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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军旅生涯的一些真实的回忆,不褒奖,不贬惩。

楼主:林中我独倚  时间:2020-05-29 20:44:28
第五十章 过年(一)
时间总是这样,像是做坏事的孩子,当我们凝视他的时候,他就会略微的收敛,不怎么有大的动作,一旦他在我们的视线之外,就又恢复到本来的面目,动的激烈,玩闹的厉害。
二零一七年的春节,这是我第一个不在家过的春节,在略微感伤的同时也期待着,收获着,部队过年的美好。
部队的春节早在很早之前就开始了筹划,连长、指导员他们已经开始安排着年后几天的活动了,相比于连队安排的一些比赛之类的活动,全连晚会节目的排练倒是难倒了我们每一个班级。
在规定的一个班一个节日之外,当然也鼓励个人的参演。对于我们班来说,除了排练的一个小品之外,最有深度的节日就是阿福和家国一起上台演唱他们自己写的歌曲了。
部队就是我们大家的家,gy营也是我们这些战友的家,在一切的准备工作开始准备的时候,我们大家当然也忘不了给我们自己的家来上个大扫除。虽然是过年前的大扫除,但想来和平时也没有多大的去区别,只不过更加细致罢了,哪怕营院内部所有的地方,就连花坛里、草丛里、草场上我们全部都仔细的忙碌干净,也是在没有什么好叙述的,倒是当时我们全部的六十九的新兵在班排骨干的带领下走出营院,围绕着营院外面乡村马路,仔仔细细的清理一番的这项活动,不只给我,也给营房周围来来往往的行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我们六十九人来到营门外,拐出水泥路,走到gy营外围绕着营院围墙的道路上。道路上满是尘土,极不平整,多有坑坑洼洼,洼里装满了雨水,活像个小水渠,冬天的寒风袭来,裹挟着路上的尘土,混入洼地的水渠,搅拌渠底的泥浆,再经过过往车辆的践踏,打湿了原本干燥的地面,让原本布满尘土的地方也变得十分泥泞。
我们六十九人面向南方,从营门口开始,沿着这条南北向的通道,开始了整理营院外卫生的过程。外面的道路上总归不是家里,自然也就有着数不清的白色垃圾,它们遍布了整个通道,我们六十九人一寸寸的推进,并且拿着铁锹搞头,沿着gy营围墙外侧挖出了一条供水流淌的沟来。
通道东面丛生树木的张牙舞爪,树木之下是过往行人扔垃圾的垃圾堆,新兵们锯着碍事树木,清理着垃圾堆的垃圾,向前一步步的推进,运满杂草、白色垃圾的斗车一趟接着一趟,丝毫来不及,正巧垃圾堆里,不知是谁扔了一床被单,我们新兵就把垃圾全部扔到被单被面上,拖着被单前后来回的行走。
营院里没什么值班任务的班长都过来了,他们手里拿着扫把,跟在大部队的后面,清扫着脏乱的路面。待我们六十九人转弯来到那座天桥下面的通道时,所有的新兵都惊讶于这条左右通向的过道上面零落的散着一堆堆作呕的牛粪,新兵们用铁锹铲干净路上的牛粪,扫把来回扫净牛粪留在过道上的印迹,将堆在一起的牛粪堆收拾干净,用斗车运出去。
我们六十九人从gy营外东面过道开始一直横推向南面天桥下过道而结束,一路上我们六十九人看着时不时的行人经过;我们六十九人看着过道两旁砖石垒起的房屋;我们六十九人看着过道外的农田;我们六十九人看着远处的山脉。当我们六十九人回首再看看我们六十九人清理干净的路面时,一切,都是值得的。
当内外所有的卫生解决完了之后,轮到的便是过节前节日的安排了。
连队组织的晚会是安排在第二层台阶上的礼堂里面,指导员带着一些战友,拿好提前准备的彩纸、气球、彩带等装饰品,带领着大家一起装饰着礼堂。礼堂从里到外,挂满了彩带、气球,让我记得最清楚的是我们新兵要表演的平台西面白色墙壁上用彩带围成的四个大字:“新年快乐”,白色乳胶漆混着石灰形成的腻子涂满了墙壁,不怎么使用的礼堂完好的保留了墙壁上的白,彩带的五颜六色在白色的背景下显得格外的显眼,让你一进门不自觉地就将目光转向这几个字上,然后心理默念一遍。当然更重要的是这四个字是我贴的,我将自己的字迹贴在了墙上,故意将每个字的朝向调整,字迹又工整又有点俏皮,当我看着台上进行的表演之时,只一抬头就会看到自己的笔迹,怎么会不感到亲切呢?
相较于宿舍阿福他们两个人组成的唱歌组合,我们宿舍的小品,我倒是从一开始参与的就比较多,班长在询问我们班对于班级内部要出的节目有什么意见的时候,我是有着自己的想法的,是准备好剧本的,便对班长夸下口:“只要班级所有的人暂时都听我的,班级节目的事情交给我就可以。”班长也确实要求班级内部所有人暂时都听我的,晚饭后空闲的时间里,我常带着我们班要参与节目的战友来到篮球场的角落商量着剧本和节目,其他班则就显得有点神秘了,分散在营区内部的各个角落,丝毫不愿意透露出半点关于班级的节目,就连我们班那两个唱歌的战友也都是选在中午休息的时间,找了无人的角落,自弾自唱。
“一千个人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虽然我们班级内部只有十几个战友,但是想法确实层出不穷,就像是刚放出门去撒欢的狗儿,跑的越来越远,原本我的剧本被改的一塌糊涂,之前我说的将新训旅旅长编排进我们班的小品,也正是在一次次的思想碰撞中产生的。
这撒欢的狗儿越跑越远,等主人唤回来时,已是满身泥泞,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打了几个滚儿,头前沾满了“传子”的小草,毛发也变的打起旋儿。望着这面目全非的狗儿,他们也觉得放飞的太久,有点收不住了;有点想放弃了;有点不想要这条狗儿了,还是最后“家长”的安抚,才让的他们有了继续进行下去的决心。
“千门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从春节诞生的那一天始,对联就从年前贯穿到年尾,一年年,新的对联接上旧的对联,虽只有过年前后那几天受着一家的关注,虽大部分时间总是默默无语,甚至被风吹雨打,儿童吵闹的破坏掉,但毫无疑问,缺少对联的春节是无趣的,是少了什么的,是接续不了上一年,同样开启不了下一年的。
对联虽小,可能也不过数十字,但也将中国从古连接到今日,将漫漫几千年的文化凝聚在这短短的两行字之中,将中国人对新年的期盼、向往藏匿在毛笔书写的笔锋之尖。指导员让我们每一个班都想好自己班的对联,然后自己班找个会写毛笔字的战友书写出来,贴到宿舍门口。
当战友和我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我正好在营门外站岗,这是我们六十九人到了gy营一段时间后才被要求的,而几个班长倒是很早就开始坐岗了,班长们坐在营门口的岗哨亭内,一人一个半天,半天之内的时间,就是这个班长所带的班级内的新兵站岗的时间。
我们新兵站在大门外一个圆柱体上,圆柱体高不到半米,直径不到一米,表面的红漆也已经斑驳了。新兵们就被要求站在这个地方,有着一整套接换岗的流程,虽然刚开始接换岗时有些稚嫩,但每个新兵都无比的认真。
站岗到没什么,最不能忍受的要求是新兵必须跨立两个小时,倘若是站军姿两个小时,倒也没有这么难受,而跨立两个小时后,后面背着的手无比的肿胀,酸痛,只感觉手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战友来接岗时,当岗位交换,岗哨上的战友下来之时,就又会感觉的身下的腿也不属于自己了,像是瘸了、断了一样。
当我第一次站岗的时候,我尚且留了一个心眼,全身关注的盯着营门外那条南北通道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行人,暗自将他们的信息记载心里,以备特殊情况,这也是新兵连营长询问条令之后,我得到的经验,但整个gy营之中,但凡我站的岗之中,完全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况,也没有什么领导来询问我之类的事情发生,让我有种白费心力的感觉。
整个gy营的时间内,我记得我只站了三班岗,不过每次的时间到很让人郁闷,两班都是在不能休息的中午十二点到下午两点、还有一班在下午的六点到晚上八点。我记得那是一个中午的岗,我站在外面,室内的战友突然跑过来,找到班长叙说了每个班都要写自己班的对联的事情,班长将我喊进去,诉说了这件事情,我略作沉思,写了两句,交给了班长,班长觉得还挺好,就给了前来的战友。
回到岗哨,我一直在推敲其中的平仄和字句,倒也没有觉得这班中午的岗像先前一般难受,即便如此等到我下岗之时,手脚也还是完全没有了感觉。没有纸笔,单靠着自己的脑子思索是需要花费时间的,好在下岗之前,我改好了最终的版本:“兵老尤思饥虏肉,笑谈功名俱尘土;儿少总想带吴钩,收取关山几县州。”
回到宿舍之后,我将改好的对联交给我们班上报对联的战友,当我写的对联被上报之后,我万分期待,将我的对联书写出来,贴在墙上的感觉。
谁曾想到,裁红纸的班级中那裁红纸的战友传来消息,说是我的对联太长,必须换一个。只这一句话,恶心了我中午站岗两个小时的不断斟酌推敲,完全无视我的努力,让我很是生气。
生气的后果就是我不写了,我也不重新再想一副对联了,谁爱写谁写,谁爱想谁想。班级内的战友是知道我写毛笔字挺好看的,也准备让我帮着全连的战友写,好嘛,你这么否决,那我不干了。说实话,我确实有点任性,但也不后悔,因为站岗回来的班长听说这件事情之后,也说着:“这是什么话,怎么干活的,一个长条不行,分成两个半长条不就行了?”班长的话语给我以安慰,但最终我们班级的对联即不是我出的,又不是我写的,年后,看着每个班级门口对联字迹的难看以及那个写对联的战友帮gy营的班长在食堂门口写的同样难看的对联,我的内心是看不下去的,确实不应该这么任性的。
过年是少不了饺子的,早在冬至那一天,部队就找到了我们连队里那些会包饺子的战友,将之都集合在第一食堂,集体包着饺子,自然那一天晚上我们开饭也都是吃的饺子。
冬至那天下午,我和那些会包饺子的战友一起集合到了第一食堂,刚进去,看到几张桌子上放得圆形饺子皮,我心里突然担忧起来,从小到大,我家过年都是吃着方皮的饺子,对于方皮十分熟练的我,完全没有包过圆皮饺子的经验,所有当我见到桌子上的一摞摞圆形的饺子皮,内心是一点底没有的。
现在想想,我倒是挺佩服我当时的应对的,和那些一起来的战友相比,我没有先动手,我先是仔细的观看着我们这一桌上的班长是怎么包的饺子,仔仔细细的在脑海里过了几遍,然后再一步步下手,真不敢想象,我竟然包的还不错,完全看不出第一次包园皮饺子的痕迹,而我和班长那一盘以及挑出来的一些包的形状尚可的,在晚上开饭的时候,竟然放到了领导的桌子上,给领导吃了,很难想象,一个从没包过圆形饺子皮的人最后包的饺子竟然能够达到这个标准,不可思议。
在一系列琐碎而又兴奋的准备之后,我们全连渐渐的迎来了新春的到来,虽然是第一次在外面过年,但也是第一次集体过年,第一次全程参与设计过好属于我们自己的春节,不失为另一种幸福。
第五十一章 过年(二)
年味是从每个班级的春联开始的,鲜红的纸,醇黑的字,是对春节最好的诠释;年味也是从鞭炮声中开始的,长长的尾,噼啪的响,是对春节最好的开场;年味更是从春节晚会开始的,熟悉的人,不变的歌,是对春节最好的祝福。
年味是弥漫在团圆饭的香味里的。我们全营的团圆饭是在熟悉的第一食堂和第二食堂开始的,团圆饭聚集了营内所有的官兵、也聚集了来队访问的亲属,营长举杯,邀着我们所有人一起说起了那句我一直谨记的话:“只要心里有,喝啥都是酒!”有些话就像这样,虽然有些粗俗,但却会让人一直记着,而那些冠冕堂皇的官话,却在人心之中留不下半点痕迹,就如同营长说的那一席话,只有这一句让我至今还记着。
年味是充斥在晚会节日的笑声中的。晚会照例在礼堂举行,gy营的营长等领导和旅参谋长列席。表演的平台下一列有桌子有板凳的位置是他们观看的地方,余下的只有板凳排列的位置是留给我们新兵的。晚会上的唱歌声中有着全旅第一的歌唱演奏者,他和阿福演奏者自己写出来的曲目,留下一曲悠扬,引起我们新兵年后长时间的哼唱;晚会上的舞蹈热烈奔放,却又突兀的引起我们所有新兵的欢笑,完全没有料到严肃认真的军队会有着这么活泼激烈的舞蹈,夺目的引起阵阵欢呼,成为全场的焦点;晚会的小品既有着对著名小品的改编演绎,又有着全新的放飞自我,在战友们不言而喻的欢呼和副参谋长的放肆大笑声中达到最高潮;晚会的结束是在指导员的赞扬声中结束任务的;是在战友未尽兴,还回味中结束任务的;是在与会领导笑声不停中结束任务的。
年味是习惯在新春晚会的等候中的。三十晚上那一天,我们全连集中在提前布置好的训练室,一如我们六十九人之前训练那样坐着,关上灯光、打开电视,等待着春节联欢晚会熟悉的开场。晚会中大家磕着瓜子、吃着花生、啃几个水果、撕几个零食,伴随着舞蹈的美轮美奂、伴随着小品的欢声笑语、伴随着唱歌的热情奔放、伴随着主持的炉火纯青,虽然家人远在千里之外,但都可“千里共婵娟”,我在gy守夜的同时,家人也在nj守夜,虽然人不在一起,但是心却在一起。
十二点,大年初一,连长和指导员将我们六十九人带出宿舍楼,让大家抬头凝视着夜空,当秒表走向十二点整的那一刻,gy营的夜空放满了烟花,这是村里人对新一年的欢迎、也是村里人对新一年的期盼、更是村里人对新一年的祝福。当繁华落尽,当最后的烟花划向天际,当夜空中只有火药的弥漫,我们六十九人在新的一年的开始之际,回到了宿舍,带着对新年的祝福,睡在了新年的第一个觉里。
年味是持续在比赛活动的刺激中的。年前连长和指导员安排的一系列活动与比赛终于随着新年钟声的敲响而陆续的进行着。各种活动排满了年后的日子,诸如打牌、台球、投篮、篮球对抗赛、军旗、五子棋等等的比赛都能引起新兵们或多或少的兴趣,对于输赢也不必有太大的遗憾。
象棋比赛的举行时间是在某个下午,也是我们班着重参加的项目,出发时,我们一班“三剑客”夸下海口:“争取,包揽了前三名。”
象棋比赛举行的这个下午,原本还安排了另一个比赛,想来是班长们错估了象棋比赛的时间,整个下午,全连就只进行了象棋这一个比赛,尚且没有决出冠军。
参与象棋的战友确实比较多,我们全连的战友集结在二楼的训练室,训练室的电视早已打开着,提供给观战的战友们消遣;训练室的桌子早已放着三四盘象棋,也是搜刮了全营才搜刮了这么多的;训练室的选手早已围绕着四班长站着,在四班长准备的签中开始第一轮的抽签。
我们三个信心满满,过关斩将,可谁想到,才过了第三轮就有一个战友倒下,那是我们一班来自三连一个的战友,他的双车用的非常厉害,实力也很强劲,只是在下棋比赛的过程中,太过于紧张,丢失了大好的局面,本来稳赢的棋因为自己的心理原因,白白丢失棋子,失利给实力弱于他的选手。
第四轮时,新兵连举行的那场象棋比赛中冠亚军对上了,阿福和钦瑞是老对手了,大家都以为会在第五轮,决赛轮遇到,不曾想到第四轮他们就抽到了一起,看来是只能一个人出线了。
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他们相互之间杀的昏天黑地,初始到一直是阿福领先,最领先的时候,阿福可以轻易的吃掉对方的车马炮的,毕竟新兵连就压他一头,可能是阿福头痛而精力下降的原因,又或者是阿福想的过于深沉,先前可以轻易的吃掉对方的车马炮这种大子,因为阿福的放弃,也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形式也渐渐的急转之下,最终在对方严密的防守下丢失了此局。
第三轮,我们“三剑客”之中一个传来失利消息的时候,我完全不相信,也十分的懊悔,当又有一个剑客倒在了第四轮的时候,我们三人终究还是没有完成出发前决赛局会师的想法。
出门前,我们三人想象着,比赛的前三名都被我们“三剑客”囊括,我甚至还略带放飞的想象,倘若我们“三剑客”之中的两个在决赛局遇到,完全可以不用比赛了,甚至可以随意的瞎走,拼个运气。而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闯入了决赛,压力瞬间多了起来。
为何说我的压力陡增呢?因为自小到大,但凡是考试、比赛之类,临开始前,我总是会紧张,完全发挥不出平时的成绩,中考如此、高考亦是如此,父亲把我这种情况叫做“考前综合症”,父亲总说我是考的一次好,一次差,前一次比赛考差了,自己一发狠,下一次肯定考好;只要上一次考得好了,这一次肯定考得不如意。我也一直知道我有这个毛病,但前四轮的比赛中,我还是尽量稳扎稳打,虽然感觉发挥的不合我心意,但到底是成功的闯入了决赛。
第五轮开始,只有我这一个“剑客”背负着战友的希望和钦瑞开始了决战,我们俩对面而坐,四班长和战友们将我们围在一起,只见得训练室后面乌央央,人头攒动。我和他看似像是平时他来我们宿舍之间的对决一样,说着的话也都是看似轻松无比的调侃,但落棋子之间却是针锋相对、寸步不让,每一步都你来我往,针尖对麦芒,我们两个一直僵持到下午六点钟晚饭哨声的吹响!
四班长将我们俩尚未下完的棋封盘,直到晚饭后七点多再集合全体到训练室进行着我俩后续的对决。因为有着晚饭这一大段时间,我们俩自然都把棋向后看了几步,这是人之常情,但却没曾想到,恰恰是我往后看的这几步,应该是让我乱了晚饭前的节奏,明显的感觉自己比晚饭前下的快了许多,最终遗憾落败。
最终,“三剑客”还是没有完成我们三人出发之前定的目标,鳌头被四班的那个战友拿走,我和阿福二三名。
象棋比赛是我参加的众多比赛中最让我后悔的一项比赛,也是最让我惋惜的一项比赛,同时也是让我一直记在心里的一项比赛。
相比之下,也只有和连长五子棋的对决,突然发现连长五子棋下的颇为厉害,并且最后获得了全连第一名的成绩才让我感到惊讶,我相信和连长对决的这些人之中,虽然不一定会出现让着连长的现象,但大家可能还是和我一样作出了自觉选择守势,不求进攻,但求守住的选择。
年味是结束在打背包比赛的紧张中的。五个班,五个组,每个组里的战友接续的打背包,紧张、激烈、连续、刺激,战友一个接着一个,哪一组最先完成,哪一组就是第一。我们一班无悬念的获得了第一,虽然我们班也有打背包很慢的战友,但是我们班更有打背包速度极快的战友,我倒不是自夸,而是我完成时,听到二班班长也就是我的新兵连班长夸了一句:“XXX还是你最快,一如既往”。想一想,二班班长都夸我了,可想而知,多么难能可贵。只是我当时也没多想,回了一句:“这已经算慢的了!”确实,在我打背包的过程中,重复了一些步骤,没有我脑海中想象的完美,因而自己也不是很满意。
年味是结束在颁奖活动的兴奋中的。所有比赛的颁奖仪式集中在过年放假的最后一天晚点名时,虽然奖品大多都是日用品,但也让拿到奖品的战友兴奋不已,更让坐着观看的战友十分羡慕。
年味是结束在撤掉对联的遗憾中的。到了开始的训练时间了,所有班级的对联全部被撤掉了,伴随着二班长值班时“年已经过掉了!年已经过掉了!”的训话声中,所有的欢声笑语都被遗忘掉,我们六十九人又开始了正常的训练生活。
第五十二章 旅长和我们发生的点滴
旅长,作为一个旅最高的军事主官,而我们旅长,这个拥有着传奇经历的人,在副参谋长的陪同下,来到了gy营,检阅了当时在学专业的我们六十九名新兵。
而今,当我再次回想旅长的面貌的时候,脑海里早已是模糊不清。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这六十九个战友应该和我一样,只见了旅长一面,就在二楼训练室,想来他们也应该是回忆不起多少音容笑貌了。
不但旅长的面貌记不清,而且就连旅长的身高我也记得模糊。部队中高级的军官就是这样,只和他靠近就充满了压迫感,虽然看着他,但脑子里面想的都是怎么样应对,当他走后,长叹口气,没有“冒泡”,完成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那里还关注他的身形样貌呢?
旅长来时,我们所有新兵都在训练室等着旅长的检阅。平时还有些空当、歪斜的桌子、座位早已对齐地线,恨不得拉开卷尺,空好间隔,前几排有桌子的空位早已补满,我们新兵佛像般端坐在座位上,手,一动不动;背,笔直笔直。
连长站在前面,准备着向旅长报到。 连长的旁边站着的是gy营内的领导,有着gy营的营长和副营长,还有随时准备拍照的指导员。空气越来越黏稠,也越发的难以呼吸,突然,连长的一声发问冲散了沉闷的气氛,连长问向旁边站着的gy营领导:“营长,你说,我到时候报到是说新兵连连长,还是说什么?”
“你就说新兵队,新兵队队长,新兵连都结束了嘛。”
连长听了,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随着话音的落下,被冲散的空气又重新笼罩回来,空气又沉闷了许多。“哒哒——”的脚步声传来,振奋了我们新兵沉默的精神,副参谋长陪着旅长来检阅了。
旅长刚一进训练室的门,连长就开始报到起来,以从未有过的认真态度,吼出了一声:“全体都有,起立!”
原本一直坐着的我们六十九人像听到冲锋号一样,迅速起立,不带半点泥水。
“哄——嘣!”离旅长最近的那张桌子猛然向前倒去,实实的砸在地上,就像平地里一声惊雷炸响,众人肝胆乱颤,浑然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
桌子后,站着的两个新兵急忙扶起,惹得一阵喧嚣,喧嚣的就像被惊起的一滩鸥鹭。连长见他们扶起了桌子,这才开始了后面的口令:
“稍息——!”
“立正——!”
“旅长同志,新兵队正在组织专业训练,请指示!”
“坐下!”
连长报到的结束算是完成了一个任务,只不过连长完成了并不好,那坐在靠旅长最近的两名战友冒了个“大泡”,旅长倒不会说些什么,他只是和蔼的说着让我们新兵别紧张之类的话;连长在旅长走后也不会多说些什么,他只是略带点批评的说与这两个人几句,毕竟也不是新兵连了,相信这两个冒了这么大“泡”的战友应该没有被“说服教育”,倘若真有,那一定是在班级内或是某个角落里。
旅长在连长报到后,来到正中央的桌子前,先是询问了我们这批兵都是来自哪些个地方,听着我们新兵七嘴八舌的说着自己的家乡之后,旅长随即就列举了旅里那些和我们新兵来自同样家乡,但是专业上特别优秀的班长的名字。之后,旅长又询问了我们新兵的训练进度,以及喊了最优秀的几个小小的测试了以下,测试之后,又对我们说了些鼓励的话语。
旅长的话很少,不太像我们新兵印象中应该长篇大论的样子,那又短又少的话,显得很轻很薄,以至于我现在没有了一点印象。
旅长走后,副参谋长接着给我们大家讲课,副参谋长算是带我们这一批兵的最高长官,他从新训旅的副旅长开始一直到gy营,和大家见了不少面,对我们新兵,他算是挺熟悉的了,自然而然,话就有点多,听起来,似乎也没个把门的。
副旅长站在我们新兵面前,说着说着就把话题转向了我们旅长的经历,也是这个时间开始,在这个地方,我听副参谋长说起了旅长传奇的经历——“从炊事班养猪到一旅之长”。
我相信旅长肯定不会授意副参谋长说他的经历,但对我们六十九人来说,这样激励的效果着实不错,在引起我们六十九人发笑的同时也让我们六十九人略有沉思。旅长的经历说完之后,副参谋长又郑重的将他的电话给了我们所有新兵,他对我们六十九人说着,“往常yc训练大队管理上特别严,有打骂体罚的现象,如果yc训练大队的班长对你打骂体罚的特别严重,你简直要受不了了,那么你可以打你班长的电话,班长解决不了的打你连长、指导员的电话,连长、指导员解决不了的你再打我电话!”副参谋长顿了顿,他又说,“我这是给了你们一个‘尚方宝剑’,你们别什么小事情就打我电话,我说的是真正严重的,你们受不了的事情,你们将我电话抄在帽子里,或者是藏在哪个地方,自己留个心眼,以免……”。
毫无疑问,副参谋长对我们六十九人是很关心的,他对我们六十九人说着这一席话,时至今日我仍然能够回想起当时他说话的神态,像极了我们六十九人的家长一样,嘱咐着即将远行的儿子。他留下号码的这件事情,也成为了后来我们六十九人到了yc训练大队之后受到其他旅新兵百般羡慕的地方。
当所有的领导走后,连长重新问起那两个人“冒泡”的原因,他们俩支支吾吾,断断续续,说了几句之后,词不达意,但也总算弄明白了大体的意思。
我们训练室内的桌椅板凳,五花八门,有靠背的也有长条的。他们俩是被补上坐在第一排最左边那张靠旅长最近的桌子上的,坐的是长条板凳,旅长未来之前,他们将板凳向着桌子里面挪了又挪,身体就像是蹲在桌子下面一样,估计是想尽量的萎缩自己,藏匿自己,有点掩耳盗铃的意思。
旅长来时,连长一声起立的命令,他们一个起身,带着桌子向前倒去,正倒在旅长的前面、轰隆一声巨响,惊呆了众人。
这一次,旅长离去之后,我再也没有见到旅长,严格来说,旅长并没有给我留下多少的印象。对于我们新兵来说,军官总是高高在上,更何况是旅长?旅长本就属于那种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我们六十九人也只能远观、众观,根本没有近观、私观的权利和机会。
事实上,就算是后来我到了南部战区,有了几次近距离接触旅长的机会,有了算是私观、近观的机会,饶是如此,还是慑服于上位者的压力,脑袋里没有多余的想法。倘若能尽早离开他们的视线,便也觉得就像是完成了什么了不得的任务一样,将嗓子眼的心沉了下来。
楼主:林中我独倚  时间:2020-05-29 20:44:28
第五十三章 几次考核
有训练当然有考核,从我们六十九名新兵进入到gy营的那一天开始,从我们六十九名新兵学习专业的那一天开始,考核就是已经注定的,跑不了的,逃不去的东西。
两个月的生活之中,我们六十九名新兵一共学习了两个阶段,总共考取了三次。对于我们班来说,则是一忧两喜,算是对班长的付出有了一个挺好的回报。
第一次考核是在全连学习的第二个阶段之后没多久,针对检验的是我们新兵们整点和乱点测报的训练结果。测验的那一天是个上午,几个学操纵专业的班长都来到了二楼,在我们新兵紧张而又期待的过程中,拿着新的测报本,在充满方格的纸上,点出了五花八门的圆点,一人一个房间,等待着所有战友的排队。
每次测试,连长都是亲力亲为的,不过他总是测试那些成绩不好的战友,例如我们班那个大个子——昱,新兵连也是他手底下的兵,检验他的永远都是连长,没有其他人。
每次测试,新兵们也都尽量往其他班长那里去测试,每个人都很抗拒排长出的测试题目,那时候,我们每个新兵都觉得排长出的测试题目有点刁钻,和我们新兵平时训练的截然不同,只是后来,当我们新兵到了yc训练大队之后才知道,原来,排长出的才是最接近yc训练大队考核的。
每次测试,我们六十九人总是希望自己向后靠一点,迟迟不去排队,在各个班长的门口询问着刚出来的战友考核的情况,根据战友的描述选择考核的班长,所以也就有着有的班长门口站的人特别多,有的战友门口站的人特别少的现象。
第一次考试成绩被通知下来的那一刻,我们每个新兵也都知道了自己班级的排名,对于我们班来说,虽然不是最差的,但绝对算不上理想,整点在所有班级内排名倒二,乱点排名倒三。班长是和我们班的新兵一起在晚点名时听完连长一个个将班级的排名念完的,我们班长和所有班长一样站在队伍的后面,而我们一班的新兵们则是站在队伍的最前面,虽然班长和我们班的新兵们之间相隔四个班级的新兵,但不妨碍,我们班的每一个新兵能够想象得到班长阴沉的脸色。
宿舍里,班长召开了一场班务会,对我们班这次不理想的成绩予以批评,并且采取了减少发手机时间的惩罚,以及适时加班训练的做法。在班长责令我们新兵一个个上去说说自己想法的过程中,不知什么力量促使着我站在班长和战友们的面前,说出了这番话:“我代表大家表个态,立个目标,下一次,我们班每一门至少都要前进一名!”
话虽然撂在了这个地方,但该有的惩罚还是有的。不知道是不是班长对我们班的惩罚和加班训练的方法有了效果,还是因为战友们想让我有个台阶下。第二次的考核中,我们班还真就两样都前进了一名,完成了我之前立下的目标。
第二次考核中,无论是连长单独对昱的测试;亦或是排长那里考试的新兵依旧很少,因而无奈发笑道:“你们过来我这边测试,每页就只有十个点,又简单又清楚……”;我们还是不停地询问考核完的战友考核的情况,临时抱佛脚的做些准备,进而斟酌出哪个班长那里比较容易,该有的还是有着。拖后腿的依旧拖着班级的后退;优异的依旧继续优异;临时发挥不行的依旧发挥不好,没变的依旧没变。
成绩宣布的那天晚上,我们班的成绩还真都每样提升了一名,整点第三名,乱点第二名,虽然看起来只不过进步到了中上游,但巧合的是,整点第一名的乱点没我们班考得好;乱点第一名的整点又是倒数第一,综合的看来,反倒是我们班的成绩比较让人满意。
第三次考核,是在我们六十九人离开gy营之前的最后一次考核,也是需要上报的一次考核,重视程度不言而喻,相对的来说,第三次考核也是最正规的一次考核,是需要我们所有新兵竭尽全力的考核。
自从第二次考核后,班长就没有对我们班的训练有过类似第一次的激励和惩处,其实大可不必需要班长进一步的督促,大家都明白这次考核的重要性。
或许也正是班长没有一点的要求,让我们班反而没有心理的压力,这一次的考核,我们班又全部都前进了一名,整点第二,乱点第一,综合的来说,终于在最后一次考核中,我们班攀登到了最高点。
或许因为我们是一班,训练室的座位一直都是最前面的一二排,偷奸耍滑的机会肯定小了很多的缘故,又或许是我们班级内部训练时,你争我比的训练氛围和好帮差的结队模式,这些方法奏效的缘故;再或许是班级内所有的新兵都不希望教我们新兵、管理我们新兵的这些班长失望,更不能让为我们新兵营造出轻松舒适环境的连长和指导员失望的缘故。
只是我们班最后的考核结果并没有让我们新兵沾沾自喜多久,刚到yc训练大队,我们这些新兵才发现我们自己就像井底之蛙刚跳出了井看到了外面的广阔世界一样,原先的那点骄傲全都被yc训练大队班长的话语打倒在地上,蔫了吧唧,完全没有了gy营训练室第一名的风采。
当我们这些新兵到yc训练大队时,才发现之前学的两个月算是刚刚打了个基础,而且还没有打好。在yc训练大队,要求我们新兵训练的是分米波,分米波是个米粒大小的椭圆形的点,我们六十九人之前两个月学习厘米波,刚刚熟悉了厘米波,并且总结出自己的一些方法算是白学了,一切又得必须推倒重来。
当我们这些新兵到yc训练大队时,才发现之前学的两个月的测报,我们六十九人都是在一张纸上的各个方位,各个距离上点出很多个点,这也和yc训练大队的训练考核完全相反,yc训练大队和排长测试我们六十九人一样,一张纸上只有零星的十个点,这,又得我们推倒重来。
当我们这些新兵到yc训练大队时,才发现之前我们六十九人两个月才考核了三次,而yc训练大队每一天都有新的考核,每一天都要排名,这,对于我们新兵来说,又是一个新的挑战。
但当我们这些新兵到了yc训练大队后,我们新兵所代表的就不是我们个人了;我们新兵所竞争的也不是我们新兵之间了,即使推倒重来,也唯有迎头向上,奋起直追。
第五十四章 特殊的活动
两个月的gy营生活时光不全是充满着训练的,连队时不时的有着各种的比赛和活动,这些活动和比赛构成了我们六十九人多彩的gy营生活,连队里除了常规的活动和比赛之外,当然也有着一些特殊的活动。
两个月的某一天,我们全连战友排成一长列,经过连长和指导员的协调,在班长的带领下,我们六十九人走出营门外,走向远方山上的一个中心雷达站。
gy营距离雷达站直线距离大约不到一千米,实际上,我们六十九人则要沿着村口蜿蜒的水泥路走上很长一段时间。水泥路高高低低、起起伏伏,在村民楼下穿梭,在小山上攀岩。我们六十九人并成一列,靠在水泥路的一边,尽量不阻挡道路,脚下跟着前一个战友的脚步,眼睛四处乱转,随着山村的山山水水;随着山村的袅袅轻烟;随着山村的人声犬吠,继而又看向营门前的小河;又看向山间郁葱的树木竹林;又看向中心雷达站门前的一片坟墓,座座石碑。
越过山丘崎岖小道;越过门前吓人坟岗;越过站里养着的两条巨型犬,所有人来到了这次要见习的中心站。站岗的班长推开铁门,门口的站里的班长将我们六十九人带入。
我们六十九人跟着班长来到了中心站的中心的篮球场,带队的班长将我们六十九人分成了几组,交给站里班长,由站里的班长带着不同的组由不同的项目开始,熟悉着中心站里的一切。
我还记得中心站外一圈围墙内侧各式各样的壁画,壁画是多是以军旅题材为主,但也有写着英文的其他方面等;我还记得中心站班长们养的几头猪和照顾的长势很好的菜地;我还记得中心站山坡上的两部雷达,和挖出来的一个小池塘内养着的几条金鱼;我还记得中心站体能训练室和音乐休闲室内令人瞠目的体能训练器具和吉他等乐器;我还记得中心站宿舍中班排长们宿舍的条件和为了迎接新兵的到来特意整理过的内务;我还记得中心站值班室内班长们的热心讲解和值班雷达下班长的现场教学,当然,我更忘不了的是领队班长在听到我们一班有两个唱歌特别好听,有对乐器有所研究的战友而略开玩笑,略认真的推荐他们俩来这个连队;我更忘不了的是中心站内养的两条巨型的犬只;我更忘不了的是这次见习的一切,因为这次见习在我内心埋下了关于连队训练生活的种子。
两个月的某一天,我们一班班长带着一班三个战友出了营门口,四个人走着队列,来到了gy营拥有的那块“飞地”。
班长领着我们三个一起走到练车广场的对面,我们四人走下道路东面陡峭的下坡,途经坡旁人家的院门,院门内的两条土狗“汪汪汪”叫个不停。我们四人沿着一两脚宽的田埂,深一脚,浅一脚的从整齐走向了混乱,从打理过的菜田走向原生的草地。
应该是某位领导来的那一天,gy营需要最新鲜的蔬菜来招待,所以我们四人在肆意乱长的菜地上,搜拨其中的香菜,将找到的香菜小心翼翼的连根拔起,只因为领导他们喜欢吃香菜的根。
香菜的根是白色的,它不像胡萝卜等植物,往往上面的香菜长势喜人,下面的白根最多不过三指长,我们四个人提着大把大把的香菜,回到营房,炊事班的班长们将香菜洗干净,小心的将根切下,凑成了一小碟。
自始至终,我是不知道香菜的根到底是什么味道的,想来我还没达到吃根的等级。我想它应该会出现在第一食堂东面的隔间内,和专门烧好的饭菜码在圆形的八仙桌上,提供给开饭的领导们。领导们在我们帮厨的新兵提前打扫准备后开始,我们帮厨的新兵则在领导们吃干抹净、抬腿离去后再打扫干净后结束。
两个月的某一天,指导员举行了一次演讲比赛,每个班都要有参赛的选手,因为我之前在学校里接触过演讲,所以我作为代表,成为了我们班唯一一个参加演讲的战士。
因为之前有过演讲的经历,所以我是有优势的,再加上作为我们班的代表,自然而然,我当然要重视。自吩咐这件事的这天起,我就认真的将稿子写好了,那天,指导员将我们几个参赛的人员集合在他宿舍里面,因为这么长时间只有我一个人有动静,指导员就问着其他人有什么要求,他们倒是没有别的什么要求,只是申请把手机拿出来,在网上搜查资料。
隔壁宿舍无人居住里面,指导员将手机发给我们参赛的所有新兵,毫无疑问,他们想要手机的目的主要还是为了玩手机,在聊天玩耍之余,在网上找一篇,相互告诫着千万别抄了同一篇,虽然相互告诫了,但还是有着两个战友十分的默契,做了同一个选择,参赛的战士中除了我一个人,全都在网上找了一篇演讲稿,抄了下来。
对于演讲所需要的手势、动作、和演讲的气势,相比于他们,我是知道点的,在加上稿子是我自己写的,所以当然能够脱稿演讲,相比之下,他们则需要将抄来的稿子背诵下来,因而直到演讲比赛开始前夕,指导员举行的彩排过程中都还是磕磕绊绊的。
比赛那天晚上,其他的战友早早的集合在了训练室,训练室内第一排的座位是评委们坐的,评委由连队里的连长和相关班长组成,我们这几个参赛的选手,身着冬常服,在一楼的衣冠镜那里做着最后的准备。
指导员宣布演讲比赛开始的时候,我们所有的选手坐在训练室的最后一排,按照既定的顺序一个个的前进,这个时候不管你是不是没有做好最好的准备,也不管你是不是从网上抄写的演讲稿,都得“拉出来溜溜了!”
时至今日,我都觉得不可思议,我是以自身经历为底本,叙述了当兵前后的自己的心理过程转变,真真切切将自己的真实的想法揉烂了、碾碎了,真诚的展现给大家,抒发了自己当兵当兵的真实原因和最终期待。但我的这一腔真诚竟然抵不过他们从网上搜来的文章,拙劣的演讲动作、手势,尤其是那个获得第一的战友的相关动作还是我手把手教的。
我只是第二名,或许对其他的战友来说,是可以的成绩,但对我来说,确实是不敢相信的,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没有获得冠军;不敢相信真诚败给了私心;不敢相信熟悉败给了拙劣!
回到宿舍,宿舍里的战友集体欢迎,我五味杂陈,想说却不知从何说起,倒是宿舍里战友的心情感染了我,我渐渐也舒缓起来,将手上拿的第二名奖品——两块肥皂送给了宿舍里正缺的战友。
我很幸运,拥有这帮为我高兴的战友,和这些战友相比,我自身的这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呢?
