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著名期刋法律专员对于《再生人记忆模块之研究》侵权申诉的审理意见，明显是个模棱两可的踢皮球回复，没有实质性内容，缺乏公正性态度，不过做个表面性、搪塞性的文辞罢了。国安部门想通过申诉程序，捕捉到深层次罪恶线索的目的没有达成。

从维权的角度来说，起到了些许作用。虽然只是廖道的坦白交代，以诉讼程序提交期刊的法律专员，对于该项成果的侵权行为起到了喝阻作用。

现在，摆在眼前的问题：如果两个“红通”逃犯不能缉拿归案，即便诉诸于大不列颠法院，恐怕也提供不出足够的证据，把发表论著的著作权人变更过来；如果那个“第一作者”不能浮出水面，缉拿两个“红通”对象势必造成更大的难度。所以，根据安全部门的意见，诉讼途径须要继续下去。院方经与长青藤律师事务所商议后，将向大不列颠皇家法院提起申诉。那是期刋的管辖地法院，其经济审判庭是受理国际知识产权争议的司法机构。

金升收到了西南政法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随即将此好消息告知了骆洋；乘着暑期放假，他约了夏带过来拜访！

骆洋仍然坐在原来的办公室，所不同的是，职称从以前的医师提升为主任医师，并且接任了廖道的职务，担任脑内科主任；他还收获了终身大事，彼此经过多年的情感酝酿和发酵、融合和考验，终于修成正果。今天又是周未，他要向两位小老铁开诚布公地宣布，一并为金升的红榜题名进行庆贺！

骆洋驾着乳白色轿车到车站，直接把两人接上，带去吃川帮火锅，还向他们透露去见一位早早认识的人！

以前说酒香不怕巷深，现在叫货好何惧路遥！这家店没有开在闹市街坊，选在城郊公交路口，利用闲置的厂房：虽然只有一层，却是个几千平方的大车间。经过改装精修，顶上树起霓虹灯管的“川帮火锅城"，如同早年火车站的榜书招牌。前面有个特大的停车场，成了非常重要的竞争硬件，停满了南来北往的车辆。

外面骄阳似火。骆洋带二人下车，穿过一段如煎如烤的路面，快步进入火锅城。里面却一点也没有火气，大功力中央空调效果甚佳，如同来到溶洞一般清凉。

上方是坡顶的构架，凌空跨度宽阔，装潢时吊成了圆弓顶，喷上天蓝色的底漆，绘上星月辰图案，灯光交相辉映，乍一看犹如置身于苍穹之下、云水之间；中央留出好大一块空间，仿造了集热带雨林、漓江峰丛、姑苏园艺为一体的室内园林，上有假山飞瀑，下有小桥流水，四周围着一个个排列整齐的餐饮包厢，像似停在风景名胜区的游览列车厢。

服务小姐穿着清一色的无袖旗袍，站在门口挂着笑脸不停鞠躬，不停齐呼：“欢迎光临！”

骆洋他们进来。旗袍妹热情上前，领着三位穿过榕树下、小桥上、假山旁、飞瀑前，感受闹中幽静、咫尺胜景的片刻惬意！包厢号以东南西北排序，服务员敲几下东038的门，然后引他们进去。

里面已有一位女士在等候，她欠身起立，亲热地叫出金升、夏带二人的名字，惊呼：“你看，都长这样高了！”瞟一眼骆洋，说，“都与你一样高了。你们还认识我吗？”

夏带站那儿看得发呆。金升打量下，说道：”您是女警官，小葛阿姨！是吗？“

小葛嗯声点下头，上前一把紧紧地抱住夏带，泪水不知从哪儿涌出！

是的，五六年时间不算长，但处于成长期的孩子，已经从儿童长大成人了，特别是第二性征看去非常的明显。那时虽然与他俩接融得不多，但这一特殊之家的悲欢离合、恩怨情仇，两个孩子的挚爱亲情、随机应变、临危不惧和大义凛然，感人至深，令人难以忘怀！她与骆洋多次提起想见见他们，只怕重提旧事，打扰学生的学习生活，就一直没能如愿。

骆洋与小葛的姻缘，恰恰源于这趟陪同孩子的寻亲之旅。医师的乐与助人、伸张正义的侠义心肠深深地打动了女警。在他受伤之后，小葛非常的牵挂，经常到他床前看望，那斯文外表下的浑身肌肉，更让她难以抗拒，引发联想，从而萌生了爱情的种子。盛坦警长乐见其成，从中撮合，成了他俩的月下老人。由于双方距离的原因，婚事一直拖搁至今。还是仰仗警长的热心帮助，小葛刚刚过来办理好干部商调手续，去了鹤城公安局报到。所以，骆洋也没有把这一秘密告诉两位孩子。

金升和夏带记忆中的小葛阿姨，戴顶卷边女警帽，一身戎装的飒爽英姿模样，叫二人不敢随便。眼前这位秀发披肩，红唇粉面，凉衣短裙，柔情娇语的小姐姐，一时真的难以与禁毒大队的女警官对上号。金升是从她的声音听出的，在路上骆洋已有暗示，所以很快辨认出来。

她转身来抱住金升。他可不像夏带无动于衷，想起那时自己的头只比她隆起的胸部高一点，现在她的头只在自己的胸部上一些，伏在他怀中像小孩儿一样的抽噎。原来女警官看去冷若冰霜、咄咄逼人，其实也是九曲衷肠、柔情似水！又想起小葛为了他俩与裴芬相认给予的帮助，不知自己曾经的爱人今在何方？泪珠如同断线的珍珠串滴落在女警的头上。

服务员拿了餐具、佐料等进来，在每个座位上分好配齐。骆洋伉俪与两位小伙儿围着桌子四席而坐。

骆洋点的是“太极火锅”，没准儿对道家元素的兴趣。服务员介绍是川帮新推出的拳头品种：一谓形似，火锅中间不锈钢板隔成太极图案，还装了小碟大小的“阴阳点”圆管；二谓色近，汤底一边清高汤一边漂着红辣椒，“阴阳点”反色成一红一白，太极图案十分明显；三谓香浓，高汤中麻辣香味扑鼻，还加上高丽、党参、黄芪、白术、海马、菟丝子，枸杞、虫草、熟地黄、女贞子等蒸发的药材香；四谓味佳，主料也非常丰富，有东部海鲜，南方的山珍，西部的野味，北边的料理......

早年东部人不理解湘蜀人夏天如何炎天吃火锅，大家吃得外热里热，大汗淋漓，多有不雅。殊不知空调凉风、冰晶饮料，助你边涮边吃、这种酒肉穿肠，冰火两重天才爽得过瘾，还起到以火降火，祛湿强身的功效。

骆洋举杯站起，宣布为金升考上重点大学，本人与小葛结成连理一同庆贺！忘年之交间的“金榜题名”和“洞房花烛”，两大人生喜事凑到一起，很是难得，大家喜气洋溢，不求酒精含量，只求尽兴分享！

小葛拿起冰晶鲜啤单独站起，敬金升与夏带，说：“时间过得真快，以前是两个小孩子，现在比我高出半个头了。”她碰杯干了，坐下说，“当时我真的不敢相信，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儿？想想孩子应该不会撒谎。”

“这要谢谢你！为他们寻找了离散多年的亲人。如果不是经过亲子鉴定，我也是将信将疑。迄今为止是再生人研究领域最有说服力的证据。得谢谢你！”骆洋又起来以茶代酒敬了边上心爱的女警。

“我还要说那个亲子鉴定很落后，怎么鉴定不出我是他爸爸？”金升不以为然。

“就是嘛！他如果不是我爸爸，怎么能认出我来？”夏带老调重弹。

“对了。这里也能说明一些问题。"骆洋打开手机，翻出那张钱适的照片，“你看，他与哪个像？与金升不很像，与夏带特别的像。当然除了那个伤疤。”

小葛拿过手机看，与二位比对，不住点头说：“看来与亲子鉴定的结论还是一致的。"

金升要去手机看看，又转给夏带。他俩看了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相片，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骆洋收回手机，摇头感叹道：“时间过得这么快。那桩案子还没有消息！向世界期刋提起的侵权申诉，交涉了几年，才收到回复，把皮球踢回来。我正想告诉你们。”

“他们怎么说，怎么个判法？"金升急问。

骆洋把期刋法律专员的回复简要复述了下，说道：“不过是采信了廖道交代的，其他什么都没有做。或许是不想把真相揭露出来，随便应付一下，一推了之。上面的意思，法律途径还要走，只是国际官司很难玩。”

