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水读 >  百度贴吧 >  男主角受伤 >  流年记

流年记

楼主:六月如火shine  时间:2020-06-08 13:31:33
5—2 我做了什么度娘要这么对待我

楼主:六月如火shine  时间:2020-06-08 13:31:33
六预告,辛少爷空长了个子,心,却还是一颗赤子之心

楼主:六月如火shine  时间:2020-06-08 13:31:33


辛子林留洋这几年,是孟芷洋平步青云的几年。作为政府的少壮派,名门之后,一表人才,其实不只吕惠婉一心相许,N城想攀亲家的也不乏其人。孟父不解儿子为什么不急着成家,不惦记有个自己的女人,芷洋总是沉默。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思念起远在他乡的子林,他也问自己为什么。比起那些急于攀附他的女子,子林的一颗心是无暇的,透明得像水晶,也许是因为子林家境好,从不曾有愁苦怨念,也许是因为芷洋向来纵容,子林反倒没有任何索求,只有对着子林,芷洋一点也不需要揣测防备,子林是他赖以归心的净土。

两个人下了车,东郊紫金山上浓荫遮日,孟芷洋嘱咐司机寻一片空地停车,方便子林放风筝。

芷洋顾及到子林的成年,不能像小时候牵他的手,只有用手臂轻轻揽着子林的肩膀往前走。
子林撒了欢地跑起来,留下芷洋放空的手臂,独自惆怅。

辛少爷跑了几步又回来,弯腰将风筝小心放在地上,脱了外套扔给芷洋,然后托着自己的风筝再次跑远。芷洋从侧面看着他穿着灰色毛衣的身影,他长高那么多,口口声声说自己成年,但是看着他额上迎风扬起的头发,开心大笑的侧颜,展开的双臂,一心一意举着风筝的开心,孟芷洋暗暗叹口气,子林胸口跳动的,还是一颗赤子之心啊!

望眼梅花山依稀起伏的花荫,看着另一侧空地上跑动欢悦的少年,孟芷洋眼中闪过他幼小的身影,倏忽变幻成眼前的挺拔高挑,孟芷洋不得不感慨秦观的那几句:梅英疏淡,东风暗换年华。金谷俊游,铜驼巷陌,新晴细履平沙。
至此往后,他的一番心意,竟直似柳下桃蹊,乱分春色到人家。

“洋洋哥!洋洋哥!”
芷洋听到子林喊他,他疾步过去,原来是风筝断了线。子林急得跳脚,他往前追了几十米,抬头眼看着风筝越飘越高,他迈着长腿又跑回头来找芷洋。
芷洋远远对子林喊:飞了就飞了吧,你别跑。
子林哪里会听,看见芷洋过来,他指着天上断线的风筝又追过去。
芷洋心急如焚,怕他犯了喘,一个劲地在后面嘱咐:没关系,你别跑。

不一会儿,芷洋看见前面灰色的身影弯下腰,他奋力跑过去扶住要倒下去的子林,听见怀里大口大口喘气的声音,他的心咚咚直跳。子林脸色煞白,额头上的汗粘湿了头发,他睁着一双大眼睛,一双黑眸被水气遮掩,他张着嘴喘气,胸脯激烈起伏。
子林断断续续地对芷洋道:飞。。。飞了,风筝。。
芷洋又气又心疼:风筝飞了有什么要紧,跟你说了别跑,我再给你扎一个。

芷洋感受到怀里的人竭尽全力地喘气,他赶紧从口袋里掏出小瓶子,一手托住子林的后颈,一手拿着药,他用嘴直接咬开瓶盖,对子林道:嘴巴张大些。
他按照说明书上的说法,连喷了三下。然后跪在地上,用腿抵住子林的后背,保持他立起上身,方便呼吸,然后他用放下药瓶的手轻轻抚送子林的胸口,密切地关注子林的反应,直到子林的脸色从铁青恢复到略显人色的苍白。
芷洋如释重负,此刻他才感到自己后背的衬衫已经湿透,他伸手从子林的后颈摸下去,子林的后背果然也是湿的,他拾起身边刚才子林脱给他的衣服,给子林盖上,喘病最怕着凉。

那药虽贵,药效果然是好的,怀里的子林呼吸节奏慢慢平缓,他委屈地对芷洋道:我在国外。。都没喘过。

芷洋不敢再让他多说话,怕他被风呛到,便赶紧安慰他:嗯,我晓得了。是我不好,这里花粉多,是我疏忽大意了,只想着你怕丢人不肯戴口罩,怎么也不该让你再这么跑的。










楼主:六月如火shine  时间:2020-06-08 13:31:33
嗯,明天还有财政部和中国银行。下午在银监会偷看那边楼,开心得不行。我们这边有没有平行文呢?沉思...