第五十五章 最后的几天和离去
二月十五日是我们六十九人离开gy营的日子,其实早在最后一次的考核过后,我们六十九人就不怎么开展训练了,连队进入了走之前的一些准备活动中。
当yc训练大队开课的消息终于传来的时候;当离去的日子可以预见到的时候;当我们六十九人终究又将踏上旅程的时候,空气中弥散着更多的是我们六十九人“少年不知愁滋味”的兴奋而不是“而今识得愁滋味”的忧愁。尤其是考核后连平时训练的测报本等训练物品都被收缴上去的时候;尤其是最后几天我们六十九人只有帮gy营干活这一个重任的时候;尤其是我们六十九人想着终要离开这个囚笼,离开囚笼里面班长的时候,兴奋是流露在战友们的言行之中的;隐藏在战友连长的笑容里的;充满在黏稠的空气中的。
营里的领导们似乎也是知道我们六十九人即将离去,本着“过了这个村,没了这个店”的想法,本着“不用白不用”的宗旨,离去前的那几天,我们六十九人都是在营院里干活中度过去的。
gy营第二层台阶最西面的厕所,厕所向来是二班的卫生区,从我们六十九人获得离开消息的那一刻起,接下来这几天所有的任务都是以旱厕北面化粪池和营院内部的树木为中心的。
新兵们被分成两拨,一波人扛着铁锹、镐头、锄头等来到营院外一片花坛,花坛是用水泥围成的,占地比宿舍楼小不了多少,花坛里花很少、灌木丛也很少,最多的便是高大粗壮的树木,树木高耸,有两三层楼那么高。新兵们集合在泥泞的花坛里,以手上的工具,围绕着树木一圈圈的挖出一个个同心圆状的沟,花坛里时而有坚硬的石头堵住铁锹的去路;时而有垂下的松针刺挠新兵的头发;时而有泥泞的土壤镶嵌新兵的鞋底,新兵们几个为一组,边干边闲聊,倒也不是乐趣。
另一拨人带着铁桶,背包绳,来到了旱厕北面的化粪池处,他们刚一撬开化粪池上盖着的水泥板,就急忙躲避着突然冲上来的恶臭。恶臭猛一冲上来,就奔着众人的鼻孔钻去,见到众人的后退,只管不顾一切的进攻,不多时,便如同墨水滴入一池清水中,虽然还是得以入侵了众人的鼻孔,但经过空气的扩散,气味已然没有了先前的浓烈。新兵们集合在掀开的化粪池口处,或是用着背包绳绑着铁桶,像打着井水一样,将粪水打上来,再由专人两两提到营院外的花坛里;或是用着浇菜的长勺,伸入粪池,舀上黑青色的粪汁,倒入池边的铁桶里,再由专人两两提到营院外的花坛里。
通过一根棍棒、或是一根铁棒,我们新兵两两抓住棍棒的两头,小心翼翼的下了台阶,走过水泥场,穿过营院门,来到花坛里,在小心的将粪水,倒入圆形的沟里,一棵小树约莫到了一两桶,围成一圈的沟渠便会聚满粪汁,旁边的战友见状就会上前用沟旁堆着的泥土填入沟中,填好之后用铁锹轻拍泥土,压实圆沟,作为来年的肥料。
花坛和旱厕这两拨人到规定时间便会轮换,直到外面所有的树木全都如此上好肥料为止。所以无论哪一个新兵他身上都留有粪水的臭味、脚下都沾着花坛的泥土。化粪池处,纵使每个新兵衣服上或多或少都粘有粪水的味道,身上或多或多或少都印有粪水的痕迹,双手或多或少都浸有粪水的汁液,大家还是本能的抗拒离化粪池最近的那几个位置,做那些离化粪池最近的工作。
突然地,指导员将我叫回去,我来到指导员的宿舍,指导员手里拿着微掩上的本子,询问着我的一些基本情况,边询问着边用笔记着些什么,有些偷摸,内容并没有让我知道,临走前,问我要了张照片,并且让我叫下一个人过来。
我回去后,稍一回想,大致就明白指导员当时记着的是什么东西了。指导员一直都想将我们gy营的这六十九个新兵的照片以及相关信息收集一起来,联系出版社给我们每一个新兵出一本类似于回忆录、联系录之类的书籍。指导员也在临离开的前几天询问过我们每一个新兵的想法,因为个别人的不愿意,也就放下了这件事情,其实我倒是觉得这是件很有意义的事情,也是挺希望能够见到这本书的出版的,当时指导员手里记着的那本书,可能就是指导员为我们出的书的样本吧,只是可惜大概只有指导员手里拥有唯一一本。
床铺的送走是在离去的最后一天的上午,那天上午,我们六十九人已经收拾好行李了,背囊和黑色的后留包堆在突然显得空旷的宿舍里面。
两辆解放车停在营院内,其中一辆解放车里装满了拆下来的床铺的零件,另一辆上面装着的是我们六十九个新兵,两辆解放车,开出营院外,载着床铺和新兵一起到了军用的仓库。
偌大的仓库并没有多少的人,路途中我们六十九人只见到了一个白发佝偻老人,和一行行低矮的屋子斑驳的外墙,和屋顶乱飞的稻草将仓库的岁月蕴含着。
仓库外,拆卸下的床铺零件连同我们六十九人借来的六十九床军被被大家卸下了解放车,我们六十九人将军被归还之后便集中在仓库的外面将拆下来的零件再一个个组装成床铺,两辆一组,抬到仓库内放好。
仓库内,满是床铺,床铺首尾相接,码的方方正正,我们六十九人将床铺抬进去,按照前排的规律接好,在将床板放入床铺上,用着铁锤坐着最后的调整。
解放车已经开了回去,在仓库出来的我们六十九人并没有坐上解放车,而是选择走回去,老班长在仓库的大门口整队,听错口令做错动作的阿福给我们六十九个新兵增添了最后一抹笑意,伴着最后的笑意,我们六十九个新兵走回了gy营,开启了去yc市的旅程。
二月十五日那天,送我们新兵离开的是辆大巴车。送完床铺回来后没多久,我们新兵便背着背囊,上了大巴车,准备启程了。
临行前,连队里收缴的手机、每名新兵的身份证、驾驶证都发给了下来,新兵们坐在车内和车外的班长、连长、指导员们挥手作别。
车上坐着的是我们六十八个战友,少的那一个就是我们班的一个来自cq的战友,新兵连他是三连的,gy营则是我们班的,班里的战友总说他的关系是最大的,但具体多大我也不知道,我知道的只是,gy营期间他父母来看了他一次,受到了gy营领导的陪伴和欢迎;我知道的只是,他和他父亲说不想去yc训练大队学专业,父亲以要他留在部队当士官为条件;我知道的只是,临行前载着大家出发的这辆大巴车上只有六十八个战友,没有他。想来他的命令应该是在临行前下达了下来,想来他之后的去处应该是远在cq的旅部吧。第五十六章 gy营的那些人
人在年轻的时候,总是在结识朋友中度过。我们开启友情,而又结束友情,我们扩大圈子,而又固定圈子,直到我们为了家庭身不由己,直到我们为了生活一层不变。
gy营的生活虽然只是我生命中短短的两个月,但仍然有些朋友在我的生命中留下印记。
两个月里,新兵连二、三连的战友打乱的住在一起,因而生命中的两个月里,每名新兵都认识了不同的一部分人,扩大了一倍的圈子。
两个月里,我和原先新兵连三连来自cq的战友生活在一起,因而我生命中的两个月里熟悉了cq人说的方言。他们和我在一起的谈论他生活的事情时,常常说的是方言,而我对以普通话的回答。
两个月里,我和来自yn的战友生活在一起,因而我生命中的两个月里熟悉了yn人说的方言。他们和我生活在一起,成为了要好的朋友,很多私密的事情都和我说,就比如他们跟我说过他们溜出gy营大门买过东西。
两个月里,我和来自gd的战友生活在一起,和新兵连宿舍里有一位gd的战友一样,不知为何,这位来自gd的战友又给宿舍全体战友以难以相处的感觉,严格说来,我和这位战友只有开始的时候相处的很好,到了后来,我就和宿舍里的其他战友感觉相同了,觉得他难以相处。
同样也是在这两个月里,我和阿福朝夕相处,自然也成为了最了解阿福的人。
gy营的阿福虽然在我们班上,但同样是全连的“开心果”,他很受欢迎,或许是gy营和新兵连侧重方向的不同,阿福并没有受到新兵连式的调侃。
gy营里,我们新兵自己的时间是充裕的,阿福也在充裕的时间内开始了自己的锻炼计划。拉韧带是阿福持续了整个gy营的训练项目,或在宿舍的床边,或在宿舍楼外的围墙上,阿福总是让我帮忙尽量的帮他拉撑着韧带,就连每一次找阿福下象棋,阿福也从来都是保持着拉韧带的姿势。
gy营里,不知为何,阿福脑袋开始痛了,虽然这个时候的痛感倒不是很大,但却是持续的,不间断的。有时候,班长外出时,阿福也拜托班长,期望班长帮他带些安神补脑液过来。
gy营里,阿福训练的成绩并不是太好,在我们班上属于中下等,训练时他虽然坐在我的右手边,但时常发出些令人哭笑不得的言语,就比如有一次在训练过程之中,忽然敲敲我的胳膊,手上比划着咏春的经典姿势,嘴里冒出了一句:“咏春,福哥!”的话来,让我忍俊不禁。
gy营里,阿福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给我叙述着他的经历,点点滴滴,从小到大。尤其是gy营晚饭后有一次停电的那几个小时中。我们班点上蜡烛,班长坐在窗前的桌子旁,阿福站在旁边,我们其他战友则围坐在靠桌子的床铺上。停电足足停了好几个小时,几个小时内,阿福不断地给我们大家说着他从小的经历,说着他什么时候不想上学,什么时候又上学,什么时候又不想上学,什么时候又想上学这频繁的转学经历;说着他换了几份工作,每份各种有多努力以及为什么要换的无奈;说着他和女朋友的悲欢离合以及最终分手的点点滴滴,说到高兴处,蜡烛灯影幢幢,火焰摇摆不定;说到伤心感动处,烛泪呜呜咽咽,火焰耸肩缩背,忽而日光灯的明亮打断了阿福的叙述和我们全班的静听,让我们全班想起需要点名洗漱了,只是后来再也没有像这么好的机会和氛围,全宿舍人聚在一起听阿福说完他的下半段经历了。
同样也是在这两个月里,我和家国的关系更近一步,成为了要好的朋友。
新兵连里,这位战友就和我在一个班上,到了gy营,原先新兵连一班的战友只有我和他两个留在了现有的一班,自然而然,我和他的关系也就更进了一步,成为了要好的朋友。
gy营里,训练室内,他坐在我的左手边,在训练上和我不相上下,你追我赶,哪怕是最后一次的考核中,也是形成了他的整点测报比我多,我的乱点测报比他多的场面。
gy营里,他和我说着他以往的过去,说着和同乡的战友组乐队的事情,说着自己写歌唱歌的事情,同时他的吉他水平和唱歌水平也比阿福这个流浪歌手高了不少,那一次新春晚会后,他和阿福演唱的自己的歌,也成为后面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六十九名战友口耳相传,时常哼唱的歌,我俩甚至相约着以后我来帮他填词,他来谱曲演唱。
gy营里,因为他是混过几年社会的,也是很少的几个能够看的通透,能够活的比较轻松容易的人,就像偶尔私自外出到外面小卖部买些东西从没有被发现一样,我甚至怀疑在那场涉及到全连的赌博事件中,只有他都能够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同样也是在这两个月里,我和几位来自cq的战友结识了较为深厚的友谊,也是在和他们的交谈中,我熟悉了cq的方言。
gy营里,他们和我叙述着他自己的感情故事。他们和我分享着被女朋友甩掉之后找到了另一个更漂亮的女朋友的有些“励志”的“复仇”故事,甚至其中一位战友在戴了“绿帽子”后,也和我分享悲伤。
gy营里,他们和我一起讨论着我们这一批兵来自cq的战友中到底是谁的关系最大的问题,隐秘的和我叙述我们班长有个cq人,他的关系是最大的之类的秘密,同时也和我玩闹着一些诸如“死亡游戏”之类的游戏。
gy营里,他们也会向我请教着写字的技巧,向我发出以后来cq招待我的邀请,倘若有些私密的事情不愿让别人知道的时候,就会和我说cq话,我则以普通话对答,也是在这一次次的锻炼中,我对于cq话听懂是完全没有问题了。
时间尚短,暨须分离,有些战友甚至没来得及过多的怀念,就匆忙踏上了去yc市的旅途,新兵连和gy营生活的这五个月中,我结实的这些朋友,扩大的这些圈子,全然没有添加任何联系方式,就像我一以贯之的那样,友情,不在时常的联系问候中增长多少;朋友,亦不在久不见面的岁月里磨灭几个。
楼主:林中我独倚  时间:2020-05-29 20:44:28
第五十七章 学兵报道
初到yc训练大队,我一直坚信着临行前的那几天指导员和我们六十九人说的那句话:“正因为你们gy待的时间长,两个月整,所以我估计你们去yc学习专业的时间最多只有一个半月。”
因为这句话,我们六十八人都保持着期待兴奋的状态来到了hb省yc市,我们每个人都相信一个半月后,我们六十八人也能像同一批选入警卫排的战友一样下连队,享受连队生活。
可到了yc训练大队后的几天内,真实的消息打乱了我们所有人的思绪,六十八个战友俱都心慌意乱,三个月,来yc训练大队学习至少要待满三个月,这让我们六十八人该怎么熬下去哟!
去yc市的路途中,我们六十八人的手机是第一次发到我们自己手里的,因而路途也显得不是那么的漫长,带队干部也没有太多的印象。
我们六十八人下了车站,坐上了接站的大巴,一路上晃晃悠悠,拐过人迹罕见的小路,开往越来越偏僻的郊区,来到了yc训练大队。
yc训练大队坐北朝南,占地极广,大巴入了大门并没有停留,而是直接开到了办公的大楼旁。
近中午,我们六十八人下了大巴车,解下了背囊,站在综合训练楼前的水泥路上,领队的领导将我们六十八人整好队伍,随即拿着我们六十八个人的名单交给了训练大队前来的负责人手中。
他拿着名单,不知是随机还是事先有了安排,将我们六十八个人分成了两组。六十八个人听到自己的安排,当即拿起背囊分成了站在综合训练楼大门左右两边的两组队伍,训练大队的领导将左手的那一组交给了一个班长,右手边的那一组交给了另一个班长。
我们两组人跟着yc的班长,走到了综合训练楼西北角的一栋宿舍兼训练楼前,宿舍楼亦是坐北朝南,约有六层楼高,楼前有个一个大的广场,我们两组人分布在广场的两边,面向北方站立。
宿舍楼内第一层的班长们三三两两,或站在台阶前、或倚着支撑楼层的方形柱子,扫视着背着背囊的我们第一组。我们第一组的新兵们就像是菜市场菜农码的整齐的蔬菜,等待着班长们的选购。
班长们走了下来,在带队班长身后站好,听着带队班长将我们第一组新兵排成一列,一二三四五式的报数。随即,面前的这些班长们商量了起来,叽叽喳喳,像是和菜农们在讨价还价,也像是和同行买菜的一起交流。
只几句,班长们就没有了声音,显然是得出了分配的结果,整个流程班长们纯熟无比,正如每天买菜的大妈对市场上蔬菜的价格种类都如数家珍一样。
就这样报一的跟着某一位班长,报二的跟着另一位班长,直到分配完所有的新兵,我被分配到了学兵队一队一分队五班。
到这时我才明白,原先在综合训练楼前将我们六十八个战友分成两组,就是一组人给了学兵队一队,另一组人给了学兵队二队的意思。宿舍楼前的分配,是我们学兵队一队一分队的班级分配,想来他们学兵队二队一分队的分配也是大差不差罢了。
我们全旅一百个新兵在新兵连经历了第一次分别,在去gy营的途中和离开gy营时,又离别了两个战友,而今到了yc训练大队,六十八个战友彻底的分成了两半,被打散着和来自全国各地其他旅的战友们补充在一起。也是在这一次的分配中,我们六十八人彼此之间熟悉的战友又一次的被打散,我们之中的每个又要重新熟悉身边的战友,在这一次的分配中,阿福去了学兵队二队,我留在了一队,三个月里,我俩只有很少的时间见面,每次见面都像是有很多话要交流,又像是不知从何处开头。
宿舍楼的第一层住的是我们学兵队一队一分队,我们一分队的所有人都是学操纵专业;宿舍楼的第二层住的是学兵队一队二分队,二分队的战友学的是其他的专业;宿舍楼的三四层住的则是学兵队二队的一二分队。
yc训练大队的宿舍大多是十人一间,只有一间是八人一间。整个宿舍呈长方形的,南北向,北面是一扇带铁围栏的大窗户,南面则是外推的门和一扇不带铁围栏的小窗户。宿舍内有一扇门将宿舍隔成了两半,门北面是洗漱的地方,门南面是住宿的地方。大门和洗漱的门基本在一条线上,推开大门,走上十多步,就到了洗漱的大门口。
洗漱门左右是从墙壁内掏出的漆成深绿色的八个内务柜,洗漱门内有一排水龙头和水泥瓷砖砌成洗漱池,池子对面是两个蹲坑的坑位,坑位之间有着一堵墙隔开,上方则是两个淋浴蓬头,整个一栋楼所有的蓬头都连接到宿舍北面的一个大的洗澡蓄热水的圆柱体上。
不得不说,yc的环境是我经历的这三个地方之中最好的一个,三个月里随时随地都可以洗澡,每个宿舍里还有着空调,就连所有地面的都是大理石铺成的。
我走到五班的宿舍,五班的宿舍位于第一层楼的东面,我们同班的一行人排列在宿舍的过道上,等待着班长的分配。班里集合着五班的其他成员,有着我们旅的也有着别的旅的。
五班长是最普通的中国人的身材,扔到人堆里,搅拌搅拌就找不到的那种,倒是脸上两颊些许的痘印应该能给寻找留下些线索。班长看着站在床前排成一列的以后就是一个班的战友的新兵们,他从南走到北,又从北走到南,也不说话,不知心里在盘算着什么,盘算好了之后,对站着的新兵一个个点着:“你,睡这个床;你,睡着个;你和你去隔壁……”
就这样我侥幸的来到了隔壁的宿舍,和四班的战友一起住在了107这个房间里面。房间里,刚报道的新兵们自己选择好自己的床铺和内务柜,收拾着内务。这时候,四班被分配到这里的战友来到了107这个房间里面,我惊喜的发现竟然四个当中竟然有三个是我们旅的人,一个是家国,一个小豪,另一个是gy营三班新兵连三连的战友。
这下可把我高兴坏了,四班搬过来了三个我们旅的战友,五班搬过来了两个我们旅的战友,大家瞬间就熟悉了起来,再加上住进了唯一一个人少空间大的房间,住进了唯一一个内务柜和床铺相匹配的房间,自搬进去那天起,可算是占了个大便宜,心里十分舒坦。
收拾完床铺之后,大家提着自己的背囊和后留包,跟着分队长,从西面的楼梯而上,到了六楼没有住人的一个房间里,分队长打开门,我们一分队的战友按照宿舍内的床铺,一个班级一张,将背囊和后留包堆在了上面。
当天到的那一天并没有多做其他的安排,相较于其他班级晚上将手机收上去,五班长倒是给班内的我们过了一夜,显得仁慈了些,可只第二天,yc训练大队的不一样变就展现在我们的面前。
第五十八章 差距和调换
yc训练大队是个大熔炉,各个部队的战友都被抛进这个熔炉里面,齐头并进、三个月后,谁是渣滓、谁是精华,一清二楚!这里,不仅有学兵队里班级与班级之间的斗争,还有学兵队一队二队之间的斗争,更有和另一个训练基地的斗争;在这里,不仅仅与自己旅战友争个高低,还要和其他旅战友较个先后;在这里,区别于gy营,每名学兵不单单只关注自己,自己的班级而已,更重要的是得为自己旅而奋斗!
人们常说:“母校是什么?母校就是自己每天骂八遍,在外面不许别人骂一遍!”其实军营亦是如此,即使我们六十八人至今没有下连,没有见识到旅里的方方面面,甚至旅部都没有去过,但在yc训练大队,我们六十八人也不愿意自己输给别人,自己旅输给别的旅。就像我的lz新兵连一样,我自己可以无限的埋怨、吐槽新训旅的环境、新兵连的管理、班长的严厉,即使我亲口向你说出我的埋怨、苦恨,归根到底也不过是变相的炫耀、隐含的吹嘘罢了。
我原以为,自己在gy营学过一段时间,而且成绩是名列前茅,是学的还不错的,是可以在yc训练初期占据优势的,可是在不曾想到,相较于其他旅,我们旅的训练到底还是走了岔道,拐了弯。
照顾到所有人预习专业的水平不一,yc训练大队的训练计划是要从头开始教授的,就从最初的0到9的读法开始。
班长召集五班所有学兵到他的宿舍集合,询问着班内每一个学兵在自己旅的学习程度。听到班长的询问,我暗地里是有点把握的,有些许的底气的,毕竟我们旅在gy营的时候都已经把乱点学完了,只差航线没有教授而已。
谁又能想到,yc训练大队要求每名学兵学习的是分米波,先前我们六十八人学了两个月的厘米波的点滴全部都要推倒重来;谁又能想到,yc训练大队要求每名学兵测报的是一页十个点,先前我们六十八人学习了两个月的一页从头到尾排满三四十个点全部都要推到重来;谁又能想到,yc训练大队要求每名学兵考核的各种细节和平时测报的各种要求全部都迥异于、严格于gy营,先前的学习在这里连基础都算不上,只能算是熟悉了数字而已。
班长择了一个时机,摸了摸全班的底,难以相信,gy营时排名前列的我来到了yc训练大队竟然成为了班级内部倒数,属于被班长特别叮嘱的几个,班长甚至在得知我住在隔壁和四班的战友住在一起时,言语间还准备让我搬过去,和他住在一起,以便于他能够长时间的关注我。可班长思索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作出这个选择,不由让我大松一口气。
我们六十八人像闭关锁国的清朝,和世界隔着一层墙壁,墙壁内的我们六十八人以天朝自居,骄傲无比,班长的测试就像是鸦片战争的突如其来,我们六十八人忽然发现自己早已跟不上时代了,早已落后太久了,当这层墙壁被打碎后,我们六十八人也彻底的被打入凡尘,再没有半点骄傲,列强环列,如骤雨般急迫,我们六十八人也再没有其他的想法,唯奋起直追而已。
宿舍楼的最西面和一班一堵墙之隔的是一个大房间,房间的大门朝东开,正对着班级前的走廊。推门而入,四面墙壁雪白,西面墙壁上有两扇大窗户,窗户外有一条两米多宽通往宿舍楼后面的过道,东面墙壁上赫然挂着空军的英模,从左到右整整齐齐,英模牌既有英模的主要事迹也有英模的代表图片。
顺着西面的窗户,转动头颅,便可以见到西北角的铁皮柜子,西北角各有两个柜子,柜子分上下两层,两层皆有锁,只不过有的锁的好好的,有的已经打开了,打开的柜子内放着的是各种棋牌、桌游以及相当量的书籍,当然也有一些杂物,这里也是我们一分队学兵们常翻弄的地方,每当我们一分队学兵在翻弄打开的柜子时,偶尔也扣拨锁着的柜子的门,从柜门上面边缘的缝隙中,约莫发现里面放着的是历届的训练本和纸笔之类。
从西北角的柜子往东,是两扇小的窗户,窗户之间夹着一个电视,电视正对着的是两张大桌子,比课桌还要大个两倍多,桌肚朝着北面的几张靠背椅,这里也是我们学兵训练时,班长们坐的地方。
北面窗户再往东,便到了东北角,东北角有个立式空调。
和北面墙壁相对着的是南面的三四路课桌和方凳,方凳上坐着的就是时常训练的学兵,只不过一班、三班、五班在二楼,二班、四班在一楼,桌子的南面除了大门正对的过道就只有南面光溜溜的墙壁。
最初几天,五班在二楼,最常在二楼教学的是一班长,一班长教时,三班长和五班长通常都是坐在前面的座椅上玩着手机或是做着自己的事情。
一班长高高大大,常带着红色边框的眼镜,说话声音又有点温柔、磁性,一下中和了身材的显目,他十分的严厉,他带的一班在yc训练大队三个月的日子里,最初是最严厉的班级,但到了后面,却又成为了最为轻松的班级;三班长最是黑瘦,麻杆一样,说话声音不大,反而有点尖锐,只是音量不高罢了,三班长的声音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三班长从来都是放手他们班的,每一次考核都是让他们班内的战友自己组织,三班长每晚都要熬夜,似乎还玩着股票之类的,每一天三班长都得到中午才起床,他还借过班级内战友的钱,不过一发工资,他就还了回去。
因为自己gy打的基础和其他旅相比实在是差距太大,所以在初开始训练的那几天,我是有着不小的急迫感的,那时候,每次晚上回去,五班长都会询问班内所有学兵的具体情况和了解相关问题,他通常都会在严厉的了解和询问之后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和班内的学兵们说:“我教授了这么久,最差一次便是在去年,hb省两个训练基地相比时的第六名,前面五个都是我们yc训练大队的,反正最差是第六,以后你们要是给我弄到更差的成绩,我可不饶你们,到时候,天天加班,晚上坐在我床边加班,我整夜的看球赛陪着你们熬夜”说罢,他顿了顿,又和我们说“就像去年,有两个小伙也是坐在我床前熬夜,到半夜三四点钟,他们实在扛不住,打瞌睡,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都知道,只不过没有吵醒他们而已……”
吼着嗓子训练了一段日子,仿佛又回到了新兵连的嗓子几次倒,几次哑的时候。从上午到下午,一整天的训练,在每天自行的测试过程中,我忽然发现,自己的成绩好像是增长了几点。
晚上,班长又一次产生想把五班成绩稍落后的几个调回108的想法,我内心忐忑无比,实在是不愿意离开107这很是方便又没有班长的房间,就急忙告诉了班长这次点数的增长,像是报喜的孩子一样。
又隔几天,四班长也就是学兵队一队一分队的分队长突然宣布,他们几个班长重新商量了一下,要重新整合分配班级。
他将一分队所有学兵都集中在一楼的训练室内,作了长时间的工作,让那些没有提前训练过的或者训练过仍然十分落后的战友自己站出来。可是谁又愿意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自己的落后呢?谁又会当着所有人的面,让自己旅丢人呢?我相信每个战友都是希望自己的训练能够好起来的,也是因此,站出来的战友始终不满一个班级的数量,四班长说话越来越恳切,言语满是安慰,最终在几个班长的点名之下,集合了一个班级的数目。
四班长向在场学兵解释是为了训练进度,也是为了后进战友的学习,把集合出来的一个班级的学兵交给了五班长专门来训练,这些被集合出来的学兵拿着自己的东西,搬着桌椅,来到108,五班长所住的宿舍,将要和五班长一起,重新安排训练。
就这样,那天晚上,我们五班被拆分了,五班内没有留下的学兵站在了外面台阶下,等待着四个班长的再一次选购,107和108的灯光没有照到台阶下我们几个待选购的学兵,半亮半暗下,四个班长背对着宿舍,遮挡了来自宿舍的灯光。站着的我们几个学兵有些窘迫,有些尴尬,不知道自己该往哪个班级,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将要一直站在这里不会被选上。
三班长和四班长也没询问什么,估计是看着相貌来的,挑走了几个长势喜人品相良好的几个走了。接下来二班长问了问剩下来战友的成绩,让我疑惑的是,他倒没有选择其中报的最高的反而选择了第二档位的两个,挑着也走了,其中就包括刚提高点数的我和一个其他旅的战友。余下来三四个站在那里,四班长是和一班长说了几句之后,一班中便将余下的都领走了。
被二班长挑走的我不舍的离开了107,跟着二班长来到了103,当我抱着裹好的床铺走向103,在过道上回望,一班长还在台阶上跟站着的学兵嘱咐着,也像是训着什么。
最终一班的战友人最多,住了整整两个宿舍,101和102,二班紧接着103以及和三班合住的104,三班除了104,还有105,四班主要是106和107,五班的战友除了107,只有108。
就这样,在和原本五班的战友度过一小段日子之后,在和原本五班的战友还未全部熟悉之前,我被调到了二班,接下来的三个月,也都是在二班里起起伏伏。
第五十九章 训练与上课
当我一趟趟将床铺上下,内务柜里外所有的东西搬到拥挤而又有班长的103时,我言语间是很抱怨的,抱怨房间内的拥挤;抱怨自己没有一个单独的内务柜;抱怨自己没有睡在下铺。二班的一个战友应当是听到了我的抱怨,主动让开了他的内务柜,让我拥有了一整个内务柜,当时的我沉浸在离开五班,离开107的抱怨之中,并没有多说感谢之类的话语,只是沉默的接受了,后来想想,觉得自己很是不该,也没必要抱怨,这里的环境总该比新兵连时要好太多吧,自己也完全忘了新兵连时小心和教训。
二班长不高,微胖,是个三期的班长,同时也是所有班长之中对专业最为精通的,常常受到其他班长的请教不说,学兵一队的队长还经常跑过来聊天。
自来到二班,我就从原先的二楼训练室搬到了一楼训练室,自改动之后,原先二楼训练室只有一班和三班在了,一楼训练室有我们二班和四班在,五班则是在自己的房间里面训练。
我将所有的东西搬到一楼训练室,和一楼陌生的二四班学兵们一起训练,不同于二楼训练室最常教授的是一班长,一楼训练室一直是二班长在教授着专业,从整点到乱点,从乱点到航线。
四班长和一班长差不多高,但是比一班长要胖些,作为分队的分队长,分队里的事务诸如公差、分队点名等都由他主持,他并不严厉,有时候还会有点跟一分队的学兵玩到一起打成一片有点很懂学兵们心思的意思,他只是有点唠叨,唠叨的有点过头了,每一次学兵队里点完名之后,分队点名时,他都要说很多,一句话翻来覆去的说,说上很长时间,我记得某一次一班长准备在分队点名之后和他们班里的战友说上几句的,但碍于四班长说的实在是太多,耗费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一班长也有点受不了了,在四班长结束谈话,下达“解散”口令之后,有些埋怨的也不想再说事情了,直接说了句:“一班的,直接解散!”训练室内四班长通常都是坐在那里,偶尔教导我们二四班学兵几句,但更多的是做些管理之类的工作。
从早上起床开始到八点钟开饭这段时间内,是一段很长时间,在一分队的学兵们做完应该做的之后,唯一可以去的地方就是一楼的训练室,如同上学时一样进行着早读。
开饭时,班长会将我们一分队学兵喊出来,于是,学兵们便会在门口集合,在台阶外整队,再带到食堂大门前,当所有的学兵一队、学兵二队和学兵三队集合在食堂门前之后,例行唱歌,最后被带入食堂开饭。
回来后,学兵们是没有固定的休息时间的,唯一能做的不过上个厕所之类。从宿舍出来,便可以看到走廊上人来人往,一个个走向训练室的身影,他们提着水壶,三三两两,闲聊着前进,倘一进门,声音立刻呜咽起来,早上的训练就此开始了。
一早上除了中午十点多会休息一会,余下的也是没有特意安排休息的时间的。十点多,一楼训练室,四班长会在中午十点多休息的时间内打开电视,给二四班的战友们消遣消遣,在那些单调黑白的日子里,这是唯一给二四班的学兵们增加些许艳丽的地方。
午饭后,是休息的时间,下午起床后,又是训练的时间,初始的一段日子,下午整个一分队的学兵也一直都是在训练室训练,当训练的进度陆续跟进后,每到下午,分队一般都会将学兵们带队到综合训练楼的最顶楼机房里去,上机训练。回来后,则又是干枯的测报训练。
晚饭后,到点名的时间内,一分队的学兵们也是在训练室度过的,灯光的明亮,测报的喧闹,让黑夜没有半点宁静,全然是白日未尽之感。
训练室是我们二班呆的时间最多的地方,与之相比的宿舍,更像是一个休憩的场所,越是到后来,当班级内气氛压抑、膨胀的时候,就连休息的时间,我们二班也都是在训练室内度过的。
随着训练科目的陆续推进,无论学兵一队二队都会学习相关的课程,早在某次全分队集中在训练室内,四班长就组织专人将全分队要上课的书本和笔记本发到了分队的学兵手中,yc训练大队专门上课的书本是深蓝色的,薄薄的,内容不多,样式只比口袋书大一点,所有下发的书籍都有使用过的痕迹,应该是yc训练大队代代相传的东西之一。
课程的学习更像是作为平时训练的调剂,在周一到周五的工作日中,一二队都会安排队里学兵学习发下来的书本上的知识,每当上课时,学兵们肩挎黑色的挎包,挎包里面放着的是上课的书本、笔记以及几支笔。
值班班长会把分队学兵带到综合训练楼外,在统一下口令一路路带入。上课的教室通常是大的阶梯教室,阶梯教室通常在综合训练大楼的中心处,教室内老师向一二队学兵讲课一向都是面朝北站立,一二队的学兵们则是坐在朝南越来越低的阶梯座位上,座位有很多,分队长总是要求分队学兵按照一班到五班的顺序坐,但效果一直有些出入,大多数战友还是希望坐在后面,或是离得角落近点。
阶梯教室里,通常有着我们学兵一队一分队和学兵二队一分队的战友一起上课,虽然学兵二队一分队中有学兵一队一分队认识的战友,虽然阶梯教室的座位没有明显的界线,但战友们彼此依旧没有坐在一起,阶梯教室的中心依旧像是有着界线一样隔断着学兵一队和学兵二队。即便如此,这也是学兵一队的我们和分离的战友最经常见面的一种途径,虽然大多数时候只能偶尔的对视,说不上话。
每个学兵大概要上四五门课,每门课都有一个教官,教官大多人到中年,军衔都是少校往上,只有一个五期的班长。教官们有的有着丰富的知识储备,无论书本还是实践都难不倒他们;有的上课风格幽默风趣,能让枯燥的课堂焕发活力,让课堂内的战友没一个打瞌睡;有的规规矩矩,任劳任怨,尽量让复杂的知识以战士们可以听懂的话说出来。当然也有着年轻的教官,像是我们学兵一队的教导员,教导员是个胖胖的军官,他虽然胖,却也很有活力,教导员肩膀上戴着中尉军衔,学的专业是计算机,给我们学兵一队和而对教授的也是计算机的相关知识,他上课时,使用的更多的是板书;他上课时,同时也是我们学兵一队最认真的时刻。
训练与上课是yc训练大队生活的主流,重复、枯燥、乏味、压抑是学兵们的常态;与之相比,偶尔的课外活动,就像是饭菜的调味一样,几勺而已。
或许是自己的自尊,或许是自己旅的自尊,我相信我们旅的大部分战士都是憋着一口气的,从训练基地组织的几次考核也可以看的出来;从班级每天的训练考核就可以看的出来;从我自己的成绩表现就可以看的出来。
一直以来,每天测报的考核本都是班长们在队长办公室的电脑里用相关软件出的,我们班长对这些方面很是精通,所以,我们班的考核本一直都有着四个班来借用。
到了二班没多久,想来是因为训练的提高和其他的方面的一些优点,班长开始选择我作为他的助手,教授我一整套出考核本的流程与步骤,往后的日子里,不单单是训练考核所需的测保本,就连班级内的大小事情,班长都让我帮他,以至于后来空军考核需要成绩好、心态稳定的战友来排练整个处置空情的流程,班长也是推荐的我作为yc训练大队的代表接受空军各个部队的检验的。
楼主:林中我独倚  时间:2020-05-29 20:44:28
第六十章 站岗与帮厨
站岗是部队的一项必不可少的制度,而yc训练大队的岗哨安排不是在别处,就是就在宿舍楼前。
一直以来,宿舍楼前走廊的最中心的那根方形的支撑柱子左右并排放着一张课桌,课桌下有两张板凳。
学兵队一队的站岗就在这张桌子处,就在这两张板凳处,站岗是从学兵队一队一分队一班开始的,两两为一组,从早上站到晚上。
白天的岗安排的是从早上六点钟开始的一直到中午的十二点算是第一班岗,中午的十二点到下午的六点钟算是第二班岗,下午六点到晚上十点钟算是第三班岗。自十点之后晚上的岗则两个小时为一班,一直站到早上的六点钟。
倘若轮到白天上午的岗哨当然是令人欣喜的。穿好迷彩服,扎紧编制外腰带,拿上几本测报本,来到岗哨处,呼吸着室外带有丝丝凉意的空气,眺望着对面的食堂、远方的操场,似认真非认真的测报着,悠悠哉哉,没有班长的监督,只要过了每天早上测报的考核,便可以舒舒服服的过一个上午。
下午的岗哨是白玉微瑕之感的。瑕在中午的休息只能孤零零的站岗;瑕在倘若侥幸下午体能活动只能僵直的坐着,若是轮到下午上大课,便也说不上是瑕不瑕的。
晚上的岗让人感受到更多的是难耐的安静和难熬的昏沉。最难受的莫过于凌晨的岗,二三月的凌晨还是寒冷的,站岗的通常都要穿上长长的冬常服,扎上冬常服专用的腰带,戴上大檐帽,缩着身子,夹着几本课外书,就着走廊昏黄的灯光,坐在寒风肆虐,空旷而又无遮挡的座位上。
灯光只能照亮身前的一片,对面的花坛,花坛外的食堂都显得朦胧。晚冬的凉意还没褪去,早春的春风尚未吹来,课桌左边的支撑柱遮挡不了多少寒冷,也带来不了多少温暖。
坐在桌子后的站岗人员只能弓着身子,互插的袖口,压着翘起的课外书,这一页看完,才拔出只手,拨开下一页,随即又快速的恢复原状,继续压着书籍。
倘若到了凌晨一两点、三四点,睡意昏沉的战友被叫醒,微睁着,微闭着双眼准备好所有,出了宿舍的房门,接了上一班岗,夜晚的凉风不能使他们清醒多少,夜晚的安静却加深了他们的昏沉,总有些不管不顾的,他们出得门来,接得岗去,坐在座位上,便直接趴在桌上,昏沉沉的继续睡着,什么也不理,什么也不顾。
不管不顾的终究是只有个把人,大多的战友还是互相鼓励着撑满两小时,他们谈天说地以驱散夜空中带有凉意的冷风;他们你来我往在走廊上走动,观看着睡得香甜的各班战友;他们提前叠好军被,洗漱完毕,只为下岗后能有多一点睡觉的时间。
夜深人静,每当我站岗时,我总是拿出笔记本,像gy营一样,抄着在一楼训练室柜子处找到的书籍,身旁的战友大多从开始睡到结束,凛冽的寒风、孤寂的夜晚只有我笔下的“唰唰”声和时而走动脚步的“哒哒”声。陪伴我的只有宿舍外广场上偶尔吹拂的落叶、远方树木的沙沙作响、一班长深夜出门回自己不远处家里睡觉踢踏的皮鞋声以及黑暗中101宿舍某位战友玩着私藏手机的多彩亮光。
yc训练大队的食堂坐落于宿舍楼的南面,隔着一个大的广场与一个草坪,综合训练楼西面,隔着的一个过道与两个草坪。
食堂东面的大门就是yc训练大队的学兵们日常开饭时经常进出的大门,南面和北面的侧门通常都是学兵们帮厨时出入。yc训练大队的食堂只有两层,占地却极广,东面而入是一个开饭的大厅,南北长百多米,东西宽五十米多,大厅中间摆放的是开饭用的八人坐的桌子,桌子左中右结构分成了三份,是三个学兵队开饭的座位,左边的是三队,中间的是一队,右边的是二队,每一部分之间也就有着相应的过道。大厅的北面靠墙壁处堆放着叠的高高的多余的桌子,南面则是一排洗漱池和正在洗漱碗筷的阿姨们。
走到饭桌的顶头是个南北向的大通道,南接南面的侧门,推开侧门低头就能看见一片篮球场;北接北面的侧门,推开侧门,抬头就能看见我们学兵睡觉的宿舍楼。通道中等距放着几个开饭时摆放饭菜用的不锈钢保温桌。
东面大门正对着的是通道西面南北向最中间的一张演讲台,讲台后站着的通常是一个六期的班长,这个班长也就是之前我说的那个调下来专门管理yc训练大队伙食的二级军士长,二级军士长就在这张演讲台后看着每天的伙食出入和公差报销发放等。
过道北面是一排房间,从南到北依次是领导开饭的房间、摆放面食相关机器的房间、后厨班长炒菜的大厅以及几个不曾开门的房间。
班长炒菜的大厅是透明的,透过透明的玻璃可以清晰的看见里面个摆设。炒菜的大厅内西面墙壁下是几个灶台,东面则是摆放相关锅碗瓢盆的地方、中间被桌子隔开,桌子上放着的是炒菜用的调味料。
炒菜的大厅和房间的背后则是学兵们帮厨的地方,这里是食堂的最西面,四面空旷,上方是铁皮搭起来的顶,北面一块地方有着摆放米面、调料、食用油的房间,也有着上二楼的台阶。北面往南是一条南北通向的过道,过道的西面还摆放着三四个蒸饭的双开门蒸饭箱和蒸饭箱外正对着的桌子,蒸饭箱往南,还有摆放蔬菜等物品的货架。
帮厨的安排是一个班一天,若是轮到我们班帮厨,班内学兵就要提前一两个小时起床,穿过食堂北面的侧门进入到食堂后面空旷的地方,一大早,我们全班在这里,拿着刀片切菜,蒸馒头之类,等到开饭前,我们班必须提前开饭,虽然享受了提前开饭的诸多好处,但开饭后,我们班必须通过对讲机极力维护着整个大队开饭的秩序和饭菜的正常运转。等到所有人都离去,我们班就会收拾饭桌,清洗饭盒、菜盒,打扫食堂内外,将所有的忙完了,就到了可以回去训练的时候了。
训练不多,只一个多小时,到了九点多十点左右,我们班又要开始中午的帮厨了,继续来到食堂后最西面的地方,整个班都忙碌着,洗菜、切菜、淘米、蒸饭、端菜……中午是忙碌的,帮厨中稍有停顿,就照顾不了整个大队的饭菜供应;开饭时稍有忙碌,就接续不了蒸饭的接续;洗漱收拾中稍有拖延,就减少自己中午休息的时间;中午提前开饭却是开心的,摆放好的饭菜任你挑选;冲洗干净的水果任你私揣;蒸烤好的蛋糕任你食用。
每一个帮厨的班级中午都可以休息很长时间,都可以不必顾及起床号的吹响,直接睡到下午四点钟再起床。起床后,再走向原来的地方,进行着晚餐的供应,待到晚餐忙碌完,回到宿舍已经是晚上八点钟左右了。
帮厨中,总是有那么些“混”着的战友,那些来自中部战区,新兵连和自己旅都过的极为舒坦的战友,和我们班我们几个来自西部战区,来自lz新训旅的战友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有时候,我真心看不惯他们干活时一直在“划水”,说过他们几次,但都没什么用处。
那些来自中部战区的战友想来是过的极为的舒服,吃的也是极为的舒服。我一直觉得yc训练大队的伙食非常好,不仅有着水果、蛋糕之类的花样繁多,而且有时还有着甲鱼之类的肉食改善。所以我在yc训练大队和战友们开饭时,常略夸张地说:“自己打得菜,含着泪都要吃下去!”有次,在我打到一块戴着毛的肥肉时,那些来自中部战区的战友好奇的,夸张的看着我,问着我,像是不相信我会吃下去一样,我在他们注视下,一口吞下,他们吃惊不已,难以相信或许还有点恶心。想来是他们没有经历过我在大西北的日子。
也是在偶尔的帮厨中,我有那么几分钟和阿福见面说话的机会,他迫不及待的向我阐述着他在二队的遭遇,向我阐述着他的班长怎样逼迫他日日夜夜的加班,丝毫不顾忌他头痛欲裂,难以忍受;向我阐述着班长怎样对于他提出的外出看病的要求不理不睬,说:“吃点药就好了!”之类的貌似关心的话语;向我阐述着班长怎样在一直要求他加班后的某个中午,在快要吹起床号前,假惺惺地对他说:“你睡一下,睡一下,别到时候说我不给你睡觉,让你头痛之类的话。”yc训练大队的日子是阿福最难过的日子,阿福也是在这里加深了病情,落下了病根。
第六十一章 公差与休息
谢灵运说:“天下才共一石,曹子建独占得八斗,我得一斗,自古至今共用一斗。”谢灵运的话当然是为了抬高她自己,不免有着吹嘘,偏见之嫌,但类比到yc训练大队还是可以说明些问题的。如果说yc训练大队三个月的训练生活中,训练相关的方面占得八斗的话,那么一斗则是学兵们在yc训练大队三个月的生活中出的公差,余下的一斗分给乱七八糟的事情。
部队总是这样,出不完的公差,尤其是yc训练大队正值人多的时候,放着这么多劳动力白白不用的话,岂不是有所浪费。
三个月多的日子里,大大小小的公差出了不少,但让我最为难忘的莫过于以下的几次:
一、和树有关。似乎是个诅咒,我总也离不开树木,gy营最后的那几天,我一直在给营院外的树木压着肥料,来到yc训练大队,繁重的训练下,总也避免不了和树木打交道,且算是训练之余的休息吧。
和树木打交道,我记得有两次,第一次是在综合训练楼的西侧的草坪上。
综合训练楼西侧是一片大的草坪,初生嫩绿的草有些柔弱,又残存了些冬日的枯黄,草坪里冒出的树木间隔齐整,粗的不过一两手之围,细的一手包圆还剩不少,均皆只有枝桠,偶有稍许冒出了早春的痕迹。
某天晚饭后,队长吩咐下来,需要学兵一队全体学兵将草坪上的树木连根带土的起走。四班长作为分队长一向都是组织这些事情的,他将我们一分队集合在宿舍楼前,寻几个战友到西侧一楼楼梯间,将那些铁锹传到每一个战友的手中,队长也找来了不少崭新的泛着森寒光芒的铁锹,我们一分队的学兵手里抓着光洁溜溜、圆滚滚、白净净的铁锹把,列队来到草坪。
草坪西侧的过道上停着一辆货车,应该是运送树木离去的车子。
学兵们在草坪上,三三两两一组,瞅准某一颗树,抵着铁锹,插入草地里,直插个圈,再压着锹把,发起冲锋。
现实总是喜欢给人以迎头痛击,松软的草坪下并不都是松软的,地底的怪石被表层松软的草坪所掩盖,树木繁盛发达的根部四通八达,它们或绕着石头、或探入更深处。它们挖好了沟渠,建好了堡垒,只待进攻的插入,猛一交火,“啪嗒”一声,往往是堡垒还在,你却受伤了。
己方的铁锹把不知坏了多少,偶被起上来的根,往往都是性子烈的,总是断裂,也没有裹有半点泥土。这时候,队长比划着就会叫起来:“唉,你得这样……像你们这样来,有多少新的铁锹就要坏多少,你看看,你们起出来的树哪还活的下去!”