金升捉摸会儿，说：“就让我自己出面行不行？现在我是政法大学的学生了。也让我见识司法诉讼的实例，你们说行吗？”

“这个想法一直就有。当时怕打扰你的学习，还有就是再生人的身份，在科学和法理的角度，现在还难以被采信。”

骆洋说后，瞥一眼小葛。女警在法律方面不甚内行。

金升了然于胸地说：“这种看法或许成了过去时。我最近看到一则报道，说是马来西亚有个特殊的案子。法律界称之为‘寻人启事’判例：在大马沙巴邦的仙本那，一个八九岁孩子叫苏菲，从旧广告纸里看到一条《寻人启事》，去告诉父母，说自己就是那个失踪的青年怡添，是家里到处寻找的人。因为父母早已听他说过，就按照启事联系到怡添的家人。对方告知此人已经遭害十余年，但案件至今仍未告破。警方得知这一消息，马上过来，把孩子带去。他的回忆中，几乎与怡添的生前经历完全吻合；说原来是个的士司机，为竞争路权游客与同行们发生摩擦。一天深夜，他们扮成游人，在途中拦车，把怡添拖下车掐死。连夜把尸体丢入正在施工的墙体里，车子开去冲出江堤，沉没在海里。后来被人发现，警方打捞出车辆，才将这宗失踪案定性为他杀。但一直找不到尸体和其他证据，成了一桩无头案。
苏菲凭借这种记忆，把警察带到作案现场，陈述受害的经过，还找到了那垛藏尸的砖墙，敲开来果然认出是怡添的尸骨。根据他提供的线索，终于破获这桩十余年前的悬案。
法庭上，控辩双方围绕再生人的科学依据和法理身份问题，展开了激烈的辩论。最后，法院按照事实推论规则，认定其身份的真实有效性。这是再生人在法律上的首次认定！”

骆洋和小葛听了，不约而动地鼓起掌来，夏带也跟着鼓掌。

"很好！上诉大不列颠皇家法院不妨以你金升的名义提起，行吗？”骆洋想想说。

“行！“金升应得干脆响亮。

骆洋又以茶代酒单独敬他。

“刚才盛坦警长的发来微信，祝贺小金高考得中，委托我敬你一杯！”小葛拿起冰啤敬了金升，又看看夏带，喉咙哽咽，“祝裴芬早日回来，寻找到你们！”

四人都干了，眼圈更红了！

席间，小葛还向他们说起了边境警方“引蟒”“缉蟒”行动的后续情况。

当时凌溟身负重伤，生命垂危，昏迷了三个来月。家属向警长苦苦哀求，是否像裴芬一样，向仙人宫求取“长生灵"，让亲人留下一丝今后重生的希望。盛坦考虑不打扰金升学习，亲自带着侯生寻访仙人宫，向道长求取“长生灵”。但仰高婉言解释，那款药已经泄漏天机，不再试制，取出新药“延生灵”给了警长，还说明服法。凌溟吃下这药后，没过几天竟然奇迹般地苏醒，救回来了。不久后，她夫人产下二胎，得了个千金。

小葛想了想说：“他的女儿也有五六岁了吧！现在一儿一女，别提多幸福……”

“英雄啊！现代版的最可爱的人！"金升感概地说。

夏带若有所思地问：“五六岁的女孩，是不是说自己是再生人呢？”

“这倒没有问，又不是侗寨，哪有这么多的再生人？如果有这样的情况，家里人不会不说吧？"

“当然不会说，你问问我小爸爸，他当时不就是瞒着。小时候我把书包抢来，他想起以前可怕的事儿昏过去，没说自己是再生人；上课时认出来叫我儿子，也没有向老师解释；就是在中学里，也从不说自己是再生人。小爸爸对吗？”

金升嘟嘟嘴，点点头！

小葛皱了皱眉头：“不过我想，如果凌警官的女儿说自己是裴芬的话，他一定会说的。其他人我不知道。”

“那是，应该不大可能。因为凌警官非常了解裴芬的，裴芬也应该认识他！假如有这样的情况，肯定会向警长报告的。”骆洋接着对小葛，“要不教我家的女警官向凌警官讨个信，问问他的小公主聪明伶俐吗？"

夏带补了句：“是我的妈妈吗？”

大家笑了。金升伸手拍了他一下。

散席时，小葛送给金升一支parker钢笔，祝他学习进步，前程锦绣！

第四十八章 舌战再生人

金升向骆洋主动请缨，以再生人的名义就《再生人记忆模块之研究》的著作权侵权向多不列颠法院经济审判庭提起法律诉讼。

院方与长青藤律师事务所商议，对于金升的特殊身份，从科学观点、法律地位、民事利害关系等方面都存在现实障碍，至多作为第三方证人。以再生人这样近乎荒唐的名义，恐怕法院根本不会受理。骆洋出于对金升的了解和胜任，出面力挺。之后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定下来由金升出面，启动新的国际诉讼。

金升自行起草了《诉讼书》，经由聘请的律师修改定稿后，发送至大不列颠法院经济审判庭。

在英国脱欧前，这家经济审判庭承接包括欧盟在内的各类国际经济纠分官司，中欧经贸协定生效后，主要受理中英、英欧经济及知识产权争议等民事诉讼，有一定的知名度和影响力。

地址设在唐人街天堂口8号三楼。经审庭法官之间形成惯例性的分工，涉及知识产权纠分的案子由Flanmu法官操办。

此人刚过不惑之年，金发碧眼，轮廓分明，突出的眉骨，淡色的眉毛部分凹陷进眼眶，烘托睿智犀利的目光。他处于从事司法工作的黄金时期，在法律知识上具有广征博引的阅历，在接触案例上见识错综复杂的经验。

现在的传递、阅读、审签和结送都在他们的工作平台上操作。每天收发人员把收到的各种文件进行分类，凡是“诉讼状"必须由D .es庭长审阅，分派给相关的法官。法官着手对诉讼文件的具体处理，认为可以受理的，则回复庭长，吁请组成合议庭。

Flanmu法官打开了D .es签发的长青藤律师事务所发来的《诉讼书》。

原告：钱适
地址：（略）
电话：（略）
委托代理人：金升
地址：（略）
电话：（略）
被告一：《liuyedu》期刊（法人）
地址：（略）
电话：（略）
被告二：Twwm（华蔓）
被告三：Pchizhu（卫兰）
被告四：Wanding（汪纹）
被告五：Daolian（廖道）

一、诉讼请求：

（一）被告一《liuyedu》期刊，依法取消期刊2020，08期《再生人记忆模块之研究》被告第一作者Twwm（华蔓）、被告第二作者Pchizhu（卫兰）、被告第三作者Wanding（汪纹）、被告第四作者Daolian（廖道）的署名及相关成果的权利，认定原告钱适为《再生人记忆模快之研究》唯一合法的作者及相应的权利。同时期刊刊文声明：相关被告人侵权事实，并依法变更著作权人。

（二）追究被告二Twwm（华蔓）、被告三Pchizhu（卫兰）、被告四Wanding（汪纹）、被告五Daolian（廖道）串通窃取《再生人记忆模块之研究》的著作权和相关发明权，导致对原告钱适的人身伤害与知识产权侵害，承担由此造成的身人伤害、财产损失的一切民事责任，包括经济赔偿和名誉补偿（见附一《赔偿补偿清单》）。

（三）由相关被告人承担全部诉讼费。

二、事实与理由

原告钱适于十年代未期在中南大学医学院攻读医学博士学位，选择侗寨再生人现象为研究方向，毕业后志愿到鹤城市中心医院工作，担任脑内科副主任医师，同时继续开展再生人课题的研究，取得以“再生灵"为核心研发成果的重大突破，并完成了《再生人记忆模块之研究》的论著撰写。

被告五Daolian（廖道）时任鹤城市中心医院的脑内科主任，为原告钱适的直属领导；被告四Wanding（汪纹）时任鹤城市中心医院的护士长；被告三：Pchizhu（卫兰）是鹤城市某电视台主持人。经Pchizhu（卫兰）授意，Daolian（廖道）与Wanding（汪纹）利用与钱适紧密的业务联系，从钱适的电脑文档中下载、摄取再生人课题研究资料，将《再生人记忆模块之研究》投稿至国际著名期刊《liuyedu》发表，在署名中添加被告二第一作者Twwm（华蔓）。

