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哈利的期望，由于实现系统的独立思维与自主决策现阶段看来根本就是不可能实现的任务，只能徐徐图之，所以他准备退而求其次，在现有已经实现的三大模块基础之上，直接开发初代陪伴机器人，这一决定虽然有着哈利的私心，但确实也是最适合当下情况的选择。
菲利克斯对此表示赞同：“如果能够实现研究成果的商业化，我们就能筹集更多的科研经费，下阶段的研究所需的资金量是巨大的，所需时间更是无法度量，我们必须做好长期奋战的准备。”
“如果没有思维，我们的机器人和现在市面上的机器人又有什么本质区别呢？消费者不是傻子，谁都不会为了一个半成品买单。”肖恩并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
“放松点伙计，你忘了还有个词叫商业炒作么？虽然我们暂时实现不了质的飞越，但至少我们能做到现有机器人产品的最高水平，这就已经足够了，毕竟谁都不能一口吃成个大胖子嘛。”菲利克斯胸有成竹的看着颜子兮，“再说，这里还有一位天然的合作伙伴呢。”
“如果产品性能优秀，至少在中国市场，我有信心能让销售额达到最好。”颜子兮毫不谦虚的打包票。
“别忘了你只是个临时工。”顾非臣忽然凑近颜子兮耳旁，不咸不淡的泼了他一头冷水，不知道为什么，他见颜子兮为了别人的事情尽心尽力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郭，你觉得呢？”菲利克斯问郭崇明。
“可行。”郭崇明点点头。
大家的意见基本达成一致，肖恩也就不再坚持，这个时候，顾非臣却忽然提到了另一个问题：“恕我直言，以现在的成果，初代机器人都实现不了。”
此话一出，引起了所有人的强烈反抗。在座的都是科研领域数一数二的人物，大家已经为了这个项目呕心沥血，艰苦奋斗了五年，如今好不容易见到了一些胜利的曙光，却被一个靠关系空降不足一星期的毛头小子评论的毫无价值，心中的愤怒和不服可想而知。
“不要以为你获得过一些小小成绩就自命不凡，年轻人还是要多虚心听取意见才对。”肖恩这株墙头草毫不客气的对顾非臣发起了攻击。
“顾刚刚进来，可能对我们的现有研究进展还不是很了解，所以才做出了片面的判断，给他一点时间，他会慢慢明白的。”菲利克斯打圆场。
“说说。”郭崇明没急着下结论，而是示意顾非臣继续。

第二十一章
“我只是就事论事，”顾非臣不以为然的耸耸肩，“在研发一件产品之前，首先要考虑的是你想赋予这个产品什么样的功能，既然要实现研究成果的商业化，那就还要分析我们所能研发出的产品是不是具有可替代性，是不是具有独一无二的核心技术。很显然，现有的成果并不足以支撑这几个前提。”
“哈利教授和我们潜心研究了五年，一切都是为了研发陪伴机器人，目前市面上并没有类似的产品，只要我们成功了，就是该领域的NO.1”肖恩说。
“肖恩教授，我很尊重您的付出，但在商业领域，看中的只是结果。你要知道，第一个和第一名绝不一样，如果产品不完善，我们只会是第一个推出陪伴机器人的出头鸟和垫脚石，你的竞争对手只需要买一个成品回家，找个团队研究研究，稍稍改进一些不足之处，很快就能复制并开发出所谓的二代、三代产品；到了那个时候，还有谁会去关注威尔逊研究院才是它诞生的地方呢？”顾非臣不紧不慢的说。
“顾，你忽略了一个问题，我们也可以不断改进，而且如果真的有人做出了二代、三代产品，那时候我们也许已经突破了数据脑实验，那将会是无法替代的终极产品，我们未必不能一路领先。”菲利克斯自认为比较客观的提出了另一种可能性。
“你说的很对，所以我才认为现在的技术并不成熟。”顾非臣点点头。
“怎么说？”郭崇明问。
“菲利克斯的思路是正确的，我们要想成功的把陪伴机器人推出去，就必须保证在技术上一路领先，在我看来，保持一路领先的一个重要前提就是开始时的绝对优势，只有最初的绝对优势足够大，你才能够最大程度上延缓对手模仿赶超的时间，也才能够有更加充足的时间进行下一步的研究，就像赛跑一样，领先一万米和领先一百米，结果完全不同。”顾非臣解释。
“你怎么能断定我们现在只是领先了一百米而不是一万米呢？”肖恩仍然很不服气。
“因为没有突破。”顾非臣非常笃定，“感知模块并不是新技术，市面上的机器人基本都具有感知能力，信息提取也并不复杂，模仿学习虽然高级一些，但仍然限于被动接受信息的范畴，就凭这些，太难了。”
“在商业方面你并不是行家，子兮说了他有把握能够做好市场推广，事实上我们也见到过很多产品并不顶级，但市场占有率很高的例子，毕竟对我们来说，后期的科研经费也十分重要。”菲利克斯仍然不想放弃。
作为项目的主要参与成员，肖恩等人为之付出的心血和努力与顾非臣和颜子兮这两个空降兵相比是无法同日而语的。尽管他们也很清楚顾非臣说的正中要害，但一些更深层次的问题却不得不考虑。比如项目已经进行了五年，当初申请的经费与庞大的研究构架相比几乎是九牛一毛，如果要保证研究顺利进行，巨大的资金支持是必不可少的。所有的投资方都不可能为概念买单，因此商业产品是唯一的选择。况且作为阶段性的研究成果，商业产品的上市也更有利于他们继续获得政府的研发支持。再比如哈利目前的状况很不乐观，如果他出现不测，数据脑项目是否还能够继续延续下去？以哈利的背景和资历，在座的其他人都难以匹敌，如果再不拿出什么像样的成绩来，一旦哈利离开，项目就会立刻面临搁浅的危险，这对所有人来说，无疑是难以接受的。
正因如此，此刻这些生活相对单纯的科学家们，全都用满怀期望的眼神看着颜子兮，他们寄希望于商业操作所能缔造的奇迹，盼望着能够从颜子兮口中得到乐观的答案。
“抱歉各位，我知道大家的努力，作为项目的一份子，我也愿意尽全力为我们的研究服务，但是我赞同顾非臣的看法，我们确实有很多办法保证产品的销售额，但一切商业推广都必须考虑一个问题，那就是销售的可持续性。如果仅仅依靠噱头，可能短期内效果很好，但时间一长，不仅会很快被市场淘汰，也会很大程度上影响产品的口碑，这是得不偿失的。”很显然颜子兮并没能成为他们的救世主。
顾非臣赞许的看着颜子兮，他不禁鼓了鼓掌，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欣赏。颜子兮想不通为什么一直装低调的他突然间就狂了起来，只能掩饰性的瞪他一眼，提醒他收敛。
他实在是还不了解顾大爷的风格，这货虽然胸中有沟壑，但行事一贯是随心所欲收放自如无所顾忌的，简单来说，只要他想，就没有他不敢干的事。
颜子兮的结论给所有人的心里蒙上了一层阴云。理智来看，如果仅凭一时冲动草率行事，他们很有可能会输的一败涂地。在座的每一位，都是各自领域的佼佼者，大家聚集在这里，都是为了同一个崇高而又神圣的科研理想，为此他们废寝忘食，呕心沥血，然而道阻且长，步步艰难，稍不留神所有的努力就会付之一炬，摆在他们面前的似乎只剩下了两条路，要么盲目上市自己找死，要么按部就班慢慢等死。然而此时此刻，没有人愿意做一个赌徒，赌上自己全部的荣耀与梦想，只为了换取一个继续下去的可能性。
