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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腹黑张扬孟浪将军受,冷漠忠犬攻,强强

楼主:黑红pk桃绿  时间:2020-05-25 20:57:37
将两人的手遮的严严实实,外人不仔细一看,还真瞧不出来。
一路上秦冉挑着人少的小巷走,估着北门的方向,约莫走了五六分钟,这才赶到爆炸的事发地。
沿街的店面很是冷清,不少的铺子还关了门。路上别说是一个人,连一条狗都没有。遭受爆炸的是绣春坊隔壁的一家小作坊,也不知是做什么的,作坊废墟的地上渗出了一滩水。相比之下,绣春坊纯粹是被波及的鱼池:房子的一半被夷为平地,另一半摇摇欲坠,“绣春坊”的金字招牌要落不落钉在半空,看起来很是凄惨。
秦冉关注的视线不是这些,他看着绣春坊冒出的浓烟,环顾四周才在墙角里搜罗出一个人。
他空出一只手来,拎着那人的领子,把人直接从墙角里提了出来。
秦冉道:“你是这房子的主人?”
那人是个掌柜打扮的中年男子,八字胡,浓眉宽脸,缩着肩膀,两腿不停地抖动着。听到秦冉的问话,他全身颤了颤,哆哆嗦嗦地道:“不……不不是我。”
“别怕,我就向你打听个事。”秦冉按住他肩膀,拍了拍表示安抚,“你这里有没有来过一个黑衣服,身材颀长,背着两把剑的男子?”
中年男子害怕地觑着秦冉的脸色,哭着脸道:“约莫……约莫是来过的……”
“在哪里?”
“那边……”中年男子指了指,又有些不确定道,“应该……是那边。”
秦冉朝他指的方向看,又回头去看叶秋。叶秋的神色从刚才起就有些异样,秦冉估摸着可能是他酒要醒了,就想在这里等一等。
结果叶秋拉着他走到绣春坊的废墟前蹲下,一言不发就开始挖土。秦冉一抬头就看到那块残破招牌要坠不坠,落下来刚好就能砸到他的头,心中滋味相当复杂。

