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你说对了一半，”顾非臣点头，“我依然没有多说，只是上台列出了解题的具体步骤，当然你得理解叛逆期青少年的逆反心态，所以我还附赠了默尔森一份大礼：我用三种方法，证明了他专著中所列公式的错误之处，并用正确的公式进行了修正。”
“默尔森当时的脸色想必非常好看。”这脸打的啪啪脆响，颜子兮虽然没在现场，只靠想象都觉得非常过瘾。
“我猜他可能这辈子都走不出我带给他的阴影了。”顾非臣笑道。
“所以后来他道歉了吗？”颜子兮感兴趣的追问。
“当然，默尔森是一位绅士，他在仔细看过我给出的证据之后，心服口服，非常诚恳的上台向我表达了自己的歉意。我们化干戈为玉帛，理所当然的收获了和平与爱的掌声。“顾非臣回忆道，”其实在这件事情当中，默尔森更像是背锅侠，他对数学研究的执著和严谨是值得他人尊敬的。我所在意的，并不是学术争论，而是面对学术争论时，由于没有强势的身份和地位，而使得评判标准发生了自然倾斜。那时我就立志，即便以一己之力不可能做到力挽狂澜，但只要我具备这样的能力，我就要用行动让所有人看到，绝对的能力毋庸置疑，并理应受到尊重。”
“你已经做到了。”颜子兮仿佛看到那个青涩的少年英雄，独自一人站在世界最顶尖的舞台上，面对惊涛骇浪，用自己的实力书写着荣誉。
“还不够，”顾非臣摇头，他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劝退默尔森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我的研究之所以能获得菲尔兹奖，是因为它具有无与伦比的实用价值。现有的数学算法，并不足以处理错综复杂的计算难题。在庞大数据面前更显得无能为力。我所提出的高级嵌套算法，恰恰是解决这一难点的可行路径。而只有突破了这一瓶颈，才能真正实现机器人高级化，也就是研发出所谓的数据脑。”
顾非臣娓娓道来，“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除了哈利博士的项目，全世界在这一领域探索的科研团队不计其数，虽然目前并没有耀眼的成果出现，但并不代表着对手不足为据，我有信心能够攻克数据脑的技术屏障，但同时，正因为我有这样的信心，才更加不可能把最核心成果的控制权，交到其他人手里。”
“所以你不愿意融资，是因为不想接受投资方的指手画脚。”颜子兮了然的点点头。
“不止如此，我所选的路，是一条艰难又充满未知风险的漫漫长路，数据脑研发所需的资金量非常庞大，时间跨度也并不确定。我不仅需要累积财富以获得对研发的绝对控制权，还要防止在研发的过程中避免技术外泄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对我来说，数据脑可以仅仅只是一份事业，但对整个国家来说，它可能会影响整个中国的国际地位，面对这样的一种可能性，我虽微不足道，却不得不谨小慎微，更不可能做到袖手旁观。”

“我明白，我能预见下一次的技术革命一定会以高级智慧机器人时代为开端，如果能在这场科技竞争中遥遥领先，对我们国家来说，将会演变成极大的国际优势。”颜子兮的内心涌起一股热血澎湃的豪情，在今天之前，他对顾非臣的欣赏来自于他的勤奋和对事业的执著，而这一刻，他看到了一个满腹才华的有志青年，因其所具有的能力，迫使他将国家的使命背负在身。他不过是芸芸众生中平凡的一个，却因不凡的建树，扛起了不为人知的责任。
“我佩服你的情怀和远见，虽然我们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但既然有幸参与到了可能影响国家大局的事件中，我辈自然责无旁贷，你说过我们是兄弟，从今以后我和你休戚与共，我必倾尽所能帮你。”颜子兮郑重的许下承诺。
这是一个神奇的时刻，无关风月，两个少年胸中却如高山仰止般充满了雄心壮志，这是来自灵魂的共鸣，许多年以后，每当想到这个时刻，顾非臣心中仍然会油然而生一种得遇知己的幸福感，久久不能平静。
“放心，跟着哥哥有肉吃。”顾非臣心中豪情满溢荡气回肠，像是不知如何才能精准表达他的感受，干脆伸出手臂用力的抱了他一下，然后狠狠的揉了揉他的头发。
他是孤独的狼，已经在无声的黑夜里独自奔跑了很久，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肩负着不可为外人道的使命，艰难而又沉默的完成着一个人的旅途。然而忽然有一天，他的身后出现了一位追随者，心甘情愿的扛起了一半的责任，自此两人并肩作战，进退一心。如同永夜划破天空的极光，本是不可触及的向往，就这样降临在了他的身上。
两个热血青年说干就干，当晚彻夜长谈，制定了出了未来几年的发展规划，有了颜子兮的加入，顾非臣如虎添翼，两人完美的实现了优势互补，顾非臣技术精湛，对很多商业上的问题只是一知半解，而颜子兮正好能为他出谋划策。自此，顾非臣将自己所有的秘密据实已告，颜子兮成了他最信任的伙伴，与最坚定的革命战友，最好的，也是唯一的。

有颜子兮这个内应在，顾非臣提前做足了功课，得知颜博丰喜欢喝茶，为了投其所好，顾非臣就将会面的地点定在了本市一家老字号茶楼。这里的包间环境清雅，非常适合谈事，传奇的是店主家里有一棵名贵的太平猴魁，每年产量只有10斤左右，只特供给店里的VIP客户，而颜父正是其中之一。
作为晚辈，顾非臣来的比较早，他特意以颜父的名义点了一壶特供茶，并结了账。
气宇轩昂，不卑不亢，块头还挺大，这是颜博丰对顾非臣的第一印象。两人打了招呼就坐之后，颜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顿时觉得有些意思。这一出借花献佛，不知道年轻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听说你和子兮是同学？年纪轻轻就能有有所成就，后生可畏啊。”颜博丰熟谙商场的客套，张口就夸了顾非臣两句。
“伯父过奖了，我虽然做了些事情，但离成就还差的很远。”顾非臣谦逊道。
颜博丰眼中浮现出一抹欣赏，倒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于是不再和他兜圈子：“子兮说你想和博颜科技合作，生产销售陪伴机器人是吗？”
“是有这个意向，但还是要看我们双方是否匹配，才能做最终的决定。”顾非臣诚恳答道。
如果刚才颜父对顾非臣的评价是五分，两句话过后，印象分就已经涨到了八分。能够如此沉得住气，就事论事，不急于求成，这个年轻人有着超乎他年龄的沉稳和睿智，颜父心想，儿子的眼光不错。
“那就麻烦你说道说道，你们年轻人总是充满创意，我也学习学习。”颜父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