所有人陷入了压抑的沉默当中。在这场争论里，顾非臣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而哈利教授从始至终未发表任何意见，也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是意味深长的看着顾非臣。
原本振奋人心的好消息，最后却以绝望的结论告终，研究室里愁云惨淡，前途未卜的昏暗与无路可走的迷茫充斥在每个人的心里，除了顾非臣。
散会以后，颜子兮拉着顾非臣离开，他脚步很快，似乎带着气，一路上顾非臣找话题逗他，颜少爷却根本不搭理，直到把他拖进自己的宿舍，然后锁上了门。
“你早就计划好了是不是？”颜子兮背靠着门，严肃的看着他。
“看出来了？”顾非臣大大咧咧的坐在了沙发上，勾唇一笑。
“为什么？”颜子兮不解：“你们专业上的问题我是不明白，但你也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把问题故意说的这么严重，即便真的如你所言，你肯定也想好了解决办法，又为什么要打击大家？”
“你知道我是故意的，还帮着我说话，咱们这算不算是狼狈为奸？”顾非臣笑嘻嘻的揉他头发。
“我没心情和你开玩笑。”颜子兮偏开头，打掉他的魔爪。
“好吧好吧，你说的很对，我确实是故意的，但问题确实存在，无论我有没有夸大，在目前阶段，这都是他们必须要解决但是却解决不了的。”顾非臣摊牌。
“什么叫他们？难道我们不是项目组的一员吗？为什么要分的这么清楚？你当初来这里究竟有什么目的？”颜子兮不解。
颜少爷果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顾非臣佩服他敏锐的洞察力，其实在顾非臣心里，早就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人，很多事情他并不是刻意想要隐瞒，只是碍于圈内的一些复杂情况，顾非臣私心里并不十分乐意把颜子兮牵扯进来。这种感觉非常的奇妙，既是出于对他的保护，又像是小孩子对属于自己的心爱玩具的占有欲，只想藏着掖着，不被他人觊觎。
“你先别急，”顾非臣反客为主的给颜子兮倒了杯牛奶，慢条斯理的解释：“咱们到这里的目的，有一部分是相同的。你我都知道这是个赚名声的好机会，作为项目的参与者，无论是对博颜科技的宣传也好，还是对你自身的宣传也好，都是百利而无一害，对我来说也是一样，你知道我打算自己创业，有个参与国际项目的名头怎么看都是很不错的，但其实，这并不是我主要的目的。”
颜子兮似乎并没有料到自己气势汹汹的追问，结果换来的却是顾非臣的推心置腹，这货好像天生就有种不按常理出牌的邪性。“我并不是想要挖你的隐私。”颜子兮下意识的为自己辩解了一句。
“好好好，是我自己迫不及待的想要对你坦白从宽，成了吧？”顾非臣习惯了他的傲气，自然是迁就着他。“我之所以对这个项目感兴趣，是因为它的研究方向和我的企图一致。”
“数据脑？！”这个答案并不令颜子兮意外，因为他相信顾非臣有这样的实力，但这并不代表得知他的野心之后不会令他感到震撼，颜家毕竟也是科技企业的佼佼者，颜子兮非常清楚数据脑的实现意味着什么，那将会给目前人类的生活方式带来根本性的变革，但他更加清楚实现这一技术是多么的困难，所以更对立志于此的顾非臣由衷的佩服。

第二十二章
“不错，正是数据脑，我对它的研究从未停止，来这里一是为了混个名声，二也是为了看看，和我有同样志向的这群人，究竟干到什么程度了。”顾非臣坦诚，“结果令人很失望，他们目前还差的太远。既然已经摸清了对手的实力，继续留在这里对我来说就是浪费时间。”
“所以你一直不显山不漏水，却在今天突然提出质疑，这是因为知道了对方的底线，你打算全身而退了是吧？”颜子兮分析道。
顾非臣心里再次为他的聪明喝了声彩：“你猜的不错，但还有第二个原因，我这人从不白白占人家便宜，既然我借了它的光，自然也要相应的做点小贡献，今天我所列出的问题确实是需要他们慎重考虑并进一步推进的，阻止他们犯蠢，也算是关键时刻伸出援手了吧？”
颜子兮看着面前沾沾自喜，自以为指点了江山的家伙，颇为无奈的问：“所以解决对策你也已经想好了，现在万事俱备，只等东风一到就公之于众对吗？”
这时颜子兮的门铃突然响起，谈话暂时中断，颜子兮起身去开门，菲利克斯探了探脑袋，见到顾非臣两眼放光：“顾，哈利教授邀请你去他的办公室，有重要的事情和你商量。”
顾非臣起身整整衣服，路过颜子兮时冲他眨了眨眼：“东风来了。”
菲利克斯把顾非臣带到哈利教授的办公室后就离开了，哈利背对着他站在落地窗前，望着不远处的巍峨青山。
“您找我有什么事？”顾非臣率先打破了沉默。
“你很清楚，不是吗？”哈利教授转过身来，如鹰隼般的眼睛仿佛早已洞悉一切，“说说你的计划。”
“我的计划是尽早回国，继续我的学业。”顾非臣最擅长的就是打太极，在确保自己能够获得最大利益之前，他并不打算亮底牌。
“我知道你能研制出无法被赶超的陪伴机器人。”哈利教授并不想浪费时间，“你想要什么？”
既然大家都是明白人，顾非臣也懒得继续兜圈子：“技术专利的署名权是必须的，我还要产品全部的生产销售权。”
“专利署名是你应得的，产品在中国的生产和销售权也可以给你。”哈利教授认为自己已经做出了极大的让步。
“您听错了，”顾非臣并不好糊弄，“我说的是全球，并不只是中国。”
“你们中国人有句话叫做见好就收，你很清楚我和我的项目现在的情况，中国市场已经足够你赚的盆满钵满，你应该知道我们也非常需要既得利益来维持以后的研究。”哈利教授面色不虞，对眼前这个贪得无厌的年轻人毫无好感。
很显然，顾非臣也并不怎么喜欢这个老头子。“我对你和你的团队，或是你未来的研究毫无兴趣，我只知道你所谓的既得利益是我创造的，而我的东西必须完全属于我，或者你可以选择自己干。”
他分毫不让的狂妄态度彻底激怒了哈利教授，他拍桌而起，情绪十分激动：“你这简直就是趁火打劫！”
“如果您坚持这么认为的话，我无话可说。”顾非臣十分厚脸皮的供认不讳。
两人陷入了僵持，顾非臣十分淡定，任由哈利教授坐在椅子上盯着他喘粗气，他自己却煞有介事的顺手翻看起科学杂志来。
“你把欧洲市场让给我们，除了欧洲以外，其他的地方都归你支配，这已经是我的底线了。”经过一番挣扎，哈利教授无奈的做出了最后的妥协。
“抱歉，我从不讨价还价。”顾非臣将油盐不进发挥到了极致，似乎并不打算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我的条件就是这样，您考虑清楚了随时通知我。”
顾非臣从容的离开，当他的手碰到门把的那一瞬间，哈利教授颓丧的声音传来：“如果再给我一点时间，一定不会是这样。”顾非臣勾唇一笑，重新回到座位上坐下，最终，哈利教授还是向现实低头了。
“我会准备好合同和授权文件，等签订好了之后，我会在离开之前设计出第一代陪伴机器人。”顾非臣承诺。

这恐怕是哈利教授今天听到的唯一一个好消息了。他在惊讶于顾非臣的能力的同时，无法遏制的对即将面世的作品产生了强烈的期待。