楼主:黑红pk桃绿  时间:2020-05-25 20:57:37
秦冉道:“你在做什么?”
叶秋用右手在废墟里刨了一个浅坑,突然皱了眉,似乎觉得这样很不方便,于是又换成左手,另一只去摸秦冉的手,没摸到,就扭过头看他。
秦冉:“……”
秦冉被他的目光盯得受不了,只好把自己的手伸出来,任由他握着。
叶秋从废墟里挑出来一块巴掌大小的黑色布料,将它摊在地上。秦冉不知他想做什么,看他挑出一块破布,心里有些好笑,心道叶秋醉酒起来做的事情也越发离谱了,又见他郑重其事的模样,只好跟着继续看下去。
叶秋伸出中指沿着布料游走,划过的地方隐隐出现了浅蓝色的光晕,等叶秋完成最后一笔,这些光晕陡然缩成一团,升起一阵蓝色的烟雾来。
秦冉在天道宗学习期间,廉贞真君除了教他剑法、兵法、策谋,从未教过他任何关于法术的东西。所以他不认得,但他曾在藏书阁借过一本《异志谱》,上面提到过这种情况。
“若真灵遇邪气,一阳一阴,必生异象。”
想必,这蓝色的烟雾就是这异象,那说明——
“小心!”中年男子突然出声道。
秦冉抬头,但见黑影罩着他的头落下。
“轰——”
那块要坠不坠的招牌终于掉了下来,不偏不倚砸在秦冉刚站脚的位置,连带的还有一块门楞。
秦冉看着一片的灰尘,麻木地道:“放我下来。”
叶秋无辜地眨了眨眼。
大病之后秦冉清瘦了不少,抱起来虚虚的一抔骨头。
叶秋把他放下来后用手摸了摸他的腕骨,轻轻地握住了,道:“你瘦了。”
秦冉:“……”
叶秋又用手点了点秦冉的眉心,手指对着他,轻轻地道:“有灰,你看。”
秦冉咬着舌尖,想打人。
没听到秦冉回答,叶秋又想用手去点他,被秦冉躲过了。
叶秋紧紧咬着唇,半晌才松开,道:“有灰,真的。”
叶秋刚刚刨了土,两只手都不干净。他那双划过破布的左手,因为点了秦冉的额头,指腹上出现了一个嫩白的印迹,特别明显,明显到秦冉想忽视都不行。
秦冉有些哭笑不得,自己用手擦了擦,道:“好好好,谢谢小叶秋,你看我现在,擦好了,干净了,没事了,我们走吧。”
两人沿着中年男子指路的方向走了一段。
猛然间,他回过神来,察觉到不对。太安静了,周围的商铺都静悄悄,无声无息在那里,没有人出来,也没有人进去。
秦冉敲了一家店铺的门,没人应,贴近窗口往里探,视线之内一片黑暗。
他们站在偌大的街上,前后都是笔直畅通的道路,却没有一条是他们来时的路。被风吹下的落叶扫过秦冉的发尖,泛起空寂的冷。
秦冉回望空荡荡的路口,便知,这是中计了。
不知何时,从街口飘过来一阵蓝色的烟雾,那雾的颜色开始极浅,等到了两人面前颜色如墨,伸手能够感受到浓稠的触感。
周围的建筑开始模糊,秦冉视线之内已经看不清任何东西,一息一动间似乎连五感也减弱了。他动了动手指,发现一直握着他手的叶秋不在了。
秦冉唤了一声:“叶秋。”
“嗯。”
那一声回答传到秦冉耳朵里很微弱,秦冉试探的朝声源处走了几步,恍惚间他踢到了什么,愣了半晌,他的手指被人勾住了。秦冉看不清是谁,第一反应是甩开手往后退。指尖突然触到了几颗细小的硬物,是沙粒。勾住他手的人,就是叶秋。
如果秦冉还不知道叶秋已经清醒了过来,那他便是傻子了,为保万一,他问道:“你酒醒了吗?”
……
没有人应。
秦冉原地站了一会儿,发现那雾仍然没有散去的架势,决定四处走走,寻找雾气薄弱的突破口。
这雾大概是水做的,漂在空中感受不到,一旦身在其中行走,雾气会迅速聚集在身上,又沉又冷,秦冉很快就走不动了。
他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一半是雾气结成的水,一半是散发出来的冷汗。
这时,一只温热干燥的手掌盖住了他的眼睛。
一个声音飘飘渺渺地传来:“别看,往前走。”
秦冉伸手去探那只手,穿过黏雾,直接盖在了自己的脸上。那只手没有实体。
秦冉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道:“去哪里?”
“往前走……”那人重复了一句,“走”的尾音颤悠悠在秦冉耳边打转,便再没声息了。
那只盖住他眼睛的手却始终都在。
在这样浓重的雾气中,本来也看不见,秦冉自己就是一只睁眼瞎在瞎转,叶秋又没了踪影,这时能有人指路其实是最好的途径。
他眨眨眼,捷毛不经意间扫过那人的掌心。那只手好像被火燎过一般缩了回去,再轻轻地压上来。
如果说“看”的世界是“实”,那么闭眼感知的世界就是“虚”。“实”的世界里有光,闭了眼仍然能感觉暖洋洋的温度,但秦冉不是。
他的“虚”界是真正的死寂,没有温度、声音,胸中升起的空虚带着他往下沉,还没沉到底,双腿又开始轻飘飘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秦冉在这“虚”里看见了一盏灯。
一灯如豆。
分明无风,那一星火苗却颤巍巍地仿佛随时湮没。 周围全是混沌,只有那一处亮如白昼。
灯旁有一人影,上半身隐在黑暗里,下半身却没有了。
秦冉朝着那盏灯走去,每走一步,身前都会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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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前都会亮起一团光照亮前路,身后的光便会熄灭,像一条不归路。
路好像没有尽头,灯还是那盏灯,明明灭灭在前方。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听到黑暗中传来很多声音,有秦月白、李琳琅、连云道人、廉贞真君,更多的是一些陌生的嘈杂的人声,充斥着他的耳膜。每当他想停下来驻足的时候,那只温热干燥的手就会伸过来遮住他的视线,让他不要看、不要听,继续往前走。
他走了很久才骤然意识到,说话的人声里没有叶秋。
为什么没有叶秋的声音?
有一飘忽的声音从四方传来,宛如叹息:“我在。”
秦冉继续朝前走,他要去灯的尽头。
又过了不知许久,秦冉听到自己身后有脚步声和利器刮在地面的声音。空空荡荡的空间里,有人向他走来的同时,还带了一把利器。
在他自己的意识里,居然还有别人存在。
秦冉回身看去,微微有些吃惊。他身后是叶秋。
叶秋就站在他几米开外,平视秦冉,眼神很冷,是冰雪中的刀锋,寒凉到令人悚然。
叶秋手里的浮生剑剑尖垂地,剑身上一滴滴血珠滚落到刀尖,滚到地上,溅起一朵朵朱花。秦冉不知道浮生剑沾染了谁的鲜血,那人是男是女,是好是坏,是叶秋杀了他,还是刺伤了他。他匆匆一瞥地上的鲜血,就看到叶秋抬起拿剑的手,以仇敌的姿态将剑尖对准他。
浮生剑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寒芒。
秦冉意识里传来一阵钝痛。
他不敢置信地、缓缓地低头看向心口的位置。浮生剑洞穿了他的心脏,穿透了他的身体,他只看到插在心口的剑柄。胸口源源不断的鲜血,刹那间灼烫了胸膛的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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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灵魂微微颤栗了一下。不管是不是在幻境,是不是只是他意识里虚构的场景,捅他一剑的不是别人,是叶秋,这一点认知让秦冉一口老血呕出来。
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秦冉把血呕在地上,还有心思归结恩怨纠葛。
突然一直指引他的灯灭了。周围重新陷入混沌。
“我在。”这是秦冉第二次听到这句话,来自同一个人。
秦冉一软双膝跪在地上,伸出双手要去拔心口的剑。
一只手从秦冉身后、绕过脖颈,蒙住了他的眼睛,迫使秦冉闭上双眼。秦冉的后背贴上温热的肉体——有人从背后缓缓抱住了他。那人的另一手贴着秦冉的肩膀,穿到他的身前,握住了他拔剑的手腕。
秦冉哑声道:“是谁?”
他嘴里的血淌在了那只握着他手腕的那个人的手上。
盖住他眼睛的手又慢慢往下移,指尖缓缓划过秦冉的眉弓、鼻梁、嘴唇,像是留恋不舍,又像是挑逗亲昵,最后落到了秦冉的不断涌血的心口,帮助他轻轻夹住了剑刃。
拥他入怀,又制止他想要挣脱的动作。
那人背对着他,身量似乎比他高。秦冉想转头去看清那人的容貌,身体突然一震,他低头看到胸口的浮生剑泛出蓝色的萤光,从剑首开始,一寸一寸地化成蓝色的流萤,散落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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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冉猛的回头,那人面容模糊不清,身上同样泛着萤光,很快便碎了。
“我在。”又是那个不知何处而来的声音。
无所归依的流萤朝某秦冉前方的黑暗中飞去,化作了一根灯芯。蓝色的火苗渐渐从灯芯升起,微弱,但足够有力。
灯旁仍然有一人影,上半身隐在黑暗里,下半身的轮廓不知不觉形成了,竟是一身白衣。
一个声音飘飘渺渺传来:“往前走……”
……
凡有所相,皆是虚妄。
缕缕的幽光从指缝漏进来,秦冉想睁开眼,眼睛却被叶秋遮住了。
“我在。”叶秋道。
叶秋的“我在”,倒是于他在幻境中听到的“我在”别无二致。或者是幻境朦胧了叶秋音色的原因,他竟然没有辨认出是叶秋的声音。
他在幻境里待了四五个时辰,约莫叶秋唤一声声“我在”也唤了四五个时辰。
秦冉拿下叶秋盖住他眼睛的手,醉酒的叶秋懵懵懂懂地看着他,也不知道傻站在他身边多久。叶秋的手一直握着秦冉的双手,手指相接的触感微凉。秦冉感觉到叶秋身上有些冷意。夜色微凉。
刚刚他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幻觉,现在他们站在绣春坊的废墟旁,胆小的中年男子不见踪影。秦冉再看叶秋一身白衣,竟和他幻境中的白衣人手持灯盏的场景重合起来。
他揉了揉眉心,颇有些五味杂陈。
远远街巷的墙角处转出来一个人影,脚步顿了顿,突然朝他们走来。
人影背着双剑。
来着不善,善者不来。
叶秋拔剑出鞘就要上前与人影对峙——他想保护秦冉。突然叶秋脚步一跄,身形一歪倒下来,被秦冉眼疾手快接住了。
叶秋全身的重量压在他身上,秦冉病体虚弱抱不住,只好搂着叶秋顺势滑坐在地上,拿手去探叶秋的鼻息,目光落在自己手腕上时,手停在了半空。
不知何时他手上缠了一条真灵凝成的银线,另一头系在叶秋的腕上,多余的银线垂下来,约莫有一丈来长。银线上有叶秋的气息,秦冉一看就知道是叶秋干的,也只能是叶秋醉酒才能干出来的事情。
墙角处背着双剑的人影走过来,轻轻唤道:“爷。”
秦冉面无表情地抬头看李琳琅,一脸麻木不仁,被喝醉酒的叶秋绑银线的举动气的。
李琳琅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灰头土脸,一身狼狈。
秦冉道:“鸡窝里出来的崽子都比你干净。”
“鸡崽”李琳琅:“……”
秦冉没好气道:“愣着干什么,过来帮把手。”
“啊?”李琳琅这才看到秦冉怀里还有一个人,那人白衣似雪,自有一番风韵神气。李琳琅不禁蹲下身问道:“这人爷认识?”
秦冉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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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李琳琅这才看到秦冉怀里还有一个人,那人白衣似雪,自有一番风韵神气。李琳琅不禁蹲下身问道:“这人爷认识?”
秦冉一脸问心无愧,胡言乱语道:“大街上捡的,晕过去了。”他知道叶秋是撒酒疯撒完了睡过去了。
大概是被侯爷坑惯了,心理素质极好的李琳琅也没多问,把人给接了过来。他先把背上的双剑解下来放到地上——一把自己的水心剑,一把侯爷的流云剑,然后他抄过叶秋的肩膀,把人背在背上。李琳琅回过头去看侯爷,发现人还在地上跪坐着。
李琳琅道:“爷,要不要上来,我一个能背俩。”
秦冉正研究手腕上的银线怎么解开,闻言嗤笑一声,头也不抬地道:“去你的,把人托好了。注意你的手,放哪儿呢。臀往上托一托,要掉了。”言辞凿凿,好像叶秋马上就要从李琳琅背上掉下来似的。
李琳琅:“……”
麻烦您老看了再说话成吗。
夜晚的风带有些冷意,秦冉轻咳几声。他拢了衣领,将叶秋的浮生剑还入鞘,撑着剑站起身。因为脚麻,他身形不禁一个踉跄,站不稳似的晃了晃,风一吹就倒,看起来比“晕过去”的叶秋严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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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琳琅看侯爷踉跄不稳的模样,心生忧虑,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念叨侯爷,他念一句,秦冉懒洋洋地答一句“嗯”。
两人一问一答,像极了双簧。
念了约莫十来分钟,走了那么小半段路,李琳琅察觉出味来了,回头一看,果然侯爷低头干自己的事情,根本没认真听。胸中一哽,一股子冷气就蹭蹭往头顶窜。
秦冉右手正捻着左手腕上的真灵银线,银线细长如发丝,手感柔软温凉,研究一阵发现除了叶秋本人以外他人无法解开,出了一回神,李琳琅的冷气波及到他这里,才看了他一眼,道:“今天辛苦了,明天给你加餐。”
李琳琅无可奈何。
因为天色已晚,还有一个昏睡不醒的叶秋,秦冉二人没有走多远,顺势住进了最近的一家客栈。
在付房钱的时候,秦冉又想起了酒楼和叶秋喝完酒没钱付账的尴尬事情,就去向李琳琅讨要些碎银子。
然而当时李琳琅的话是这样说的,他用一种很沉痛地语气道:“爷,不是我不给,实在是你手里存不下钱。有一个子就花一个子,有一打,你拿出去一会儿就没有了。总共我就带了这么点,花完了只能请爷出去卖笑补贴了。”
秦冉冷笑道:“我看你当街表演胸口碎大石也是极好的,定有很多人看。”
李琳琅叹息道:“可惜那群小姑娘喜欢爷这样长相俊美的,不然让我徒口吞剑也行。”
说的秦冉哑口无言。
因为那条银线没法解开的缘故,秦冉只让李琳琅要了两个房间,美其名曰:省钱。
李琳琅刚把叶秋安放在床上,转身就看到自家侯爷坐在一旁,问了一句:“爷不回房间休息吗?”
秦冉端起一杯茶,用茶盖抚了抚茶叶,很自然地道:“今晚我就在这里了。你去隔壁屋睡,床大,随便你折腾。”
李琳琅拿着的被子差点掉在地上,惊讶道:“爷,爷和叶……叶公……”
秦冉喝着茶,道:“怎么说话结结巴巴,一下子哑巴了?我不在这里难道和你一起睡吗?”
李琳琅:“……”
还真没声了。秦冉撩起眼皮望过去,发现李琳琅看他的眼神十分诡异。
醉酒的叶秋用真灵银线将秦冉和自己绑在一起,秦冉断不开银线,离不了叶秋一丈开外。现在秦冉手腕上的银线随着他喝茶的动作轻轻摆动,另一端拉长了半垂下来,刚好拦住李琳琅往门口走的脚。李琳琅却像没看见似的,银线穿过了他的腿,没有丝毫阻碍。
秦冉后知后觉起来,那条银线李琳琅看不见,也触摸不着。
既然看不见、摸不着,就没办法说清楚,为了不越描越黑,秦冉心大得就不解释了。
李琳琅回来的时候打了盆热水,拿了一张帕子打湿了,就去擦叶秋手上的泥。
想了想刚刚在路上没说完的话,李琳琅道:“燕——”
“咚”
秦冉把茶杯嗑在桌上,道:“再让我听到‘燕大夫’三个字,就***回京州去。”燕琛这小子也很能耐,人远在京州都还有人替他天天念叨。
停了几秒,秦冉看着呆住了的李琳琅,语气缓和道:“说吧。”
李琳琅舌头突然打结起来,道:“大……夫……说,说……”
“舌头捋直了说。”
李琳琅道:“说当初侯爷要出京,他特地给你研制你的药丸只是半成品。虽然能够压制侯爷体内的毒素扩散,药效却只管半个月。当初爷走的急,就没来得及和你说。算起来从京州到寿春这一段路,走了也近半个月,也许就是这两天,药效就过了。”
秦冉目光沉在茶杯中,去年腊月初八,他奉帝命率领亲卫护送北蛮使团进京,不料亲卫中出了叛徒。他们路过凤栖谷时,被早埋伏的不明来历的人马偷袭。
千防万防,他被一支暗箭射中了胸口。箭上淬了毒,透过心口的伤口缓缓渗透进他的五脏六腑,**他的四肢。虽然当时有燕琛在身旁为他医治,去了他身体里一半的毒,使他能够神智清醒,借燕琛的口压下军中主帅受伤的消息。
后来回了京州长平候府修养,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动弹不得,是个全瘫。不仅如此,残留的毒每日浸他肺腑一寸,他受的疼痛就加重一分。下毒那人似乎不愿他立即死去,更想让他饱受痛苦,着实阴毒霸道。
药效一过,压制不住的毒就会重新从他心口扩散开去,如一张慢慢舒展摊开的网。在意识清醒的状态下,他会眼睁睁看着自己慢慢从一个行走自如的常人,变为一个半瘫、成为全瘫,最后只有眼珠子还活络。
他或许会双腿先失去知觉,或许会双手先失去知觉,更可能某一天走路时突然跌倒在地,发现自己已经不能动弹,连喊叫的能力也没有。
眼看着自己一点点沦为废人而无能为力,这本身便是一件残忍又磨人心志的事情。

