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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祭苍山

楼主:西部高山陡子  时间:2020-05-14 13:32:12
第十九章 元凶
克忠出现在教室,引起了全班好奇的目光。只有唐纳才一个人若无其事地画他的漫画。
上午是班主任朱笑武老师的课,讲微积分。朱老师走近教室便感觉气氛有异,很快他便注意到了克忠肿胀的半边脸庞及歪斜的双眼,朱老师走到克忠身边,诧异地问道:“彭克忠同学,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发生了什么事情?”
克忠站起来回答:“报告老师,我前些天去爬山,不小心摔了。”
朱老师挥手让克忠坐下,说道:“是有几天没见你来上课了,我问了周少军,他说你又病了。原来你居然跑去爬山,你说你——好端端爬什么山嘛,是去了‘一线天’还是‘天波楼’?居然这么不小心,你看你这个头,都快摔成猪头了,以后别再去爬了。”
朱老师半开玩笑的话惹得全班哄笑,克忠心里想哭。
晚上,8点15分。
克忠感到头还在疼,没去上晚自习,躺在杂物室里自己的小床上看书。
有人敲门,克忠心生警惕,紧张地问道:“谁呀!”
“我。”一个女孩子的声音,非常悦耳。
大概是考虑到女孩子不可能伤害自己,克忠舒了口气,说道:“门没锁,请进来。”
门开了,进来的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班花——文艺委员肖悦。
克忠有些尴尬,忙翻身坐起,幸好穿着衣服。
肖悦主动开口,说:“克忠同学,你睡吧,我过来看看你。伤得重么?”
说话间将一口袋新鲜水果放在克忠床前的小桌上。
克忠张口结舌,半天才道:“谢谢你呀,肖悦同学,还好。你怎么想到过来。”
肖悦在屋子里找了半天,好不容易在书桌底下发现一张小凳子,拖出来坐下,说道:“没事就好。我知道你没有爬山的嗜好,我也知道你受伤不是摔倒。”
克忠奇怪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肖悦说:“如果我猜得不错,你应该是被人打了。”克忠着急起来,忙问道:“你知道是谁打了我?”肖悦反问:“你难道真是被人打的。”克忠沉默半晌,回答道:“实不相瞒,我受伤,的确是拜一群流氓所赐。”
肖悦似有所悟,点头道:“这就对了,一定是斧头帮。他们没打死你,算你走运。”
克忠一脸的惊讶:“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肖悦说:“你还记得白月光夜总会吗?”克忠道:“当然记得,当晚你也在。”
肖悦说道:“是的,但你走后我就回学校了。”
克忠满脸茫然,道:“那你怎么知道,是那群流氓打的我。”
肖悦道:“其实这并不难猜。”
克忠还是不解:“究竟是为什么?”
肖悦说得非常肯定:“因为一个人——唐纳才。”
克忠摁了一下受伤的额头,痛苦地道:“我就猜了七八分,果然是他,但我并不曾得罪这个人,再说你怎么能够肯定我受伤和他有关系?”肖悦说得很平静:“唐纳才从白月光回来便被校长找去训话,记了大过,留校查看。”克忠却很惊讶:“记了大过,为什么呀?”肖悦道:“作风问题。”克忠更奇怪了:“他的作风问题关我何事?”
肖悦耐心解释:“唐纳才怀疑那晚在白月光,有人告了他的刁状。”
克忠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但我可没有那样干过。”
肖悦冷笑道:“我知道你没干过,那晚的事情,整个学校传得沸沸扬扬,有几个女生当晚没有回来,去哪里开的房全校都知道,这与你何干。”克忠很懊恼:“我明白了,我成了替罪羊。”肖悦道:“没有什么替罪羊,只是因为你好欺负。那么彭克忠同学,现在你被打成这样子,我想你应该已经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了,你打算怎么办?”
克忠道:“能怎么办,我还是没有证据,你如果让我去找唐纳才,或者去和斧头帮血拼,都不会有好的结果,我只想好好读书,珍惜这个机会,不打算与人结怨。”
这回轮到肖悦惊讶:“不会吧,听你的意思,你是准备就这样算了?”
克忠苦笑,道:“肖悦同学,你认为我还能有别的办法吗?”
肖悦打量了克忠良久,方才说道:“彭克忠,我在想,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
这话显然伤了克忠的自尊,看得出他的脸色变了。杂物室内暂时的宁静,克忠干咳了两声后,叹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再说我还活着,也还没毕业,你让我怎么办?”
肖悦盯着克忠的眼睛,还是不能理解:“难道你就没想过要报仇?”
克忠道:“我报得了仇吗,天道损不足而补有余,这世界本来就没有公平。”
肖悦有点生气:“我发现一个问题,彭克忠,要不要我现在告诉你。”
克忠平淡地道:“只要你愿意,可以。”显然他已经猜到肖悦的话不会中听。
肖悦道:“我发现你彭克忠同学除了成绩好,字写得好之外,别的,一无是处。”
克忠反倒坦然:“也许肖悦同学的理解是对的,我的确不像一个男人。”
肖悦反过来安慰他:“不过你也别自暴自弃,如果你想报仇,我可以给你指条路。”
克忠似乎有点兴趣,问道:“什么路?”肖悦道:“找你的家门。”
这话克忠不解;“我的家门?我家可在化乐,你的意思,是要我回去告诉父母。没这个必要吧!”肖悦道:“我没有要你回家,你忘记咱们学校有个护校队,队长是谁?”
克忠道:“96(4)班彭帅,我和他可不熟。”肖悦道:“不需要很熟,这个人我到是有所了解,正直、讲义气、有血性,你可以去找他,把你的遭遇讲给他听。”
克忠道:“你是让他同情我,或许我的确很可怜,但暂时还不考虑接受施舍。”
肖悦道:“你错了,彭克忠,放下你的尊严吧!我认为他别的方面可以帮到你。”
克忠摇头:“我大概有点理解你的意思了,但彭帅也只是个学生,没有必要把他卷进来,斧头帮在这个城市横行也非一日,谁都惹不起。”肖悦道:“邪恶势力,见不得光。咱们师范有数万学生,护校队也有上百人,还有彭帅同时也是校足球队队长,他随便叫一声,招集百八十人应该不是难事,对付斧头帮或许不行,但对付唐纳才,我相信他们应该可以。”
克忠还是不赞同:“我们来师范的目的,原是为了好好读书,学点东西回去教导农村那些穷苦孩子,可不是为了打架、报复。”这话让肖悦很不快,肖悦站了起来,说道:“看来我今晚是走错地方了,如果人人都像你这样,那么天下岂不更乱,国无宁日。”
克忠把头放在枕头上,说道:“随便你怎么想,我只求和谐共处,大家是同学,一场缘分,还有两年多时间要相处,我想没有必要搞得那么僵。”
肖悦更生气了,几乎在怒吼:“彭克忠同学,我认为你特没种。”
克忠心中十分痛苦,脸上强装镇定,道:“也许吧,我愿以人为善,珍惜这个读书机会,多交朋友。我认为肖悦同学的言行有些过激了,你不是和唐纳才是朋友吗!”
肖悦转身告辞,说道:“看来今晚我的确来错了。我肖悦从不和流氓做朋友。”
肖悦走后,克忠躲在被子里抽着自己的耳光,哭得肝肠寸断。
楼主:西部高山陡子  时间:2020-05-14 13:32:12
第二十章 学长
回去的路上,肖悦气得发狂。这朵校花在心中发誓,要与彭克忠彻底断交。之前看他成绩好,为人厚道,非常看好他,误以为此人将来必是国之栋梁,看来自己当初是走眼了。
夜空中布满繁星,肖悦打算去河边吹吹风,消散一下心头的闷气。没想到在操场上竟然碰到彭帅。彭帅和几个高年级的男生在站着聊天,显然他们刚下晚自习。
肖悦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大步走了过去,口里高喊道:“彭帅。”
彭帅回过头来,另外几个男生看到有美女来找彭帅,嘻嘻哈哈笑着走开了。
肖悦来到彭帅面前,因走得急了点,犹在喘着气。彭帅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诧异道:“你是在叫我吗?”显然他很吃不准这个美女找的是不是自己。
肖悦点头,将手撑着大腿吸气,好似刚参加完长跑比赛。
彭帅说:“你是九七(5)班的肖悦。”
肖悦抬起头来,露出些笑容:“你认得我。”美女都喜欢被人认识。
彭帅道:“你可是全校出了名的美女,谁不认得,你找我,不会是打算请我吃霄夜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准备去哪里,我知道有家烤鱼不错。”
彭帅的确很帅,身高一米八二,喜欢蓝球,足球,爱看电影,还喜欢开玩笑。
肖悦看看左右无人,说道:“霄夜的事小意思,以后再说,今晚找你是别的事。”
彭帅很爽快,道:“说吧!什么事?在下洗耳恭听,如果力所能及,甘愿赴汤蹈火。”
这话把肖悦逗笑了,肖悦笑道:“看来咱们的彭学长肯定是经常看武打电影,台词记得滚熟,应该后面还有一句叫在所不辞,对吧!我们言归正传;学长认识彭克忠吗?”
彭帅道:“我的家门呀!呵呵,认识认识,学生会学习部长嘛,你们班的对吧!据说成绩蛮好,毛笔硬笔均一流,听人说市书法协会都来找他要字画。这彭克忠我曾见过几次,没打招呼,不是太熟,感觉他和眉顺目,像个女孩子,文文的。你找我和彭克忠有什么关系?咿咿咿,肖悦同学,不会是你看上咱这家门了,不便启齿,要请我彭帅当红娘。如果真是那样,咱们可要把话说在前头,当红娘一定是要给红包的哟,另外我也挺喜欢喝喜酒。”
和彭帅聊了半天后,肖悦的心情好了许多,看得出彭帅是个极具感染力的人。
肖悦说:“这回彭帅学长你可猜错了,其实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告诉你也无妨,部队的,谈两年多了。再说彭克忠肯定不是我肖悦的菜,只是我觉得他这人特好,我来学校那阵子他还帮我带路拎东西,请他照了几回相也只收成本,雷锋精神在他身上得到了充分发扬,大好青年一个,可惜前两天,这彭克忠被人打了个半死,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呢。”
彭帅惊诧道:“哇,这雷锋也有人欺负,知道是谁干的吗?”
想起克忠的遭遇,肖悦又有些激动了,说道:“是斧头帮干的。”
彭帅好生奇怪:“斧头帮,乖乖,那可是黑帮呀,这彭克忠一个学生,也被他们收保护费了?真是没天理没天理,你说我这家门怎么会摊上那些流氓,这可不是好事儿。”
下晚自习的学生三三两两从他们旁边走过,肖悦放低声音说道:“不对,斧头帮找上彭克忠不是要收他的保护费,并且彭克忠并没有摊上他们,你也知道彭克忠那么善良一个人,他哪里有胆去招惹黑社会。他是得罪了唐纳才,或者说是唐纳才认为彭克忠得罪了他。”
彭帅摇着头,不解道:“哦哦哦,我有点懵,不是太明白你的意思?”
肖悦解释:“事情经过是这样的,上周唐纳才过生日——。”
彭帅打断道:“这事我知道,这个官少爷兼富二代找了咱们学校一堆女生到白月光夜总会鬼混,玩到深更半夜,后来还和社会流氓一块胡闹,回来被校长处罚了。”
肖悦道:“你也听说了。对,就为这事,他认为是彭克忠打了他的小报告。”
彭帅叫起屈来:“哎呀真是专门找软柿子捏,这关彭克忠什么事嘛?”
肖悦道:“那晚彭克忠曾去过白月光,是朱笑武让他去叫唐纳才早点回学校。”
彭帅道:“我好像明白了。你找我为这事?你希望我怎么做。”
肖悦道:“彭克忠被唐纳才叫斧头帮流氓打得半死,偏偏他是个穷光蛋,又胆小怕事,我刚从他那儿来呢,没想到这个人一点血性没有。说实话吧彭帅学长,我看着他可怜,我的想法是,至少应该让唐纳才出一点医药费,你说是吧,我的彭帅大哥哥学长。”
彭帅笑了起来,道:“好好好,谨遵圣意。其实一点也看不出来嘛,咱们的肖悦同学居然有侠女之风。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这个唐纳才为虎作伥,简直是师范一匹害群之马,这种人只会败坏咱们学校大好名声,我身为护校队长,是有义务去拜访一下这个唐少爷。话说回来这事儿不能怪人家彭克忠,别个只想专心读书,专心写字,将来为国效力为国争光,把农村的娃儿一个个培养成才,可是一不小心出门撞鬼了。幸好有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咱们的肖悦女侠和彭克忠在一个班,以后凡事请多多关注一下我这个好好先生的家门。好吗!”
