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族长，吴家少爷来了。”张起灵在游戏室打台球的时候，仆人领着吴邪来禀。


张起灵收起球杆起身向门外望去，只见吴邪双手环胸一脸漠然，他的身后跟着一名精壮男子，男子怀里抱着只黑猫，肩膀宽阔胸肌结实，外貌极不显眼实则气势暗涌，显然是个练家子。


“房间收拾好了么？”张起灵淡淡问道。


那仆人连忙低下头说道：“已经准备妥当。”


“带他去认路。还有，他太瘦。”张起灵取过桌旁的巧克粉擦着球杆顶部，“另外给吴少的仆人准备间客房。”


仆人应下后抬手指向右方，示意吴邪跟他走。


吴邪颇感不快，这张家族长简直无礼到极点，从他进门到离开都不曾正眼瞧他一眼，好一个目中无人的小人，张家选这样的人做族长只怕气数将尽。


张家仆人领着吴邪到了间古朴风雅的中式房间，进门是个四百坪的宴客厅，厅内皆是无价的沉香木屏风、帷幔、翘头案，样式简单却内敛朴实，可以看出主人对装修与陈设非常讲究，吴邪对古玩亦略有精通，不禁感慨设计此间之人品味倒是不俗。


“这装修挺别致的。”吴邪难得遇到心头好，再讨厌张家也忍不住赞了一句。


那仆人闻言微微而笑：“多谢吴少夸奖，这里的陈设都是族长亲手操刀。”


吴邪面容有一瞬的扭曲，居然是那个小人设计的，吴邪很快平复心情翻了个白眼补充道：“就是看久了有点俗。”


那仆人先是一怔，许久悻然而笑，不再言语领着吴邪往厅后内室而去。


等吴邪看见自己未来半年的房间后嘴角不断轻抽——房内除了衣柜外只有两口棺材，一黑一红搁于正中央，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这是什么意思？”吴邪皱眉询问。那棺材内放在枕头和被子，他不愿相信张家居然叫他睡棺材。


“回吴少，我们族长说了，为了进食方便日后您与他同住一屋。黑色的棺材是族长的，我们族长向来不喜他人近身，自然得另外给您备一口棺材。”那仆人见吴邪脸上难看，方才被他看轻的心情顿时爽快不少。


“你们族长怪癖不少呵。”吴邪呵呵冷笑两声。什么年代了还有吸血鬼睡棺材，他严重怀疑这是张起灵故意整他。也好，反正他不死不灭还怕睡棺材么。


“在下张圌海客，是族长的贴身秘书，吴少有事可以直接找我。另外，这位怎么称呼？”张圌海客看向吴邪身后的男子问道。


“潘子，我的随从。”吴邪转身接过潘子手上行李及自己的爱猫，“你跟他下去吧。”


“可是三爷让我贴身保护小三爷。”潘子有些犹豫。潘子是吴三省最忠实的手下，吴三省到底心疼侄子，以防万一派他保护吴邪。


“得了，就你那功夫还过不了人三招。”吴邪没好气地哧了声。虽然不愿承认，张家族长不论从法术到武力都不是他和潘子能应付的。


潘子微骇，只能随张圌海客离去。


房内仅剩吴邪一人，吴邪绕着那两口棺材缓缓而行，斟酌片刻决定拉开张起灵的衣柜观察观察，有时候一个人的穿衣风格能看出那人的性格等等。


然而拉开衣柜吴邪却失望了，除了黑和白再无其他颜色。


迂腐、沉闷、无趣。这是吴邪对张起灵的评价。还有讨人厌。吴邪默默补充。


虽说吸血鬼大抵冷清冷血，那家伙简直把这两个优点发挥到了极致。


吴邪早有准备，这次为了恶心张起灵，他特意选了些花花绿绿平时不穿的骚包到极点的衣服。果然没猜错，张起灵就是个毫无情趣的古板吸血鬼。


吴邪把自己的衣服毫不客气地塞进张起灵的衣柜，甚至故意穿圌插着挂，隔一件张起灵的就挂上自己的。等他挂好衣服，整个衣柜顿时明艳不少，五颜六色各式各样。


吴邪刚挂好衣服便听有人敲门，等他回头去看却见张圌海客去而复返，身后还跟着三名推着餐车的下人。那餐车上皆是丰盛食物，吴邪见了不禁食欲大开。


“呦，你们张家对待囚犯还挺体贴的嘛。”吴邪有意酸他。既然张圌海客自称是张起灵贴身秘书，他说的话便有可能传到张起灵耳里。


“吴少客气了。” 张圌海客没有生气反而笑了，“您若营养不良定会影响族长进食的愉悦度，身为族长秘书自然要为族长分忧。”


