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瑞已经跟着郑榕离开了。
在漫长压抑的感情牌之后，他只是回头遥遥看了我一眼。那一眼没什么情绪，却让我想起曾经无数个日夜，我和肖凯旋无能为力地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无数次徒劳地弯下腰向人鞠躬恳求的模样。

……而现在，他已经被某些艰难的东西，彻底折断了人生。
……
……
由昂贵石质打磨成的瓷料块数已经被我数到了尽头。
肖凯旋和我也正僵持着。我原本以为在赵瑞离开之后，他便会出来向我说点什么。可是他并没有。

我有些疲惫的感觉。
也就继续倚在墙壁上，半仰着头，隔着迷蒙烟气将那瓷料往回数。一片安静里，我似乎幻觉自己听到了他的呼吸声。
不过也许，那是我自己的呼吸声也说不定。

10……8……6……4…3…………
手指上传来一阵清晰的刺痛，我猛然间回神。
竟是香烟已经燃到了尽头。烧灼了皮肤。

我终究还是要这样说道。
“凯旋，我们分开吧。”

我从未这么亲密地称呼过他。哪怕是在床上。
而我也不太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到底应该如何定义，“床伴”太过轻浮，“情人”太过多余……所以，我提了“分开”，而不是“分手”。
当然，此时再来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文字游戏，也并无什么太大的意义。
我只是突然想要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隐隐地，那边的呼吸声急促了起来。却仍然没有回音。
我“啧”一声，不耐地扔了烟蒂到手边的垃圾桶里，手指后又摩挲一下之前被烫出痕迹的皮肤，才对着空气继续道:“我准备接受那个荒唐的提议，去结婚了。”
呼吸声更加急促了。似乎还有迈步间衣料摩擦的声音……然而没一会儿，却又停顿住了。
我想了想，没有再去管这些细节，只是道:“这种三个人间的联系太过繁琐。”
“哪怕我早就对赵瑞没了感觉，可那些过去的事情却总是阴魂不散。”
停顿一下，我终是道:“肖凯旋。我厌倦了。”

“…………”
肖凯旋终于被逼了出来。

他逆着光站在前方的拐角，先是朝我走了几步，然后又停住了。

他没有再走近我。
肖凯旋只是轻而缓地笑了一声，冷凝道:“于知……我等了你七年……”
幽漫无人的长廊将昏暗光线里的某些情绪放大。
而我不喜欢这种气氛。一时却也无从打破。

我微侧过脸去看手边垃圾桶里那点忽明忽暗竟还未熄灭的烟光。


“……于知”，肖凯旋的声音幽幽地散开。
“你还记得，你当初留的那张字条吗。”
记得。

“你说，如果我愿意，就等着，不愿意，那就算了。”
他的身影挺拔而笔直，此时融在那浅墨色里，却又显得有些无力。

“我等了七年。”
“你还没看出来我想说的那句‘我愿意’吗？”

【插】最近严打，我就忍不住撩撩，不敢上h哒，过了这阵再说♡
大家晚安～

***

信任是一把折了的钝刀，原本该是窝在心口温柔的一样玩意儿，换个角度，却就把人剐得鲜血淋漓了。

我不愿去信肖凯旋。
有些东西是不能也不该拿来试探称量的。

那个夜晚，我和他亲吻在昏暗的夜宴角落，我在他耳边低声暧昧道:“记得来参加我的婚礼啊。”
肖凯旋咬着牙定定地看着我半晌，最终软了气势，压着我，开始温柔地舔吻。从脖颈到唇角。
然而那并不是我的敏感处，我只觉得痒。忍不住便笑了出来:“还没亲够呢？嗯？”
肖凯旋此时亲吻到了我的眼角，我们的眼瞳离得极近。我似乎看到了他眼里幽暗的泪光。一个转眼，那里面却又像是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一片。
他哑着嗓子，低声道:“不够。当然不够。”