“一年前我在菲尔兹奖的颁奖礼上见过你，”谈完了正事，哈利难得有心情聊起天来，“当时我就知道，你迟早会大放异彩，我那时候还动过心思，想让你加入到我的研究团队中来，现在看来幸亏我没有那么做，”哈利毫不避讳对顾非臣的怨恨：“否则我可能活不到今天。”
“多谢您的夸奖，”顾非臣不以为意，他看着面前满鬓风霜，前途未卜又满怀忧虑的老人，难得起了悲悯之心：“恕我直言教授，在天命面前，只能顺势而为，人力毕竟是有限的，目前只要能够保证陪伴机器人的顺利进展，对你来说，就算是解决了后顾之忧，你已经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哈利眼中闪过一抹英雄迟暮的伤痛，他固执的转身继续面对着窗外的巍峨群山，冲着顾非臣摆了摆手。
顾非臣推门出来，看见在走廊上张望的人影，唇角溢出一抹温柔的笑，他加快脚步走到颜子兮身边，习惯性的摸了摸他的头：“走，先吃饭。”
两人在餐厅解决了晚餐，一同回到了顾非臣的宿舍里。颜子兮早就迫不及待想要知道事情后续的发展，顾非臣却故意卖起了关子。没办法，谁让颜少爷一面抓心挠肺一面又要故作清高假装淡定的模样实在太讨人喜欢，极大满足了顾大爷的恶趣味。
胃口吊的差不多以后，顾非臣向颜子兮说明了经过，对于这种压倒性的胜利颜子兮同样觉得惊喜，但很快他又陷入了忧虑之中：“我们的交流时间只有十个月，来得及吗？”
“有点紧张，基本没问题。”其实时间绰绰有余，顾大爷就是不想让他放心。
“可惜我帮不上什么忙。”颜子兮果然开始自责。
谁说帮不上忙？逗闷子可没人比你更合适了。
“放心，我能应付。”顾非臣假借安慰的名义，又趁机满足了一把撸卷毛的陋习。
在不存在核心技术保护的情况下，鞠躬尽瘁可完全不适合顾非臣，合同签订的当天下午他就通知哈利教授召集了核心成员开会，并给大家一一分配了任务。
不得不说顾非臣具有绝佳的管理领导能力，这表现在他的知人善任上，他根据每一个人的专长，给他们安排了最能发挥自身优势的工作内容，在部分组合任务上，又采取了配合作业的方式，这样不仅提高了工作效率，也最大程度上保证了任务完成的精确度和质量，更重要的是，减轻了他一大半的工作负担。
把不重要的部分摊派下去之后，顾非臣开始长时间的泡在实验室里当码农，毕竟产品最核心的部分，只能由他本人来完成。
如顾非臣所言，哈利教授组建的这个项目组，虽然聚集了当今十分具有科研潜力的青年优秀科研工作者，但在顾非臣的眼里，充其量也不过就是个兴趣小组而已。现有的成果虽不能说毫无价值，但在实际应用方面确实没什么卵用。固然顾非臣阻断项目的资金供给存在一定的私心，但坦白说，想要靠这些人研究出数据脑，估计等上百八十年都未必能实现。然而再弱的对手也是对手，顾大爷从来都不是圣人，既然勉为其难要帮对手干活，丰厚的报酬自然是必不可少的，当然，如果能顺便斩草除根也是极好的。
进入工作状态的顾非臣是忘我的，连续五天，他吃住都在实验室，颜子兮中途不放心去看了他一次，叫了几声他都没答应，反应过来后也只是匆匆聊了两句就不耐烦的赶人，知道现在是非常时刻，颜子兮便很识相的没有再去干扰他，同时很贴心的帮他抵挡了不少好事者的窥探。
两个月后，初步模型顺利完成。
顾非臣一贯行事神秘，由他组织的研发工作也继承了这一特色，大家各自埋头苦干，却不清楚这些零散任务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加上顾非臣本人埋在实验室里从不现身，整个过程显得更加扑朔迷离。
因此等到顾非臣宣布出关并召开初步成果大会时，大家显示出了空前的热情，连研究院的环卫工人都十分好奇的聚集在了走廊上等着看热闹。毕竟这可是项目组成立五年以来，第一次推出真正意义上的产品。
顾非臣向所有人展示了陪伴机器人的核心模块。虽然还没有具象化的外形，它已经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名字。顾非臣称它为“卡泊”（couple）取如同伴侣一般的情感联结之意。
某种意义上来说，现在的卡泊还仅仅只是一组数据代码编程而已，顾非臣采用了最简单的方式来测试它实际的能力，那就是和它聊天。

第二十四章
顾非臣开了两瓶啤酒，两人坐在窗前小酌。
“卡泊一定会引起轰动的。”颜子兮举杯，敬钱途光明的未来。
“这蹩脚玩意儿也就糊弄糊弄这帮傻白甜而已。”顾非臣语出惊人。
颜子兮一口酒呛到了嗓子眼里，疯狂咳嗽起来。
“至于这么大反应吗？”顾非臣无奈的帮他拍背顺气。
“卡泊？蹩脚玩意儿？”颜子兮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也就加了几个提高精度的简单程序，不涉及高级算法，也没有脱离实物依赖，充其量也就是小学生水平，没什么稀奇。”顾非臣不以为然的解释。
“***在逗我吗？”颜子兮一下子跳了起来，“你把顶级科研团队唬的一愣一愣的，现在却说只是随便搞搞，那你告诉我，高级版的卡泊得是什么样？要上天吗？”
能把颜少爷逼的爆粗口，当今世上恐怕只有顾非臣一人能做到了，这就好比捡了个价值连城的翡翠白菜差点没乐的混过去，结果发现前面还埋着座翡翠山。刺激实在太大，放谁身上估计都要失控。
“你先冷静，”顾非臣是真没想到他会这么震惊，当然他根本没觉悟到自己眼中的随口一提有堪比核武的效果。“我的目的是拿到卡泊的绝对控制权，至于卡泊最终是什么样，闲杂人等就没必要知道了。总之在这里的任务大体已经完成，接下来就是混吃混喝混日子。大家各取所需，也算是皆大欢喜。”
“所以，哈利教授也知道你并没有尽全力，更清楚你不可能为了他的项目鞠躬尽瘁，因此他才会以私人委托的形式要求你为艾萌定制陪伴机器人，对吗？”
“聪明！”顾非臣毫不掩饰的对他表示赞赏。
“你真是……太猛了。”激动过后，颜子兮呆呆的补充了一句，看上去居然有些消沉。他此刻的内心活动非常复杂，这种感觉就像是孙悟空遇上了如来佛，无论再怎么显示自己的出色，本质上仍是天壤之别。
颜子兮越是敬佩他，仰慕他，就越是自惭形秽，深感自己不配。

“跟着哥哥吃香喝辣怎么还不高兴了？”顾非臣对他的情绪变化感到很稀奇。
“谁不高兴了？我可是家里有矿的人，卡泊以后的推广说不定还要靠我呢。”失落只是一瞬间，颜少爷可从来都不会妄自菲薄，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价值所在。
“是是是，你是我的金大腿，我得好好巴结你才是。”顾非臣爽朗大笑，演示一般撸着他的腿一把将他抱了起来，颜子兮吓了一跳，本能的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顾非臣微微抬着头，半干的头发有种居家的随性，他的目光真挚而热烈，灼伤了颜子兮的眼。他的手臂是如此的有力，好像托着他完全不费吹灰之力，这样的姿势很微妙，可以是朋友间的玩闹，又像是伴侣间的调情，颜子兮心跳如擂鼓，苏痒的感觉随着他的手掌传遍全身，他觉得自己没怎么喝酒，却已然醉了。