楼主:黑红pk桃绿  时间:2020-05-25 20:57:37
秦冉抬起头来,看李琳琅一脸关切,道:“我现在还没废,照样踹得动你。”
侯爷说到做到,从京州到寿春,他一路不知被侯爷踹了多少次,惨得很。
那股子凄凄戚戚氛围一下子淡了。
秦冉垂眸不急不慢喝了一杯茶,周围寂静无声,便抬头去看,发现李琳琅还在给叶秋擦手,只不过从叶秋右手换到了左手。那厮擦的颇为精细,连指缝都没放过。
这要拾掇完,不知得猴年马月……
秦冉看不下去了,道:“你洗漱去,我来弄。”
李琳琅转头看他,惊讶道:“爷会做这个?”
如此这般屈尊伺候人的举动,不像是侯爷的一贯风范。爷就是爷,天生的大爷,不管闲事,哪怕是照顾人这件小事。李琳琅在秦冉身边这么多年,就没见过他亲自照顾过人。哪怕是端茶倒水。
秦冉从鼻子里“嗯”了一声,接过李琳琅手中的帕子看叶秋的脸,也没看多久,就开始下手。
李琳琅得了闲,就到盥洗架前去洗脸,刚把帕子扑在面上,一只眼睛看到侯爷把帕子蒙在叶秋脸上,和稀泥似的揉了揉。
我的祖宗……
李琳琅把帕子扒下来,忙上前阻止,道:“爷,你别动!”
“嗯?”秦冉不动了,乜了他一眼。
李琳琅一言难尽地看着叶秋微微泛红的脸,牙疼道:“爷,人脸不是面团做的,你轻点啊……”他顿了顿,又道:“还有这张帕子刚刚擦了手,这脸比手干净多了,你,你用来擦……”
秦冉看着叶秋脸上的帕子:“……”
秦冉觉得有些尴尬,右手握拳,举在唇边轻轻咳了一声,道:“咳……看我作甚?你弄好了,那你来。”
秦冉让开让李琳琅来,自己往前走几步,走到盥洗架前,突然回过头来问:“帕子还用吗?”他指李琳琅洗脸的帕子。
李琳琅一脸茫然:“什……什么?”
“没事。”秦冉就着李琳琅打来的热水洗了脸,想了想又把洗脸帕放进水里搓了搓,扭干了,毫不客气地扔给李琳琅,嫌弃道:“拿去给他擦擦脸,怪脏的。”
李琳琅接过侯爷扔过来的帕子,心里一想:是挺……脏的。
等李琳琅替叶秋擦好脸、双手,秦冉已经很困了。
秦冉本来就是个病患。久病虚弱,一路上舟车劳顿,就算有燕琛给的药丸抵着,铁打的身体也吃不消。他之前只是勉强撑着,现在人一放松下来,就显出了疲惫之相。
他支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敲着桌角,人已经有些迷糊,恍惚间看到李琳琅动起手来脱叶秋的衣服,敲桌子的手一顿,人一下子清醒了。
秦冉道:“你做什么?”
李琳琅刚上手解叶秋的衣带,一脸明知故问地看着侯爷,道:“脱衣服,不然还能干什么?”
秦冉明白了李琳琅脱叶秋衣服,是想让叶秋睡得更舒服些。
他想到李琳琅白日里四处奔波,体力消耗比他更甚。
秦冉道:“脱什么脱,你还真把人当大爷伺候了,这么讲究?天黑了,睡觉。你要是精力旺盛就蹲门口守夜去,别在这儿磨时间。”说完,还真打了个呵欠,眼角挤出了一滴泪珠,颇有些憔悴。
李琳琅老老实实收了手,看见侯爷萎靡的模样有些心疼,忍不住想说两句,还没开口,秦冉先朝他招招手:“你过来”。等李琳琅走近了,秦冉使了巧劲,一脚踢在他的臀上,把人踹出屋子,再反手关上门。
李琳琅门神似的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最后木木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秦冉挑了灯,歪歪扭扭地坐了下来。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拎起桌上的茶壶倒了倒,倒满了一杯凉茶,也没喝,摸着茶沿看叶秋。
看了大概半盏茶的时间,秦冉似乎才注意到叶秋还没脱鞋,于是又站起身走到床边,给他脱了鞋。