吴邪噎人反被讽，顿时气得说不出话。这分明是把他比作屠宰场的猪，得喂得肥肥胖胖才能卖个好价钱。不愧是那小人身边的人，真是好口才呵。


“还有事么，没事还不快滚？”吴邪冷眼瞪去，一时无力再装腔作调。


“吴少慢慢享用。另外若无事的话吴少请勿随意走动，张家家大业大忌讳也多，若是进了不该进的地方族长也护不了您。” 语毕，张圌海客微微躬身行了个礼，才领着下人离开。


吴邪更是怒火中烧。然而气归气，他却忍不住在想，是不是不吃那些东西自己的血就没那么好喝，那么就能气死张起灵？反正他现在不饿，干脆先睡一觉好了。那个张圌海客不是说张起灵讨厌生人么，好啊，他就偏睡张起灵的棺材气死他。


吴邪生性嗜睡很快便沉沉睡去，梦里吴邪睡得极不踏实，总是梦见各种灵异鬼怪缠身，追着他跑来跑去让他睡不安生。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瞪瞪醒来的时候仿佛千斤压身，等吴邪费力睁开眼却见屋内一片漆黑，身上隐隐还有一黑影压着。


“醒了？”见他醒来，身上的影子微动，吴邪赫然看见那影子的眼眸渐渐泛起红光。


吴邪挣扎着想起身却被那人牢牢按住。


“为何不用我为你准备的吃食？”那影子淡淡问道，吴邪这才听清这影子是那小人张起灵。


“我为何要这般听话？”吴邪却冷笑着反问。


张起灵沉默，黑暗中吴邪隐隐能看见他探究的眼神，还有对方缓缓抚上自己脖颈的冰冷指节。


吴邪有些害怕，这人不是真的要咬他吧？


“你……你别乱来！你要是敢咬我……你……”吴邪语无伦次想着措辞。吸血鬼从不互咬除非求圌欢，若非求圌欢却被吸食血液则是奇耻大辱，若是传出去远比被他抢夺猎物更为不耻。他本以为这家伙只是想给他些教训，不想他真的想咬自己。


张起灵的眸愈发红盛，只见他缓缓伸出嘴里獠牙低下头。


“张起灵，你若是敢咬我我圌日后定要你的命！”吴邪无力反抗只能恶狠狠警告。


此时的张起灵已失了神智哪里还听得见他说什么，他拨圌弄着吴邪的脑袋好露出他修长白圌皙的脖颈，在吴邪咒骂的声音中狠狠咬了上去。


我、靠！吴邪瞬间倒抽口气。

04


唯有不知道生命的长短，生命长更凸显。拥有永恒生命的时候时间对你而言不过是虚无缥缈。就好比此刻沉寂的黑暗中，吴邪能清晰听见张起灵不断咽食自己血液的吞咽之音，清晰感受着血液流过自己早已停滞的胸膛直至脖颈。对张起灵来说那猩甜好比齿轮的润圌滑油，对吴邪来说却仅仅是痛苦。


自有意识到现今已经两百余年，作为一只吸血鬼，吴邪从未体验过那些蛰伏在自己身下被自己吸食血液的猎物是何种心情。但是现在他大概能体会。那是一种无能为力的绝望与黑暗、无奈与忧郁。


本就冰冷的身子雪上加霜更是寒气逼人，除去张起灵的獠牙刚刺入自己体内的那一瞬带来的疼痛，吴邪并未有太多实质痛苦，然而心理的屈辱却远胜如此。


“差不多得了，你别太过分。”吴邪有气无力地攥圌住张起灵的发。与之冷寒的气势不同，手下触及的发格外细软。吴邪不得不承认压着自己的这人有副好皮囊。


张起灵亦没想到吴邪的血液竟格外鲜甜可口，阴寒的液体入喉瞬间安抚下他体内的躁动。


张起灵并非张家嫡生的血族，他本是人类，八字纯阳诞于日正中天，阴差阳错之下被张家初拥转化成吸血鬼，只因法力过于强大而被推上族长之位。然这所谓的族长不过是明面上好听罢了，说白了不过是张家的实验品。