第二次和树木打交道是在宿舍楼后面。
宿舍楼后面是一片未开化的地方,树木丛生,有的沿着围墙攀上去,有的则是长在杂草丛生之处,俱是些不知名的树木,却长的十分的茂盛,嫩绿、深绿、老绿,各式的树叶将宿舍楼后的空地遮挡的错综复杂、树下长势优良的杂草犬牙差互不知隐藏了多少秘密。
四班长让我们一分队拿着锯子,从宿舍楼西侧的过道走到后面,一分队的学兵像割麦的麦客,在一片郁郁葱葱之下,向着深处进发。深处,有高耸树木下垂的枝桠,也有一人高的杂草;有过道处干燥的沙土,也有落叶腐烂潮湿的烂泥;有人畜无害的瓢虫,也有色彩艳丽的毒蛇。
大大小小的树枝从过道处拉出来,我们拖着锯下来的枝桠,朝着远方的垃圾场走去,一路上,树枝在水泥地上划过,“唰唰”作响,回首望去,只留下行行树叶。
二、和草有关。应当是从这里开始,往后的日子,再也离不开杂草了,直到我来到南部战区,直到我离开军营。
和杂草打交道,我记得也有两次,第一次是在宿舍楼西侧的过道。
宿舍楼西侧的过道狭长,且是南北走向的,南至食堂的最南端,北至宿舍楼后未开化之地,虽长,却只有一米多宽。通道西侧外面是一栋栋居民楼,站在宿舍这里看的倒不是很清楚,不过当你走入到通道的南侧,在食堂和围墙夹着的通道处,皆是低矮的红砖墙,踮起脚尖,可以眺望的清清楚楚,甚至不用踮起脚尖,围墙外瓜藤、树木早已探出墙来。在过道中间的某一处,西侧的砖墙上有一个缺口,缺口上的围墙也有些矮小,一看便知道应该是往年来这儿训练的学兵们晚上攀爬出去溜达的地方。
我们分队从通道的最南面开始,用平锹的两个角对准水泥过道缝隙处的杂草,轻磕几下,将杂草铲下,堆在过道处,再用铲子在将铲下的杂草平推成一堆。另几个,小心翼翼的将斗车推进去,装好地上堆着的杂草,在小心翼翼的推出来。
学兵们一步步向北方进发着,随着过道的扩大,清理的范围也越来越大,直到将食堂北侧门前西侧的草坪杂草也清理干净,直到将宿舍西侧过道沙土上的杂草也清理干净。
第二次和杂草打交道是在yc训练大队的极北方。
在宿舍楼直线距离至少两百米左右的北方,有一片果林,果林有宿舍楼占地那么大,果树下满是丛生的杂草。
杂草的长势很好,细细的藤蔓相互交错,高有人半个小腿。那天下午,阳光直刺人眼,恍惚中刚起床尚有些昏沉的学兵越发的难受。
一分队以班级为单位,划好区域,所有人依旧是拿着铁锹,这次则多是圆锹为主。铁锹连带着杂草的根茎平平的铲下一层土皮,我们班在自己的区域内工作着,将铲下的土皮堆在一起,堆得多了,活像个凸起的“坟堆”。斗车来时,班内四五个人将平着插入“坟堆”的底部,数上“一、二、三,起!”“坟堆”便被我们班学兵用铁锹直直地抬了起来,斗车急忙跟进,“坟堆”正好落在斗车内,推斗车的战友再将这“坟堆”推往不远处的垃圾场里。
等到我们班将区域内所有的杂草铲平,清理干净,只见得土地被铁锹铲过一层土皮的地方光溜溜,仿佛一池冰冻的池水,拿着铁锹在上面铲了几下,虽然冰面高低错落,但无论高处,亦或是低处总还是拥有着冰面的光滑。
三、食堂的打扫。yc训练大队食堂的打扫总是以分队为单位,进行着彻底的打扫。其实也不单单是在yc训练大队,当兵的每一个地方基本上都会像这样打扫着食堂,哪怕后来的我到了南部战区。
每一次打扫食堂都不免身上沾湿泡沫,鞋子浸湿脏水。
轮到我们一分队帮厨的那一周周末晚上,四班长就会组织我们分队所有人拿着扫把来到食堂,开始清理食堂的方方面面。
扫把事先要放在食堂东面的草坪上,分队里所有的战友一同进入到食堂内部,将食堂大厅内所有的饭桌和板凳都抬出来,饭桌放在食堂正门外南侧,板凳则放在食堂正门外北侧。
接着大家会将食堂外的扫把拿进食堂,将食堂地面的垃圾打扫干净。之后,会有着一个战友提来一桶洗涤剂,他奔跑着将洗涤剂洒落在大厅的地面上,尽量布满整个大厅。这时候四班长会找到消防用的长的裹成一圈的管道,将管道接上食堂内的消防栓,消防栓一打开,管道立刻被水撑满,这时便有战友前来抱着喷头,朝着大厅地面的洗涤剂处喷洒着水。
分队剩下的学兵们拿起扫把,在黑黢黢的地面上,前后的推拉,洗刷着地面的污渍。俄而,四班长统一下令,分队里所有人排成一列,站在食堂的最北端,每个战友手里抓着的扫把放在胸前,随着四班长的统一口令:“开始!”,所有人便“一、二;一、二!”的叫着,配合着,推着胸前的扫把,一直推到食堂的最南面。再随着四班长的口令,从食堂的最南面推到食堂的最北面,如是者三四次。最后清水在过个几次,大厅的地面算是洗刷干净了,其余像炒菜的房间、放面食机器的房间亦是如此打扫。
食堂外的桌椅和板凳,则是用管道继续的冲刷着,由专人用小扫把在桌面,凳面上推拉冲刷。当外面板凳和桌子冲刷干净后,所有人会将其搬入到大厅内部,按照原来而得位置放好,用抹布将桌子上,座位上的水渍擦干净,如此,食堂内部的打扫算是解决完了。
食堂东侧过道上淤积着的污水,最后由学兵们再一次的推进,直推流到下水道中。到这时,整个分队才算是完成了所有食堂打扫的工作,可以带队回去休息了。
在最后一斗的乱七八糟中,可能只有一升是学兵们休息的时间。
工作日里,学兵是没有固定的休息的时间的,对我来说,一向来是把少的可怜的体能活动的时间当作训练之余的休息时间的。
体能活动一般都是四班长组织我们分队进行的,先是带着我们所有学兵做做准备活动,跑上个几圈,随即就把时间交给学兵自己。通常大多数的学兵都会到食堂南面、学兵三队住宿楼北面的篮球场周围。
篮球场大约是三十米乘五十米尺寸的大小,篮球场上通常都是队长和教导员带领着一些班长占领着一个篮筐;余下的三个篮筐才是我们一队学兵和二队学兵玩耍的地方。
篮球场北侧有着几层台阶,台阶与台阶之间间隔很大,每级台阶有五十多厘米宽,也有五十多厘米高。体能活动的下午,在跑完步后,我通常是坐在台阶处,和现在在五班的钦瑞瞎侃着,有时我俩会争论三国的各种书籍和相关桌游;有时我俩又会交流着写作的方方面面;有时我俩还会互换着自己的经历,等等等等。
除了体能活动,每天晚上七点钟开始的新闻联播也是我当作休息的时间。每当到新闻联播开始之时,一分队所有的学兵就会带着板凳集结到一楼训练室内按次序坐好,四班长会在新闻联播开始之前将电视拨到中央一套,待新闻开始后,嘱咐几句就离开训练室。
在yc训练大队的这些日子里,我贪婪的吸取着新闻联播这种可以不用训练,可以用来作为休息活动的气息;我仔细的观看新闻联播的每一条新闻,了解外界的每一处动态;我急切的利用着新闻联播的每一分每一秒,让自己放松下来,忘却接下来的训练,甚至我对于新闻联播的每一个变化都了如指掌。
三个月里,我清晰的知道新闻联播所有的主持人和他们的名字,在每一天的新闻联播播出之前都会和战友们猜测着今天的主持人的名字;三个月里,我清晰的知道某一次,某个胖胖的主持人在播送节目的时候,接连说错了几次,第二天就换了一个主持人,之后再也没有见到他了;三个月里,我清晰的知道几次超过半个钟头的播报,有一次甚至播了五十三分钟,四班长见到七点半之后了,分队的学兵还没有回到宿舍,心生疑虑,来到训练室,才了解到今天的播放时间,顺手关了电视之后说了一句:“以后啊,超过半个小时,你们就自己关掉,准备训练。”
周六周日这种休息日,学兵们有了些自己的时间,一般来说,分队里大部分学兵都是躲在训练室内,看着电视上的节目以消遣的。一方小小的电视,电视内哪怕再单调的节目在学兵们眼里都是五彩斑斓的,这些学兵眼里偶尔的色彩给老式电视机式黑白单调的yc训练大队的训练生活增添了不少乐趣。
每当集中在训练室时,我和钦瑞会在训练室内,摆好柜子里拿出来的象棋,不顾训练室内的学兵们和电视上的节目,杀伤几盘,作为放松。
偶尔我和他也会来到一班,和一班一些学兵一起,围成一个圈,玩着“三国杀”这种桌游。在和一班的玩耍过程中,我俩发现一班的学兵不会似的瞎弄,我俩教他时,它却又很是固执,这次之后,我俩就再没有进入到一班和他们一起玩耍过了,而以后周六周日的大多数时间内更多的是在象棋上厮杀。
第六十二章 见习与遗憾
和gy营一样,在yc训练大队的学兵们也是拥有过一次见习的经历。见习的安排是按照一个分队为一组前去的,我们学兵队一队一分队,是去的最早的一批。
那是一天早晨,我们一分队大部分都坐上了解放车的车厢里,只有五班的一些战友会跟着二分队的战友一起,下午见习。
解放车在yc训练大队的大门口前停留了一下,估计是等着某一个人,然后,开出门去。
我不知道解放车到底是开往了什么方向;也不知道解放车到底是拐了多少个弯;更不知道解放车行进到了哪个村,哪条路。但我知道解放车开了个把小时,也颠簸了个把小时;但我知道解放车开的过程中天空下起了雨水;但我知道解放车停在某个不知名的村落后,分队长又组织分队学兵走了几十分钟才到达最终的目的地的。
我们分队沿着村庄蜿蜒的小路,从田埂之间的水泥路,走到山上的蜿蜒小道,一路上见得田间的麦苗碧绿,到了山上却看到更多的是枯黄。
我们分队穿过羊肠小道,爬上山坡,拐了几个弯,终于见到了dy雷达站的剪影,山坡上军绿色的高高围栏是那么的熟悉,分队走在围栏外的石子路上,进入到dy雷达站的大门内。
一进门便是,雷达站的文化墙,雷达站的领导将分队所有学兵集合在篮球场上,说了几句之后就把学兵交给站里几个排长,让他们带领着分队的学兵们观看着雷达站的全部。
带领分队学兵的是个士兵考学的排长,他带领着学兵们逛遍偌大的dy雷达站,同时向大家提出相关的问题,也向大家做着相关的解释。
让我至今不能忘却的不是dy雷达站是全国骨干中心雷达站之一;不是我在观看值班时,值班班长的讲解;不是走到现代化的气象雷达处,我们的询问、惊叹和排长的介绍;也不是雷达站的偌大和环境的幽深;更不是考学成功的排长的经历。而是连队荣誉室中众多的荣誉;是空军政委就是从这个雷达站走出去的经历;是照片上雷达站和附近村民的互帮互助的和谐场面;是dy雷达站守护着三峡的安危,守护着长江下游数以万计的土地和人民;也是石子路过道靠近雷达的行道树,树木的半侧因为辐射而枯萎,没有半点活力;更是因为dy雷达站有着三部雷达,繁重的值班任务、常年的守候以及那一部气象雷达二十四小时无人值班的高科技。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分队只能暂时在连队会议室内躲避,望着走廊外的雨水吵闹的滴答;望着山下远方林中的雾气升腾;望着因为我们分队的到来而打破宁静的雷达站和值班依旧没有什么变化的班长们;望着因为雨势,我们分队在雷达站内以盒饭方式解决午饭后那瞬间堆满的斗车和垃圾桶;望着我们学兵泥泞的脚底,踩脏了连队的厕所;望着下山时回望,那高耸的气象雷达;望着下山后,像是我们从没有来过的雷达站;望着,又像是没有望着。
当我们一分队回到yc训练大队时,已经是下午了,因为在yc训练大队有针对相关方面的上课和学习,所以这次雷达站的见习比上一次让我们感触更深。dy雷达站所在的旅,这个旅的新兵也在yc训练大队训练,我们一分队的班级里也有这个旅的新兵,回去后,分队中其它学兵询问着这些新兵,祈求得到更多的了解;回去后,分队中其它学兵也调侃着这些战友,询问他们下连队的真实意愿和是否希望待在这个连队里;回去后,我也期待着,自己旅的其他雷达站,想象着新兵连时班长们跟我们六十八人说的那些关于自己旅雷达站的描述词语的含义。
如果说这次见习是让人满意的话,那么队里一直安排的要去三峡观看的活动则是让人失望的。
食堂大厅南面的洗漱池上有一副大的三峡的图画,这幅画尺寸极大,几乎占满了整面墙壁。每当我开饭排队时,回望南方,墙壁上三峡的这幅画都在吸引着我;每当我吃完饭后,拿着餐盘来到洗漱池处冲洗,再交给洗漱池下阿姨的过程中,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的三峡散发着更加迷人的魅力;每当我不经意的远眺到图画上的三峡时,即使大坝模模糊糊,不甚清楚,但就是这不清晰,甚至还有点脏兮兮的图画,吸引着我的探寻。
我想没有一个人在拥有可以去看望三峡的机会的时候,不会选择去感受这世界上最大的水力发电站的样貌和气势。一直以来,我对于去三峡的活动都是报以极大的期待的,班长们偶然谈起的前几届每一次都去的经历更是让我坚定了去三峡的信念。
谁也不曾想到,直到活动的一次次的悄无声息;直到三个月的日子过满;直到学兵们真的离开yc训练大队,我最终都没有去三峡的经历。
我情愿我的这些美好的期待变成我自己的一个梦,我情愿装作不知而待在梦里不醒来;我情愿享受着虚无的美好,期待的紧张;我情愿梦境永不破碎,这样我就能不面对这残酷的现实;这样我就能在毫无色彩的训练生活中五彩缤纷;这样我就能在铺满的训练、压抑的气氛中保持轻松和活力。
我相信这个梦里应当是填满了甜蜜的期待的氛围的;我相信梦里的我嘴角应该是翘起的;我相信梦里自己应该是毫无畏惧的面对着这些挑战的。
我相信梦境一直都是没有破碎的,它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计划的不再提及;随着训练生活的忙碌而变得越来越薄。
我相信那些填满的甜蜜的氛围也随着时间的流失、随着计划的无人提及而渐渐的淡去甜味,褪去五彩缤纷的颜色,直到清水般无色无味。
我相信被梦包围着的我,被五彩缤纷的甜蜜包围着的我,应当是随着训练的忙碌、考核的紧张而忘记了这些甜蜜和五彩的,直到最后的某一天才发现,梦突然间变得很轻很薄、变得无色无味、变得开始了清晰和透亮。
梦未醒,是我最大的幸运,也是我最大的遗憾;梦醒时,是我最大的遗憾,也是我最大的幸运。
楼主:林中我独倚  时间:2020-05-29 20:44:28
第六十三章 几次考核始末
考核是yc训练大队的训练生活中必不可少的部分,整个三个月的训练生活中,学兵一队和学兵二队一共组织了四次,说起我们班的考核经历,倒有点不同于其他班的跌宕起伏。
我记得第一次考核检验的是第一阶段整点的训练情况。
我不太清楚学兵三队的考核是什么样子的,终归是和我们学习的东西不一样,但我确切的知道我们学兵一队和二队的考核具体是什么样子的。
每次考核时总是在上午的时候,学兵一队一分队和学兵二队一分队所有的学兵会带着马扎来到宿舍楼外的水泥地上,一队和二队的战友们都被打乱了,分成五份。
我们一分队一楼的房间里除了要考核的班长之外是没有其他战友在的。一楼的房间是绰绰有余的,从左至右共设了五个考场,每个考场都有两个考核的班长,一个班长是我们分队的,另一个是二队的。两个班长面前有两张桌子,一张是提供给班长们坐下校对成绩用的,另一张是提供给外面的战友们考核用的。
学兵一队和学兵二队被打乱分成五份的战友,正好对应着五个考场。学兵们端着马扎,按照考核的顺序,坐在考场外的水泥场上,等待着考核的考试。如若天公不作美,或晴、或雨,学兵们就会被安排在考场隔壁房间的过道处坐好等待着考核。
考核的时候,通常是一个战友在里面考核,接着后面的那个战友在里面候考,顺序的第三个战友在门外候考。考核的测报本也是考核前才从学兵队队长办公室打出来的。
每一次考核前,考核的房间是早已收拾好了的。自然,就着地势的便利,我们一分队就会组织一次模拟考,考核的班长就是我们分队的这些班长,考核后的成绩是可以说明一部分问题的,我记得整点阶段的模拟考,我们班的成绩在五个班当中是最好的一个,班长也十分的开心。
整点考核前,班长从没有嘱咐过我们班学兵们什么,这似乎也是应当的,毕竟班长是五个班长当中对训练相关最为精通的一个班长,我们班的成绩也是在五个班当中最好的一个班级。
谁曾想到,第一次整点阶段的考核,我们班是不如意的,是考的比较差的,是让班长没有完全没有想到的。倒是四班发挥出色,整个班十几个人只错了两个点。
我到现在还记得四班获得两个学兵队第一时,四班长合不拢的嘴巴、眯起的眼角、颤抖的声音……
四班长是高兴了很长一段时间,巧不巧的,我们班平时训练是和四班在一起的,都在一楼的训练室。此消彼长,我们班班长是有些生气、有些懊恼了。
班长采取了措施,在第二阶段乱点的考核开始前,他让我们班内所有学兵将训练室的桌子搬到103宿舍里来,闭起门来,别的班长问起,他就说:“闭关修炼。”
第二次的考核,是连带着上课的内容一起考的,虽然有着发下来的题库,但对每个学兵来说,好几门,每一门又都这么多,全部背诵下来仍然是难以攻克的一个任务。
那段在宿舍里训练的日子,空间愈发拥挤、训练愈发忙碌,题库不知道抽问、默写了多少遍,班长不知道采取了多少方法锻炼我们班的应试能力……
有一次,学兵一队队长来到我们班级询问我们班长第二次的考核预估成绩是多少:
“你们班,这次准备考第几呀?”
“第一吧。”班长说这话的时候是带着笑容的,就像是装作自大的开玩笑一样,但班内的学兵心里清楚,班长是说真的。
“那你们理论预估错多少?”
“零错吧。”
“乱点呢?”
“也零错吧。”说着班长不自觉的哈哈大笑起来,也顺带着向队长提出邀请,让队长来检验我们班乱点测报的成绩,说是为了进一步减轻班内学兵考核时紧张的问题。
……
考核开始前一段日子,我们班又回到了训练室,和四班在一起训练了起来。
预考那天,我们班的成绩还是十分的优异,班长这次倒是嘱咐起了大家,还带着允诺说着要是班级得到第一名,接下来大家的日子就会十分轻松之类的话语;说着要给大家发手机发更长的时间等等激励。
考核那天,乱点的成绩是先出来的,有些遗憾的是,我们班的乱点错点还是比预考时候高。班长打听着一二队各班的成绩,算着分数,预估着理论的成绩,他又有点生气了,因为二队有一个班乱点错的比我们班少几点,估计这一次又遭到了滑铁卢,不能比得过他们了。
气氛也凝重了许多,班内学兵们大多不敢说话,更多的时间是躲在训练室内。
午饭后,班长突然面带喜色的跑过来,对大家说:“你们猜我中午干嘛去了,我中午遇到二队的那个班长了,看见他们在聊天,我顺带问了句;‘你估计你们班的理论得多少分’,你们猜他怎么说?他说:‘平均分大概九十几分吧。’我一听到这个消息,提着的心就沉了下去,说了句:‘那估计你们没有机会了!’你们不知道,他听到我这句话,脸色当场就阴沉下来,不说话了……”
事实也正如班长所料,我们班获得了分队第一名和两个队第一名的成绩,这一下班长倒是可以开心了,我们也打了一个翻身仗。四班长倒是显得很大度,他向训练室的我们二班和四班说着希望第一名永远在我们二班、四班之间转的期望。
第二阶段考核完后的那几天,班长是十分开心的,甚至于那个周末,班长还请假回家了!班内的我们学兵们也期待着班长训练前的承诺,希望可以活的轻松一点,可以多些玩手机的时间。
班长回来后,像是忘了这回事一样,继续要求着我们班再接再厉,在航线阶段的考核中,争取保持住。
不久,我听到班级内一个战友对我说:“其实我们每获得一次第一,班长就会奖励五百块钱……”我知道班级内的风气也许就是从这时候开始加深转变的。
二班和四班的航线教学也都是我们班长教授的,其实早在我们班还在宿舍里训练的时候,班长就把航线作为忙碌之余的调剂教授给我们大家了。
背记航线、再测报航线是非常有难度的,班级内常常有那些记不住航线的战友从头混到尾,连混好几批。
班长是精英,他却不管这些,每每在每天的考核后都说着:“这种航线还要记吗?怎么会记不住?像这种航线三十秒都不要就能记住了……”
“这么简单的航线怎么还会有人混成这样子?这种航线三十秒都不要,瞄一眼,十秒钟就能记住了……”
必须得承认班长说的话不假,班长展示了一下他的速记,到底是五个班长中的精英,确实令人敬佩。
后来有一次,三班长好像听到了风声,来到了我们班的宿舍,抓起了我们班考核的测报本,有些嘲讽、有些开玩笑的、又有些作秀样,当着我们班所有人的面,花了三十秒,记住了航线,然后复述了出来,完全正确,嘴里还说着:“哈,三十秒,记住了哦!”
三班长走后,我们班长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以后,不要把我跟你们说的话,往外面传!”
也许是从小的记忆力很好,在航线阶段,我到成为了全班报的点数最多的那一个人了,虽然整点和乱点阶段我也出于班级内的第一层次的人,但毕竟没有到达巅峰,不曾想到航线阶段,我倒成为了独占鳌头之人。
每一天的考核航线都是我出的,那时候,我像是有点恶趣味似的,每次出的航线都是非常难的,每一次日考核我出的航线大家都得混批,都得进行不下去。以至于后来,班长要求我将航线出简单点。
因为我们班经常和四班换着航线考试,某一次,我出了一个非常难的航线,四班长拿了回去,他们班全军覆没,四班长以为是我们班长出的,就在训练室内,当着所有学兵面批评了四班一顿。
“你们是不是过的舒服了啊?是不是放松了?你看看你们,一点儿不努力,你看看,我从XXX(我们班长的名字)那拿回来的本子,你们考的是个什么玩意儿,全军覆没,没有一个及格……”
四班长不知道内情,只管当着所有人面批评着他们班,似乎是想给他们班一个教训,我们班知道内情的战友都憋着笑意,开心的不行。
过不久,五班的战友又来向我们班借测报本,有了先见之明的我们班内的学兵都急迫的叮嘱着他们“自己报着就行了!千万别给你们班考试啊!”
事实上都是这样,我们班每天考核的成绩总是五个班当中最好的一个,第一名的落在我们班头上的希望总是最大的。可谁也不曾想到也许班级内风气的转变才是最重要的影响因素。
第三次的考核出了测报和理论之外,就连上机录取目标诸元这个科目也是要考核的。
第三次考核开始时,我是报以极大的信心和极大的谨慎的,我记得航线考核时,学兵们集中考核隔壁的房间里面。随着隔壁战友一个个的测报,考核的战友的声音是可以传过来的,那些动了脑筋的战友:就比如新兵连二班一个战友,他们听着隔壁的声音,用纸笔描述着航线的批头和走向。
其实我也在听着,只不过我没有用纸笔记下来,我非常相信的我的大脑,硬生生将航线在脑海里画了出来,画出来后,我瞄了一眼,他们纸笔上的痕迹,和我不一样,应该是他们错了,但我没有声张。
我来到宿舍北面的厕所里面,将航线的轨迹和批头告诉新兵连和gy营都和我在一起的战友——家国。
“唉,你这跟他们不一样啊?”
“你信我的,他们是错了,对了,别告诉别人啊!”
“嗯。”
……
轮到我考核时,我十分自信,考核到一半,突然看见航线的合批点没有合好,因为我每天都要帮班长机上出航线考核,所以我清楚的知道出航线是怎么一回事,这次的考核测报本上两批航线的合批点只是单纯的用鼠标拉在了一起,没有点击合批键,虽然纸上的两个点看起来挨在一起,但细看还是有分别的,一看就知道没有合好。
“报告,这一点没有合好!”我赶紧报告,然后将此作为两个点来报,不多久到了要求线后,我便停了下来,虽然时间还剩下不少,但我并没有选择继续报下去,而是选择了稳重。
我怎么也不会想到,二队的班长非说我错了一个点,说我其中有个点距离报多了,好嘛,你考核答案上肯定按照合批点只写了一个答案,而纸上可以清晰的看出两个点并没有合在一起啊,距离可不就一个上一个下,本来就是不一样啊!
这番话,我是万万不敢说的,只得自认倒霉,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四班我那个战友经过我的嘱咐,一点没错,反而得了满分。
回到训练室,询问班级内学兵的情况后,我不敢相像,班里那些平时看起来成绩优异的四五个战友全都混了批,十几点的、二十几点的、甚至更多的人都有,大家全都“炸”了,其中就包括考核前怎么测报都没有错误的一个发挥十分稳定的战友。
班长在听闻消息后,完全没有批评班内的我们学兵,他只是不说话,保持着沉默。余下的考核科目班长也不在嘱咐了,从不玩游戏的班长也开始了和三班长一样,整天在一起玩游戏的日子;一向抓训练抓得很紧的班长这下彻底的将班级放手了,再也不考核训练班内我们学兵了。
这次班级内的“爆炸”说我们二班所有学兵不是不约而同报复班长都没人相信,但真的就没有约定,想来是之前压抑气氛和班级内暗藏的波诡云谲、风云涌动的结果。
录取目标诸元考核时,分队的学兵被安排在综合训练顶楼东侧的房间里面,等候着考核的开始,房间里面全是我们分队的学兵,每当监考的班长读到名字,学兵就会集合在机房门口,再统一带入。
刚开始考核的是干预命令,需要学兵打上一百条,最好的结果当然是一百条没有错误,考核时,我十分的稳重,一条一条的慢慢来,也没有关注时间的流失。巡查的班长来回走动着,交谈着。
“一百条还是很简单的,应该都能完成的。”
“哦,不一定,还是有不能完成的”我听着他们来到我的身边,说出了“还是有不能完成的”这句话,便意识到说的可能是我身边的人,不自觉的看了一下时间,我去,说了半天原来是我自己。
我不自觉的加快了时间,但也不愿忙中出错,自然也就没有加到最快,保持了速度和正确率的一个平衡,谁曾想到还是没能够来得及,96条。
我心里咯噔一下,万万不曾想到是这个结果,没有倒在错误率上,倒是倒在了时间上。
“谁啊,谁没有及格啊?”班长的话语很远就传了过来,边说边走进了机房,他以为是班级内的训练后进的那些人,列举了几个,没想到是我。
“XXX(我的名字),是你啊,你怎么搞得……”
好吧,我暗自告诉自己,接下来的录取目标诸元一定不能错,一定得考好了。
真是“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录取目标诸元的这次考核,直接错了几十点,混了几匹。
不单单是我,班内好些学兵都“炸”了,混的混,错的错,这下事态更加的严重了,我难以想象班长会变成什么样子。
不曾想,录取目标诸元重新考核了,谁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听班上的战友说,好像是班长打电话给出航线的那个五期的班长,将他骂了一顿,以没有把握好航线中干预命令的条数等借口为由,提出重新考试,正好二队也同意了,估计是因为二队战友也是混批的较多。
与其说是,航线的问题,倒不如说是班长和二队的那些班长都一个想法,都有点不甘心,都想重新考一下,重新争取一下。
重新考核时,我内心还是紧张不已,考核时,双手依旧可以察觉出来的发抖,像是得了帕金森一样,虽然没有获得满分,错了两点,但和之前相比,好太多了,算是对我的一个安慰吧。
我满以为录取目标诸元的第二次考核班内的学兵应该能够避免像第一次一样好几个人混批的情况,避免错的点多到离谱的“炸”了的现象,不曾想,世事难料,班内上一次考核没有“炸”的学兵,这一次却“炸”了。
第三次考核结束和第二次相比,我们班算是走了个极端,班级内部的战友都觉得像是约定好的报复一样,航线错的已经是够多的了,哪知录取目标诸元错的更加离谱。
实际的情况冲垮了原本还希望继续获得第一名的班长,班长彻底的不和班内任何学兵说话了,他开始了玩游戏;开始了放手;开始了之前从来不做的事情。
考核后103宿舍内气氛凝重的像湿的毛巾能够拧出水来,所有学兵都轻声细语,当我们学兵走入宿舍就像是捂住口鼻冲入火灾的现场,拿了东西就得立刻出来。一楼的训练室和104的房间是我们班学兵待的最多的地方,103彻底的沦为了只是睡觉的场所。
第六十四章 大时代始末
如果说哪一批兵赶的最巧,最为倒霉的话,我想一定是我这一批兵。
我记得清清楚楚,二零一七年二月十五日到二零一七年五月十七日,是我待在yc训练大队的日子,同时,这段日子,也是处于军队脖子下改革的日子。二零一七年是军改之年,也是大事之年。二零一七年是个大时代,大时代下,每一个人都迷茫慌张;每一个人都身不由已;每一个人都若有所思,若有所动……
我不知道是在二零一七年的具体几月几日,我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从三月开始的,但我确切的知道肯定是在yc训练大队的三个多月中;我不知道具体的内容是什么?也不知道具体的动作有那些?但我只能确切的知道和我息息相关的一个动作;我不知道我到底该往何处去?甚至于我对未来一片模糊,但我确切的知道自己没有选择,只能却接受。
在我们旅六十八个新兵正在yc训练大队学习的如火如荼的时候,军队脖子下改革也正在如火如荼,我不确定是在二月份的末尾还是在三月份的开头,反正应该是就在那么一段日子里。
我们六十八个新兵得到了一个噩耗,我们旅被撤销了!我们六十八人都成了无家可归的孩子了。
其实早在新兵连和gy营的时候,连长、指导员和班长们对这些变动都有着描述。
新兵连的班长曾对全班人说过,他想趁着脖子下改革的机会,想想方法,调到hn省去,因为他的家就在hn省。而新兵连的时候,他的连队还是在gz。
我知道他如意了,可能动用了关系,可能也没有动用。可能动用关系是因为我们班内的战友一直听说班长他们家也有着极大的关系;可能也没有动用关系是因为大时代下,每个人都只能随波逐流,再大的关系可能也不顶用。
在gy营的日子里,指导员曾和我们六十九人说过他的猜测:“听说是要改革了,我们旅和XX旅要合并到一起,不过传闻是我们旅旅长是合并后新部队的旅长,也就是说,是我们旅合并了他们旅。”
在离开gy营的日子里,连长和指导员甚至都拿到了一份关于我们六十九人的分配名单,我们六十九人好奇的凑上去观看着自己要分到什么地方,再将那个小小的地名记在心里,哪怕到了yc训练大队都在猜测着、想象着自己的连队会是什么样?连队的班长们人怎么样?到了连队我该怎么样?等等等等。
猜测终归是猜测,谁也没有想到六十八个战友会被打散,会天各一方,会再也见不到面。
大时代下,所有人只能被动的接受,就像跌宕奔腾、一泻千里的瀑布飞流直下;就像浩浩汤汤、横无际涯的江河奔流不息;就像岁月无常、生老病死的人生无怨无悔;就像逝者如斯、白驹过隙的光阴锲而不舍。
不只是我们旅,连先前说的中部战区的那个旅也被撤了,他们和我们六十八人一样成为了暂时无家可归的孩子。
我们六十八个战友谁也不知道自己会被分到什么地方去;谁也没有能力去改变什么,迷茫、彷徨、无奈、无助是听到消息之后我们六十八人的全部感受。
三个月里,我们六十八人不知道自己的编制,因而三个月的津贴没有发,巧的是此时yc训练大队还要我们六十八人交三个月的伙食费,我清晰的记得三个月的伙食费费用是一个人差一块五,一千七整。
学兵一队队长点名时跟分配到一队的我们三十四人说:“我知道你们也没钱,这样吧,队里帮你们反映一下,尽量联系你们的分配单位,不让你们自己交……”
三个月里,我们六十八人一直不知道自己到底会被分到什么地方,直到空军考核前,学兵一二队的所有学兵来到宿舍楼的水泥广场上。
领导站在宿舍的台阶上面,手高举着来到yc训练大队所有学兵的最终分配计划。他在上面高声的读着脖子下改革后每一个旅的分配计划。
我就这样看着我的这些朝夕相处的战友们奔向四面八方,这其中有着和我关系十分不错的战友、也有着关系和我不怎么样的战友,但在撤销之前,我们六十八人终究是一起生活了这么长时间,终究是熟悉了这么长时间,也许他们有着相当的优点,也许他们有着相当的缺点,当我们六十八人真正面临分离时,真正看着六十八个战友奔向远方时,我相信不只是我,所有人的内心都是百感交集的。
六十八个人之中有一些人被和我一起被划到了南部战区某个旅,有一些人被划到了西部战区其他旅,有几个被放到了不知名的地方,还有几个被放到了边疆。
大家如林中的飞鸟,突然遭遇树木的砍伐之后,“树倒猢狲散”般飞往了各个地方,我们六十八人如同六十八只纷飞的鸟儿,再也相聚不到一起了;可能再也联系不到了;甚至只存在彼此的记忆中了。
有时候,我甚至羡慕中部战区的那个旅,因为他们的战友大多都分到了一起,分到了另外一个旅,领导在上面读着名单时,就属那个旅的战友最多。
有时候,我十分遗憾自己没有机会去旅部看一看,作为这个旅的最后一批兵,我连旅部在什么地方,是什么样子都没有见到过,旅下面的基层连队,我也只是见到了gy营这一个而已。
有时候,我总想是不是我这批兵赶上了不好的时候,不但新兵连的环境和要求都比同年兵的其他新兵连更严,而且我还在gy营耽搁了两个月,在宜昌三个多月,分到了南部战区之后又是一年多,直到二零一八年一月多才真正算是下连。
我记得大概是二零一七年的最后一个季度,那时候我已经是在南部战区了,新来的班长在了解每个人情况的时候,询问到我时:
“哟,你是从西部战区调到南部战区来得啊!关系够大的啊!”他不知道,也不清楚我这批兵的曲折,只是在询问,在调侃。听到这句话,我只能报以苦笑将实情告诉班长。
事情既已发生,我又能改变什么呢?我对未来将要去的地方一概不清楚:这个新的旅会把我分到什么地方呢?那里的班长又是什么样子呢?这个旅招收的和我同一批的新兵是来自那里的呢?和我一起分到这个旅的战友会不会不被这个旅接纳,会不会又被当成后娘养的?……
我只知道一件事情,过几天的空军考核时,这个旅会派负责人过来,检验我训练的成果并且将我接收回去。
我所能做的,或者说我希望我应该做的,只有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考核,发挥出自己大西北的作风,让新旅的人知道,我比你们旅所有的同批新兵都要出色,你们接收了我不是个错误的选择,完全是赚到的。
楼主:林中我独倚  时间:2020-05-29 20:44:28
第六十五章 空军考核始末
就在我们六十八人分配完,知道自己旅之后的几天后,yc训练大队开始了空军考核。
这是最严厉的一次考核,检验的不仅仅是yc这一个训练大队的成绩,排名自然也不单只是我们这一个大队的排名,考核每年都有,之前提到的五班长说:“最低是第六名。”这句话说的就是指这次考核的排名。
早在yc训练大队的最后一次考核发生之后,班长就不怎么和班内学兵说话了,也不怎么管班内学兵了,自然空军考核前的日子,每天的考核和相关的准备就没有班长的帮忙了。
空军考核是抽考,每个人考的科目是不一样的,所以,就连学兵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考机下航线的测报还是机上航线的测报,又或者是理论和录取目标诸元两者之一?再或者可能是这四个之中的任何一个?
我不知道,我所能做的只能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机下测报是没有问题的,机上测报学兵一队二队的学兵都只是在考前练了几个小时而已,所有学兵基本都只是算得上熟悉了一下罢了,机上录取目标诸元每天中午自己都会请假练习着,再说这科目的加练又不会马上显示出结果。对我来说,就只剩下理论这一似乎是个可以短期提高的科目,先不论自己能不能抽到理论科目考核,为自己多做些准备总是没有错误的。
考核前的那几天,每一天我都得加班,拿着发下来的几本上课的书籍从头到尾的自觉地自己复习着。班长依旧坐在窗户边玩着手机上的游戏,突然,他抬起头,问了我一句:“书都快要收缴上去了,才想起用功啊?”
“啊?”我没有听清楚,发出疑惑的声音,班长没有顺着我的话说下去。
我知道虽然班长的问话带有调侃讽刺的味道,但应该是看到了我的努力,至少出发点是好的。只是正如班长所说,还没看完,就被收了上去,只能算是聊以慰藉,心里安慰而已。
临近空军考核那几天,班长突然拿来三本航线,交给我,让我和班级内的战友这几天轮换着考核这三本航线,另外还告诉我,将去年的录取目标诸元空军考核题目名字改成今年,然后这几天中午就只练习改过后的这几批航线。
这应该是往年的惯例,yc训练大队都会对往年来到这儿的部队尽一尽“地主之谊”,想来每年前来考核的部队也不会做那些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理论的书籍已经被收了上去,现在每天所能做的就只有看看自己的课堂笔记,考核同样的三条航线,下午再去综合训练师三楼机房去训练往年的考核航线。
考核的前一天晚上,空军的工作组和各个旅的代表应该是来到了yc训练大队。班长急匆匆从外面跑进宿舍,召集班内所有学兵,然后告诉班内学兵其他旅的战友机下航线测报的考核项目应该就是这几天一直背诵的那三条航线,没什么意外的话,机上录取目标诸元也就是那三条去年的考核航线。
正当班内的分配到同一旅的我们几个高兴的时候,班长来了一个大转折,严肃的告诉我以及和我分配到一起的几个战友,他说XX旅(我们新旅的番号)自己带了机下测报航线过来,目前基地没能搞到太具体的,只知道了航线的批头,走向也不知道对不对。
班长将航线的批头告诉我们,我们几个战友熟悉着航线的批头,我暗暗对自己说:“这就够了”,同时吹嘘着这次一定要把航线本“报翻”它。
无论是航线考核还是之前的整点、乱点考核,考核所用的测报本和平时的测报本一样都是十五页,“报翻”的意思是,在考核的时间内,报完十五页之后翻过去重新从第一页开始报。相较于整点、乱点,航线的考核中很少有“报翻”这种事情,因为在报航线的过程中,不仅要测报点的方位距离的准确度,还要关注着航线的批头、走向并且时刻防止混批等等事情。
即使我一度是班级内航线报点最多的一个,也从没有“报翻”这件事情,更别说班内的其他战友和其他班级的战友了。但今晚,我迫切的希望,我明天可以给我的新归宿一个好印象,同时自己也有足够的信心可以“报翻”这个考核,毕竟班长已经把批头都告诉我们大家了。
第二天早上,学兵一队二队所有学兵集合在综合训练楼前,大家都按照自己新的归宿站好。队伍里,各自纷飞的鸟儿暂时又聚集在一起了,叽叽喳喳的交谈着,做着分离前最后的准备。
突然,食堂的二级军士长来到了综合训练楼前的台阶上,他站在上面,所有学兵都看着他,他从没有教过任何一个学兵,估计是出自自己的内心,他和学兵们做着最后的交代,嘱咐着那些和他同一个专业的学兵考试的要点。
二级军士长在上面作交代和嘱咐的时候,各个旅的代表已经到来了,虽然脸色有所异样,但并没有多说些什么。
我的新归宿的旅代表也来到了我们六十八人的面前,他好像是中校,又像是少校,记不太清了,军官总是这样,让人看不清。他面色极其红润,除了将我们六十八个中分化到他们旅的学兵的名字点到列出之外就不怎么说话了,六十八个战友中单独列出了二十三个,而剩下的四十五个战友也都随着空军各个部队的代表的点到而奔向了不同的方向,列出了不同的队伍,只这一刻,便是我们六十八人分别的一刻,毫无防备,我们六十八像被拉壮丁的家庭,与q家人之间被粗暴的拉开而分别,万幸我还有二十二个认识的战友在一起。
名单是按照姓氏开头字母排列的,我正好排在倒数第二个。也不知是他临时的安排还是早有的安排,排在前列的一部分人被另一个负责人拉到了综合训练楼顶楼的机房开始考核录取目标诸元和理论。
剩下大致十个出头的学兵跟着这个军官来到宿舍楼内,我记得我们剩下的学兵当时是待在101休息的,考核的地方是在102,考核的房间依旧和平时基地考核布置是一样的,只不过多了一个用来机上航线测报的电脑。
我很兴奋,似乎自己真的如了愿,考核机下测报,我发挥了自己的能力,随着隔壁测报声音的开始在脑海里描述航线的批头、走向、关系。现在,我万分的确定,我可以将机下航线考核“报翻”了。
休息的地方有一个值班班长在,他是二队的班长,隔壁考核的地方除了考核的领导之外还有一个帮忙的班长,是一队一班的班长。
机下测报考核按次序进行,谁曾想到了轮到最后几个的时候,突然传来说要考机上测报!我就像一拳打在了空处,之前说的“报翻”测报本完全没了机会,好吧,机上就机上吧,虽然三个月里我们学兵一队二队的所有学兵只在考核前一天晚上练习了几个小时,但考出自己真实的水平不是很好吗?
考核房间的电脑里是有yc训练大队安排的航线的,这条航线我们学兵一二队的学兵都知道,但是新旅的领导并没有用这条航线,而是拿出了自己旅出的航线,考核电脑里没有光驱,读不了光盘,他宁可等着从别的地方把光驱拿过来,也不愿意将就。
昨天晚上班长传来的我们二十三个的新旅不愿意用yc的机下测报航线,自己带了测报航线的消息就像是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让我们二十三人初步认识到了这个旅的要求和严厉。这一次机上测报的考核航线也是从旅里直接带过来的、并且机上测报的标准线整整比yc训练大队的考核要求多了二十点,这一切让又一次我们二十三人见识到了新旅的第二把火。
101房间内剩下未考核的我们几个等了很久,光驱拿过来的时候,终于开始了考核。队伍中没有考核的战友一个个向前。我一直以为我的名字拼音开头字母是ZZ开头的,肯定是排在名单的最后以为,故而,我是最后一个上场的。
上场后,因为标准的提高,所以机上测报的转速是需要提高的,一班长和之前考试的几个一样,帮我弄好这些东西,我只需要静坐板凳,默记航线罢了。
随着机上绿线的转动,考核开始了,我一如往常测报,虽然学兵一二队所有学兵都只是练习了几个小时而已,但看的还是平时机下测报航线的基本功,所以对于一班长帮我作的这些调整,我完全没有压力,不仅超出了标准的要求,而且一点没错。考核完之后,领导将我的成绩告诉我:
“XX(数量)点,无错,考的不错,去吧。”
我万分激动,这个答卷交的还算是满意,回到隔壁休息的寝室,身旁的战友询问我的成绩,我告诉他们,他们惊叹。
一班长来到寝室内读着我们所有人的成绩,当读到我的时候,我赫然发现我是倒数第二个被念到的,我自己却是倒数第一个考核的,现在我的成绩变成了在我之前考的那个人的成绩,他的成绩是六个错点以及几个不规范点。
“你刚才不是说你的成绩是没有错误的吗?……”衡又嘲讽了起来,他总是这样,他竟然还和我是来自一个地方的,多可笑?
我没有理他,立马站起来打报告,告诉101监考的班长。
“那你赶紧去啊,到隔壁将成绩改掉!”
我跑到隔壁,告诉领导成绩的事情,领导说成绩已经发过去了,他帮我在群里说一声。
我也只能得此结果,我相信领导确实是发出去的,但我不确定那些收集成绩的领导是不是注意到了,甚至于他们那里并没有更改。
后来,当我来到南部战区新旅里,被分到基层的一个连队后,而那个和我出现了差错的战友,分到了另一个连队,我一度觉得是不是因为成绩出现调换的差错的原因,我应该是分到他那个连队的,而他应该是分到我这个连队的。
考核完成后,我回到了自己的宿舍,听到那些被选择考机上录取目标诸元战友的消息,果然,第三把火烧了起来,新旅依旧是选择自己出的航线,难度上比学兵一二队学兵平时训练的高出一大截。
这一次的考核前,我还想着给新归宿的旅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他们倒先给我留下了一个深刻的印象。不同于其他一起前来考核的旅代表只是按部就班的选择了yc给他们的考核,新旅给人一种截然不同的严格,突然让我对接下来的训练生活充满了警惕。
下午,是空军考核我们几个代表的日子。早在第三次的考核后,yc训练大队就准备组织“一整套班子”的“空情演练”,yc训练大队要求从学兵一队、学兵二队都组织了一套系统班子,两套班子每天在综合训练楼的二楼一间房间里进行着排练和筛选。我们学兵一队的系统班子通过了最终的筛选,我将要作为其中的一员接受空军以及各个旅代表的检验。
考核前,学兵一队我们这些选出来的战友和学兵一队的教导员都要去综合训练楼排练,那里有着组织我们学兵排练的相关领导和班长。
其实说是“空情演练”,更像是排练一出剧目一样,每个学兵都有着自己的剧本,每一个对话也都排练过几次,相关的剧情发展房间内所有人也都讨论过,本子也都修改过几次了。只要接受空军考核的时候,不带剧本,按照事先的排练不出差错,应当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那天下午,来yc训练大队的空军大小领导和各个旅代表都集中综合训练楼二楼的房间里,学兵一队我们这套板子按照事先的排练,没有发出任何差错,完美的贡献了一出“空情发现——处置——上报”等流程。
结束后,教导员作为值班领导对学兵一队被挑选上来的我们学兵进行点名时,我们几个学兵正好面对着空军和各旅的领导,我清晰的看见我新归宿的领导也在里面观察着我们几个被选出来的学兵,他没有说话,他并不认识我,但我却认识他,我多么希望他也可以认识我,这样他就可以知道我的考核成绩、知道我作为整个yc训练大队的代表,知道虽然我是被分到他们旅的,但是相比于他们旅自己招来的同年兵,我是不差的,很值的。
第六十六章 队里大事件始末
有人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自然“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纷争”,yc训练大队也是个小江湖,三个月多的时间会显现出某件事,某几件事;也会显现出某个人,某几个人。
第一次事件是我还在五班的时候发生的:
当时我还和四班的学兵住在一起,住在107。前面就说过睡在107的四个四班的学兵中有三个是我们gy营的战友,一个家国,另一个是小豪,还有一个是三班的一个战友。
这一次的事件的关键还得是前面两位战友,家国和小豪。
五班住在107的战友中,除了我们三个一年兵之外,还有一个二年兵,他的部队大致在xc,在连队里是个文书,虽然我待在五班的时间不是很长,但他和我的关系还是不错的。
107宿舍空间大,又没有班长睡在里面,所以我们107宿舍的学兵总觉得自己的房间比其他的房间要自由些,想来这次事件的两位男主角也是这么想的。
那应该是搬进107没几天发生的事情,家国不知从什么地方找来了一种药,我不太记得是胶囊还是药片了,胶囊也好,药片也好,都需要做些加工,让其变成粉末状。家国找来药后,就和小豪一起躲在107的厕所里面,他们将粉末放在烟盒的锡纸上,用打火机在下面炙烤,或许还有吸管和水,大概就是这么个流程。
相较于lz新兵连,他们俩却是愈发的放松了,但宿舍里两个班的战友除了觉得有些好奇之外,倒没有说其他什么。
突然,那个上等兵,领着四班长来到宿舍,径直走向厕所,发现了他们的这件事情。四班长作为分队长很是生气,还请来了队长,紧接着他们被带到队长办公室内,应该是谈话去了。
回来后,队长放过了他们,只说着:“只此一次”的话。但四班长还是采取了措施,将小豪调到了106和自己住在一起。
第二件事件是我在二班的时候发生的:
第一次考核后,因为成绩的极其不理想,班长是采取了相关的措施的,诸如减少班内发放手机的时间,减少个别战友发手机的次数,等等。
班长对于考核的结果不理想很是生气,自那个时候开始,我们二班103宿舍里的气氛就已经开始压抑了。
我们班的手机是被班长拿到宿舍里的,班长就放在他床头的柜子里,只不过,柜子一直是锁着的。
有一天中午开饭后,涛对我说:“待会儿集合回去的时候,我就不去了,你帮我请个假,我要到门口去拿快递!”
“拿快递?!”我无比的惊讶,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这个战友就是gy营二班的和小豪一起夜不归宿的战友之一,他来自yn。
午饭后集合带队回去时,分队长发现少了一个人,问了句:“哪个班少了啊?”
“我们班有个请假了。”我旁边的一个战友答道,四班长听到后也没有深究。
事情似乎就这么过去了,但随之发生的一件事情,暴露了他。似乎是队里其他班发现了手机,为了保险对分队所有人开始进一步的检查。或者是在检查其他班被发现的手机时,发现工作日正课时间,竟然和分队里某个学兵有着对话,又好像是什么其他什么隐蔽的原因,反正事情总是这样,举个不恰当的比喻:“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某天中午,分队长把分队里所有学兵都喊到宿舍外面集合,先是好言相劝,但是没有人承认,接着分队开始点验。我们班长让班内学兵将所有的东西,包括床铺上、内务柜、哪怕是床铺下面放着的鞋子都抱到宿舍外面的水泥地上。
那天中午天很热,阳关很刺眼,我们班很狼狈。班长将班内学兵所有的东西都翻了遍,又让学兵们将身上所有的衣服脱下来,班长从队伍的东侧一个个摸过去,摸遍了全身上下,直到摸到了他,摸到了涛。
抓到了,班长询问着他相关问题:“你充电怎么冲啊?”
“充电宝。”
“充电宝没电了呢?”
“我不怎么玩,充电宝的电还没用完。”
班长让他打开手机,班长仔细搜寻着qq、微信的相关对话。
“这个人是谁啊?”