楼主:六月如火shine  时间:2020-06-08 13:31:33
七预告:子林蔫蔫嗒嗒

楼主:六月如火shine  时间:2020-06-08 13:31:33

风摇花影动,芷洋不禁有点担心,他对子林道:我背你回路边上车吧。
子林一听,哪里答应!他挣扎着要站起来:我自己走!
芷洋心疼:你这样怎么走?
子林执拗道:能呢!
他虽然还在喘,但已经不再是上气不接下气的情势,而且说话间,他已经扯着芷洋的胳膊忽悠悠站起来,刚才憋得发紫的嘴唇变回淡粉色,水灵灵的眼眸固执地看向停车的方向。
芷洋叹口气,只好扶着他的背,慢慢向车子走过去,走出十几米,特意站一下,让子林顺气。美国特效药的说明书没有夸大其词,等两个人慢慢挪到车里,从发病开始算,也就二十分钟,子林虽然刚才喘得无力,但是现在看来已经不要紧了。
那个口口声声号称成年的高个子年轻人,现在靠着芷洋的肩膀在车后座晃荡,再也没有来时的兴高采烈,像霜打了一样,蔫蔫嗒嗒。孟海洋心疼地把他额前的头发用手指梳理到一边。

吕惠婉的父亲在家里排行老四,是个混日子的,娶妻却一点不将就,拖到老大不小的年纪也没他相中的当地小姐。
命运使然,惠婉的母亲唐氏当年还待字闺中,父亲做着清末的官,后来唐父即将发放黑龙江道台,要带着续弦的妻儿出关,临行前唐老爷到底体恤死去的原配留下的小女儿,便劝小女儿投奔已经出嫁到南方的姐姐,他觉得北地苦寒,小女儿也近婚龄,不如带着嫁妆投奔南边的姐姐,她们到底是亲姐妹,她姐姐不至于委屈妹妹,一定会给妹妹寻个好婆家,姐妹俩同在一地,也好相互照应。况且,就算小女儿随他上任黑龙江,家里主事的毕竟是后娘,他忙于公事,若是续弦的后娘委屈了小女儿,他恐将照顾不到。
唐小姐听从父亲的提议,由管家伙计陪着,车马妆奁过了黄河一路向南,一行人在客栈休息,官家的用度做派被当地的媒婆看上,此人便去给当地首富吕家报信,妄图借此挣笔银子。
吕家老四知道自己资质平平,唯恐官家小姐看不上自己,便央求他三哥替他去相亲。他三哥曾花了几千两银子捐了官,人也长得一表人才,这位三哥穿着九品官服进了客栈楼上,和送行的唐府管家寒暄,惠婉的母亲唐氏在屏风后透着缝隙相了一眼。
彼时唐小姐已感孤叶飘零,深知即便去了姐姐家,姐姐已嫁作人妇,让婆家收留妹妹想必也多有为难。唐小姐想,此地离姐姐相距几十里地,往来还算方便,竟如此这般同意了亲事。唐府管家自然乐得半路交差,便欢欢喜喜地张罗了唐氏和吕老四的婚事。
等洞房之夜,唐氏才发现夫君使了调包计。然而悔之晚矣。这就是惠婉母亲和她父亲的一段虐缘。虽然吕老四把老婆捧在手心里,却总也抹不去唐氏的一腔憾恨。
惠婉是唐氏连续生下三个儿子之后的第一个闺女,被父母视若掌珠。她娘唐氏聪慧过人,识文断字,三十几岁便做了吕家的当家媳妇,连族长三大爷(就是当年替老四相亲的三哥)都要敬唐氏三分。因而惠婉得以在娘家苦等孟芷洋迎娶而从未遭受白眼。她母亲一世抱恨,倒也理解女儿非卿不嫁的心情。孟芷洋这样的名门之后,贤才良将,又克己复礼,实属难得。放眼吕家门庭,虽然家财万贯,子弟大多抽鸦片娶姨太,相形之下,惠婉死守婚约,也不无道理。

民国西风盛行,N城紧随上海的洋派,吕家除了有钱,无甚家世,便只有依仗时髦的场面。婚礼头两天,吕家把陪嫁浩浩荡荡地送到孟府,惠婉带着贴身的丫头来亲自布置新房。按南方的时髦规矩,新房的家具摆设应按女方的嫁妆置办,惠婉跟她母亲亲自去上海定的样式,如今,汇总了送到夫家,自然由她亲自来布置。从小在亲娘身边耳濡目染,惠婉也是个极有条理的性子,指挥伙计搬运柜橱沙发,摆放镶牛皮的新床,一应俱全,绝无疏漏。
等忙到黄昏时分,下面丫头来报,大少爷的车已经到家门口了。