肖悦开心了,道:“遵命。听到这话,才感觉像个男人说的。”
两人在夜风中说了再见,肖悦已经不打算再去河边了。
楼主:西部高山陡子  时间:2020-05-14 13:32:12
惩罚
在师范学校,很多年青人极力把握青春,都交了女朋友,但多数人只交了一个,环境差的有自卑感的或者性格内向的学生,部分暂时还是单身,唐纳才同学标新立异与众不同,这唐同学因为家境富足,出手豪阔,颇得女生青睐,传闻他公开的女朋友至少有五个,至于私底下有多少,那就没人知道了。但能够肯定的是,那一定是公开数字的若干倍。
在这个月明星稀的春夜,他正和罗晓敏讨论完晚上是去新华酒店还是凯悦宾馆开房的问题,他俩坐在校园湖边假山后面亲热,彭帅找到他们的时候,两人舌头还绞在一块。
学校歇灯哨早已吹过,夜风微凉,彭帅穿着背心,感觉有点冷,见他们暂时没有分开的意思,终于忍不住说道:“喂喂喂,我说那个女孩子,听到了吗,就你,麻烦你回避一下,我想改天你们肯定还有机会继续,我现在要找唐纳才同学,谈点紧急事情。”
彭帅在他俩身后已经站好几分钟了。
罗晓敏虽然高挑漂亮,但彭帅并不认识她,也不打算要认识这个女人。
正在接吻的唐纳才和罗晓敏闻言吃了一惊,慌忙分开了,罗晓敏来不及整理衣服便惊慌失措逃掉,雪白的衬衫一颗钮扣开了,胸罩斜斜的歪在一边,酥胸若隐若现。
彭帅的脸上挂着漠然的冷笑,其实在心里已经忍俊不禁了。
唐纳才站起身来,从怀里掏出‘大中华’,满脸堆下笑容,说道:“哎呀,我还说是哪个呢,原来是彭队长呀,怎么这么晚还不睡觉,辛苦了辛苦了。来一根,来一根。”
一边把烟往彭帅面前塞,一边点头哈腰,平时张扬跋扈的唐公子竟然一脸奴才相。
彭帅冷冷地道:“对不起,唐纳才同学,我还没学会抽烟。”
唐纳才不尴不尬地将香烟收回,陪笑道:“彭队长呀,嘿嘿,其实这个——这个,你都看到了,就亲一个嘴,没干别的,应该没违反校规吧!别人都这样干,你不信可以去小花园、后院、凉亭、足球场,保证可以逮到很多,拜托你睁只眼闭只眼,兄弟感激不尽。”
彭帅喝道:“少扯鸟淡,我可没那闲心管这些肮脏事。”
听了这话,唐纳才心中飞快的转动着念头,后来终于可以肯定没什么把柄抓在彭帅手上,于是胆壮起来了,脸也放下来了,唐公子恢复了平时狂妄态度,不冷不热地道:“你彭队长既然不管这些事,那么你抓我们干嘛?我们这可是自由恋爱,不知触犯了哪家王法。”
彭帅冷笑道:“你小子还知道这天下有王法呀!真是难得。其实我想告诉你的是,这儿,是师范学校,是咱们圣洁的校园,可不是什么斧头帮。斧头帮即便可以为非作歹,谅他也不敢明目张胆来师范撒野。今天找你,只想问清楚一个事情,为什么要打彭克忠?”
唐纳才吃了一惊,总算搞明白是什么情况了,这人其实颇有心机,半晌才道:“你说什么,队长先生,我可听不懂。彭克忠,那个穷小子呀,他被打了?谁干的。对了,你彭队长可是他的家门啊,看样子你是想替他出一口气了,可是你找我唐某人估计是搞错方向了,我一向安分守己,打他弄脏我的手,我认为谁打他你该找谁去。我还有事,恕不奉陪。”
骄傲的唐纳才公子抬步要走,彭帅伸手将他挡下。
彭帅很生气,说道:“看来这个社会,有时候也需要以暴制暴。”说罢拍拍手掌,假山旁边的树丛里转出三个足球队员来。彭帅下令:“打,打到他说出真话为止。”
唐纳才瞧见苗头不对,转身想逃,早被彭帅拦腰一脚放倒,三个足球队员提着木棒扑过来。没有没脑一顿好打。彭帅站在旁边冷笑,指挥道:“不打要害部位,弄出人命不好。”
试想唐公子自幼娇生惯养,几时尝过木棒的滋味,才受到三二十下,早顶不住了,吓得哭出声来,跪在地上讨饶。彭帅原意也只想吓唬一下他,没准备要将他打伤打残,见唐同学实在没骨气,心想如果事态闹大了对大家都不好,于是挥手让足球队员住了手,说道:“小子,这回该说实话了吧,为什么要叫人打彭克忠,如果再不实说,当心丢你到湖里。”
到这步田地,唐纳才不敢不说:“他去校长面前告我阴状,害我被处分。”
彭帅道:“一派胡言,就为这个你让黑社会把他打半死。你说你被校长处分是因为彭克忠告了你的阴状,那么我想问问你唐纳才同学,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彭克忠干过这事。”
唐纳才坐在地上,抚摸着头和肚子,一副惊弓之鸟模样,提心吊胆地道:“证据,证据嘛,那晚我们去白月光唱歌,学校让他去叫我们回来,后来我们没回来。我想这个事如果不是他对校长讲,那么不可能还有别人,我这人不太喜欢被人背后打小报告。”
彭帅道:“简直莫名其妙,怀疑——就凭怀疑,你这混蛋就动用黑社会教训——不,伤害一个大好青年,他是那么的善良。你唐纳才和他相处就快一年了,你难道还不知道彭克忠是什么人,他会去背后打你小报告吗?话说回来即便是他把你的行为告诉了学校,那原也是他的职责所在,彭克忠身为学生会学习部长,他是有这个权利向校方汇报工作。可是你这小子竟然无中生有——不分青红皂白——居然动用黑社会的邪恶势力,伤害这样一个善良的同学,我看你的良心被狗吃了。我刚才好像还听到你在说他是什么‘穷小子’,对不对,看来你是打心眼里瞧不起人家是不是?唐纳才呀唐纳才,你真他妈不是人,仗着你当官的爹有几个鸟钱便胡作非为,勾搭社会败类,我看你小子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既然你知道人家穷,打伤了人难道不要医药费,打死了人难道不要安葬费。再说当晚你小子所干勾当,路人皆知,在师范早已闹得风风雨雨,这关人家彭克忠何事。你好好反省一下自己错了没。”
在彭帅的训斥声中,唐纳才低下了他‘高贵’的头颅,斜着眼角瞅足球队员手中的木棒,最后在彭帅的威逼下,唐公子终于屈服了,不可一世的唐纳才公子怯怯地道:“那天我看到彭克忠受伤后来到教室,还对班主任说他的伤是爬山摔的,我这心里也很愧疚,我猜他肯定知道是我叫人打伤他的,难得他以大局为重,说实话我现在也后悔,但人都打伤了我还能怎么办,这几天我反反复复想了一下,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应该不是他,那小子——对不起,彭克忠同学应该没那个胆,或许真是我冤枉了他,改天我去给他说声对不起。”
彭帅冷笑道:“把人打个半死,你以为说一声对不起就可以了吗?”
唐纳才目光仍然没有从木棒上移开,害怕道:“那你们想怎么样。”
彭帅道:“你傻呀,小子,医药费,这对你应该不难吧!”
唐纳才终于松了口气,道:“早说嘛,这种小事,何必把我打成这样。”
一个足球队员喝道:“你小子就他妈欠揍,狐假虎威,招摇过市。”
唐纳才皮笑肉不笑地道:“好说,好说。”眼中闪着诡异的光。
这怎能逃过彭帅的双目,彭帅冷笑道:“好说个屁,你小子阴阳怪气,其实心里打什么鬼主意,我们岂能不知道,嘿嘿,告诉你吧小子,我们今天既然敢对你略施小惩,就随时欢迎你放马过来。你认识斧头帮,是吧!你打算让斧头帮出面为你报复,我们随时恭候。告诉你吧小子,今天是法制社会,任何邪恶势力、任何保护伞都不可能横行一世,他们总会等到恶贯满盈的那一天,总会听到正义的枪声,只怕到时候谁都保护不了你,我看你能嚣张得了几时。再说斧头帮这种蟑螂,他能把我们怎么样、他能把咱们师范学校怎么样?小子,有件事忘记告诉你了,我想应该要让你知道;这两天我们找过你那当局长的爹,他的办公室在天城大厦第五层第三间对吧,你家住金凤小区三单元八号607对不对,还有我们见到了你小子的妹妹了,波涛汹涌呀,哈哈,长得还不错,合适我彭帅的胃口,如果不是我已经有女朋友了,估计还……
楼主:西部高山陡子  时间:2020-05-14 13:32:12
会抽时间去三中找她玩,今年参加高考了,是不是?唐纳才同学。像你这样的苍蝇,如果不对你充分了解,还真不会动你。你如果想报仇,我们随时候教。”
唐纳才心中最后一点希望之火熄灭,不敢吭声了。
彭帅对足球队员——他的三个好兄弟说道:“这小子不老实,你看他贼眉鼠眼,分明不是好东西,彭克忠医药费的事情重要,咱们跟他去取钱,别让他再耍花招。”
楼主:西部高山陡子  时间:2020-05-14 13:32:12
横财
克忠又恢复了正常生活,尽管脸上的淤青还在,这并不影响他回校上课。身为班上的学习委员,学生会的学习部长,平时在九七(5)班,他有义务给大家收发作业。
这次克忠收作业时碰到一个小意外,肖悦随作业本交给他一个小信封,信封上面写着“回去打开看”,娟秀的字体,明显是肖悦的笔迹。
克忠心有些跳,但他仍然很确定,信封里装的肯定不是情书。
放学后,克忠急急慌慌回到自己的小杂物室,小心翼翼地将信封拿出来。
本想马上开启的,突然他又有点犹豫了。信封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手感微沉,感觉好像有点份量,如果是写的情书,至少也有十几万字,肖悦并不擅长文字,平常快人快语。尽管目前学校里的确流行写情书,但显然肖悦没这个爱好。
那会是什么?
不看怎么知道,克忠终于鼓起勇气将信封拆开了。
是钱——百元大钞,一张、两张、三张——一共是二十张,两千元。
面对这么多钱,克忠居然有点呆了,半晌方才跌坐在床上,同时脸上升起一丝红晕。克忠不安地把二十张百元大钞原封不动装了回去,心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
夜风吹拂着校园河边的柳树,几只蟋蟀在草丛里轻呤。
初夏的夜,宁静,温馨。克忠在校园里转了几圈,不见肖悦,教室里也没在,这朵校花,喜欢唱歌跳舞,不太爱去上晚自习。
克忠心中百感交集,他不是很习惯别人对他的施舍。
凉亭那边传来笑声,克忠机械地走了过去。踏破铁鞋无觅处,原来肖悦居然在这里。借助远处透过来的灯光,克忠看到肖悦和几个女孩子在凉亭上练习拉丁舞步。
女孩们在嘻笑,克忠远远地看着,犹豫着是否需要走近。
这群女孩当中,有克忠的同桌方琳。是方琳先注意到了克忠。
方琳喊道:“彭克忠,你过来一下。”
克忠紧紧地握着怀里那个信封,担心它不小心飞了,里面装的可是2000块钱,这钱并不是自己的。听到方琳在叫自己,克忠木然地走了过去。
方琳笑道:“刚才正愁找不到人去买水,碰巧看到你过来了。彭克忠同学,麻烦你发挥一下怜香惜玉的男士风度,给咱们去买几瓶水来,一二三四五——七个人,哦,不对,加上你,买八瓶,拜托了,委员长。小女子会感激不尽的。”
方琳递给了克忠一张50元纸币,几个女生都停了下来,微笑着看他。
克忠接过钱,红着脸跑开了。
在学校的小卖部,克忠顺利地买到了矿泉水。
不过用的是自己的钱,他将方琳那张50的放到装水的口袋里。
回到凉亭,女孩们对克忠说了些感谢的话。克忠尴尬地摇头。
大家停下来抢水喝,争先恐后,叽叽喳喳,像群喜鹊。
肖悦也在喝水,对克忠冷冷的,看都不看克忠一眼。
没自己什么事了,克忠一言不发地转身走开,但并没有走远。凉亭旁边有条小路,小路边上有张石椅。克忠坐在石椅上,静静的注视着密布繁星的夜空。
女孩们喝过水,又开始了她们的拉丁舞步。
克忠对舞蹈可是一窍不通,他坐在这里显然不是为了欣赏。
女孩们练习了将近一个钟头,克忠也坐了将近一个钟头。
这群快乐的女孩离开的时候,发现克忠还在,有些惊讶,显然她们一直在忘情的跳舞,忽视了克忠的存在。大家微笑着和克忠打招呼,克忠礼貌性地点着头。
肖悦走在最后,她将校服脱了,搭在手上,里面穿的是白色T恤,左胸绣了一只乖乖兔,肖悦秀发披肩,双峰突兀,腰肢轻盈,女性魅力十足。但克忠并不懂得品味。
肖悦从克忠身边走过,对这个同学视而不见,她还记得那晚的誓言。克忠在关注河中的流水,若有所思。直到肖悦走出七八步,克忠方才喊道:“肖悦同学,请等一下。”
肖悦明显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
有几个女孩回头过来,嘻嘻哈哈道:“呵呵,原来是在等肖悦。”
大家笑着先走了。
轻柔的夜风中只剩下肖悦和克忠,克忠把信封拿出来,走到肖悦身边,说道:“我很感激,肖悦同学,但是,我不差钱,我想请你尊重我。”克忠将信封递了过去。
肖悦没接。肖悦说:“彭克忠同学,我没明白你在说什么,我也没有不尊重你。”
克忠手伸得笔直,脸都急白了:“可是这钱,我不能要。”
肖悦仍然没接信封,但好像明白了:“你误会了,彭克忠,这钱不是我要给你的,总之一句话,这钱是你应该得的,我认为你必须收下,只当别人对你的一点补偿。”
克忠感觉受到了伤害,面无表情地道:“你的话,我不是太懂,我只清楚一个事情,我虽然家境的确是不太好,但到目前为之,我尚能自食其力,没打算要做乞丐。”
肖悦终于生气了,说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看来是我们多事了,你如果不打算要这笔钱,我也没意见,你完全可以把它丢在河里,反正这不关我事。”
话没说完准备要走,克忠上前一步将她拦下。克忠有点急了,道:“我不知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也不清楚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总之,这些钱我不可能要。”
肖悦一边想逃离克忠,一边说道:“这是别人给你看病的钱,你爱要不要。”
克忠更加茫然:“我想你是搞错了,我并没有生病。”
肖悦被他纠缠得不耐烦,说道:“彭克忠同学,你的伤应该还没好吧!我实话对你说,这钱是那个伤害到你的人给的,这回你可以放心收回了吧!”