张起灵丝毫没有节制的意思，吴邪脑袋渐渐混沌起来，他想了想，突然用力抬头去撞张起灵的脑袋，如此行为终于逼开张起灵，却也导致颈部瞬间撕裂好几公分，血液大量涌圌出的同时伤口很快愈合。


张起灵的手再次抚上吴邪的颈，吴邪分明在他眼中解读出可惜的意味。然而吴邪眯起了眸，他一点也不觉得可惜，他快呕死了。


吴邪隔空取物变出一把匕圌首抵在张起灵胸前，眸眼幽幽，声音清冷：“我说过，你若是敢咬我，我就要你的命。”


吴邪的匕圌首缓缓刺进张起灵胸膛，张起灵不闪不避，只是低头看了眼插在自己心上得匕圌首。


“如此杀不死我。”张起灵沉吟片刻后忍不住提醒他。


吴邪有些意外他会说这样的话，手腕瞬间施力，匕圌首彻底埋入张起灵胸膛。张起灵皱起眉头，显然异物入体是会令他不适的。


“可是会痛不是吗。”吴邪笑了，“你让我痛，我总的还回去。”


张起灵终于起身，只手拎起吴邪把他甩进一旁的红色棺材中。


吴邪本就失血过多，毫无防备被扔的更是晕头转向，眼前的青光许久才渐渐消散。


“你……你……”吴邪气得脑袋都要炸了，“粗俗、野蛮！”


“你弄脏了我的床。”张起灵翻脸如翻书，方才还死死压着吴邪不放他走，现今却当他是污秽之物般厌恶。


吴邪气急败坏，四下寻找着武器，然而张起灵的卧房简直就是家徒四壁，吴邪只能操圌起棺内软枕朝着张起灵劈头盖脸摔打而去。


张起灵攥圌住他拿着枕头的右手，不想吴邪早有准备，利用空闲的左手瞬间抢过张起灵身后的枕头再次朝他狠狠袭去。张起灵一时不察被他砸了好几下，张起灵经历过刀枪棍棒就是没被人用枕头砸过脑袋，一瞬的茫然过后却又很快回过神来。然而吴邪此时早已急红了眼，拳打脚踢打得正欢。


张起灵没法子，下意识把人压回棺内，逼得吴邪施展不开只能气喘吁吁任他牢牢压制。


“简直泼皮无赖。”张起灵低叹。这人如此孩童心性，他一时反而不知该如何整治他。


这小人居然说自己无赖？吴邪气乐了，也顾不得什么求圌欢不求圌欢，张嘴一口咬住张起灵肩膀，结果磕疼自己的牙。吴邪毫不气馁很快又换了个角度，这次倒没咬偏，准确地咬在张起灵脖颈，张起灵根本来不及阻止。


听到吴邪吸食自己血液的声音，张起灵暗叹糟糕。连忙掐住吴邪脖子逼他松口。然而已经来不及，吴邪已把张起灵的血液咽下，还露出得意洋洋的笑。


待会你就笑不出来了。张起灵默默思索。


果不其然，吴邪尚未得意多久，体内骤然一阵火起，烧得吴邪浑身发烫疼痛难忍。


“你、你的血有毒！”吴邪疼痛难忍只能死死掐住张起灵的胳膊。


张起灵听了他的话却愣了一秒，很快皱起眉：“我的血液至阳，你自然无法消受。”


至阳的血？吴邪闻言更加恍惚，吸血鬼的血皆是至阴至寒，何曾有过至阳。


“那……怎……么办？”吴邪断断续续地问，每一个字都消耗掉他巨大的体力。


张起灵放开吴邪起身，走到门后拉了拉藏匿暗处的线绳。不过一分钟张圌海客便出现在门外询问有何吩咐。


也不知张起灵跟他说了什么，等张圌海客去而复返的时候，给了张起灵一个圆柱形的东西。


张起灵把那物什丢到吴邪身上：“发泄圌出来便可消退。”