惠婉心里多少怀着待嫁的喜色,婚礼前再看上新郎一眼,浪掷青春的等待终于有了回转,纵使她再是三十多的老姑娘,谁又没有些少女情怀呢?她对着梳妆台速速整理了一下头发,站在门口等孟芷洋上楼。

“我这刚要走,不想你已经回来了。” 惠婉帮孟芷洋脱下黑色羊皮风衣。
孟芷洋拉开领带,他不很喜欢西装,其实他宽肩窄腰身材高大,很适合西服革履。他神色疲惫,因为婚礼要在两地进行,后天城里婚宴一结束,夫妻二人就要赶赴老家,N城是社交宴,老家是亲友宴,老太爷坚持缺一不可,孟芷洋这两天只好忙一些,把党部的事情安排交待妥当。
他走到窗前斜放的真皮扶手椅上坐下。惠婉暗自欣喜,她刚亲手布置好的卧室,他进来后竟无一丝不妥的神情,想来他既随和,也颇不反感自己的趣味。

孟芷洋当然看出来家里的变化,他客气道:你都收拾好了?幸苦你了。
吕惠婉道:应该的。
她话音刚落,却发现孟芷洋下落的眼神突然冷厉起来。

果然,孟芷洋随即冷冷道:地毯拿走。这楼里不许铺地毯。
惠婉没有反应过来,她等候他这么些年,多少有些来往,深知孟芷洋虽不苟言笑,却也知书达理,进退有度。她冷不防被他这样冷拒的语气吓到。

孟芷洋重申:其它你随便,这楼里不能有地毯,不能有鲜花,不能撒香水。
吕惠婉不解地问:为什么?

孟芷洋想了一下,他站起来,尽量温和道:你有所不知,空气里有浮尘和花粉异味,我都会觉得憋得慌。
他说得也没错,万一子林不管不顾地还跑到他房间里来,要是犯了喘,他看着当然憋得慌。

楼主:六月如火shine  时间:2020-06-08 13:31:33
真的哎

楼主:六月如火shine  时间:2020-06-08 13:31:33


孟芷洋和吕惠婉走出照相馆,孟芷洋对宋老板道:请回吧。
明天就是婚礼,芷洋前一阵子忙,一直没有抽出时间对付结婚照,更没有时间去上海。惠婉和宋老板商量,好不容易花了重金从上海请了英国摄影师来N城宋老板店里给他们照,一般这种做法在行内是犯忌的,但是吕家出手阔绰,两边也就答应了。
上下五千年,众生熙熙攘攘,皆为名来,皆为利往,诚如他们两个人的这段姻缘。
当年吕家纵有万贯家财,但祖上出身寒微,苦于依附权贵无门。南京政府未定之时,惠婉的爷爷主动捐出几万银元给四处筹钱笼络军阀的孟老太爷,至此结下不解之缘。吕家爷爷商场滚打,还算识人,也攀对了人。
后来孟老太爷在南京的朝中得势,问如何答谢,吕家爷爷道:如不嫌弃,就结个儿女亲家吧。
钱财吕家不缺,也有的是机会挣,但吕家爷爷明白,攀附权贵的机会,非“和亲”不能长久。

孟老太爷严守仁义礼智信,因着义信二字,允了。
吕家老太爷很明理,将刚出生的惠婉拿出来攀亲,当然是因为惠婉的娘身份尊贵,这个媳妇前面三胎都是男孩儿,因而惠婉算是女孩子里唯一能攀上孟家的了。吕家爷爷这么做一箭双雕,除了不失造次地攀了亲,也算是补偿惠婉娘当年被骗婚的一个办法。他很器重这个出身官家的四儿媳,让她管家就是明证。

即将结婚的两个人是分头过来的。两家的车子已经停在照相馆的门口等候,惠婉看芷洋的反应,这是又要分头回家。她实在不明白,他真的如此政务缠身?婚姻大事,一辈子一次,到了芷洋那里,竟只是秘书日程表上要完成的一项,照完相,划掉这一项,他还要去忙别的。
孟芷洋好像一向把事业放在前面的,娃娃亲拖到今天,吕家人原本觉得他恐怕是看上别人家的姑娘要悔婚的,可是到头来,他数年来洁身自好,也没有传出什么艳遇,倒像真是一心一意为党国效忠,并由此青云直上,没有辜负他祖父的期望。否则,惠婉娘也不会舍得女儿这么苦等。