克忠仍然没完没了:“唐纳才,你是说唐纳才吗?你别嘲笑我了,肖悦同学,这人可没有这般好心肠,如果他有这份胸怀,他就不会叫黑社会打我了。你一定在开玩笑。”
肖悦停下来,冷漠地道:“你看我像在开玩笑吗?看样子不给你讲清楚,我还真是走不了。你没说错,唐纳才肯定不会愿意给钱,是我让彭帅找他要的,这回你明白了吧!”
说完之后再也不理克忠,转身扬长而去。
一只苍蝇从克忠耳边飞过,嗡嗡嗡嗡的叫得好不耐烦。下晚自习的钟声敲响了,校园开始喧嚣了起来。克忠手拿装了2000块钱的信封,无可奈何。
楼主:西部高山陡子  时间:2020-05-14 13:32:12
坏蛋
有一段时间,克忠没看到唐纳才来学校。
于是克忠每天走进教室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往唐纳才的座位上扫上一眼。
转眼一个礼拜过去了,唐纳才仍然没有出现。克忠私下问少军,少军说:“听大家议论,唐纳才和他爸出国旅游了,都没给学校请假,这有钱人干的勾当,我们怎会清楚。”
直到第11天,克忠还记得那天是星期四,唐纳才回学校了,细心的克忠留意到,唐纳才眼角处出现了一道细长的疤痕,脸上那种不可一世的嚣张气焰已经不复存在。
唐纳才刚回到教室便收到一封信,一封挂号信,是班长吴勇交来是。
吴勇告诉唐纳才;信已经在他手上搁几天了。
信封上没有寄信人的姓名和地址。
早上第一节课:讲古汉语,生涩难懂。再说唐纳才公子读书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要学知识,所以也没主意听,他在看这封奇怪的信,信纸里面还夹带着一些钱。
信这样写的:‘亲爱的唐纳才同学!我是彭克忠。你平时都叫我穷小子,应该对我不会陌生。我想说的是;我们能够在师范学校相聚,这是上天注定的一种缘分,我打心里珍惜这种缘分。可能,到目前为止咱们还算不上是朋友,但至少也不该是敌人,我对你够不成任何威胁,我想这个你应该是最清楚的。我出生农家——没你那么好福气,但至少也有尊严。如果不是因为我读这个师范万苦千辛,其实我也不一定非要忍辱负重:我被黑社会毒打这事儿,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我不愿意相信那是真的罢了,感谢那些古道热肠的人们,他们从你那儿给我弄了一些医药费。我现在给你写这封信,只想对你说,我没花那么多钱,我买药仅花了583块钱,多余的钱我退还给你了,发票也在信封里,你核对一下。
另外,还有个小事情也需要给你讲清楚,我彭克忠做事向来有分寸,我只会做自己分内之事,那些勾心斗角的勾当我还没学会,至于什么‘打小报告’、‘告阴状’之类的行为,那肯定和我彭克忠是没有关系的。我只希望做一个老实本分的学生,平安度过师范三年,给自己的父母、给自己的家庭一个交待,将来在农村老家当一名人民教师。我读师范只有这么一点卑微的心愿,希望唐同学高抬贵手,网开一面。我再不想见到任何一个斧头帮的人,如果唐同学还有慈悲心,也应该站到我的立场来想一想。要是阁下认为我彭克忠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你完全可以开诚布公对我说,甚至可以按照学校的规章制度做出处罚,像那种阴邪的手段,我心里并不赞同。咱们国家发展到今天,法制逐渐健全,尽管咱们这个城市地处偏远,各种势力明争暗斗,但如果一旦弄出事来,终究还是法律说了算。所以我认为,如果唐纳才同学能离那些黑社会远一点,对你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不多讲了,请珍重。’
字体漂亮,刚劲有力,不愧是书法大赛拿过一等奖的。
唐纳才把信粗糙地浏览了一遍,有几个潦草一点的字居然不认识。再说唐公子素来为所欲为,几时轮得上一个穷小子出来说话。最后唐家公子把信纸揉成一团,丢在桌箱里,心里冷笑道:“这穷小子,师范还毕业呢,就想当老师了,莫名其妙说教一番,老子想怎么做人做事,还犯不着要你来教,那晚如果不是因为彭帅那混蛋,怎么可能把钱给你。”
对了,钱。唐纳才将信封里的钱全抖出来,在桌底下翻来覆去数了两遍,没错,1417元,还有发票,583元地方税务发票,唐公子心里骂道:“这穷小子还真会算帐,一分不差,妈的,彭帅这狗东西,害老子莫名其妙损失了几百块钱,权当施舍乞丐了。”
离下课还有15分钟,唐纳才已经坐不住了,焦躁地往克忠这边扫了一眼,发现克忠竟然也在看他,唐公子一时怒上心来,恶狠狠地瞪了克忠一眼,吓得克忠慌忙把头低了下去。
费仲老师没完没了的讲着赋、比、兴;什么春秋战国诸子百家,什么中国的文化如何博大精深,源远流长,可这关唐公子什么事。唐纳才在书上胡乱画着乌龟,心里不知把彭帅祖宗八代恭维了多少遍,最后终于露出笑脸来了;因为他想到了他那当局长的爹,他的局长爹这段时间一直陪他在市人民医院‘疗伤’,并且答应过他,会妥善处理这件事情。唐纳才需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否则的话他那么一点小伤原不用上医院,两分的痛非要装出二百分来,目的就是要让他的局长爹出马,为他报这一箭之仇。他的局长爹一向是一言九鼎,说话算数的,否则也不可能混到今天这位置。唐纳才当然清楚,自己的局长爹高瞻远瞩,杀人于无形,远比斧头帮那些粗人强百倍千倍。当想起自己脸上那条麻线般粗大的小伤疤,唐公子气不打一处来:“彭帅啊彭帅,你那天踢倒了我,让石头划伤了我英俊的脸蛋,让我如何在女孩子面前装酷扮帅、卖弄风情,我和你结下了三生仇,这事没完,你等着瞧吧,臭小子。”
下午铃响了,唐纳才第一个冲出教室,当天再也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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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
夏天到了,满世界一片绿,六盘水淹没在绿色海洋中。
到处都热,只有六盘水是天堂,凉风送爽,气候宜人,适合避暑。
小化乐餐馆,克忠请肖悦和彭帅吃饭,少军作陪。
克忠了解了肖悦和彭帅对自己的帮助,心中充满了感激之情。
2000元事件后,克忠曾给肖悦写了两次信,表示感谢。这朵班花均置之不理。彭帅倒是很爽快,克忠写信给他,邀请他出来吃饭,他很愉快地答应了。肖悦反是他约出来的。
克忠拿着菜单点菜,迟迟拿不定主意。
他在思考着两个问题,一、口袋里的钞票;二、菜单右边的价格。
一和二之间一定要成正比。可是如果菜点得太差,又显不出诚意来。
苏小英站在旁边偷笑,她很清楚克忠是什么心思,这种事她见得多了。
苏立进货回来了。每逢周六,苏立都要去二中批发市场拿货。
小化乐餐馆不仅经营饮食,还同时兼营一点饮料小酒什么的。夏天,天热了,很多路人进店买水,用苏立的话说;能多赚两个就多赚两个,赚钱没坏处,还能帮贴水电开销。
苏立走进店内,把一口袋货物放在地上,便过来打招呼:“克忠老弟呀,就知道你今天会和朋友来我这儿,所以才急急忙忙赶回来,本来是要去一趟七十三大菜场买蒜的,后来突然想起你昨天给我说过,今天下午要来吃饭,我这才着了急,打了个摩的赶回来。”
克忠好生难为情,说道:“让苏大哥费心了,其实你该忙你的。”
苏立和克忠说了两句,着急地问道:“请问你们哪位是彭帅?”
爱开玩笑的彭帅举手道:“报告苏老板同志,在下正是。”
苏立哈哈大笑,道:“果然英雄出少年,其实我一眼就看出来应该是你,只是不敢肯定,端的好条汉子。昨天听克忠谈到彭帅同学的义举,我苏立这心中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呀,好好好,颇有梁山好汉之风,侠骨柔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才叫男子汉嘛,难得难得,真是难得。像唐纳才那样的社会败类,着实该死,揍他个半死才解气。”
一面吩咐小英:“老妹呀,你还站着干什么,你这丫头真不晓事,快去把瓜子花生核桃拿出来,大家先吃点零食,我上次买的那盒‘水城春茶’,泡一壶送上来。”
见克忠还拿着菜单左看右看,苏立劈手一把夺过来,笑道:“不用看了,老弟,几位大侠想吃点什么,吆喝一声就成,今天小店做东,请诸位尝尝我苏立的拿手好菜。”
大家都笑了,克忠心内不安,欲要拒绝,苏立拍着他的肩膀,道:“兄弟呀,咱们又不是外人,你就甭管了,听大哥的,今天大哥作主,替你安排。”
肖悦取笑道:“苏老板如此热情豪爽,服务周到,真是难得,我敢打赌,你的生意肯定会越做越大,看样子你得准备开分店了,我毕业了来你这里打工,你收不收呀。”
苏立微笑道:“这位美女见笑了,如果你这样的大美女真来了,那还有我苏立什么事,先别说什么谁给谁打工了,到时候这小店让给你开就是了,我来给你打个下手,当个厨师得了。其实提到开分店,我还真有这个想法,我准备下个月去化乐再开一家。”
肖悦奇怪道:“人家做生意都是往大处跑,你怎么专跑小地方,苏老板你这个思路有问题,得纠正一下,我提议,化乐就别去了,去贵阳或者北京开一家,岂不更好。”
克忠插话道:“这位是我们班的——”。
苏立愉快地打断了他:“呵呵,不用介绍了,兄弟,这位大美女眉清目秀,顾盼生辉,在咱们这个城市怎么看都是数一数二的。我想都想得到,肯定就是你说的校花肖悦女侠了,对不对,女中豪杰,苏立自愧不如。”大家都笑了起来,都说苏立有眼光。
苏立接着说道:“说起开分店这事儿,其实谁不想往大的地方走,贵阳不错,北京就更不用说了,只是暂时咱还不具备那个能力,来日方长嘛。现在化乐有煤矿进驻,那些工人少不得要吃饭,化乐竞争小点,生意相对来讲要好做些。随时欢迎肖悦女侠过来入伙。”
肖悦笑道:“苏老板不仅有商业眼光,而且战略清晰,更难得的是能说会道,想不成功都难。快别叫我女侠了,我其实什么都没有做过,苏老板你真是太会哄人开心了。”
克忠把少军介绍给了苏立。
看得出来今天苏立的心情非常好,拿出香烟来发了一圈,原来只有少军会抽烟,彭帅盛情难却,接了一只,肖悦是女孩子,不抽;克忠从小对香烟过敏,也没抽。
苏立安排妥当,让大家稍坐,下厨房炒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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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论
不多一时,一桌丰盛的家常菜摆出来了,鱼香肉丝,回锅茄子,青椒炒蛋,蚂蚁上树,干煽牛排,青蒸河鱼,农家鸡丁,等等等等,看了让人直流口水。
原来苏立从小喜欢下厨房,无论是上小学还是在外打工的日子,都是自己煮饭炒菜,后来到成都学习了三年厨师,烧得一手好川菜,曾经以一道‘水煮肉片’参加六盘水一年一度的蒸饪大赛,打败了市区多家知名酒楼,连续两届蝉联金奖,看来高手出在民间。
为了搞气氛,苏立开了一瓶地方名酒‘中正酒’,主动说道:“今天,感谢各位光临,是我的荣幸,特别是大家对我兄弟克忠的帮助,让我感动;我这兄弟性格温和,善良,因此才被那些社会败类欺负,谢谢大家,替他出这口恶气。说来惭愧得很,克忠出事后,曾经找过我,我苏立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胜惶恐,没能帮上什么忙。心中好生过意不去。昨天克忠过来和我聊了一会,说他的事摆平了,对方还付了医药费,我才知道是几位大侠暗中拔刀相助,看来今天这个社会,也不完全冷漠,有血性有正义的英雄好汉,豪杰义士,仍大有人在。今天大家来到我这里,都是自己人,我今天也不是什么餐馆老板。论年纪虚长各位几岁,算起来应该是你们的一个哥哥,苏立很高兴,愿与各位兄弟姐妹一醉方体,我敬各位。”
苏立坐了下来,给大家倒了酒,动情地道:“这古话怎么说:廉颇老矣,尚能饭否,看到各位,苏某感觉自己真的是老了,不再像当年那么有激情,我年青时在西藏当了五年兵,从不怕事,唉,现在掉片树叶到头上,都怕打痛了。老了,不说了。先干为敬。”
大家举杯作陪,席间谈起一些发生在校园内和社会上的事情,不知不觉又把话题扯到唐纳才身上,彭帅当先发表意见:“所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个社会有个怪现象,比如像唐纳才这样的黑恶分子,你越是怕他,他越是以为你好欺负。可是这话又说回来,如果你比他强,这种人他反倒给你当孙子。所以呀,在特殊情况下,我是比较赞成以暴制暴的。俗话说得好,光脚的何必怕他穿鞋的。特别是唐纳才这种有社会背景的人,他如果伤害到你,你只有伤害他才能捞回来,你如果打算和他走正常程序解决问题,肯定是行不通的,他方方面面有关系,有人情,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知人家是帮你还是帮他?”