“他是二队的,叫XXX。”
……
虽然涛藏在最内侧的衣服里面;虽然涛宣称着自己没怎么玩;虽然涛一如gy营一样,事发后,认罪态度诚恳,但老话说的没错,“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时间总会还一个事实的真相。
直到事情过去很久之后我才在宿舍内某个学兵的诉说之下明白,原来,宿舍里,还有一个学兵藏了手机,检查时,他藏在了空调上面,这个人就是中部战区那个有点混日子的人;原来班长上锁的柜子,早已被他撬开了去,拿出过自己的手机,甚至还调换过里面的手机。
第三次事件则比较严重,涉及到整个学兵队,涉及到分队的每一个班级。
那是发生在分队学兵中午去综合训练楼加班之后的事情。在我们班班长教授机上录取目标诸元后,最初,我们班中午总是被班长带着去加班,一直加到下午分队其他班级的到来,后来习惯后,班长总是让我带着班级内的学兵们去加班,他自己则会在起床之后跟着大部队去。
班长带着班内学兵去加班的日子,总是班长自己到服务器那里去出考核的航线给班内学兵们一起考核;后来班长不去的日子,班长总是事先嘱咐我出几条考核航线给大家,并记下每个人的考核分数。
其实综合训练楼不止我们班加班的那一个机房,周围几个房间全是机房,只有一个房间里是个服务器。
其他班的战友看着我们班中午加班后,有时候也会跟着一起过来加班,因为没有班长在身边看着,战友们自然没有这么认真,自然不全是训练的时光,他们有时会趴着休息,也有时会互相玩着单机的你追我敢的打字游戏,直到某个无聊的战友发现电脑里面竟然有着小说,从此之后去机房的人便多了起来。又直到某些无聊的人在另外一个机房,发现那些机房的电脑里面有着电影,甚至有着黄色视频,图片,从此之后,去机房的人很少会选择训练了。
老实说,小说我是翻过几页的,但当我看到那直白如水的文字,完全不对我的胃口,十几年的书龄已经把我的嘴巴养的挑食的很,这种小说完全不适合这么刁嘴巴的我。
老实说,出于胜负心,我是和班级内的一个战友pk过游戏的,但次数也只是个位数而已,毕竟,我本身从来都不玩游戏的,无论是电脑,还是手机。
老实说,班级内战友中午大多不是在玩游戏、看小说就是在另一个机房做那些男人都会做的事情。
那天中午,在机上训练的机房最后一排电脑的最左边一台上,坐着的是三班的一个战友,这个战友就是帮助三班长组织班级训练的战友。
下午训练开始时,我们班班长坐在那台电脑座位上,打开电脑,准备出航线还是什么其他事情。班长发现电脑是开着的,只是屏幕关了而已,于是,班长打开屏幕按钮,显示器逐渐的亮起来。
班长赫然发现桌面上小说的界面一直没有关,糟了,出事了。
班长的动作十分的迅速,他径直跑到服务器,冻结了每一台电脑上,我们分队学兵自己建立的私人文件夹以及可以共享的文件夹。了不得的东西被发现了,私人文件夹里那些小说、黄色图片、视频全被班长发下了。
事情瞬间捅到了两个学兵队的队长,教导员赶来,之前说过教导员是计算机专业的,他动用了手段,发现了一些东西,事情更加严重了,服务器上显示有私人u盘插入涉密电脑的痕迹!
祸事了,这一下事情显得无法收拾了。
那天晚饭后,我正在站六点到晚上十点的岗哨,宿舍外,水泥场上,隐约听见队长和教导员在商量着后续的处置,也隐约听见教导员和队长说着发现有u盘插入的痕迹等等。晚上,分队长将我们分队里所有人集合起来,开始了严厉的训话,分队长希望插入u盘的那个战友能够自己站出来,分队长磨破了嘴皮,嘴干舌燥,终究是没人站出来。
最后,分队长实在是没有办法,他将在电脑上玩过游戏,看过小说、视频、图片的那些人分离出来,将那些没有玩过的放到一边。分队长让做了错事的所有学兵写个保证书既要写清楚事情的经过也要保证如果发生泄密事件之后,所有的原因都归咎于自己和yc训练大队没有任何关系。
那天晚上,点完名,洗完漱,训练室灯火通明,所有人都低下头颅,拿出纸笔,奋笔疾书。
第二天早上,训练时间,班长和四班长读着分队中做了错事的学兵的保证书,我难以相像读着保证书的班长们心里是什么感受,我也不知道队长和教导员那里具体采取了什么办法。
只是在那之后,三班的那个战友被两个学兵队的人骂惨了;只是在那之后,中午加班的人数变少了,即使是加班,也会很快的回来。
楼主:林中我独倚  时间:2020-05-29 20:44:28
第六十七章 班级内部的涌动
社会是一个大命题,每一个人都交着自己的答卷,至于自己的这份答卷到底怎么样,我想可能就只有自己最清楚。
军队像是一出木偶戏,军队里的官兵更像是提线的木偶,身上或多或少都留有细线拨动的痕迹;军队像是一局对弈,军队里的官兵更像是棋盒内的棋子,随着棋手的想法而动;军队像是一个小社会,军队里的官兵更像是社会上的形形色色的人,他们身不由己而又有着自己的想法。
yc训练大队就是军队社会的一个缩影,我们班则是yc训练大队社会的缩影。学兵们在班级的这个小社会里扮演着多种多样的角色,也有着各种各样的小心思,人们都说,部队里更纯粹些,其实要我说,只要是人心,哪有纯粹的地方。
社会上的种种,在我们这个小小的班级里,一点儿也不少。古人说的没错,“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任何事情总是远观来到好,就如周敦颐的莲,你怎知当你走近,你不会发现莲花、莲叶上落满了灰尘;你怎知当你走近,你不会发现莲蓬、莲茎上布满蚊虫尸体。所以说,还是远观的好,虽不能享受细节之美,不能嗅探花香之芬,但总归留了白,可以尽情的用想象去弥补,去勾勒花叶、花茎;去细嗅花粉、花香。
倘若远观,便可感受部队的纯粹,便会觉得部队没有任何关系;没有任何套路;没有任何冲突,一心为公;倘若远观,便可感受部队的责任,便会觉得部队没有小心思;没有任何小想法;没有任何小手段,负重前行;倘若远观,便可感受部队的神圣,便会觉得部队没有任何丑陋;没有任何阴暗;没有任何胆怯,圣洁光明。
我想周敦颐也是不愿走近的,他宁愿用文字去描述内心的高洁,也不愿因走近而发现自己寄托之物并非完美。
走近莲,莲花、莲叶、莲茎真实的展现在眼前,甚至可以去触摸莲茎的黑点、莲叶的蒙尘、莲花的污泥,细节是那么的真实动人,聚睛定神,细细品味,不免想小中见大,但正是如此,便也少了远观的莲花映日、莲叶接天。
倒也没法,当走近后,不由会更加放大眼前关注的事物;更加记得的私下见识的肮脏;更加忘却远观整体的壮丽。
当身处其间,不说一叶障目、管中窥豹,也难免有所偏见、有失偏颇,故而有大多一隅之说。
我们班这个小社会,至第一次考核之前,大抵还是和谐的,相互之间虽有摩擦,但也是可以看得下去的。直到第一次考核的失利之始,班级内部有了冲突之后,大家对相互扮演的角色开始了了解,冲突、矛盾便开始的升级。
考核前,倒还是觉得班长应该是蛮好相处的,有时我们班会和谐的交谈;有时我们班会开心的玩着桌游。那个时候我们班还是可以打成一片的,森严的等级并没有显示出多少;那个时候宿舍还是我们学兵常常待的地方,气氛还没有到后来的凝重;那个时候宿舍里战友班长给我们的印象还是不错的,矛盾的苗头还没有冒出来。
考核后,班长的面目显现了出来,他更关注的是全班的成绩,当成绩失利时,全班没有了休息;没有了娱乐;没有了笑容,也开始有了惩罚;有了制衡的手段;有了打一棍子、给一甜枣的措施。等级开始了森严;气氛开始了凝重;矛盾开始了冲突,宿舍里成为了周厉王下的镐京,学兵们只能小声的交谈,甚至道路以目,厕所、训练室成为了班内学兵们的“家”,只有在这两个地方,班内学兵们才可以稍稍将说话的声音放开,才可以放肆的交谈。
那时候,周末,班长是扣着全班手机不发的,作为惩罚的手段,像是抓住了全班学兵的把柄,狠狠地敲打全班学兵一棒子,让全班学兵在感受到疼痛的同时又羡慕其他班级的自由。到了晚上,在赏赐似的给全班个甜枣,对全班学兵说,“我再来考你们一次,成绩好的,可以玩到点名前再交。”他应该是认为这个方法很是成功,很是有效,全班学兵会感恩戴德,然后发奋图强。
成绩出来,有一个战友还是受到了惩罚,不仅仅因为这一次考得不如意,更多的是因为第一次考核的失利。班长在发着手机,他叫着班内学兵的名字,然后将手机交给跑过来接过手机的学兵,听着学兵感谢的话语。
我讨厌这样,手机并不能成为我的掣肘,当班长喊道我的名字时,我对班长说:“报告,我不玩!”
“你不用啊?!”
“报告,没关系,我不用了!”
我决定陪着那个战友一起不玩手机,至少做个无声的对抗,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此一举倒是收获了班级内其他人的称赞和那位战友的友谊。
第二次考核前后,班长面目的变动就像是契诃夫的《变色龙》,令人憎恶。考核前他对全班学兵做出种种许诺,以利益激励着全班;队长询问时,他认真而又开玩笑样夸口;考核后听到测报点比二队班级多错几个争不了第一时,他又开始埋怨,责怪;当他装模做样打听到二队班长理论成绩不好时,他又立马嘲笑他们班获不了第一;真的获得第一奖励五百元后,他又故作严厉,推翻之前所有的许诺,并为全班学兵好似的说着接下来就只有航线的考核了,要更加认真之类的官话。
我想,矛盾就是从这个地方开始转变加深的,先前承诺的不兑现倒也不是什么要紧的问题,我们班的学兵也不是非得要享受他说的这些福利,但前后变化的差距、装模作样而又故作模样实在是让我们班级内的每个学兵都气愤不已。
到这时,宿舍彻底成为了镐京,班内学兵们彻底道路以目。我想虽然我们全班平时训练考核的成绩一向是五个班之中的第一,但第三次考核的“炸”绝不是偶然的,而是必然的,早晚要爆发的,冥冥之中,命中注定的。
听到第三次成绩出来后,大家都“炸”了的情况后,我们班每个学兵甚至都有些庆幸;有些莫名的开心;有些幸灾乐祸的高兴。班长却又“变色”了,似乎是全班学兵这种莫名的默契,极大的冲击了班长,他沉默了;不说话了;玩游戏了;不管不顾了;开始放弃了,没有一点班长的样子了。
呵,班长哟!
第六十八章 班级外部的涌动
前面说过人心在,矛盾在,世上绝没有纯粹的地方。部队就是个社会,yc训练大队只是其中一个可以代表共性的个性。哪怕只是我们二班这样小小的一个班级也是社会的缩影。更别说班级与班级之间了。
先前说过,训练室一楼是二班和四班,训练室二楼是一班、三班、和五班。先前也说过,yc最初的日子,五个班长之中最严厉的是一班长。
这一章节,就是一班长对班级的前后变化,和一班长与几个班长的矛盾。
初到yc训练大队没多久,一班长一直都是以严厉示人,他总是一脸严肃,蹙着眉头,抿着嘴唇,无论是在分队的开会,还是在单独面对他们班的战友,俱是如此。
分班之后,五班的战友从二楼搬到了自己的宿舍里面,二楼的训练室只剩下了一班和三班在上面训练。
我不知道是哪一天的某一个时辰开始,三班的战友在三班的口令下,全部搬到了一楼的训练室来。他们搬到我们二班和四班的中间,训练室内,自西向东依次是二班一路、三班一路和四班一路,往后的日子里,三班就一直在一楼的训练室和我们二班、四班在一起训练了。
三班长和一班的矛盾初次显现,对于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分队学兵是不清楚的,一班长向来是严厉的,不和我们学兵说话,三班长一向都是以玩手机为主,就连在一楼训练室看着我们训练的日子也都是以玩手机为主,他常常一觉睡到中午,自然也很少和我们交流,二班长、四班长又不会对我们说这些隐秘的事情,所以,自始至终,我是不知道在三班长和一班长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的。
但我可以设想一下,能让三班长下令将三班全部的战友都搬到一楼来,远离一班的战友,远离一班长,能让三班长做出这种决绝的决定,我想这个矛盾应该是不小的,应该是出在了一班长和三班长之间。倘若说是训练理念的冲突,那也不至于,联想到一班长的严厉和三班长的不管不顾,最有可能的原因应该是,一班长看到三班长一直在讲台后玩着手机,对战士们的训练一点儿也不上心,故而提出了责问,然后引发了两个班长做人之间的矛盾,直到一发不可收拾,又或者,可能不是这个原因,事情即已发生,那只能被动承受。
过不多久,我们班长对一班长的态度似乎又引发了我深层次追究一班长和三班长矛盾的想法。
分队里的其他班长似乎都和一班长有着深深浅浅的矛盾。他们都若有若无的隔离着一班长,一班长似乎也是发现了这件事情,他开始了有些讨好似的行为,似乎为的就是和其他班长交流。
他来到我们班,和我们班长有事没事的聊着天,聊到话穷处,他又主动找起话题,有些讨好,有些卑微。
反观班长,高高在上,颐指气使,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班长聊着,班长惜字如金,语气僵硬,甚至有点重。
一班长似乎没有放弃,那天下午,在宿舍的走廊前,他拿着新手机来到我们班长的面前。像是考了一百分的孩子在家长的面前炫耀自己的分数以乞求得到家长的表扬一样,一班长向我们班长展示着新手机,还说着“新款,我买下来了!”的话语,言语中有些夸耀,但传到我耳朵里,夸耀下隐藏的俱是卑微;表现中有些夸张,但看在我眼睛理,夸张下隐藏的俱是讨好。
反观班长,又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应和着,很不耐烦,很没有兴趣。
分队里的班长拉拢不是很成功,一班长似乎是把目光转向了学兵一队的二分队里的班长和队长、教导员。
每当我们学兵一队体能运动时,在篮球场上,我常常看见完全不会打篮球的一班长主动参与队长、教导员和二分队的班长玩的篮球比赛中,一班长表现积极,却时常闹出不少笑话,他甚至主动夸口来负责请客买水之类的活儿。
我总是在想到底是什么使得班长们和一班长有着这么大的矛盾;到底是什么让二班长如此看不上一班长;我总是在想一班长为什么如此卑躬屈膝、低声下气去讨好这些班长。
但我猜测,篮球场的这一策略应该是又没有成功,故而一班长索性将目光转向了自己班级内的学兵。因此,一班的学兵们越到后面过的越舒服,尤其是和我们二班相比。
一班长开始主动地和一班的学兵们玩耍:他加入一班学兵玩“三国杀”的行列,甚至主动参与,主动提出玩耍;他开始和一班的学兵们下着象棋,一有空闲就主动叫班级内的棋友对弈;他在我们分队其他班级没有活动,只有只能干枯训练的日子里,主动带着一班的学兵去外面活动放松,主动参与到一班的篮球活动中;他在班内学兵训练时,也不管是不是休息的时间,主动打开了训练室的电视,放起节目给班内的学兵们看,还让那不愿看节目的学兵到外面守着;他在整个分队不发手机的周末,主动去找分队长,队长将自己班级的手机要过来,给一班的学兵们发着手机,也顶住了上面的压力……
当我们班在第二三阶段的高压之下时,当整个分队处于高压之下时,一班是最让我们学兵羡慕的。我们学兵羡慕他们可以在宿舍内随意的玩耍棋牌;我们学兵羡慕他们可以在训练时看电视、在忙碌时外出活动;我们学兵羡慕他们的手机不会作为要挟他们的工具,但我们学兵更羡慕的是他们有一个可以帮他们顶住压力的班长;有一个能和他们打成一片带他们放松的班长;有一个不将成绩、表现和诸如休息时间、手机等挂钩的班长。
或许我猜的不对,一班长就是这么个和人相处不了的性格,对自己班级先严厉后放松也只是一班长一贯的教授风格而已;或许我猜的很对,一班长就是在一次次卑微的乞求中遭受到打击,才将目光转向到班级内的战友的。
且不管如何,我始终认为,一班长后来带着他们班做的这些事情,完全体现了一个班长的担当。
第六十九章 难忘的那些人和事
当人们每走过一个地方的时候,或许会留下痕迹,或许又不会,生活的痕迹即使留下总还是能够祛除的,哪怕是“席卷天下、包举宇内、囊括四海之意,并吞八荒之心”的秦孝公;哪怕是“秦主扫六合,虎视何雄哉”的秦始皇;哪怕是“宜悬头槁街蛮夷邸间,以示万里,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的汉宣帝,生活的痕迹也经不起时间。
可人们总会记得秦孝公的变法图强;总会记得秦始皇的雄才大略;总会记得汉宣帝的芒刺在背,这却是为何呢?概因留痕迹于人心;概因传人心于后世;概因记痕迹于后人。
每一个阶段,人们总会在生活中、人心中留下痕迹,时间会磨灭生活中的痕迹,但磨不灭人心中的痕迹。一如新兵连里那些难忘的人和事、一如gy营中那些难忘的人和事情、一如yc训练大队三个多月的生活训练中那些在我心中留下痕迹的人和事。
在yc训练大队这三个多月的生活之中,是我第一次和来自不同部队的同年兵一起生活训练,也是我第一次间接感受到不同部队的风格以及不同部队不同同年兵的风格。
三个月里,中部战区的战友和我在一起,我听他们讲述着他们部队的伙食好的事情,在和他们的相处中,我既感受到了他们的好相处,同时也感受到了他们的混日子。我和他们一起争论过他们混日子的情况,也和他们一起感受过,旅被撤销的无助、迷茫。
三个月里,宿舍里来自另一个旅的两位战友和我在一起,他们在我一般到103的时候,主动地让内务柜给我,真切的羞煞了当时的我,他们和我关系很好,常常在晚上洗漱过后去训练室和我侃着天,说着地。
三个月里,第二次分配时调到五班的一个我不认识的战友,只因为晚上加班时和我坐在了一起,就和我吹嘘着他们旅,他吹嘘的详细,吹嘘的骄傲,我静静的倾听。
三个月里,我偶然碰到了一个当初新训旅和我在一个地方,分属于不同营的一个战友,那天晚上我们俩在一起站夜岗,他没有聊他的部队,我也没有聊我的部队,我们只是在追忆着那段难忘的岁月。
同样在三个月里,队里组织所有的班级要写班级标语,并将标语连带班级的人员做成门牌,贴在门上,当作连队文化。
事情是在某次晚点名时,教导员告诉全队学兵的,点完名之后,班长将战友们喊到宿舍里面,想听听大家的意见。我忽然想到班长一直跟我们班说的,他带的班级向来都是第一名的事情,随即想起了一句绝妙的标语“第二才是你们的目标”,这句话是对班长过去成绩的描述,也是现阶段对其他班级的“蔑视”。
这条标语成为了分队的战友们最经常讨论的标语,班内的战友听后都觉得很不错,班长也很高兴,就这样,我想出来的这条标语贴在门上三个多月,只是那时还未开始第一次考核,只是那时谁也想不到后面会发生这些事情。
同样在三个月里,因为我从小喜欢吃甜食,每次和战友们逛小卖部照惯例都会买一袋“大白兔”奶糖,时间久了,班级内的学兵都知道,有的时候,我不用说,也不用嘱咐,他们从小卖部归来就会帮我捎上一袋“大白兔”。
“大白兔”当然是非常甜蜜的,但也没有甜到心里去,倒是战友们自觉地捎上一袋“大白兔”的行为,直甜到我的内心,直甜到我的记忆里。
同样在三个月里,整个yc训练大队也看过几回电影,电影是学兵一、二、三队轮流选出来的。每当放电影的那天晚上,我们三个队都会集合到礼堂里面。
礼堂位于学兵一二队宿舍楼的北面,直线距离应该五十米左右,但通常学兵一二队都会绕个远道才能过去,因为在宿舍楼和礼堂之间有池塘也有树林。
礼堂比较老旧,外墙一直也没有上漆,砌墙用的红砖被岁月的风雨打磨已经没有出炉时鲜艳了,整个礼堂看起来像是上个世纪的作品。礼堂也承办过多次的讲座,就只我这三个多月的日子里,除了承办离去时的典礼之外还承办了一次“雷院”教授前来的讲课。
每当看电影时,三个学兵队就会带着小马扎,陆续的带入。礼堂西面平台下的水泥场上乌央央,坐满了三个学兵队的人,电影放映前后总是避免不了说话的吵闹,我却不说话,每次看电影时,我都会拿出口袋里的“大白兔”分与周围的战友一起偷偷的嚼着,当灯一黑,电影一开场,就可以稍微放开些,没有这么多顾忌了。
我记得最清楚的一个电影是应该是学兵二队挑选的一个电影,是一部“抗日神剧”,同时也是一部“护药神剧”,整部电影从头到尾无论是剧情、演技、演员等等都是难以忍受的地方,都是值得强烈吐槽的地方,但有趣就有趣在,当我们三个学兵队的战友集中在礼堂里面一起看的时候,一起吐槽、一起谩骂倒也十分的“正合时宜”。
同样在三个月里,那些我三个月中测报训练过的测报本是我不能忘怀的。
先不论航线本,单说整点本和乱点本。每一本测报本有十五夜,每一页有十个点,对于我来说,一本测报本至少可以测报十二次才算是完成了一本测报本的测报。
我沿着“钟表”的一点、二点……十一点、十二点的这十二个方向,转圈似的调换着测报本,每换一个“小时”,测报本上的点就会和上一个“小时”不一样,十二个“小时”,每个“小时”都不一样。
在yc训练大队的训练中,每当我像这样报完一本测报本,我就会用天干和地支的排列,在上面写下,然后再和周边的学兵交换,直到三个月末,经过我手的测报本已经过了一轮了,早已在“六十花甲子”开外了。
考核结束后,班长将分队学兵手中的这些测报本收了上去,锁在了西北角的两个柜子里,我明白,这些测报本还会留给后面的学兵,就像当初我们这届学兵领到上一届的测报本一样,啊!真想知道后一届的战友领到我们这届学兵的测报本时,看着上面我写的干支会有什么想法。
这些难忘就像刻痕一样刻在了内心,也许时间会掩埋这些痕迹;也许时间会淡忘这些痕迹;也许时间会覆盖这些痕迹,但时间绝不会抹去,他们,只要一个契机,触发时,也许就会让人浮想联翩;也许就会让人会心一笑;也许就会让人泪流满面。
第七十章 离去
世界上没有不散的宴席,之前再怎么觉得三个月的训练日子长,而今也要各奔东西。二零一七年五月十四日后面开始,是学兵队里的战友开始陆续离去的日子,这也是我第一次体验到了送战友是什么样感觉的日子,新兵连往后的两次分别总是别人在送我,而今在这里因为离去日期的不一,倒有机会让我体验到了送别战友的感觉。
随着考核组而来的各旅的代表并没有离去,他们在考核完了之后就找到自己旅的新兵,安排着离去的相关事宜。对别的战友来说,离去可能意味着回家,而对我们六十八人来说,离去不单单意味着分离,还意味着新的征程。
考核结束后那天下午,被分配到另一个战区的新旅领导找到我们二十三人,他将分配到他们旅的我们二十三人集合在了训练室,准备交代我们二十三人一些事情。训练室内有三个人,虽然都穿着便服,但还是依稀可以辨别的出官职的大小,年级在四十岁左右,有着肚子的应该是旅里的干部,另外两个年轻的,有些瘦的应该是带队的班长。
训练室内,我们这些即将奔赴新战区的同年兵算是第二次感受新旅的情况,相比于考核那次,这一次更直接,更严格。旅里的干部在训练室内整了整队,然后交代着相关的事项。
“说什么!作风呢?班长就这样交你们的吗?”干部突然大声的叫起来,似乎是想给我们二十三人一个下马威,毕竟我们二十三个不是他们旅自己招的新兵。现在的我已经记不得当初他是什么原因而叫起来了,也记不得当初他说的到底是不是上面这句话,但那时的感受,我还记着,有点严厉,言辞中有点瞧不起的意思,或许还有点“后娘养”的味道。
“前几天,我们去XXX(另一个训练基地)接新兵(这个旅自己招的兵)的时候,回到旅部,大包小包,拖拖拉拉,很不像样,旅长和科长看了很不高兴,所以——在你们上车出发的时候,我强调几个事情:第一、一切行动听指挥;第二、只允许背一个背囊,其他一概不准有!”
“报告,背囊不够装怎么办?”
“这么大一个背囊还不够吗?不过的话,那再加一个,提黑色的那个后留包,除这两个之外,其他的一概不能有!”
“下面,分成两组,点到名的跟着左边的这个班长,余下的跟着右边,回去的路上听这两个班长的安排!”
……
我们二十三人回去后,他们再也没有出现过,直到离去的那一天。
隔一天,学兵一队二队三队最后一次集结在礼堂内,开展最后一次的大会——结业报告,所有学兵一如看电影一样坐在下面,只不过看电影的时候是夜晚,这一次的集合是白天;看电影的时候连空气都微笑着,这一次的集合连透进礼堂的日光都是愁绪的丝线。
领导在上面说着今年取得成绩的优异和圆满结束的祝词,我听着讲台后发言的领导说着今年有多少多少个全部满分,说着今年有多少多少个单项满分,领导骄傲的列举着获得满分战友的名字,领导是那么的骄傲;是那么的肯定;是那么的光荣!我越听头越低;越听越觉得可笑;越听越不以为然。领导的声音透过话筒传遍了礼堂的每一个角落,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但决不至于传到每一个人的内心里,领导的声音就像是无神论者走近寺庙听到的靡靡梵音;就像是崇尚科学者走在大街上听见的连山、归藏的算命之声;就像是公明仪遇到的那只只顾吃草的牛儿听到的《清角之操》。
又过几天,应该是五月十六日那天中午,吃完饭后,学兵队一队所有学兵集合在宿舍楼的台阶处,学兵们站在台阶上,背北朝南,高低错落,台阶从西到东站满了人,我记得当时我站在宿舍楼的最东面,手里还抓着中午开饭的水果——苹果。
在学兵一队学兵们的面前停留着几辆解放车,那些即将踏入旅途的战友们来到了站着送别的学兵的面前,看着面前背着背囊,提着黑包的战友,他们其中的大部分我都不知道名字,就连那天唱的歌我也只能依稀记得不是《驼铃》,但我知道,他们还有一个名字叫战友。
唱歌时,身旁的战友们嘶吼,仿佛只要再吼得大些,再吼得响亮些,声音就可以怀揣着我们所有学兵的寄托,代替着我们所有学兵,跟着远去的解放车,直把他们送到连队。
解散时,身旁的战友们说笑,仿佛只要说笑的畅快,说笑的开心,便可以忘却分离的痛苦,便可以掩盖自己的悲伤,就可以装作不在乎,装作无所谓,像我一样只顾着吃苹果。
分离的那几天,一楼宿舍十分的乱,到处堆放着离去的战友们不需要的东西,我记得五班长还专门请人将这些还有用的收集起来,提回了宿舍,我离去时,把宿舍内他们不要的衣架中蓝色的都收了起来,作为生活的用处,也作为思念的物件。
即使是最后一天,那也要站好最后一班岗,巧的是最后一个晚上,正好轮到我们二班站岗,那个时候手机早已发到了我们学兵自己的手中,那个时候再也没了对于岗哨安排的争执。
那天晚上,我订了个闹钟,提前准备去接岗。当我穿好衣服,做好准备,来到岗哨时,忽然发现岗哨前没有人,转过头来,上一班岗的战友正躲在训练室内玩着手机,我走过去,他见我来接岗,才发现已经过了自己岗的时间了。
我坐在岗哨的座位上,拿出笔记本和从一楼训练室找出来的课外书,我并没有去选择玩手机,而是继续抄着书籍,一如当初在未来到这里之前,我在gy营选择抄毛 诗词和唐诗三百首一样。
那是我从训练室西北角柜子内找到的一本记载了关于军旅、军事、战争方面格言的课外书,我该在离去之日前将这本书上所有的格言抄完,并放回到原处,最后,我也完成了任务,抄完了格言,将书籍郑重的放回了柜子里。
我虽然记录的是自古至今的军旅方面的诗词名言,但字里行间留下的却是对那段岁月的阐述,对那段岁月的记忆。所有的关于训练大队的东西在考核后都已经被收上去了,我能留下的只有这本,我留下的也不仅仅是这本。
楼主:林中我独倚  时间:2020-05-29 20:44:28
第七十一章 旅部之我见
即使再想念也不得不念;即使再不愿也不得不愿;即使再不见也不得不见。再偏僻的路途也会有到达终点的时候;再难以的面对也会有面对的那一刻;再深切的想念也会有放开的时候。有些事情终究是要面对;有些人终究是要去熟悉;有些经历想法终究只能埋藏心底。
就算如西去取经一样漫长的路途,也终究会有到达的那一刻,只不过唐僧是怀着崇敬、怀着普度众生的大愿踏上西去的路途;而我们这二十三人不免有些陌生、有些迷惘、有些担忧、也有些不知所措。
从训练大队到新旅的路程到底不似西去般坎坷漫长、不用去经历那些日日夜夜的担心受怕,只不过多转了几趟车、多跑了几里路、多说了几句话,新旅便近在眼前了。其实现在想起,我宁可路途再艰险点儿、时间再漫长点儿、终点再偏僻些,这样至少我能慢一点去面对这一切全新的未知。
旅部是派大巴车将我们二十三人从高铁站接回去的,从这一刻开始,也许我们二十三人将永远属于南部战区,永远在这里开展我们自己新的军旅生涯。
旅部坐落在cs市内,并不算偏僻,只是进往旅大门有些绕而已。大巴车载着我们二十三人来到旅部的大门口,但并未停留下来而是直接穿过旅部大门正对着的过道。过道两旁载满了梧桐树,五月的梧桐已经长的清脆欲滴了,梧桐树将两边坐落着的操场、汽车连、警卫连、礼堂等建筑隔开来,还未等我们一行人细细扫视,大巴车又往里面开进了,它没有理会右侧分出去的一条过道,径直爬上坡去。坡的左侧是个小山坡,隆起的地势更加让山上郁葱的树林俯视整个旅部;坡的右侧是一些另外的建筑和一个篮球场,大巴行的不慢,对这些,我们一行人也只能远远瞥上一眼,至于山上林深处露出的一角建筑、篮球场上激烈的对抗、过道两旁的郁葱、郁葱之外的行人也只能放在心底,不作他想。
随着大巴车往里面的开进,地势愈发的陡峭了起来,道旁的树木也愈发的多了起来。过道的尽头正对着的是旅部的办公楼,在办公楼这里,过道开始了第二次的分叉,这里过道呈“T”形,大巴拐向“T”更加幽深的左边,左边高耸的树木将过道遮蔽作为第一道屏障,树木之外还有山体峭壁和一溜密实的平房作为第二道屏障 ,整个过道严严实实,光洒不进,风泼不进,饶是炎炎烈日,也能供给少有的阴凉,再加上过道是少有的水泥路,更添几分乡间味道。
透过过道往前是一片黄土的荒凉,不平整、不真实,与背后林立的高楼相比,简直两个极端,完全不像是在城市中。出了左边的过道,大巴车又向右拐去,大巴车拐上了一段五十米开外的平桥,平桥的右边是一亩方形的水塘,方形水塘的中间有一道田埂,将之一分为二;平桥的左边是不平整、不真实的荒芜。
过了平桥就到了我们二十三人下车的地方,大巴停在了一个篮球场上,我们二十三人下了车,背上行李,站在篮球场上四处张望,面前是一栋三层楼的建筑,建筑前的花坛、花坛里的几颗十多米高的广玉兰遮挡了建筑内楼上晃晃的人影,可是建筑楼上的喧嚣还是从楼上的窗户、栏杆飘出,从宽厚的叶子中钻出。
这栋建筑的西侧是开饭用的食堂,食堂往西的后面倒有些像“奶奶家的后院”,后院的土地是泥土地,泥土上有青苔、有杂草、有矮树丛丛、也有高树耸耸。院子里有低矮黑暗砖房、也有烂网围起养鸡鸭的地方,倘若不说这里是部队食堂的后院,谁也不知道会有细嗅下泛着泥土腥气,空气中还隐藏着鸡屎、鸭屎气味分子的地方。
食堂和三层楼的建筑之间是晾衣场,走向晾衣场是一道曲曲弯弯的石子小径,小径左右是常绿的小灌木丛,小灌木丛中都有一颗小树,小树一人高,没什么枝桠,也没什么叶子。
三层楼东侧是厕所和水房的南北对列,在厕所和水房的东侧则是车库,目光随着车库前的草坪再往东看,道路分成了三四条,每一条的绿色都多了起来,地势也高了起来,这些道路弯弯曲曲、高高低低,目光看不到尽头。
我们二十三人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领导从里面走出来,安排好我们二十三人的房间,我被安排在了一楼楼梯东侧的第一个房间,房间内是八人间,已经住了一个四期的班长和一个上等兵了。
战友和战友见面当然是值得高兴的,回到自己旅当然也是值得高兴的,只是这些高兴暂时还不属于我们这二十三个。相较于二楼一直传来的相见的喜悦,诉不完的高兴,我们二十三人是沉默的,有些拘谨的,周围是完全陌生的,相互说话是压着三分嗓音的;提吊着几寸心胆的。
宿舍里的四期班长显得很是柔和,没什么架子。当我和同宿舍的战友商量着出去上个厕所而向四期班长打报告的时候,他会说:“没事,没事,你们要忙就去忙吧!”宿舍里的那个上等兵班长也没拿同宿舍的我们当作外人,主动的帮助我们几个,热情到让我们几个感觉受宠若惊,他有些油滑,早起总是睡不够,内务也不怎么好好整,四期班长也拿他没有什么办法,似乎是经常说也没有什么反应,便任由他去。
下午,似乎是司务长还是某位,反正我们二十三人也不认识,他将我们二十三人集合到二楼,我们二十三人第一次走上上楼的楼梯,穿过二楼东侧的诸多房间,见到诸多的陌生,来到二楼东侧顶头的门外。
想必他们见到我们二十三人也是诸多的陌生,一个个出得门来站在窗台处、或倚着门框处,“看客”般观看着我们二十三人。
房间内的班长向我们二十三人收取了一天的伙食费,在加上明天的高铁车票前,时至今日,我还记得清清楚楚,100元整。至于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因为和我分配到一起的十几个战友这100元一直以来都没有报销。
晚饭后,我们二十三人留在“奶奶的后院”将碗筷洗刷干净,回到宿舍,准备稍事歇息,此时篮球场上的灯光已经亮了起来,但也只能勉强照亮周围,至于远方垂柳的拂枝、方塘升腾的水气、隐约的蛙鸣、幽深的荒芜则大多隐现在黑暗中,有些神秘、有些晦涩。
解放车熟悉的声响引起了楼下楼下所有人的关注,领导将全体新兵又一次集合出去,给念到着名字的新兵发了新的一双作战靴,不得不说,南部战区的东西到底是比我在西部战区发的差了点,更容易坏,用的时间也不够长,在我第一双西部战区的作战靴还用着的时候,周围的同年兵已经用现在发的第二双了,我还记得我在西部战区发的作战靴的牌子是“金螳螂”,现在在南部战区发的这双牌子是“万里马”,两个牌子之间有着莫名的押韵对仗。
回去之后,领导没有过来,嘱咐一个上等兵将我们二十三人的手机都收了上去,晚上,我躺在角落的床上,在莫名的思索后进入梦乡。这一夜,也是我们二十三人在旅部的第一夜,我们二十三人尚未来得及熟悉旅部的草草树树、角角落落;我们二十三人尚未来得及熟悉旅部的陌生领导、班长和同年兵;我们二十三人尚未来的及熟悉旅部的风气、自己的分配方向、分配方向的风气。一切的一切来的太快,快到我们二十三人还没反应的过来,第二天的早上,我们二十三人就又踏上了路途。
第七十二章 火焰营之我见
大巴载着新旅的新兵和一切都还陌生的我们二十三人开出了旅部,一路上,前后左右的战友不断的减少,减少中的那点熟悉也不断的消失,剩下的熟悉越来越少,最后只余下十几个人,三四点熟悉。
大巴将最后的十几个人带到了高铁站,一路上,我眼睁睁看着窗外挥手离去的战友们,而今也到了我将要离去的时候了。
离开前,我的背囊坏了,之前说过,背囊是新兵连时班长帮我们一班买的,其实我们班的背囊大多早在去gy营的路上就已经难堪重负了,虽然在gy营的某个中午,我将绽开线的地方重新缝补过,但到底是质量的原因,背囊还是退出了舞台。与我同行的战友中,借了一个给我用,那是他在yc训练基地购买来备用的,倒是让我给用着了,我那个原本的也就塞在了大巴放行李的地方。
照理说,一路上,我们二十三人应当是有些激动;有些陌生;又有些期待;还带有几分的担心恐惧的。但当路上的某一次送别时,我放在大巴车行李处的空背囊被不认识的同旅战友拿走了,我亲眼看着,敲打着窗户,叫喊着,离去的那些战友压根没有见到,或者压根没有在意,恼意充满了我的内心,担心一直挂着嘴边,却也使我没有了应当有的这些激动、陌生、期待、担心、恐惧。后来的我也曾多次拜托战友寻找,但终究是没有消息,至于我的背囊到底被谁拿走了,他的名字我至今也不知道,他的样貌我也不记得了,就像是解不开的迷,如今也再没有解开的途径了。
当最后我们这十几个人到达最终的目的地hy时,天空是飘着小雨的,一路上,我们十几个人都在接站的解放车里面。小雨并没有打湿我的衣服,解放车后面车厢没有座位,一路上很是颠簸,我透过车尾的光亮望向外面淅沥连线的雨水,仿佛颠簸晃荡的不是我脚下的车子,而是窗外的雨滴,雨水打湿的不仅是解放车车厢的顶棚,还有我的内心。
到达目的地时,雨依旧下着,好在车外几步远就是可以避雨的屋檐。我们十五个人相互帮忙着将所有的行李拿到走廊上放好,接我们十五个人的班长便先招呼大家吃饭,饭堂离放行李的屋檐并不远,大家急走十几步,躲着雨水,跑进了开饭的食堂内。
食堂是个南北走向的长方形,长方形的南面是炊事间,北面则是放着两路桌子的开饭间。开饭间放着的两路桌子,每一路有三张八人份的方形制式桌子。
食堂大门正对着放饭菜的桌子,我们十五个人轮流着拿起餐盘,排着队,眼神忽悠,常装作不经意间看向桌子上正开饭的班长,粗略的扫视一番,还未看清,就轮到自己打饭菜了。
桌子并没有坐满,但我们十五个人并不敢往更里面走去,只坐在最外面的两张桌子上,也不抬头,也不扫视,迅速的吃完,吃完的依旧坐着,待看到那些吃完的班长端着餐盘走向食堂大门正对着的西侧的一个小门内,便明白那里应该是清洗餐盘的地方,这才陆续进入清洗干净餐盘,再将餐盘找个在洗漱房内南北墙壁上的壁橱空处放着,出得门去,留有一个班长,他将我们十五个人带到原先放背囊的走廊内。
十五个战友中有三个是我认识的战友,其中两个是我新兵连就认识的战友——阿福和开心,另一个是新兵连三连的,名叫志。原本看着周围有三个熟悉的战友,我的内心是莫名开心的,特别是其中一个还是阿福!只不过,我的高兴没有持续多久,刚吃完饭,我们十五个战友中的三个就被调走了,其中就有志。我这才知道,他们三人是其他连队的新兵。我望着他们三人再次拿起背囊,重新登上解放车,解放车掉了个头,随即驶向了远方,我忽然有种怅然若失感,原本新兵连一百个战友,到现在只有两个在我身边,突如其来的愁绪就像檐外的雨水,雨势不大,却也不停止,淤积的雨水涨满了近处,升腾的水雾笼罩了远方,愁绪就在其中,我走不得近处,也看不得远方。
面前的班长将剩下的人集合起来,班长一米八左右,标准身材,稍有点肚子,脸上一颗黑痣让我印象极深。他让我们十二个人提着行李,在我们十二个人的身后这栋楼的二楼找了个最东边的房间。房间内并没有人,只有三张床,一个柜子,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屋内皆为木质,显得十分的简洁,班长让我们十二个人将行李放在这个房间的床铺上并码放整齐。
随后他带我们十二个人来到二楼西侧的一个大房间内,推开门,原来是个室内体能训练室。我们十二个人在班长的指挥下搬走了里面的训练器具,搬来了十二张床铺,作为我们新兵班的宿舍。
当大家都整理好内务,十二个陌生的战友这才有机会熟悉彼此。其实熟悉这事儿也急不得,认识人倒简单,认清人却是十分的复杂。对我们十二个人来说,急也不急在这一时,每个人心里都明白,今天应该是少有的手机还在身上的时间,大多数人更多的选择将目光转向手机,我也不例外,但我也情愿走出门去,站在二楼的走廊上,眺望着整个部队,回忆我的一路走来,总结我的一路得失,也丢掉我的一路背负,重新上路。
我眺望着,仿佛眼神可以穿透面前的种种迷障,像鸟儿一样俯瞰整个大地,大地上排列的建筑、篮球场、车库、仓库等等都将是我后面军旅生涯日日夜夜守护,日日夜夜打交道的地方。
我曾无数次的埋怨、谩骂、怨恨这个地方,也曾无数次的回忆、夸耀、思念这个地方,我常对这个地方感到无奈,我也常想逃离这个地方,但当我真正离开的时候,我又常回想起这个地方,又常回想起这段岁月,又常回想起这些人儿。
这里就是“火焰营”,是我军旅生涯的新起点。“火焰营”之所以称为“火焰营”大抵有两个原因,第一个是因为谐音“火眼”,“火眼金睛”,雷达兵是祖国的千里眼,必须要有税利的眼力;第二个是因为,“火焰营”是新时期空军首个雷达雷达营,是预警尖刀,“火焰”便取自熊熊燃烧的烈火,取自烈火的旺盛生命力,“火焰营”将在烈火中重塑,在烈火中永生。
“火焰营”坐落于某个气象部队里面,有点像“租界”的感觉,有些隐秘也有些神秘。解放车从气象部队的岗哨进来,行进到一个上坡的地方,就拐上前去,坡高四五十度,坡顶又有个岗哨,进了这个岗哨也就进了真正的“火焰营”。
“火焰营”占地很广,但整体呈南北分布。“火焰营”的最南面是几栋军官住宿楼,在军官住宿楼的北面是礼堂,礼堂北面是一片石子铺成的空地,空地西侧又是一栋军官家属楼,东侧则是树木交错,杂草丛生。空地的北面有一个过道,过道北面是一栋建好的车库,车库里堆满了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汽车和雷达方舱,不过现在,这些都已经不再使用了。
车库北面是一片水泥广场,广场尽头又一栋三层楼高的办公楼,办公楼的北面是两个篮球场,篮球场的北面则建筑了几栋营内士兵居住的建筑。从南到北楼层前两栋都是三层楼高,后两栋都是两层楼高,第一栋和第二栋、第三栋和第四栋之间隔着两块东西并列的草坪,草坪边有树木围起,草坪内有灌木丛点缀,第二栋和第三栋之间隔得倒不是草坪,而是一条三四米宽的水泥过道,过道两旁各有两块长条的草坪,草坪上有高耸的玉兰伫立。
“火焰营”有三个连,称呼为一站、二站、三站,这四栋建筑就是营内士兵居住的地方,从南倒北,一二栋分别是一二站,三四栋是三站,一站坐南朝北,二站坐北朝南,两站相对,三站的两栋建筑也是如此相对着。从东面看,这四栋建筑外墙呈现的都是个“1”字,这是“火焰营”的第一任营长主持设计的,正因为“火焰营”是新时期空军第一个组建的jd雷达营,这“1”也正是出自这里,同时“1”字也代表着,“火焰营”无数次的第一。
三站的北面是个东西相对的车库,东面全是车库,西面则除了车库,还有油库,相对的车库中间是个圆角长方形的花坛,花坛里长满了野草,花坛四周中间都载满了树木。车库北面是“火焰营”的最北面,这里是个锁起来的仓库,仓库里有专门班长去看守。
如今我们新兵班就居住在三站的建筑里,也是第四栋建筑,建筑东面是一条宽阔的水泥过道,南抵礼堂前的石子路,北接车库到仓库外墙,过道在往东,下了水泥路则是南抵石子路,北接东侧车库的草坪,只是草坪的中间被岗哨和岗哨周围的水泥路隔开。与之相对的西面则矗立着两栋门朝西开的长方形食堂,一栋在三站的两栋建筑之间,一栋在一二站的两栋建筑之间,三站两栋建筑之间的食堂也就是我们新兵中午开饭的食堂。
我们十二人居住的这栋建筑坐北朝南,上楼的楼梯在建筑的正心,正将建筑一分为东西二份,班长居住在一楼楼梯西侧的第一间房间,我们十二人则居住在二楼楼梯西侧的第一间房间,与之相对应的一楼楼梯东侧的第一间房间是厕所,二楼楼梯东侧的第一间房间是水房,也是洗漱,洗澡的地方。
我依然清晰的记得,我们十二个人到达火焰营的那一天正是二零一七年五月十九日,也是从这一天开始,我开启了新的篇章,开启了崭新的一夜。
第七十三章 最初的点滴
就从二零一七年五月二十日开始,我们十二个人正式开启了“火焰营”的训练生活,作为新兵班,我们的班长就是脸上有一颗痣的班长,他常跟我们新兵说他自己的专业非常好,在我们旅还是团的时候就多次获得专业比赛的全旅第一,估计也是因此,营部领导决定他是我们新兵班的领导。
事实上,他的专业确实很好,似乎旅里所有人都知道,因而,在二零一七年的年终考核时,他直接被旅下来监考我们营的训练科的领导免考了,但要说免考的原因就只这一个,我是不相信的,因为班长现在的专业能力远没有当初全旅第一的那个层次了,记得我们十二个新兵曾经问过班长现在为什么专业能力下降了,那时候,班长和我们十二人说,在某一次的旅专业比武上,班长认识的那些专业能力比较好的班长大都只考了七十几分,而突然冒出的一个年轻战士却考了九十多,班长说:“这一下把我打击到了,自此之后我就不怎么训练了,但我即使不训练,专业的底子还在这里,你们啊,一定要好好训练,要不然在‘火焰营’……”
年终考核时,班长从考核的房间内出来,我们十二人都以为班长免考的原因是因为他的训练成绩优异,直到后来我调到营部时,发现当时训练科下来考核的领导正好是从我们“火焰营”调出去的,就明白了那个考核领导下来之后,班长和他叙旧除了久未见面朋友之间的聊天之外,目的还可能并不单纯。
班长是不用训练的,但他的的确确监督着我们每一个新兵的训练,当我们十二个新兵住在三站期间,最主要的训练就是测报,端上个板凳,或坐在走廊,或坐在花坛,测报着自己画的航线、点的乱点。三站的日子里,相较于yc训练大队学习时,这里的训练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直到因为某次领导来检查,副营长下令将我们新兵班十二个新兵连同一个班长都搬到一站居住,训练的时间和科目这才多了起来,但相较于训练大队的学习,依旧是小巫见大巫。
被调回一站后,我们新兵班是居住在一站二楼楼梯西侧,班长带着一个新兵守在楼梯西侧第一个房间,锁住了走廊上我们十二人的来来往往。
在一站的训练除了偶尔的测报以外,新兵班还需要到一站三楼的机房训练室和对面二站三楼的机房训练室训练专业。一站和二站三楼的训练室都只有六台电脑,因此我们十二个新兵常分成两拨一拨留在一站,另一拨去往二站,可能是上午早饭后、也可能是下午起床后、亦或是晚上洗漱后,大家都倾向于跑向二站的三楼,因为那里更多的时候是没有班长存在的。
刚到的时候我们新兵一直在疑惑为什么营内的官兵这么少,至多只有不到三十的人数,班长跟我们十二人说,大部队出任务去了。我们这个部队每一年都需要至少出两个任务,这么多年下来,“火焰营”的足迹遍布的祖国各地,今年正好大部队在xz驻训,他们刚出去没几天,你们就下来了,很不巧,你们没见到他们,不过一般来说,驻训三个月,大概到八月份左右他们应该就回来了。
营内的官兵少,自然我们新兵的活就多,每一天我们十二个人都比营里的其他班长们起的更早,围着后面车库的花坛跑上个五十多圈——三公里左右。跑完洗漱完之后,所有的人会到一二站西侧的第一食堂后门那里放着的扫把用具处拿上扫把和簸箕,开始打扫整个营区,从北到南,从西到东,偌大的营区很长一段时间都只有我们十二个人打扫,那会儿,每天清晨都落叶满地;那会儿,即使下雨也不停歇;那会儿,大部队一天没有回来,我们十二人就一天不会停止。
早饭后,留下帮厨洗碗的人,其他的人会回到宿舍里,倘若没有什么公差,稍作歇息便可以到训练室内训练了。但通常来说,往往都是训练了不一会儿,就有值班班长叫上我们所有人一起出公差。
午饭后,休息到下午的两点四十五,起床后,我们新兵又会揉着惺忪的睡眼,提溜着水壶,来到训练室内,靠着椅背摊坐着,在训练室内空调的冷风吹拂下,有些发呆似的迷瞪一会儿,似醒非醒的打开电脑,敲打着干预命令。
下午的训练时间也不长,往往到四点左右,就会开始体能训练了,“火焰营”内是没有操场的,每当营内组织体能训练的时候,值班班长都会带着留守分队走出营门去,来到外面气象部队的操场处训练。
我们新兵班是不跟营内的班长们一起训练的,当我们十二人搬到一站的时候,班长就在二年兵中找了一个作为我们新兵班的副班长,每天带着我们新兵做体能训练。
我还记得班长第一次让副班长带着我们新兵去气象部队的操场去跑步训练时,还嘱咐道:“你跑慢一点,他们不一定跟的上!”