惠婉深得母亲的教诲,无事的时候也颇读过些闲书,红楼梦自不必说,少年维特之烦恼,巴黎茶花女遗事她都读过。对男人爱情家庭的理解,她倒不受张恨水鸳鸯蝴蝶派的荼毒,没有爱情至上的摧毁性的调调。按母亲的说法,有一个可以托付的男人,品格端正,家世良好,仅凭这两样,孟芷洋也是人中翘楚了;更何况,他虽然多少倚仗祖上的荫庇,但他的前程,终是靠他自己得来,这在多少高门大户的子弟里,都是太难得的。他勤奋多一些,浪漫少一些,惠婉觉得是可以接受的。惠婉不贪心,虽然有遗憾,遗憾青春已逝才嫁给他,遗憾他的不解风情,但是,以她三十岁的年纪,寻常女子已经儿女成行,她还是能够理性对待的。

两个人就此别过,各自上车,分道而去。

车行入宁海路,芷洋吩咐司机:把我放在辛家门口。
司机依言停在隔壁。
芷洋下车,春风带着暖意袭来,他按下门铃。
前天在山上犯了哮喘后,子林昨天没有露面,惠婉昨天离开得晚,芷洋晚饭后打电话过去,辛太太说子林吃了药睡下了。芷洋不禁心里牵挂,他明天婚礼,今天原本就请了假,上午拍照,他特地留出下午的时间过来看看。

老妈子梁婶开的门,她来辛家的时候还年轻,是子林的奶妈,辛太太看她真心疼子林,就一直留了下来。后来子静出生已经能吃上美国奶粉,也就没换人。

辛太太从窗口看见芷洋的身影,赶忙迎出来,连声道:子林不在家,子静拉他去学校做舞伴了。
芷洋站住,一时没明白情况。
辛太太笑着解释:子静在学校里学了交际舞,今天晚上学校里开社交舞会,她年纪小,又上的女校,哪有什么舞伴,正好子林回来,她非拉着哥哥去当舞伴冲门面呢。

芷洋心里莫名不是滋味,他干涩地问:子林可好些?外面正是开花的季节...
辛太太道:应该没事吧,我让他带着你给的喷药。你也知道,他只要还喘气,哪里能坐得住!子静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还说明天你婚礼的舞会上,还要他哥哥陪着跳舞!不许子林忙着别家小姐冷落了她。

辛太太养孩子很西化,很随意很放得开。反而显得孟芷洋跟在后面小心翼翼,比亲妈还操心。
芷洋只好向辛太太道再见,临走还不忘了嘱咐:晚上要是子林不舒服一定给我打电话,明天我顾不上他,让他别喝酒。

辛太太笑眯眯地答应了,心说我哪能管得了他,留洋这么些年不也活得好好的?还长了个儿。辛太太娘家也是买办,天津人,心大,子林兄妹俩性格都有点像妈妈。

楼主:六月如火shine  时间:2020-06-08 13:31:33
应该很能忍吧。但是洞察秋毫

楼主:六月如火shine  时间:2020-06-08 13:31:33
预告九:子林抬头道:洋洋哥,我就想再来看看你

楼主:六月如火shine  时间:2020-06-08 13:31:33


窗外残月如钩,夜华熹微,芷洋独坐窗边。明天就是婚礼,他不因惠婉进门而悲或喜,却因为下午子林没在家里而失落。
子林陪妹妹去跳舞了。

孟芷洋深感自己可笑,总不能吃子静的醋吧。但是他第一次体会到子林的成年,这句回国后的子林成天挂在嘴上的话,竟如残酷的现实陈列在芷洋眼前。
子林这就要走向社会了,会陪妹妹去跳舞,在舞会上,还会被妹妹的同学仰慕吧,他那么修长漂亮,性格讨喜。就像辛太太的话提醒到他的,明天婚礼的舞会上,子林还会吸引多少人家的千金。英俊多金,乐观喜庆,本是佳婿之选,喜欢子林的,不独有芷洋而已。想到这里,芷洋苦笑,他差点忘了这一点。

芷洋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八点了,如果是教会女校下午的舞会,现在应该回家了吧。他放在电话上的手握着话筒良久,终究没有勇气拿起来拨号,他好像已经没有立场这么做了,虽然子林留洋以前,两个人几乎天天见面,就是再忙,晚上也会通个电话。
从昨天开始两个人断了联系,昨晚子林晚上先睡下,今天又不在家。可是也不过就是两天而已,子林大了,早已过了和芷洋朝夕相处的年纪,他自己在国外那么多年,也早就独立了。
芷洋在怅惘之余,感觉到自己的病态,明明是自己要结婚了啊,难道还能指望子林继续粘着自己吗?他想起那天子林手中断线的风筝,要挣脱开去展翅高飞的,其实是子林吧,在荒野上难过悲伤又无可奈何的,应该是自己,被婚姻的枷锁牢牢套住,什么也不能做。