楼主:黑红pk桃绿  时间:2020-05-25 20:57:37
脱完鞋,秦冉还是觉得哪里不对,扫过叶秋的衣服,发现他下摆脏了。下摆是白日里醉酒的叶秋蹲下身刨土时弄脏的。
他视线从叶秋衣摆扫到领口,又从领口扫回衣摆,发现只有衣摆一处脏污,于是拿过被子,把人盖牢了,两只手叠放好,一起放进被子里。
秦冉目光往叶秋下半身落的时候,又扫到了叶秋掉在被子外面的衣服下摆,那一点脏污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心里莫名有些烦躁,总觉得一尘不染,干干净净才符合叶秋的形象。
他单膝跪在床上,把叶秋上半身的被子掀开了些,就去扒叶秋的领口。他想脱掉叶秋外面的那一件脏衣服。
叶秋外面一身素色白衣,里面就只有一件里衣,还是白的。秦冉是第一次去扒别人的衣服,有些不得章法,连里衣的领子也拉开了,露出叶秋的半边锁骨来。
秦冉刚解到叶秋的衣带,也不知他怎么搞的,衣带被他打了个结,怎么也弄不开,一股火气就冒了出来。他视线落到叶秋的半边锁骨,觉得实在有碍观瞻,又没心思去整理,腾出手来拢了拢,指甲就刮在了叶秋锁骨上。
约莫是下手重了,叶秋轻轻皱了眉头,锁骨那一处冒了点红,带出了几缕血丝。
秦冉的手指顿了顿,指尖沿着叶秋锁骨的红痕轻轻点了点,又极快的收了回去。他一只手撑在床头,去看叶秋微蹙的眉心,自己的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一时没注意,好像是下手重了点……他少有地柔和了语气,轻轻地道:“疼了?”
叶秋眉头紧锁,呼吸平稳,双眼未睁,双耳不闻,嘴唇未动,并没有回答。
秦冉在自言自语。
他的一缕碎发掉下来,掩住了自己的一只眼,盖在了叶秋脸颊上。秦冉动了动,突然低下头去。更多的头发因他低头的动作铺展在叶秋两侧,把叶秋环抱了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秦冉捂唇咳了几声,冷气涌进嘴里,从喉咙蜂拥而下灌进他的肺腑,让他胸腔里里外外格外难受,连说话的声音都有点哑了。
秦冉觉得自己好些了,不再咳嗽了,或者咳嗽的动静小些了,才松开捂唇的手重新直起身,目光落到这个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小师侄身上。
他心想:我究竟在做什么?他心里一个声音回答他——扒衣服。扒谁的衣服?叶秋的。叶秋是谁?我的小师侄。你没事扒他的衣服做什么?脏了就脏了。他醒来看到自己的模样会怎么想,你脑子也像李琳琅一样被门夹过吗?
渐渐的,他发热的脑子就冷静了下来,伸手将叶秋的眉心舒展开来,又揉了揉自己的额角。
他把叶秋的里衣拢好,才回去解被他绕成死疙瘩的衣带,这回他出奇地带了点耐心,不到一会儿功夫,绳结就解开了。
秦冉用手沿着衣带皱起的的角压过去,压了两三匝,抚平了又给他系上,手摸到叶秋腰际的时候被什么东西硌到了。他摸出来一看,是个小锦囊。里面不知道放的什么,手感摸起来熟悉的很。
秦冉手指吊着锦囊,去看叶秋,发现他还是昏昏沉沉没有要醒的样子,就忍不住把它拆了。
锦囊里就只有一件事物。秦冉把它拿出来,手一抖又差点把这玩意掉下去,原来是被叶秋接住的那颗双生莲子。