……
……
我性格里被年少那段受人戏弄的单恋，幼时贫困与寄人篱下的折磨所损坏的部位——那些缺损的东西，在此刻都似乎得到了最完美的弥补。

我多疑善变，自卑自负。
可却又自私渴爱。

我撩着他，吊着他，撩了这么多年，吊了这么多年，暧昧不清而从来不愿给一句承诺。说我私生活不够检点却也证据不足，总叫他心里还存着一点光一点希望。
……也许，我又何尝不是在把曾经赵瑞对我做过的，再在肖凯旋身上。

重来一遍。

***

郑氏与我公司合作的项目终于到了尾声。还需要最后一个第三合作方的点头。
而那个第三方的负责人却是个软蛋。

郑家因为郑榕这段时间来的作天作地，特别是那场荒谬的联姻，已经乱得不成样子，而我父辈家族这边早就因为嫡庶继承的事儿暗里汹涌。
现在又临上面的一波洗牌。而这个规模项目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第三方的负责人唯唯诺诺，就是不正面点头，持着墙头的观望态度。肖凯旋出面，也没能把这块磨下来。

这个项目的牵涉太大，涉及到的资金流动关系到郑家的命脉。郑榕此时却还在没有理智地把全部精力投入到一个“死人”身上……
于是话语权竟阴错阳差地落到了我的肩上。

一个明面上诡异的郑家“私生子”和江海老牌家族的“长孙”。还是即将娶一个郑家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女儿”的“将婚男人”。
有些可笑。

“于知……”我父亲的弟弟——我的舅舅，那个无法生育的中年男人，举着酒杯与我相碰，“你想让那家伙点头，光把我拉过来可是不够的……”
我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就算没有成功，我答应他的事也不能反悔。

这场对第三方的宴请举办在江海的护城河上。河道宽阔，夜里有风渐起，站在甲板上的触感仿佛赤足踏浪而行。
我眯起眼睛，眺着远方天空点缀着的星光，边不动声色地避过了对方试图揽住我腰的手，道:“我知道的……”随后一顿，我又笑着扬眉与他轻轻碰杯，垂目低声应道，“…舅舅。”

中年人饶有兴味地笑了笑，不再言语。

【插】明天晚上11点继续(๑•́₃ •̀๑)么么哒！

我转身走向那个第三方的负责人。是个矮秃的胖子。西装是有些不合身的滑稽。
然而他却是精明的。就算他没有“赌一把”的魄力，却因为他的左右摇摆，而让我们更加难以下手。

这场宴请只邀请了寥寥几个核心圈子的人物。此时，肖凯旋正与那位态度不明朗的第三方负责人洽谈。
我过去时，他们正好谈到那个项目的进展问题。那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态度，这软钉子磨得肖凯旋微皱起眉。

我想想，便以眼神先示意肖凯旋停住，再对那人笑着招呼道:“…陈总。”手上便是立即敬上一杯。
那人自然是当不得一声“总”的，可却也的确被我这一声叫得舒展了眉目。他回敬我，笑道:“不敢当。不敢当。”
我瞭一眼这片江河上的夜空，道:“今天是个有风有月的晚上，我们不如来聊些风月事……”
陈总是个惯会顺水推舟的人，当下也乐得转个话题，听了，便暧昧一笑，道:“这么说来，我倒是很想知道你和你那未婚妻到底是如何认识的。”
“到时有媒体采访，也是要说的，对吧？”

我看着他，表情不动声色地变化了。
谁都知道郑家那个临时冒出来的“女儿”是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冒牌货，这话……

便是很赤裸的讽意了。

而还未等我应答，肖凯旋却是在我之前冷声道:“陈总，有了婚约便算是私事了，算不得什么风月事……”说到这里，他看我一眼，倏忽又转开目光，“这里有一份礼物，还希望您能满意。”
他的话音方落，一个气质清纯的女人便从一侧的舱房里走出。袅袅婷婷地步到陈总的面前，面色却是强压着的紧张与不安。
“陈……陈强……”女人声音瑟瑟，有些不敢抬头看面前的男人。
而陈总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便脸色一变。