芷洋终于将手拿开,他没有资格再打扰子林的人生了。

他捂面饮泣。如果子林还没有回国,他也不过就是平淡地结婚。但是子林就在眼前,隔着一墙的距离,这婚姻,分明就是诀别于过去的仪式,非但没了什么喜庆可言,更多了许多伤感。

他听到丫头在门口道:辛少爷来了。
芷洋刷地站起来,他并没有在意门铃声,而且,子林为什么不自己上楼来?
芷洋快步走到楼梯口,子林穿着米色开司米的薄外套,他果真已经是大人了,可能从舞会刚回来,雪白的衬衫领口系着领结,衬得他眉宇出岫,宛如玉树。
客厅已经换了模样,昨天惠婉亲自布置的家具使子林感到陌生,他停下脚步没有像从前那样径自上楼,他突然明白,从此这个地方,是有女主人的了,就像辛太太说的,他不能再像从前那样来去自如了,他只好让丫头上去通报。

子林立在那里,他抬眼看着楼上的芷洋,他忍住哽咽道:洋洋哥,我就想再来看看你

芷洋看着站在楼下的子林,他那么挺拔美好,芷洋开始怨恨起自己的婚礼,因为从子林抬起的一双美目里,他看到忧伤,还有强压的哽咽更让他心疼,从前子林的一点点伤心都会让他焦虑,更何况,如今玉树临风的子林发出孩子般脆弱的哭腔,敲得芷洋心口崩裂,不能自已。

他让丫头出去。然后缓缓下楼,走到子林身边的时候他问:怎么倒让丫头通报了?
他停住话头,子林手足无措的样子让他醍醐灌顶,这屋子的模样已经大变,以至于子林连坐都不知道坐在哪里,像是做客,这里已经让子林感到生分。

芷洋张开双臂紧紧抱住子林,他就是那么懂子林,毕竟从子林小时候说话还说不清的时候,他就懂他的意思。
芷洋无法表达自己的歉意,他抱紧子林道:是我不好。
子林呜呜地趴在芷洋肩头哭起来:是我不好。为什么你要结婚了,我这么难过!我太自私了吧!我舍不得以前只有我们两个***子。




楼主:六月如火shine  时间:2020-06-08 13:31:33
预告10,在云香鬓影中,芷洋看到子林强颜欢笑地看着他们夫妇。他想毁了这个世界

楼主:六月如火shine  时间:2020-06-08 13:31:33

等待多年的娃娃亲终于兑了现,吕家喜不自胜,热烈表达出挥金如土的激情。军阀混战一去不再,天下方定,如此可以安稳地做生意不说,从此朝中有人,总算圆了吕家爷爷的梦。自古商贾不入流,人有了钱财,除了淫欲之外,自然还梦想
身份。吕家子弟不才,都不是读书的材料,惠婉终于嫁进世代书香的孟家,也是绝处逢生的体面。

无论N城还是老家,酒席用度,吕老太爷根本不让孟家动用丝毫。孟老爷颇有些不高兴,虽说孟门乃诗礼之家,不过有些田产,钱财比不得吕家,但是迎娶媳妇,吕家一手包办,这还是颇尴尬的事情。孟芷洋甩手不理,听之任之,孟老太爷倒也无所谓,只落得孟老爷一个人生气。

然而酒席还是铺张开来。大三元歇业一天,所有大师傅齐聚丁山宾馆,吕家包下宾馆,上海的生意往来用包机接送。孟芷洋啼笑皆非,这飞机上去没几分钟就该落地,何况上海南京已经通了火车。他没制止,包机动用的是辛先生的关系,辛家如今从买办渐渐做起军火来,托人调两架军用飞机不是难事,竟不用芷洋烦神,反正,辛先生和军方都有银子挣,吕家为了场面又不惜钱财。

席开几桌孟芷洋没数。反正孟家这边,都是孟老爷请的人,孟芷洋照抄的请柬。至于吕家那边,简直浩浩荡荡。伴郎是孟芷由,给孟家守祠堂的本家青年,和孟芷洋是同辈。吕老太爷深知敬酒的规模,另派了两个酒坛子陪着孟芷洋一路挡酒。

N城是西式婚礼,先是鸡尾酒会,鸡尾酒加香槟葡萄酒,配些前菜点心,方便走动交际。新婚夫妇此刻在楼上准备,待至宾客入席,孟芷洋夫妇方现身,证婚人自然是政府里的显要,孟芷洋的贡献只需到此为止。
然后开宴,孟芷洋夫妇带着伴郎伴娘开始轮桌敬酒。云香鬓影之间,孟芷洋搜索辛家所在的桌子,就在主桌边上,他的眼神正和子林的眼神交汇。子林今天一身黑色礼服和领结,在成熟与不成熟之间的交汇处,少年与男人的交汇处,子林强颜欢笑,将目光投向自己,孟芷洋想毁了这个世界,这个让他和子林从此相隔的俗世。
不久,他们敬酒到辛家所在的桌子,惠婉看着子林对辛太太道:早听说芷洋身边有个极疼的邻家弟弟,也知道这个弟弟留了洋,却不知道已经回国,可见兄弟情深,到底不忍错过婚礼。
辛太太客气道:子林不懂事,一直由芷洋管教。我们省了很多心。我敬你们,兄嫂如母,也希望新娘子以后多担待。