顾非臣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忘形了。他尴尬的放下颜子兮，心里暗骂自己失了分寸。当然两个大男人间的肢体互动算不得什么，但顾非臣很早的时候就明确了自己的性向，所以在和同性相处的时候，他会刻意约束自己保持安全距离，以免瓜田李下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只是在颜子兮面前，他却似乎总是破戒。
看来以后要多加注意了，顾非臣暗暗告诫自己。
说是喝酒，两人还是聊天为主，顾非臣早已经把颜子兮纳入了自己人的范畴，仔细想来，如今颜子兮这位前债主，可能是知晓内情最多的人了，也正因如此，在他面前顾非臣少了很多顾忌，能够畅所欲言的倾诉自己对未来的规划，颜子兮也总能切中要害的提出很多实用的建议，对顾非臣来说，这种心灵上的契合是十分难得的。
像他们这样一群人，交朋友其实并不容易，他的另一个身份只能隐藏在黑暗中，知道的人越少，对自己而言才越安全。加上顾非臣并不平易近人，也早就习惯了独来独往，技术水平到了他这个境界，更是曲高和寡，而且他对交友，也很有自己的一套准则，最末等的是知交，互相清楚彼此的价值，能够建立利益联结，比如大刚。二等的朋友算是心交，爱好相同三观一致，关键时刻能相互帮助，比如鸣凰。最难能可贵的则是神交，相互了解，配合默契，相处中充满灵感的火花，陪伴中积蓄磅礴的能量。然而知音难觅，对顾非臣来说，颜子兮就是这样的可遇不可求。
凌晨三点，在酒精的催眠作用下，顾非臣早已陷入了酣睡，手机被他随意的仍在枕头边缘，此刻悄无声息的闪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安静。
早上他是被一阵惊悚的音乐吵醒的，夜店DJ神曲抽风似的响彻全屋，更丧心病狂的是居然调到了最大音量，顾非臣还在半梦半醒间，脑子暂时还顾不上分析为什么会出现如此诡异的一幕，顺手想关掉手机声音，结果操作无效，勉强睁开一只眼想关掉播放器，结果发现根本找不见程序，这下不用猜都知道始作俑者是谁了，顾非臣烦不胜烦，很有把手上这玩意砸掉的冲动。
“鸣凰小可爱为你量身定制的叫醒服务怎么样？（笑脸）”小萝莉不怕死的发了条语音，声音嗲的顾非臣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让你重温一下断网的感觉怎么样？”顾非臣威胁。
资深网瘾少女至今还生活在曾被顾非臣强制断网一个月的心理阴影当中，立刻识相的让世界恢复了安静。
“不要这样欺负人家啦，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温油甜美的小女生，嘤嘤嘤。”
“说人话。”
“听说你把程序解决了？怎么解决的？真讨厌你为什么每一次都要抢人家风头。”
“关你屁事。”
“好吧好吧，我理解大龄单身老gay的古怪脾气，还是临渊大大比较nice，想不通他为什么突然想见你。”
绕了半天终于绕到了主题上。
“临渊让你来传话？”这就令顾非臣不解了，临渊为什么要通过鸣凰和自己联系呢？想必之前自己留下的信息他已经看到了，以临渊的能耐，和顾非臣接头易如反掌，为什么舍近求远？
“你猜对啦~~棒棒哒！临渊大大约你私聊哦，我已经帮你安装好聊天软件啦，今天晚上八点大大准时等你哦，千万千万不要迟到哦~~”
“好吧你可以滚了。”顾非臣深谙用完即丢的渣男守则，毫不客气的把鸣凰踢了出去。
“拽什么拽？哼哼，我现在可是有大大大大神罩着的人，迟早有一天收拾你！看你嚣张到什么时候，略略略略略！”鸣凰闪回来不甘心的补了一句，又怂嘻嘻的赶在顾非臣发飙之前尿遁了。
顾非臣轻蔑一笑，完全不把**的挑衅放在眼里，此时他心里难免有些期待，这一场棋逢对手的会面，不知会擦出什么样的火花？

第二十六章
顾家亲戚不算多，但也有五六家不得不走动的，因此回国的第二天开始，顾非臣就充当起了顾家二老的礼品搬运工加长脸吉祥物。为了使羡慕值达到最高，顾母勒令顾淮安在家看门，出行只由大儿子陪同，于是所到之处一片赞扬，顾非臣这个传说中别人家的孩子，让顾家二老收获了无数梦寐以求的彩虹屁。
老两口满足了，顾非臣权当尽孝，便硬着头皮扮演了一回乖儿子的角色。
相比之下，颜家的场面就大了太多。从腊月开始，颜子兮的父亲就进入了年前的应酬期，各种宴会，私人饭局应接不暇，加上公司年终收尾结算异常忙碌，因此几乎很少回家。颜子兮回国快一个星期了，还没见过父亲一面。颜母这边也不轻松，大年三十的家宴需要准备，有几场商业宴会也不能不办，今天约了厨师试菜，明天约了设计师定制衣服，总是行色匆匆。
两边颜子兮暂时都帮不上忙，于是他的唯一乐趣就剩下了约朋友吃喝玩乐。
好在这帮兄弟都很闲。下午是李言喻搓的场子，除了林深因为要准备跨年音乐会所以没来，其他几个相熟的都到齐了。
“到外面浪一圈就是不一样啊，以前三催四请装金贵，现在总算是积极响应组织号召了。”周扬搭着颜子兮的肩，倍感欣慰。
“过年实在是太无聊了。”颜子兮深深叹了口气。
“我听说你爸刚收购了一家软件开发公司，最近应该很忙吧？”李言喻问。
“我还没见着他呢。”颜子兮非常郁闷，自从知道了顾非臣的规划，他就寻思着怎么能够尽自己的能力帮他。颜少爷当然不是恋爱脑，私人感情虽然占一部分原因，但主要还是因为他十分看好顾非臣个人以及卡泊未来的商业价值，如果顾家能掺上一脚，绝对是一件双赢的好事。
可惜时机不好，他还没能找到时间和父亲好好谈谈。
“操这些闲心干嘛？对了子兮，我有一个朋友，归国华侨，中俄混血，家里做海外贸易的，人也相当优秀，年纪轻轻已经是心血管内科的主任医生，还是咱们华西医院花重金引进的人才。”朱子豪喝了口酒喘气：“怎么样？你有兴趣认识一下吗？”
“我说，你什么时候改行开婚介所了？还是服务特殊群体的。”周扬捶了他一拳。
“这不是正好碰上了吗？你也知道他们圈里找个像样的不容易。”朱子豪解释。
“子兮愁什么？要什么样的没有？你这太监着什么急。”周扬觉得他纯粹是狗拿耗子。
“见见也不错，没准儿真有戏呢。”李言喻给了个比较中肯的意见。
“算了吧，没兴趣。”颜子兮苦笑，暗恋对象已令我欲罢不能，瞎添什么乱。
“不说别的，职业首先就不达标，工作辛苦不说，命不好碰上个医闹还有可能横死，连自己都不一定保护的了，怎么保护你？”周扬分析的头头是道。
“去你的，我是娘们儿吗？还需要别人保护？”颜子兮踹了他一脚。
“俄国可是战斗民族，天生体力好，靠谱！”朱子豪强调。
“可拉倒吧，家暴子兮能干的过？”
“脾气暴躁的一般都单纯，撒个娇没准儿就过去了。”
“再不行咱还有后援团呢，当我们吃素的吗？”
“就是，敢造次就给他开开瓢，让他知道什么叫娘家有人。”
颜子兮：“……”
话题沿着诡异的方向一路狂奔，颜子兮无语望天，忽然很想知道顾非臣现在在干什么。自回国以来，两人已经很久没见过面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朝夕相处，忽然分开颜子兮还有些不太适应，他想了想，掏出手机给顾非臣发了条微信。