这份礼物，比我预想的送出时间，有些早了。
可不知为何，我看着肖凯旋皱起的眉目，却并不感到任何不快。
正正相反，我乐得很。

女人是陈总的初恋兼现任情人。陈总数年前扒着女人上位。可以说，陈总之所以现在能站在这里，大半原因在他的岳父身上。
而他一手真爱一手前途，哪个都不想放，便造就了现在这个局面。
这件事他埋得很深，我是通过老大的关系才挖出来的。

说实话，揭人短这事是不太地道，可暂时地，我不想去在乎。

陈强面带隐怒，张口便想说:“你什么意……”
却被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打断:“陈总……艳福不浅啊。”

看着男人——我名义上的舅舅，一脸不知情的模样，陈强不得不咽下那句话，手里一把揽住女人纤细的腰肢，装模作样地一阵轻浮揉捏，干笑两声:“哪有的事。”
我也笑着为他圆场:“这是我刚送陈总的礼物，一点小心意。哪里知道陈总一直坚决拒绝我呢。”
毕竟，“陈总”实在需要一个忠贞不渝的，良好形象。

夜色越发深了，如同倾倒的一帘蓝墨色，层层晕染，浅处便是那夜里的薄云，风一吹，仿佛令它们也产生了些轻飘飘的幻觉。
我面上的笑意也越发深了。
“陈总，”迎面而来的夜风掺着河水的腥甜，吹得我的太阳穴有些疼痛的快慰。我低声道，“我这里还有一份给船上所有人的礼物。”
余光里，肖凯旋垂目看了一眼手表，轻声说了两个字。
那唇形是，轻音的，“到了”。

——无边无际的夜空里，忽然远远传来尖锐的、“咻——”地一声，随后便是什么猛然炸裂的声音。

四方星空天河里，盛放了一枚巨大的、璀璨的、
花朵。

***

陈强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中年男人也皱起了眉。

他们当然不可能是为了这烟花而震动，哪怕这烟花的确规模宏大壮美。——几年前，江海曾经发布过一则极其严厉的禁止令，关于禁止燃放烟花爆竹。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江海飞速发展，各方面的管理也更加成熟严格。一年前听说有个上层人物想要为女儿庆生，私自在郊区别墅悄悄办了个小型烟花party，受到严厉批评，差点没被发配了。从此，便再没人敢去碰这根高压线。

而现在，整条护城河上波光粼粼全是揉碎了四溅的烟光倒影，阵阵炸响有若鸣雷。而护城河环绕着整个江海。
也就是说，整个江海，隐隐地都能看到这边盛景的一星半点。

而烟花的中心还是在我们船只的前方。它们很美，如同流星坠地，陈强的面色被那时明时暗的光彩映得发白——我知道他此时一定在想我到底是搭上了什么大人物竟有如此能量。而他身边的女人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想是被陈强捏得手骨疼痛。
陈强看一眼女人，再看一眼我那名义上的舅舅、江海老牌家族虽并无实权可想也有一定能量的家主。最终在烟气里朝我露出一个艰涩的笑来:“失陪一下，我有件急事，需要打个电话。”
我似笑非笑道:“陈总的事自然是最要紧不过的了。不用客气。而有些事，我们明日再谈……”我放低了语气，眯起眼睛，悠悠曼声道，“……也是一样的。”

望着陈强狼狈离去的背影，我身边那个中年男人仿佛才回过神来。他低声与我耳语，道:“于知……你是怎么办到的……嗯？告诉我，除了我之外，你还答应哪个糟老头了？”
他的气息令我不适，我偏头不动声色地避开，道:“你想太多了。”
我名义上的舅舅听了，有些轻蔑地笑笑，面上却是刻意的平淡。他不再像之前一般遮掩，动作放肆地摸上我的手，一边态度强硬地递给我一杯酒。

我静静看了一眼那琥珀色的酒液，没去管一旁肖凯旋逼人的视线。徒自弯起嘴角，垂下睫毛。
将它一饮而尽。

***
中年男人的手指缓缓摩挲着我的手背，满意地笑起来，转头对肖凯旋道:“我和于知去谈点事，这里就先交给你了。你也早点休息。”
肖凯旋一怔，嘴唇微抿，神色里藏着一丝不安。他的目光在我与男人的手上胶着一瞬，微一躬身，缓缓道:“没问题。交给我吧。”
……
……
远离人潮后，中年男人的步伐便急切了起来。腕上所受力道变得越发紧了，腕骨几近疼痛。
我由着他，被他牵着走到舱室的走道里，他突然反手一个用力，便喘息着把我压在了墙上。
空气黏重。