楼主:黑红pk桃绿  时间:2020-05-25 20:57:37
双生莲子“百年好合,永结良缘”的八个大字历历在目,秦冉一看到它就头疼,更别提他刚好把这玩意丢给了叶秋。他拿在手里反复揉捏了一番,实在看不出有何特别之处,搞不明白叶秋还留着它做什么。他看了一会儿,在终于忍不住把它扔了之前,又塞了回去。
塞回了锦囊,秦冉又开始摆弄起叶秋的衣服。这一次,他慢慢把里衣外袍给叶秋套回去、理好了,再给人盖上被子,最后把那点脏了的衣摆也塞了进去。
眼不见,心不烦。
这样看起来,除了叶秋锁骨上的那点红痕,真的就和秦冉没动过手一样。
烛上的灯花爆了开来,秦冉下床去挑了灯芯,等屋内暗淡了下来,就朝门口走去。还没有出得门,那条银线就把他拉住了。
银线绷直了扯住秦冉的手腕,迫使他停在步伐,顺着银线看过去,银线尽头是床上躺着的昏睡不醒的叶秋,秦冉才陡然记起来,自己现在和叶秋是绑在一起的。
他只要了两个房间,李琳琅一间,他和叶秋一间。他要回自己房间睡觉,除非扛起叶秋一起带走。
他扛不动叶秋,拖着走都够呛……
床上就这么大点的地方,躺了一个叶秋,秦冉不可能去和他挤挤。实际上他没睡觉的打算,回到桌前坐下,从怀里拿出来一张图纸。
图纸上画有两个怪异的图形,图形下面是他自己标注的小字:“绣春”——刺中他胸口的那支毒箭头上的刻字。为了追寻箭头的来历,秦冉他们从京州一路追到寿春城的“绣春坊”,本以为会有什么突破性的发现,却没想到有人先他们一步。
等他们赶到时,见到的已经是毁于爆炸的“绣春坊”。
当真是,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吗。
想到了什么,秦冉又摸出来一块黑色布料。
布料因为被叶秋真灵勾勒过的原因,在月光下泛出淡淡柔和的光晕,秦冉顺着笔画从尖上往下滑,那些光晕缓缓地碎了开来,还有几颗细小的光粒沾在他的指尖。
秦冉用手捻灭了,将布料摊在图纸的空白处,一手压纸,一手提了笔要在图纸上添几个字。
“咚咚——”
手忽的抖了一下,秦冉皱了眉。
“咚咚——”
秦冉将笔一搁,把图纸碎布收好了才去开门,他力道不大,开门的速度却快的很,一阵风打在李琳琅的脸上,李琳琅浑身一个激灵。
秦冉面色不善地看着他,低声道:“大晚上不睡,你真来当门神啊?”
李琳琅同样也低声道:“我看这屋灯还亮着,就知道爷是醒的。叶公子酒醒了吗?”
“还没呢。别站在门口,进来吧……”
秦冉不知说什么好,松开门把手让他进来。
李琳琅只是站在门口,把手里的被子推到秦冉手里,语重心长道:“夜里冷,多盖一层好,别着凉了,一着凉,免不了要大病一场。这里的条件比不上京州,又不是爷的长平侯府,更要注意些。”
说着,不等秦冉伸手,自己很光棍地把门关了,把秦冉拍在屋内。
李琳琅来的快,去的更快,秦冉被拍了一脸的冷风,居然有一瞬间出现了茫然的表情。他两手抱着被子,找了一圈,发现根本没有地方放,最后回到位置上拿它盖了腿。
他的思绪被李琳琅这厮打乱了,提笔的时候大脑有些空茫。
秦冉盯着自己的手发了会儿呆,没过多久,脑子混沌了起来,身子不由自主伏低了,手一软,毛笔随后就掉到了桌上。
他眼睛半阖不阖,模模糊糊间好像看见提笔的手上出现了浅蓝色的光晕,聚集在指尖腾起一丝蓝雾来。手指动了动,蓝雾消失了,他的眼睛也彻底合上了。
秦冉睡得并不安稳,桌子硌着他的心口,他心口有箭伤没好利索,微微的疼痛传到他的意识里,让他有些难受地侧了头,把手垫在胸口和桌子的相连处。秦冉恍惚又梦到了被利箭贯穿胸口的场景,梦中尖锐的疼痛再次袭上身体,不由自主呼吸一重,手指跟着蜷曲起来。
也许是半夜,也许是没过多久,他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好像有人抱起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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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冉的梦里是火焰,是热浪,脸颊却忽然有凉意滑过——那人用手触摸他的脸。他不舒服地皱起眉,眉心又被人抚平了。
等他从混混沌沌的噩梦中挣扎出来,天已经大亮了。
秦冉不记得昨晚趴在桌子上睡着后的事情,潜意识里好像有人抱起了他,秦冉坐起身一看,果然看到自己躺在叶秋的床上,身上盖了两床被子,压的他腿都动不了了。
被子是叶秋替他盖的,他人也是叶秋抱上床的。
秦冉环顾一周,发现叶秋不在房间里。
也许是昨晚受了凉,他喉咙有些痒意,忍住了,就把被子掀开要下床。突然间,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腿上,先是茫然了一阵,神色开始变得复杂起来。
并不是被子压得他腿动不了。
而是,他的双腿失去了知觉。
秦冉目光从双腿移开,手抵着唇忍不住咳嗽几声。
开始轻轻浅浅,几声后咳嗽就急促了,迫使他一手攀住了床沿,一手攥住了心口,弯下了腰身干咳,一阵一阵像要呕出心脏来。
现在他这具身体着实羸弱,一点小风小浪都像要了命,若是伤风感冒,还得病个一年半载。
他没那时间和条件来生病。
等能够喘息了,秦冉从怀里掏出一个袖珍白瓷瓶,倒出一粒米粒大小的白色药丸来。
药丸正是燕琛为他特制的,可以压制他身体里的毒素,同时使他和常人一样行动自如。
李琳琅昨晚提过药效会在这两天过去,他未曾想到就会是今日。
秦冉刚服完药,收好药瓶,门被人推开了。
李琳琅端了脸盆进门,放在盥洗架上,转过身看到秦冉醒了,还没说一句话,就看到侯爷面色一白,捂着唇惊天动地咳了起来。
李琳琅大惊失色,盆也没放稳,脚一动就把架子踢倒了,水洒到身上也没管,上前拍着秦冉的后背:“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慌慌张张的,下手没个轻重,秦冉被他拍的背生疼,手指抓着李琳琅的袖子,被咳嗽堵的硬是说不出话来。
“咳咳咳咳……”
一颗药丸不甘心地从喉咙咳出来,滚落到地上。李琳琅还没来急去细看那是个什么物什,秦冉抓着他袖子的手一紧,一口黑血就呕了出来。嘴唇上沾了血,面色白的可怕。
李琳琅担心他病犯了,就要去找大夫,被拉住了。
秦冉拉住他的力道很弱,李琳琅轻轻一挣就能挣开,但他还是蹲下来,只听秦冉语气微弱道:“出去。”
“可是——”
“出去。”秦冉面色如白纸,喘了口气,看着浑身湿透的李琳琅道,“回屋里换身干净衣服,到我门口守着,别让人进来。”
李琳琅不动。
秦冉道:“怎么,我的话你也不听了?”
李琳琅提步慢走,一步三回头,目光简直要把秦冉烧出个洞来。秦冉感受到李琳琅灼人的视线,默默地把一口老血咽下去,一直盯着他朝门口走,直到关上了门。
黑血吐出来后,秦冉心口的郁结散了些。他估摸着可能是昨日喝的那杯酒引起的,又咳了几声,喉咙里的痒意才终于下去了。
秦冉全身还有些无力,借着手肘撑着上半身的重量,去找掉了的药丸。他咳的时候没注意,那粒药丸又小又不起眼,这一滚就滚到了不知哪个角落,找了半天,秦冉才终于在那滩黑血中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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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融了一半的药丸,神色难以言喻。
秦冉无声地叹了口气,头靠在枕上歇了一会儿,犹豫了一阵,才又掏出那袖珍白瓷瓶来。白瓷瓶里总共五粒药丸,吃一粒少一粒,珍贵得很。
他刚刚把药丸倒在手里,举在唇边,手就停在了半空——他的手腕被人拽住了。那人力道极大,秦冉挣脱不得,心道是哪个浑崽子不知好歹,就抬头去看,伴随的是李琳琅的声音:
“叶公子!”
秦冉唇上血迹未擦,叶秋立在他身前,目光冷冷地从他苍白的脸上移到袖珍瓷瓶上,手指一动,秦冉的手被迫一松,袖珍瓷瓶就被叶秋拿在了手里。那粒药丸也被叶秋从他指尖拿了出来。
不是说好不准人进来吗!
秦冉侧过头,目光凉凉地去看李琳琅。
李琳琅衣服也没换,站在叶秋身后,被两人之间的紧张气氛夹在中间,头皮发麻地道:“爷,打不过。”
秦冉:“……”
打不过这借口找的真好啊!
叶秋把药丸放回了白瓷瓶,看着秦冉,问那药丸,道:“这是何物?”
秦冉满脸真挚道:“糖,挺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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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到临头,还有心情糊弄人。
叶秋握着药瓶的手一紧,约莫想打人。他道:“为何服药?”
秦冉无可奈何道:“我都说了是糖,你既然不信,何必问我?”
他这么回答,只是被叶秋弄得气哽的敷衍之词,叶秋听出来了。李琳琅刚刚进来看到侯爷手指捏着的药丸,难得聪明了一回儿,对叶秋道:“这是大夫给候爷配的药。压制爷身上的毒……”
叶秋轻轻地道:“毒?”
李琳琅道:“凤栖谷时,侯爷心口中了一箭,箭上有毒。那毒不知何毒,又无解药可解……后来侯爷的身体因此每况日下,受的伤也一直没好过,若是毒从心脉扩散——”
“咳咳……”秦冉一听后面还有话,装模作样地压着嗓子咳嗽几声,对李琳琅道,“有点渴了。桌上的茶水已经凉了一夜,你去楼下要壶热水来。”
支走了李琳琅,屋内就剩下一个叶秋。秦冉面无表情地仰头看天花板,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他现在的模样本就凄惨,是万万不想让叶秋看到自己更加狼狈的模样。纠结了一阵,不如一次性来个痛快,于是秦冉大大方方地躺下了,一手枕在脑后,两条无知无觉的腿瘫着,看起来万分懒散。秦冉坦诚道:“现在我人落你手里,不想跑,也跑不掉。你想问什么,问吧。”
叶秋没想到他这么爽快,他目光半落不落在秦冉染血的唇上,柔声道:“为何中毒?”
秦冉知道叶秋的意思是想问以他的实力为何会落到如此地步,他想了想,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遇到背后放暗枪的,难免失了一招。我以为只是一箭而已,并不致命,后来才知道箭上还淬了毒,那毒无色无味,无任何征兆,等发现时已经侵入心脉,拔除不得。”
秦冉高高兴兴道:“毒也不毒,死不了人。”
其实那一箭正射中秦冉心口,幸好秦冉反应够快,使箭射偏了几分,离心脏还有那么两寸,若非如此秦冉早当场毙命,等不到毒发作。箭是一重,毒是另一重,若一箭带不走他的命,就让他饱受折磨——要么死,要么生不如死。