子林还是看着芷洋,那眼神,让芷洋心酸。
芷洋搂过子林到惠婉跟前:既然敬了你酒,子林也是你弟弟,万不可怠慢了。

惠婉何许人也,从主桌敬酒到这里,这是第一位,孟芷洋特地推到自己面前嘱咐的人。她仔细看过子林,郑重举杯道:不会。芷洋的弟弟,就是我弟弟。我上面虽有三个哥哥,下面却只有两个妹妹,认了这么一位可人的弟弟,是我的福分。

自她认识孟芷洋开始,此人都是云淡风轻的态度,一派也无风雨也无晴的气度,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孟芷洋心里要紧的,不过是这个异姓的弟弟而已。




楼主:六月如火shine  时间:2020-06-08 13:31:33
预告11,舞步里,芷洋的眼神没有离开子林,他此刻身边已经簇拥着两名女学生模样的姑娘,但是子林低眉垂目,兴致寥寥

楼主:六月如火shine  时间:2020-06-08 13:31:33
上午写了一大半出门了。下午回家续个尾巴发来。听说某剧2已经开拍,而语文公子已经换人。我肯定不会看了。而且正式结束CQZ的思维模式

楼主:六月如火shine  时间:2020-06-08 13:31:33
十一
临去其他桌子敬酒前,芷洋还是忍不住嘱咐子林一句:你别多喝酒,小心犯了喘。
子林乖巧地低头答应,芷洋忍不住用没有端酒杯的手习惯性地捏了捏子林的耳垂,又拍拍他肩膀,以惠婉从来没有见过的温柔对俊美的“弟弟”道:“乖。”
芷洋只说了这一个字,便转身离开辛家所在的桌子。
惠婉了然,不久前芷洋用金条托三哥买美国最新的哮喘喷剂,而且一买就是好几盒,原是为了这个弟弟。
惠婉跟着芷洋往下一个桌子走去,这场婚礼,女方娘家非要出面,银钱如流水一般地花下来,芷洋也不过只是皱一下眉头道:不必太花费铺张。
然而吕家爷爷已经得到孟老太爷的默许,继而芷洋根本甩手不问。那区区几盒药,三哥又怎能在乎?可是芷洋好像很在乎。事后三哥跟惠婉提起,说芷洋不顾他的推让,让家里的伙计封了一根金条给他,弄得他不知如何是好。惠婉此刻琢磨了再琢磨,想必子林在芷洋心里,是容不得别人插手恩惠的。

这N城的宴席本就是交际。和老百姓的婚礼不同,受邀的政要富商,谁的心思真在桌上!所以吕家老三按幕后吕家爷爷的意思,安排的主宴少而精,贵而简,等新婚夫妇走完各桌,差不多两个小时,这边也就宣告尾声。惠婉上楼将旗袍换成西式礼服,年老体弱的长辈此时陆续撤离,正当年的嘉宾则移步到一楼东侧的礼堂。
法国进口的大理石拼花地面,垂落闪烁的水晶吊灯,重重叠叠的香槟山,这才是众人迫不及待的节目,显贵商贾,青年才俊,正指望着舞会结交叙旧,结了婚的谈正事,没结婚的搜索攀龙附凤的目标;而那些原本打算等惠婉老死闺中看笑话的太太小姐,这会子转而唏嘘孟吕府上这一段奇缘,这满城飞花的时节,首都又多了一段不离不弃,长厢等候的佳话。

不多时,新郎新娘再次登场,按照西式的规矩,两人率先起舞,前奏完毕,其他人涌入舞池。
孟芷洋舞如其人,四方端正,中规中矩,那是他在三民中学学过的科目,如此而已。在华尔兹无甚变化的节奏里,他搜索子林的身影,果然,白皙高挺的子林已经被两个女学生模样的姑娘包围,突然被解放出来的民国女子有着不可低估的豪放,但是子林自己低眉垂目,兴致寥寥。