“那我跑慢点,带着他们跑。”副班长做好了全部的跑前准备,跑步鞋、绑腿等显得很是精干,周围的班长也都在开着类似的玩笑,让他跑慢点。
外面部队的操场上满是黢黑煤渣和泥沙铺成的过道,中间的足球场上长满了人腿那么高的杂草。等我们新兵到了外面部队的操场处,做了准备活动之后,开始跑五公里时,副班长前几圈确实是领先的,但当到后面的冲刺时,让所有人预料不到的是,副班长 被阿福远远的落在了后面。
我记得这一次跑五公里,是我们新兵第一次跑五公里,阿福像是我们新兵班的代表,给营里的班长们以极大的震撼,往后的日子里,我们所有人都没有忘记这一次,老实说,阿福新兵连、gy营乃至训练基地,这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没有怎么训练体能,都没有怎么参加跑步,但在这一次的五公里测试中,展现出了,阿福一直以来想去武警或者陆军的底气和本钱,相较于阿福的一骑绝尘,我们十二人之中其他的确实都是在副班长的后面,哪怕是后面阿福已经不在火焰营了,但只这一次,任谁都知道阿福确实是我们十二个新兵之中,体能最好的一个。
跑完五公里之后,我们新兵是没有结束下午的体能训练的,五公里之后我们十二人就会开始火焰营特有的“123,321”的体能训练,操场是四百米一圈,在跑完五公里稍作歇息之后,我们十二人就会开始围着操场跑圈,先是冲刺一圈,然后冲刺两圈,再冲刺三圈,如是,从冲刺三圈开始,再冲刺两圈,最后冲刺一圈,“火焰营”将这命名为“123,321”。
冲刺阶段之后,脸上满是汗水,胸前,背后的体能服早已湿透,紧贴在身上,副班长会将我们十二人带回去,走到近营门前的上坡,又会让我们新兵底下身子,鸭子步走上去,来到营门内集合,这才完成了每天下午的体能训练。
晚饭后,大概在七八点钟的时间,副班长又会将我们十二人带出一站,开始晚上的体能训练,相较于白天下午的烈日高悬,炎热难耐,晚上的体能训练确实舒服很多。
晚上的体能训练一般都在营内,或是沿着车库的花坛跑上七八十圈,然后在沿着一站到三站东侧南北向的水泥道上来回的做着鸭子步、蛙跳、俯卧撑、蹲下起立、仰卧起坐等。
又或者会在一站南面背对的篮球场上。晚饭后,天将黑时,岗哨都会跑去办公楼一楼将营内的灯光打开,篮球场上的灯光越点越亮,很是刺眼,颜色就像一碗清水中搅拌了点黄泥,待沉淀之后,清水毕竟是被污染了,远看有些昏黄,近看却又有些清澈。
在篮球场上,我们十二个人会开展着脚压在高高台阶上的一百个俯卧撑;我们十二个人会开展着躺在草地上相互按着脚的一百个仰卧起坐;我们十二个人会往复开展从篮球场这个篮筐跑到对面篮筐下做上几十个深蹲再跑回来的比赛;我们十二个人会开展平板支撑等相关的体能运动……
等到大概接近九点钟左右,这一天的体能训练才终于结束,我们十二人回到一站内,在一楼的水房和厕所稍作洗漱,等上一小会儿,就开始了每晚的点名工作。
洗漱时,一站这里为数不多的洗澡间当然是要让给班长们,我们新兵一般都是去往更远处的三站的水房里洗漱的,十二个人有说有笑,从一二站西侧的过道走向三站,穿越三站中的草坪,直上二楼的水房。
我至今记得,好几次当我们十二人穿越草坪时,差点踩上草坪上游走的毒蛇。火焰营中树木繁盛,环境优美,故而蛇虫鼠蚁众多,以毒蛇而论,最多的莫过于眼镜蛇,三站间的草坪、军官的宿舍楼、垃圾场以及垃圾场周围人迹罕至的地方大多是眼镜蛇出没的地方。
好几次在洗澡的路上,我们十二人都会将碰到的毒蛇打死,在挑到一站,展示给班长们看;好几次在去垃圾场倒垃圾的路上,我都会看到几条细小的毒蛇,像是七八岁的孩子,做出凶恶的姿态,昂着头颅,吐着信子,却被我捡起的几块石子轻易的砸成两截;好几次,战友们在帮军官清理军官宿舍楼时都能见到眼镜蛇的四处游走,某一次终于逮到一条一斤多重的毒蛇,战友们相拥着来到食堂,交给了食堂的班长,班长将它扒皮抽筋,洗剥干净,放在了冰柜里。第二天,营内的参谋看到了,还说着:“放个几天,等再弄一条这么重的,我就买个鸡去,做一道‘龙凤烩’。”
可是,后面几天,再也没有碰到这么大的毒蛇了,‘龙凤烩’的想法也就搁置了,我记得那是在我站岗的某个晚上,炊事班的班长把蛇肉给烧了,营内的班长们随即分食干净了,等到我赶去时,就连灶台都洗刷干净了,碗碟中半点蛇肉的痕迹,空气中半点蛇肉的味道都没有了,可把我后悔死了,嘴里嘟囔了几次。
洗漱后,我们十二人又会开始晚上的训练时间,一站和二站的三楼集结着我们十二个新兵,开始了训练机上录取目标诸元这一科目,有时候,班长也会上来教授我们新兵训练时的指法等相关的训练技巧,直到晚上十一二点左右,我们十二人才可以回到宿舍内休息,这一天才彻底完结。
楼主:林中我独倚  时间:2020-05-29 20:44:28
@海州书生 2020-05-21 20:15:11
印度又在西边搞事,给点厉害让他们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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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你了解2017年中印边境对峙吗?很幸运我所在的部队是第一批戍守西藏的,如果您能观看下去,您将看到那段真实的历史。
楼主:林中我独倚  时间:2020-05-29 20:44:28
第七十四章 我们需要做的
因为大部队在外驻训,自然营院里的公差和干活往往都是由我们新兵班来,这些各式各样的活和公差常常充满了我们新兵班的正课时间,对于我们新兵班干的这些活和公差,令我印象最深的有下面这几类:
第一:除草。
但凡当兵,大致是离不开除草的,尤其是“火焰营”绿化非常好,草坪非常多。只要过上半个月、两个星期,营院里的杂草就繁盛了起来,草坪也松软的像蛋糕一样,每当这时,我们新兵班总会花上两天、三天左右的时间,将营院草坪削去几层直到露出根茎泥土才罢休,将营院各个角落的杂草都连茎带根打断直到恢复不过来才停止。
除草机一般放在油库旁的工具房里面,修修补补,也只有两三个是能够继续使用的,故而每次除草的时候大多是大家伙轮流着来使用打草机,其余的战友则拿着大小扫把、簸箕斗车清理着打草机打过的区域。
除草机经常坏,估计是因为年代久远的原因,每当这个时候,我们新兵都会找到掌管工具房的班长,请他修理。久而久之,我们新兵也学会了修理除草机的相关问题,之后的日子里,常常是班长一个吩咐:“这几天把营里的草打一下”,我们十二人就自觉地联系掌管工具房钥匙的班长取出除草机、相关除草绳和油料,然后花上两三天的时间,将营院内彻底的清理干净。
掌管工具房钥匙的这个班长住在营北面的仓库里,学得是电工相关的专业,掌管着所有的仓库钥匙和相关工具房、油库的钥匙,也因如此,他常受到营领导的吩咐和我们新兵的麻烦。
对于仓库杂草的清理是我们新兵在清理整个“火焰营”中耗费时间最长的一个地方,一个仓库就能耗费我们新兵半天多的时间,与之相比,营院内其他地方的清理到显得轻松了许多,至少外面草坪不像仓库内这么肆无忌惮。
仓库是个四合院状排列,四合院的中间是一大片空地,空地上草木繁盛,有“风吹草低见牛羊”之感,草丛深处还有数不清的狗粪便,让我们新兵在打草的同时随时注意着脚底下的“地雷”。
第二:锯树。
“火焰营”内的树木大多以行道树为主,偶有些其他树种,它们多分布于营院内的草坪里或是在垃圾堆周围的大片地方中,这些常绿的树木给我们新兵的打扫造成了极大的困扰,常常是刚解放,风一吹,又回到了“解放前”。
对我们新兵来说,锯树是稍微让我们新兵感到的确应该的一项公差,但实际上锯树这项公差并不像除草那样频繁,最初的目的也仅仅是为了解决营院西侧树木和线路的纠缠问题而已。
那天,我们新兵搬上梯子,拿起锯子、斧头,迎着烈日来到线路和树木纠缠的西侧。西侧的树木除了营中一贯常有的行道树外还兼有其他的品种,有枝繁叶茂的李子树,也有高耸入云的杂树。相对于行道树的攀爬或许只需普通的梯子、甚至不用都可以,那些特别高耸的树木不但需要梯子,而且需要的梯子还必须是二十米左右的长梯子,营里的长梯子是两个长梯子接起来的,接口处很是晃动,将梯子搭在树干上,接口处悬空,缓步上爬,又陡又峭,又摇又晃,如若没有极大的勇气,绝难援梯而上,跨坐在枝杈上,或走或动,或锯或割。
如走钢丝般每一步走极其小心,下方的新兵只能抬头仰望,生怕发出惹得树上的战友有大动作的声响,只待战友渐渐挪动身躯,援梯而下,便是完成了了不起的事情。
行道树上倒不需要这么担心,虽然依旧是抬头仰望,但有说有笑,下面的战友间或指挥着树上战友的动作,在前后奔走指挥的班长一离开,树上的战友急忙多锯些树木下来,以期往后打扫的时候可以轻松些。
“哎,这根,还有这根……”下面的像是做坏事望风的人一样,焦急的通风报信。
“可以了,可以了!下来吧,已经理好线路了……”偶然发现的班长叫喊着。
第三:推车。
营内办公楼南端的车库内常年堆放着一些古董汽车,汽车都是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产物,汽车很长,很重,车尾部有“房车”样的方舱等,长时间的堆放,汽车早就不能启动了,深绿色的车身落满了厚实的灰尘,车胎也都瘪皱了,只有上面“第二汽车制造厂”这几个大字在灰尘的掩映下依稀可见。
原以为,这些堆放着的汽车是不会在有什么动作的,谁曾想到在大部队不在家的时候,营里准备拆掉这座车库,在原址上建起一座新的日后能够容纳全营人员吃饭的综合性食堂来。
建好后的食堂只有两层楼高,一层是全营人员开饭的地方,第二层是全营人员开会的地方。早在建筑初具模样的时候,教导员就透过办公楼三楼南面的窗户抱怨着,食堂实在是太小,孤单单两层楼,还没有几十年前建造的这栋办公楼高,与一二三站的建筑相比也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地方。
早在计划下达的时刻,副营长还在营内,便组织当时留在部队看守的二十多名战士开始了车库内汽车的整理工作。
所有留守的战士们齐聚办公楼南部的车库,先有驾驶相关专业的班长们对所有的汽车做全面的检查,然后在用千斤顶将汽车顶起,取下垫木等相关支撑用具。
从南部的车库到北部的车库弯弯曲曲大概百多米的路程,所有的战士们齐心协力,将汽车从南部车库内推出来,车头的方向由驾驶专业的班长把握,百多米的路程有南北通向的直道,也有略微的上坡,每一辆汽车需得所有的战士一起努力,才能推动瘪皱的轮胎一寸寸前行。
这些上个世纪的汽车当然不能放在北面的车库内占住空间,所以营内决定将汽车堆放在北面车库中间的花坛内,花坛内无论是中间还是边上都栽种着树木,地上的落叶像是铺了层地毯,每一次对于花坛的清理都是件麻烦事,斗车都得经过好几个来回才能将花坛清理干净。对留守分队来说,先不论别的,单是在树木中穿行,亦或是在泥地上前行都不是件轻松地事情,都得所有战士的努力。
所有的战士都集中在车尾部,丝毫不顾忌手上、身上沾满的灰尘,在所有的人齐声“一、二,推!”,汽车缓慢的前进了起来,地面上平时丝毫没有察觉的略微起伏几次给推车造成了极大的困扰,驾驶座上班长对前后车距和边线的调整也是另一个要克服的困难。
那天,所有的所有都不能阻扰留守分队全体官兵,也不能困扰留守分队全体官兵,南部的车库被官兵们清理的干干净净,那些古董汽车也都规整的放在了北部的花坛中。
那时候,我已经被调到营部去了,我记得那天跟随的参谋拍了很多照片,副营长也要求我写了篇新闻稿发在了旅办公网上。
第四:刷漆。
一战南部和办公楼北部中间是两个东西走向的篮球场,南面的那个篮球场是晚饭后我们新兵班偶尔和班长打篮球的地方,之所以说是偶尔,是因为我们新兵是不能随意的选择晚饭后的活动内容,之所以说和班长,是因为如果我们新兵要想打篮球的话,往往都得有留守的几个四期老班长带着,新兵班班长才允许我们新兵打篮球。北面的篮球场和篮球场北面的草坪是我们新兵晚上体能锻炼挥洒汗水的地方,每到晚上体能运动时,我对篮球场和草坪最深刻的印象就是体能运动时常能发现篮球场上乱飞的飞蛾、瓢虫以及草地上做仰卧起坐是那刺人脊背、屁股的青草。
和除草时一样,掌管工具房钥匙的那个班长是主要领导我们新兵对全营刷漆的班长,他也是之前领导我们新兵锯树理线路的班长。他帮我们新兵取出工具房内的漆料、刷子、漆盆等相关工具,并且调配着相关用漆的比例,分配我们新兵班的刷漆范围。
在全营刷漆的这项大工程中,最重要的一项就是对篮球场地全面翻新。篮球场最常用到的还是白漆,地上的线路到还好说,只需沿着边缘贴上胶带或者是报纸即可完美的刷描成功,但对于三四米高的篮球架则就需要新兵小心翼翼的攀爬上去,跨在中间的横架上,一手抓着周边的连接杆,一手沾着身后放着的漆盆,小心又仔细的将篮板、连接杆周围刷干净,边刷边后退,至于那些刷不到的地方,只能另想办法。
岗哨的围墙是全营的脸面,面对东面的外墙还好说,只需将刷子滚轮连接在竹竿上,前后推拉即可,但对于岗哨屋顶、屋檐那些可望而不可及之地,还是得需要新兵提着漆盆,抓着刷子滚轮,援梯而上,登到屋顶。
大门两侧除了岗哨的屋顶需要攀爬上去细细刷干净,大门另一侧岗哨对面也需要攀爬上去,一个岗哨的屋顶能有多高,但当我登上岗哨的屋顶,还是能够凭借地势,眺望东方,看东方的部队人来人往、人声鼎沸;看东方的建筑此起彼伏、错落有致;看东方的树木葱翠阴郁、枝叶繁盛。
“活是干不完的”、“早干完,早休息”、“不要混”这些都是班长们常对我们新兵说的话,早在刚到“火焰营”的时候,新兵班中九个南部战区本旅招的新兵确实是干活比较扎实、没有混日子的现象,但时间一长,他们九个人中大部分都经不起时间的流逝,和刚到时的表现大相径庭,就像是从市场上批发来的一箱水果,拆开后,表面一层往往是品相好的,但底下的第二层、第三层就歪七扭八,难登大雅之堂了。
退伍后,某次战友相聚,聊得正酣时,他忽然感叹到:“还是你们西部战区来的几个最扎实,从头到尾都一样……”,我想,我之前说的一点没错,时间会证明一切。
第七十五章 阿福之殇
能和一个战友从新兵连到下连队都在一起是无比幸运、无比幸福的一件事情,尤其是我们俩从大西北一路走来还经历了这么多次离别,倘若没有足够的幸运,我和阿福也许早就在改革的滚滚洪流中分开了。
十二个新兵中连我在内只有三个是从lz新训旅一起走过来的,我来到火焰营,面对着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官兵、陌生的战友,就连空气都充满着陌生,这些遍布的笼罩着我的陌生感中,他们俩是我唯一的熟悉。
我不是一个玩的很开,交朋友很快的人,相反,我的性格是比较内向的,沉默的。新兵班中其他的九个人虽然和我一样是同年兵,虽然以后还会和我生活在一起,但我和他们相识相知反而比较迟。
早先我们十二个人住在三站第二栋楼的时候,由于不熟悉,新兵班很明显的分成了两个圈子,一个是我们这三个外来的,另一个是他们九个本旅的。那九个人中总有些活跃的,外向的,他们会抱着好奇的态度小心涉足我们三个这个圈子,寻摸其中一个,拉着坐在二楼的走廊处,询问我们三个的过往经历。
我从没有主动的多和他们攀谈,向来都是和阿福在一起交流,毕竟他是我目前唯一可以交心的人。虽然那个时候我们十二个人都住在二楼西侧的一个大房间内,但我还是本能的选择和阿福的床铺靠在一起,选择继续我们gy营时经常的对弈,选择继续我们俩未尽的交谈。
阿福是个到什么地方都能很快的被人认识,很快的就成为开心果的那种人,我记得在我们十二个刚到“火焰营”没多久,班长将我们所有人的手机都收上去的时候,阿福那里还留有一个mp3,mp3里面存有小说和电影,那些本旅的九个人当时就常来向阿福借着偷摸着耍,但阿福向来是不会出格的人,只不几天就主动上交了上去。
当我们十二个搬到一站的时候,我还是和阿福睡在一个房间里,就像当初gy营时我的床和他的床铺紧紧贴着一样,人还是本能的选择熟悉。我和阿福住在一战二楼楼梯口往西最中间的一间房间里面,房间门朝北,房间里除了房间门旁边的一张桌椅、桌椅后的一件柜子、就只有柜子后面的两张床而已,我住在西侧的那一张床,阿福住在东侧的那一张。
内务永远是新兵给人的第一印象,我的内务自然不必多说,向来都是最好的,这一点我抱有极大的自信,至少在我遇到的所有兵之中没有比得上得。
刚来到“火焰营”,班长对我的内务是很赞赏的,尤其是对我的被子,经常当着所有新兵的面夸奖我的军被,在搬到一站初始的那段时间内,班长很是强调内务的整齐划一,尤其是给人直观印象的军被。
我记得是在班长强调内务的某个中午休息的时间,阿福找我,让我重新帮他磨被取线,再一步步教他我是怎么叠军被的。当我帮他重新取好线、将我的叠被步骤展示给他之后,我便休息了,只剩下阿福一个人在慢慢的磨着军被,叠着军被。
当我醒来后,阿福的军被早已叠好放在的床头,我赫然发现阿福的被子焕然一新,虽然未及得上我的军被,但远超过新兵班其他的战友,询问后,我得知阿福一中午没有休息。
但到底是突然改变了军被原先的痕迹和方法,阿福尚不能和军被之间取得一个和谐的统一,除了那天中午给我的眼前一亮之外,后面的几天军被的等次就降低了点儿,但和新兵班中其他十位成员相比,还是远远超出的。
那天之后,班长很是高兴,我们俩那个宿舍成为了内务最好的宿舍,新兵班中的其他战友常常被班长叫过来观摩,虽然他们之后会时常的过来询问观摩,但我依旧感觉他们没有从心底重视自己的军被。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发现的几件不起眼的事情:
第一:晒军被。我一直觉得这是件很可怕的事情,对于家庭,晒被子是一件好的事情,似乎是因为经过阳光照射的被子睡起来会更加的温暖,另外阳光也可以杀菌之类,但对于部队来说,这的确不是件好的事情。被子一旦经过阳光的照射,里面的棉花会迅速的膨胀,也就是常说的“抛了”,一旦军被变得“抛了”,那么新兵连之前磨被子所下的苦功夫全然都白费了,被子也会变得臃肿不堪。
我从没有晒过被子,虽然寒夜里,我的军被可能并不是那么温暖,但我得对我的军被负责,我不可能放任我的军被变得臃肿,不可能让我的心血白费。
第二:洗被套。这是件更可怕的事情,同样的,洗被套会让被套看起来更干净,似乎是件爱干净的好事情。但他们从来都没有在乎过,解开的被套即使再套上去,也回不到最初的位置了,那些被套和棉花上被日久天长,水滴石穿的功夫捏出来的痕迹再也对不上了,自己长时间的心血似乎又白费了,又或许当初他们压根没有耗费多少心血在里面。
当兵这两年中,我从没有洗过被套,我深深知道上面的道理,我不甘让自己的心血白费,或许还有点不敢,我不敢赌当我洗了被套之后,被套会不会和原来的棉花回到原来配套的地方,那些洗净拧干晒干之后的皱纹是否又得耗费我大量的时间来磨下去,当然还有点没必要。我的军被随我在各种砖地、水泥地、大理石地等等地面上待过,我相信我的军被是绝对不干净的,盖在身上是没有洗干净之后舒服的,但即使这样,我也不能做这种事。
第三:叠军被。这一点我不说他们叠军被的方法如何,毕竟这是见仁见智的事情,我单单说他们对于叠被子的态度,他没从来都没有正视过。我不知道他们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没有在地上叠过军被了,或许是为了军被的干净,或许是为了方便,只在小小的单人床上,尺寸之地施展自己的功夫,怎么可能将军被叠的好看呢?
无论我到什么地方,我从没有在床上叠过被子,每一次都是早起之后,在地上,先磨后叠,一步步,这是态度问题,也是最重要的问题,也是因为我从来都是在地上叠军被,所以洗被套显得有点没有必要。
不管怎么说,内务的事情算是过去了,后来的日子中,班长只会偶尔的提点几句,再没有初来的重视了。
在一站的日子里,阿福一如既往的开始了拉韧带的训练,常常是在边和我下棋对弈,边让我帮他拉着韧带,训练大队的三个多月没有见到,来到“火焰营”,初帮阿福拉韧带的时候,我忽然发现阿福的韧带竟然有了不小的提高,也许自gy营开始,即使是在yc训练大队的严密训练生活之下,阿福也没有放弃。
在一站的上机训练中,阿福是比较“老大难”的那一个,机上录取目标诸元是比较后进的那一个,在那段时间内,阿福和班长叙说了自己头痛的毛病,我不太确定阿福和班长叙说了多少,是否是从新兵连的那一拳开始,还是从gy营头痛的刚刚展现开始,亦或是yc训练大队的不公正导致加深开始,但我知道班长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副营长,最后渐渐演变到副营长口中的“一训练就头痛”。
这似乎是件大的问题,直到某一天,副营长来到一站,站在楼下大声叫着阿福的名字,我们其他十一个好奇的集合在二楼走廊观望,听着楼下副营长对阿福说着收拾东西马上去旅里卫生队治疗的话,并嘱咐到要快,能带着都带上。
当阿福背着背囊,拎着后留包来到副营长面前,副营长又突然打趣道:“怎么,这么无情,不准备回来啦,全部都带走……”听着副营长的打趣,阿福有些窘迫,支支吾吾没说个明白,只说着“不是的,不是的……”,当时的在场班长和我们十一个都被副营长逗的有点发笑,全然没关注话语背后阿福的窘迫。
阿福走后,再也没有了消息,直到我被调到机关才隐约的从副营长的口中听出点走向。
阿福走后,彻底成为了副营长口中不时调侃的对象,就连班里的那十个战友都讽刺的说着,我忽然感到很悲凉。
在机关,时常听到副营长调侃的说着阿福“一训练就头痛”,还说着“‘火焰营’怎么可能要这种兵,我把他送到旅里,旅里打电话过来,我就说‘你们爱分配到那里就到那里,反正我们不要’”。阿福像是成为了一个反面的典型,时不时的都要被副营长在必要的时候提及,每当提及的时候,我也只能随声应合,装作无事,只求尽快结束这个话题。
营里的班长和战友们也都随时的调侃着,班长们似乎认定了阿福就是这么个人,那十个人也认定了就是阿福的错,时不时的向我调侃的询问,带着讽刺的好奇心。
在机关值班,偶尔副营长也会突然的发问:“你知不知道阿福现在在什么地方?”
“不是在旅卫生队吗?”我从没有阿福后续的消息,一直认为阿福在卫生队。
“听说是被调到了XXX站(旅另外一个基层连队),难道又被调回了卫生队?你们不是战友吗?怎么没有关心关心他?”
……
我这才知道阿福的后续消息,再也没有心思关注副营长后面的调侃。
后来我才知道,阿福在旅住过几个月之后,又被调到了XXX站,在那里待了几个月,可能是全旅似乎都认为阿福的为人,在那个站又没有待的长远,又被调回了卫生队。
有些可悲,直到退伍,阿福一直待在卫生队,又有些讽刺,在卫生队,阿福反而过的比我们任何人都舒服。
在我与他零星的对话中,阿福对我说,他每天都去锻炼身体,都出去打篮球,他夸耀着自己篮球技能的熟练,还对我说,旅里警卫排请来一个教散打的人,他准备去学习学习,同时还拜托我将他留在“火焰营”的东西帮他寄过去等等。
那天,我来到三站那个我们十二人放背囊的地方,发现那里被翻得很乱,我开着视频,帮阿福寻找着,确认着他的衣物,最后也没有找齐,阿福将留在那里的一个充电宝和一只钢笔送给了我,虽然钢笔不过二十多块,虽然两样加起来也没有超过一百块,但直到如今我一直收藏着这两样。
后来的某一天,我在营机关整理资料文件的时候,忽然发现2017年的旅年中评奖中,我们营将我们新兵班班长报了上去,似乎还获得了一个重要的奖项,我看着简介中写着班长及时发现某位战士思想的波动,采取了相关的措施,检查后发现这位战士患有严重的忧郁病之类,避免了更严重的问题之类的官话,我彻底的感到悲凉,从没有人真正关注阿福。
当时副营长也在场,忽然发现我们班长的简介,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又调侃了起来:“XX(我们班长的名字),你这么了不起,你家人知道吗?”
再往后,退伍前,有旅里的领导前来调查取证阿福的事情,其实主要是为了证明阿福生病头痛,不是我们营,我们旅对他进行的打骂体罚之类,不是在我们旅造成的,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事情,要说旅领导有些推诿责任,确实也有点,但让我不相信的是,其他十多个新兵都主动说着和阿福不熟之类的话,有些怕事,似乎以为是什么要担责的事情,将我喊了过来,冠冕堂皇的说着我和阿福最熟,他们和我不是来自同一个部队,对阿福一点不了解……
我向领导说着阿福的经历和遭遇,但领导听了后只总结了一句:“也就是说,这件事情,是阿福在别的地方遭受的,不是在我们旅,我们旅并没有给他多少的压力……”
阿福退伍前最后的联系和这个旅斩断了,我知道阿福相去陆军、武警锻炼身体的想法再也没有了,我知道阿福想留在部队也绝对留不下来。退伍前,和阿福聊天,阿福和我相约着要一起出人头地,好好干的话,我突然有点心酸。
二零一八年九月二日,我从hy市转车到cs市坐飞机回nj市,当时阿福也在cs市,我们相约着准备在cs市聚上一聚,但路途遥远,未能见到最后一面,阿福只是和我们旅其他退伍的人员在cs市聚了一下,再没其他。
直到退伍后和战友的某次聚会中,阿福留在新兵班那九个人的印象一直是那次五公里的第一,他们对阿福的夸耀永远是阿福的体能多好多棒之类的话。
楼主:林中我独倚  时间:2020-05-29 20:44:28
第七十六章 那些班长和同年兵
即使在一个地方待的时间在短,总也有给你留下痕迹的人事,在“火焰营”留守的这些岁月,太多的人事给我留下痕迹,虽然这些痕迹并不都是美好的,但我还是愿意如实的记录下来。
当然,在这里,我并不想把人事都记载下来,更多的,更重要的,我会留到后面的章节中,穿插着讲述。
在我们新兵到火焰营很长的一段时间内,营里留守分队的值班班长总是两位四期班长轮流着交替,按在当时二零一七年来算,一个班长兵龄正处于第十五年,另一个是十四年。
两位四期班长并不高,甚至挺着的肚子一个比一个大,身体素质上可能比不上兵龄小的我们新兵,但是相关专业技能却是远超我们新兵。
十五年的那个班长学的专业是电工,对于他是高级电工还是电工技师,我却是忘记了,我只记得他对于电力方面确实是很精通,就从他牵头整合营区电线线路以及留守分队相关电器使用等方面就能够看的出他受到副营长的倚重。
需要用到他专业技能的场合毕竟还是比较少的,在留守分队中,他最主要的就是负责留守分队的管理工作。他的声音很小,就像久病的人有气无力,软绵绵,细长长,估计是他本身的声音就是这样,即使是每日的集合、点名等正式的场合,他也不会歇斯底里,有趣的是,即使这样,留守分队每个人也总能听得清晰。
我记得某一次晚点名,大家站在走廊下列好队伍,他站在一站一楼走廊上面说着相关的事项,巧的是那一周他的家人来队看他,他女儿当然不知道她爹爹站在走廊上干什么,也不去管留守分队战士为什么在下面列队,只顾着在他身边转悠,一双眼睛直溜溜盯着走廊下站着的留守分队,忽而似乎是害羞了,急忙抱住他的大腿,将头埋在他的后背。而他见了,喝热水前吹一吹似的,双手轻轻地将女儿拨到旁边,嘴里悄声说着:“去去去,到旁边玩去。”
留守分队中有一本党支部会议记录本一直放在他那里,但自我们新兵下来了之后,往往都是他把我叫过去,将党小组成员的开会发言内容交给我并嘱咐我抄写好,自此之后,那本厚厚的党支部会议记录本就成了我时不时要做的一件事情,差不多每周都要抄上几次,直到那一次我被调到机关之后:
调到机关之后,他重新接手我原来的工作,后来许是每一次党支部开会要抄写的东西实在是多,他又将本子和接下来准备抄写的发言交给我,我将本子放在机关值班的桌子上,副营长来晃悠时翻着看了一下,了解到事情的原委之后,对党支部会议记录本上前后笔迹不一,以很不美观为由说了几句,我便将本子交还给了他,并说了副营长的要求,他却是不肯,也不愿,又把本子送了过来。
临近二零一七年末尾的那段日子里,他很是浮躁,很是不愿做这些费时间、费精力抄写的活,与副营长也发生过多次争吵,每次麻烦他的事情,他总是以马上要调出为由拒绝。直到在二零一七年末尾的某一天,他终于调到旅其他基层连队,我才明白,他还有一年就要转业了,“火焰营”任务十分繁重,相比于旅其他基层连队工资又低,因而他打了好几次申请,终于被批准调到其他连队。我记得二零一七年末尾的评奖中,留守分队有一个三等功的名额,他和营里的一个干部作为候选人需要留守分队所有人共同投票,虽然班长们或多或少都向我们新兵打过招呼,但我们新兵大多都倾向于那个干部,只因为这个干部算是真心替我们新兵做过不少实事。
十四年的那个班长不同于十五年的这个班长,这个班长既没有离开“火焰营”,学的专业又不是电工;和十五年的这个班长相同的是,他对于自己的专业也是十分的擅长。
他学的是司机专业,留守分队里学司机专业的人还有几个,但他是最经常出差的一个,也是被领导麻烦的最多的一个。他作为留守分队司机的头,每周三上午常领着所有的司机开始汽车日制度中对车库的打扫,他不单单是对小车、解放车等车辆的熟悉,就连巨型的塔吊车的运用也是十分的熟悉,我一直疑惑,他的驾照到底是什么级别的?即使他是留守分队司机的头,但也不是完全没有人怨言,当我调到机关后,机关中也有一个刚转到司机专业,还没有单放的班长,班长就跟我抱怨过他总不让班长训练,什么事都自己来,完全没有半点让班长单放的意思。
他肚子很胖、走起路来很挺,就像是半瓶水一样晃荡,与之相反的是,他挺喜欢运动的,新兵班中,除了班长的允许,就属他会经常带着我们新兵在晚饭后篮球比赛。
他三十多岁的人了,写的字反而一笔一划,工工整整,有小学生的味道,我记得某一次副营长还当着全体留守分队的面表扬了他,说他政治笔迹、军事笔迹一笔一划,远比营里其他班长潦草的字迹好的多。他也掌管的一本党支部会议记录本,原先倒是自己来写,但看着十五年的那个班长找了我来写,于是自己也是寻摸了一个新兵来写,只是那个新兵的自己和他相比,反而有种“狗尾续貂”之感。
他有时敢大胆尝试,有时又有些固执的仪式感。
在那次清理车库中,某个班长忽然发现那些七八十年代的老车上筑着一个蜂巢,他便用水把蜜蜂冲走,抠出蜂巢,拔出蜂巢内可以清晰看出活动的蜂蛹,一把丢进嘴里,嘴角抽动几下,随即咽下肚去,还怂恿似的,说着很营养的话,让我们新兵吃吃看,胆子大的班长倒是试了试,但我只能敬谢不敏。
在每日的打扫卫生中,留守分队全体所用的扫把是营里统一购买的,介乎于小扫把和大扫把之间的扫把,比小扫把扫的范围大,比大扫把用起来更加有力量,更容易清扫出草丛深处的落叶。而他,总是选择手把处缠着白色皮圈的扫把,哪怕这把扫把被别人拿走了,他也要四处看看,寻找到了就交换过来。
他不像十五年的那个班长,他和我们新兵接触的时间更多,他和我们之间的故事相对十五年的那个班长要多多了,有关于他更多的事情,我会放到后面去说。
留守分队除了这两个四期班长之外,还有很多一期、二期、三期的班长也留了下来,在这些留下来的班长中,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一位二期班长。
他本专业是学的通信,营长觉得他干的不错,就把他调到炊事班做了班长,当我们新兵来到营里的时候,他已经在炊事班干了很久了,不过那时候他已经不是炊事班班长了。他是留守分队的三个炊事班长中最高最壮的,同时也是炊事班的三个班长中最偷懒的,最不守规矩的。
炊事班有三个班长一个一期,一个二期,一个三期,一期的班长很年轻,很瘦弱,脸上还留守痘印坑疤,最喜欢的就是和我吹牛,他常常略带吹嘘夸张的和我诉说他以前的事情,有时候我们俩一谈就是几个小时,就算是他休息的时间,就像有次他路过我的岗哨,进来和我聊天就忘了时辰,直接陪我到下岗的时候,有时候,我也会将自己的心事,对某些人的看法向他倾吐,我和他的关系很好,但实话实说,他对于自己的炊事专业是没有二期的班长熟练的。
每当我们新兵班轮流帮厨的下午,常常能见到一期的炊事班长很早就开始忙碌晚饭,与之恰恰相反的是二期的班长,每次下午见到她,他总是躺在食堂的板凳上玩游戏,直到五点钟才开始忙碌晚饭,不但从不误饭,而且味道也不差。
二期的班长常常出格,有时候会偷偷躲在一个没人的角落看直播,听说还在上面耗费了很多工资,那时候副营长为了惩罚他,让他一个人将全营的草打一遍,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班长打草,和我们新兵平时干活是截然不同,班长干活又麻利又漂亮,让每一个新兵惊叹,当时的在机关三楼的我,还听见窗户边副营长在向着身旁的一个班长夸耀二期班长。
因为出格,二期班长经常写检讨,经常在留守分队全员面前读检讨,但这并不是最严重的一个处罚,最严重的一次是某一天的晚上:那时候全营已经入睡一段时间了,突然间全营集合的铃声响起,我一向睡觉很死,完全没有听到,还是房间里的战友边摇晃着我边吼出几声:“XXX,干嘛呢?还睡?集合啦!”才把我喊醒。
被喊醒的我脑子一片混沌,眼见着全营的灯全部点亮,自己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我到楼下集合的时候,住在一站的班长和战友们都集合完毕了,战友喊我的那几声清晰的传入了他们的耳中,为此,我还被嘲笑了一阵。
来到队伍中,值班的班长才说出了事情,原来是值班干部查夜时,忽然发现这位二期的班长不在,打他电话也没人接,因此,副营长在得知消息的时候,将全营的人拉了起来,全营留守分队就这样,打着手电筒,三三两两为一组,搜遍了全营,最后在食堂西侧一大片杂草丛生的荒地中发现了踪迹——有小腿那么高而茂密的杂草被趟出了一条小道,弯弯曲曲,高低错落,和两边的杂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很是显眼。显然,他半夜私自外出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
当他回来时,约摸过去了个把小时,这一次,这么严重的事件发生,对他的处罚也是最严厉的,他被关进了机关楼梯的小黑屋里住着,炊事班的值班也不需要他去了,每天的饭菜都有人亲自送过去,检讨是写了一遍又一遍,即使是后来出了小黑屋,他还是受到诸多的限制,之前炊事班悠闲的生活再也没有了。
有人说,每到一个地方,每交一群朋友,其中都会有一个胖子。这句话对别人来说,正确与否我不知道,但对于我来说,确实是比较恰当的。在我们十二个新兵中,恰巧就有这么一个胖子,也只有这么一个体型和其他十一个战友相差很大的胖子。
胖子来自sd省,估摸着有个一百八九十斤,十二个人中,他的体能属于吊车尾的那种,因而每一次体能运动总是最让他头疼的时刻。
在留守分队期间,由于大部队一直在外,我们十二个人虽然被分配到了营里,但一直也没有下连队,因而一直处于新兵班的状态。不必说严格管控的新兵连似的生活:一周一发的手机、安排满满的训练时间、繁重的公差干活、外出从不敢想;也不必说我们新兵对于未下连队的恐慌:从没有好好的学习跟班见学因而恐慌下连队时,自己的处境和又要重新新兵似的学习、对于自己下连队命令的未知和连队班长的未知以及闻名已久营长的恐慌。单是一直也没有单放、同批的战友早就单放后的轻松生活、自己每日的单调苦熬的生活、津贴还是一千出头而同批战友早已小两千就足以让我们十二个人感叹我们这批兵遇上的真不是一个好时候。
也是因为如此,当胖子因为大概是水土不服导致浑身长满红黑的斑点,密密麻麻,红得发紫,紫的发黑,皮肤像是坏了的猪肉不能要一样而被接连几次送到医院住了好几个星期,度过了好几个星期的天人生活之后,班级内战友的心思开始活泛起来。
当偶尔回来的胖子向我们大家诉述医院的轻松与美好,以及和医院的一位护士发生的美好爱情遭遇时,有些人紧绷的闸门便在那个时候打开了,就像是憋了很久的骡马忽然发现栏杆有条可以通往隔壁马群的缝隙一样,心思都有了浮动。
我常说,西部战区新兵连出来的总是比南部战区新兵连出来的作风要扎实,不是没有道理的,我常说,我们西部过来的这二十三人比同一批兵要出色,旅完全是赚到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和胖子来自同一个地方的战友还有个名叫遥的长的高高瘦瘦的,约有一米八几,他是我们新兵班中最高的一个,走起路来却常含着胸、驼着背。
他的为人就像那些被老虎吃掉而变成的伥鬼,引诱着其他人给老虎吃。与其说被老虎吃,倒不如说,大部分时间都是投怀送抱,即使有时突然被发现,他也决计会拖所有人下水。有时候,我常对新兵班内其他战友说这么一句话:“有些人,你绝对不能把后背放心的交给他”。这也是为什么我对别人说的“在一起当过兵的战友是最铁的关系”这句话没有什么共鸣的原因。
他混日子,干活“磨洋工”,却常常装模作样,大声叫出其他战友的名字,装模做样的批评说“混吧!干个活你就混吧!”之类的正义凛然的话。
倘若是有什么可以获得休息的机会,决计是少不了他的,在胖子住院这条额外的缝隙被发现之后,他的行为最让我不耻,好几次他假托胃病之类心愿满足的住上了医院,在医院里在胡乱的检查一番,拖个些许时日,回到营里,还吹嘘似的,向班内的我们讲解着经验以及在医院外的鲜艳生活;不止如此,甚至在某次考核前夕,他不断地洗冷水,对着空调的冷风把自己吹出感冒发热,又成功把自己送到了医院里面去享受外面的花花世界。
难捱、无奈等等是我们所有新兵相同的感受,我也会抱怨,但和他们相比,lz新训旅,让我学会了忍耐、克制。其实我才是从小有胃病的那一个,自高二那一年开始,我就换上了严重的胃病,但“火焰营”期间,无论多么难捱、多么难受,我一次也没有去过医院,生过病,甚至于后来到了营机关,和机关卫生室的班长住在一起时,班长都感叹说“还是你的身体好”!