楼主:黑红pk桃绿  时间:2020-05-25 20:57:37
叶秋一直握着秦冉的一只的手腕,轻轻扣住他的命脉,本是防他逃脱。现在叶秋感到心口似乎跟着秦冉的话收缩攥紧,那里没有箭伤,没有中毒,却一样阵痛。他意味不明道:“你为何不回天道宗?”
天道宗修炼道法,也不乏医者。叶秋的师父连云道人,就擅长解毒。
秦冉纳闷道:“你说让我回去?”
“是。”
秦冉道:“我好不容易脱离了天道宗,你还让我回去?那连云老头见我送上门来指不定多高兴。我进去了还出得来么?”
他真正不愿回去的原因,其实是他现在满手血腥,怕一向独立世间的宗门也染了世俗气。他身为长平候,是朝廷的一把饮血的利刃,是一把挫骨的长刀,让敌人胆寒,让漠北三十八部落惧怕,他一动而牵全身。天道宗自有一番势力,与朝廷两不干涉,态度中立,以他的身份行动有限,里里外外被人监察着。
树大招风,他去天道宗是为求医问药,什么也不干,这话说出去别人信吗?
诸多身不由己。
他怕给宗门带来麻烦。叶秋垂目,眼睫微不可查颤了颤,道:“中了毒,会如何?”
秦冉笑容一顿。
这一次他想了很久,似乎在考虑措辞。叶秋也不催促,手指轻轻地搁在秦冉手腕的脉搏上,静静地感受他起伏不定的心跳。
秦冉看着叶秋沉稳的样子,叹了口气,颇为无奈地道:“我要是说没有什么你也不信,说了你也不一定全信,你让我很为难。”
叶秋看着他的眼睛,道:“为难?”
秦冉道:“是啊,很为难的。因为一个人要是不愿意说什么事情,无论问什么,听到的话总是真假参半。何况我这个人嘛,偏偏总喜欢把好的往坏了说,坏的往好了说,你说是不是很为难?”
意思是无论秦冉说的什么,都是不可信,都要斟酌一二。
秦冉的本意是提醒他不要把自己说的话放在心上,没想到叶秋眼里深沉如水,郑重道:“我信。”
你说的,我都信。我相信你,无论什么。
这是一句毫无保留把信任交给他的话,秦冉手指动了动,自己先怔住了。