惠婉能感受到身边人的心不在焉,她低声道:你若是刚才敬酒后不胜酒力,这一曲结束,不妨先休息一下。

芷洋顺水推舟地点点头。他最欣赏惠婉两点:识趣,高挑白皙。一是内在,一是外在。他对于媳妇的要求就这两点,然而这两点在南方富人之家的女儿里,却是很难同时被满足。他喜欢白而高挑的,无论男女,面部轮廓立体,就像子林那样。而识趣,仅仅因为他不喜欢刻意讨好女人,他费不起那个神。
芷洋打起精神,陪惠婉跳完第一支曲子,然后就声称去招呼客人。惠婉自然也退下去招呼女眷。

芷洋被党部两个上级拦下,略微谈了些政局上的事情,也体会出这两位对找到富豪媳妇的艳羡,当官的喜欢有钱的,有钱的喜欢当官的,自然之理。
芷洋笑道:惠婉还有两个妹妹,你们家中若有合适的公子,我叫她来介绍一下。
他一边说,一边用目光找人,但是子林已经不见了。
芷洋在人群里仔细搜索,看见辛先生和上海租界的外商聊得正欢,芷洋寻了个机会上去问:子林呢?
辛先生道:子林不舒服,他妈妈和妹妹先陪他回去了。


楼主:六月如火shine  时间:2020-06-08 13:31:33
我告假一下哈!忙完这几天再来。流年记会和大家共度很长一段日子。节奏估计赶不上当初流云记一天若干更的节奏。毕竟流云记没多久正逢寒假,所以码字码得很疯狂。这边恐将细水长流

楼主:六月如火shine  时间:2020-06-08 13:31:33
今天是娇兰第五代调香师的讲座,从左到右依次是,航迹1907年,柳儿 1929年, 流金岁月1937年。子林要送芷洋一瓶香水。就从航迹开始吧,芷洋的名字里有海洋。

楼主:六月如火shine  时间:2020-06-08 13:31:33
预告十二。子林站在屋顶,像小时候那样,他看着阳台上的芷洋道:我要去上海了。芷洋哥,别忘了你昨晚对我说的话。

楼主:六月如火shine  时间:2020-06-08 13:31:33
十二

辛先生对芷洋道:子林不舒服,他妈妈和妹妹先陪他回去了。

芷洋心里咯噔一下问:哪里不舒服?是又喘了吗?
辛先生道:没有,就是方才好像去洗手间吐了,他妈妈说他有些发烧,就先回去休息了,不是大事,你别担心。
辛先生知道自己儿子从小在孟芷洋跟前长大,刚才孟芷洋也当着自己和辛太太的面特地将子林推到新媳妇跟前做了交待,辛先生当然是高兴的,毕竟现在的生意和政府脱不开关系,而且孟家老太爷当年在收服各地军阀的事上立下汗马功劳,直至今日,孟家在军队的影响力依然不可小觑,孟芷洋的平步青云除了他自己的努力和能力,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上面还是很需要倚仗孟家。

孟芷洋不好多问,只好默默走去大堂找了个电话打过去,梁婶接的电话,说是辛太太他们没到家。
芷洋魂不守舍地回到舞厅,他祖父打小给他的克己复礼的教育和他为子林产生的近乎偏执的不安左右撕扯着他,让他坐立难安。他下意识地从走过的侍应生的托盘上拿起一杯香槟,他忘了自己方才在楼上敬酒的时候多少喝了一些白酒,他勉强在父亲的要求下又应付了几位大员,如此喝完杯中的酒,他又拿了一杯,一边喝一边思忖是否再打一个电话。
半个小时后,芷洋忍不住又去前台让人拨通辛家的电话,这一次还是梁婶接的,芷洋有点不安地问:还没到家么?
梁婶客气地让他等,不一会儿他听见辛太太的声音,芷洋打起精神问起子林的情况。
辛太太回道:应该没有什么大事,没有犯喘,你别担心。就是他虽然听你的话在楼上没喝酒,谁知下楼后连喝两杯香槟,冰的酒可能顶住胃了,就吐起来。你知道子林从小如此,心情不好也会吐。我猜他是看你结婚,寻思日后没法独占你,他自己知道自己没道理,身体发功以示不满,你别在意。
辛太太倒是说得轻松,芷洋又怎能不在意?
芷洋压住担忧问:他睡了吗?

辛太太道:刚躺下,应该还没睡。我给你把电话转上去。
辛太太在电话那头叫子静上楼跟子林打招呼,这边等上面的子林接了电话,她就挂了。

芷洋听到吧嗒一声,想必辛太太已经挂了下面的电话,但是那边还是没有声音,只有不很分明的呼吸声。
“毛毛“,芷洋叫子林的乳名。子林自打上学,就不让人叫这个名字了,芷洋是特例,但是也仅限于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情况下。