无独有偶,还有几个来自gd省的战友,也是禁受不住这难捱的日子,一个个装作生病,住了一两个星期的医院。想想还有些好笑,他们有的在偶尔发手机的时候,将自己想要生的病在网络上调查的一清二楚,把症状表现都默记在心理,反复的演练着接下来要遇到的对话……于是乎,就有了深夜阑尾炎犯了被送去医院的身影。
除去来自sd省、gd省的战友,我们旅自招的新兵中只余下来自gz省的战友。“火焰营”里,除了几名后调的我们来自nj市和yn省,其余的几个都是来自sd省、gd省、gz省的,其中sd省的三个,gd省的三个、gz省的也是三个。
三个来自gz省的新兵之中有一个比我的年纪还要大,我曾说过,我是毕了业之后去当兵的,因此新兵连很多班长的年纪都没有我大,但没有想到他的年纪比我还要大上几个月,但年纪大有年纪大的好处,经历过社会的洗礼,行事很是稳重,他常将班级内某些战友的“特殊行为”都看在心里,也不去过多的埋怨,指责,因而,即使是那些公认难以相处的战友他都还能维持表面上比较和谐。
我们其它新兵都叫他翔哥,翔哥他脸上也有一个黑痣,比班长脸上的还要大,还要显眼,他打篮球很好,好的有点过头了,不同于新兵班中其他新兵的那些野路子,他像是正规训练过一样,有时候,他也会跟班内其他人吹嘘当兵之前混社会的经历,说起那些打打杀杀的经历,他言辞间很是平和,让人摸不准是真实的还是虚构的,但我相信,应该是属实的,不然哪来这么稳重。
我记得刚搬到一站时,他的朋友给他寄过来一个系列二十多本小说,小说就放在一站二楼西侧没人居住的房间内衣柜里面,那些小说引得班内好几位战友有事没事就偷摸蹲在那个房间的角落里,“埋头苦干”,直到某一次突然被班长发现,严厉批评一顿,然后班长责令他及时寄走才算了结这个事情。
和他相比,另外两个来自gz省的战友年纪就小了不少,一个还在上学,刚大一就过来了,另一个则也是混过几年社会,听他自己说,他会开挖掘机,我想也是因此,他生的比较黑瘦。
刚上大学的那个学的是另外一个专业,成绩处于三个相同专业的新兵中中间的位置;会开挖掘机的那个学的是和我们大部分人相同的专业,不过却不是太好,那会儿,常常在每天的训练考核中被班长说“又混批了”。
战友们的事情总是说不完的,如若坐在饭桌上,那肯定是喋喋不休的回忆,这章且放下,余下的放到下面再说。
第七十七章 跟班见学
之前就说过,“火焰营”的大部队在外界没有回来,所有的武器装备都在xz,因而,我们十二人也就没有了每个新兵在连队新兵班时都需要经历的跟班见学过程,但我们新兵班也不是就一直没有跟班见学,大概是我们新兵一直待在营里,整天不是干活出差,就是训练体能,让营领导觉得也不是个事情,故而还是决定安排我们新兵跟班见学,但这至少也是四五个几个月之后的事情了,至少也是阿福离开了新兵班之后的事情了。
见学的地方是离营不远的一个雷达站,就是刚来那天午饭后,几个战友被送过去的雷达站。雷达站距离营直线距离只有几百米,但我们十一个人想要过去,须得出的营门去,踏入营外气象部队的一条南北走向的过道,过道前后近千米,南面是雷达站的大门,北面气象部队的大门,“火焰营”的大门大致在过道中部,出了营门,下了坡,我们十一个新兵只顾顺着柏油马路向南走,路两旁的建筑、操场、食堂都不能让我们的目光作过多的逗留,只有左手边的一家朝着西面大开的小卖部是我们新兵稍微有点熟悉的地方,向着南面走出柏油马路,再走上百米左右水泥马路,就能看到一座大铁门,这才到了目的地。
营里的安排是每天早饭后去四个新兵跟班见学,两个操纵专业,两个其他专业,余下的战友依旧留在营里训练,将近午饭时,去跟班见习的战友会走回到营里来开饭,下午,我们十一个新兵就只留在营里,开始一如既往的体能训练,不再需要去跟班见学了。
见学断断续续,也不是每天都有人去,中途我因为被调到了营机关,所以去的次数就更少了,前后去的次数只手可以数的过来,新兵班内的其他战友则要比我多去几次,饶是如此,跟班见学这件事也是虎头蛇尾,不了了之。
新兵班所见习的那个雷达站是个固定雷达站,见习的装备是固定雷达站配备的装备,自然和我们营的三个站的任何一台装备都不一样,虽说这次的见习之后,倘若我们新兵分配命令下来之后还需重新熟悉自己站的雷达装备,但也算是聊胜于无。
其实早在进入水泥马路后三十米的时候就已经可以看到雷达站的风貌了。水泥马路的左侧是外面气象部队一个拥有大院子的住宿楼,马路右侧则是一片沙地,沙地上分布着体能运动所用到的单双杠等。
目光穿过单双杠间的缝隙,便可以看到一堵围墙,围墙内有紧贴着围墙建造的几间房子,房子的北面有一层几米高的高台,高台中心有一座正在工作的雷达,雷达的发射天线不断的旋转,射出那无形的电磁波,正是像这些日以继夜工作的雷达组成了一张无形的大网,保卫着整个国家。
早饭后,约是八点左右的时间,我们四个跟班见学就会从营里出发,四个人列队来到雷达站。雷达站岗哨眼见着我们四个的到来便会提前打开铁门中的小门,待我们四人进入后,就把小门关上。等我们新兵班轮流去过几次,和连队里的战士们稍微有些熟悉之后,岗哨还会在我们新兵进出门的时候,和前来跟班的新兵开着玩笑说:“来了啊。”“嗯,来了。”
进入到雷达站内部,眼帘正对着的是雷达站的车库、油库以及一个水泥广场,眼神不作过多的停留,我们四人会转向右手边的坡上,上了坡,就到了雷达站训练值班的地方,地势和水泥广场相比也高了三四米。
在雷达站外看见的几间房子和雷达阵地清晰地展现在我们四人的右手边,这几间房子就是雷达站的值班室、会议室、枪弹室以及工具室,房子的大门朝向西面,正对着一块方形的坚硬水泥地和柔软草坪。水泥地北抵着雷达阵地的高台,南接的草坪,是雷达站官兵日常上下值班训练必走的场所;草坪上有低矮树丛的柔和、高耸的树木孤单,也有单双杠的生硬,但草坪的中心是没有任何东西的,这也为我们新兵班日后调到这里开展单帐篷的架设提供了场地。
我们四人的左手边依次排列着的是篮球场和另一个雷达阵地,篮球场是雷达站官兵日常体能训练的场地,另一个雷达阵地与现在正工作的这个相比,虽然面积广阔,但阵地条件并不是很好,不仅低上几米,而且四周还围了一圈树木。
通过夹在中间的过道,过道的顶头是“十字路口”,“十”字那一横将两个雷达阵地接连在一起,“十”字那一竖两边虽然没有对齐,倒也没有相差太远,那一竖通往的地方是连队里官兵的住宿楼和饭堂,住宿楼和饭堂所在的地方又是一个下坡的台阶,台阶正对着的就是连队开饭的饭堂,漫步走下贴满瓷砖的台阶,站在通往台阶的最中心,左右两边就是相对着的宿舍楼。
南面宿舍楼的后面是一片整理划分好的菜地,菜地上全然没有任何作物,菜地的顶头是一小片果园,果园里栽种的最多的就是橘树,除了最普通的橘子之外,还有两颗缀满果实的金桔树,黄灿灿的金桔和树叶分庭抗礼,满目望去,不需刻意寻找,金桔就映入眼帘,密密麻麻的金桔压的枝条都弯了腰,听雷达站里的班长说,这些果树是好多年前当时雷达站里那些班长们栽种的,果园的尽头是两间“猪圈”,“猪圈”里早已不养猪了,只堆放着扫把、铁锹、打草机等杂物。
北面宿舍的后面是人迹罕至的地方,我只在打扫卫生、清理垃圾的时候进去过,那里留下的满是几十年前的建筑,建筑外墙砌屋子用的红砖也斑驳破旧了,墙上还有打开着的窗户,窗户式样也停留在上个世纪,透过窗户,里面灰蒙蒙,看不清楚,也不知道有些什么东西,想来这些都是几十年前,先辈们坚守居住的地方。
在饭堂和北面宿舍楼的夹角上有几间来队家属房间,家属房间的西面,是一圈围墙,将连队包围起来,围墙的后门正开在饭堂和南面宿舍的夹角上。
每次去这里跟班见学,我们新兵都会认真地带着纸笔,那时候还期翼能够学好跟班知识技能,心里还保有能够尽快下连队的妄想,可是,越到后面的跟班见学,这里也就越成为我们新兵打盹休息的地方。
营里到这里大概有二十分钟左右的路程,大致是八点半之后,我们新兵便会到达这个地方,一到目的地,四个人会径直前往值班室内向值班的领导、班长们报道,倘若他们没有什么特别吩咐,我们两个操纵员就会走出训练室,北走几步,来到雷达方舱开始跟班见学。
在雷达没有开机的日子里,连队也会组织前来跟班的我们帮助他们打扫连队卫生,清理阵地和雷达装备。
连队里,我有三个同年兵,但我只认识和我一起从西部战区走来的那一个——志,他们都是五月十九日那天中午饭后到达的这个连队。每次开机跟班见学时,我总是希望能够见到熟悉的身影,其实我与他并没有朋友那种熟悉,新兵连时我俩不在一个连队,gy营时我俩不在一个班,yc训练大队时我俩也不在一个班,总共也没有见过太多面,也没有交谈过多久,但就是南部战区这全然陌生的环境,一下子拉近了我俩之间的距离,全然加深了我俩之间的熟悉,在为数不多的见面中,我俩就像老朋友一样去了解彼此。
在“火焰营”新兵班的开始跟班的时候,他早单放很久了,单独值班有一段日子了,相较于他,新兵班内的我们对自己接下来要干的工作全然不熟悉,属实让班内每个新兵都有点羞愧。哪怕是他下连队、单放后让我们新听着就羡慕的那些“好处”都没有太波动我的内心,倒是他跟我说的一件事情,让我觉得我们营的新兵听后应该是感到羞愧的。
我们营这里每次去跟班的人数是要轮流的,他们那里每次值班也是要轮流着来的,因此,我和他在雷达方舱中碰上并不容易,但就在偶然的一两次碰面中,我发现他并没有穿迷彩鞋、作战靴之类的鞋子,而是拖拉着一双拖鞋,参与全天的训练值班。
我很是疑惑,他只是新兵,哪怕是老兵也没有全然放肆到这种程度,我向他提出询问,他让我仔细看看他的脚,我这才发现他的脚趾上涂满了药。他对我说,来到连队没多久就发现脚上生了病,请假去医院检查之后,说是需要住院开刀,但他并不愿意,因为一旦住院开刀,势必会耽搁每天的跟班见学,势必会延迟自己单独值班的时间,所以也就让医生开了药,每日涂抹,肿大的脚掌穿不下作战靴和迷彩鞋,只能每日拖拉着拖鞋参与连队的日常工作。
听着他对我说的话,回过头来想想我们十一个新兵,一个个想方设法的希望去医院避一避,恨不得假装生病、采取行动让自己生病,两相对比,真是羞煞了我们新兵班之间的某些人,我从没有把这件事情向营里的任何一个人诉说,新兵班里的那些同年兵自然也不知道,一来是说与他们,羞愧的也是我们新兵班整体;二来是说与他们,他们极有可能并不当回事,反而期望自己也能获得这样的机会,甚至反驳我,嘲笑我。
他也时常向我询问我们营的训练生活,惊叹于我们的管理之严格,干活公差之繁重,也惊叹于我们十一个体能训练强度之大,还嘲弄起他们连队每天下午的体能活动只是出了站到气象部队晃荡一圈就回来。
我与他的见面终究是少的,每次,我们新兵一过来,通常都是待在雷达方舱附近,待到十一点左右,就直接打报告带回。更多的时候,雷达方舱里是我们新兵所不熟悉的班长。
当我们新兵进入到雷达方舱,方舱内有两个显示屏幕,放着三张椅子,通常,我们两个人都会有一个坐在中间的张椅子上,询问正在值班的班长关于跟班的相关问题。其实我们十一个人到营里这么长时间,就连雷达装备都没有见过,最大的问题就是不知道怎么询问相关跟班见学的问题,但向我们新兵主动介绍的班长毕竟还是少数的,印象里,只有一个班长。
现在我早已忘了这个班长是第二年还是第三年,早已忘了他长什么样子,当时也没有询问他叫什么名字,后来他考上士官学校之后,也就再没了认识他的机会。但,他每一次主动向我们新兵介绍雷达方面的知识技能,面面俱到,娓娓道来,甚至还拿出自己当时跟班的笔记本给我们新兵誊写,这些画面都清晰的镌刻在我的脑海深处,我至今还能回想起给我们新兵誊写的相关地标。
只是和他见面的机会也就那么一次,就在我轮流了几次,刚刚熟悉了雷达站的雷达,笔记本也记载了好几张关于雷达操纵的知识点之后,那天开饭,突然间副营长对班长说,要把我调到机关去,之后,我的活动范围更多的就在机关楼左右了,就再也没有去过雷达站了,跟班见学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楼主:林中我独倚  时间:2020-05-29 20:44:28
第七十八章 负重
老实说,写出这一章之前我是充满担心的,也思索考虑过一段时间到底要不要把这件事情写出来,不愿意的原因有很多,最重要的就是这件事情对军队外面的人来说是属于机密的,是不能够向外界透露太多的,我想了想,得出的要写下来的原因却只有一个,但就是这一个,让我觉得将这件事情写出来,是必要的,是应该的,是能够展现出某些东西的,是可以给别人以思考的。
其实这件事情是从八月份开始的,但八月份乃至后面很长一段时间,我们新兵是不清楚的,只是渐渐地从留守分队班长们交谈中和我在机关日子里听到副营长等相关留守分队领导透露出的只言片语中,才让我觉察出一点眉目,而整个事件的大概,却是直到二零一八年中旬时,才大致被我们新兵了解清楚。
现在,我把它按照时间的发生时间写出来,明白的交代出来,不为别的,就为让军队外面的人知道“岁月静好,总有人负重前行”这句话并不是一句心灵鸡汤似的空话,这句话,真的是我们“火焰营”的军人用生命去捍卫践行的一句话。对于这一章,我取名负重,就是想告诉世人,当你们过着稳定和谐的社会生活之时,当你们甚至还在抱怨数落生活之时,当你们还自以为是,对某些不以为然之时,真的有人在为了你们的“岁月静好”而“负重前行”!
在二零一七年的八月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相信十个人之中有九个人都不能说到点子上,我相信十个人之中有九个人更多的关注点是娱乐圈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分分合合、你侬我侬,而绝少有人会关注那一年的国际形势,绝少有人会关注那一年的国家动作,甚至那一年那一段时期的新闻联播都绝少有人关注。
八月份,中y突然对峙,局势愈发紧张,对于军队之外的其他人可能很不以为然,毕竟他们很难理解到底紧张到什么程度。但也就是在那个时候,“火焰营”在xz执行外训任务的大部队忽然接到“训转战”的命令,不用多说,只须静静的看着这三个字,就会明白这三个字之间蕴含的意义和当时局势的严峻,也正是这三个字,开始了“火焰营”奔赴边疆,戍守国家疆土,驻扎祖国边界的任务,也开启了“火焰营”光荣的最值得铭记的一段岁月。
后来,当大部队回到营里后,我才了解到,我们营三个分队,全部驻扎在xz边界上,驻扎在四五千米的荒无人烟的雪山之巅,离y国最近的分队只有三四十公里,三四十公里,出不了一个市,他们却整整驻扎了十三个月,这该是多么值得大书特书的一份坚守。
他们大部队和我们留守分队一样,从不知道中y对峙多久,从不知道自己需要驻守多久,留守分队的我们曾无数次的听到各种传言说大部队会在什么什么时候回来,却又无数次的落空,期间,甚至好几次又都在留守分队中抽调上去一部分官兵和装备上了最前线去,想一想,当时的他们是背负着多大的压力!
面对着一次次回来而又落空的留言,留给我们十一个新兵是无尽的枯等,我曾说,我们十一个新兵遇上的是最不好的时候,整个义务兵生涯一直都是处于新兵连似的管控着的状态中,就是因此。我们十一个新兵曾无数次的疑惑,不理解大部队的一直不归来,曾无数次的幻想着分配到其他连队的舒服连队生活,但当大部队真正归来时,一切的一切全都烟消云散。
无论我们十一个新兵相互之间有多么埋怨,但打心底,我们十一个新兵一直都是以“火焰营”为豪的。之前总在班长领导的口中听到我们这个部队有多么的厉害,他们常说,我们部队出过的任务遍布全国各地,参加的各种重要活动数不胜数;他们常说,我们部队在各种报纸电视上时常出现,甚至央视新闻上、解放军报头版头条上都有我们部队的身影;他们常说,我们部队是新时期空军第一个空军雷达营,是被誉为“天下第一营”的部队,就连部队驻地都被其他jd雷达部队誉为圣城“耶路撒冷”;他们常说,我们部队是创新过二十多项训法战法,独创了雷达部队夜训的整个架构;他们常说,我们部队是获得过空军以上奖项六项,获得集体三等功次数在一只手以上,二等功次数也快接近一只手;他们常说,我们部队是主导编修了空军雷达预警力量军事训练大纲……
他们说的很多,但这些荣誉都不能给我以直观的感受,是这次中y对峙的任务,让我真正开始去了解这支英雄的部队,开始同这支部队共呼吸;开始替它参加的严峻军事任务而自豪骄傲;也开始替这支部队的传承而担忧。
我知道在这次任务中,每一个分队都配了实弹的枪支,西部战区的司令、政委等相关领导无数次的慰问,还说着:“你们既然来到了西部战区,就是我们西部战区的人了,关键时刻一定要……”的话,他们连每日吃饭喝水都成了问题(气压太低导致水烧不开,饭菜烧不熟)却还进行着最艰苦的任务,时刻做着准备。
我知道在这次任务中,他们跋涉过日以继夜的车程,登上过四五千米的高山;忍受过严重的高原反应;踏出过积雪到人胸口的路径。他们每天只吃一顿饭,却将雷达完好的架设在高山之巅,完美的完成对y国空军战机等相关侦查,首次填补对y国三代机相关数据的空白。
我知道在这次任务中,所有人都接受最严格的管制,不论任何理由,绝不允许离开,所有人的手机都上交不能使用,就连营长的手机都上了国安局的名单,说是有y国的监控。就在这期间,好几位班长因为不能离开,不能联系,致使家里亲人生病、去世都不能有任何的表示,致使恋人、未婚妻直接告吹也不能有任何怨言,打掉牙只能往肚子里咽。
我知道在这次任务中,到形势最严峻的时候,所有官兵都写了“决心书”。“决心书”,多么伟大的三个字,“决心书”的内容我虽没有见过,但听营领导说过,大致是战争真的爆发,你要保证你必须顶上之类的话。我实在难以想象当时他们写“决心书”时是怎样的一个状态,饱含着怎样一个感情,我也实在难以想象那一份份沉甸甸的“决心书”到底有多少的深意在里面。
…………
这些全都是我从留守分队官兵领导口中听到的只言片语,但当大部队真正回来时,在他们的口中,这些的这些又全然变成了:
他们自己说:他们会在雪山上挖虫草、逮兔子、套狐狸,他们将逮到的兔子交给旅跟随的医生检查打针,祛除细菌之后,会放入高压锅,然后放入几根虫草,然后饱餐一顿。他们也会有些许后悔,兔子、狐狸的皮毛最后被扣在了机场,他们对我们留守分队说着,像是这一顿真的很好吃,真的值得回味一样。
他们自己说:他们会在雪山上建造厕所、浴室,开展体能、跑步、足球,他们调侃自嘲着自己上厕所和洗澡时的狼狈,他们夸张炫耀着自己跑步、足球比赛时的趣味,他们对我们留守分队说着,像是真的就很有趣,真的值得夸耀一样。
他们自己说:他们会在雪山上露天开展政治教育,开展对内务的检查,他们说起来很是轻松,很是平和,仿佛这些东西都是很平常的,没什么值得夸耀的地方,他们对我们留守分队说着,像是真的很容易很轻松,真的值得忘却一样。
他们总是这样,在他们的嘴里从来只有这些有趣的地方,从来不会提及那些岁月里的坚守、艰苦、负重、付出等等。
时至今日,虽然我已经退伍,但我依然铭记那段岁月,依然对前后好几次的往上调人和重新组建“火焰营”新的连队去承接南海yx岛驻训任务的经历感到惊心动魄;依然对我是“火焰营”的一分子,对自己能够为“火焰营”作出的点滴贡献感到无比的骄傲自豪;依然对那些平平无奇的班长们作出的伟大的行为,对他们十三个月默默的付出感到敬佩万分,所以我把这段不为人知的事情记载下来,只有一个目的,让那些无名的英雄,沉默的英雄事迹被世人认知,让百万像这样默默坚守奉献,作出不为人知英雄事迹的英雄能够被世人记在心里,诉诸于口中,也让无数带有偏见,忘却本来的世人能够清醒,能够转变,能够回首。
第七十九章 外出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外出是每个新兵都希望获得的一项权利,但对于我来说,真正的外出是要到二零一七年十二月份左右才开始的。初始时,外出尚且意味着终于见到外面多彩的世界,但次数多后,外出更像是一种符号,更多的意味在于可以获得短暂的无拘束自由;可以享受跨过界限后的熟悉;可以放松绷紧一周的身心。
之所以说真正的外出是要到二零一七年十二月份左右才开始,并不意味着在十二月份之前的几个月我没有外出过,只是在这之前的几个月,我的外出更多的是和所有新兵一起在营干部的带领下外出的,在这一段时间内的外出,我称之为“假外出”。
带我们所有新兵外出的干部就是之前说的二零一七年年终评奖时获得三等功的那个干部,我们新兵称之为谢参,在刚到火焰营的那几个月,我们新兵通常都会被分成两批,被他载着带到营外,虽然每次外出不过是在商场里买点日用品,而且一个上午的时间两批新兵都得逛完回来,但这丝毫不能影响他对我们新兵的关心,乃至于后来我们新兵外出的时候,要是再进到那间商场买了东西,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报上他的会员卡手机号。
他待我很好,我调到机关和机关的干部班长熟悉之后后,他见到我会主动和我打招呼、聊天,我那因为军改调动而耽搁的四个月津贴(三月到六月),也是我向他反应过后,他帮我解决的;在我军考成绩出来,得知我成绩超了分数线二十多分后,也是他第一时间劝我赶紧找关系。
他长的不高,上身有点胖,下身的双腿却很纤细,他是营里的参谋,在留守分队负责的是财务工作,但他并不是一开始就是财务专业的出生,他是飞行员出生,开过教练机等飞机,上过蓝天,后来由于膝盖受了很严重的伤,便退了下来,重新学习了几年其他专业,然后才被调到我们营来的。
谁都明白,飞行员转业是很吃香的,可以轻易的获得丰厚的报酬和优越的职业,但他并没有,而是选择了继续在部队干下去。留守分队中,表面上他负责的是财务工作,事实上,营里的许多文件也需要他的处理,大部分公差也需要他的跑动,甚至营里伙食方面他也常去帮忙和协调。
因为常常需要外出公差办事,所以他的车子进出部队很频繁,我们营还好说,所有的人都认识他的车子,进出营门自然不需要多长时间,常常是他的车子还在爬坡,站岗的哨兵就将自动门打开了。外面气象部队却不能像我们营这样,他们岗哨的外面就是居民居住的地方,走个几步就是街上,每天经过的车流、人流极其复杂,再加上轮换岗哨的战士又多,所以不见得每一个战士都认识他的车子,每一次他的汽车经过的时候都需要盘查,时间久了,他也是感觉到有点耗费时间就以自己的车经常需要出去公干,有时候还需要接送领导为由和外面气象部队的领导商量,外面气象部队领导也就下令到岗哨,自此以后,他的车也就成了两个部队都认识,可以很快进出的车了。
说起他和外面气象部队领导的友谊,就要从他的爱好说起,他很喜欢钓鱼,干部宿舍楼他的房间随处可见鱼钩,鱼漂之类的渔具,不过,他虽然喜欢钓鱼,却将工作和爱好分得很开,从没有互相混淆,他常常在非工作日的时候和外面领导一起开车出去钓鱼,久而久之,两方关系就好了起来,我们部队和外面气象部队的沟通也是通过他。
虽然他的车子被外面部队岗哨的战士认识了,但也并不是没有发生过矛盾,我记得有一次是副营长和他一起出去办事,回来时,被拦在了岗哨处,外面气象部队的岗哨怎么都不让进,耗费了个把小时才回来,副营长和他刚到坡下,怒火从坡下就燃到了坡上,将坡两旁高耸的树木烧的干净。
后几天,我在站岗,有个名叫龙的班长告诉我这件事情,然后嘱咐我说:“要是外面气象部队的车辆要进来,你要拦住不给进入,就说没有的得到副营长的通知,这是副营长吩咐下来的。”班长走后,巧合的是,外面气象部队的车还真就准备进来了,外面气象部队在我们营油库里面放了油,因而常常需要进来加油,这件很平常的事情,通常站岗人员只需要打电话给油库管理员并且放他进来就可以了,但今天,我将他拦在了黄线的外面。
我望着油库管理员,蹦跳着正向大门口走来,想来是外面部队早在到营门口之前就已经打电话给油库管理员了,我急忙迎上去,将副营长和参谋遇到的事情说与他知晓,他愣了愣,恍然大悟,然后走到他们车旁,不说话。
半坡上,他们熄了火,准备打电话给自己的领导,几分钟后,我接到了副营长放行的电话,这才把他们放入,而后没多久,副营长下来,告诉我,以后他们再过来的话,岗哨打电话给他就可以了,不需要他们打电话了,想来,副营长和参谋的气已经消了吧。
参谋带着我们新兵“假外出”的次数只有区区几次,自次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机会外出了,一来是我被调入了机关,机关需要人值班,很多事情离不开;二来自己从来不是主动对班长说要外出的那种人;三来自己当时也有点赌气,心里想看看班长到底什么时候能想起自己。
和我相比,新兵班的其他战友在“假外出”和我最终“真外出”的这段时间内,是有过几次外出经历的,但不知为何班长总也没有想到我,那时,我也不开口要求,有点赌气,就想看看班长什么时候能想到我,令我想不到,又觉得有点可笑的是那些外出次数少的战友,也在怨恨着班长总让那么几个人外出。
后来,在某一次周末,班长又送那一个战友外出,和我非常要好,时常交心的龙班长和我在一起就谈到了这件事情,他对于新兵班班长的不公平很是不满,对于我的不主动要求争取也认为不妥,就跟我说:“班长让不让你去是他的事情,你说不说是你的事情,你向他说了,诉求完了,无论他同意与否,你都会得到答案,都会明白。”
这个班长对我很好,常教我道理,与我谈心,但这件事过后,我还是没有和班长说出我的诉求,一来是自己的性格使然,二来确实也是希望看看班长能不能想到我。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班长真的没有想到我!倒是副营长突然间想到了我,那是在一次中午开饭时,副营长打完饭后,当着所有人面,突然对我们班长说我在营部干的很好很认真,还向我们班长提出让我外出一次。当时我正在吃饭,听到副营长的话,顿时五感交集,抓筷子的手都有微微颤抖,即为副营长能想到我而感到荣幸,又为副营长对我的表扬感到认同。
到如今的地步,外出更多的是个象征,绝不在其原本的意味,副营长能想到我已使我倍感荣幸,副营长更进一步的夸奖我在机关的工作更让我潸然泪下,这绝不是我夸张的言语修饰,在机关时,即使我每天万分小心,提心吊胆;即使我每天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也免不了会出错,我总是对副营长为我的过错向旅领导去解释而感到很丢脸,很不该,也总是认为自己并不会让副营长多看重,虽然自己后面尽力去做好,再没出过错,但对先前出的那些错误总是感觉很是不该,我从没有想过,副营长会在所有人面前对我的工作提出肯定,副营长看到了我的付出,也认同了我后面的努力,这些比一次外出重要的太多太多了,就像时至今日,我早已忘了那一周我出去干了些什么,但依旧记得外出前发生的这件事情。
那周外出回来后,偶然遇到了龙班长,他向我问了一句:“这周外出了吗?”
“嗯,出去了。”
“出去了,那就行。”
晚上躺在床上,我突然回过神来,极有可能是龙班长私下里和副营长说过我的情况!我忽然有种久违的温暖感,即使人在军队,依旧有着关心的人,这无疑是极大的幸福感。
十二月之前,我只有这么一次单独的外出,而后即使是过了十二月,我的外出依旧是最少的那个,但我丝毫没有觉得我比他们少了些什么,相反,我反而觉得他们是应该羡慕我的。
十二月之后,龙班长转业了,也是十二月之后,我开始了主动诉说自己的要求,只可惜,龙班长再也不在了。
楼主:林中我独倚  时间:2020-05-29 20:44:28
第八十章 退伍季
九月是相聚的日子,高兴、忙碌、欢声笑语;九月也是分离的日子,悲伤、空闲、难舍难分,九月是学生的节日,他们离开家庭,却不悲伤;九月也是军人的节日,我们回归家庭,却不兴奋,一样的离开,相反的旅程,相对的终点。九月是对永不相交的平行线,他们是那头,我们是这头,他们不懂我们,我们却懂他们。
九月是开学的日子,是充满希望的日子,是未确认前的无比忐忑;是确认时的无比兴奋;是确认后的无比期待。
九月是退伍的日子,是充满愁绪的日子,是未来临前的无比期盼;是来临时的无比复杂;是来临后的无比怀念。
二零一七年的九月一日,是我们新兵成为上等兵的日子,也是“火焰营”上等兵离开军营的日子;是我们新兵第一次遭遇真正送走战友的日子;也是“火焰营”上等兵第一次遭遇真正离开军营的日子;是我们新兵踉踉跄跄、跌跌撞撞终于将坎坷的军旅向前迈了一步的日子,也是“火焰营”上等兵悠悠忽忽、浑浑噩噩静静等待起伏的军旅回归平淡的日子。
“火焰营”的上等兵中,我只对其中的三四个颇为熟悉,剩下的有的只见了一面,名字都不认识,有的甚至从没有见过。因为xz驻训任务,全营的上等兵只有五个留了下来,其中一个名叫富的上等兵在我们新兵来到营里之前就调到离营不远的那个雷达站去值班了,直到九月一日之前,我们新兵只见过他一次,记得那一次是在刚到“火焰营”没多久的下午体能运动上。
他所在的那个雷达站和我们营一样都没有属于自己的环形操场,故而每一次下午体能运动都需要集中到外面气象部队的操场上去,那一次也是巧了,他从雷达站出来到营里办事,顺便到操场上看了看我们新兵,当时我们新兵正在操场上照例进行着五公里,终点旁我们几个先跑完的倚靠着树木,弓着身子,喘着粗气,而他,正和我们的班长在旁边聊着天,他们谈论的内容有意无意的传入到我的耳中,不知怎的,一直被我记到现在。
他和我们班长都是三站的战士,自然很是熟悉,就像久不见的熟人,班长热切的询问着他在雷达站值班的情况、对三站和雷达站两部不同型号的雷达有没有不熟悉等关于值班方面的问题,临末还询问了他的留队意向,他则以想留队,不知道能不能留下为由回答了班长。
他很瘦,手里抓着从营里拿的东西,背过身回雷达站时,像蒲公英,风一吹,都能吹的他摇摇晃晃,种子满天飞。
说来也有趣,原本他只是被借到雷达站去帮忙值班而已,谁也没有料到,这一借就一直也没回三站了,这一借直借到雷达站的解散和“火焰营”四站的成立。
退伍季之前,他是我们新兵最不熟悉的上等兵之一,但从退伍之后直到我们十一个新兵退伍,他却成为了我们十一人最熟悉的上等兵。
留守分队的四个人之中,除了他,我只见了一面之外,还有个一上等兵是从六月份之后才开始认识的。五月十九日是我们新兵到营的日期,六月八日是高考结束的日期,再此期间,我甚至都不能确定是否还有这么一个人。
这个上等兵是一站的战士,也是二零一七年,“火焰营”唯一一个报考军校的考生,军考结束之后,才回到营里面。就像是一阵风拂过,他来的这一天彻底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那些认识的都关心的询问他军考考得怎么样,我们新兵这些不认识的,也投去艳羡的目光。
那天中午,他坐在第一食堂靠门的一张桌子上吃饭,左手扶着不锈钢菜盆,右手擎着一双筷子,眼神勾向北面墙上的电视,他吃的很慢,副营长吃完,走向进门的墙壁,取餐巾纸时,正和他相对,便问了句:“XXX,考得怎么样啊?自己估计多少分啊?觉得能不能考上啊?”
“三百多分吧!”
副营长以他特有的调侃讽刺的语调,说道:“那不行,三百多分没希望啊,最少得四百多分,我当时考军校时,英语就几分,总分都能到四百七十多分,你这三百多分哪行……”
副营长说的声音很大,说完便离开了,当时的我也不知道三百多分和四百多分分别意味着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应该可以向他请教关于军考的相关事项。
他是四个人中,和我聊得最多的,有时候我会主动向他询问关于军考的方方面面,有时候他也会很热心的向我介绍复习的重点、要点。我依然记得他对我说的关于军考的那些话,依然记得他仔细的向我介绍,说着到时候有不会的直接问他的话,虽然在我军考时,这些话语并没有起多少作用。
军考归来的气氛总是不能持续太久,一切又回归平静,日子一天天过,他也翻不起涟漪,直到那天中午,他因为吃饭太迟而受到副营长的严厉批评,才又让我记住了他,除此之外,他就像汇入江河的水滴,在没有什么特殊。
我们的副班长也是留守下来的几个退伍兵之一,因为他一直带着我们新兵的体能训练,所以算是我们最熟悉的上等兵。
带着我们新兵下午和晚上的体能训练,自不必多说,当时苦熬于他繁重的体能训练,只觉得新兵连的体能像是个笑话,后来也挺感谢那段日子的体能训练,让我一直受益到军考之中。
副班长体能确实挺好,虽然可能没有阿福的体能好,但也是我们新兵班的顶尖。副班长对于体能上很是有信心,对于耗费力气的活上也很是积极,我记得有次解放车运了米面过来,值班员招呼我们新兵一起去搬到食堂的储物间里面,那时,解放车后刚爬上两个往下递米面的新兵,副班长一个箭步,在所有人的尚未反映过来之时,扛起两袋米就走向食堂里。余下的我们新兵一看,“头”都开成这样了,不跟着来也不行,故站在副班长后面的人也都跟着副班长,一人扛起两袋米走入食堂。
副班长算是唯一在我们新兵面前展示过专业训练的上等兵,那是刚成为我们副班长不久,在班长的邀请下,来到一站三楼训练室,在我们新兵的关注下,展示了他的专业训练,当时围着他的我们新兵确实被惊到了,但流传在我们新兵之中,他们上等兵专业最好的却不是他,而是上面提到的参加军考的那个上等兵。
在我们新兵训练的众多航线中,有一条航线的名字是“XXX和XXX比武,XXX胜”,在三个“XXX”中,只有中间的那个“XXX”是某个班长的名字,这件事一直被我们新兵议论询问了很久,参加军考的上等兵和站里的一个班长比赛同一批航线,结果是这个上等兵胜了,所以当时考核的这批航线的名称就改成了“XXX和XXX比武,XXX胜”的名字,那批航线我们所有新兵也都试着练过,非常难,可见比赛的两个班长水平都不低。
留守分队最后的主持卸军衔、肩章等活动中,副班长是作为退伍代表发的言,那篇发言稿还是有天副班长拜托我写的。
除去以上说着这三个稍有熟悉的上等兵,还有两位上等兵,他们两位虽然和我们新兵生活在一起,但却和我并不是很熟悉,和正常人比,其中一位略高略魁梧,另一位略矮略肥胖。
略高的那个是五月份从旅警卫排调过来的,他来到“火焰营”的时间即在大部队执行任务出发之后,又在我们新兵来到火焰营之前,想来应该是五月十三日到十九日之间的事情。
留守分队中所有人都说他运气好,大部队的人一个也不认识,传说中十分严厉的营长也没有见到,自己不时被值班班长表扬,反正是安安全全,顺顺利利,直到退伍。
在我脑海中,只记得他一件事情:那是我们留守分队所有人都在仓库整理东西,新兵班班长顺带拿出了单帐篷,准备教我们新兵搭帐篷,他和那些班长靠坐在仓库的墙边,看着班长一步步的教着我们新兵,对营里值班的班长说了一句:“我在旅警卫排的时候经常从旅办公网上看到你们的新闻,说你们通过自己的努力,把单帐篷架设的时间缩短到三分钟之内……”
略矮的那个是二站的上等兵,和我是不同的专业,因此我对他的了解也不是很深,只知道他十分的容易相处,也开的起玩笑。
对于他,在我脑海里也只记得他一件事情:那是某一天中午准备集合开饭前,我在水房洗手,看见他站在洗漱池的最末端,手里拿着理发的推子,照着镜子自己给自己剔着头发,只是还没剃完就吹哨开饭了,他急忙忙集合,分队里所有的人见到他头上坑坑洼洼,都不由自主的笑了,那些和他同批的上等兵也在调笑着他。
不算第一个准备留队的那个上等兵,二零一七年九月一日准备退伍的上等兵大致有六七个左右,除去营里留守分队中的这四个,还有几个从xz赶回来的上等兵。
他们是从举行仪式前一天开始回来的,我只在举行仪式的那一天晚上芒果篮球场上的晚会上见到他们,直至今日,我记不得他们的样貌,也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但我唯一可以记住的就是副营长对他们xz执行任务的表扬。
退伍仪式是在礼堂举行的,那天,留守分队的所有人都集中在礼堂里,听着开场的解放军军歌的旋律和结束时空军进行曲;听着留队代表和退伍代表的发言;听着副营长对他们的总结;看着他们向军旗向我所有人敬礼;看着他们排成一排接受营领导们亲自卸下冬常服上所有的标识并带上红花;看着他们回到座位上坐好,因为衣服上和我们小小的区别,却显得的格格不入,我从未觉得有任何的仪式有如此的庄严肃穆;如此的让人五感交集;如此的催人泪下。
每一个退伍的军人都应该值得尊重,也许他们不曾做出过多少显目的付出;也许他们不曾参与过多少神圣的演习;也许他们不曾多摸过多少次枪多打过多少次子弹;也许他们最主要的任务只是每日植值班、训训练;也许他们只是看守看守营房;也许他们从没有感受过硝烟、感受过战火,但就像我们教导员说的:“一个人,把他放到两百万的军队里面,无论多显目都是不起眼的,但只要你在军队一天,你都是组成这两百万军队之一,军人,不只是有轰轰烈烈,更多的是默默的坚守,你最大的用处就是没有用处,你处在两百万军队之中,构成这两百万军队,就是你最大的贡献,这些贡献是无形的,看不见的,但毫无疑问,是伟大的!”