被告二Twwm（华蔓）、被告三：Pchizhu（卫兰）、被告四Wanding（汪纹）、被告五Daolian（廖道）狼狈为奸，为了从根本上消除后顾之忧，在Pchizhu（卫兰）的指使下，与Wanding（汪纹）密谋策划，雇凶灭口，把原告钱适推下山崖坠亡，劫走钱适十个月的儿子。警方与安全部门联合行动缉获相关的“案中案”，将Daolian（廖道）缉拿归案；对Pchizhu（卫兰）、Wanding（汪纹）发出红色通缉令，两人至今潜逃境外，尚未归案。

寄于以下几点事实：

1、被告五Daolian（廖道）向警方交代的窃取原告钱适“再生人研究成果"的口供证词（见附二《廖道交代材料》）；

2、原告钱适与被告五Daolian（廖道）参加被告三（卫兰）主持的电视访谈节目《医学专家谈再生人》的视频资料（见附三《医学专家谈再生人》视频档案）；

3、代理人金升以原告钱适的再生人身份，提供相关的证词……

Flanmu法官看到这里，突然拍案而起，咕哝道：“胡扯淡。再生人的话能作为法庭证词吗？怪不得他们还是第二世界！”

他随即在平台上与其他法官讨论起来：牵涉到的刑事案件这多年还未予侦破；期刊法律专员采取踢皮球的回复。看来此宗案子内中十分的复杂。Flanmu准备把这份诉讼状以再生人不具法律地位的理由退回去。

D .es庭长则对来自中方的案子比较上心，听说再生人担任代理人，并提供直接证据，反而感到非常新奇，特别兴趣，便拍板受理。并拟亲自顾问此案，担任合议庭的负责人。

这个法院有着几百的历史，他们推崇司法平衡和正义，遵守司法的独立性和程序性原则，办案按部就班，不温不火。对于牵涉政治与刑事问题的民事诉讼，把握中立、客观的精神，尽量体现公正公平。

长青藤法律事务所呈报的《诉讼书》及其附件材料，Flanmu法官作了认真研读，认为事实一目了然，内中问题不言而喻！显然牵扯到政治，更棘手的是在刑侦上存在不确定因素，如果刑事诉讼没有认定，民事的证据链必然失据。可见期刊的踢皮球回复自有其道理。据此主办法官的审理思路，只能就事论事，凭着现有的线索收集证据，根据相关证据作出相应考量处置。

按照办案程序Flanmu向被告发去原告的《诉讼书》，实际上除了《liuyedu》期刊编辑部外，就是廖道。此外，他还专门约询期刊法律专员，了解到《再生人记忆模块之研究》文著是由澳洲合作多年的某金主推荐，第一作者是以前台湾基隆港的女老板，但没有具体的联系方式。这种情况在国际官司中时有遇到，只能视而不见，迂回而过；至于两位“红通"在逃者更无法取证。该法庭走完前期程序，定下开庭时间，通知长青藤法律事务所，将召集控辩双方进行法庭调查。

中方提起本次诉讼，除了不使重大的知识产权侵权案子继续发酵外，主要对于沉寂的安全刑侦案件起到投石问路的作用，如同把寂静的池塘搅和起来，才能使潜伏底下的大鱼浮上水面。经过几方商议，定下由金升与长青藤张律师参加开庭。

金升登上国际航班，银鹰展翅邀翔在万米蓝天，脚下是如絮如棉的云海，记忆深处也随之翻滚起来。这些年，他尽量让那段匪夷所思的往事淡出记忆，随着新的信息量急增，渐渐挤占残存的意识空间，是再生人的普遍现象。但有时不由自主地触景生情，出现条件反射。他透过机窗，红日凌空，云霁雾消，俯瞰烟波浩淼的山水人寰，类似情景又似曾相识，包括耳际间传来乘务人员的辞令，伴随着浮想联翩的情景将他带向遥远的西方。

真正的格林威治时间上午9时，金升和张律师来到唐人街8号三楼。经审庭不大，只有普通教室那么大，前贴徽标后挂时钟。被告方来的是期刊的法律专员。

金升和张律师坐到原告席上。庭长D.es、主办法官Flanmu和陪审法官gnow端坐在庭审席上。三人穿着黑色的法袍，胸口挂着白色的领巾，头戴乳白色披肩假发。金升从香港影视片中看到过，这回算是见识真的法官发套了，如果往他们头上加两个角，酷似动漫片喜洋洋暖洋洋的形象。即使看去庄严肃穆、阴森可怖，金升差点儿笑出声来。

张律师与他悄悄地说：“这种假发是马尾做的，售价很贵。”

现在，这道具包括美国在内的西方国家几乎不再要求使用，却仍然是英国皇家司法界的象征。坐在被告席上的期刊法律专员与助手律师也穿着法袍、戴着短假发，以示对出庭的尊重。可见此处还是比较传统的。

D.es庭长坐在主审位，钛合金眼镜左右晃晃，朝金升打量一番，敲了三下小棰子，说出低频的声音：“Oyez! Oyez!  The court is in session now”

通过Sweetalk中英文同步翻译耳机响起：“请注意，请注意，现在开庭！”

接着他宣称本庭秉持正义，主持公道，不询私情，依法裁决等开场辞令。然后进入庭上调查，先由原告宣读代理词与诉讼词。

金升拿起稿子，站起身宣读《诉讼状》。当念到自己姓名时，他解释道：“诸位法官大人，其实我确切的身份应该是钱适的继承人，当然作为他的代理人也未尚不可。"接着，一口气把诉状念完。

主审法官接下让被告代理人读代理词和答辩状。

被告席上的期刊专员向对面瞥去不屑的目光，然后向法官陈述：“My Lord，我认为这项诉讼已经变得非常滑稽。之前他们向本期刊提出申诉，本专员回复非常明晰：首先，其权属争议纯粹发生于该市中心医院的几个权利人之间的权属轻重的判定问题。原告钱适，被告廖道，被告汪纹均为该市中心医院的共事，并且被告廖道是时任脑内科主任，是原告钱适的直接领导，被告汪纹是时任的护士长，显然存在参与课题研究的可能，没有任何理由排除他们在该项课题权利中存在证据，即便被告廖道的交代材料，也声称自己参与相关的研究，提供不少有价值的素材；其次，很显然此项真正权利人应当是该市中心医院，至少存在利用本单位的物质技术条件来完成课题研究的必然，所以本专员复回，由原来单位界定他们间的权属关系是最为合理的处置方法；第三，更让人笑掉牙的是，此《诉讼书》连基本的法律知识都没有，原告钱适是个已亡故十多年的人，更荒诞的眼前这位代理人竟是一个再生人。本案如果放在几世纪以前，在法庭上可以唬弄一通，现在是什么时代？人会再生？有哪个科学依据来支持？法庭之上又有哪个法律承认这样的法律主体？第四，打开天窗说亮话，本案明显牵扯到政治层面，或许被某种力量所裏挟。并且刑事缉查还遥遥无期。第五，更荒唐的是，把本刊列为被告，法官大人都知道本刋推崇的是学术至上，创新为先，挖掘前沿创造发明，推动人类社会进步！刊发文献，展现成果，从不戴有色眼镜；介绍英才，推荐新人，从不抱政治成见。本专员审理原告他们第一次申诉状时，进行了认真调查，反复斟酌，给出了比较中肯的回复。现在竟然把我们列为第一被告。我想借用中国的一句老话，'狗咬吕洞宾，不知好歹！'”

法律专员这通气势如虹的辩词，没书面材料，张口就来，目光犹两道利剑射向对方。

台上的几个法官频频点头。

金升没有想到国际法庭是这么玩法的，一脸懵逼。张律师只是在准备有关证据材料，为接下的程序做准备。

进入双方出示证据材料的程序。

张律师出示的材料有：附件一《廖道的交代材料》；附件二《卫兰主持的医学专家谈再生人》（视频档案）；附件三《金升以再生人身份的证词》。

张律师把一页《鹤城市中心医院委托书》随手递给金升，要他在下面辩论时拿出来。

被告方专员助理呈上的材料更多：《卫兰的投稿原件》（下载影印）；《期刊“再生人记忆模块之研究“》（影印页面）；《鹤城市中心医院关于“再生人记忆模块之研究侵权申诉书》；《期刊审理“鹤城市中心医院关于'再生人记忆模块之研究’侵权申诉书“的回复》。