少军举双手赞同,说道:“就是呀!其实这个社会就这鸟样。在咱师范学校,这个唐家公子那可是一方恶霸,狐假虎威,就说上回吧!他喜欢上了九七(3)班的宋娜,偏偏那个宋娜有个男朋友,九六级的师兄,具体是哪班我一时倒忘了,叫冯绍良,就在上学期期末考试那几天,冯绍良居然在校门口被一群不明身份的人打了个半死,听说牙齿打掉了,腿也打断了,在医院躺了两个多月,这个事相关部门是出了现场的,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其实大家心中都清楚,这事是谁干的,只是谁敢说出来。冯绍良今年开学就没见来上课,也不知是休学了还是转学了,当然他和宋娜的恋爱关系,自然也就解除了,后来唐纳才和宋娜倒是谈了一段时间,估计是玩腻了人家,前久分手了,现在宋娜又新交了(6)班张平,热恋中呢!”
多半时间克忠都是默默地听着,听了少军之言心有所感,插了一句:“关于这事,我也有所耳闻,校长找唐纳才问过话,他不承认,没有证据,也未必是他干的。”
少军冷笑道:“证据不归我们这些学生去找,再说犯法的事,谁会主动承认,除非他是傻B。冯绍良法医鉴定是轻伤,如果抓到凶手或幕后主谋,那是要判刑的,证据有没有找到,天知道,反正唐纳才有的是门路,一般情况下如果问题不算太大他是完全可以逍遥法外的。”
苏立一边给大家夹菜,一边道:“这样说起来,看来这校园也不怎么干净呀!”
彭帅嚼着肥肉,说道:“当今天下,难得找到一方净土,哪里都一个鸟样。”
肖悦不同意,反对道:“不是这样,咱们师范就很好,至少不需要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同学之间大家都能做到和睦相互,唐纳才现象只属于个别现象,不能一概而论。”
彭帅笑道:“我说大美女,这叫因人而异,你懂不懂,像你这样一表人才,一笑倾城,再笑倾国的特殊人物,别个拍你马屁唯恐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还会和你过不去。”
少军鼓掌赞道:“是这理。”克忠和苏立都极为认同。
肖悦一时之间倒也找不出话来反驳。只好选择沉默。其实心里也觉得彭帅言之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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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虑
席间相谈甚欢,一瓶中正酒很快干了,连从不喝酒的肖悦也喝了两杯。难得大家好兴致,苏立又让小英拿了一瓶过来。期间餐馆陆续有客人来,苏立一律不理,只叫小英招呼,小英忙里忙外,累得满头大汗,克忠心里甚是过意不去,起身要去帮忙,苏立拖他坐下,说道:“赚钱不在一朝一夕,实在忙不开,后面来的客人就让他到旁边吃去,我这里还有话要对大伙说。”
克忠不得己,只好重又坐下,但这饭吃得并不安稳。
苏立几杯酒落肚,情绪高涨,话又多了,敬了彭帅一杯后,说道:“彭帅兄弟呀,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我的意思是;你看人家小肖一表人才,哥哥看你也是风流潇洒,不如这样吧!哥哥提个建议,你们私底下多多接触,搞不好这段姻缘就在面前。”
说罢哈哈大笑。少军道:“苏大哥言之有理,其实我也觉得他俩蛮般配。”
酒喝开后,大家呼兄唤弟,气氛上来了。
克忠道:“苏大哥这可是乱点鸳鸯谱了,像他们二位这般优秀的人才,怎会空闲得住。大好青春,岂能不好好把握。我是没那条件,否则也耐不住这寂寞。有个事儿,我前天看到一个穿旗袍的漂亮女生和彭帅师兄在凉亭上聊得那么开心,我琢磨这关系肯定不一般。”
彭帅大笑道:“给克忠老弟看到了,哈哈,不错,那是我女朋友,人还行吧!谈多年了,这门亲事家里也同意,我在想,等师范毕业后我们就回去结婚。”
少军羡慕道:“好事好事,这古人说得好,成家立业,成家立业,其实这男人得先有个家,家是基础,幸福美满的婚姻能让人充满激情,生活充满希望。”
肖悦笑道:“听少军同学说这话,好像你是过来人似的。”
少军道:“书上看到的,我是一个单纯的小男生,天生没有女人缘,你看都快长到二十老几了,其实到目前为止,连个女孩子手都没有碰过,更别提其它了。”
肖悦不信:“这话说得很不诚实,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居然有这种事。”
克忠道:“我是了解少军的,我相信他说的是实情,其实我的情况和他一样。”
彭帅和苏立大笑。小英过来加水,被他们笑得莫名其妙。
肖悦问道:“彭帅学长的女朋友哪里人?我好像有看到过那么一两次,身材非常的好,很有气质,这未来的嫂子现在是在水城吗,好像不是咱们师范的吧。”
彭帅道:“对,不是咱们学校的,她叫朱丽,小学没毕业就出来打工了。是我们老家盘龙那边的。实不相瞒,我和朱丽从小就青梅竹马,手肯定是有牵过,别的也干过一些。她目前也在水城,在五色阳光假日酒店做领班。我可给她说过很多遍了,叫她不要穿着工作服到处乱跑,她偏偏就不听,说什么穿旗袍好看,现在这女孩子,真是拿她没办法。”
克忠道:“的确是很好看,这未来嫂子和师兄确实是非常般配的。”
肖悦笑道:“只要人家喜欢,穿个旗袍出门有什么,总比那些穿三角裤出来的好。”
苏立道:“肖悦妹妹这话我爱听,其实你还别说,我这店里经常接待一些红男绿女,那打扮真是叫人不敢恭维,有些人半边屁股都露外面了,也不知道害羞。对了,彭帅老弟,改天把弟妹带过来坐坐,也让当哥哥的瞧瞧,到底是肖悦妹妹漂亮还是弟妹更有风采。”
彭帅道:“那可不敢跟咱们校花比,不过也还能将就,带出来耍不丢人。这谈恋爱讲的是缘分,萝卜白菜,各取所爱,两个人如果谈得来,这好不好看倒还是其次,现在很多人玩的是同床异梦,见异思迁,彼此伤害,如果真要那样的话,就算漂亮也不会有幸福。”
这话说得有深度,有见地,全场赞同。
临近收场时苏立担心地道:“今天和各位认识,我这做哥哥的心里非常高兴,感觉人也年青了。只是有个事情,哥哥我这心头放不下;就是那个唐纳才,那个人渣,这样的败类可是什么坏事都干得出来,彭帅老弟教训了他,一点都不过分,我认为打得好,那种人就算抓去枪毙也不为过。只是依他的社会背景,他怎么可能善罢甘休,”苏立拍着彭帅的肩膀,道;“哥哥为你提一颗心呀,老弟,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你一定要防着他点。”
彭帅感激道:“让苏大哥费心了,这我知道,就像我刚才说的,这种社会败类,你如果越强,他反倒怕你了。这个事情发生后,我确实想过一些后果,我猜他不敢把我怎么样,如果他敢动用斧头帮,我自有办法先让那小子倒下。放心吧,苏大哥,我能搞定。”
少军也有同样的忧虑,说道:“彭帅同学,苏大哥说得不无道理,我的意见是防着点好,我们不可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预测那种败类的行为。这些天我听到一些风言风语,多半是关于唐纳才会报复之类的议论。哦,对了,我还听到有人说,看到唐纳才那个当官的爹了,开着一辆黑色奔驰,来过咱们学校两次,没人知道他来的目的是什么,但肯定不是好事。”
肖悦变色道:“不会是利用他的影响,让校方开除彭帅吧!”
彭帅笑道:“他还不敢明目张胆来,首先是唐纳才理亏,他唆使斧头帮毒打彭克忠这事,我有人证,有口供,他赖不掉,再说我们那晚打他,原也没下重手,如果他懂事的话,应该会收手的。至于唐纳才那个当局长的爹来学校这个事情,也有人告诉过我了,我想他就算官再大,也刮不起什么风浪来,这个社会偶尔还是需要讲讲道理的,所以我没放在心上。”
苏立吃惊道:“老弟呀,话可不是这样说,我预感这可不是件好事儿,哥这一生经历过许多事,感觉这唐纳才的局长爹去你们学校不会是路过,小心点,别着了人家道儿。”
这件事最担忧的要数克忠了,克忠忧心仲仲地道:“如果因为我的事让彭帅师兄受牵连,你叫我如果过意得去。要不这样,明天我去和唐纳才沟通一下。”
彭帅阻止道:“克忠,你可千万不要去理睬那种杂碎,如果我们向他说软话服输,那岂不丢了我们的尊严,彭家的男儿不能做熊包。再说他能把我怎么样,明来暗来我都不怕他,倒是兄弟你,要学会保护自己,虽然你不惹人,但如果受到伤害,也要据理力争,实在不行该出手时也要出手,如果一昧忍让的话最终会受到更大的伤害。记住了,别去理会唐纳才。”
克忠难过道:“知道了,彭帅师兄,我听你的就是了。”
这顿饭直吃到月上三竿,喝了三瓶酒,走的时候苏立醉了,彭帅也醉了,少军也有七八分酒意,肖悦喝得脸红扑扑的,更妩媚了,只有克忠一个人清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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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套
无论是任何一种行业,但凡能挣上几块钱,总会有人跟风。
克忠在师范照相的旗帜才刚刚打出来,也没能挣上几文,师范学校接二连三出现了很多相机,如同雨后春笋,其中不乏国外进口的高档货,相比之下克忠那只“老凤凰”显得太落伍了。为了能在这一场竞争中站稳脚跟,脱颖而出,克忠只能选择比别人更辛苦。
离放假还有一个多月,还要花钱。克忠不仅在校园内招揽生意,抽空还跑到各处公园或者广场那边去给游客照相。因为照相,克忠没再去发过广告传单,碗也没有去洗了。
照相是可以多挣几个钱,而且活也轻松干净,还能用相机记录这个城市最美的风光、人们的笑脸、四季不同的颜色——克忠自然是乐此不彼。很快,照相成了他除书法、绘画之外最爱干的事情,对他来讲,照相已经不仅仅是一种生存的手段,还有更多兴趣在其中。
一日傍晚,克忠坐在明湖公园的长椅上‘等生意,’见少军急匆匆的过来,离老远就大声说道:“四处找你不着,有人说你在这里,我过来和你说个急事;彭帅退学了,听说要外出打工,现在已经去了火车站,你赶紧跟我走,咱们毕竟相识一场,得去送送他。”
克忠大惑不解:“书读得好好的,怎么平白无故要退学。”
少军道:“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太清楚,路上慢慢给你解释吧!赶紧出发,我估计这会儿他们应该已经到车站了,晚了恐怕就来不及了。”
克忠火速背上相机,和少军一块三步并两步朝着马路冲去。
两人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汽车,少军告诉司机方向,然后对克忠说:“我也是刚听人说的;彭帅在黔西宾馆嫖娼被抓,昨夜去派出所录了口供,今早又被校方找去谈话,本来学校也没怎么处理他,不知道为什么,他说这书他不读了,还和校长吵了起来,一个小时前,有人看到他收拾了行李,打车往火车站去了。我想咱们朋友一场,他要走了,得去送一程。”
克忠如何能信:“我彭帅师兄可不是那种人,肯定是谣传,他不会干那种事的。”
少军道:“我也不敢相信彭帅会去找小姐,像他这样优秀的人才,在咱们师范学校明追暗恋他的人不知有多少,再说人家彭帅那是有女朋友的,那晚你也听他说了,人家毕业就要结婚——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说这关系,那不知有多好。可是现在全校传得沸沸扬扬,都说彭帅因为嫖娼被抓。哎,这都什么情况呀!真是天有不测风云。”
克忠心下万分焦急:“不可能,绝不可能,我一定要找他问个清楚。”
两人到了火车站,先分头在售票大厅找了一圈,没有,克忠急得都快哭了。
少军安慰他道:“现在可千万不能乱了手脚,这里人山人海,要有方向的去找;如果彭帅是要外出打工,我推测他不是去浙江就是去广东,我刚才留意了一下列车时刻表,在这个时间段都没有开往浙江和广东的列车,最近一趟开往广州的列车离开车时间还有两个多钟头,如果彭帅是买了去广州的车票,那么他现在应该是在第二候车室,我们先去哪里找找看,实在不行再想别的办法。”克忠也没有更好的主意,只得跟在少军屁股后面乱窜。
少军领着克忠来到第二候车室,在人堆里沿着座椅一排排来回的寻找。所谓皇天不负有心人,找到第五排中部,终于在人海中把彭帅给找着了。肖悦竟然也在,别外和他们一块的还有一个高个漂亮女生,长头发,眉目含情,穿着旗袍——她是彭帅的女朋友朱丽女士。
彭帅正和肖悦面对面站着说话,看到克忠和少军慌慌忙忙过来,笑道:“两位老弟出现在这里,肯定不是路过,莫非知道哥哥要走,也来送行。”克忠激动起来,眼中布满泪花,颤声道:“哥,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说走就走,难道这大好前程你说不要就不要了吗?”
彭帅走过来,拍了一下克忠肩膀,看到这个兄弟真动感情了,柔声安慰道:“克忠,实话对你说吧!我此举也是无可奈何,哥哥现而今没脸呆在师范了。其实教书本不是我的爱好,我倒认为趁人年青出去闯闯也不错,搞不好还能挣到些钱。我其实很早就有这个想法。现在我已经托人给家里捎了信,我相信我做这样的选择父母是会同意的。你看,我把小丽也带走了,从此之后我们就一对江湖患难夫妻,多好一件事,以后你要多用功,加油兄弟。”
克忠紧紧抓住彭帅的手,道:“哥,难道你真干过他们说的那种事?”