楼主:黑红pk桃绿  时间:2020-05-25 20:57:37
不晓得各位,是否露出了招牌式姨母笑……是挺甜的吧……甜到齁

楼主:黑红pk桃绿  时间:2020-05-25 20:57:37
他心中涟漪泛起,落下的时候秦冉挑了一个最平静最稳重的语气,道:“我……腿动不了。”
语气颇为庄重,说的话这么随意,叶秋却懂了:他的腿,无知无觉,已经无法行走。
叶秋道:“然后?”
还有?
秦冉为难了。神色有些不自然。不想说。不想告诉叶秋,那毒会侵入他全身筋脉,让他彻彻底底沦为废人,无法自理。他会每日每夜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遭受毒素挫磨人体最娇嫩最脆弱四肢八脉所带来的灭顶痛楚,直到熬干心血,崩溃至死。
秦冉随性道:“一时不能动弹罢了,过几天就恢复了。”
叶秋皱了眉头,轻轻地询问:“可否一看?”
秦冉目光落到他的眉心,那一点凸起的眉尖在他心尖上扫了扫,拒绝的话在嘴边一转:“嗯。”
叶秋撩开盖在秦冉腿上的被子,就着坐在他床边的姿势用手探秦冉的关节。
叶秋背对着他,秦冉看不到他的动作。因为双腿无知无感,秦冉就把目光放在了自己有些发麻的腕上。
叶秋进来时那一握力道很大,秦冉的手腕泛了些红,他自己揉了揉,才发现绑在手腕的真灵银线已经被叶秋收走了。
秦冉道:“叶秋,这么多年你当真没有一点长劲?”
“嗯?”
秦冉用手撑起上半身,坐在床上,摸了摸下巴,盯着一身白衣的叶秋的后背道:“滴酒不沾,一沾就倒。你不知道醉酒之后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可有意思了。”

楼主:黑红pk桃绿  时间:2020-05-25 20:57:37
叶秋缓缓道:“我……”

秦冉看他耳朵根一如小时候爬上了绯红,内心好笑,道:“你拉着我手不放,说什么话都不听,非得我哄你。小叶秋,小叶秋乖,小叶秋听话……咳。”他喉咙里的痒意又涌上来,咳了两声。

叶秋难言道:“我可有出格之举……”

“什么算出格?”叶秋太过规规矩矩,也就醉酒后有意思些,秦冉不解道,“你是说越矩还是过分?太出格也没有,若说一点没有也不是。你打个比方?”

叶秋几乎是一字一句了,慎重道:“我是否对你……”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

秦冉不明所以:“嗯?你想说什么?你在我手腕缠真灵银线确实挺过分的。”

秦冉看着叶秋似乎探他关节的动作一顿,看他许久许久都是默然。

于是秦冉也开始默然,他一时猜不透叶秋是何意了。也就醉一次酒,很严重吗?