此时正离房间只有几步之遥，走道里是昏黄的灯光。仿佛随时会有人过来的模样。舱室的隔音很好，外面的烟花绽放声也朦朦胧胧，气氛里有一种混乱的靡丽。
皮肤的温度忽然窜高，烫得我轻皱起眉，有些想要解开衣领。
我石更了。

而此时男人呼吸的热气沾到皮肤的触感实在谈不上诱惑，反而令人厌恶。太阳穴突突的跳动一直响到心脏，再震动到手腕脉搏，头脑和灯火同样昏沉幽迷。我闭上了眼睛。
我知道那杯酒有问题。

“……刚看你在烟花底下那个样子……真的就有点忍不住……”男人一只手摁住我的肩，另一只手急不可耐地把我的手按向他的下身，“这是我们说好的，对不对？”
“先给我摸一把…我们再去房间……”男人的呼吸声越发粗重了，“你第一次？我一定会让你舒服的……让你以后都想我想的不行……”

手掌下的那玩意隔着西裤厚实的布料，并没有什么清晰的触感，也可能是因为太小？
模模糊糊地想笑，更觉得恶心。我把手放在那里，不拿开却也不动作。神智已经开始有些不清醒了，撑着口里缓缓问道：“我可是你哥哥的儿子……这你也下得去手？”
之前这个项目卡在这里，男人也认不清这也关系到自己家族命脉的局势，竟然以要我给他gao一次为附加条件，递出橄榄枝。
……而家族里那些老家伙，也由着他胡来？
我大概明白了。
父亲当年的那些事里，没有任何人无辜。

可笑。

情yu翻涌，心口却是冰冷。
中年男人的面目在我渐渐模糊的视线里越发不清，只有对方欲望湿黏的声音传进耳廓:“你不觉得……很刺激吗？”他笑一声，“别停在那啊，摸摸。你会喜欢它的……等下就让你……”

……今后这人什么下场，都是他应得的。

他下流的话还未说完，我便也慵懒地笑了:“刺激……？”过分的燥热让我觉得嘴唇干裂，我舔一下嘴角，轻声暧昧道，“好，我就来……”

——手上一个狠狠用力。
只听一声尖厉的惨叫。

***

我跌跌撞撞地撞开房门。我的头脑已经被yu望烧得不太清楚了，随手大力“哐——”地一声把门摔上，“咔哒”，门自动反锁了起来。
随后一秒内便响起了暴烈的砸门声，和一些变了调的不堪入耳的辱骂。
我知道门外是那个正边捂着xia体边彻底暴怒破口大骂的男人。
而我已经没有理智再分给那个傻逼了。

我现在只想发泄。

***
项目进行得顺利。
卡住的资金重新流动起来。

第二天，我再起来，便得到了这样一些令人心情变好的消息。

陈强白着脸冲我问好，他的目光里有疑窦——那是自然，我知道他们什么也查不出来。昨天夜里上面又有变动，最大的可能是陈强根本连线不到最上级，只能咬着牙带着怀疑做下决定。
不知道他和他那个“初恋情人”昨天夜里怎么样了。

我面上带笑，向他礼貌地点头，道:“陈总好。”

我那个名义上的叔叔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想到昨天夜里，肖凯旋带着煞气的那句“一劳永逸”，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也许是正在找靠谱又低调的医院？

我即将作为长孙与郑家联姻，我相信这场荒谬联姻的真相郑榕不会随意泄露。而那个男人说的难听点，也不过就是被家族寄予厚望的一个生育机器罢了。我不会惧他。
这个家族的庞大与冷漠。我实在了解的很彻底。