彭帅哈哈大笑,把朱丽介绍给了少军和克忠,说道:“真是放他妈的狗屁,如果要说我嫖娼,那么我嫖的就是我这个未过门的妻子,我的女朋友朱丽小姐。”
羞得旁边的朱丽满脸通红,轻轻在彭帅背上擂了一拳。
彭帅激动地道:“刚才我正给肖悦说着呢,这回估计是被人下套了。我知道你们肯定也要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现在就讲给大家听;昨天晚上,朱丽上夜班,因为最近这治安太差,不是这里杀人就是那里放火,要么就是强奸抢劫,天天都是坏消息,所以每逢小丽上夜班我都会去接她。昨晚我去五色阳光假日酒店等她下班,才出校门便感觉有辆车在跟踪我,我左甩右甩,好不容易才把它给甩掉。当我走到五色阳光酒店那时,居然发现那辆跟踪我的车竟停在酒店门口。车上两个男人吸着烟,倒是没留意到我,他们只顾着目不转睛盯那酒店大门。看对方衣着打份,我想应该是斧头帮那伙鸟人,于是我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了。
我没有直接去酒店大堂,反而转弯拐进‘转园二巷’,就是五月阳光后面那条小巷子,我在那里用公用电话给朱丽的PP机留言,告诉她我在黄河医院门口等她。为了以防万一,我还从地摊上新疆人那儿买了把匕首。我估计他们后来是跟踪了朱丽。小丽下班那会儿正赶上下雨,我们都没带雨伞,直接跑到旁边的黔西宾馆开了间房,才躺下便听到有人敲门,我提着匕首冲出去,没想到进来的人穿着制服,还掏枪顶着我的头。我靠,真是背到家了。”
见彭帅说到这里沉默不语,少军心急地问:“那么后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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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重
彭帅苦笑道:“后来——后来我向他们投降了。这古话说得好;民不与官斗,人不与狗斗。后来我丢了匕首,穿上衣服,带上我的宝贝小丽,乖乖的跟他们走了。”
克忠着急地问:“你跟着他们去,他们有没有打你?”
少军道:“现在都法律社会了,打肯定是不敢,但绝对会一唬二赫,为捞好处。”
彭帅笑道:“确实是这样,估计少军同志曾进去过,对不对。我们到了派出所,那些家伙要给我上手拷,我不同意,他们先是说我持刀袭警,后来发现那把匕首还装在鞘里,居然尚未开锋,比一根木棒都不如,再说他们抓我那时我早把匕首藏在身后了,想要强赖显然也赖不上。最后他们搜走了我们全部的钱,那是小丽才发的工资,和我所有的生活费。折腾了半夜,又说我们是卖淫嫖娼,要治安处罚,行政拘留什么的,怎样解释都没用。闹到凌晨两点,我不得已,打通了我表哥电话,他在市政协上班,是他出面保我们出来的。”
肖悦气愤地道:“这都什么情况嘛,其实这男女朋友之间去开个房玩玩有什么,何至于如此大惊小怪,上岗上线。按理说这事已经过去了,为什么校方会知道?”
彭帅道:“难道你没看到吗,我和小丽被关了一晚,天亮后是他们用警车押回学校的,光荣吧!直接就送给了校长。我一直想不通,这些人的服务何时竟变得如此周到。”
几个临别的同学只顾着说话。朱丽提醒彭帅,离开车时间已经不到1小时了。
原来他们买的是南下广州的火车票。
彭帅摸了一下女朋友的俊脸,道:“没事,咱们已经到了车站,误不了点。”
克忠关心道:“哥你没干什么坏事,何必要去打工,难道是学校开除了你?”
彭帅道:“那倒没有,我彭帅这两年为咱们师范,天天深夜带队巡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过这个事影响极其恶劣,校长给我记了一大过,原本无关痛痒,可恨不知是哪些混蛋到处造谣,说什么我去嫖娼被警察送回来了;还有更难听的,说我本来是被开除的,因为求爹爹告奶奶博得校长同情才被留下来。一个上午至少有三五十人跑来问我嫖娼之事到底真不真,你说我烦不烦,再说这种事情只会越抹越黑,怎能澄得清,后来我干脆懒得解释了。我一直就对读书不太‘感冒’,读这师范也是父母的意思,其实我老早就想出去了,恰好我有一亲戚在深圳承包了家皮具厂,几次三番又是写信又是打电话来,要我过去管理,如果不是家里阻拦,我上个月就已经去了深圳,这回无端撞到这个事,我寻思在师范学校留着显然也没意义,我是属于那种天生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类型,刚好可以趁此机会去深圳发展,中午我把这意思告诉小丽,她给主管打了声招呼辞职手续都没办理便要跟我走,看来还是我的女人懂我。”
彭帅遇事倒是看得开,面临人生这种转折居然也能愉快面对。
克忠心里并不想让他走,本想说些话劝他留下,左思右想总不知从何开口。
候车室墙上的钟声响了两下,七点半,离开车时间还有四十分钟。
克忠哀求道:“哥,你能不能不走,就算去深圳有好的发展,好歹也等读完这师范再说,我们大家都来自农村,背钱拉债读这书也不容易,你如果就这样走了,伯父伯母他们知道了,肯定会难过的,你至少应该先等几天,征求一下他们的意见再走也不迟。”
少军倒不是这样想,他反而来劝克忠。少军道:“克忠,人各有志嘛,彭帅师兄是个有自尊心的男人,他不想去听师范那些流言蜚语,再说他此去深圳大有前途,我们就尊重他的选择吧!只是今日一别,就不知何时才能相见,我的意思,趁现在还有点时间,咱俩出去给师兄和朱丽嫂子买点水果什么的,带去车上吃,车上东西不新鲜,晚了就来不及了。”
克忠手忙脚乱,心里发慌,不知如何是好。
彭帅拖着少军和克忠的手,道:“不必去了,这次出门行李带得太多,比搬家还要麻烦,上车下车本来就不方便,刚才肖悦又拎了一袋苹果来,一会儿我还要她带回去。趁现在离开车还有些时间,我有些话要对克忠说;我这本家兄弟是个好人,聪明机智才华横溢,可惜为人太善,善良本无坏处,只是今天这社会,太善了往往会被伤害。正如克忠时常说的那什么:天道损不足奉什么‘友谊’,我倒认为这天下只有利益哪有友谊。克忠虽然不是我亲弟弟,但在我彭帅心中,早把他当我的弟弟,今天哥哥就要离开,克忠你要多多保重。”
克忠忍不住哭出声来,顿时乱了方寸。
肖悦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克忠,轻声劝慰他要坚强些。对彭帅说道:“彭帅学长,有些事我没弄明白,我刚才听你说,你这回所经历的这个事情,是中了人家圈套,我琢磨你这话里面好像还有点内容,你就坦白说出来吧!你是不是发现这事有什么不正常。”
彭帅笑道:“其实非常正常,因为后来我想通了一些事情。咱们的校花肖悦女侠不知有没有去宾馆开过房,反正师范是天天有人去开房,六盘水这个城市开着成千上万的宾馆酒店,就是为了等待我们这些少男少女去开房。当初我想不通,为什么整个宾馆只敲响了我彭帅一个人的房门,我看那样子不像是例行检查,再说我们都带了身份证,我们都能说得清楚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在这种情况下还被当嫖娼论处,这就是不正常,这显然就是圈套。”
肖悦同意,道:“听你这样一讲,的确是有道理,但究竟是谁给你下了圈套。”
彭帅气上来了,恨恨地道:“除了唐公子他爸,我想不出还有谁具备这个能力。”
少军骂道:“又是那该死的狗杂种,这狗日的一家子都是坏蛋。彭帅你就先别走了,既然你已经知道这个事唐纳才脱不了干系,我的意思是咱们去修理他一顿再走不迟。”
彭帅不以为然,道:“山不转水转,总有相逢的一天,我现在心情不好,暂时出去放松一段时间,再说我的家在六盘水,我深爱着我的家乡,我迟早会回来的。”
肖悦道:“也好,那么你就一路珍重。你在师范休学手续办好了吗?”
彭帅道:“没办呢!校长本不放我走,为此还跟我急,说什么有人威胁他,要他开除我,他顶着压力保我周全,我倒好,非要中了人家的套,自暴自弃。他这样一说我倒全明白了,这个社会利益纠缠,内幕肮脏,我们看不懂但却能感受,我得罪了唐纳才,这人背景复杂,他的家人怎会善罢甘休,倒不是我真怕了他,只是不想给学校带来麻烦,让那些关心我爱护我的人受到伤害,你们也知道我彭帅的为人。说实话要我一辈子呆在农村教书,我想我估计也受不了,我选择去深圳并不是一时冲动,其实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肖悦道:“明白了,彭帅同志真是用心良苦。一路顺风,保护好嫂子。”
彭帅笑道:“这个不消吩咐,肯定会的,我彭帅天生就是懂得怜香惜玉之人。你们早点回去吧!晚上路上可不安全。回去后可别把我这个师兄搞忘了,我会时刻想念你们的。”
离开车时间还有15分钟,旅客蜂拥挤到检票口,朱丽催促彭帅动身。克忠百感交集,紧紧抓着这个同门师兄的手,舍不得放开。彭帅的一席话让克忠思前想后,心如刀绞。
彭帅安慰再三,克忠仍不肯松手,眼中珠泪滚着,彭帅道:“咱兄弟来日方长,你和少军肖悦他们回去吧!我到深圳把地址给你,有事告诉哥哥,别忘了给哥哥写信。”
彭帅带上行李,牵上‘娇妻’,就要远行,克忠一路跟到检票口,眼睁睁看着他们卷入滚滚人海,心下一时大急,一股说不出来的情感涌上胸来,恨不得也跟随他们一块远去。少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将他拖了回来。克忠泪眼婆娑,哽咽道:“都怪我”。
肖悦走过来,说道:“彭克忠同学,我看你就不要跟着起哄了,人各有志,彭帅做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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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择,心中肯定也有他的难处,再说他此去深圳,虽然背井离乡,你没听他说是去给亲戚的皮具厂搞管理,肯定比毕业后到农村当一教书匠要强,我是没这机会,否则我也想去。再说这事与你何干,其实真正受伤的人反而是你。咱们回去吧,晚了可没有公交车。”
克忠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耳听站台上火车汽笛轰响,一颗心顿时碎成片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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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湾
师范还是原来的师范,一切如常,每天钟声照常响起,只是彭帅已经离开了。
送别了彭帅后,克忠像做错了事的孩子,开始了提心吊胆的生活。
他伤心,他痛苦,他绝望,内心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凄凉。
快要期末考试了,他的成绩开始直线下滑,本来一直是全校第一的他,现在每次测验在班里也只能排前十,为此班主任朱笑武老师曾多次找他谈话,可是都没有用。
克忠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彭帅远去的背影,滚滚的人潮,飞驰的火车。
学生会的事情他已不再过问,曹满江 的命令他也不再执行,丢给他的论文他也不再代笔。克忠向学校提出辞去学生会学习部长的职务,向班里提出辞去学习委员的职务,都没有获得批准,师范学校仍然看好他,还在认为他是个人才,只是暂时的情绪低落。
如果不是需要生存,克忠甚至都不打算再去招揽照相的生意了。
可人活着,总得要吃饭。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很好的解决这个吃饭的问题。
每天放学后,克忠早早躲进那间目前还属于自己的小杂物室里,像只甲虫,需要一个坚硬的壳来保护。克忠熟悉了泡面的味道,晚自习几乎没再去上过,他讨厌看到唐纳才那张甜乎乎的笑脸,每次看到都会起一身的鸡皮疙瘩,好像猛然间给毒蛇咬了一口一样难受。
常有同学敲响他那小杂物室的门,找他照相,他也是懒心无肠。
有次少军来看他,吃惊地道:“克忠,你瘦得像只筷子,莫不是生病了。”
克忠茫然地摇头,说没有没有。少军也摇头,安抚他:“如果是生活费用紧张,我最近倒阔绰,家里才给汇了一笔过来,需要的话随时通知一声,咱俩分着用。”
克忠再三感谢:“目前倒还不急,我卡上存有一些,只是心情不好。”
少军若有所思,道:“凡事得往前看,会过去的,来日方长,要习惯调整心态。”
偌大一个师范学校,克忠也只有少军这样一个最知心的朋友,可不设防。
对的,是要往前看,少军言之有理。克忠努力想使自己振作起来,早晨偶尔还陪少军一块去跑步,在少军的建议下,克忠报名参加了校足球队,可他心里头一直有些东西放不下来,导致做任何事情都无法全情投入。他那神思恍惚,心不在焉的样子老是让人失望。
好不容易挨到期末,克忠考完最后一门《高数》,便直接乘火车回到家里。
家,是他最后的一道港湾,每当烦恼时,他总想家,他需要家的温暖。
远方的落日,风吹动的晚霞,群山深处的小村落,袅袅升起的炊烟,久违了。
几十公里山路,克忠走了一下午,来到村口时,他将书包丢在一边,躺在青青的草地上,长舒了一口气,心也逐渐变得安详平和,有一种解脱的感觉,有家真好。
农村有永远干不完的活。草长莺飞,绿水青山,多么熟悉的味道。
到家了,父亲依旧躺在病床上,母亲依旧还在山上。
这几个月来,父亲帕金森综合症更严重了,走路已经不稳。
夏日天长,克忠给父亲换了衣裳,扶着他在门前的小路上走了一程。
母亲直到日落了才回来,进门第一句话说的是:“忠儿,你给我喂猪了吗?”
克忠在洗洋芋,准备晚餐时用,闻言回答道:“刚喂了,妈。”
母亲将背篼放在地上,道:“早知道你回来,我还可以多挖一背,趁天还没黑,气候多好,我还忙着赶回来喂猪呢,唉。你这次回家,是放假了吧!”原来母亲是在山上挖洋芋。
杉林村,又叫大坡上,是克忠的家乡,这里只种洋芋和包谷。
克忠道:“是的,妈,放假了,我回来帮你一段时间,你太苦了。”
父亲坐在煤火旁边的小板凳上,就算天气再热,他也需要烤火。
这些年,病魔折磨着父亲,病稍好些他就做木工,痛得厉害就睡觉。
父亲说道:“这洋芋你妈已经挖好几天了,已没有几背,我看就让她一个人慢慢挖得了。前些年你和我走乡窜寨做木工,本已学了七八分手艺,自从你去城里读书后,便没再干过这活,也不知你丢了不曾,下月‘林家寨子’林麻子家嫁闺女,我接了他一套衣柜,两张桌子的活,最近这手脚老是抖得厉害,我担心怕到时交不了货,你没事就和我干这个吧!”