进入庭上辩论阶段，是考验金升的关键时刻。

金升晃悠悠地站起，知道自己很紧张，甚至比在大毒枭的密室里更紧张。他瞥一眼台上的三个“喜洋洋”，丝毫没有暖洋洋的感觉，不敢正面直视；又瞅一下对面的专员，全然成了“灰太狼”的模样。他不知道从哪儿说起，便将手上的《鹤城市中心医院委托书》向法官晃了晃，开口道：

”尊敬的法官大人，尊敬的专员先生，这是鹤城市中心医院相信我，全权委托我！我叫金升，今年19岁，出生于湘南鹤城市坪阳侗寨。我三四岁的时候，想起自己的家不在村寨，而在城市，经历了可怕的劫难，失去妻子和儿子。读小学时，发现同学夏带的胎记，认定是我失踪的儿子。我们一起找到了精神失常的孩子妈！警方经过亲子鉴定，确认了他俩的母子关系。据此使那桩冷案得以告破，凶手绳之以法，还揪出了隐藏在幕后的元凶黑手，捣毁了不法网络。廖道就是其中之一，另外两个畏罪潜逃。”他虽然紧张，却口齿伶俐。

法律专员插话道：“听起来不觉得像天方夜谭吗？”

主审法官听得非常有趣，示金升：“你继续讲。”

“这项让人觊觎的成果，并不在于文著的本身，而是‘再生灵’这款药物的发现。他们没有了我，当然是原告钱适，‘再生灵’一直无法突破，又打起我的注意，策划了把我劫持出境的行动，反而使他们露出原形，畏罪潜逃。这并非是天方夜谭，在廖道的交代材料中明白地写着。“

专员站起，嗤笑道：“还不是天方夜谭？分明带有巫述的谎言，在我文明的西方国度，早几个世纪之前就猎杀殆尽，即使在东方角落也备受质疑，加上刑罚上的严厉，这样的交代，并且只有唯一的证词，在法律上能由此及彼吗？"

“专员先生，你如果以如此傲慢的口气贬低来自东方的声音。我完全可以反诘你，分明犯了自相矛盾的毛病？你既然以'猎巫'来标榜所谓的西方文明，那是一段惨不忍睹的野蛮杀戮，就更没有资格对东方所谓的严厉刑罚横加指责。"金升语气铿锵，说完坐下。张律师伸出拇指点赞鼓励。

这种场合实际上就是诡辩，压住对手才是高手。专员以为这么个不谙世事的青年人，不值一驳，哪儿知道他对西方历史甚为熟悉，不好随便忽悠。

“My Lord，我认为很简单，他既然说自己就是这篇论著的作者，我想问下几个问题：记忆模块能离开人体独立存在吗？服下‘再生灵’能让人轮回转世吗？你能拿得出科学原理加以说明吗？“

主审法官也正在思考这些问题，忙说：“对对对，你说说？”

“确实很简单，试想记忆模块离开人体不能存在，侗寨会出现那么多的再生人吗？当然，我金升也不可能知道钱适以前发生的事情。至于轮回转世，一直被看成是宗教的观念，其实这世界上从古至今无处不在。看过美国耶鲁大学心里教授布莱恩.魏斯的《前世今生》，就不会由此而诧异！寻求科学的原理来解释，正是这篇成果的非凡之处：因为药物试制的方法是科学的，药性对人体以至于记忆模块的作用是科学的，难道不能证明其科学性吗？”

专员助理看着纸条，质问说：“我已经多次研读了这篇论文，虽然这个课题可谓非凡，研究的思路和方法似有道理，不过仅此而已，停留在理论设想的阶段。即便小白鼠的实验，说服力非常的牵强；连项目都没有立项，何谈人体的临床试验，离药物的定型、科学的鉴定有好大的距离哟！"

“法官大人，专员和律师先生：可以负责任地告诉大家，我是第一个尝试‘再生灵’的人体试验者，难道不足以证明其药物的有效性？廖道的交代材料虽然没有体现，但他可以证明！或许还有一个受试者赶在路上了。”

几个法官在交头接耳，暗暗称许！专员也似有触动和感动。毕竟是人类自身认识上的重大跨越。

助理律师仍继续发力：“即便是你说的情况真实，在法庭之上，须要讲法律的主体性，再生人哪来法律概念上的继承地位？"

“我认为法律上的事实推论规则，就是实事求是的法律精神体现，难道西方不是这样的吗？“此问题有过考虑，金升诚恳的说：”在再生人问题上，已有‘寻人启事’的判例，未尝不能赋予这个特殊群体以法律地位？恳求各位法官大人予以公允的判决，请专员和律师先生理解！thank you！“

第四十九章 亡命天涯

大不列颠法院经济审判庭没有当场作出裁决，凑集原告与被告《liuyedu》期刊双方调解磋商，达成谅解，由期刊刊发侵权事实声明，并变更著作权人，算是满足了原告的第一诉求，对于赔偿补偿的诉求，留待“红通”对象归案，刑事侦查有了结论后，再依法审理。

张律师及时切入，从主办法官那里了解到被告方的反馈和证据线索，特别是“第一作者”Twwm华蔓的相关信息。这是安全与警方再想了解，也是通过诉讼活动为侦缉疑案投石问路。

经初步查明Twwm华蔓真名叫花蔓，是湾湾其隆港人，对外身份为某药企生物工程所总监；原藉湘南久嶷山，其祖父花根是当年周之柔麾下的军人，从舟山定海溃退到东宁。其父亲花径生于鹿岛，到花蔓这一代，随着国际化大潮的到来，声色犬马让海外的年轻人眼花缭乱。她长着一张明星脸，开始在娱乐圈崭露头角，被某国际间谍机构看中，培养成为东亚片区负责人。

她一次随父亲一行回内地探亲祭祖时，遇上刚考入大学的远房表亲卫兰，见他相貌堂堂，能说会道，就有意与他勾连暧昧，向他灌输境外的意识形态，通过小恩小惠，承诺提供留学担保，在卫兰失恋之时，特意送上安慰、劝勉和祈福，引诱他今后去境外发展，为其物色明星对象，水到渠成之时，纳入其组织网络。

花蔓对外是东夷药企的技术总监，从各地收集生物工程类技术情报是其兴趣点和兴奋点，得知钱适的再生人课题取得突破，便指使卫兰千方百计，加紧发展下线，窃取该项成果，并通过机构网络的关系，在《liuyedu》期刊上发表。类似手法还在多项技术成果上得手，发表于各类国际期刊上，有的以Twwm名义署名，有的更换马甲发表，有的经她的生物工程所改头换面出售转让，有的将权利直接入股参与试制生产。

她对再生人的项目尤其看好，认为是诺贝尔医学奖的孵化题材，前题是“再生灵"这款药物必须研发成功。于是亲自过问卫兰的有关计划，包括早年对钱适的灭口行径，以及对金升的劫持行动。

计划失败后，卫兰等劫持人质潜逃出国，花蔓通过该机构“驿站”提供了经费等方面支持；她熟知刑警组织的“红通"程序和手段，指示卫兰就地潜伏，切莫动作幅度过大，先规避眼前的风险，再伺机而动；同时要求他搞好与汪纹的合作，以夫妻身份能够大大提高生存能力。

卫兰、汪纹和廖道在国内沆瀣一气。汪纹更多地从满足所爱之人的情结岀发，如法炮制地利用、指使老廖窃取再生人研究成果，还获取了多起药疗界的情报。然而出境之后，相互间暴露出蛇鼠一窝的本质，各怀鬼胎，为了各自的私欲目的，反目成仇，隙罅很快爆锅，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金升等及时报告警方，差点儿将他们一网打尽。

赌场与汪纹达成了“赎金"的交易，网开一面，同意她带上卫兰逃离，向警方解释是被当地某武装组织劫走。实际上收到“赎金"后，他们叫来一辆皮卡，把汪纹和卫兰直送出去。

这里不像国内，村村通公路。从小镇出来就是穷山僻壤，唯一一条所谓的国际大通道，简直就是农村的机耕路，不过十来米宽的沥青路面，由于年久失修，坑坑洼洼，根本无法全速行驶。

好在皮卡车轮胎大，低盘高，驾驶室宽敝，后车厢敞开，很适合第三世界的公路。动乱的地区改作作战用车，当轻便型悍马，灵活应变，快速转移，军地两用。掸族和果敢等地这种车辆随处可见。