楼主:黑红pk桃绿  时间:2020-05-25 20:57:37
秦冉心里想着,但见叶秋已经回过身,和他面对面。

叶秋抿着唇,换了个话题道:“几天?”

秦冉略微想了想,明白了他是问自己双腿要瘫几天。叶秋看着他,就看到秦大爷眨了眨眼睛,无甚所谓地道:“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总不至于真废了。”

真废了那还了得,是个人都会难过一阵。不过依据秦冉的性格,他还真就淡定得起来。秦冉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这腿几时能好,恢复到什么程度,他就是随口编的。

秦冉道:“你把药瓶还我,我吃了药,双腿就好了。”

叶秋听了这一句,看了秦冉一会儿。他把白瓷瓶捂在掌中,不给秦冉,又问秦冉为何吐血。

秦冉目光扫着白瓷瓶,只觉得叶秋问题真多,但头是他自己起的,只能硬着头皮道:“吐血……”

“爷,你是不是喝酒了?燕大夫说了多少次你不能碰酒,一喝酒就咳血,这地上的黑血是不是就这么来的?”李琳琅突然道了一句。

秦冉:“……”

这混账玩意,从哪里冒出来的。

“爷,你真喝酒了?”

秦冉撩起眼皮看李琳琅,没看到他,看到的是叶秋寒意森森的眸子。

李琳琅不知道他们什么情况,从刚刚提上来的茶壶里倒了些水,先涮了涮茶杯,把水倒了,沏了两杯茶过来。他茶水没倒满,两人接过的时候一滴茶水也没倾出来。

叶秋道了一声谢,然后看到李琳琅目光落到了他手上。

叶秋低头看去,是秦冉的袖珍白瓷瓶。

李琳琅道:“这瓶子看着熟悉的很。”

秦冉在旁边冷笑道:“我的。”说完后,他意识到不好,果然又听听李琳琅道:“爷,你药效过去了?”

叶秋道:“药效?”

“爷吃的药只管半个月,大概这两天药效就过了,然后爷身上的毒素便会重新从心口扩散到经脉里。”李琳琅想了想,猛然一个激灵,急声道:“爷你重新服药了?”

秦冉默默看他,他的白瓷瓶现在还在叶秋手里,还是叶秋道:“没有。”

李琳琅松了口气,解释道:“燕大夫告诉过侯爷这药丸不能叠加吃,吃一粒药,药效过去了,要等三四天才能重新服药,否则会加重毒素扩散……”他目光和侯爷一对,对上了一双阴森森发绿光的眸子,寒毛顿时从脚后跟升到了头顶,李琳琅讷讷道:“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没有,说的可多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抖完了。

楼主:黑红pk桃绿  时间:2020-05-25 20:57:37
秦冉没什么好补充的。他垂了眼皮不声不响地喝茶,丝毫没有反驳一句的打算。

李琳琅担心秦冉身上的毒素,又看侯爷不想理人,只好去问叶秋。

叶秋简单地说了几句,等秦冉抬头看的时候,就看到了李琳琅一脸沉痛的表情,活像哭丧。

李琳琅幸灾乐祸道:“爷,你废了。”

说的什么话,谁废了!

秦冉清了清喉咙,把茶碗搁到李琳琅手上,淡淡道:“没废,好着呢。”

“我看看。”

李琳琅将侯爷的茶杯放回桌上,再回来探秦冉的关节,不轻不重地敲了敲,问:“有什么感觉?”

秦冉伸手拍掉李琳琅想再敲他关节的手,道:“没感觉,别敲了。”

李琳琅道:“没感觉很正常,药效一过,爷会慢慢失去全身的感知。这次还好,只是双腿瘫了,要是像上次一样只有眼珠子还活络,我只好花钱请人把侯爷抬回京州。”

秦冉冷笑道:“怎么个抬法?”

李琳琅嗫嚅道:“搬个床板,爷躺在上面。”

秦冉道:“然后敲锣打鼓,一路撒纸钱,还不如提前买一副棺材把我装进去……你究竟想说什么?”

李琳琅拿眼瞧着秦冉,半是担忧,半是劝解,道:“爷想要出京,我们拦不住您。但请爷为自己身体想一想。爷身上有伤有毒,身边又没个随行大夫,如今爷双腿无法自由行动,应当好好修养才是。”

说白了就是让他安分下来,别再做什么幺蛾子了。秦冉看了一眼毫无表情的叶秋,道:“你说的好像有几分道理。”


楼主:黑红pk桃绿  时间:2020-05-25 20:57:37
李琳琅笑容满面道:“我现在去安排住房,让爷安心养病。”

秦冉当机立断拒绝。绣春坊没有线索,他还得去一处地方,非去不可。他想去那里印证一些事情。

李琳琅胆子大些了,仗着侯爷身不由己,道:“爷能下床走一步,那就依爷的。”他一边说,一边站起身往后退,退了三尺来远,离门口就差那么一步——怕侯爷动手揍人。

秦冉:“……”

胆大包天,任性妄为,秦冉气得又躺回了床上,一副躺尸的生无可恋模样。

双腿瘫了,一个半残废,连去哪里都不能自己做主,实在可怜。

李琳琅知道侯爷就是个闲不住的,在京州侯府但凡有下床一步的力气就喜欢闹腾。要么偷偷去地窖偷酒喝,要么整夜点灯处理一些琐事小事。次次都是竖着走出去,被人抬着进房门,闹得侯府上上下下鸡飞狗跳,胆战心惊。

性格倔强,我行我素,又不听劝。燕琛火气上来,直接下了软骨散,秦冉这才被迫修养了一个月。

闭目养神的侯爷太难得,若能安安静静在屋里待几天,李琳琅简直要烧香拜佛了。

但见侯爷刚刚的反应,似乎很顾及这位叶秋叶公子。

李琳琅没来由的灵机一动,道:“爷,有什么事让叶公子帮忙。我,我去准备住宿要用的东西……”

说着,李琳琅一溜烟跑了。

秦冉看脊背挺直、一直默不作声听他们谈话的叶秋:“……”

叶秋面色无波无澜,也垂眸看他。


楼主:黑红pk桃绿

字数:84442

帖子分类:耽美

发表时间:2020-04-21 08:33:00

更新时间:2020-05-25 20:57: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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