克忠答应道:“好的。”突然想到什么,说道:“爸,你都病成这样了,还接活干?我看如果干不了,就退了吧!儿子现在照相也能挣钱,你就不要那么辛苦。”父亲道:“趁现在还动得了,能多挣几个就多挣几个吧,你这师范才读了一年,往后不知还要花多少钱,现在咱们已经一贫如洗了,昨天还和你妈商量着来,还不知你下学期的书学费怎么安排呢。”
天色渐渐的暗了,蛾子和蚊虫开始放肆的到处乱飞,电仍然没通,母亲点亮了煤油灯,一边开始炒菜,一边问道:“忠儿,你下学期还要多少钱?”克忠不安地道:“正想给爸妈汇报这个事呢。通知单下来了,要6180元,一个学年的全部书学费用,不含伙食。”
母亲吃惊地喊道:“我的天啦,这不是抢人么,把我们当万元富了。不要说6000多,现在你就是要我拿出600块都困难,你看这一放假过后接着就要交钱,这可怎么办呀?”
父亲愁眉苦脸,仍强着镇定道:“船到桥头自然直,让我想想办法。”
母亲抢白道:“直直直,就你能想什么办法,又想去借高利贷,上回给唐二借的那200块,还是人家华儿汇款来给还上的,才两三个月便收你几十块利息,还说你帮过他。这高利贷再不能借了。”父亲也颇为难,说道:“忠儿,你看这样要得不,让学校那边先赊赊。”克忠还没有开口,母亲已经抢先说道:“你以为是买东西呀,有哪家学校他会赊你。”
克忠说道:“倒也不完全是这样,咱们师范学校,也有一些像我这样特别困难的学生,学校拔了奖学金,书学费也可以减免一点,交不齐的费用学校还可以宽延一段时间。”
母亲心急地道:“居然有这种好事,原来这学校它也可以讲人情。那么忠儿,你有那个什么——奖学金没有,学校有没有给你减免学费的指标呀?”克忠难过地道:“本来嘛,这前半学期我就已经申请过奖学金的,校长也同意,当时还口头答应过我给安排,后来不知道是为什么,一直没有批下来。我们班只有五个名额,现在全满了,我不在资助的范围内。”
母亲气得跳了起来:“你说你说,是不是因为你不争气,不好好学习,还是你没把家里的困难讲清楚,你这孩子,天生就胆小怕事,伸头缩屁股,脸皮又薄,还想打肿脸充胖子。如果你不好意思讲,等开学妈妈陪你去,给你们校长讲明情况,能少一分是一分。”
克忠难受地道:“妈,没用的,我已经努力了,申请过多次,总批不下来。”
父亲深明大义,挣扎站起来说道:“这不能完全怪孩子,学校也有学校的制度,咱们这水城县是国家级贫困县,不知道有多少孩子渴望着那笔奖学金呢!克忠申请不到,那原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不能去怪别人,我相信孩子努力过了。可是,唉,这毕竟是6000多块呀,不是个小数目,你说这一暑假才两个月时间,你让我们上哪儿弄这6000多去,这可如果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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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凶
克忠出现在教室,引起了全班好奇的目光。只有唐纳才一个人若无其事地画他的漫画。
上午是班主任朱笑武老师的课,讲微积分。朱老师走近教室便感觉气氛有异,很快他便注意到了克忠肿胀的半边脸庞及歪斜的双眼,朱老师走到克忠身边,诧异地问道:“彭克忠同学,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发生了什么事情?”
克忠站起来回答:“报告老师,我前些天去爬山,不小心摔了。”
朱老师挥手让克忠坐下,说道:“是有几天没见你来上课了,我问了周少军,他说你又病了。原来你居然跑去爬山,你说你——好端端爬什么山嘛,是去了‘一线天’还是‘天波楼’?居然这么不小心,你看你这个头,都快摔成猪头了,以后别再去爬了。”
朱老师半开玩笑的话惹得全班哄笑,克忠心里想哭。
晚上,8点15分。
克忠感到头还在疼,没去上晚自习,躺在杂物室里自己的小床上看书。
有人敲门,克忠心生警惕,紧张地问道:“谁呀!”
“我。”一个女孩子的声音,非常悦耳。
大概是考虑到女孩子不可能伤害自己,克忠舒了口气,说道:“门没锁,请进来。”
门开了,进来的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班花——文艺委员肖悦。
克忠有些尴尬,忙翻身坐起,幸好穿着衣服。
肖悦主动开口,说:“克忠同学,你睡吧,我过来看看你。伤得重么?”
说话间将一口袋新鲜水果放在克忠床前的小桌上。
克忠张口结舌,半天才道:“谢谢你呀,肖悦同学,还好。你怎么想到过来。”
肖悦在屋子里找了半天,好不容易在书桌底下发现一张小凳子,拖出来坐下,说道:“没事就好。我知道你没有爬山的嗜好,我也知道你受伤不是摔倒。”
克忠奇怪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肖悦说:“如果我猜得不错,你应该是被人打了。”克忠着急起来,忙问道:“你知道是谁打了我?”肖悦反问:“你难道真是被人打的。”克忠沉默半晌,回答道:“实不相瞒,我受伤,的确是拜一群流氓所赐。”
肖悦似有所悟,点头道:“这就对了,一定是斧头帮。他们没打死你,算你走运。”
克忠一脸的惊讶:“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肖悦说:“你还记得白月光夜总会吗?”克忠道:“当然记得,当晚你也在。”
肖悦说道:“是的,但你走后我就回学校了。”
克忠满脸茫然,道:“那你怎么知道,是那群流氓打的我。”
肖悦道:“其实这并不难猜。”
克忠还是不解:“究竟是为什么?”
肖悦说得非常肯定:“因为一个人——唐纳才。”
克忠摁了一下受伤的额头,痛苦地道:“我就猜了七八分,果然是他,但我并不曾得罪这个人,再说你怎么能够肯定我受伤和他有关系?”肖悦说得很平静:“唐纳才从白月光回来便被校长找去训话,记了大过,留校查看。”克忠却很惊讶:“记了大过,为什么呀?”肖悦道:“作风问题。”克忠更奇怪了:“他的作风问题关我何事?”
肖悦耐心解释:“唐纳才怀疑那晚在白月光,有人告了他的刁状。”
克忠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但我可没有那样干过。”
肖悦冷笑道:“我知道你没干过,那晚的事情,整个学校传得沸沸扬扬,有几个女生当晚没有回来,去哪里开的房全校都知道,这与你何干。”克忠很懊恼:“我明白了,我成了替罪羊。”肖悦道:“没有什么替罪羊,只是因为你好欺负。那么彭克忠同学,现在你被打成这样子,我想你应该已经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了,你打算怎么办?”
克忠道:“能怎么办,我还是没有证据,你如果让我去找唐纳才,或者去和斧头帮血拼,都不会有好的结果,我只想好好读书,珍惜这个机会,不打算与人结怨。”
这回轮到肖悦惊讶:“不会吧,听你的意思,你是准备就这样算了?”
克忠苦笑,道:“肖悦同学,你认为我还能有别的办法吗?”
肖悦打量了克忠良久,方才说道:“彭克忠,我在想,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
这话显然伤了克忠的自尊,看得出他的脸色变了。杂物室内暂时的宁静,克忠干咳了两声后,叹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再说我还活着,也还没毕业,你让我怎么办?”
肖悦盯着克忠的眼睛,还是不能理解:“难道你就没想过要报仇?”
克忠道:“我报得了仇吗,天道损不足而补有余,这世界本来就没有公平。”
肖悦有点生气:“我发现一个问题,彭克忠,要不要我现在告诉你。”
克忠平淡地道:“只要你愿意,可以。”显然他已经猜到肖悦的话不会中听。
肖悦道:“我发现你彭克忠同学除了成绩好,字写得好之外,别的,一无是处。”
克忠反倒坦然:“也许肖悦同学的理解是对的,我的确不像一个男人。”
肖悦反过来安慰他:“不过你也别自暴自弃,如果你想报仇,我可以给你指条路。”
克忠似乎有点兴趣,问道:“什么路?”肖悦道:“找你的家门。”
这话克忠不解;“我的家门?我家可在化乐,你的意思,是要我回去告诉父母。没这个必要吧!”肖悦道:“我没有要你回家,你忘记咱们学校有个护校队,队长是谁?”
克忠道:“96(4)班彭帅,我和他可不熟。”肖悦道:“不需要很熟,这个人我到是有所了解,正直、讲义气、有血性,你可以去找他,把你的遭遇讲给他听。”
克忠道:“你是让他同情我,或许我的确很可怜,但暂时还不考虑接受施舍。”
肖悦道:“你错了,彭克忠,放下你的尊严吧!我认为他别的方面可以帮到你。”
克忠摇头:“我大概有点理解你的意思了,但彭帅也只是个学生,没有必要把他卷进来,斧头帮在这个城市横行也非一日,谁都惹不起。”肖悦道:“邪恶势力,见不得光。咱们师范有数万学生,护校队也有上百人,还有彭帅同时也是校足球队队长,他随便叫一声,招集百八十人应该不是难事,对付斧头帮或许不行,但对付唐纳才,我相信他们应该可以。”
克忠还是不赞同:“我们来师范的目的,原是为了好好读书,学点东西回去教导农村那些穷苦孩子,可不是为了打架、报复。”这话让肖悦很不快,肖悦站了起来,说道:“看来我今晚是走错地方了,如果人人都像你这样,那么天下岂不更乱,国无宁日。”
克忠把头放在枕头上,说道:“随便你怎么想,我只求和谐共处,大家是同学,一场缘分,还有两年多时间要相处,我想没有必要搞得那么僵。”
肖悦更生气了,几乎在怒吼:“彭克忠同学,我认为你特没种。”
克忠心中十分痛苦,脸上强装镇定,道:“也许吧,我愿以人为善,珍惜这个读书机会,多交朋友。我认为肖悦同学的言行有些过激了,你不是和唐纳才是朋友吗!”
肖悦转身告辞,说道:“看来今晚我的确来错了。我肖悦从不和流氓做朋友。”
肖悦走后,克忠躲在被子里抽着自己的耳光,哭得肝肠寸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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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长
回去的路上,肖悦气得发狂。这朵校花在心中发誓,要与彭克忠彻底断交。之前看他成绩好,为人厚道,非常看好他,误以为此人将来必是国之栋梁,看来自己当初是走眼了。
夜空中布满繁星,肖悦打算去河边吹吹风,消散一下心头的闷气。没想到在操场上竟然碰到彭帅。彭帅和几个高年级的男生在站着聊天,显然他们刚下晚自习。
肖悦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大步走了过去,口里高喊道:“彭帅。”
彭帅回过头来,另外几个男生看到有美女来找彭帅,嘻嘻哈哈笑着走开了。
肖悦来到彭帅面前,因走得急了点,犹在喘着气。彭帅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诧异道:“你是在叫我吗?”显然他很吃不准这个美女找的是不是自己。
肖悦点头,将手撑着大腿吸气,好似刚参加完长跑比赛。
彭帅说:“你是九七(5)班的肖悦。”
肖悦抬起头来,露出些笑容:“你认得我。”美女都喜欢被人认识。
彭帅道:“你可是全校出了名的美女,谁不认得,你找我,不会是打算请我吃霄夜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准备去哪里,我知道有家烤鱼不错。”
彭帅的确很帅,身高一米八二,喜欢蓝球,足球,爱看电影,还喜欢开玩笑。
肖悦看看左右无人,说道:“霄夜的事小意思,以后再说,今晚找你是别的事。”
彭帅很爽快,道:“说吧!什么事?在下洗耳恭听,如果力所能及,甘愿赴汤蹈火。”
这话把肖悦逗笑了,肖悦笑道:“看来咱们的彭学长肯定是经常看武打电影,台词记得滚熟,应该后面还有一句叫在所不辞,对吧!我们言归正传;学长认识彭克忠吗?”
彭帅道:“我的家门呀!呵呵,认识认识,学生会学习部长嘛,你们班的对吧!据说成绩蛮好,毛笔硬笔均一流,听人说市书法协会都来找他要字画。这彭克忠我曾见过几次,没打招呼,不是太熟,感觉他和眉顺目,像个女孩子,文文的。你找我和彭克忠有什么关系?咿咿咿,肖悦同学,不会是你看上咱这家门了,不便启齿,要请我彭帅当红娘。如果真是那样,咱们可要把话说在前头,当红娘一定是要给红包的哟,另外我也挺喜欢喝喜酒。”
和彭帅聊了半天后,肖悦的心情好了许多,看得出彭帅是个极具感染力的人。
肖悦说:“这回彭帅学长你可猜错了,其实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告诉你也无妨,部队的,谈两年多了。再说彭克忠肯定不是我肖悦的菜,只是我觉得他这人特好,我来学校那阵子他还帮我带路拎东西,请他照了几回相也只收成本,雷锋精神在他身上得到了充分发扬,大好青年一个,可惜前两天,这彭克忠被人打了个半死,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呢。”
彭帅惊诧道:“哇,这雷锋也有人欺负,知道是谁干的吗?”