发泄？发泄什么？吴邪茫然地拾起那东西，赫然发现那竟是个飞机杯！


吴邪面目狰狞，这小人的意思是叫他打圌飞圌机？


“十分钟够了吧？”张起灵又插一刀。


意思是说他秒？


吴邪扑跳起来，却忘了棺材和床有着本质区别，床没有围挡棺材有，瞬间被绊了个狗吃圌屎，瘫在地上久久不能动弹。


又痛又热，眼前的世界仿佛在跳舞，吴邪快被磨疯了。


张起灵沉默离开房间，体贴的替吴邪拢上门。

07


身下的人似乎很痛。张起灵不禁感到茫然。他从未做过这个，只能依照依稀的记忆操作，然而视频里的人似乎没有这么痛苦。


张起灵虽然武力值超强，生活中却一窍不通，许多事都是张圌海客替他考虑周全，加上身边也从未有人明着与他对着干，所以他的想法有时候其实很简单，就好比这人挑起他的欲圌火自然就该由他全权负责，却从未想过应当问问身下的人愿不愿意。


“很痛？”张起灵终是忍不住停下动作问他。


吴邪狠狠翻了个白眼：“换你被捅试试。”


张起灵迟疑地看着他。


“你能不能快点？”吴邪此刻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若是技术好他还能平衡些，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人就是只童子鸡啥也不会，大概都不曾自己打过手圌枪。


“你打过手圌枪么？”吴邪好奇心起就绝对要问。


张起灵瞳孔微微放大，似乎对他有此一问感到意外。


“看来是没有。”吴邪自言自语。他突然觉得这人也挺可怜，那么舒服的事都没做过。


两人陷入各自的沉默，气氛一时极其诡异。


吴邪发呆的时候张起灵开始挺动，吴邪下意识闷圌哼。这人不会，吴邪只能自己动手安抚自己疼得耷圌拉的小兄弟。


吴邪抒放出来的时候张起灵拿了两袋血浆给他。吴邪颇有些意外，觉得这人坏归坏，偶尔也挺贴心。


吴邪高高兴兴的把那血浆喝了，心情好人就放松，吴邪觉得身下的痛楚也减轻许多。反正都是男人，做了就做了，也没啥好哭天抹泪的。吴邪努力自我安慰。只是等张起灵发泄圌出来后他就笑不出来了。


张起灵发泄圌出来后不但没有起身反而压住吴邪，吴邪顿觉不好，这人眼神晶亮还一直盯着自己脖子瞧，莫非是想再咬自己一次？


吴邪很快证实自己的猜测，张起灵的牙再次嵌进他颈部。


吴邪决定收回刚才说张起灵贴心的那句话。他终于知道张起灵刚才为什么会给自己血浆了，那哪里是贴心，分明是怕自己贫血造成生命危险不好跟吴家交代！


“我的血很好喝吧？”吴邪冷眼嘲讽他。


张起灵本是吸食的吞咽微微一顿，然而很快又再次吮圌吸。


吴邪叹了口气闭上眼睛。


张起灵放过他的时候吴邪仍旧眼睛紧闭，他觉得心累，实在不愿看到眼前之人。


张起灵本想摸圌摸圌他的脸，却在即将触上他的那一刻蓦然惊醒，慌忙缩回自己的手退出他身体。


张起灵又摸出两袋血浆放在他旁边。


身下的人满身污秽，而那人又别开头闭着眼不肯看他，张起灵莫名有些不舒服。这是他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感觉，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了。


张起灵将人横抱起来，吴邪受惊慌忙睁开眸，见张起灵抱着自己出现在浴圌室，第一反应却是这人莫不是还想再来一次。


“你做什么！”


“脏。”张起灵打开花洒。


他居然敢说自己脏？吴邪挥拳而去，张起灵无处闪躲以至正巧打在张起灵鼻梁。


鼻血潺圌潺而下张起灵也不去管，打了沐浴露轻轻涂在吴邪身上。


“能别碰我么？”吴邪看着他问。


张起灵手上微滞，抬眸对上一双毫无波澜的眸，两人默默相顾许久，都看不清彼此眼底的深意。


张起灵终是收手起身，转瞬消失离去。他离开之后吴邪本是紧绷的面部神经才渐渐和缓下来，天知道他刚才绷得多辛苦。


自自家老爹老娘云圌游四海后吴邪向来无拘无束惯了，也甚少吃瘪，如今遇上张起灵倒是一反常态。


吴邪发呆的时候有不明自股间缓缓而下，反应过来那是何物之后吴邪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不免对始作俑者恨得咬牙切齿。