“在干什么？”
“滨河路跑步呢，出来玩吗？”顾非臣正沿着公园长跑，随口问了一句。
“行，发定位给我。”颜子兮匆匆和吵得热火朝天的吃瓜群众们打了声招呼，兴奋的夺门而出。
吃瓜群众们面面相觑，这是抽了什么风？

久等了~~虽然可能并没有人在等，昨天搬家累成狗~~~没顾上发，以后会准时哒~~

这解释也算真假参半，用来唬唬周扬绰绰有余了。
“真没劲，行了行了小爷我睡了。”身为一个资深学渣，周扬对学霸们的励志人生丝毫不感兴趣，于是扫兴的说。
“那你办好了通知我。”颜子兮正要挂电话，周扬忽然一声大喝制止了他：“你等会儿！”
“你怎么还吠上了？”颜子兮耳膜差点被他吼破，不爽的问。
“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忽然想起来，要想我帮你这个忙，你可必须得先帮我搞定一个人才行。”周扬犹犹豫豫的说。
“你不会是把人肚子搞大了吧？？”颜子兮小心的问。
“喂！颜子兮，小爷我是这么没品的人吗？这种没品的事儿我能干吗？”周扬不忿的嚷嚷。
“你是，你能。”颜子兮一点面子都没给他。
“行，我不跟你说这个，那个人是我爸！他把我卡封了，你要是不设法说服你周叔叔，别说买房子了，信不信我天天上你家蹭吃蹭喝去？”周扬没什么底气的威胁道。
“你这也忒不靠谱了，我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个兄弟！”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颜子兮郁闷的感慨。
“颜子兮同志，俗话说的好，所有的梦想都是会是明码标价滴，想想你的新邻居，还有你以后幸福的小生活？？？”周扬勾引。
“行行行了，怎么回事你说吧。”脑海里浮现出顾非臣的笑脸，颜子兮咬咬牙点了头。
“老大威武！”周扬立刻喜滋滋的拍马屁。
大年三十家宴散场之后，颜子兮终于找到了机会和父亲单独聊聊，父子俩在小书房里泡了壶茶，相对而坐。颜博丰早年一心扑在事业上，年近四十才有了这个儿子，对颜子兮向来有求必应，是名副其实的儿子奴。让人惊喜的是颜子兮不但没被惯成二世祖，反而非常争气，样样出类拔萃，所以一提起儿子，颜父向来是眉开眼笑，尾巴都能翘到天上。
颜子兮有所保留的向颜博丰说明了卡泊的情况，并表达了自己想要投资并全权运营这个项目的决心。
颜博丰心里暗暗高兴，且不说这个事情靠不靠谱，儿子能有自己的想法，并且这么早就能有主动参与企业管理的觉悟，对他来说无疑是令人欣慰的。但颜子兮到底涉世未深，年龄和经验也十分有限，颜博丰并没有把他的三言两语当一回事，不过也不能伤了儿子的面子，于是权衡之后，颜博丰决定亲自给他把把关，提出想要见一见他口中的发起人。
颜子兮满口答应，只要老爹给机会，这事儿就算成了一半。他对顾非臣很有信心，只要父亲见过他本人，自然会被他强大的气场和胸有成竹的魄力征服。
接下来就是处理周扬的破事儿。

周家是做园林绿化出身，一样的别墅，周扬家的院子规划的就比颜子兮家好看的多，进了门颜子兮被各种奇珍异草吸引，一步三回顾，不紧不慢的赏着景。
“祖宗，咱能先把正事儿干了么？”周扬被断了财路，最近基本都靠颜子兮接济，嘴上急的起了一圈燎泡。
“急什么，你能目的性别那么强吗？怕你爸不知道我是来当说客的是吧？”颜子兮瞪了他一眼。
“得了吧，就咱俩这把戏从小玩儿到大，老头心里门儿清，你赶紧的给他递个台阶，解救哥哥于水深火热之中，功德无量，功德无量！”周扬冲着他拜了拜。
“你这是屡教不改，我要是周叔叔就让你自生自灭，天天逼着我助纣为虐，天大的功德都拿来给你填坑了！”颜子兮损他。
“诶我说颜子兮，房子还要不要了？租客还留不留了？明明是你求我在先，怎么还数落起金主来了？我提醒你离开学可没几天了啊，买下来好歹要收拾收拾吧？你不抓紧时间，到时候好险能住的进去呦！”周扬凉凉的说。
“走走走，赶紧的。”颜子兮暗恨自己交友不慎，推着他进了门。
“周叔叔好！”周扬的父亲周青云比颜博丰要年轻一些，像是料到了有人要来，此刻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子兮来了？过年没出去玩儿？”周青云见到颜子兮很是高兴，扫到跟在他身后的周扬，面色又板了起来。
“这不是来找周扬商量么？你和我爸工作都忙，年节里人来人往的我们待在家里碍事儿又碍眼，我寻思着邀上几个小伙伴出国玩儿几天，您觉得呢？”颜子兮坐到周父身边，笑着说。
“得了吧，你爸看见你别提有多舒坦，我这个才真叫碍眼。”周父冷哼一声。
“看您说的，大过年的，生这么大气干嘛。”颜子兮给周扬使了个眼色，周扬递给他爸一个苹果，被周青云毫不给面儿的丢了回去。

一出自家门周扬就又成了放荡不羁的周少爷，得意的拍了拍颜子兮的肩膀说：“这趟必须我请客，感谢颜少爷救命之恩。咱去哪个国家浪？要不要叫上李言喻他们？”
“浪你个头啊！还不好好反省，瞧你干的都是什么缺德事儿！屁话少说赶紧给我买房子，我这时间紧着呢。”颜子兮不耐烦道。
“合着你是糊弄我家老头子呢？这不好吧，做戏好歹做全套呀，反正也没事儿，咱去玩儿两天怎么了？回来再收拾来得及。”周扬恋恋不舍的争取。
“少废话！赶紧的下午就去办手续，中介我都给你找好了。”颜子兮将卸磨杀驴演绎到极致，不容置疑的吩咐。
大二下学期开始，学生们正式放养，实习的实习，找工作的找工作。在颜子兮的授意下，周扬信守约定买下了他对面的公寓，起初颜子兮怕租金太高顾非臣接受不了，毕竟对普通家庭的大学生而言，这种区位上佳，商住两用的房子，确实是有些奢侈。于是为了压价，装修的时候就略为简略了一些。谁知看过之后，顾非臣非常满意，听说房东是颜子兮的发小，更是不计前嫌的略过了面谈的流程，当下就给周扬转了三年的房租。颜子兮心中大石落地，对未来的邻里生活充满了期待。
不过这几天颜少爷心里特别痒痒。距离顾非臣住进他对面已经过了一周，自打两人做了邻居，颜少爷还没有正式拜访过。奇怪的是也不知他在忙些什么，连着好几天没出门，这让颜子兮想套近乎都没找到机会。
按推断顾非臣可能是在开展他的研发大业，因此颜子兮并没有贸然上门打扰。但两人现在毕竟只有一门之隔，寒假里见不到还能勉强说服自己是距离产生美，这会儿都近在咫尺了还是见不到面对颜子兮来说就实在太难熬了。于是他成功给自己洗了脑，不闻不问明显不太符合好哥们儿的人设，主动关心一下邻居的死活好像也是中国好街坊该干的事。
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之后，颜子兮到楼下的中餐厅打包了两份卤肉饭，假借送餐的名义敲响了顾非臣的房门。
门铃响了三遍都没动静，颜子兮正犹豫着要不要按第四下时，门终于开了。
顾非臣嘴里叼着个螺丝，一手揣着个扳手，眼眶微微发红，他穿着居家的背心和短裤，看上去有点颓废。
“顺道给你带了饭，一起吃吧？”颜子兮举起手中的餐盒。
顾非臣让开路请他进来，自己回了房间放东西。