昨天夜里折腾得晚了，起来后我便借了舱室里的厨房，突起兴趣想做点早餐。我手艺一般，大概也就是能入口的程度。也不知道是从何而起的兴致，明明厨师已做得十分美味，却还是站在了炉灶与烤箱前。
手腕微斜，倒着油。锅里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来。煎蛋很饱满。蛋白的边缘泛起了诱人的金黄色，蛋黄却还有一半是液态的。在平底锅里隔着一层膜摇晃。

……肖凯旋喜欢吃哪种来着？
我轻皱着眉，有些不确定着想。

“想什么呢？”
肖凯旋的声音伴随着他的手臂一起从腰后拥抱过来。他的嗓子有些哑，应当是昨天夜里叫的。

***
项目进行得顺利。
卡住的资金重新流动起来。

第二天，我再起来，便得到了这样一些令人心情变好的消息。

陈强白着脸冲我问好，他的目光里有疑窦——那是自然，我知道他们什么也查不出来。昨天夜里上面又有变动，最大的可能是陈强根本连线不到最上级，只能咬着牙带着怀疑做下决定。
不知道他和他那个“初恋情人”昨天夜里怎么样了。

我面上带笑，向他礼貌地点头，道:“陈总好。”

我那个名义上的叔叔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想到昨天夜里，肖凯旋带着煞气的那句“一劳永逸”，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也许是正在找靠谱又低调的医院？

我即将作为长孙与郑家联姻，我相信这场荒谬联姻的真相郑榕不会随意泄露。而那个男人——说得难听点，也不过就是被家族寄予厚望的一个生育机器罢了。我不会惧他。
这个家族的庞大与冷漠。我实在了解得很彻底。

昨天夜里折腾的晚了，起来后我便借了舱室里的厨房，突起兴趣想做点早餐。我手艺一般，大概也就是能入口的程度。也不知道是从何而起的兴致，明明厨师已做得十分美味，却还是站在了炉灶与烤箱前。
手腕微斜，倒着油。锅里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煎蛋很饱满。蛋白的边缘泛起了诱人的金黄色。蛋黄却还有一半是液态的，在平底锅里，隔着一层膜摇晃。

……肖凯旋喜欢吃哪种来着？半生的？
我轻皱着眉，有些不确定地想。

“想什么呢？”
肖凯旋的声音伴随着他的手臂一起从腰后拥抱过来，下巴搁在我的肩上。
他的嗓子有些哑，应当是昨天夜里叫的。

“……你喜欢吃哪种蛋？”我微愣，还以为他今天会起不来，没想到现在却追到了厨房里。
肖凯旋沙哑地笑，手下去摸我，咬着我耳垂低低道:“你说的是这下面的？”
我有些惊讶于他的主动，但还是顺着他调情道:“那可不能吃，该咬咬才对。”
嘴里这样说着，却并没有当真，只是继续我简单的料理。

他沉默一下，仿佛一瞬间想到了什么，随而忽地一声引诱般的笑:“这……拆开来解的？”
我一怔，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张了张口，道:“肖……”

没等我说完，肖凯旋便前倾来吻住我。一只手摸我，一只手关掉了火。
大清早的，哪怕昨晚那样胡闹，也还是容易躁动。但这又有些莫名其妙。

良久，一吻终止，肖凯旋撩拨般舔了舔我的唇角，终于低低道:“你会和赵瑞假戏真做吗？”
我停顿，转过身来，手撑着冰凉的金属灶台，看着他幽深的眼睛，道:“你是想要一个承诺吗？”
“不是。”他很肯定地回答我，睫毛低垂，从我的视线粗粗掠去，那眉骨的起伏也极其俊朗，“我只是……”
突然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继续等下去了。

他这话并没有说出口。但我知道他想说什么。
我也不是没有喜欢过人。近了一次，难免想再近许许多多次，人总是贪心而饱含独占欲的。

我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拉着他的领带往下，让他的脸孔不得不离我更近。
衣领下斑驳的皮肤，和深浅不一的痕迹，亦不经意间被收入眼中。
“你和赵瑞还是朋友吗？”