司机打量这两人有来头，衣着华丽，形容体面，却一副丧魂落魄的模样，男的坐在副驾座，女的坐到后排，不像夫妻那么亲密无间！问他们去哪个方向，吱吱唔唔，只叫快快！他装作似懂非懂、有意无意，突然急踩油门，一个劲的猛开。

皮卡还受得了颠簸，车上的这对男女如坐惊涛骇浪中的舢板，将五脏六腑翻来覆去搅得像乱麻一团。汪纹本以为后排可坐可躺，哪知道坐又不舒服，躺又躺不住，停又没人理。不觉面色铁青，腹内捣鼓起来，想开边窗，哪儿来到及，从嘴里直喷出去。

司机听到声音，突然来个急刹。汪纹一头砸在前椅背，脸上头发全是胃里赃物，黏黏乎乎。卫兰额头差点撞上挡风玻璃。驾驶员骂骂咧咧，从底座找出一个塑料袋扔给卫兰，急忙捏上鼻子，关了车子，开门跳下，蹲在路边，掏出一根烟点上狠抽。

卫兰本就别扭着，朝后面问了一句，把塑料袋往后一扔，也开出车门下去，摸摸自己身上没有烟，向司机要来一支猛吸；听车上女人哀哀呼号，叼烟过来，把她直拉出去。汪纹到了地上，肚里才稍稍平息下来，拿出纸巾揩擦嘴巴脸面的垢污。

车子没有出所谓的国际大通道，不知道到了哪里，一边是黑簇簇的田野，成片成片的大棚种植，一边是连绵起伏的山岭，将满天的星斗遮去半壁视线。

卫兰扔掉大半支烟，从驾驶室里找来擦布，帮汪纹一起揩擦起来。女人再怎么铁石心肠，也已经土崩瓦解，柔肠百转，一把抱住卫兰，凄凄切切，脏兮兮的头往他胸膛乱钻。

卫兰开启手机灯，用布揩着她湿湿的头发，说：“教你坐前面，你非得要坐后面。接下来你坐前面，我在后面。“

汪纹昂起头说：“不，我们一起坐后面。”

司机听得心烦，把烟蒂一摔，走到他们前面，摊摊双手：“Mey，Mey，钱，人民币，小费！”驾驶员国际化了，会多国语言。

而支付方式没有国际化。在国内只要手机不离，与银行卡捆绑，一般用不到现金。仓皇越境出来，虽然搞了点美钞，也被赌场里的看单人摸去，身边还哪儿来的现金？他俩这个摸摸没有，哪个取取空手。这里人的手机又不能通过微信和支付宝转账红包。

司机看两人摆摆手机，摇摇双手，以为小气不给，嘴里骂骂咧咧，突然跳上皮卡，启动车子，开起大灯便走：一任他俩怎么声嘶力竭的男女双声。还特地加大油门，尾气把下面的人熏得够呛。

汪纹反应过来，叫道：“快，快，我的袋子，里面有内衣内裤、化妆品，还有，还有钻石首饰……“

听到内衣内裤，男人未免会走神；听到钻石首饰，可是世界的硬通货，犹如听到运动场上的发令枪，卫兰向皮卡奋起直追。所好路况不好，任凭如何加大油门，皮卡还是像波浪中的小舟，一颠一簸。卫兰追赶上百步，抓住车箱后板，翻身跃上敞开式的后箱，但由你怎么喊怎么敲，司机充耳不闻，我行我素。

卫兰踩到一根铁棍，拣起来伸至驾驶窗前，往玻璃上敲击几下。司机陡然一惊，慌忙放下玻璃，捡起包袋扔出来了。

卫兰连忙跳下车，捡回包袋，开起手机灯看，是个米黄色的束口皮袋。

汪纹追了上来，接过皮袋，伸手往里面摸摸，是几件秋夏服装和首饰，还有从“驿站"要来的发套和假面具等；又背到自己的肩上。

皮卡车开着大灯，继续摇摇晃晃的向前开去。

夜深风凉，天上星汉灿烂，旷野萤火穿梭。路边剩下一对大男大女，并非是情窦初开的阿哥阿妹，而是心灵深处伤痕累累，同上了一条贼船，又各自心理盘算，既有七情六欲的渴望，又有虚情假意的攻讦，是特殊职业塑造的丢失人性的异类，已经沦落成无国无家、举目无亲、不知道路在哪个方向的亡命之徒！

两人只好沿着公路，拖着沉重的步子，盼望路的两端车灯出现，搭辆顺风车，既使回到赌城也比待在半路安全。总算逆向开来几辆车子。汪纹如遇救星，想站到路中间拦车，卫兰觉察不对劲，赶忙拉她下来，沿着田埂跑出一段距离，站在大柵后面观察。

“你这是干什么？"

“你看，如果他们不在这边停下，没有问题。”卫兰接着解释道，“如果在这里停下，肯定是刚才的司机，要来勒索我们。“

汪纹不以为然地说：“问题是，他们不停下就开走了。你还追得上吗？”

正说着，两辆车子果然在原来的地方停下，从车上下来四五个人。

是那个司机，向赌场打听了他俩的底细：说是个“大鳄”，付了百万赎金才放了的。他知道夜间车辆稀少，不容易搭上其他车辆走了，随即从附近叫来一干人，折返过来想把两人抓去敲一笔。

司机等人开启手电筒四处照射，路两边均是无色的大柵果蔬，延绵不断，挡住视线，便分头从纵横方向展开搜索。

卫兰、汪纹虽然没有像职业特工那样经过专门训练，但也接受过短期集训和远程培训，对于应对突发情况和野外生存有一定的能力。

手电光柱像早前的探照灯朝四下照射。卫兰紧拽女人的手，弯身弓背在大棚间穿梭，躲避形迹的发现。见大棚下面有沟渠，两人嘀咕了下，卫兰将尼龙薄膜拉起，让汪纹先爬入，然后自己进去。

棚内种植的是反季节西红柿，二人饥渴难忍，摘来往衣服上一擦，便啃咬起来。

外面，司机等人手电筒轮回比划，漫山遍野的大棚犹如大海的重重波浪，寻找隐藏于浪谷里的海豹海狗并非易事。夜间连鞋印脚印都难以分辨，他们只好咤呼一阵，回车上去了。

棚内虽然闷气，但非常静谧，听不到虫蛩的叫声。棚边一堆稻草秸秆，上面铺着席垫，供劳作休息之用。一男一女吃饱了西红杮，躺下去真的比席梦思还惬意，很快把奔命的劳累与逃命的惊险丢在脑后了，汪纹抱住帅哥嗯嗯咿咿的兴奋起来！

女下属从来暧昧有加、一往情深！不过主持人身边美女如云，没有正真对她在意，特别是出境以后借题发挥想甩掉她，来得简单粗暴。卫兰向上面禀报，花蔓要求他俩以夫妻名义就地潜伏，见机行事。

夫妻要有夫妻的样子。卫兰终归年轻气盛，生理需求如江河不择溪流。虽然很困很累，两人游戏起来仍然乐此不疲，在稻草垫上搂搂抱抱，滚来卷去。汪纹贴上他的M唇亲吻，虽然一股香烟味，却似糖醋熏肉那么美味，是梦寐以求的良宵美景；卫兰接触过的女人不少，今夜吻她竟如吸吮甜果冻那么清香可口！

这样的田园大棚，作物秸秆，大有回归原始状态的体验。他俩一起亢奋，高潮迭起，忘乎所以的大幅度、大声音，似有“宁为一夜风流，何惧明朝汤火”的气概！

卫兰与汪纹在穷途未路之时癫狂了一夜。如诗人说的，有男有女即使荆棘载途同样充满乐趣！

到了五更时分，外面雷电轰鸣，风雨交加。他俩醒来，风中大棚摇摇欲坠，雨里薄膜咚咚如鼓。雨水漫上了沟渠，园地爬满了蚯蚓。好在地势较高，雷雨虽大延续的时间不长，一会儿就晴了，天也亮了。他们盘算着怎么出去。

突然大棚门开了。菜农一早过来，查看大雨对大棚及作物的影响，看看有没有把棚架吹倒，把薄膜吹飞，水位是否将作物淹没浸泡。

如果发现里面躲着两个人，肯定会吓得直喊叫。这么多大棚有多少菜农在园田，光天化日之下往哪里逃？你一男一女来干嘛？就算是夫妻，菜棚是行乐的地方吗？做贼偷菜是再先想到的，非打死你才怪呢！