子林没有回答,芷洋听见他的呼吸,子林即使不喘,呼吸声也比寻常人粗重。
”毛毛“,芷洋柔声唤他:你还不舒服吗?吐了以后好点吗?
不过一线相牵,也是同城的距离,芷洋却觉得隔着山高水长的无奈。
子林还是懂事的,虽然也许更是半懂事半不懂事的程度,他在外人甚至父母面前都还好,唯独在芷洋这里,子林莫名会有小任性。然而芷洋已经是结了婚的人,就像辛太太在路上数落他的,他不能再独占了。
”洋洋哥“,子林初步学习在芷洋跟前忍耐:对不起,我提前离开了。你明天是不是就要回老家办酒了?
芷洋道:嗯。你跟我回去吗?
子林想到车里母亲的话,空洞地回道:我跟着你和吕家姐姐不合适。我也该去上海了,我爸让我去上海的商社里面先锻炼一段日子。
孟芷洋知道今晚散席后也没有办法去辛家,太不合常理,他必须尊重惠婉的面子,至少今天如此,否则,难免会让惠婉跟子林结下仇怨,况且,他要是真去了辛家,打扰了别人不说,辛先生和辛太太肯定会起疑,兄弟情深在常人眼里不可能抵过新婚之夜。
芷洋只好在电话里道:你好好休息吧。什么时候去上海?
子林道:就这几天了吧,你结婚了,我在N城晃荡也没有什么意思。
他说到后来,还是少不了伤感。他捂住湿润的眼睛。
芷洋隔着电话仿佛感觉到子林的伤感还有无声的哭泣,他刻骨铭心地安慰道:毛毛,无论怎样,你都是我最疼的人,谁也代替不了。
子林原本辛苦忍住的眼泪哗啦啦流下来。他捂住嘴,又想犯呕。
芷洋感觉到异样:毛毛?你怎么了?
子林努力咽下酸水,或者是苦水,他含泪笑着回答:没事。我知道。洋洋哥你快去招呼客人吧,明天你还要回老家呢。
芷洋知道子林在忍耐,然而除了心疼,除了恨自己,他只有喃喃道:毛毛,你好好休息,别让我担心。

然而嘱咐完子林之后,芷洋自己还是喝多了,他记不清何时曲终人散,何时惠婉扶着他回到房间。何时他被弄进被窝,他搂着身旁白皙修长的身体,虽然触感有所不同,但是他顾不得那么多,他全力抱住那身体,疯狂地吻下去,嘴里唤道:毛毛,毛毛。

这样的新婚之夜,在惠婉眼里,扫去疑虑阴霾,是很正常的洞房,虽然她并不清楚芷洋嘴里的“毛毛”是何意,她的丈夫是个正常人,这才是重点,虽然他让她等了这么多年,她还是感到圆满。

第二天芷洋醒过来的时候,床边是空的,他判断,惠婉应该是已经下楼给公婆奉茶了,她待字闺中这么多年,待嫁的日子里,她母亲怕是早已教尽新妇该有的礼数。而芷洋却奇怪地自暴自弃,他并不急着下楼,而是披上睡袍,从书桌上拿出昨晚准备的喜烟点上,走上卧室外的阳台。晨风微凉,他深吸一口烟,回头关上房门。他抬起虚眯的双眼,再次深深吸口烟。继而差点以为自己眼昏,他看见隔壁房顶站着子林,年轻人已经打扮整齐,头上还抹了发胶,除了美目略肿,还是那么迷人俊美。
芷洋僵在那里,以前子林小时后常常喜欢在早晨爬到房顶的这个角落,因为这个角落能清楚看到芷洋卧室落地门外的阳台,他会等芷洋起床出来透气,然后开心地叫:洋洋哥早!
这是他们曾经的互道早安的方式之一。
但是今天的子林只是静静站着,吓了他一跳。
芷洋拿下唇上的香烟道:外面冷。你昨晚不是还吐了?别站着风口里。
子林格外凝重地看着芷洋,过了一会儿才回答:好。不过芷洋哥,你别忘了昨晚答应我的,我还是你心里最重要的人。
他紧紧抿着嘴,睁着黝黑的眼睛看向芷洋。
芷洋含笑含泪:嗯,你永远都是最重要的人。
子林点点头,扭身从阁楼的窗户钻进房里。

这时候,芷洋才心酸地发现,他刚才叫自己“芷洋哥”。那是辛太太从多少年前就让子林改口的称呼。子林一直固执地像小时候那样叫自己“洋洋哥哥”,带着撒娇,带着亲昵。他现在叫自己芷洋哥了,为什么芷洋觉得心如刀绞,沉重疏远呢?





楼主:六月如火shine

字数:106706

帖子分类:男主角受伤

发表时间:2018-03-02 06:33:00

更新时间:2020-06-08 13:31:33

评论数:2243条评论

帖子来源:百度贴吧  访问原帖

下载地址:TXT下载

 

推荐帖子

热门帖子

随机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