毫无疑问,每一个退伍军人都是伟大的,都值得被尊重。
第八十一章 那些会餐
纵使我对“火焰营”有万般的挑剔,但对伙食这一项,我是决没有任何挑剔的。“火焰营”的伙食是极好的,就早餐而言,就有炒饭、皮蛋瘦肉粥、豆浆油条、包子、画卷、馒头、面条、疙瘩汤等轮换,在我们旅众多的基层连队中,没有一个比得上,想想也只有旅部的食堂可以一较高下。
一般的部队一个战士一天有18块的伙食费,但我们“火焰营”属于jd部队,一个战士一天有21块的伙食费,或许正是多出来的这三块使得全营伙食等级提高了好几个档次;又或许是因为去年我们全营省下来上万的伙食费;再或许是之前营长曾对炊事班的伙食问题进行过严抓,但我更相信的是“火焰营”的炊事班班长们是真的下了心思,花了时间。
不但是我,营里所有的官兵都对“火焰营”的伙食感到骄傲,就像有一回,之前我们新兵跟班见习的那个雷达站站长休假去了,我们营里去了一个参谋代班,等到他代班回来后,对雷达站的伙食大吐苦水。又像有一回,当我到了旅里集训,和旅各个基层单位的新兵在一起后,某次对他们赞叹旅里伙食的优良感到不解,于是当了解到他们平日的伙食,才突然发现我们营的伙食是多么的好。
自我们新兵来到“火焰营”,不算上重大的节假日,每周五,全营都会举行聚餐。每次会餐,谢参都会前来帮忙,不仅亲自想菜买菜,还烧菜弄菜;每次聚餐也都是我们新兵最开心的地方,堆满一桌饭菜的方桌上,围着熟悉的战友,即是难得一见的放松,又是难能可贵的交流。
每周五晚上的聚餐似乎是个传统,所有的人都会为此忙碌,那一天帮厨的人也是最多的,常常有忙不过来的时候,炊事班的班长会将那天未帮厨的新兵喊过去帮忙,时至今日,我依然记得炊事班班长们对会餐的重视,单就普通的一条鱼,平时的做法可能是洗净去鳞,放入鱼盘,鱼身上下铺满姜丝去腥,鱼肚塞几瓣蒜头,放入蒸箱蒸十五分钟取出,再倒入油盐酱醋等调料,然后用烧滚的热油淋下,只听“刺啦”一声,即可上桌,简单美味,还颇有点大厨的风味。倘是会餐的鱼,单就对鱼身的处理就工序繁多,炊事班的班长们用刀从鱼脊背直切刀鱼腹处,一刀刀,从首至尾,反身摆放鱼盘,花一样绽放,花蕊鱼腹连接处是个圆形,圆形中间再摆放切好的鱼头,漂亮至极,绝不疏于五星饭店的大厨。
聚餐是绝好的沟通联系感情之法,每当这时,谢参都会前来帮忙,不单是自己的爱好,想来他为全留守分队忙碌,自己也会很高兴。我记得有一次会餐,他在外面买了几只鸽子准备炖个高汤,弄个硬菜,鸽子处理好后放入每次会餐都会使用的大锅里面,谁曾想到,当留守分队的官兵进入到食堂之后,参谋满脸惋惜,很是后悔,他在炊事班里忙碌,逢进来的人便说:“本来还有个硬菜的,炖的鸽子,结果锅给炖漏了,一个大洞……”
“那鸽子呢?”进来听闻后的人通常会问。
“锅漏了之后,汤汁流得灶台到处都是,鸽子也被扔掉了!”他说完,只这一回,让留守分队的官兵惋惜不已。
只是聚餐便让我们新兵开心不已,若是遇到了春节、国庆、建军节等节假日,营里的活动则更为重大,单是会餐的菜式就得铺满餐桌,还尚且不算甜点和水果,倘若是一年一度的春节,营里还会邀请班长们的家属前来,那时,第一食堂则是热热闹闹,真一副极少的场面。
最让我们新兵记挂的倒不是那几样从外面订购的甜点,而是可以在所有人都离开后,我们新兵能将饮料互相勾兑,捧回宿舍,整喝上几天。
就算是如此盛大美好的宴会也会有让我们新兵苦笑不得的地方,那是一个国庆会餐,那一天,正值我和另外的一个人帮厨,会餐结束后,那些被战友们清理堆进炊事班的餐盘数不胜数,我俩望着直吸冷气,相视苦笑,继而埋头苦干,直到腰酸背痛。
春节时,留守分队也会在一站宿舍楼和机关之间的篮球场间燃起一堆篝火,篝火旁有码好半围的桌子,桌上放着饮料、瓜子、花生等小零食,篝火的另一端也会有烧烤摊,烧烤摊旁有炊事班提前串好准备好的蔬菜、肉类、鱼类等烧烤的菜,那时,留守分队所有人坐在桌子后,吃着零食,烤着烧烤,看着节目,参与着互动,不亦乐乎。
冲天的篝火像是将上方的天空都燃烧了起来,火红色,烧出了落山的晚霞,炊烟借着火势杀向了天外,而又迷醉于晚霞美色,失了冲劲,袅袅散去,那火红的木炭,跃动的烈火,壮士一般雄壮地对着全体演讲赞叹,他伟岸的臂膀挥动出英雄的气势;那似锦的晚霞,袅袅的炊烟,少女一般轻柔地对着你我喃喃私语,她幽兰的气息吐露出怜惜的神情。
“火焰营”里的人越少,伙食方面做的就越好,我记得“火焰营”人最少的时候是在二零一七年十二月份往后的一段时间,那段时间内,整个营区留守官兵开饭时都坐不满两桌,在当时留守的班长们言语的讲诉中,听闻他们每次开饭炒的都是小锅,吃的都是火锅,真是羡煞旁人。
直到二零一八年六月份之后,大部队的归来,在以后的多次会餐中,虽然全营官兵搬到了崭新的食堂,原本的八人方桌也换成了六人条桌,但反而没有了先前会餐的气氛,菜式也变的少了很多。思来想去,也许是全营的人太多吧;又或许是来了更多的不熟悉吧;又或许是必须的经历吧。
会餐的日子总是让我怀念,我既不怀念那丰富的饭菜,也不怀念饭菜的伤心悦目与可口美味;既不怀念那沁人的冰饮,也不怀念捧回冰饮的自喜;既不怀念那繁多的花样,也不怀念花样的炫目用心。我只怀念一桌左右的其他七个人;只怀念桌上相互说话交谈的氛围;只怀念桌后一起收拾的熟练与默契。我甚至开始怀念会餐前忙碌一下午的准备;我甚至开始怀念会餐时相约举杯吼出的“一、二,干!”;我甚至开始怀念会餐后连续弯腰埋头的干活。我怀念那些日子的枯燥乏味;怀念那些人的貌合神离;怀念那些事的鸡毛蒜皮。我怀念他,怀念那段日子里的所有,那些让我忘却不了的点滴与琐碎。
楼主:林中我独倚  时间:2020-05-29 20:44:28
第八十二章 那个班长
总有那么些战友让你忘却不了,也总有那么些班长让你怀念不已,即使你俩远隔万里,友情也会翻越千山万水,让你俩相见;即使你俩不再联系,思念也会怀带千言万语,让你俩相知。
毫无疑问,“火焰营”里,那个班长便是这个班长。
那个班长就是先前说的对我很好的名叫龙的班长,他一米六左右,又瘦又干练,二零一七年是他三期最后一年,它是早就有转业意向的班长,因此xz的任务也就没有跟着去,而是留在了营里,住在仓库中。
他住在仓库即是为了仓库的看守,又是为了照顾仓库里的那两条 。那两条犬品种是昆明犬,一灰一黑,一只叫燕妞,一只叫火柴,是前几年去yn出任务时,营长买回来的。初次见到这两只犬时,是在某天晚饭后,班长将灰色的那条犬放风到一站草坪上见到的,当时就让我大吃一惊,心里暗暗惊叹“这犬可真大啊!”,过了几天,在仓库里看见了黑色的那条,更加让我不敢相信,灰色的已经长的让人吃惊了,黑色的竟然比灰色的还要高出一个头!后来,我们新兵才渐渐地清楚,灰色的那条名叫燕妞,是条母犬;黑色的那条名叫火柴,是条公犬。
这两条犬极受营长的喜爱,哪怕是营长在外执行任务每天也要见到这两只犬,所以,班长成为营里全权负责照顾这两只犬的人,每天既要饭后为犬收集饭菜骨头,也要和营长视频聊天汇报犬的状态。久而久之,这两只犬和班长亲密的不得了,整个留守分队中,也只有班长在的时候,犬才会听话,若是班长不在,一旦留守分队中任何人稍微接近仓库的铁门,它们就会猛窜出来,狂吠不止。
营里的官兵们,除了有限的几个人,其他的人一旦接近仓库便会遭到犬只的侵扰,因此,每当我们留守分队需要进入到仓库时,都要事先通知班长,班长会先进入将两只昆明犬锁在仓库的房间里面,事情总有些意外,我记得我们留守分队就有过两次非常惊险的经历。
第一次是全体留守分队要去仓库里寻摸物资准备第二次的上调xz,当留守分队所有人来到仓库门前,虽然仓库的小门只是合上而没有上锁,但大家本能的还是在外面喊了几声班长的名字,在多次没有得到回应之后,当时的值班班长叫上旁边矮胖的上等兵进入瞧瞧什么情况,那名上等兵小心地走了进去,拐向了右手边,出了大家的视线,余下的我们在外面等着,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就看到上等兵猛地窜出来,飞速地奔跑,原本肥胖的身躯爆发出了让我们大吃一惊的速度,他急忙冲出小门,临出门时,顺手勾了门一下,门“叭”一声,又合上了,他刚出门,脚前脚后,两条恶犬就飞奔着扑向了铁门,隔着铁栏杆,凶狠的狂叫。
我们看到两条犬没有冲出来,心神这才稳定下来,所有的人都不由地夸奖赞叹着上等兵的机智和反应,这一幕就像是从电影中抠出来的一样,丧尸追着主人公,主人公在最后的一刻躲进了一间屋子,关上了门,躲闪不及的丧尸撞击在门上,不断地发出敲门的声音。
第二次则是我们十几个新兵在仓库干活时发生的,那是一天下午,阳光被乌云遮挡住了,两条犬也被屋门封锁了,新兵班中的大半都在仓库的南面,靠大门处的几个仓库中干活,我则在仓库北面西侧顶头的一个仓库中干活。
刹那间,这两只恶犬也不知怎么将房门打开了,房门一开,两条恶犬犹如忽然被撞开门的丧尸一样嗜血,撒欢了冲向了在南面的人群中,我的那些同年兵就像是被鬣狗追捕的猴群,一个个作鸟兽散,不约而同的爬上了近处的一颗树上,树木伸出的枝桠早已弯了腰,就像绷紧的皮筋,几欲断裂。新兵班中有个来自gd省的稍有些胖的新兵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反应过来想攀爬这棵树时,树上的战友却开玩笑似的不让他上了,他和两只狗兜兜转转,终于在攀爬了第三次的攀爬中上了一棵树,躲避了恶犬的追击,树上的战友一阵后怕,树下的犬却不愿意离去,它们在两棵树之间奔跑,犹如耐心等待猎物的猎豹。
我站在北面西侧的仓库门前,看着战友们逃命似的奔跑、攀爬,我没有选择上树,一来是两只犬离我仍有一段距离,二来是我从小不害怕犬只。等到尘埃落定,两只犬被关到屋门内,树上的战友们相继跳下,大家才开始热烈回忆刚才发生的事情,爬到第一颗树上的战友嘲笑着那个攀爬了三次的战友,我则静静的不说话,只是对犬只出来的原因感兴趣。
这两次惊险都被我们躲了过去,看似老天在照顾着我们,但要说真就没有新兵被犬咬到吗?也不是,还真就有一个新兵被火柴咬了,但龙班长谁都没有伸张,自己出钱带新兵外出打了预防针,在面对其他班长的询问时也只是说:“没事,又没花多少钱……”我不知道其他的班长是怎么发现事情的,而我是在新兵接连两次的外出上看出了点端倪,但我也没有询问具体的事情经过,只是为班长这种为人处世而感染。
除了每天看守仓库,照顾犬只的任务,班长还有另外一个身份,班长是我们营小卖部的收银员。
小卖部坐落于篮球场西侧,那里比留守分队平时训练活动的平面低上五米左右,通往小卖部的路也是条曲径小道,小道左右有茂密的杂草,灌木丛,也有树根盘虬的老树。小卖部是我们营自己建立起来的,为的是解决营内战士们购买生活用品困难的问题。
小卖部是由营内的几个班长出资的,每次进货都由专门的解放车去外面拉,卸货时也都需要我们这些战士们的帮忙,小卖部的宗旨并不是赚钱,因而里面的东西很是便宜,有的加上几分钱凑个整数卖出,有的直接成本价卖出,那些盈利下来的钱,抵消了车费,冲了公。
营里所有的官兵都觉得小卖部十分的便利实惠,那时候,班长一般都会在中午休息,或者是晚饭后将小卖部打开,我们新兵则会在新兵班班长的带领下进出小卖部,正课时间若是想要去小卖部里,还需得联系上班长说明原因才能打开。
我仍然记得班长会在我们新兵帮忙卸货之后请我们每个新兵吃一根棒冰;我仍然记得在我们新兵打草干活之时,班长也会主动拿出饮料给我们;我仍然记得班长从不会计较金钱和货品。但即使如此,小卖部也因为一次下达的文件而关闭了,那是在我调到机关期间,也是从此之后,营里再没有了小卖部,每一次战士们购买东西都需出得门去,走上十多分钟才行。
除了小卖部的任务,班长还负责营招待所的全体事务,不单是招待所卫生打扫等相关方面,所有来营视察的领导也都是需要班长的接待,我们新兵进入招待所的次数很少,只是偶尔的大扫除中进出了几次,印象中,招待所方面的事务,班长从没有让营里失望过,从没有出过错误。后来班长和我说过,这些都与他以前在其他部队,照顾招待的都是将军之类的领导有关。
正课之外,班长更喜欢钓鱼,他常会在周六周日时到营内的池塘里甩上几杆,钓上一下午,班长虽然喜欢钓鱼,但却不擅长钓鱼,更像是钓了很久的新手,用的也都是自己琢磨的野路子,买的鱼竿渔具也都是唬人的新手装之类的质量很差的,但这些都不能掩盖减少班长的热爱。
池塘是在小卖部的西侧,与小卖部的地面相比,又得低上六七米,池塘周围灌木交错,杂草丛生,犬牙差互。池塘不深,最深处不过五十厘米,但却摊得很开,鱼也很多,其中以鲢鳙、鲤鱼、基围虾居多。我并不知道池塘里鲢鳙、鲤鱼的来历,但却知道池塘里基围虾的的来历故事:那是在很久之前,那会儿池塘的东侧还是一片葡萄园,那时候有个现在已经转业的炊事班班长,在几次“火焰营”的会餐选购中,买了基围虾等不同品种的虾,听班长说,他有事没事地会提拉几只活虾出来,扔到池塘中,久而久之,这些虾子就存活了下来。
进出池塘只有两条路,一条在池塘东南角开了个口子,若想从此下,需得从小卖部往南走上几十米,然后走下在一个满是凹凸,满是杂草的下坡,坡的顶头就到了这个口子;另一条路在池塘的西侧,若想到达西侧的这块略宽的泥地,需得从小卖部的北向走上二十多米,然后踮脚走下一条弯曲羊肠,小道很不平坦,中间有一米多甚至只是一根水泥柱连接,走上几个弯,穿过几片灌木丛,才会到池塘西侧的泥地岸边。
池塘西侧泥地岸边的最边缘一圈是绿色的围栏,围栏外的地势又高了上去,那些疯长的矮树杂草就像是未经打理过的头发,乱糟糟。
班长一般都是在西侧的泥地岸边作钓,那片地方也长时间放着班长的渔户、板凳与相关渔具。在我还处于一站的那段时间,每逢周末,下午的休息时间内,我都会不自觉得望向池塘方向,若是那里有班长的身影,便心中暗喜,开心的走到班长身边,和班长聊天,交谈。
班长作钓时都会放上两三只鱼竿,所以每逢我下去,班长都会招呼我坐下,分与我一只鱼竿作钓。有时候我会接下,更多的时候只选择和班长聊天谈心,我唯一外出的那次谈心,便是在这种地方,这种情况下和班长交谈的。班长知道我很会钓鱼,就像是在他乡好不容易遇到了故知,班长时常会和我说起他的经历,每次有了收获也都会向我展示,我记得班长最特殊的一次收获是有一次班长从池塘里钓到一只比巴掌略大的乌龟。班长将他养在招待所一间无人居住的卫生间的桶里,向我展示时,我清楚的记得那已经是晚上了。那只乌龟班长一直被班长养着,直到转业后,班长并没有带走,但我也不知道乌龟的去向。
班长转业后,将那些鱼竿渔具都留给了我,鱼竿大大小小有四五只,渔具只有些简单的钩线盆。有时候,我也在后悔,班长在的时候我很少和他一起认真地垂钓过,倒是班长转业后,我在网上实体店都增添了垂钓设备开始了钓鱼。
垂钓的那段时间,我已经在机关了,每逢周六周日的休息时间,整个三楼只有我一个人值班,事情很少,但又离不开,在这个时候,我就会选择在中午休息的四个小时中,拜托二楼的班长帮我听一下电话,自己则拿上渔具,揉好饵料,来到池塘边作钓。
我记得有一次,我上了一条五六斤的鲤鱼,便将他放到炊事班,准备给留守分队的官兵们加餐,炊事班班长在将鱼肉清理切块之后觉得不太够留守分队二三十个人晚上吃,也就没有选择在当晚加餐,准备第二天外出买菜时,再买一条凑凑一起上桌。
那些领导们并不知道当晚的鱼肉不是池塘里钓到的鲤鱼,晚饭开饭时,我清楚的看到有个进来的领导对着另一个领导夸耀地说:“今天的鱼肉是钓到的,不是买的养殖的”边说着还夹起了一块,尝了尝说,“嗯,看,很嫩啊,很鲜美!”我只是听完,并没有多说一句,也由此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其实世上的大多数人并不能区分正宗与不正宗,倘若给他一个强烈的心理暗示,假的也会变成真的,仿的也会变成正的,就像是那个著名的实验,蒙住实验者双眼,用木片划脉搏的同时打开水龙头让水滴慢慢滴落,一夜过后,由于恐惧,实验者活生生将自己吓死了,由此发散出去,无论是重病还是不治之症,心里往往比任何药物都要重要,再发散,一个人永远都要对自己有信心,不能败给自己。
那天晚上开饭前集合唱歌后,其他的人陆续带入,十四年的那个班长留下了我,针对我休息时间钓鱼的事情狠训了我一顿,说着以后不能单独到池塘之类安全方面的问题,我当然知道这件事情我或许有理,但班长也总归是为了全体留守分队,所以我也就虚心接受班长的批评,没有多说其他,令我苦笑不得的是,在第二天早上的鱼籽炒饭中,就属班长吃的最欢,前后的对比总归是让我觉得不舒服,但我也没有多说,也不敢多说,只是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下去垂钓过。
龙班长干活很是麻利,很有方法,在留守分队中举足轻重,因而他转业的那一年几十天的休假一直也没有机会,直到转业的那天下午,才被领导安排提前离开了半天,算是自己的休假。班长做事情很是周到,在转业的前夕,因而担心自己走了之后营长的两条犬没人喂养,专门找了个新兵,带着他喂养犬只,交代他每日和营长联系等任务,终于在转业之前将这项任务完美的交代了出去。班长也很会维护我们新兵,我记得有一次我们新兵在一站三楼训练室,班长也在,当时上等兵也在,班长在查看了我们新兵的训练后,便略带批评的对一旁说笑的上等兵,让他们出去不要打扰我们新兵的训练。
班长对我的照顾是多方面的,对我也是寄予厚望的,我仍然记得要走的那天,班长专门找我谈心,说清我的优点和缺点,谈遍他的看法和期望然后才离开的。班长离开后直到今天,我也没有联系他,之前说的友情不会因为时间和地域而减少只是表面遮掩的展示给别人看的说法,揭开那层幕布,最底下的主要是因为我并没有作出什么值得骄傲的成绩,也没有什么脸面联系班长,我一直期望着有一天自己做出某些成绩之后能够联系上班长,联系上部队,像一个考试得了一百分的孩子一样,展示给家人看。
第八十三章 调到机关
具体的时间我并不知道,大致在第一次往xz调人之后,大致在我们新兵见习之中,因为留守分队人员的缺少,因为当时值班人员的脱密,我有幸的调到了机关。
记得是前一天的晚上,班长偶然间在班务会中跟我们新兵说起我要被调到营机关的事情,班务会上的我还是一脸的严肃,并没有因为刚听到的消息而感到高兴,班务会一结束,新兵班的其他战友都围了过来,略带祝福的调侃我很快就要脱离“苦海”,我一向不是那种喜形于色的人,虽然心底十分的高兴,恨不得跳起来,但面上依旧保持镇定,生怕乐极生悲。
中午开饭永远是留守分队人最齐的时候,那些不起眼的小事情,副营长一向都会在开饭时说,我记得那天开饭中午,副营长当众和班长商量要把我调到机关去值班,前几天的消息此时得到了肯定,我万分的惊喜,也开始了我机关的生活。
留守分队机关值班有两个班长,都处于第五年,其中一个矮一点的打定心思今年准备退伍,自然开始了脱密期,干起了油库管理员的工作,因为值班人员的减少,副营长将我调上去顶替这位班长的位置。
森林里的野兽会把捕猎生存的技巧一代代传承下去,上一辈的会在寓教于乐中将捕猎生存的技巧传承到下一辈的手中,这是流传在野兽们血脉之中的必须要做的,而在“火焰营”,这些一代代的传承也是我们营必须要重视的,必须要做的。矮矮的这个班长传承到了我,我在退伍前也传承到了另一个战士的手中,这清晰的脉络就像是任务的交接,断不得。
自我抱着床铺搬到机关三楼最东面的一间房间以后,即将退伍的班长简单向我嘱咐了几句,就将机关的所有事情交给我了,他离开的干脆,没有半点拖泥带水。就像是初生的小鹿摸爬滚打着要站起来一样,我也是在不断的跌倒中站起来,最终掌握这些捕猎生存的技巧的。
矮一点的这个班长长的很瘦,他住在机关的二楼,但十天中有九天,他是没有睡在自己的宿舍里面的。在机关呆过一段日子之后,我常开玩笑:机关的干部一周只有四天上班时间,星期一到星期四,每天只有上午九点到十一点,这几个小时是呆在自己的办公室的,副营长要好一些,他周五会过来。其实也没办法,留守分队的事情不多,营长和教导员都不在,副营长本身又没有严格要求,这就导致了营里干部们很是懒散,副营长也常常在开会时骂营里的这些干部:“如果干部分为三等,我就是最差的那一等,营里的这些参谋干事,连我也比不上!”但又有什么用呢?子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和副营长一起其身不正的人就是这个矮矮的班长,十天之中九天不在自己的房间里面睡觉就是因为在副营长的家里熬夜。他和副营长的关系最好,留守分队的日子里,他常和副营长一起打游戏,在副营长的家里,两个人,两台电脑,没日没夜,我也是在偶尔的进出送文件、买饮料才看到知晓的。班长姓王,我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副营长喊“小王”的声音,那一般是在某个工作日的上午,副营长要离开机关时,出了文印室门去,在走廊中,就会大声叫喊道:“小王,小王!”,声音直可穿透楼板墙壁的阻隔,小王班长听到后,回答道:“哎,来了!”,随即他俩便会一起走下楼去,回到副营长的家里“其身不正”。
油库管理员所需要做的事情毕竟还是少的,只要保证油薄账本对得上,外面车辆进来加油时过去开门看着就可以了,也因为工作事情的不多,班长就拥有了更多的时间和副营长一起玩耍,我记得自我来到机关以后,就很少见到班长,零星的几次见面还是副营长拜托他选电影,他才出现在机关三楼的,更多的见面是要在副营长的家里才见到他。
副营长的家里,一进入,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黑、乱,就像是网吧,和军营格格不入,副营长和班长就是两个包宿的高中生,盯紧五彩、光亮的方寸屏幕,只有我文件送到或者是饮料送来的事情,才能让他们的目光稍稍离开。
我调到机关是让新兵班里的其他人羡慕不已的,在另外的两次调动中,班里的那些成员也就有了些许的小动作。
调到炊事班帮忙的是一个gd省的战友,他的工作或许是我们新兵之中最轻松的一个,但凡是正课事件都呆在炊事间里面忙碌,没有训练体能的打扰。
这个新兵长的不高,很是瘦弱,学的专业也和我们学的不一样,他就是营里唯一被犬咬伤,被龙班长偷偷带往医院的新兵。
他的伤痛还不止于此,我仍然记得有一次他和新兵班中的胖子起了冲突,在某一次晚上打扫食堂时,两个人在炊事间内由口角发展到肢体冲突,他的额头被打破了,缝了几针,留下了一道疤痕,但这件事情的真实情况,除了我们新兵,留守分队的其他战友是不了解的,我们新兵对外一致说的是:他不小心撞到了灶台的边角上。由此连带着炊事班的班长们自责了很久,让我们每个新兵很不好意思。
他颇有起床气,对于军队来说,这是要不得的,新兵班班长采用了各种方法,包括闹钟和同宿舍战友叫醒,但都没有太大的效果,于是乎,他的床铺一步步挪到了新兵班班长的宿舍,由班长亲自监督着他,赖床的毛病倒再也没有发生过,但在我看来,他到炊事班工作,搬离了班长的宿舍之后,每每遇到早起做早点的值班日,他都没有延误过早饭开饭的正常时间,与其说他有严重的起床气,倒不如说是他本人对班长存在看法,只是借着起床赖床装作听不见来表达而已。
他是不受我们新兵班班长喜欢的,并同时表现出和新兵班班长对抗的一个人。不知从何时开始,想来也应该是因为一次次小错误,班长态度的转变,他索性就也不在积极的表现自己,收敛自己了,于是露出了本来面目的他更遭受到班长的批评。
在新式手机柜还没有到的日子,班长常将收来的电子产品放到自己的柜子里锁好,一周给我们新兵发一次,偶尔也会有缩减时间禁止发放的惩罚,对于工作日,新兵班中油滑的会想方设法的买来mp3,在里面下载些许电子书,躲在小角落里,手里攥着橡皮大小的mp3,眼神紧盯着拇指指甲盖大小的屏幕,他自然也不例外。事不凑巧,总有冒头的日子,被发现后,班长将之收缴放入柜子里锁好,再进行批评教育,我记得他被收缴了一次,后来又买了一个一模一样新的mp3,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来了个“新旧调换”,继续自己的“小角落”。这般神不知鬼不觉连我们这些朝夕相处的战友都不知道,可事情偏偏这么凑巧,他又被班长发现了,在一阵询问之后,新兵班内其他人才知道事情的原委,班长也发出了一句让我难忘的话:“哟,你还给我玩了一出狸猫换太子?!”班长的惩罚也不过是那些一两个月不发手机这种,想来班长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系列的惩罚和班长态度的转变反而起了相反的作用,让他有了“吊儿郎当”的不在乎感,有时候和他聊天都可以听到他的话语中像是个深闺怨妇满含着埋怨:“不就是不发手机,不能外出吗?你看看外出的总是那几个,哎嘿,我不在意,随你怎么搞,无所谓!”
仓库和招待所的传承就像是一块看起来垂涎欲滴的肉,被其他新兵都看在眼里想要拿在手中的肉,看管仓库和招待所的班长是对我最好的龙班长,关于这块肉的争夺也是他在我站岗的时候跟我交谈的。
我记得我那一次的站岗站的是六点钟以后的岗,那时候天已经朦胧黑了,营里都点上了灯。班长走进来,跟我说起他准备找人接替他位置的事情。班长首先说起的就是新兵班中,我的一位叫俊言的战友通过营里一个同乡四期的班长诉说他想要接替的需求,我的这位叫俊言的战友在后面会更多的描述,这位四期的班长就是前面说的两个四期班长之中的兵龄少一年的那一个。
我不知道是不是出于他们两个是同乡的原因,亦或是俊言的真实为人被看穿的原因,龙班长并没有答应,就像我一直说的那样,谁是什么样的人,过些日子,过段时间,都会变得清清楚楚。到了这个时候,新兵班中的我们这些新兵到底怎么样,班长知道的清清楚楚,蒙混一时的永远蒙混不了一世。
当时的我已经在机关一段时间了,那天晚上,班长跟我说,如果我没有在机关,他的这个位置就是准备留给我的,后来我向班长推荐了和我一起从lz新训旅走过来的战友——开心。
这个战友来自yn省,长的不高,很瘦很黑,但到底是和我一起从lz新训旅走过来,作风做事的什么比其他从南部战区新训旅走过来的扎实多了,他受我的推荐顶替了班长的位置,可喜的是,他也并没有让我和班长失望。
班长带着他从最初始的熟悉火柴、燕妞开始,直到他真正渐渐熟悉招待所和仓库的所有事情,直到班长转业离去,直到他住进仓库。
我仍然记得他初次加上营长的微信,每天拍火柴燕妞的照片发给营长这一系列向我讲诉的事情,他讲诉时就像是孩子们之间没有心机的炫耀:“哎,你看,老爸帮我买了这个哎”。
楼主:林中我独倚  时间:2020-05-29 20:44:28
第八十四章 机关的一天
机关楼位于篮球场的南面,门朝东面而开,东面大门外墙上挂着一块直径一米二左右的“火焰营”营徽,穿营徽而过,左手边就是楼梯间,楼梯间周围有三间房子,楼梯间的下面是一间小黑屋,只有一张床铺,小黑屋里很少有人进去过,我只知道一位。楼梯间对面的那一间是值班室,值班室门对南面,窗户对北面,室内除了办公桌、文件柜和手机柜,就只有一张床,床上一般睡着的是值班的干部。楼梯间右手边的那一间是间储物间,储物间的门朝北开,门的旁边有一扇蓝色玻璃的小窗户,小窗户是每周下午四点左右邮政过来送报纸放置的地方,在小窗户和门的上面有一块电子屏幕,屏幕上经常滚动一些时兴的标语,在门内,放置的是营里统一从外面拉过来的桶装水,在储物间的东面还有一扇窗户,窗户的外墙上有两个公告栏,是全营张贴文件告示的地方。
楼梯间和对门的值班室之间有一条短短的过道,过道只有几米,在过道的西面是一扇敞开的门,走出门外,是个“n”形,“n”形的顶部是厕所,厕所内三个坑位,两个热水器,一个洗衣机,一个水龙头。走出“n”形,“n”形的西侧是一间堆放背包杂物的房间,房间的西侧是一间间分隔开来的车库。
走上楼梯到了二楼,二楼大多的房间都是战士们的宿舍,只有最西侧的几个房间是其他用途的,最顶头的那间大屋子是间值班室,值班室里面有值班电话以及能够看到全营摄像头的屏幕,也有更为重要的枪弹室的大门也朝着值班室内而开。稍次一些的两间相对的房间:南面又是一间枪弹室,北面是健身运动室,健身室就像是外面健身房的缩景,室内堆放着各式的运动器材,这些运动器材俱是我们新兵亲手搭建组装起来的,再次一些的南面这间房是间广播室,“火焰营”每天听到的各种铃声,歌声都是从这里调控的。
顺着楼梯再往上走,最东面的一间房子是一间宿舍,也是三楼唯一的宿舍,宿舍门朝南,窗向北,窗后一张桌子,门后一座柜子,东西两张床铺列作,被调入到机关的我和营里唯一卫生室的班长便住在这个地方。
往西去这间宿舍的隔壁是两间相对的房间,北面的是营部的图书馆,南面的是营里的卫生室,再往西去,又是南北相对的房间,北面是训练室,训练室有两间屋子那么大,室内堆放着十几台用来专业训练的电脑,与之相对的南面则是荣誉室和办公室,荣誉室里堆放着“火焰营”里获得的各种奖杯奖项,也堆放着些许的杂物,像是用废的打印机,日积月累的报纸杂志等,办公室是营里干部上班的地方,再往西去,北面是一间文印室,是营里接发处理文件,接听上级电话指示,也是留守分队值班的地方,南面则是一间财务室,财务室内还有个小房间以供司务长入寝,但在留守分队期间,司务长的寝室都没有人睡,再往西去,北面是会议室,这里是留守分队开会的地方,每当留守分队全员开会时,桌前桌后都坐满了人,与会议室相对的是一间办公室,这间办公室是副营长和一个参谋的办公室,不过留守分队期间,副营长从来都不在自己的办公室呆着,西侧的最后一间是营长和教导员的办公室,门虽然是开着的,但没什么事情的话是没有什么人进去的。
当我抱着卷好的铺盖走向机关三楼东侧的宿舍起,我军旅生涯的一大部分就将和这里扯上千丝万缕的联系;当清晨的起床号响起的那一刻起,我在机关的生活就此开始;当我离开其他的新兵战友来到机关的这一刻开始,我的一切生活就当迥异于其他的新兵。
“火焰营”起床号响起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得立刻起床穿衣,到宿舍楼外队列中站好,按照往常的惯例,周一、周三是要出队列操的,周二、周四是要出跑步操,大多的战士只能等到出完操,打扫完营院卫生之后才可以洗漱整理内务。自我到机关的第一个早晨起,我便和所有人不一样,通常的我会早起一段时间,整理好内务,在机关三楼走廊外叠好军被,等到铃声响起了就直接下到一楼去洗漱,同时洗好两三只拖把,上得楼来,就从三楼开始,自营长和教导员的办公室开始,一间房间一间房间的打扫,拖地,收拾垃圾,自三楼到二楼,自二楼到一楼,天天如此,自我在机关之日,从未有过一刻懈怠。
早饭哨声集合时,我得留在机关三楼值班听电话,等到他们吃完了早饭,有班长前来换班时,我才可以走入食堂开饭,午饭,晚饭莫不由此,像这样开饭的习惯,我在机关呆了多久,大致就有多久。
文印室是我值班的地方,文印室大致有两个宿舍那么大的占地,北面墙角堆放了四张文件柜,西北角一张,东北角三张,紧挨着西北角柜子的是一张电脑桌和一台军用传真机。东西两边隔窗而望,与北面窗户相对的就是南面从西到东放置的两张电脑桌,西面的那一张桌子上放置着一台打印机和一台办公电脑,东面的电脑桌上放置了两台电话,一台是文印室的电话,一台是值班电话,另一台桌上也放置着一台电话,早饭回来的那一刻,来到文印室坐在电脑桌前的那一刻,就是我值班的开始。
说忙碌,空闲的时候到有很多,说不忙碌,却又有很多时候得加班熬夜。机关的工作是不确切的,我自己也不只是做着文印室那简单的事情,诸如收发处理上级下达的文件、接听回复上级的电话、联系沟通我旅兄弟单位、整理归纳文件柜的文件和物品、招待来队领导、开会前的各种准备等等等等,这些都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情,给营部机关做文书,脏活累活抢着干也是我需要做的事情,老实说这些事情很是锻炼一个人,也很考验一个人的眼力,脱密期的那个班长并没有给我太多的帮助,他只是简单的交代了接听电话相关的事项就再也不管和这些秘密机密级有关的事情了,更多的是我自己的摸索和另一位较高的一期班长的传授。
除了这些与值班工作有关的事情,我也会抽时间整理图书馆和荣誉室,荣誉室的各种奖杯奖章等倒还好说,哪怕是坏掉的那些打印机也都还好整理,只是那些日积月累的而显得纷乱的报刊杂志实实在在耗费了我不少的时间,往年的归类装到纸箱中,近期的归类放好,每一天新来的报纸杂志,我都会整理分类放好,荣誉室变得有条不紊是令人舒心的,可是当我离开机关的那段时间,乃至将任务转交给新人后偶尔回到机关再进入荣誉室,发现那些报刊杂志又杂乱了起来,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觉得有点无可奈何。
虽说中午吃完饭是全营休息的时间,但并不等我可以彻底的放松下来,睡一个好觉。住在三楼最方便的就是能够听到电话声的响起,不单单是文印室的三部电话,包括营长和教导员办公室的两部,副营长办公室的两部,文印室隔壁办公室的一部,每一天,这些电话也都是我关注点。每一天休息到一点多我就会起床打电话向旅汇报安全情况,到了两点四十五起床号的吹响,我还需向旅打电话上报人员外出情况,从不间断。
下午起床后的我依旧坐在文印室值班,初始还觉得少了新兵们惯例四点开始的体能活动是一件十分值得庆幸的事情,日子久了,反而有点想陪着战友们动一动,但我每次只能在文印室北面窗户那儿望着他们带队离去。
晚饭后的机关很是寂静,就像是被人吞了哑药,毫无半丝声响,只有三楼文印室一人独坐自喃;机关很是黑黢,就像是被人泼了黑漆,毫无半点光亮,只有三楼文印室一盏孤灯自亮,机关外就像是另一个世界,它是喧嚣的,区别于白日里的喧嚣,它是宁静之中的喧嚣;是活力之中的喧嚣;是干爽之中的喧嚣,我只孤单的站在这个世界,用眼光去探索那个世界,他们有时在篮球场剧烈、活泼、生机、活力的玩耍,嬉戏,就像篮球对弈,偶尔会在换场之余发现鸟瞰的我,用声音向我这个世界发出好意的邀请,我则摆摆手,不言语。
晚点名后,我只有等到机关的班长洗漱完的接替,我才可以洗漱,又或者需要加班到深夜才能够洗漱休息,离开文印室的那一刻,我会照例整理归纳好所有,将几个办公室的垃圾带走,锁好三楼所有房间,才最终结束我一天的工作,倘若半夜有电话响起,我还是需要第一时间跑去接上电话。
机关也并不都是忙碌、离群、孤独,同样的也有休闲、独处、自怡。
在那些无人独处的空闲时刻,我会浏览办公网上我旅的精神文明建设、政工网上多姿多彩的军旅生涯,有时候,我也会在军网上将最新的电影下载下来,用硬盘拷贝到文印室的电脑上独享;有时候,我也会去营部三楼的图书馆里,找些课外书来漫读;有时候,我也会简单到只是抄抄书,写写字来消磨时光。
这些悠闲的时光是很多战士所不能享受到的,是多姿多彩的,充满整个机关生活。
第八十六章 绿叶丛中两朵花
是惊喜,是喜出望外;是不解,是满腹狐疑;是诧异,是无比惊愕。没有什么比满是男人的军队突然之间来了两名女军官更让人感到意外,如果有,那一定是这两名女军官还需要在这个部队生活下去。
这两点,“火焰营”都齐了,两名女军官就像是夏日的燥热里突然吹来的凉风,让我们不由地想追着它,迎着它;就像是碧绿的草坪上高树起的两朵野黄花,让我们不自觉的想围着它,观察它;就像是阴雨绵绵地梅雨季节突然出现的一抹阳光,让我们不禁的想盯着它,沐着它;就像是水墨山水画中突然出现的一笔油彩,让我们不住地想描着它,画着它……
濒死地病人被突然地注射强心剂,于是活了起来,有了生命力,活力;宁静地湖水被突然地石头搅动,于是动了起来,有了波纹,细浪;冬休地万物被突然地春雷乍响,于是醒了起来,有了生机,生长。
两名女军官的到来实在是意料之外,欢喜之中的事情,她们是我到了机关一段时间之后来到“火焰营”的,我们留守分队战士们事先都没有一点消息,却也没有太多的关注追究,就像突然照亮的舞台,瞬间吸引了我们所有战士的目光,也让我们留守分队的战士来不及思索为什么舞台中央早已站立好的舞者。
虽然她们一个高点,一个矮点,一个中尉,一个少尉,一个军艺毕业,一个空工大毕业,有着不同的来历际遇,但却在同一天的同一时刻,带着同一的命令,来到了同一座军营,她们不仅住在一起,同时也工作生活在一起。她们的到来就像带着一只一下可以把留守分队全体的目光都攥在手里的手一样,机关的领导——副营长主动地交谈开玩笑,分队的战士们——新兵们争先恐后的帮忙,就像是僵死的围棋中突然出现的妙手,瞬间盘活了整局棋。
高点的是hn省cs市人,家里是军人家庭,父亲是飞行员。她的命令是火焰营战勤排的排长,也是战勤排第一位女排长,由于男女有别,她一直都在机关帮忙。
大抵刚毕业,对于处理相关文件以及新闻稿的撰写等相关内容,她还不是很熟悉,倒有常请教我的时候,一来二去,倒也熟悉了起来,我和她交流的时间次数更为多些,想来更多的是因为她是刚毕业,刚来军营,而我又与她年龄相仿,比她稍微有点经验的原因吧。
机关的私下交谈聊天中,能够觉察出她并不是个寡言少语的人,只是出了机关,在整个留守分队面前,她更为沉默,很少说话。
她做事情很是认真,无论是组织黑板报的完成还是新闻稿的撰写,就像是写一篇报道营里某件事的新闻稿发表在旅办公网上,她也会逐字推敲,句句斟酌,哪怕是个标点符号都得想上一想,因为是尽心尽力的完成,所以不免有时候会加班熬夜,好几次她陪着我们两个值班的战士加班熬夜处理文件,更让我觉得十分可敬。
比起可敬,还有件事让我觉得不解。她男朋友是我旅一位科长,比她大十多二十岁,长的也黑胖许多,在我看来就像是差了一辈的结合,实话说,这倒是当时我们留守分队很多班长私下里感到诧异的事情,但毕竟是我旅的领导,又是人家自己的事情,大家也都不会谈论,也不交谈。
矮点的只是生活在hn省而已,家里是父亲是某位官员。她也是一直在机关帮忙,其实我们留守分队的战士都知道,这两个女军官来我们部队应该是来“镀金”的,都知道她们过不多久也都会离开,都知道她们两个女军官的背景都很深,想来也只有很少的人知道,矮一点的这个女军官的背景应该更深些,如果要问具体深多少?那我就不清楚了,我从来不问她这些东西,我所知道的也都是我看到的而猜测出来的而已。
我记得我接过一个上级打来的找她的电话,她来到文印室,接起电话,交谈了很久,言语间流露出要商量考虑的意思,挂了电话之后,她才把这件事情告诉我,原来是南部战区有两个到hk去的名额,领导特意打电话了征求她的意见,询问她愿不愿意去,最后她也没去,只是因为离家太远。她同我商量时,我并没有发出多少的意见,言语间只流露出应有的惋惜,但我却将这件事情记在了心里,我想这件事情可以从侧面看出很多东西来。
她是军艺毕业的,唱歌很棒,很有舞台腔和歌唱家的味道,机关三楼的办公室里时常传来她吊嗓子的阵阵悠扬,甚是动听。由于文艺方面的天赋,她常常负责全营有关文艺方面的各种事情,包括相关节日节目的安排,晚会的组织等等,还时常被外借到其他部队,很是受欢迎,估计也是因此,她显得更为忙碌些,有时候还会出差到其他地方。
甚至于,某个电视台都来采访她,我们部队经常上报纸、新闻、电视台,哪怕中央台都上过,但那些都是因为大家全体和部队本身的能力荣誉,却也从没有因为个人上过电视,她应该是头一个,我至今还记得电视台的那一期节目名字叫做“雷达站飞来的百灵鸟”。
平日里,她也更为精致漂亮些,我至今记得有一次,我骑车出营门买饮料给大家喝,顺带帮她去取快递,我手里攥着她的身份证,我第一次惊讶,身份证上的她照的竟然格外的好看,从来只是听说,身份证上的照片只有照的丑的,就像我,哪有见过身份证照的比真人还完美的,当真是吃了一惊,回去后,当我向她说起这件事情,她咂摸了嘴,说了句:“是吧”。
高一些的和男朋友见面通常会买动车票,从hy市坐到cs市,一天内往返,煞是辛苦。她不一样,有时候她会外出和男朋友逛街之类,有时候她会将男朋友带到军营里面来,我曾见过一次,有点惊讶,不知说什么好,记得当时的我像是在干活。
无论她们俩之中的谁,平日里都和我聊得很多,互相也多有照顾,她们俩就像夜空中滑过的流星,给我的军旅生涯添上了一抹必不可少的风景。我至今仍然记得她们外出时给我带的许多零食——那些水果、烧烤的味道很好,我不常将感谢的话语挂在嘴边,退伍后,也没怎么联系她们,但我一直心里记着,永不忘,也愿祝福她们。
第八十七章 选择
死,是恐怖的,如果说还有什么比死更为恐怖的,那一定是走向死亡的过程,所以,哪怕不能确定到底会不会死亡,哪怕只是拥有一点微小的可能性,依旧恐惧着大部分的人,这无可厚非,这人之常情,但若是在前面添加一个前提——军人,所有的选择必须得不一样了,有些事情,即使不愿做,也不得不做,必须做。我不愿死,但我不畏死。
这是一个关于选择的故事,人生就像一场驶向死亡站台的公路旅行,每一条分叉的道路就是一次选择,谁也不知道保持现有的道路是不是越走越宽,分叉的道路是否会柳暗花明,重新踏上宽阔的康庄大道,但可以确定的是必须承担自己作出的每一次选择的后果,无论这次选择的优劣与否。
人生的选择没有对错,只有优劣。
真实的历史总是这样,被少数人所熟知,少数人不说,时间久了,大众的也就成为真实的了。
十一月左右,是中y对峙局势加深的时候,不说远在xz的“火焰营”官兵,单说几千公里之外的hy市仿佛都能感受到边境乌云的压抑,山雨欲来的紧张。上级决定再从“火焰营”留守分队中和旅其他单位抽调一部分人再上xz,加强兵力,严密防守,这就是选择,提供给那些能够去xz的官兵的选择。
是选择,也是荣耀,不是所有的官兵都能够去xz的,有些人,即使你想去,能力也够不上。就像我们十一个新兵,那时候我们刚成为上等兵,当副营长在机关三楼的办公室内,当着所有留守分队人员的面询问着我们新兵是否愿意去xz时,虽然我们十几个新兵在话音刚落的一瞬间都举起了手,叫嚣着想去西藏的话语,但还是没有一个人能够去。对副营长来说,为的可能也只是看一看我们的热情、态度而已,但对我们十一个新兵来说,我们十一人都特别愿意接受这个挑战,去守卫祖国的边疆,未去西藏是我永远的遗憾。
面对选择,有些人走了,有些人来了,还有些人不愿走,还有些人不愿来。
副营长带领着一部分火焰营留守分队的官兵走了,他们上了xz,去往了祖国的西南端,戍守边疆。副营长接过了教导员的任务,就像火炬的传递一样,是责任的传递。副营长将留守分队主官的责任交了出来,接替了教导员的责任,同样的,教导员也将接替副营长留守分队主官的责任。
教导员带着几个驻守的官兵来了,带来的人数不多,只有零星的几个骨干,就像发动机,经过长时间的满载却依旧不能休息,还要肩负着更为严峻的任务——南海yx岛驻训任务。
教导员长的不高,走路还有点佝偻的感觉,脸上的一颗黑痣尤其的明显,相处久了这颗黑痣却又极易被忽略。他说话声音不高而又有磁性,态度和蔼,我很少见到他发脾气,即使再生气的事情,他也不会多加重说话的严厉。我唯一一次看到教导员发火是二零一八年的事情了,那是新条令刚刚颁布的时候,条令规定,下雨天必须打黑伞,一时之间大家也没有来得及更换,教导员为此说了好几次,不下雨还好,下雨后,还是会见到打着花花绿绿伞的现象,那天中午是个下雨天,雨下的很大,开饭后,大家一如往常打饭吃饭,大多数人都已坐下吃饭的时候,教导员走了进来,很突兀的对大家说:“所有人都有,起立!”留守分队在场开饭的所有官兵都很茫然,但还是在第一时间起立了,教导员很是生气,他指着门口花花绿绿的伞说:“怎么说的不听呢?条令是开玩笑的吗?跟你们说了好几次了吧,从明天开始,我不希望在营院里见到一把花伞,XXX(我的名字),门口的这些伞,待会儿全部给我扔掉!”,这是我惟一一次见到教导员生气,教导员像换了个人一样,说话尖锐响亮,态度严厉异常。
与副营长相比,教导员很认真,他从不做玩游戏之类的事情,一周工作日的时间从没有缺过席,有时候晚上还是最后离开办公室的人,他一回到机关,就会将每天收到的各种任务分配到每个参谋,一个参谋负责一个类别,那些领导、参谋的面貌陡然不一样起来,不论是上班的时间还是态度,都认真了很多。
和副营长相比,教导员很忙碌,他很少将生活上的事情交给我,诸如写笔记之类耗费时间的事情他也会亲力亲为,但在工作方面的交流却又多了起来,我常常会帮他来回的跑动,比副营长在的时候忙多了。教导员有一本厚厚的黑色笔记本,是那种中间可以更换纸张的笔记本,笔记本内还常夹着一支笔,遇到的事情能记录的他都会在本上记载下来,无论是上级电话只是的要点、营近期的计划、留守分队相关人员的发言要点,还是简单的节日节目的安排,这些他都会记载下来,久而久之,笔记本中间用的纸张已经更换了不少次了。
与工作时的认真忙碌不同,私下里教导员也会很和蔼、有趣。教导员对待每个人都和蔼可亲,说起话来通常是语重心长,就像是幼儿园的老师一样。他会在聚餐篝火宴会上陪着大家一起做游戏,跟着音响给大家唱歌,他也会在角落里,做些向孩子一样,有趣的事情:
我记得有一次下午,我提着从机关拿下来的垃圾袋,走向垃圾场准备扔掉。让我意外的是,教导员赫然站在垃圾场南边角落的树木林中,抬头仰望着什么,让我意外不已。我向教导员问好,教导员回身看看我,对我说:“你认识这棵树吗?”我抬头看着教导员手指向的这棵树说:“不认识。”“你知道香椿吗?”教导员又说,“你吃过香椿吗?很香很好吃的。”我没有吃过,显得有些小心,声音低了点问道:“上古有大椿者的椿吗?”教导员没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对我说起了另外的事情:“你去,将背包绳拿过来,要两盘!”
我急忙赶回宿舍,手拿着两盘背包绳往垃圾场奔去,教导员接过背包绳,两条并一条,一头抓在左手,一头拴着一块石头,然后拿起拴着石头的那一头,瞄了瞄,投向树杈。
树木很高,十米左右,树杈只分在近顶处,教导员接连投了几次,才将石头绕在了分叉处,我拖着背包绳的另一头往后背,教导员踮起脚尖夹住弯下腰的树冠,拨弄着看了看树叶,说到;“不是的,这不是香椿,走吧,回去吧。”
不愿意走的和不愿意来的对比强烈,就像直线的两端,碰不到一起。
班长二零一七年十二月份转业离开部队曾一段时间是我的一个兴奋点、疑惑点,兴奋在班长终于离开新兵班了,想来是可以下连,享受非新兵班的生活的时候了;疑惑在班长最初接手我们新兵的那几个月还明确有留队的意愿,甚至第一次填写志愿还是填的留队,为什么会在十二月份突然的转业呢?后来,这两点我都知道了原因,两点的原因都没有让我有太多的高兴,兴奋点也并没有持续多久,班长转业后,我们十一个新兵又迎来了一个新的新兵班班长,我们十一个新兵依旧处于新兵班的状态,疑惑点则更让我气愤,让我有点不耻,就像文章开头说的那些,到现在我都认为,班长的这一次选择做的不好,所遭受的后果还是他必须承受的。
这一次往上调人,因为专业技能的优秀,班长的名字是板上钉钉,毫无疑问的出现在了名单上,但班长做出的是什么样的选择呢?他不愿意去,以什么为借口呢?他说:“我马上就要转业了,去什么去。”
怕死很正常,但我们身上穿的是军装,xz有我们朝夕相处、亲密无间的战友,怎么能舍弃而去?对此,教导员说:“这种人,他要留在部队我都都要把他弄走!”