棚里是草本西红柿，茎叶不高，难以隐身。卫兰忙把汪纹藏在睡过的稻草堆下，用席垫子盖上，自己趴在操作道上。

菜农看到风雨之夜有不少番茄己经成熟，拿出短刀采摘起来。

卫兰像躲猫猫一样，在沟道中迂回地爬行。

菜农采摘过来，发现稻草堆席垫怎么变高起来？像是野猪拱过，或被风雨吹动，上去踩踏，竟然下面有人，吓得拔腿就跑。卫兰看得分明，上去把脚伸，绊他个嘴啃泥，随即用手摁住其头，缴了短刀，拔下汗巾塞住其嘴。汪纹快速解来棚架上的绳子，一起将他绑在棚脚上。两人即刻从大棚口溜出，没有朝大路方向，而朝山那边逃去。

联社植保员来巡看，才发现菜农被人捆绑，直叫有贼。天已放明，各大棚均有劳作的菜农，纷纷出来抓贼，成群接队向山里追去。

汪纹虽然穿着平跟鞋，曾经是出色的中长跑选手，在崎岖山径上爬坡，步蹒跚跚，拖累了卫兰。后者只好教她先上，自己躲在岩后，待最前的一个菜农追上，突然闪出，凭其身高优势用胳膊卡住此人的脖子，拔出这把短刀比着，对后面人吼道：“你们不要上来！不然我刺了他。不要逼我。快些退下。”

菜农还是接二连三地跟上，汪纹停下转过身子，掏出袋里的手枪：是包袋中最重要的东西，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使用，连卫兰也不让知道。她朝天开了一枪，把追上来的人震住了，急叫卫兰押着那人过前。

“我没偷你们东西，是走迷路了。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不要再逼我们了。”汪纹举枪高声的喊话。

菜农大部分是当地人，听不懂他俩叫什么，还是源源不断地爬上来，有些已经绕到上面，把两人团团围住。

突然从下面上来四五个人，农民纷纷让道。带头的是昨夜皮卡上的司机。

原来两辆皮卡没有回去。他们不相信这对男女会就地蒸发，一直等在路上。早晨发现这么多人赶去抓贼，就想到了他们俩，便一起追过来看看。

司机满脸堆笑，叫菜农们让开：“误会误会！是我的客人。昨夜他们迷路了，我们没有找到，等了一夜。谢谢大家！”

植保员上前说：“他们不是好人，把棚主捆起来，偷了西红柿，还带有手枪……”

“摘点吃吃，摘点吃吃，和我们算账！”司机边解说，边拿香烟分发大家。菜农开始散去。

司机走上前来，朝卫汪俩打量下：“误会了！昨天夜里，我们找了一夜，知道你们迷路了，一直在等。不然，赌城会骂我的。”

卫兰与汪纹示意，只好顺坡下驴，放了菜农。二人跟着司机等下去。

第五十章 因祸得福

司机名叫马当。他们五人从菜农们惊讶的眼光下，把卫兰和汪纹带到了停在公路上的皮卡旁。

马当将卫兰推上前面这辆车，另二人随后跟上，把车门一关，便大打出手：没头没脑，耳光如洗脸，拳头若槌衣。卫兰虽然胆子大，但经不起打，双手护头，半身溜到座位下面，踡缩一团，只喊：“你们打错人了。”

听他如此说法，马当又指着喊：“给我打。”并且责问，“你昨夜拿铁杵砸我车窗，是不是？”

卫兰知道不是讲道理的地方。有口难辨，闭口不言，是主持人再难受的时刻！更难受的是，他们拿出绳子来绑他。

“岂有此理！”你们简直是有眼不识泰山。

他刚喊出，又是一阵乱拳乱脚，直打得不敢说了、不敢动了，任由他们用绳子连同身子双手，像裹粽子一般，顺三圈倒三圈地绑起来。

此情此景，不由得想起在那辆集装厢车上，劫持仰高的情景。当然卫兰不会相信这是报应，即便是报应也不可能来得那么快！

搞定了他，马当上去启动皮卡，继续在凹凸不平的公路上照昨晚方向往前行驶。

汪纹被带上另一辆车的后排。两个男人一上来，便夺去她的包袋与里面的手枪，接着各人抓住她一只手。

“非礼呀！”

他俩并非顾忌这尖叫，而是触碰到此女体，那才叫冰肌柔软，玉体香酥，让渣级的汗毛直竖，一股凉气直沁入脊骨肺腑，强硬的态度瞬间瓦解了！

见前面辆车走了，一个扔下绳子，跳上驾驶座，紧张地启动车子跟上。

另一个捏捏她的包袋，想伸手摸出那把手枪。

她用秀眼瞟去，一种翻眼白的目光，对色迷迷的异性，极具杀伤力。

“你们都怎样凶，一点也不怜香惜玉？我恨死你们了。”汪纹带些娇嗔的口气。

“小姐姐，我们是帮人家卖力的。如有冒犯，请多多包涵！”

“我袋子里都是女人的内衣内裤，还有一些化妆品。你捏着干么？能否还给我。“

“女人的东西，我们不看也不要，为你保管着。”他贴到她边上，说，“你们是来赌场的吗？带点仙药吗？便宜得很。”

汪纹摇头，问：“想把我们带去卖药？去哪里呢？"

“他们去哪里，我们跟到哪里。"

“你们是这边上的人吗？”

“他是。我不是。“

经过一路颠簸，村庄密集起来，又弯了几道弯进入一个集镇。

这地方既闭塞又开放。说它闭塞，凡是进入镇区都要经过体温测试，还要佩戴口罩，似乎延续当年疫情时期的封闭习惯。其实戴口罩并不是防止疫情，而是蒙住嘴脸；测体温主要检测瘾君子的毒瘾发作。至于开放，这里仍是三不管地带，真正的免税区，与世界各国保持贤易往来。是宽泛意义上的三教九流、五湖四海，有拉美人，也有中东人，有白种人，也有黑种人，有大藏僧人，也有伊斯兰阿訇。是个大交汇、大杂烩的地方。

从前比较单一的是大麻、罂粟、海洛因。现在也顺应国际形势，逐渐进行产业结构的调整，除了偏远地区外，大部分种植了各类经济作物，但是毒品仍然有“悄悄市场”。当局采取开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举起拳头不重击下去。

集镇不大，看上去戒备森严，控制严厉，有许多持枪挂弹的军警。

两辆皮卡前面贴着通行证标志，各辆车上准备了头罩，把两个外来人头上一罩，并没有进行过多严格的检查就顺利地开进去了。径直开到一个像林场的地方，四面有好大的栅栏式围墙，门楼式大门挂着“应氏国际经贸集团腼腆分公司”的牌子。院内有开阔的绿地空间，像个植物园，建有数幢别墅式管理用房，一些荷枪实弹的人在站岗巡逻。当地较大的经济实体和经营组织，大多有自己的防卫武装。

马当是公司的运输队长，有时利用职务之便，接些联系单位的运送业务，挣些外快。昨夜出来接送的就是赌场里的生意。当得知是条“大鳄”，便想顺手牵羊，敲笔竹杠。

两辆皮卡先后开到南端的水泥平房前停下。男的还戴着头罩，下车腿脚仍站立不稳，被马当等人推入一间房中。恐怕是卫兰此生从未有过的遭遇。

汪纹头罩已经摘掉了，却不允她东张西望，几个上来七手八脚，任凭你怎么尖叫，翻白眼，歇斯底里，说什么非礼不非礼，把她塞进了黑咕隆咚的房子。

这幢平房是老大创业之初建起来，用于拘禁竞争对手、挑衅对象、肇事员工、小偷小摸者等，已被闲置多时。每间房子只十余平方，窗棂很小，外面笼上铁柵栏，里面挂上遮光帘，有硬板床、桌椅凳、一些刑具。开起灯光，只能照亮里边，外面看不进来，用来刑讯逼供条件独好。

两人被分开隔离。卫兰被推入北侧一间，摘去头罩，松开绑绳，看上去头发蓬松零乱，衣裤皱褶不整，一副愁眉苦脸，呆若木鸡的表情，无法与电视节目中口若悬河、谈笑风生的主持人相联系。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会落到如此糟糕的境地！人生道路一直顺风顺水：出入在聚光灯下，每天面对掌声、鲜花和美女，牛逼到了黑白通吃、铁粉万千的身价。经常揭短鞭挞搅动民粹、演讲煽情接近地气，嬉笑怒骂，春风得意！自以为拿捏局势准确，把握机会果断，接受“普世价值"才是王道，拥抱国际化大潮才是方向，追求的是自由化、无政府、全开放的执念，但走到今天，似乎向着无底的深渊滑去。