“……他没有告诉我，”他的声音有些艰涩，“…订婚的事。”
“他也没有和我先商量过，”我抚摸着肖凯旋的脸，缓慢细腻，“肖凯旋，人都是会变的。”
“…我知道。”他闭上眼睛，脸驯服地在我的掌心摩擦，“我只是以为……就算变了，也还是兄弟。”

我吻他的眉心，鼻骨，嘴唇，手从脸庞抚到深狭的锁骨，滑进衣领里，他“嗯”了一声，薄薄的眼皮下是蕴含着某种情感、滚动着的眼球。

肖凯旋睁开了眼睛。深深、深深地看着我。
“只是因为彼此之间的牵绊复杂，就把少年那点情分丢得干净……于知，我们都不是那样的人。”
我沉默。因为他说的对。
那个深夜暗巷里，赵瑞委屈求全的背影，是我们彼此年少时对自己的无能最大的羞耻和喟叹。
可如果，赵瑞已经不再是那个赵瑞了呢？
情分单薄，彼此猜疑，彼此算计。

肖凯旋缓慢地半跪下来，手指去解我的皮带。
我的十指则轻轻地插在他黑色的，因粗短而扎手的发间，略低下目光。可以看见他凌乱衣领下的ru首。
皮带的金属部件撞击的声音，在这个安静的公共场合，带给人一些变态的心理刺激。
……
……
他含住我，唇舌不甚熟练地动作。并没有带给我多少特别的快gan。
我们沉寂地做着这样yin糜下liu的事情。不为生理的欢愉，却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他为了稳稳动作，一只手扶着我的腰胯，使得那一片皮肤湿热潮腻。我也不知自己在想些什么，就那样与他十指紧扣住了。他一愣，动作一时停了。
我垂目看他，道:“如果……如果这一切结束，这一切能够结束…”

“如果你到那时，还喜欢我…你就来找我。”我把自己从他的口里抽出，停顿片刻，又道，“如果你有了更喜欢的人，那就在一起吧。”
我从未如此温柔过。

“你啊……”肖凯旋没有顺势起身，依旧半跪着，叹息般一声笑，“真是个混蛋。”
的确。我又在撩他。
不决绝不承诺。给一个悬空的希望，和无光的未来。

我笑笑，不去辩驳。手指在锅里随意一沾，指尖是带着腥气的半生的蛋黄液体，在他的鼻尖上温情一点。
……“味道不错。不尝尝吗？”

【插】改了几个错别字，所以重叠的地方没并掉～
明天满课晚上赶作业，所以下次周四晚上11点更♡
大家晚安，好梦(*/ω＼*)

***

订婚典礼上。

钢琴声优美，从《献给爱丽丝》一路到《婚礼进行曲》，曲声幽扬。也许还有别的曲子，但可惜我是个半文盲，听不出来了。
我在卫生间的镜子面前抽烟，眯着眼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俊秀年轻的脸。过于锋锐逼人的眼神。高级定制的礼服。彬彬有礼的外表。

我曾是乞丐。现在，我却是王子。
镜子里的那张脸上，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来。
……
……
赵瑞穿着女装，蒙着层面纱，温顺地低着头。
我不知道他此时的心中，是否含有羞耻和怨憎。

下面有很多很多的人。江海两大势力的联姻，必然邀请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
我却看不清他们的脸。头顶巨大奢华的水晶吊灯层层折射着光线，我有些微微的晕眩。
这是一场所有主角，心知肚明的、滑稽的订婚仪式。
且背后是，两大势力之间的试探与交手。

我那个名义上的叔叔强撑着一张笑脸，眼里的阴狠满得快要藏不住。还有那些父亲家族里的长辈，面无表情地坐在那，一副冷然的高高在上。郑家则自然以郑榕为首，老大也低着头，随从在人群里。