班长走了,转业回家了,安全了,但直到半年多后,大部队回到营里,大多数班长都还愤愤不平,讽刺的说着班长怕死的话。
选择作出了,后果必须是自己承担的。而那些不愿意回来的,继续驻守的,祖国会记住。
楼主:林中我独倚  时间:2020-05-29 20:44:28
第八十九章 谈话
我一直认为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它可以让隐藏的显现;可以让模糊的清楚;可以让大体的细节;它也可以让掩盖的真实浮出;可以让遮掩的本质流露;可以让虚构的假面戳破;他更可以让不明者知晓;可以让蒙蔽者认清;可以让情愿者悔悟。
没有什么能够抵挡住时间的伟力,那些不清楚的终将会清楚;被掩盖的终将会揭开;装模作样、前后不一的终将会自食恶果。
舞台上的小丑并不是简单的博人一笑,他更像是社会的隐喻,谁要真把小丑当作小丑,那他无疑就是最大的小丑;川剧的变脸并不是简单的压底绝活,他更像是众生的缩影,谁要真把这一面当作真实面,那他无疑就是最无知的一面;屏幕上的人生并不是简单的精彩演绎,他更像是性格的提炼,谁要真把屏幕性格当作现实性格,那他无疑就是最痴愚的性格。
武侠小说中常对江湖发出莫名无状的感慨,历经磨难,度尽劫波,总会说着:“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这类的慨叹。由是推而广之,社会莫不如此,大抵也是:“有人的地方就有社会,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之类,就像围城,军营里和军营外从某个方面来说并没有本质的区别,城里城外都是社会,无怪乎大染缸中染料多少,浑浊程度多寡而已,但无论多寡,总归是不干净,城里的形形色色、众生千面、心思机巧、装模作样等等,一点也不必城外好上多少。
堡垒往往是从内部攻破的,世上绝没有铁板一块,由城外回望城里,城墙一如既往的高耸;城门一如既往的坚固;城内一如既往的和谐,由城里眺望城外,目光所及之处均被高耸的城墙,坚固的大门所挡,于是只能收缩目光,细察自身,反倒是见到了城墙的斑驳破损;城门的沧桑枯裂;城里的勾心斗角。
群居是根植在人类灵魂深处的秉性,它从几千年几万年乃至十万年百万年开始;从人类还是自由翱翔的鱼类开始;从人类还是无知无畏的灵长类动物开始,群居就已经在DNA里扎了根。就像“世上绝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人类的性格也决没有相同的,自然也不会有绝对互补的,当我们聚集在一起,一个圆是不论如何都画不成功的,总会有某些地方尖锐的凸起,也会有某些地方圆润的凹陷,这些凸起与凹陷对于一个整圆来说,无疑是异类,难以相融,但这些根植于人类DNA深处的遗产密码,一代代传了下来,自然,无论是当人类还是鱼,亦或是灵长类的猿猴,群居中总会有那么几个难以相处相融,受到所有人的埋怨不解的凸起与凹陷。
辛弃疾曾写过一首《永遇乐·戏赋辛字,送茂嘉十二弟赴调》的诗,他把自己命运坎坷、壮志不酬的满腔怨愤化在调侃之中,他调侃自己的姓氏:“或许是因为自己的姓不好吧,这才导致自己这般境遇”,辛弃疾无可奈何到了极点才苦中作乐,似乐实悲的发出对姓氏的调侃。而今天,我重新回顾新兵班中的某些人、某些事,当真如同辛弃疾当日的境遇,我也实在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般让每个人都觉得难以相处,为什么这般前后不一、装模作样,由是我也发出了DNA之类的慨叹,为他们寻找一个理由来解释他们昔日的所作所为,要不然,还能有什么原因呢?
《神雕侠侣》中,当一灯大师带着慈恩来到瑛姑面前乞求原谅时,瑛姑眼见着面前害死自己孩儿的凶手却不认得了,只是仇恨仍然充斥着瑛姑的内心,在得到一灯大师的提点之后,仍旧咬牙切齿、目眦欲裂,决不让慈恩好过。而今的我与那瑛姑有些许相似,当我努力回忆起近两年前新兵班中某些人做的某些事时,终究也只能记得寥寥几件,当时那些令所有人反感的,实在看不惯的,现在早已记不太清楚了,只有他那表里不一、狐假虎威、自私自利、装模作样的为人像瑛姑内心的仇恨一样,让我铭记于心。
正如先前所说,没有什么可以阻挡时间的伟力,这铭记的、难忘的也终将被时间冲刷干净,也许以后当我再一次面对他时,我会像久不见的战友和他寒暄几句,只回忆些当初的美好;或者当作点头之交和他简单交谈,交流近几年的近况,无论如何,那些铭记的、难忘的终不会提及,但却值得被真实的记录下来,展示出当时的真实。
他就是俊言,来自gd,长的又矮又瘦,嘴唇还有些厚,每当他说起那些令人生厌的话语来,这双厚嘴唇就显得尤为的扎眼。他跑五公里挺快的,是阿福离去之后,我们这批新兵中跑得最快的一个,但也只是在优秀线上晃荡,别说外面,单是在营里就拿不手,不管怎么说,他总是阿福走后新兵中跑的最快的一个,有时候看见他好似略带商量的炫耀:“其实阿福也只是跑得快而已,其他的也不一定强!”,虽然明知道很无知很可笑,但也没什么来反驳的,毕竟,他确实是剩下的新兵中跑步这一项最快的。
他狐假虎威,前后不一,人前一个模样,人后又是一个模样,领导班长在时,他尤为的积极,干起活来恨不得一分钟掰成两分钟使;领导班长不在时,他又变成了另外一个模样,慵懒、随意、混起来,前后变脸般的对比,虽然看不下去,倒谁也没有在班长面前多说什么。他如此的哄着班长,班长被哄骗的将大部分的事情都交给他,他颇有狐假虎威,颐指气使的样子,常常将班长将给他的事情吩咐给新兵班内其他新兵,待其他新兵做完之后,功劳又是他的。
他和每一个新兵的关系都处得不好,即使是和他一起来当兵的老乡,即使是平时多有来往,时常说说笑笑,但大家都和他停留在表面而已,就像在一起工作时常见面,但又不认识的两个人每次遇到的打招呼一样:“嗯,来啦?”“嗯,来了。”除了这些,决没有其他的深入交流。
新兵中那个年龄比我还大点的翔哥跟我说过这样一个故事:那会儿正值夏季,烈日炎炎,所以翔哥就将军被被套拆了下来,拿到三站的洗衣机里,让它兀自搅拌。到三站时,洗衣机里已经有一位战友在哪儿洗被套了,正在洗被套的这位战友因为今天帮厨,既有时间,靠的又近,就让翔哥将被套放在这里,让翔哥先忙自己的,还说等他自己的洗完,就帮翔哥将他的被套放入洗衣机中洗。
翔哥听后就离去了,帮厨的战友看自己的被套洗完甩干尚有一段时间便帮厨去了,途中回来查看时,俊言来了,也带着自己的被套,俊言主动说起:“你去忙吧,等你被套洗完,我帮你取出来。”
“这还有一个,是翔哥的,你记得将我的取出来之后,将他的放进去,多搅拌几次。”帮厨的战友嘱咐到。
“放心,我会的,你去吧。”
说到这里,翔哥很是气愤,埋怨着对我说:“等我拿到我自己的被套一看,脏的很,又听到帮厨的那个战友一说,才知道他只是将我的被套放进去过了过水,就轮到他自己的了!”
我自己也还有另外一个故事:那是在某次下午留守分队全员打草时,班长和十四年的那个司机专业值班班长突然见到了一条小蛇,值班班长瞬间来了兴趣,叫嚷着找个瓶子将蛇装起来,不知道是养着还是做什么其他的。当时的我正在另一个地方扫着地,突然间他跑了过来,我也没多想,毕竟当时我已经不主动和他说话了,只听到他轻佻的带有激将挑衅地对我说:“哎,你不是说你会抓蛇吗?那边有一条蛇你去抓呀!”
我万分疑惑,我何时说过我会抓蛇,想来是我某次和战友们说起我有个姑爷爷,有个治疗被毒蛇咬的方子,万分的灵验,常有人找他治疗,是我亲眼所见,还说起过我非常的想学那个方子,估计是他听差了的缘故,于是我也没多深思,带有疑惑的问道:“啊?什么意思?”
在没有听到他又一次的说话时,我只是以为他将我的事情听错而已,即使先前他的言语中带有激将,也未能使我有多想。
他说:“切,不敢就说不敢,废什么话!”
我只觉气炸,殊不理解,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怎会这样针对我?看来他是存心的,并没有误会的意思,我也不解释,跟着他去,来到班长们围成一圈的蛇旁。我拦住班长,左手抓了根棍子,对准蛇颈叉住,右手随即跟上,缘这棍子,往蛇颈后抓去。
这一系列的动作把在场的班长和值班班长吓了一跳,他们急忙拦住我,对我以安全为主的批评教育,估计他们以为是我在帮他们,并不会多想什么。整个过程俊言躲在后面什么也没说,新兵们围过来夸耀的称赞我胆大时,俊言早已不见了踪影。
后来,当我静下心来细细思索时,才明白他用心的险恶,毒辣异常,也感叹自己失了平静,被情绪左右。
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很多,但也正像前面所说,我就像“黑龙潭”里的瑛姑,像忘记仇人面貌一样忘记了当初那些让我恶心讨厌的事情,唯一记得的两件,也远没有最深的程度深。
那到底作为他新兵战友的我们对他有多反感呢?可以从一件事看出来,那是在二零一七年,年终评奖的时候,当时班长将他和另外一个人提名为“优秀义务兵”,这两个人为人大差不差,五十步笑百步样子,俊言百步,另一个新兵好上一点,五十步。
班长将他俩提名时,言语中已有暗示,让我们新兵投他俩,评奖和投票时,我一直在站岗,什么都没有参与,我只知道突然间有个新兵跑到岗亭,推开门,递给我张纸条,报了四个名字,让我选两个作为“优秀义务兵”,我毫不犹豫,想都没想,直接填了另外的两个,那个新兵带着我的选票回到了评奖的地方。
等我下岗时,我才知道最终的选票,“百步”的俊言两票,“五十步”的另一个新兵四票,我们所有的新兵无比的默契,事先没有丝毫商量,但事情就是这么巧,俊言除了自己投自己的一票,就只有“五十步”的新兵投了他一票,虽然我当时在站岗,但我也能想象到当时的他是有多么的尴尬,两票啊,这两票就是对他为人最好的总结;这两票胜过了所有的事例;这两票就是对我们其他新兵最好的奖赏。
但在评奖之前的一段日子里,我们其他新兵的日子是黑暗的,是要继续遭受他愚弄的,那会儿,我调到了机关,不再和新兵班其他新兵们工作生活在一起,由于工作的原因,自己和机关的领导班长接触的比较近,远离了他,眼中自然也少了一些看不惯,少了些烦心,可笑的是,那会他对我的态度竟然有所缓和,似乎有点巴结的感觉,想来是因为我在机关,离机关领导班长比较接近;想来是我代替了他想方设法而没有来到的机关。
虽然我一个人没有了那些勾心的烦心事,但我终究是得为所有人着想,我得告诉班长他的所作所为,告诉班长他看错了人,期望班长可以约束他。于是,我采取了一个颇为大胆巧妙的方法:
在机关工作了一段时间,出于经常和副营长和众多参谋联系的原因,机关的参谋多次对我说,让我将自己的手机带在身上以便于工作日的及时联系。但那会儿,我得手机还是和其他新兵们放在一站被班长保管着,每次下发还是得经过他的手。
于是,我借着这个由头,在一次晚上他跑到机关收我手机的机会,我并没有上交。对于他有些急切的催促,我只以机关参谋让我保留为由拒绝,他很是生气,似乎是权威受到了挑衅。
不久,他跑了过来,说是班长找我,想来他肯定添油加醋的加了料,但他不知,这也正是我所期望的,我自己拿不拿用不用手机都不是紧要的事情,哪怕是依旧放着不用也没什么,我故意挑起手机的事情,要的就是让他认为我是因为手机的原因被班长找来谈话的,他只会对班长和我在营内主干道来回徘徊了两三个小时的谈话感到舒心,满意,他只会认为是班长在教训我,丝毫不会有其他的想法。
那天晚上,凉风习习,星光灿灿,路灯柔和,拉伸了我和班长狭长的身影,我和班长走在营内机关东面主干道上,不停的来回徘徊,我将事情的原委以及他之前的所作所为都告诉班长,将那些班长被蒙蔽的;战士们所看不惯的;他自己做的恶心的都吐露了出来,这些压在我心底的就像是刷在墙上叠加的厚厚地一层层的大字报一样让我厌烦、压抑、委屈、不甘的通通被我说了出去,让和班长接连走了两三个小时的我没有丝毫的倦意。
直至今日,我仍然认为部队制度中主动找班长领导汇报思想,主动找班长领导谈心是有必要的,虽然班长有些行为我并不赞同,但我可以肯定,我找他的几次谈心完全是出自内心,没有半点隐瞒。
那晚离去之际,班长准备将手机在交给我自己拿着,但我没要,手机又回到了班长的手上,想来,事情万无一失,他一定认为是自己最终取得了胜利。
那晚谈心之后,十四年那个胖胖的值班班长了解到了事情的原委,也找我谈了心,他对我敞开心扉,我也对他毫无保留,胖胖的值班班长和他是老乡,走的比较近,但也正是从这场谈心之后,我才真正认识到我一直说的那句:“时间会证明一切!”的正确。我一直认为值班班长们是没有我们新兵对于他的为人看的清楚的,但胖胖的值班班长向我吐露,他们班长其实也看出了他的为人如何,值班班长安慰了我,也坚定了我,老老实实,表里如一是会被看在眼里的,是可以走的更远的。
只是令我感到失望的是,那晚和班长谈心之后,状况仍旧没有好上多少,于是我又找了个点名的机会,主动找班长再谈了一次心,再一次一起徘徊了马路,可是,两次都是好了没几天又恢复到原样,想来是班长准备转业,没有经历,也没有时间管的原因吧。
只是可惜了我费了心思找到机会的谈话。
第九十章 年终考核
部队有两项重要的考核制度,一是半年考核,另一个就是年终考核。毫无疑问,年终考核显得更为重要些,不仅是对部队一年以来的考核总结,还直接影响着自己接下来日子的好坏以及年终评奖的选择。
中国人总有这样一个习惯,就像春节一样,既是对这一年的总结,也是对下一年的期盼;就像对人物评价一样,总是需要等到人故去时候,所以才有了“盖棺定论”这一说;就像那句诗一样“周公恐惧流亡日,王莽谦卑未篡时”,人物好坏,事情真伪总是要等到末尾才会知道,自然,年终考核也显得要比半年考核重要的多。
半年考核,顾名思义,自然是在六月份开始的一次考核,与年终考核一样,都经旅部派遣工作组,一个基层连队一个基层连队的去走访,考完所有的基层连队之后再汇总排名。
半年考核对于我们新兵来说,它不同于年终考核给我们新兵的紧张、重视。它在让我们新兵有几分紧张之余,还留有几点新奇,几点随意。半年考核是我们新兵接触到的第一次考核,那时候正值我们新兵来到“火焰营”一月左右,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残存着三个多月训练大队训练的味道,至于下连后所需的跟班见学相关知识还只停留在耳朵里,所以考核自然也就没有了那么多的选择。
其实无知从某种方面来解释,也可以称为勇气,因为无知,自然无惧。考之前训练大队训练的那些科目,我们新兵自然是不怕的,虽然一个月来练习的时间没有在训练大队那时候来得多,但水平也没有落下来多少;考下连所需要掌握的技能,我们新兵也还是有话可以说的“所有人都一样,所有人都没学”,也就又是不需惧怕的,由是,整个半年考核好奇随意倒是大过担心重视,巧合的是,考核的时候,由于电脑原因,还留有一项没考成功,让原本屈指可数的考核项目显得更加单薄了些,就像深秋落叶飘然坠地,几欲无声无感。
年终考核给所有人的感觉就截然不同了,早在十月份末就能够感受到年终考核“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逐渐逼近,一如夏季的雨,十月中旬还只是有微风拂过,偶尔折起行人衣角,吹皱湖水波纹,理乱满头青丝而已,反而让人感觉到凉爽;只稍凉爽几天,刚到十月末,夏日的季风开始变得猛烈起来,它裹起了漫天的风沙,直吹逼的行人睁不开眼,它席卷了遮天的乌云,直吹逼的太阳失了威力;跨过十一月门槛,风中开始夹杂着几声雷电,几点雨滴了,雷助风势,风长雨威,雨延雷寿,太阳愈发的暗淡,天空愈发的阴沉;及到考核那天,惊雷炸响、暴雨倾盆、狂风怒号、天昏地暗,哪怕是过了考核,依然有雷声轰鸣、雨水淅沥、北风呼啸、日月阴晦;等跨过十二月的门槛,考核似已远去,雨水渐已停止;天空渐放光明;鸣雷渐近无声,惟有风依旧,时大时小,时烈时微,渐近于无。
一如同高考备考一样,全营就像一台缜密的机器运转了起来,随处可见战士们备考的身影,那些手里抓着下发的厚厚地题库背诵的;那些抽空机房训练的;那些相互试探、相互较劲而又相互陪伴、相互鼓励的并不局限于军官与军官、战士与战士之间。备考时的我是担心的、疑惑的而又存在侥幸心理的,年终考核前的我已经没有了半年考核时的笃定,在机关的这全然忙于其他事物的几个月,之前训练的内容已然变得陌生,年终考核的突如其来更加重了我的担心,我担心倘若我按照未调到机关之前的专业来考核一定是不理想的,因此我又暗自期望,期望自己一定要按照调到机关之后的专业来考核,这样,不仅可以省下诸多繁琐复习的项目和时间,还可以轻松的取得让所有人都满意的成绩。
事与愿违,考核的那一天留守分队是在离营门不远的雷达站接受考核的,那时候,雷达站全然没有后来的熟悉,我们这些新兵多少显得有些拘谨,我们新兵跟随着“颇为熟悉”的旅考核小组领导,从测报教室走到阶梯教室;从阶梯教室走到雷达方舱;从雷达方舱走到机上训练室;经过四五项严密的考核,才战战兢兢完成了年终考核。对于新兵来说,自然不能像班长一样“游刃有余”的“讲交情、摆面子”,一次机会是应该的,再来一次则是上天眷顾。于我来说,无论是方舱、笔试、测报等科目都还是能够说的过去,依仗着之前训练基地的基础和偶尔的几次跟班经历都还可以应付,让我和其他新兵之间互有胜负,只是之前最为担心的机上“录取目标诸元”这一考核科目毕竟是需要时间的积累,也是在这一科目上让我翻了车。
最让我感到不该的批评倒不是新兵班班长的批评,而是副营长的几句责问。班长的批评话语里充满了严厉;充满了“怒其不争”的诘问和责难;也充满了接下来一段时间日子难过的预示和必要的惩罚,相对于班长的严厉,副营长对我的问话就像是平时机关里的闲聊和询问一样,平淡且没有丝毫特殊的地方,恰恰是这些没有多重语气的询问反而沉沉地压在了我得心上,而班长那些严厉的批评责难,却让我有种批评责难的愈厉害,我心里愈好受一般的感觉。
“耻”并不是简单就可以过去的,也并不是简单就能够忘却的,相较于我们新兵接下来受到的严格管制和区别对待,机关里“若无其事”和“涛声依旧”才最让我感到难受,外部再严厉的处罚和再难以忍受的环境都不会让我有多少的埋怨,只有机关里,那些一起相处的班长们从没有询问过关于年终考核、一如既往地和之前一样配合着工作、仿佛没有年终考核这回事情的样子,倒像是在我心底压着的石头上狠狠地跺了跺脚一样;倒像是时刻在提醒我年终考核失利这件事情;倒像是时不时揭开我这“耻”的疮疤。
年终考核直接影响着的就是年末的年终评奖,考核后不久,紧接着到来的便是一年中最重要的活动——评功评奖,在评功评奖的这一段日子里,可谓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尤其是对于那些即将转业回家的班长来说,多一个奖项,意味着转业时便会多点分数,转业的待遇极有可能不一样。
旅鉴于“火焰营”大部队还在xz执行任务,故旅明确表示这一年的年终评奖要向“火焰营”倾斜,要向在外戍守边疆、执行任务的大部队倾斜,因此奖项也比以往来的多了些,饶是如此,还是少不了“争先恐后”。
我很是庆幸,评奖的那天晚上正巧轮到我站岗,由于年终考核的失利,对于评奖我未抱有丝毫的想法,独自一人坐在一盏孤灯下的岗亭,周围一片漆黑,不远处一站三楼喧嚣的灯火离我很远,我与它之间像是隔着两个世界,我丝毫未关注评奖的盛况,独自抄写着《庄子》,也不失为一件美事,远离了争锋相对时的丑恶,也远离了你来他往时的落寞。
评奖流程零星的传到我的耳朵里,没有了眼见的残酷,自然可以将人想的美好些,只是那些传入耳朵的现在想来依旧刺耳。我曾听说,评奖时班长直接走上台前“我只想要‘优秀共产党员’”,结果也正如班长所愿,在临转业前得到了自己应该要的,这固然或多或少惹得诸多班长颇有微词,但班长们并没有太过计较,想来一是毕竟在一起工作生活了这么久,二也是需要走的人,有点要求也合情合理。我则感到有些不公,尤其是在看着管理仓库的那个同样是转业的龙班长舍却自己几十天假期未休的情况下一直兢兢业业干到最后一秒而无所求无所得的样子,尤其是后来大部队回来之后班长们与我详细的说了新兵班班长怕死不愿调上的事情之后,呜呼,我也是只能在这里发发牢骚,诉诉微词,于其他处,别无用处。
那天夜里,有个战友急匆匆的跑到岗亭,手里拿着四个新兵的名字,他词不达意,嘴角挂满急切,藏了很多话却因为时间的缘故来不及细说,就连让我在其中选出两个人的名字的解释也都是“赶”出来的,我望着纸条上四个人的名字,了解到是要评“优秀义务兵”这一奖项时,内心有了计较,毫不犹豫的选了另外两个人,站在旁边的战友眼见着我的选择很是有种“英雄所见略同”的感觉,这是默契,是对之前战友之间相处的作答。
直到我下了岗,才渐从几个战友的话语中依稀看清事情的面貌:
那天,轮到和我们新兵相关的奖项时,班长走上台去:“在这里,我推选两位候选人,俊言和崔老二(是的,我们都喊这个新兵叫做崔老二),成绩大家也看到了……”。
“报告班长,我成绩也还可以,我觉得我也能够竞选。”班长话音落下,就有一名战友站起反驳,他叫遥。
“你考多少分啊?哦,那你也算一个呗,通信专业有没有啊,哦,他也算一个。”
如此,凑齐了我接手的那张纸条上的四个人,我只感到可惜,没有亲耳听到班长的全部话语和见到战友向我描述时说班长言辞之间暗示让我们新兵就选他们以及假模假式的又选出两个候选人的样子。
“你不知道,唱票结束,班长在看到一个两票,一个四票那时的样子,脸瞬间黑了,转头就离开了教室……”战友悄声的向我诉说着投票的场面,悄声细密的言语却掩饰不了内心的窃喜,对我们新兵来说,这等默契就像是无言而又有力的抗争,是怎么都忘不了的壮举。
民主最容易被人摆布,就像是美式的民主,背后站着的全是财团。
隔一天,值班班长说我们昨日的投票不能算,于是乎,我们新兵又重新投了一次,这一次的结果依旧是没有多大区别,于是乎当结果传到机关的时候,营里组织留守分队又重新对所有的结果重新公投了两次。
不知道是心里暗自窃喜,还是眼前存有些许迷雾,我的名字在第三次公投的时候突然被提了上来,和通信专业的那一个一起作为“优秀义务兵”的候选人等候着公投。
时至今日,我依旧不清楚这里面的门道,但我大致的可以猜的出来,这一切的背后显然很不简单。矛盾,当时的我非常的矛盾,一方面是对自己忽然成为候选人的窃喜和后两次机关班长干部全都支持我的感激;一方面也是对自己突然成为候选人的茫然和自己年终考核确实失利而不能服众的担心。结果真就是我和另外通信专业的那位战友获得了“优秀义务兵”,撤下那两个人算是对新兵班战友们的一个解释,平息了这场默契的无形较量,在所有人都还满意时,当我见到,他们俩的名字依旧出现在嘉奖的名单上,我才发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这些是离去的管理仓库的龙班长最后教我的一课。
楼主:林中我独倚  时间:2020-05-29 20:44:28
@红尘烟雨心迷蒙 2020-05-28 13:1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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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林中我独倚  时间:2020-05-29 20:44:28
第九十一章 十二月的退伍季
与预想之中的不一样,班长们的退伍仪式并没有多少的喧嚣和热闹;也没有举行特别的卸军衔、臂章等仪式;更没有隆重的欢送拍照留念仪式;至于那些眼噙泪水、依依不舍的场面脑海里从来没有出现过。
班长们的离去并没有固定一个时间,断断续续,若即若离,就像微开的水龙头,水滴只会渐盈满水龙头管道口,你看着它从平整走向凸起,就是不见下落,这种让人心焦的不确定性或许是说明班长们离去的颇为形象的证明。
讽刺的是,每当班长们离去,与之相识的战友们前来送别时,那由目送、拥抱、告别好不容易积攒下地愁绪总会被回去后战友们借着讨论收到手香烟的种类、价格调侃班长们的话语所吹散。班长们离去似乎也没有多少的伤感,言语间、谈笑间、就算依次拥抱告别时,至于那给列队的留守分队的战友发烟的场面反而有种初次见面般的热情,他们更像是将家里的重担移交给下一辈的家长,交付之后,显得轻松无比。我记得,新兵班班长是他小叔子接走的;管理仓库的龙班长之前告诉我要买车等相关信息,还要我嘱咐不要说出去,但临了还是把车开进了军营炫耀似的转了一圈,我眼中如此稳重的班长最后还是放肆了一把,想来也还是心里没了压力的缘故。
十二月退伍已如此平淡,或许是大部队在外的原因;又或许是合该如此,为什么会有和该如此这一说呢?也许看看军官们转业时的场面就知道了,是彻底的悄无声息,那些转业的军官不声不响地就走了,留守分队的战士也只有在长时间未见到他们进而闪过的一点疑惑中猜想出他们或许已经离开了,再也见不到了。那些场面隆重的永远是两年兵的退伍,至于那些班长们十二月较平静的退伍和军官们毫无声响的转业,让我觉得本就该如此,也许是因为再隆重的退伍欢送仪式也配不上他们吧!
军营就是这样,有人走,就有人来,十二月份班长们走了,十二月份也有班长们来了。当我们满心期待着新兵班班长的离开之后,训练生活应该会比较轻松,期待着新兵班班长离开之后,也许就会有下连队的命令下来的时候,谁也不曾想到营部决定将我们新兵交给刚从xz下来的班长,重新的开始了比刚到“火焰营”之时还要严酷的训练生活。
新班长姓“范”,我们新兵私下里叫他“老范”,“老范”身高在一米八左右,又黑又胖,两个脸蛋像是各塞了两个剥了皮的茶叶蛋,撑的又圆又满。从xz归来的他,带满了xz的风尘,就连黝黑的皮肤都透着xz阳光的味道。
初见到“老范”时,胖胖的身躯极易给我们新兵随和、平易近人的感觉,新兵班班长转业之前,他只在我们面前出现了一面,也没什么指示,就像憨厚异常的一个老实人一样,但随着新兵班班长的离开和他正式接手新兵班开始,“老范”就像变了个人一样,无论是专业知识技能的学习上,还是课余生活的管理上都给我们前所未有的压力,“静若处子,动若脱兔”倒说了几分的他;“笑面虎”也说了几分的他,他就像是老辣的政客,平时憨态可掬,没有架子,可一遇“风云”,手段立马直指要害,干脆利落,斩钉截铁,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之感,事情一过,便又是风清云淡,言笑晏晏。经过他的手段才知道,他从xz带来的不只是几万里山路水路的风尘,还有几十年几万个日日夜夜“火焰营”的根。
“老范”十一月末和其他几个班长一起从xz调动下来,以充作即将组建的jd四站框架的骨干。“老范”是操纵员专业,三期班长,值班专业上很是干练,这一次他的调回,不单单着营部的命令,接替之前新兵班班长继续调教我们十一个新兵的值班专业等方方面面这么重要,更主要的是为了组建四站操纵班的框架和领导操纵班尽快熟悉新型jd雷达,为即将执行的南海驻训任务迅速形成战斗力。
在去营南侧礼堂的路上,空地西侧军官家属楼的外墙上挂着几块营文化牌,在那众多的人物介绍牌中有一块是我凝视最久的,这块牌子的背景是一副全中国的地图,内容只是以“火焰营”住址为中心,与历年执行任务驻训过的地方连线起来,再配以相关文字说明而已,说起来很是普通,了不起的地方只在于线有些浓密。每当我经过那条过道时,我总会转过头来瞥上几眼,那些公文似的干巴巴的介绍文字,就像一座座未喷发的活火山一样,内里蕴含着丰富的能量,仿佛可以将几十年的河山、几十年的岁月、几十年的风尘、几十年的风采揉成一体,扑面而来。
如果说今年xz驻训,中y对峙,部队距离边疆只有三四十公里已属极不寻常,那么即将承接的南海yx岛任务,则更让人侧目不已,当我们这些未执行过一次任务的新兵在为没有可以执行任务的部队(除非从xz撤下来一个站)担忧;当我们新兵在为接连两个重大任务或有重叠疑惑时;当我们新兵在为从未来到如此之南的祖国南海的相关具体情况很是模糊时,在我们新兵即为“火焰营”感到骄傲和自豪,又感到不足和担忧时,旅给出了答案——四站组建了。
四站是在以从xz调下来的相关军官班长为骨干,以全旅志愿来到“火焰营”的战士为根基,以营不远的雷达站及相关设施为基础,专门为南海驻训任务组建的。
四站前身的雷达站被撤销了,说起来到还有个插曲,四站前身的那个雷达站在某一次的战区领导检查中出现了很是严重地差错,虽然是生活管理上的差错和战备值班无关,但确实是很丢人的事情,尤其是名字还被战区空军领导记在心里了,营副教导员曾和我说过一个笑话:说是在以后的几次检查中,当初检查出问题的战区领导还特意问了问这个站还在不在,旅领导急忙答到:“不在了,不在了,撤销了!”
“要是在,我非得再过去查一次不可!”
基于南海驻训任务,也借着这个由头,雷达站被撤销了,四站组建了起来,由此,我们营成为了极少拥有四个连队的营之一。
组建前夕,雷达站连长询问过全站官兵的意向,那些愿意留在“火焰营”的基本上留了下来充作了四站的根基,而那些吃不了“火焰营”的苦的,忍受不了“火焰营”繁重的日常战备、训练、体能等任务的,都被调到了其他的地方,其中便有我唯一认识的新兵连三连的志。
人总是有点“贱”,当新班长将我们全体新兵带到四站重新组织各项训练时,我们新兵对前所未有的严峻、忙碌、劳累等是无可奈何的,所以当其中几个考军校的又重新调回营里时,我们几个要考军校的对即将宽松、心安等光明的前景是无比希望的,可不知为何,当我真正因为考军校而最终未能参加南海驻训任务时,尤其是在我付出搜集南海相关资料等努力之后,那种油然而生的后悔感便不自觉的逸出来,有时会无由来的羡慕随同考军校被刷下来重新参加驻训的同年兵;有时会无由来的想:倘若我参加了去往南海yx岛的驻训会怎么样呢?
今天,这一切都已远去,那如火如荼的岁月,接连重大的任务已不那么撩拨我的心弦,它们只化为半夜远眺的目光;电影电视剧的遐想;那些至今保留着的习惯。倘若不是军功章躺在家里,有谁会相信有那么一段跌宕的岁月?
呀,不知道营里的那块牌子上有没有将这最重要的两条线添上去,真想回去看看啊!
第九十二章 新官上任
新兵班班长转业之后,老范便正式接手了新兵班,与此同时,四站也火热的组建起来。老范是四站操纵班的班长,所以他一开始就准备将我们新兵领到四站去展开相关方面的训练,就这样,我们新兵班很特殊的开展了两个月的“走读生”生活。
也是因为我们留守分队的走读和之间的几次往上调人的经历,“火焰营”的人数成了有史以来最少的一次——每天开饭两张八人份的座子都坐不满。人少了,每天的站岗就很紧张了,故而营里将所有官兵都发动起来,但也只是保证白天的岗哨有人站而已,夜晚的岗自然就轮到了我们十一个新兵,那一段日子,我们十一个新兵白天训练生活繁重,晚上还要起床站岗,端的是无比的劳累,直到现在,我依旧记得我们十一个人中有十个人是连站两晚之后才能休息一晚,只有一个是站一晚休息两晚,好在这岗位可供大家轮流,也算是不幸中之大幸。
就在这最艰难的一段时间内,我记得清楚那天晚上十点到十二点的岗正轮到胖子,岗哨里那盏“老人”灯就像大海中的孤岛,孤岛内暖风机烘烤着微醺的灯光愈发暗淡,孤岛外只见黑暗的侵入,只听海水的摇晃,晚风微拂顺带着湿润,海水摇晃好似母亲慢摇着婴儿床,胖子躺在里面,裹着风的暖被,靠着光的醉枕,头似抬实低,眼似睁实闭,意似醒实迷。
突然,一阵“紧急集合”的哨声吹响,所有人都不知发生了什么,营里的领导参谋早在门口那里等待着我们新兵的集合,他们就像路边耸立的电线杆子,静默、严肃。参谋们也不多说,直接让我们新兵班跑出营门去,从坡下到四站门口跑了几个来回,凛冬的寒风被来回奔跑的我们新兵呼出的热气阻隔在外,汗水浸湿了衣服,侵透了后背的军被。
回到营门出,我们新兵这才从参谋的口中得知原因,就在胖子站岗的那段时间中,战区空军的领导顺着微开的营门进入到营区内转了几圈后出来,胖子都还没有醒!这该是多大的过错啊,祸不单行,偏偏几天后四站的同年兵在站岗的过程中也出现了过错,四站的某位同年兵之前就被发现多次在夜间站岗过程中蹲在角落或者关灯玩手机,经屡教而不改,这次竟然被发现脱岗两小时!接连的两次严重的过错赶在了一起,在处罚结果来临之前的这段日子,我们十一个同年兵加上四站的三个同年兵每天战战兢兢,日间不敢多说一句,夜间不敢多喘几声,生怕再有什么过错,而那犯错的两位同年兵,整天担心不已,尤其是胖子,整天絮絮叨叨,担心这忧虑那,就怕战区空军的处分来到自己的头上。
由于营里留守的教导员和副教导员及时多次的沟通战区领导,站岗出现的过错最终还是没有处分下来,营里只是要求两位站岗出现过错的同年兵作了书面检查和当面汇报而已。
好在这只是这一阶段的一个插曲而已,就像行驶在轨道上的列车,出轨毕竟是少数。这之后,火车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上。
每天早上六点左右,当熟悉的起床号声吹响,我们新兵班在洗漱工作之后,便会裹上蓝色的常服大衣,兜里揣着笔记,列着两路纵队,从营门走向四站,一路上踏着清晨的露水、寒夜的风霜,听着道路两旁刚喧嚣起来的部队,加入四站打扫连队的值日中;每天晚上九点左右,当晚点名的哨声吹响,我们新兵班在点名结束收拾完全之后,便又会裹上大衣,揣上笔记,列上两路纵队,从四站走向营门,一路上伴着昏黄的路灯,重叠的树影,看着道路两旁又寂静起来的部队,回到宿舍完成最后的洗漱就寝中。
四站里,或许是由于任务的催促,又或许是老范本身的责任,我们新兵每一天都被安排的满满的,已经习惯了机关生活的我,这一段时间就像是重新又回到了yc训练大队的那段训练生活。
用完早饭之后,老范一如既往的在四站的会议室给我们十一个新兵上课,课堂上,老范手拿着一本上一批兵讲课时记的笔记,比对着专门从四站图书馆找来的教材,娓娓而谈,声音不大,却很是流畅,即使遇到我们新兵天花乱坠的提问,他都能给解释的圆回来,就像是没有什么能难倒他似的。他的讲课理论和实际兼杂,需要我们新兵重点记住的很多,常常是一堂课下来,笔记本上就写满了好几页。笔记本上记下的往往都是需要定期考核的内容,现在想想,那段背诵笔记的日子,那远去的背诵笔记的声音仿佛还没有消散,有时还是可以嗅得出其中的甘苦的。
下午起床之后,老范就会在训练室,带领着我们新兵展开机上训练,老范极为方正、严厉、认真。他不仅提高了我们平时机上训练的水平线,还每天出新的考核给我们新兵并登记记录;不仅针对每个人讲解不同的改进办法,还会组织各种比赛请客吃饭之类的方法缓解我们新兵的疲劳。熟悉了之后,老范也会和我们新兵打成一片,会和那几个会完魔兽游戏的战友在训练时间偷着玩游戏,还让坐在靠门靠窗的战友望风;会和大家商量好吃食,然后打电话拜托别人买好送进来和大家一起开小灶;会和大家吹嘘着自己在xz的经历,交换着了解大家的过往。
除了最基础的这两项,单帐篷架设是我们新兵以及全站官兵另一个重点关注的训练科目。单帐篷架设训练一般在下午,全站的官兵会集中在值班室、训练室西面的一块草坪上,草坪不大,堪堪够架设两个单帐篷,因此,比赛对抗就成了最经常的事情了,一组优秀的单帐篷架设队员是需要不断的讨论磨合的,每一次的架设就像是一场战斗,战斗完了之后,大家都会进行总结,说出自己的看法和认为要改进的地方,直到步骤越分越细,越分越具体;直到做出来的每一步就像是事先在脑海里亦或是现实中排练了很多次一样;直到时间被压缩的越来越短,动作被压缩的越来越快,在我印象中,很长一段时间里,那片草坪的颜色是不一样的,那块空间是隔着的;因为有帐篷的地布铺在那里,所以草捂变了颜色;因为有两顶帐篷支在那里,所以视线被阻隔了,空间被占据了。
除了这些,还有跟班、体能、黑板报、新闻、考核、公差等等等等的任务,换一个词说是忙碌,往好了说是充实,这些充斥这我们新兵班在四站的那几个月,所有的这些都让短短的这一两个月的四站的日子鲜明无比、难以忘怀。
第九十三章 考核与套路(四)
老范来了之后,考核成了常态,每一周老范都会对机上测报、录取和机下理论等方面进行考核以决定周六周日的手机发放和外出与否。我记得在第一次的考核之前,我与老范是起过些许争执的,也连累同年兵拉过一次紧急结合,但现在想来除了久在机关有些放松之外,更多的是老范借着某些由头烧的“一把火”罢了,不得不说,这把火确实烧得很有效果,至少对我来说很有效果,自此之后,无论是遇到哪位班长,我再也没有放松过了。
每一次的考核都选在周五,每一次的周六周日,老范都会回家,我记得我们新兵班考核了很多次,但对我来说,印象最为深刻的还是第一次的考核,不仅仅因为这是第一次的考核,还因为这也是我考核考得最好的一次,也是颇为遗憾的一次。
周五的那一天,上下午老范将除理论之外的所有内容都考核完了,轮到考核理论时已经到了晚上,那时候老范还没有将宿舍调换到四站,每天依旧会和我们新兵班一起回来,这天晚上,我们十一个人集中在一站三楼的会议室,老范手里拿着上课时战友记得笔记,选了十多道简答题,将题目读给了我们十一个人,我们十一个人在白色的A4纸上写满了自己背诵的结果,老范比对着答案给我们所有人的默写打上分数,在综合白天的考核,以不同的比例,换算成百分制,给我们每个人打上分数,及格以上的周六周日就可以发手机,八十分以上的才可以外出。
我记得老范统计分数的时候,大家都围在一起,凑着热闹,眼看着名单下分数一个个的出来,刚到我时,我说了一句:“79.5”,老范算了一遍,确实是79.5,也没有多说什么,登记了上去。
我颇为兴奋,因为只有我一个人及格,或是有些得意,又或是我与老范刚争执过不久,老范对我的印象还很差,故而在接下来的安排中,老范明确的对我说:“你这个分数,要放在平时,我就可以给你外出了,但你刚才这样,这周外出你就别想了,就发个两天手机吧!”听闻老范的话,我竟有点庆幸,庆幸周六周日可以玩手机,对于悄然溜走的外出竟没有一丁点儿遗憾,估计是对于之前的我来说,发手机已经是很难得的奖励方式了,至于外出则更是想都不敢想。
十二月份之后,我的宿舍经过了一次调整,从机关三楼到一站,但在调整之前,虽然依旧是忙碌的“走读”生活,但至少晚上在机关三楼睡觉的我相比于其他住在一站的同年兵是有些自由的,那时候新兵班班长离开了,我还未将营部的事情全部交出,那个被我用来联系机关干部的手机还留在我宿舍,让我最心悸的一次事故就发生十二月份,就与手机有关。
十二月份新兵班班长的离去和老范的到来,在两者交接之中,对班级的管理是有些混乱的,住在一站的战友由于没有了新兵班班长的看护,晚上的大多数时候是偷偷玩耍着自己私存下来的手机的,虽然暗地里大家都清楚,但都没有多说什么。
那是十二月份最后一周,那时候老范依旧没有搬到四站,熄灯之前,所有的都和平常没什么区别,但谁也不知道最严峻的一次考验久在熄灯之后。
那应该是十一点左右,营区已经安静了好一会儿了,我蒙着头,耍了会儿手机,突然,那个来自山东的高高瘦瘦的名叫遥战友微信上给我弹出了视频,我有些疑惑“大晚上的给我视频干嘛?”,也不多想,随手遍挂断了,但就在挂断后的一秒内,我得心脏陡然开始了加速,血液的加速流动加速了我的紧张,也加速了我的大脑活动。
就在那一秒,我忽然意识到:“我错了,我不应该直接挂断的,我应该让它一直响着得……”果然,几分钟之后,有个战友从一站来到我的床前,让我带上我得手机到班长的宿舍。
我胡乱裹上大衣,走出门外,站在机关三楼的走廊上徘徊,机关三楼很是安静,只有我和医务室的班长住着,东面唯一的窗户开了半扇,外面的风并不能从那扇小窗户钻进来多少,但那时那刻,在走廊徘徊的我即使裹上大衣,寒风仿佛也能从我裸露的小腿处锥进大衣里,直刺到我心中,然后化作由心底迸发出得寒,顺着神经线散到全身各处,那股寒就像冬日的冰水一样,长时间浸泡着我的手脚,我的手脚无知觉的抖动;我的嘴唇不自主的颤栗;我的大脑却无意识的高速运转。
我来回的徘徊,不知道如何是好,心里盘算着解决的办法,也许没有过去多久,但那时,我就像被困在时间之外的黑屋子中,眼看着时间飞速地流逝,突然,我有了一个主意,虽然平时我也有些急智,但直到现在,我依旧觉得那时的那次主意是我最值得夸耀的急智。
我走到二楼,来到和我一起值班的仝班长的宿舍,轻拍醒了他,将今晚的事情和他说了说,并把他的手机借了过来。我拿着他的手机,来到一站班长的宿舍里,一进门,站的坐的满满地都是人,神情肃穆,内心忐忑,我没有多望,也不敢多望,踏入门槛的那一刻就像是高考接受检验一样,露在外面的双腿又开始颤抖起来,随着班长的问话,自己可以清晰的察觉到声音也开始了颤抖,我无暇顾及此刻奇妙的感受,全心全意的对待着班长的问话。
“哟,ipone8,你的手机啊?”
“不是,是仝班长的!”
“什么情况啊?”
“之前,我不是跟你说过这周末我要过生日吗?我想给大家买个蛋糕,一起庆祝一下,所以就在手机上看蛋糕来着……”我无比的庆幸,自己的生日就在这几天,之前也和班长说过外出买蛋糕之类的话。
“你把微信登一下!”
“哦……”我接过手机,这一次,上天又站在了我这一边,平时用自己的手机语音登录微信的时候都不一定登陆上去,但在那刻,虽然声音还在颤抖,但不知为何,在仝班长的手机上,我一把就登录成功了。
班长看过微信之后,埋怨的批评道:“你别以为用了他的手机就没有事情……”但最终还是将手机还给我,让我离去了。
我踏出班长的门槛,一步步迈得很稳,伴随着突然的放松也越走越快,直到小跑回宿舍。直到离去,我的视线依旧没有离开班长,也不清楚之后发生了什么,但那晚,即使是我回去之后,我依旧平复了很久才迷糊的睡着。
第二天,突然了解到,那天晚上只存活了两个人,我一个,还有翔哥一个,我因为急智逃了一劫,他则因为肚子不舒服压根没玩而什么事情都没有。
直到后来,我才明白熄灯后的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十一点左右,班长来到二楼西边第一个房间查房,看着蒙着被子的遥,一把掀开微亮着光的军被,发现了他在玩手机,然后,在班长的询问中:“还有谁有手机啊?”
“都有吧!”他说的干脆,他也不管其他,只一句话将所有人拖下水,然后班长就拿着他的手机给其他的人视频聊天,直到将所有人纠出来。后来每一次说到这件事情,我们都会埋怨他,倒不是我们其他人做的就一定对,但这也确实是他使得我对战友的互相放心交出后背的关系产生怀疑和对当通常说过兵的战友之间关系铁没有共鸣的原因。
他的为人就像那些被老虎吃掉而变成的伥鬼,引诱着我们给老虎吃。与其说被老虎吃,倒不如说,大部分时间都是投怀送抱,即使有时被突然被发现,他也决计会拖所有人下水。有时候,我常对新兵班内其他战友说这么一句话:“有些人,你绝对不能把后背放心的交给他”。这也是为什么我对别人说“在一起当过兵的战友是最铁的关系”这句话抱有怀疑的原因。
这个套路是我遇到的最危险的一次套路,也是很少能安然度过的套路,直到我离开军营,老范依旧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我选择将事情的全部真相写下来,既是表示对老范的歉意,也是作为纪念那段无比难忘的岁月的见证。

楼主:林中我独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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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舞文弄墨

发表时间:2020-04-30 15:08:03

更新时间:2020-05-29 20:4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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