不过，他远没有到绝望的地步，如果被国安警方缉获，不是牢狱之灾的问题，说不定会上断头台。所以示弱并非不堪一击，为了更好地掩饰自己，度过非常时期。

卫兰看看眼前几个全是人渣，身上邋里邋遢的衣裤，站无站相坐无坐样，这个进来看两眼，那个过来吼几声，分明为了敲诈钱财，不会出于政治目的和其他动机。钱果然是很好的消灾办法，却有一个相互摸底、讨价还价的过程，切不可操之过急、答应太爽，不然还会得寸进尺，去了地头蛇又来土棍子，没完没了。只好与他们先耗着。

马当模样儿尖嘴猴腮，是个蝇营狗苟之辈。他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不给饭吃，夜里开大噪声，像汽车喇叭连着响。只是把屋里的绳子锐器收了，门口窗前盯死看牢。卫兰既缺乏受苦受难的经历，也没有坚贞不屈的意志，第一天勉强挺过去，到第二天便哀哀嚎嚎，呼天唤地了！

马当这才进来与他对话，给点吊命稀粥喝。

这回儿卫兰真的毫无抗拒之力，喘息地说：“你说，我能为你们做什么？”

“你为我们做什么，还用得我讲。"马当高声地喊道，“我问你，你给赌场一百万，给我们几百万？”

卫兰脑袋嗡了一下子，没想到赌场把老底给捅出去了，没准儿是赌场施的连环计？“赌场既然拿了这么多钱，叫你把我们安全送出去，总不会又叫你把我们带到这里，再拿上一笔，是吧？"

马当自然不好回答，吼得更响：“赌场没有叫我把你们带到哪里，也没有叫我不要你的钱。现在我问你一句话，给我们多少？"

卫兰装作可怜兮兮地说：“我现在真的没有钱，由你们搜，由你们取！”

“好！”马当把门一关，出去了。卫兰叫也叫不住。

这里大体效仿赌场的操作，但没有专门敲诈勒索的班底和套路。

汪纹这边情况好很多，不像赌城有女“看单人”，进进出出全是男的。虽然是一双双色迷迷的眼睛，除了女人生理方面的隐私比较尴尬，其他方面还是比较容易对付。特别是车上的那个傣哥，是傣族的，穿着与当地汉族人一样，对这位靓姐姐，很是苟合取容，偷偷带些吃的给她，噪声也开得小，不那么非人地折磨刁难。

汪纹问他同样的问题：“我们两人与赌场有约在先，应该把我们安全送出边境，现在你们凭什么把我羁押这里？“

“谁知道。他说你们也不知道去哪里。你们是中国人吗？”

“是的。"在周边国家，中国人就像我们早年看待外宾一般，财大气粗！

“你想带点仙药吗？很赚钱的，叫‘十里番’。你做过这生意吗？“

“嗯。‘十里番’太夸奖了！‘百里番’还差不多。"

“我看你像个老板娘。你的店开在哪里？以前没有来过这里？”

“是的。在当顶边境集贸城！”卫兰与她统一过口径，这里人问起，就说自己是那家公司的。

“当顶边境集贸城。”傣哥流露惊讶的神态，说，”那地方我去过，一些商贩从我这里进的货。”

“啊！你也去过？那你认识我们的老板吗？"汪纹表情更加惊异。

“原来那个老板不就是我们这里的老板。一些‘骡子’，我也认识。"

“你说什么，这里老板就是当顶边境商贸城的老板？"

“是的。进来时你没有看见门口挂着‘应氏国际商贸集团腼腆公司’吗？你们那边叫倜傥公司，是吧？”

“是啊，我们就是倜傥公司呀！”

“不会吧，有这么巧吗？我们原来的老板应总出事了，后来由他的把兄弟涂总接任了。”

“涂总，我们好像有过一面之交，”汪纹想想说，“对了，一起参加过董事会议。”

“真的。那你们怎么不早说呢？”

“你们一直没有说呢！现在还不迟，你快些放我们出去，我叫涂总好好奖励你！”

傣哥听了汪纹所说，他俩来自当顶边境商贸城倜傥公司，与腼腆公司是同属于应氏集团的分公司，便立即去向马当报告。马当听了以为被女人唬弄，去向卫兰核实。

这些天一直折磨他，却没有问明他们是哪里人、做什么？只想着钱！如果他俩真的是倜傥公司，岂不是大水冲到龙王庙了！想想可能性不大，不然他们怎么没有提起？

马当进来一脸堆笑，一改以前的态度，打量卫兰一番，说：“怎么，想家了吗？有孩子了吗？"

卫兰斜睨一眼，摇摇头！

“你是哪里人？在哪家公司上班、做什么工作的？”

“哼哼！大阳当顶，边境集贸城的。你去过我们哪里吗？"

“当顶边境集贸城，怎么没有去过。是哪一家公司的？“

“倜傥有限公司，你知道吗？”

马当知道两人说的一样，看来不会有假。但问题来了，大水冲到龙王庙会白冲吗？这几天力气白费，到嘴的大鹅飞了；看两人有点儿架势，如果是高层白领，向老总诉说一路上受到凌辱讹诈，请求给个说法，一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即使他们也是偷鸡摸狗、无恶不作。

“你们在倜傥公司干什么的？”这很重要，如果是下层生意人，或者打个牌子的挂钩单位，就不足为虑了。

“股东，董事。你知道原来的董事长应谙吗？“

“是是，知道知道！"天那！马当就是应谙给招进来的，他心目中的应老板简直就是玉皇大帝！

看他听到应谙名字情态异样，卫兰叹了口气说：“应总很讲义气，我们是好兄弟！当年在内地有麻烦，我给他送出境外。他一直心存感恩。后来就这样被……"

卫兰说得喉咙梗咽！这煽情的功夫，把马当感染得涕泗流涟。

后者固然有缅怀感伤的情绪，更多的是害怕、恐惧和忧心。知道自己闯下大祸了：涂总是应老板的把兄弟，不然也不可能上到这个位置。倘如知道这二人的身份和发生的事情，他非把你脑袋扭了不可。马当连忙出来，通知其他几个，想把卫兰和汪纹重新绑起来，转移到其他地方去。

傣哥把这一消息透露给了汪纹。她当即写了一封亲笔信，托他务必转交给涂总；一边约马当来面谈！

马当很少与这女人直接交锋，似乎看到她的眼白就会夺去你的主张。想不到她开门见山，答应给他50万元，并且在两天内办结所有过户手续。

他只得把转移计划推迟一二天。

涂总名滏，是应谙出事后接任其董事长的位置，两人关系甚至铁于青面与施帅。他原来是专管腼腆公司的，现在当顶倜傥公司基本关闭，但股东赢亏份额尚未清算。说是现在是集团总裁，实际上还是以本地公司为主。总部就在围墙外的办公楼里。

傣哥把汪纹的亲笔信送到公司行政总监，很快转到了涂滏手中：

dear 涂总，您好！
好久不见了！无意间来到了您的宝地。今天我在应氏集团倜傥公司南坪平房。很想见您，心切切！小妹，汪纹。

涂总对汪纹的印象很深，因为董事会会议就是她代会的，叫她护士长，长相出挑，能说会道，性感娇纵，喝起酒来不让须眉。这位不速之客让他兴奋。他马上下楼上车，很快过来了。但好纳闷：她为何去南坪平房？那房子早年用来关押对手异己，现在多是堆放杂物；她在那里干什么？就一个人呢，还是与谁一起？

他亲自驾车驶近，马当是认得的，连忙上前，点头哈腰地站边上恭候。

涂滏下车，问：“汪纹护士长在这里？她来这里干什么？”

“谁，谁啊？"马当不知道他俩姓名等情况，自然不知所云。

“有谁在这里？有一个女人吗？“

马当才回过神来：“是是，有一个”