当然还有肖凯旋。
他站得很远。就像是那天我第一次被父亲家族里承认时开的宴会上一样。就那样远远地看着台上的我。
本来我们一直离得很近的。本来我们可以离得很近的。

光线似乎在那一刻更强了。我想我是看不清肖凯旋的脸的。于是我偏过头，不再看向那个方向。
看不清。那就不看了。
顺其自然。并不强求。

主持？或者叫证婚人？我也不知该如何称呼。我最近在忙别的事，对订婚一事并未太过上心。那人说了一段话，随而便让我与赵瑞交换订婚戒指。

曾经，我想这样一个场景，是想了很多遍的。在我最最喜欢我面前这个男人的时候。
那时，我们都还是少年。
可惜了。却也没什么值得可惜的。

我们给彼此戴上戒指。下面传来规整祝福的掌声。兴许里面也有肖凯旋的。
翻转赵瑞手腕时，看到上面有数道深深的伤痕，重叠狰狞。遮瑕膏也不能遮掩完全。我看赵瑞一眼，不动声色地放下了他的手。

想来他曾经试图自杀了不止一次。


***

仪式就举办在郑家给赵瑞的“陪嫁”之一——一幢别墅里。仪式结束后，我与赵瑞便被引到最中心的“新房”里。
“新房”可能是按照老一辈的要求布置的。大红的喜庆颜色与布满刺绣的水色绸缎，充满中式婚礼的气息，衬着我们二人一身西式的礼服，实在有些怪异。

沉默片刻，我对赵瑞道:“知道你不喜欢这一身，不喜欢就脱了吧。没有必要忍着。这里没有别人。”
赵瑞自交换戒指起便低着的头，终于抬了起来。目光幽幽，深不见底。
我注意到他浑身的肌肉都是绷紧的。

装作并未发现的模样，我转过身去，欣赏般抚摸着床榻上那上好的绸缎，漫不经心似是随口一句道:“赵瑞，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们？”

【插】明天晚上11点继续～
大家晚安啦，么么哒(๑•́ ₃ •̀๑)

【崩溃地插】码了一半 大纲找不见了我要重新整理11点来不及写完了，大家明天来看吧OTZ
明天不用早起今天晚上会努力码长点作为推迟的弥补♡

晚安啦米那桑(ಥ_ಥ)

空气仿佛有一瞬的凝滞。而赵瑞在这片凝滞中没有发声。

我接着道:“你真以为我前些天给你的资料是真的？”

夜半江上的烟花惊动了各方。可奇怪的是，最上头迟迟没有任何表态。都是些下面的人在瞎起哄。我父亲家族这边因内斗势颓，便没来掺和，偶有来打探消息的，便被我敷衍了回去。郑家那边则因为郑先生不在了，信息也并不灵通。
那天赵瑞忽找我问及此事，我忙于公务，随手便递给他一份资料，让他自己看。

——那份资料上写着，这场大型烟花是江海承办的一场国际性赛事的预演彩排。之所以无人知道，是因为主办方相关人员兼国际友人忘倒了时差弄错了彩排的时间，是一次丢人的失误。为了维护那点面子和两国友好关系，便暂时封锁了消息。
换言之，我没有抱上什么直达天听的大腿。没有什么复杂深刻的背景。就是单纯的巧合。
而这段时间改选在即，一个小小的彩排失误哪里能够惊动最上面那些位的视线？

尽管荒诞不经，却完美地解释了所有的疑问。的这样一份简单到可笑的资料。

绸缎实在太软太顺滑，摸着如同二八少女身上最最细嫩的皮肤，似琼玉似凝脂。我靠坐在床沿，细长的手指无心地勾着红色福纹的帘幔，继续缓声道:“那次郑榕突然在公共场合说联姻时，是碰巧站在麦克风前的。”
“台上当时主导是我那个叔叔，你能控制郑榕那么巧就刚好站那？在郑榕不知情的情况下？”
“退一万步说，你不过……”我停顿一下，还是没有说下去，换言道，“你现在没有任何势力，你是怎么做到提前破坏那样一个安保严密的场合的重要工具——麦克风的？”

手指一挑，帘幔垂落了一边，遮住了赵瑞一半僵直的背影。
我现在最多只愿看这人的一半身影。
——“郑榕答应了你什么，你赖着那点情分来做这种炮灰般的、没有任何意义的间谍？”

“我也没想到你会这么相信我。”我避而不答。

赵瑞已经走到了床边，窗外有暗淡的月光，落在他浓妆迤逦的眉眼间，“……不，我只是惯性觉得，你永远不会骗我。”说着，并不悲伤地轻叹一口气，“谁知道，我猜错了。”