这是颜子兮第一次踏进他的家门，见顾非臣半天没出来，于是好奇的到处走动打量起来。房间的大格局没什么变动，颜子兮嫌弃的捏了捏餐桌上摆着的几个空置的方便面盒子，难怪没见他出门，估计这几天就是靠它们续命的。三个房间倒是做了不小的改动，只留下了一间做卧室，剩下的两间，一间改成了书房，一间则成了实验室。此刻顾非臣就在他的实验室里忙活着。
“冰箱里面有啤酒，我处理完这个就来。”顾非臣手上不停，转头招呼了颜子兮一声。
颜子兮非常懂事的坐在客厅里等，一晃过了两个多小时，顾非臣才终于舍得从实验室里出来。
“饿死哥哥了，你带了什么好吃的？”他看上去心情不错，看来进展很顺利。
“卤肉饭，”颜子兮看看表无奈的摊摊手：“现在已经是冷饭了。”
“抱歉，我一忙起来就忘形。”顾非臣揉了把脸。
颜子兮把餐盒放进微波炉里热了热，两人在餐桌对面坐下，顾非臣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那阵仗，活像一年没吃饱似的。
“这几天忙什么呢？研究卡泊吗？怎么把自己糟践成这样？”颜子兮把自己碗里的肉拨了一些给他，问道。
“不是，先吃饭，吃完给你看个好东西。”顾非臣毫不客气的把颜少爷打赏的卤肉扫进肚子里，故作神秘的眨眨眼睛。
武侠小说里面的高手，只要一闭关，通常再出来的时候总能练成绝世神功，所以颜子兮对顾非臣口中的“好东西”非常好奇，不知道他又琢磨出了什么稀奇玩意儿。
吃完饭后，顾非臣把颜子兮带进了自己的实验室。说是实验室，其实就是一张书桌，和一台放在桌面上的看起来有点高级的电脑。书桌边上有个操作台，此时台子上摆着一个魔方大小的立方体，似乎是拼接起来的，看起来虽然平平整整，但上面明显有一些不规则的纹路。
顾非臣打开底部的盖子，装上了一块纽扣电池。他拿出手机按了一下，魔方忽然动了起来，经过一系列的变形重组，最后成了一个巴掌大的小机器人。
“变，变形金刚？？”颜子兮惊呆了。
“想象力倒是挺丰富的，靠它去打威震天吗？”顾非臣笑了起来：“它只会卖萌而已。”
说着他又在手机上按了几下，小机器人居然开始跟随指令跳起了街舞，还自动播放了配套的音乐。它的脑袋、身子、手脚都是方形的，憨憨的看上去十分可爱，只见它动作流畅的舞动着，时不时还会放大招做上一两个高难度动作，颜子兮第一次见到这种纯手工版的自制机器人，觉得既新奇又好玩。
“太厉害了，他还会干嘛？唱歌行吗？”颜子兮好奇的问。
“当然，里面装了个小型的智能音箱。”顾非臣把机器人翻过来，指指它后背上的喇叭。
“这真是....太神奇了！你是打算开发系列产品吗？除了陪伴机器人，再来个陪玩机器人？对对对，这个主意好！陪伴机器人体型太大了，受众也有限，这个我看还更实用。”颜子兮激动地语无伦次起来，心想***的怎么会遇上这等天才，发家致富指日可待。
“打住打住，我可没想这么多。”顾非臣赶紧把他的发散思维拉了回来。
“啊？那你是想干嘛？”颜子兮懵了。
顾非臣挠了挠头，居然有些不好意思，他没回答颜子兮的问题，而是又掏出手机发了一个指令。
小机器人开始播放小提琴曲，仔细分辨，正是老掉牙的那一首《月亮代表我的心》，伴随着悠扬的音乐，机器人又开始缓慢重组，最终竟然变成了一颗钢铁之心，正中间发出一闪一闪的红色光芒，如同脉搏的跳动。等到音乐结束，顾非臣提前录制好的声音响起：
“林深，给个机会照顾你呗。”

第二十九章
颜子兮做起了缩头乌龟，时而觉得自己过分了，又拉不下脸来主动示好，时而又觉得自己可悲，衬托得顾非臣这个睁眼瞎更加可恨。他一个人躲在屋子里纠结，殊不知顾非臣也是诚惶诚恐不知所措。
以顾非臣的脑回路，琢磨了好些天也没想清楚颜子兮为什么生气，这也不能怪他，也许是其他方面窍太多了，在感情上，他天生迟钝的厉害，连林深对他的嫌弃都看不出来，更别提颜子兮的钟情了，可怜颜少爷一片痴心喂了狗，一直以来都在对牛弹琴。
但顾非臣办事的宗旨是，想不明白也不能拖着，管他为什么生气，总之哄就对了。这个革命战友及其难得，可不能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误会造成了感情上隔阂，那可就真是因小失大了。
于是顾非臣当机立断，敲响了颜子兮的房门。
架子已经端了好几天，颜子兮也正缺个台阶下，见到他并没有摆脸色，只是仍然有些不太自然。
“子兮，我知道错了，负荆请罪行不行？”顾非臣不要脸的递给他一把扫帚。
“……别提了吧。”颜子兮没心情配合他，也十分不想再回忆自己那天的丑态。
“没事了？”
“能有什么事？”
“……”
所以***到底为什么生气？
尽管颜子兮已经明确的表现出了自己前嫌尽释的态度，但顾非臣非常识相的没有再提请他帮忙约见林深的事情。后来他还自认为深刻的反省了一番，就算关系再好，自己谈个恋爱，也不能整天麻烦颜子兮当传话员，于情于理都不合适。这种关键矛盾还是要自己解决才行。既然决定要捅破这层窗户纸，男子汉大丈夫，直接自己上便是，反正对他来说黑一下林深的手机也不是什么难事。
想通了以后顾非臣使了点手段自己联系上了林深，起初微信发了半天林深都没搭理他，估计是把他当成了推销员之类的骚扰号，直到他提起颜子兮，林深才反应过来这是那个奇奇怪怪的快递员。
看在颜子兮的面子上，林深没直接把他拉黑，而是耐着性子和他聊了两句，顾非臣见机行事约他见面，林深本想直接拒绝，结果正好插进来一个电话，等他挂了电话想起来这事儿的时候，顾非臣已经发了时间和地点过来，林深顿感无奈，这让他怎么接？
“你那快递员搞什么飞机？好端端约我吃饭干嘛？”林深一个电话打给了颜子兮。
“有事找你吧。”颜子兮一点也不想知道他们私会的细节。
“他能有什么事找我？我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你不是有事瞒着我吧？”林深敏锐的察觉到一些不好的端倪。
“总之不是什么坏事，你去见了不就知道了，困死了我睡了。”颜子兮不想再听他叨叨，干脆挂了电话。
顾非臣满怀期待的等到了见面的那天晚上。
之所以选在这个时间向林深表白，顾非臣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正所谓成家立业，既然已经动心，那就尽快确定关系，后方稳定了再踏踏实实奔前途，想想就格外和谐。他信心满满，翘首以盼的等着他的小王子。
然而林深迟到了，而且迟到了两个小时。
林深不走心的道了歉，晚上开幕式兵荒马乱，结束之后还有一些采访，换衣服卸妆浪费了不少时间，事实上他把晚上见面的事情给忘了，是后来顾非臣发微信问了一句，他才突然想起来，这才着急的赶了过来。
顾非臣知道他的工作性质，很贴心的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林深点了餐，晚上没吃什么东西，他这会儿是真饿了。不一会儿牛排上了桌，林深自顾自的大快朵颐，期间一直在和朋友微信聊天，好像完全没意识到对面还坐着个人。顾非臣几次想开口，却尴尬的发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对林深的了解有限，一时也找不到什么共同话题，最后只能硬着头皮问：“演出顺利吗？”