想起克忠的遭遇,肖悦又有些激动了,说道:“是斧头帮干的。”
彭帅好生奇怪:“斧头帮,乖乖,那可是黑帮呀,这彭克忠一个学生,也被他们收保护费了?真是没天理没天理,你说我这家门怎么会摊上那些流氓,这可不是好事儿。”
下晚自习的学生三三两两从他们旁边走过,肖悦放低声音说道:“不对,斧头帮找上彭克忠不是要收他的保护费,并且彭克忠并没有摊上他们,你也知道彭克忠那么善良一个人,他哪里有胆去招惹黑社会。他是得罪了唐纳才,或者说是唐纳才认为彭克忠得罪了他。”
彭帅摇着头,不解道:“哦哦哦,我有点懵,不是太明白你的意思?”
肖悦解释:“事情经过是这样的,上周唐纳才过生日——。”
彭帅打断道:“这事我知道,这个官少爷兼富二代找了咱们学校一堆女生到白月光夜总会鬼混,玩到深更半夜,后来还和社会流氓一块胡闹,回来被校长处罚了。”
肖悦道:“你也听说了。对,就为这事,他认为是彭克忠打了他的小报告。”
彭帅叫起屈来:“哎呀真是专门找软柿子捏,这关彭克忠什么事嘛?”
肖悦道:“那晚彭克忠曾去过白月光,是朱笑武让他去叫唐纳才早点回学校。”
彭帅道:“我好像明白了。你找我为这事?你希望我怎么做。”
肖悦道:“彭克忠被唐纳才叫斧头帮流氓打得半死,偏偏他是个穷光蛋,又胆小怕事,我刚从他那儿来呢,没想到这个人一点血性没有。说实话吧彭帅学长,我看着他可怜,我的想法是,至少应该让唐纳才出一点医药费,你说是吧,我的彭帅大哥哥学长。”
彭帅笑了起来,道:“好好好,谨遵圣意。其实一点也看不出来嘛,咱们的肖悦同学居然有侠女之风。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这个唐纳才为虎作伥,简直是师范一匹害群之马,这种人只会败坏咱们学校大好名声,我身为护校队长,是有义务去拜访一下这个唐少爷。话说回来这事儿不能怪人家彭克忠,别个只想专心读书,专心写字,将来为国效力为国争光,把农村的娃儿一个个培养成才,可是一不小心出门撞鬼了。幸好有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咱们的肖悦女侠和彭克忠在一个班,以后凡事请多多关注一下我这个好好先生的家门。好吗!”
肖悦开心了,道:“遵命。听到这话,才感觉像个男人说的。”
两人在夜风中说了再见,肖悦已经不打算再去河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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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会
母亲随便炒了两个小菜,把桌子摆了出来,一家三口坐在灯下默默吃饭。
克忠发现,爸爸妈妈食不知味,相对无言,看得出他们心事重重,难以下咽,不仅悲从中来,再也提不起筷子,父亲注意到了,强笑道:“你多吃点,孩子,你太瘦了。”
母亲也道:“你吃吧,忠儿,不要难过,钱的事你不用管,我们自会想办法。”
这时房门突然开了,隔壁的三娘过来窜门。
克忠忙起身招呼:“三娘,快请坐,你饭吃了不得,要不我去给你盛一碗。”
三娘笑道:“小忠回来了呀,这么晚才吃饭,我吃过了,我来借你家筛子用一用,我家那把坏了。今年天干,花豆全是虫眼,我要把那坏的筛选出来,明天背去赶场。”
一边说着话,一边自个儿拖了张小凳子过来,坐在煤火旁边。
母亲说道:“既然你吃过了,那么我们就不管你了。等吃完饭我去给你找,这筛子好久不用,也不知放哪里去了。”三娘道:“不着急,不着急,你们先吃饭。”
父亲问道:“他三娘,听说你家老三现在可出息了,是在哪里,做什么工作?”
三娘道:“孩子读不了书,早早出去打工了。出息倒也没啥出息,挣点血汗钱,难得他孝顺,还能吃点苦。前天才写信回来,说是在通海,在钆钢厂里面做工。”
母亲接过话头说道:“老三那孩子就是乖,这几个月没少给家里汇钱,听说在外打工一个月能挣两三千块呢。三娘她们以前欠的债,孩子汇款全给还上了。不仅如此,老三知道家里房子破,已经陆续汇过几笔钱来给三娘保管,年底要回来修房,这孩子真出息。”
农村毕竟是农村,无论哪家有点大事小事,整个全村人都会知道,母亲更是如此,她能准确地记住全村第一个人的姓名年纪,近亲的还能记得住生日,真不简单。
提到老三这孩子,三娘眉毛都笑弯了,开心地与大家分享老三的故事。
三娘说道:“是呀!的确是苦了三儿,这孩子从小别的不会,就会吃苦,8岁就能背一满背包谷,干活当个大人,别人干不了的活他都能干。多亏了他,前年他爸背煤摔了,打断了脚,借了唐家2000块高利贷去水城住了两个月医院,一直还不上。唐家发出狠话,说如果到八月十五不还钱,他们就要叫乡里面的人过来抄家。孩子他爸都急了,准备举家外逃避债呢,反正我是不想出去,我才不管他抄家不抄家,他想抄随便他抄去,家里又没什么值钱的。嘿,没想到三儿出去没几个月,反倒把钱汇来还上了,你看这还没到八月十五呢。”
克忠听到这里留了个心眼,问道:“三娘,你说三哥他在通海,这个通海是云南的通海吗?”三娘道:“好像是吧!我不识字,又没出过门,三儿写信来,我找了世强大伯念给我听,他说这通海就是云南的通海,听说离玉溪可近了,那儿出产一种香烟叫红塔山,在当地买便宜,还能买到真货,上回三儿回来,给你三叔带了两条,你三叔哪里抽过这种好烟,现在还放在家里舍不得抽呢。”克忠道:“那么三哥他有传呼机吗?他们厂里有电话吗?”
三娘道:“这个还真不知道,你说的那些东西我们都没见过,他平时都是写信。”
克忠道:“这样呀!我想要三哥的通信地址,三娘你可以把那信封给我吗?”
三娘笑道:“这有什么不可以,那封信我放在床下,我这就去给你拿来。”
三娘是个急性子,话没说完就已经打着电筒开门出去了。
母亲喝了半碗酸菜汤,问道:“小忠,你要她一个破信封干什么?”
父亲年青时走南逛北,心机敏捷,克忠刚提出要看信封,他似乎已经猜到了克忠的想法,父亲说道:“暑假就两个月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你就不要打别的主意,好好留在家里吧,明儿和我去给林麻子家做衣柜,哪儿都别去了,钱的事情我们会想办法。”
克忠放下筷子,说道:“爸,不是我想出去,其实我也知道外面不好混,只是你也看到了,人家三哥一个月能挣两三千呢,你说我如果去他们厂里做两个月工,岂不也能挣个五六千,这书学费的事情不就迎刃而解了嘛!我在家玩两个月也是玩,不如去挣点钱。”
母亲弄明白了,高兴道:“我怎么就没想到,还是忠儿聪明,这倒是个办法。”
父亲不赞同,扳起面孔说道:“‘在家千日好,出门好点滴,’我看出门一点点都不好,你从小就体弱多病,有多少斤两我岂能不知,年前风风火火去贵阳挖泥巴,结果钱没赚几个,反倒弄得一身伤回来,这下力的活岂是你彭克忠能干得了的。人家三儿牛高马大,孔武有力,打小就在庄稼地里摸爬滚打,不到15岁就下井挖煤,这些我们都看在眼里,别个能吃那苦,克忠你怎么得行。你也不好好看看自己,比那山上的猴子还瘦,也不知道那师范有没有给你饭吃,你这一出门风一吹都会倒,哪里干得了那活。我当年在云南当兵,知道那种钆钢厂,那活一般人可做不下来,你去了也是白去,再说还不知人家厂里招不招人。”
刚说到这里三娘回来了,把一个皱巴巴的牛皮信封递给克忠,克忠看到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云南通海纳家营小白龙钆钢厂。’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明天一早就去云南,父亲说得就算有理,也改变不了克忠的最初想法,毕竟6000多块的书学费用还没有着落。
母亲着急地问道:“他三娘,老三他们厂里还差不差工人?”
三娘坐在先前的凳子上,说道:“哟,这我倒没听说,不过这钆钢厂,它干的是苦力活,应该是要人的,你看咱们三儿,一没文化,二没水平,他一去就找到这工作。”
克忠心已经飞走了,再也不想吃饭,把碗放下说道:“是这样的,三娘,我想明天去三哥他们厂里干两个月,挣点书学钱,你如果需要给三哥带点什么,回头就交给我吧!”
父亲生起气来,把半碗饭丢在桌上,喝道:“你这小子毛干翅膀硬了,把你爹的话当屁放,我刚才给你说什么你听进去了不,我再告诉你一遍,你不能去,去也是白去。”
克忠耐心解释,温和地说道:“爸,我知道你对我的一片苦心,儿子万分的感激,其实我要去通海,也是无可奈何之举,父亲是见过世面的人,岂能不了解儿子心思。再说我已经长大了,背也能背一二百斤,三哥能干的活,我也一样能干,人家三哥才比我大一岁,从小我们俩就一块光着屁股长大,大家半斤八两,我虽然身体是弱,但还不至于像你说的那样弱不禁风,我也是七八岁开始上山干活,这些年中有什么苦没有吃过。万一我此去通海,运气好,能挣个三千五千,下学期的书学费用,爸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你老一生好强,几时忍气吞声过,如果不是为了我,你也犯不着到处低声下气求人。是儿子无能,让你受累了。现在三哥有门路能挣钱,这对儿子来讲是个机会,云南离贵州又不远,花不了几块路费,就算是赌,我也心甘情愿赌这一场,这关系到我能不能继续留下师范的问题。你就让我去吧!”
三娘直到此时才搞明白克忠要那信封的目的,闻言极力怂恿道:“就是嘛!克忠马上就要满20了,两年前我看他背那包谷,还插两道边,力气一点都不比我家三儿小,大哥你就让他去吧!三儿一个人孤孤单单在通海,又没个三亲四戚,克忠过去陪他,两兄弟也有个伴儿,这克忠和三儿从小关系好,打小就穿一条裤子,只是三儿不像克忠长进能读书,不过现在好了,克忠到了那边,彼此也有个照应,出去挣不挣钱不要紧,见点世面回来也好。”
母亲倒不反对,说道:“现在左右是没办法,这暑假就两个月时间,眨眼就过去了,小忠留在家里,其实也干不了啥,你说就林麻子家那衣柜,总共不到200块钱,这十天半月肯定是做不好的,白耽误一个劳动力,那6000多的书学费用,你让我们上哪儿弄去,去年还可以卖猪……
楼主:西部高山陡子  时间:2020-05-14 13:32:12
卖牛,今年可没牛卖了,圈里那两条小猪崽,也是上月刚买的,牵去街上也值不了几个钱。我是上了年岁没那能力,否则我也想出去呢!小忠既然想去,我的意思就让他去,老头子你就别唱反调了,去别的地方我担忧,去老三他们厂里我赞成,谁还把你儿子给拐跑了。”
三对一,父亲沉思良久,长叹一口气,默默地动手裹起叶子烟来,不再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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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
母亲上山干活,还没回来。
冬天,粮食已经收了,母亲总闲不住,要去把土翻松,来春好种玉米。
门口一地鸡屎,几只母鸡蹲在屋檐下的背篼上打盹,一只公鸡跳到水桶上唱歌。父亲躺在病床上。晚年的父亲贫病交加,腿伤引发了帕金森综合症,平时手脚就抖得很厉害,走路也不太稳,可惜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年前又得了一种叫‘三叉神经’的怪病,痛起来的时候即使是当了13年大兵的父亲也顶不住满床打滚。当然是不能去医院的,因为没钱。
克忠家住的是木板房,房顶盖着茅草,一些老鼠在茅草里做窝,时常奔跑嘻戏,将房顶钻出一个一个的‘小天窗’,下雨天雨水总往屋子里灌。
克忠推开房门,床上的父亲听见门响,睁眼往外望去,傍晚光线不够,只见一条黑影,父亲问道“谁呀?”克忠紧走两步,过来扶住父亲身子,说道:“爸,是我,我回来了。”
父亲听出了声音,同时也看到了儿子清瘦的面孔,奇怪道:“是你呀,小忠,你不是去城里读书吗,怎么有空回来?”克忠嚅嚅地道:“想、想,我想你们了,回来也还有点别的小事。你怎么了,爸,又哪里不舒服了。”父亲勉强挣扎坐了起来,说道:“没什么,老病又犯了。你回来有什么事?小事就别回来了,来回一趟要花钱。”
克忠轻轻地说:“没生活费了。”
父亲道:“哦,怎么又没钱了,开学那阵不是刚带了六千多去。”克忠道:“六千多交了书学费就没有了,买日常用品的钱,都是找同学借的。”父亲沉默了一阵,说道:“那你应该来个信嘛,我们想想办法,老是给人家借钱不好的,人穷也要穷得有志气。”
父子俩正说话间,门又响了,这回是母亲收工回家。
母亲一进门就嚷嚷:“是儿子回来了吧!天都完全黑了,怎么不点灯。”显然她在门口就已经听到克忠说话的声音。克忠起身在床头柜上找到火柴,点燃了旁边那个用‘金城墨水’空瓶做成的煤油灯,微弱的光影下,见到母亲带着一身的泥。
克忠道:“妈,你又去挖地了。”母亲道:“不挖地明年吃个屁,那条耕牛都卖去给你读书了。你是放假了吗,明天和妈一块去挖地。”
克忠不安地道:“没呢。”
母亲不高兴地说:“那没放假你回来做什么?”
克忠小心翼翼地道:“想你们了,回来看你们呢!”母亲有些火了,说道:“看我们,我们有什么好看的。你不知道回来一趟是要花车费的吗。”
父亲看不下去,说道:“好了,好了,忠儿是没有生活费,回来要钱的。”
母亲更来气了,大声地道:“怎么又没有生活费?卖了年猪,卖了耕牛,还卖了两棵杉树,好不容易凑到六千多块钱给他带去读书,怎么又没钱了。你当我们是金山银山呀!”