“人都是会变的。”我温声重复道，“人都是要变的。”

“……是有些道理。”赵瑞半条腿跪倒在床上，身子前倾，温热的鼻息离我极近，仿佛下一秒就要落到我的怀里，“我已经烂到根子里了。无所谓了。如果还能最后再给喜欢的人做些事情，何乐而不为？”
“听起来还挺伟大。”
他赤裸的脊背上舔着一片月光，看上去触感也许堪比丝绸，但我的手还是更喜欢这床上的绸缎些。他继续漫无目的地道:“倒不是谋求什么，就是……我一辈子也就这样了。我总要给自己做点什么事，让自己高兴起来。”
“哪怕是所谓崇高的自我奉献，自我牺牲，其实，本质也是图我自己快乐，另一种自私罢了。”他的手指握住我的肩膀，力度不大，却在细微地颤抖。也不知道是为了说服自己。还是这些话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你一向自私自我。”我温声附合他，“所以你一边向我们求助，一边背叛我们。”

我们姿势暧昧，但气氛就此降到冰点。

“这是你自己选的。我将来不会再帮你。”我温柔地抚摸他的侧脸，如同最合格的情人，说出的话言语带笑，却漠然生冷，“……赵瑞，我们仁至义尽，你好自为之。”
说着，我便推开他，起身道:“我们该干嘛干嘛去吧，”像是想要活跃气氛一样，开了个拙劣的玩笑，“本来就是让我们看看这房子的，再久点，可能要以为我俩洞房去了。”


离去时，我打开了灯。灯下赤裸的男人应当是美的，我这样淡淡地想着，边关上了房门。

我把他关在那一片明亮的黑暗里。
就此离去。

***
房间外的世界还是喧嚣热闹的，奢靡放纵的氛围如同一场幻觉。
我在卫生间的角落抽烟，指间抖落的烟灰如碎雪。一个陌生的西装男人从隔间走出，到我的身旁洗手。
我们的目光在镜子里交汇半秒，再各自移向别处。

他离开了卫生间，我则一路沉默尾随到一个偏僻的房间。
男人在一个门旁停留3秒，转身进了隔壁的房间。我便推门进了那个他停留的房内。

屋里的人坐在轮椅上，鬓角微霜，眼尾轻微的皱纹也无法掩去这人年轻时五官的俊秀逼人。明明是弱势的姿态，却自有一种不可辩驳的气场。

“郑先生，”我看着这人，礼貌性地半躬身道，“别来无恙。”
那人抬起眼，神色幽深晦暗。

【插】今天晚上不一定能写，周日晚上11点继续(ง •̀_•́)ง
大家早安啦啦啦♡

我停顿片刻，道:“谢谢您这段时间的帮助。”

我给赵瑞看的那份文件其实是真的。
我的确没有什么大树可供倚靠。事实便是那样简单。只是那场巧合是一个有意的“巧合”。现在暂时封锁了消息的也是郑先生的人。
那天郑先生借我支开了郑榕的人。再假死脱逃。我以后根据郑榕的反应隐约猜到郑先生没死，却曾经以为这人不会再回来了。或是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那也不应当对我正做着的事置之不理，甚至像现在这样，还提供给我帮助。
当老大后来突然联系我时，我是疑惑的。

现在的郑先生坐在轮椅上，面色带有病态的苍白，可我还是不能肯定，这究竟是否是这人故意的示弱。
“你想问什么……现在就问吧，”他揉了揉太阳穴，眉目间有浅淡的疲倦，“虽然我也知道，你想问的应该也查的差不多了。”

我笑笑，没有否认。走上前去，半跪在郑先生身边，以一种少见的姿态，轻声道:“上一辈的事……就让它埋进土里吧。”
郑先生的眼睫颤了颤。
“我只想问一些近时候的事，”我的心跳此时有些快了起来，“……你既然说你一直在看着我。你知道当时可能被重伤至死的会是我吗？”
那是很早很早的旧事了。
早到师傅还在的时候。

“或者说，你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