“啊？”林深像是才想起到这里的目的，礼貌的回复道：“谢谢，很顺利。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们之前见过，你可能不记得了。”顾非臣试图唤醒他的记忆。
“你说子兮生日那天吗？我有点印象，不过我有些脸盲，所以那天没认出你来，不好意思。”林深顺口瞎编道。
“不是上次，是三年前。”顾非臣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不过他很快收拾好了情绪：“没关系，我有东西要送你。”顾非臣拿出自己做的表白神器。
“这是什么？”林深盯着面前毫无美感可言的铁疙瘩，不解的问。
顾非臣按了按手机，铁疙瘩突然开始变身，并且毫无征兆的跳起了街舞，对于活在另一个次元的艺术家来说，想要get到科技产品的萌点实在是太难了。林深完全没想到这玩意儿居然会动，于是彻头彻尾的被吓了一大跳。
表演结束了，林深拍了拍依然心有余悸的胸口，看着顾非臣期待的眼神，违心的夸了一句：“还……挺有创意的。”
得到肯定的顾非臣立刻启动了表白程序，悠扬的小提琴曲播放完，小机器人变化成一颗闪耀着热情光芒的爱心，顾非臣录好的声音响起：“林深，我喜欢你，给我个机会照顾你，好吗？”
空气瞬间凝滞，林深以为自己见了鬼。
“那个……顾先生，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林深是真没想到顾非臣对自己有企图。
“我是认真的。”顾非臣用坚定的目光看着他。
林深心想，完蛋，这回可摊上大事了。上回在酒吧，他依稀记得颜子兮似乎对这个快递小哥有点意思，结果他却莫名其妙的来跟自己表了白，那这事颜子兮知道吗？估计八成知道，难怪之前打电话问他的时候反应那么奇怪。这种躺着中枪的状况到底应该怎么破？不过无论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诡异的一步的，有一件事林深及其肯定，那就是，他对面前这个长相还算英俊的快递小哥没有半点兴趣，如果可以，他更希望从今以后两人再不要有任何交集。
“那个，顾先生，对我来说，我们完全是陌生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对我有.....这方面的想法，但是不好意思，我们实在是不太合适。”林深根本不屑于玩暧昧，为了一劳永逸，他决定一次性和顾非臣说清楚。
“你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合适？我有信心，不会让你失望的。”顾非臣诚恳的说。
林深忽然笑了起来：“顾先生是吧？这么说好了，我一向不会以虚无缥缈的感觉作为评判事情的依据，对我来说，合适指的是相似的家庭条件，匹配的社会身份，以及不相上下的经济实力，很遗憾这些你都不符合，你说你有信心，你觉得我会信吗？”
这些话难免刻薄，但却真挚，在林深的成长轨迹中从没有人照顾过他的情绪，他也同样不想照顾别人的情绪，因此他一贯活的很自我，在他看来，诚实的伤害远比虚伪的抚慰要高尚的多。
顾非臣不是没想过会被拒绝，但却没想到，林深会拒绝的这么彻底。
“看来我确实不了解你。”顾非臣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自嘲一笑。
“也许我的话让你觉得不舒服，但这确实就是我真实的想法，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处事方式，我就是这样一个现实并且物质的人，别人怎么看我并不在意，当然也不会改变。”林深言下之意，你已被判了死刑，所以不用再浪费时间。
“我明白，冒昧打扰了，再见！”顾非臣喝干面前的红酒，转身离开了餐厅，只剩下那颗残破的钢铁之心，一闪一闪的散发着微弱的红光。
林深拿起手机给颜子兮发了个定位，莫名其妙来这么一出，他得找当事人好好算算账。
颜子兮知道今天是顾非臣的大日子，因此他从下午就开始睡觉，想着眼不见心不烦，结果八点钟睡醒了，反而越发精神，心里更加不是滋味。收到林深的短信后，他随便洗了把脸，就按照导航的地址找了过去。
该来的总要来，不就是请吃喜糖嘛，颜少爷自认还扛得住。
勉强微笑着走到林深的面前，颜子兮拉开凳子坐下，随口问道：“顾非臣呢？”
林深：“早走了。”
颜子兮：“那你找我出来干什么？”
林深：“你说呢？”
颜子兮：“……你俩成了？”
林深：“我又没疯。”
颜子兮：“……所以你把他给拒了？”
林深点点头，颜子兮一副你可真是不识货的表情看着他，林深终于怒了：“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要给我做媒，你觉得他配吗？”
颜子兮最受不了他那一副老子天下第一，谁来都要跪舔的臭德行，立刻怼了一句：“你根本就不了解他，如果你知道他有多厉害，就明白你端着的那些东西对他来说有多微不足道了。”
“你觉得我会随随便便喜欢一个见面总共没超过五分钟的快递员？”林深觉得十分可笑，顺手拿起被遗弃的小机器人，“还有这个丑爆了的魔方，一看就是淘宝上的地摊货，居然用小提琴拉流行歌曲，是有多庸俗？庸俗就算了，好歹挑个网红爆款比如那什么《往后余生》吧？《月亮代表我的心》是什么鬼？土掉渣了好吗？把我当那些**傻白甜吗？简直是低级趣味！”
颜子兮听着林深的吐槽，深深的为顾非臣感到悲哀。心想你俩果然不是一路人，顾非臣费心费脑设计的亮点，居然一个不漏全都触了雷，看来命中注定有缘无分啊。颜子兮忍不住为顾非臣鞠了一把同情泪。

第三十章
这边打发了林深，颜子兮匆忙赶回了家，他猜想以林深的毒舌，估计没说什么好话，不知道顾非臣能不能承受被初恋对象嫌弃的打击，要是一时想不开为了这么个歪脖树断情绝爱看破红尘，那自己的损失可就大了。
颜子兮想了一肚子的知心弟弟语录，结果敲开顾非臣的门，这哥们儿居然没事人似的在那边吃泡面边看片儿，完全没有任何失恋者的自觉。
“你不是表白失败了吗？”颜子兮试探着问。
“嗯，没谈成，怎么了？”顾非臣瞥了他一眼，继续聚精会神的看片儿。
“你别难过，感情这种事情勉强不来。”颜子兮心想八成是装的，所以安慰了一句。
“不难过呀，人家说了不合适，我难过有个屁用？”顾非臣纳闷的问。
“你......被拒绝了就没有一点感觉吗？”颜子兮震惊了，这要是装的，演技可谓炉火纯青。
“什么感觉？哦，是有点挫败，不过后来发现我们压根不在一个频率上，我也就释怀了。”顾非臣大概弄清楚了颜子兮是怕自己失恋想不开，特意跑来安慰他的，尽管他本人觉得完全没必要，但还是顺着他的心意稍稍表达了一下自己有点不开心。
“你到底是真的喜欢林深吗？怎么能说放下就放下？”颜子兮本来觉得林深的爱情观已经很迷了，没想到顾非臣更玄幻，不痛不痒算什么感情？荷尔蒙反应吗？激素退了说没就没？“虽然明知道没结果继续下去很不明智，但至少你投入过吧？你还花了那么长时间做礼物，难道你就不觉得伤心、失落、不服气吗？”