克忠难过地叫了一声妈,母亲又欲数落,父亲从床上翻身起来,颤抖着身子一边找鞋穿一边说:“克忠都告诉我了,那笔钱全交了书学费。孩子在外面很苦,你看他瘦成这样子。你就少讲几句。”克忠过来扶父亲坐在凳子上,母亲不再多说什么,到一边生火煮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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挨打
周六,天阴。六盘水的阴天是压抑的。
克忠放学后,带了两筒胶卷到中山大街冲洗。
这周生意不理想,整整一星期只照了这两筒,有几张还是上周照的。
位于中山大街西段的友谊数码冲印中心,有这个城市为数不多能冲洗各种类型胶卷的设备,尽管大胡子莫老板态度粗横,满口脏话,但并不影响他火爆的生意。不光城里人来这里冲洗照片,就是农村的相馆,每天也有不少人驱车数百里赶到这里来。
克忠每次来这儿洗照片都需要排队,并且一排队就要等上好几个钟头。不急的时候,是可以把胶卷放在冲印中心,等他洗好之后再过来拿,但老板往往会把胶卷搞丢。因此克忠很不放心,每次过来都要等到对方将照片洗印出来了,然后带走,今天也不例外。
克忠洗完照片,走出友谊数码冲印中心那时,天已经黑了。月牙初上,凉风袭人。原来傍晚下了一场雨,天居然放晴了,真是山区的天,千变万化,想变就变。
克忠扫了一眼人群涌动的大街,径朝学校方向走去。
在他的身后,一辆长安面包车悄然跟上。
当克忠走到水西路口时,迎面来了一个穿牛仔裤的男人,约莫二十八九光景,理了个平头,满脸横肉。平头挡住了克忠去路。克忠正感纳闷,却听平头问道:“小子,你是师范的彭克忠吗?”彭克忠并不认识这个人,见来者不善,有点心慌,不敢回答。
平头吼道:“你哑巴了吗,小子,老子在问你话,你是不是彭克忠?”
克忠心惊肉跳地点了点头。平头朝旁边喊:“没错,就是那小子。”
停放在路边的一辆面包车上,顿时冲出五六条壮汉来。克忠清楚地看到,那个在白月光夜总会搂着罗晓敏唱歌的戴耳环的高个子男人赫然也在场。这群人当中一个微胖的中年壮汉冲上来,二话不说就在克忠肚子上踹了一脚,克忠瘦弱的身躯顿时倒地了。
天眩地转,日月无光。这是彭克忠当时的感受。
这些人竟然莫名其妙地对克忠好一顿毒打,倒地后的克忠来不及分辨,唯有下意识地用双手抱着头,但还是能够清醒地感觉到这群流氓给他身体带来的的痛苦。
这群流氓你来我往,毒打克忠足足有六七分钟。
如果不是因为有警车恰好鸣笛驶过,或许他们会将克忠活活打死。
流氓们离开了,克忠其实已经半死不活。幸得头脑还清醒,耳朵未失聪。克忠听到有个流氓临走时恶狠狠地警告他,说话者就是白月光夜总会见过的那戴耳环的高个男人:“小子,听好了,我们是斧头帮,这次打你,是因为你嘴贱。这就是打小报告的下场。”
克忠茫然地躺在地上,抬眼望满天星星,一行凄凉的泪淌了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克忠有好几次试图着想爬起来,可是每动一动腹部就疼痛钻心,一时竟站立不稳,克忠真想放声大哭一场,却又哭不出来,他整个人被打懵了。
有路人在克忠身边停下脚步,指指点点一番,说什么一个学生竟然喝这么多酒,真是丢人现眼。显然他们把克忠当成一个醉汉了,没加理睬便又匆匆离去。
街上的车流越来越少,行人越来越少,最后只落下一条冷清清的大街。
克忠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怎样爬回学校的了,也忘了是怎样回到自己的小屋的。克忠意识模糊,能记得的只有疼,揪心的痛,肌肉朽了一般,轻触到哪里都很痛。
克忠在小杂屋室的地板上躺了很久很久,方才聚了一点力气站起来。对着镜子照了一下,天啦,被打得面目全非,脸都歪了,耳朵充血。克忠痛苦得再次流下泪来。
黎明。远处不知是哪里传来的鸡鸣。克忠艰难地把校服脱下来,能清晰地看到上面成百上千的脚印,这显然是那群流氓的杰作,克忠仍然没有想通为什么会挨打,他的背部{胸}部都受了伤,最麻烦的是脸被踢肿了,没法出去见人,幸好,暂时估计还死不了。
克忠倒在床上后,再也不能动一动。
第二天是礼拜天,克忠足足睡了一整天,不吃不喝。
礼拜一,克忠没去上课,强忍着剧痛走到校门口的‘安居药房’,把身上所有钱都拿出来,不仅买了专治创伤的西药,还买了两大包中药。克忠小杂物室里那只沙锅还在。
晚上10点。克忠用过几回药后,感觉不再那么痛苦了,这才勉强起床,摇晃着身子往门外走去。在师范学校,克忠没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最终他想到了小化乐餐馆的苏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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惩罚
在师范学校,很多年青人极力把握青春,都交了女朋友,但多数人只交了一个,环境差的有自卑感的或者性格内向的学生,部分暂时还是单身,唐纳才同学标新立异与众不同,这唐同学因为家境富足,出手豪阔,颇得女生青睐,传闻他公开的女朋友至少有五个,至于私底下有多少,那就没人知道了。但能够肯定的是,那一定是公开数字的若干倍。
在这个月明星稀的春夜,他正和罗晓敏讨论完晚上是去新华酒店还是凯悦宾馆开房的问题,他俩坐在校园湖边假山后面亲热,彭帅找到他们的时候,两人舌头还绞在一块。
学校歇灯哨早已吹过,夜风微凉,彭帅穿着背心,感觉有点冷,见他们暂时没有分开的意思,终于忍不住说道:“喂喂喂,我说那个女孩子,听到了吗,就你,麻烦你回避一下,我想改天你们肯定还有机会继续,我现在要找唐纳才同学,谈点紧急事情。”
彭帅在他俩身后已经站好几分钟了。
罗晓敏虽然高挑漂亮,但彭帅并不认识她,也不打算要认识这个女人。
正在接吻的唐纳才和罗晓敏闻言吃了一惊,慌忙分开了,罗晓敏来不及整理衣服便惊慌失措逃掉,雪白的衬衫一颗钮扣开了,胸罩斜斜的歪在一边,酥胸若隐若现。
彭帅的脸上挂着漠然的冷笑,其实在心里已经忍俊不禁了。
唐纳才站起身来,从怀里掏出‘大中华’,满脸堆下笑容,说道:“哎呀,我还说是哪个呢,原来是彭队长呀,怎么这么晚还不睡觉,辛苦了辛苦了。来一根,来一根。”
一边把烟往彭帅面前塞,一边点头哈腰,平时张扬跋扈的唐公子竟然一脸奴才相。
彭帅冷冷地道:“对不起,唐纳才同学,我还没学会抽烟。”
唐纳才不尴不尬地将香烟收回,陪笑道:“彭队长呀,嘿嘿,其实这个——这个,你都看到了,就亲一个嘴,没干别的,应该没违反校规吧!别人都这样干,你不信可以去小花园、后院、凉亭、足球场,保证可以逮到很多,拜托你睁只眼闭只眼,兄弟感激不尽。”
彭帅喝道:“少扯鸟淡,我可没那闲心管这些肮脏事。”
听了这话,唐纳才心中飞快的转动着念头,后来终于可以肯定没什么把柄抓在彭帅手上,于是胆壮起来了,脸也放下来了,唐公子恢复了平时狂妄态度,不冷不热地道:“你彭队长既然不管这些事,那么你抓我们干嘛?我们这可是自由恋爱,不知触犯了哪家王法。”
彭帅冷笑道:“你小子还知道这天下有王法呀!真是难得。其实我想告诉你的是,这儿,是师范学校,是咱们圣洁的校园,可不是什么斧头帮。斧头帮即便可以为非作歹,谅他也不敢明目张胆来师范撒野。今天找你,只想问清楚一个事情,为什么要打彭克忠?”
唐纳才吃了一惊,总算搞明白是什么情况了,这人其实颇有心机,半晌才道:“你说什么,队长先生,我可听不懂。彭克忠,那个穷小子呀,他被打了?谁干的。对了,你彭队长可是他的家门啊,看样子你是想替他出一口气了,可是你找我唐某人估计是搞错方向了,我一向安分守己,打他弄脏我的手,我认为谁打他你该找谁去。我还有事,恕不奉陪。”
骄傲的唐纳才公子抬步要走,彭帅伸手将他挡下。
彭帅很生气,说道:“看来这个社会,有时候也需要以暴制暴。”说罢拍拍手掌,假山旁边的树丛里转出三个足球队员来。彭帅下令:“打,打到他说出真话为止。”
唐纳才瞧见苗头不对,转身想逃,早被彭帅拦腰一脚放倒,三个足球队员提着木棒扑过来。没有没脑一顿好打。彭帅站在旁边冷笑,指挥道:“不打要害部位,弄出人命不好。”
试想唐公子自幼娇生惯养,几时尝过木棒的滋味,才受到三二十下,早顶不住了,吓得哭出声来,跪在地上讨饶。彭帅原意也只想吓唬一下他,没准备要将他打伤打残,见唐同学实在没骨气,心想如果事态闹大了对大家都不好,于是挥手让足球队员住了手,说道:“小子,这回该说实话了吧,为什么要叫人打彭克忠,如果再不实说,当心丢你到湖里。”
到这步田地,唐纳才不敢不说:“他去校长面前告我阴状,害我被处分。”
彭帅道:“一派胡言,就为这个你让黑社会把他打半死。你说你被校长处分是因为彭克忠告了你的阴状,那么我想问问你唐纳才同学,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彭克忠干过这事。”
唐纳才坐在地上,抚摸着头和肚子,一副惊弓之鸟模样,提心吊胆地道:“证据,证据嘛,那晚我们去白月光唱歌,学校让他去叫我们回来,后来我们没回来。我想这个事如果不是他对校长讲,那么不可能还有别人,我这人不太喜欢被人背后打小报告。”
彭帅道:“简直莫名其妙,怀疑——就凭怀疑,你这混蛋就动用黑社会教训——不,伤害一个大好青年,他是那么的善良。你唐纳才和他相处就快一年了,你难道还不知道彭克忠是什么人,他会去背后打你小报告吗?话说回来即便是他把你的行为告诉了学校,那原也是他的职责所在,彭克忠身为学生会学习部长,他是有这个权利向校方汇报工作。可是你这小子竟然无中生有——不分青红皂白——居然动用黑社会的邪恶势力,伤害这样一个善良的同学,我看你的良心被狗吃了。我刚才好像还听到你在说他是什么‘穷小子’,对不对,看来你是打心眼里瞧不起人家是不是?唐纳才呀唐纳才,你真他妈不是人,仗着你当官的爹有几个鸟钱便胡作非为,勾搭社会败类,我看你小子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既然你知道人家穷,打伤了人难道不要医药费,打死了人难道不要安葬费。再说当晚你小子所干勾当,路人皆知,在师范早已闹得风风雨雨,这关人家彭克忠何事。你好好反省一下自己错了没。”
在彭帅的训斥声中,唐纳才低下了他‘高贵’的头颅,斜着眼角瞅足球队员手中的木棒,最后在彭帅的威逼下,唐公子终于屈服了,不可一世的唐纳才公子怯怯地道:“那天我看到彭克忠受伤后来到教室,还对班主任说他的伤是爬山摔的,我这心里也很愧疚,我猜他肯定知道是我叫人打伤他的,难得他以大局为重,说实话我现在也后悔,但人都打伤了我还能怎么办,这几天我反反复复想了一下,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应该不是他,那小子——对不起,彭克忠同学应该没那个胆,或许真是我冤枉了他,改天我去给他说声对不起。”
彭帅冷笑道:“把人打个半死,你以为说一声对不起就可以了吗?”
唐纳才目光仍然没有从木棒上移开,害怕道:“那你们想怎么样。”
彭帅道:“你傻呀,小子,医药费,这对你应该不难吧!”
唐纳才终于松了口气,道:“早说嘛,这种小事,何必把我打成这样。”
一个足球队员喝道:“你小子就他妈欠揍,狐假虎威,招摇过市。”
唐纳才皮笑肉不笑地道:“好说,好说。”眼中闪着诡异的光。
这怎能逃过彭帅的双目,彭帅冷笑道:“好说个屁,你小子阴阳怪气,其实心里打什么鬼主意,我们岂能不知道,嘿嘿,告诉你吧小子,我们今天既然敢对你略施小惩,就随时欢迎你放马过来。你认识斧头帮,是吧!你打算让斧头帮出面为你报复,我们随时恭候。告诉你吧小子,今天是法制社会,任何邪恶势力、任何保护伞都不可能横行一世,他们总会等到恶贯满盈的那一天,总会听到正义的枪声,只怕到时候谁都保护不了你,我看你能嚣张得了几时。再说斧头帮这种蟑螂,他能把我们怎么样、他能把咱们师范学校怎么样?小子,有件事忘记告诉你了,我想应该要让你知道;这两天我们找过你那当局长的爹,他的办公室在天城大厦第五层第三间对吧,你家住金凤小区三单元八号607对不对,还有我们见到了你小子的妹妹了,波涛汹涌呀,哈哈,长得还不错,合适我彭帅的胃口,如果不是我已经有女朋友了,估计还……

楼主:西部高山陡子

字数:112993

帖子分类:莲蓬鬼话

发表时间:2013-10-17 19:01:10

更新时间:2020-05-14 13:32:12

评论数:359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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