“在哪里？你带我过去。”涂总心情好，还蛮有耐心的。

马当意识到情况不妙，硬着头皮把他带过去。

傣哥等人见马当陪着CEO过来，站在门前毕恭毕敬，紧张地把门打开。

里面窗帘拉得密密，虽然开亮电灯，光线依然灰暗，霉味夹杂香水味，破凳挨着老虎凳，明显是关押用刑的地方，把大美女禁锢在这样一个不寒而栗的场所折磨，情何以堪！

眼前场景，涂滏看得目瞪口呆，半晌说不上话来。

对他的印象，汪纹不是特别的深刻，那时老大对卫兰和她敬重有加。当亡命天涯、走投无路之时，淦总的出现如同成了救星。她蓦然百感交集，扑进其怀里泣不成声。

“这是怎么一会事儿？"涂滏不解地问。

见汪纹仍然在哭，他看看除了傣哥在边上，其他人都退得远远，马当的头差不多低到地上了。

涂总明白个大概，放开汪纹，怒吼：“你给我过来！”跑过去揪住马当，一连数掴，一阵乱拳，把他打得跪倒在地，边上的人如鸟兽四散。

“别让这些八王蛋给我跑了。"随即吩附安卫人员把大门关上，一个个抓起来。

涂滏还是有些内涵，认为“险道”更须讲规矩，容不得对外宾客户胡作非为，并且冒犯到老大的朋友，简直是目中无人！

他发过飙，又来安慰汪纹：“这些人干什么？非礼你啦！"

汪纹破涕为笑，道：“非礼倒说不上。只是想敲竹杠。"

“来这里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就你一个人过来？”

“与卫兰一起过来的。说来话长！"

“他也来了，人呢？"涂滏看看四下。

“在北侧那间房子里。”只傣哥还在边上说。

“你们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涂滏怒斥道。

他虽然未曾与卫兰谋面过，这名字应谙在时经常提到，可是老大的生前好友呀！他揪住傣哥想揍。

汪纹连忙拦住：“幸亏了他。要不我们被做了，恐怕涂总也不知道啊。”

涂总又咆哮起来……

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和勉励！让我们送走最后一个冬夜，迎来春的黎明！

天涯无白霜，庭院腊梅香。

文友高楼暖，新春报吉祥！

第五十一章 讨债孩子

这时许多保安跑过来，三下五去二就把马当等人控制起来。

傣哥把淦总与汪纹带到卫兰这边。涂滏听老大讲述过主持人的模样，那是相貌堂堂，英俊潇洒！但眼前这个披头散发，鼻青脸肿，衣裤染满血迹，一付狼狈不堪的样子，很难将两者联系起来。个中的反差，不言自明，让他感到颜面扫地！如果应谙在的话，肯定会一枪毙了马当，还要扔到深山冷岙喂野熊呢！

淦滏上前向卫兰重重地一个作揖，说：“主持人受惊了！全怪小弟没有调教好下属，请多多原谅！"转头吩咐保安：“把马当等人给我逮起来，关他个三天三夜，辣椒水赐候，免去一切职务，踢出公司去！"

卫兰与汪纹可谓歪打正着，竟然碰到应谙在境外的公司，由于在其内地的分公司拥有股份，可以说找到了娘家；这儿依然处于非常时期，尤其是高层管理人员出现断层，各种乱象层出不穷，呈现崩塌式收缩状态。涂滏犹如看守内阁，有心留他俩在这里安顿下来，希望共心协力，重整旗鼓。

按照花蔓的指示要求：二人就地潜伏，不要急于联系“驿站”，前往第三国。“红通”对象照样受到所在国警方的追缉。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一家小型跨国公司是很好的藏身之地。为了更好地隐瞒身份，他们以白族的化名登记，备了几身民族服饰，平时出门时穿穿。

以夫妻名义一起生活，不仅有利于资源的充分利用，还便于协作交流和统一行动。即使貌合神离，同床异梦，各自分灶也能节省许多成本，提高适应能力和生存机率。

叛逃之路可谓一波三折，险象环生。时至今日，两人才可以松口气，有一种劫后余生之感。卫兰庆幸自己命大，能够逢凶化吉、转危为安；其实汪纹起到生死攸关的作用：在危急时刻处变不惊，及时发现和抓住转圜之机，化险为夷，再次上演大逆转，救了自己，也救了卫兰，表现出女特工非比寻常的机智和能耐。她与卫兰的关系由此而发生转换，从被动从属变成主动强势。不过卫兰亦有意收起锋芒，不管在家里还是在外面。

当地民居大部分是高脚楼，以避开洪水、兽类和虫蛇的侵扰，还利于空气流通，防止室内潮湿。在城镇偶尔看到中高层的楼宇公寓，多是些公务人员和白领阶层的居所。从中方城市出去的人员更喜欢风景秀丽的山庄别墅。

汪纹看上近郊一处依山傍水的民宅，虽然是高脚楼，却是钢筋混凝土结构，水泥桩柱架起的加空层，比木桩要坚固得多，还围起瓦檐式的仿古围墙。坐落朝向也很难得：前门通路，后门倚湖，西北近山，东面一片芒果园。沉浸于如此的异域风光，与心仪的爱豆在单门独院中起居，恍如一幕虚幻的梦境，来到世外桃源里度假，一时忘掉疲于奔命的处境。

经过一阶段调适，卫兰隔三岔五的去公司上班。汪纹生性乖张骄纵，一路过来既逃过了危机四伏的险境，还摆平了自恋难缠的男人。这是她再在乎的，至于诺贝尔奖的事情，无非是爱屋及乌的连锁反应罢了。经过如此紧张激烈的亡命之旅，一旦放松下来，对身体的透支就反应出来：本以为新家安顿好了，休息一阵子，体能会恢复过来，也想去上班。涂滏已叫她多次，但身体一直不见好转，出现持续性微热症候，肢体酸软，恶心呕吐。本身是护理专家，小疾小恙找点药吃吃好了：可是用了上感药物无效，肠胃药物不灵。她还想到了好事，特意等到卫兰休息天，要他陪同去检查。

当地医院很少，是些私人的小诊所，好不容易找到一家中医诊室。诊室不大，是个尖顶的混泥土房子，用原木材板简单装修，带有中式传统元素。汪纹一直对中医嗤之以鼻，在落后国度的偏远地方，看到一幅针灸图，闻到一阵艾草香，却感到格外的熟悉和亲切。

老中医身穿白大褂，戴付老花镜，不习惯使用听诊器。教汪纹坐下来，看看舌苔，翻翻眼皮，摸摸脉搏，他满脸皱纹流露出浅浅一笑，说：“拿红包来！"

他俩还没有领会。边上的人解释：说她身孕了，有喜！此处的乡风，看病看出身喜来，要拿红包的！

汪纹虽然有这种估测，只是放在心头的祈祷。经过大夫的诊断，坐实了破天荒的大喜事，热泪即刻滚滚而下，站起来抱住卫兰泣不成声！想想与这男人纠纠结结许多年，过来太不容易，双方把年纪熬大，差点儿把脑袋弄丢，即便走到今天，还是组织上安排，不过是夫妻名义的工作关系！有了孩子，那应该算是修成正果了，你卫兰想赖也赖不了。所以痛苦的、委屈的、心酸的、喜悦的汇成热流一股脑儿从眼眶中涌出。

当然，卫兰也高兴，这么多年剑走偏锋，把自己交给了组织，一心为了“远大目标”，把岁月耽延了，把芳华辜负了，把婚姻贻误了！就是与汪纹一道生活、一同起居，依然定位于同志身份、工作关系，少有两人同榻共枕；让他念念不忘的是菜棚里的那一夜，难道就这么生米煮成了熟饭？无论怎样快要为人父了，应该是高兴的事！

他把一张百元大钞往桌上一放，够大气了！在这里如同美金那么值钱。

老中医松树皮一般的笑脸把眼镜托到了鼻尖。他交代了孕妇的注意事项，站起来送客。实际上汪纹内行得很，哪在听他，心理只是盘算，有这儿子在手，你卫兰十八个筋斗也逃不出我的掌心。

@衣宝泰 2021-02-03 15:43:55
问候朋友！力顶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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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宝泰兄！春的问候！

@宣娇2018 2021-01-31 18:07:31
跟读支持，周末顶好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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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娇娇友！春的问候！

@春光辉耀 2021-02-03 18:53:49
美好从春天开始！
愿望自春天实现！
送给你一首春之歌！
让我们跳一曲春之舞！
朋友们欢乐在春光辉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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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春光兄！春的问候！

@浊酒静候喜相逢 2021-02-06 20:15:08
品读佳作，问候文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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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欢迎新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