顾非臣听他说的这么严重，没忍住笑了起来，“刚才是有点，但现在已经好了。你不用担心，这点小事儿对我来说没什么影响。”
“……”一听就知道他是顺着话敷衍，可你一个表白被拒的傻子凭什么反过来安慰我这个明白人啊！
颜子兮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男神对前任毫不留恋——真开心，但那是因为男神好像不懂爱——真糟心。
“好了好了，哥哥知道你关心我，但感情的事情你不懂，我是真没事，以后遇上你就知道了。”顾非臣把他鬓边的卷发拨到耳后，一副过来人的样子。
“……”我不懂你懂？！你懂个七舅老爷！
“你来，我刚才想到了个绝佳的好主意。”顾非臣眉飞色舞的冲颜子兮招招手。
“什么？”颜子兮还没彻底转过弯儿来，就被他拽着坐在了身边。
“你看。”顾非臣面前摊着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不少东西，颜子兮仔细一看，是一张详细的营销计划表。
“干什么？”颜子兮问。
“就那个小东西。你说，这玩意儿在学生群体里会不会很有市场？”顾非臣眨眨眼，“你想想，现在追人，花样就那么几种，要么送花，要么送巧克力，多俗气？而且送礼也有讲究，就算买不起太贵的，起码也不能太便宜，所以这就限制了diy产品的销路，你想想，织一条围巾花费半个月，结果既不好看又廉价，根本戴不出去，说的好听点是一片心意，弄不好很有可能会被嫌弃，劳民伤财还不划算。”顾非臣一板一眼的分析，“林深今天倒是给了我一点启发，我觉得这个机器人卖相有点不好看，但是功能还是非常强大的，重点是新奇，至少大多数人还是会觉得很有创意，对吧？所以我想改良一下，外形设计的再萌一点，然后批量销售，你觉得怎么样？”
“……挺好，应该能大卖。”颜子兮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心想您真是骨骼清奇，前一秒被踹了，下一秒就能化悲愤为生产力。
“你是行家，帮我想想怎么宣传推广。”顾非臣虚心求教。
“首先不能批量生产，要保持它的热度，就得保证他的稀缺性，如果满大街都是了，也就没什么稀罕的了。倒是可以进行饥饿营销。”颜子兮边琢磨边拿出纸笔画下来，“比如每个月，只出货十个，单价可以设定高一些，如果想要的人多，还可以溢价销售。对了，功能上能不能有些变化？比如这个月出品的机器人会跳舞，下个月的就改成会说相声，总之就是每次都有新的花样，这样可以保持新鲜感。到时候供不应求，咱们就接受提前预定，还有，如果有高端客户，可以提供定制服务，这个应该难不倒你吧？”
听他这么一分析，顾非臣豁然开朗，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经济学霸果然厉害，佩服佩服！”
颜子兮拨开他在自己脑袋上作乱的大手，彻底没脾气了。
敢情在这位爷心里，money才是真爱。以为他对爱多么虔诚，为了心爱的人呕心沥血发明创造可歌可泣呢，结果是够虔诚的，全都特么转化成GDP了，真香。
“我可真是杞人忧天。”颜子兮感慨。
“怎么？这么怕我被爱情暴击？”顾非臣玩笑道：“哥哥又不是**。”
“谁说不是。”颜子兮小声嘟囔，你个**懂个屁的爱情。
“这件事也是我欠考虑，怪不着人家。”顾非臣开了罐啤酒，不知道为什么有种想和颜子兮解释清楚的冲动。“我三年前见过林深一面。那时候还在上高中，我爸单位给员工发福利，正好是少年天才演奏家的独奏会门票。我那时候看着他的海报，只觉得长得挺帅，没想到还有和我一样走上人生巅峰的同龄人，颇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顾非臣陷入了回忆中：“那天下午，市里剧院周围很早就封路了，我爸妈为了不迟到，早早就带着我和我弟在门口等着检票，等到六点快进场的时候，实在是饿的受不了了，我爸就在剧院附近的小摊上买了几个煎饼让我们垫肚子。考虑到对着一大波人流吃煎饼实在是有点难看，于是我们就绕到了演艺厅后面，准备吃完了再进场。谁知道演艺厅后方连接着后台，正好是演员进场的通道。结果，我就撞见了林深。”顾非臣喝了口啤酒，继续道：“他正好从保姆车上下来，旁边跟着两个保镖，远远的看见我们，还以为是守在门口要签名的粉丝，于是如临大敌的挡在了林深的前面。我认出林深就是海报上的天才少年，当时就觉得，他本人比照片上好看多了。”
“男人果然都是看脸的动物。”颜子兮不屑的说。
“你说对了，哥哥就喜欢你这样长的漂亮的。”顾非臣好笑的捏捏他的脸，调戏了一句。“然后保镖护送着他走近，我爸正好吃完了煎饼，催着我妈找纸巾擦手，一回头看见了林深。他这辈子没见过真的名人，当下着实有点激动，就想上去和人家打招呼。但保镖可不是吃素的，立刻就上前拦住了他。令我意外的是，林深阻止了保镖，并从包里取出了一包餐巾纸，递给了我爸爸，我爸高兴的语无伦次，林深非常友好的和我们聊了几句才匆匆离开。他的气质很独特，态度谦恭又平和，就是那一个瞬间，我很清楚自己动心了。”
“就是一见钟情喽？”颜子兮心里一酸想说你可真肤浅，转念一想暗恋一个心有所属的人的自己好像更肤浅，于是决定做一个安静的柠檬精。
顾非臣叹了口气，“可惜啊，事实证明我错了，现在我知道，我们不是一路人。”
“林深没有恶意，他只是比较自我。”颜子兮没忍住为情敌兼好友辩解了一句，他实在是太了解林深了，他很确定林深并不会因为一个人的身份地位或是其他外界因素来评定他的价值，但他却会因为这些来评定自己的需要。
“我知道，他很坦诚，我想我也了解清楚他的想法了，只能说我们是真的不合适。”顾非臣笑笑，“这件事情的结果对我来说真没你想象的那么严重。既然不合适，勉强在一起最终也不会有好结果，现在这样反而最好，算是及时止损，明明是好事，该高兴才对。”
“……”你能不能教教我怎么像你一样想得开，好让我也早点脱离苦海？
“知道了，你个守财奴。”颜子兮翻了个白眼。
“你该夸我有商业头脑才对，这叫学以致用，技术就是生产力。”顾非臣臭屁的叨叨：“你以为我愿意这么辛苦？这小玩意儿看起来简单，做起来可并不容易，要不是生活所迫，哥哥至于这么拼死拼活吗？”
“你现在也算小有身价的人了，还生活所迫，你让那些每月领一千块生活费的学生党怎么过？”颜子兮可是掌握了他全部财产的人，忍不住吐槽道。
“你知道开发卡泊要花多少钱吗？先不提咱们的最终目的——数据脑，就现在小学生版本的卡泊，从投产到销售前期需要多少资金？你是学经济的，应该比我更清楚。”顾非臣无奈的叹息。
这么一提颜子兮也反应了过来，如果仅看收入，这半年顾非臣已经积攒了不少财富，几乎抵得上普通上班族一辈子的积蓄了，但如果要投身科技产业，这些钱真就是九牛一毛，砸进去估计连个水花都蹦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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