张起灵离开浴圌室后去了张圌海客那里，对于他突然出现张圌海客有些意外，这时候族长不是应该正在……怎的来了这？


张起灵在他眼前施法，张圌海客看了一眼后并未明白张起灵的意思。


见他不理解，张起灵才说道：“力量似乎并未改变，仍是百分之80。”


张圌海客把前因后果理顺后不免吃了一惊：“族长，您又……”族长竟又咬了吴少么？


张起灵沉默。张圌海客却觉得不对，吴少能染族长力量达到百分之80是早就知道的事，族长何必多次一举，莫非！


“族长，您与吴少……”张圌海客诧异开口，却在张起灵冷眸望来之时及时打住。族长竟与吴少做了那事么？


“族长，您该不会……是强迫人家吧？”张圌海客小心翼翼问道，生怕自家族长一个不喜把自己宰了。


张起灵脸色顺时难看许多，张圌海客见了自然头疼。自家族长这都干了啥事，怎的如此不解风情做出强迫之事。


“族长，这种事勉强不得，吴少若是不甘愿自然影响效果。”张圌海客不禁同情起吴邪，被人强迫做了那事现在定在发火吧。


不能强迫么？张起灵微怔。


“那当如何？”张起灵淡然道，丝毫没有愧疚之心。


张圌海客没想到他会有此一问，一时也为难得很，这种事哪里是旁人教导，不都是自己道听途说或是各种影视杂志学来的么？


“像是喝酒助性，又或者点些怡情的香之类的。”张圌海客想的头疼，“不管怎么说，您都得先问问吴少的意思，断不可强……”余下的内容消失在张起灵沉沉望来的眸中。


“已经做了。”张起灵收回视线看着自己的手轻喃，闭上眼仿佛还能感受到那人冰冷紧致的身子。张起灵是第一次做那事，他能感觉对方似乎极其反感这事。


“那就道个歉吧。”张圌海客好心建议。


“道歉？”张起灵又是一怔，他已是许久不曾听过这个字眼，怕是有数百年。以往错了便是错了，何曾有人胆敢叫他道歉。更何况道歉又有何用？


张圌海客没有继续，他家族长如今脸色阴沉十分难看，再说下去他怕是要被灭口了。

08


“对……”张起灵站在吴邪面前唇齿微动，他已经说了好几个“对”了，欲言又止的模样吴邪看了实在讨厌。


“你到底啥意思？”躺在棺材里准备睡觉的吴邪听的不耐烦，这人一直“对对对”跟啄木鸟啄树发出的声音相差无二，听了让人头疼。


张起灵被吴邪吼了一嗓子立即陷入沉默，隐于黑暗中的他看不清此时神情，只看见那双血红的眸正直直瞅着吴邪。


久久等不到下文的吴邪翻了个身不再理会，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他得好好睡个觉才能消化。


“不起。”张起灵在他身后低低说道，轻得好似幻境。


不起是什么意思？吴邪本是闭上的眸忽地睁开。对不起？


“我没听错吧，你在跟我道歉？”吴邪霍的从棺内坐起，口中啧啧称奇，“天啊，张家族长居然跟我这种小人物道歉，我一定要拿手机录下来。”说着真的从一旁拿起手机打开录音功能。


“张族长，你刚才说了什么能否再说一次？”吴邪把录音孔朝向张起灵讽笑道。


张起灵站在那儿久久不动，心中泛起难以言表的烦闷。他不懂这种感受是怎么回事，似乎只要遇上他就会出现。


这是他第一次跟人道歉，然而对方并不接受还冷言相向。没了主意的张起灵只能在久久的沉默后躺进自己棺内看着天花板发呆。


“跟你说话呢你居然给我装死！”见他如此吴邪更是气得快发疯，这人实在是混账到了极点，道歉都没有道歉的态度，这趾高气扬的姿态叫人生气！吴邪气得重重躺回去，不留神脑袋磕在棺上“咚”了好大一声，疼得吴邪直抽气。


一定流圌血了，吴邪欲哭无泪地想。


张起灵本还沉浸在郁郁的情绪中，吴邪搞笑的肢体动作弄得他愕然，竟下意识低笑了声。


这是吴邪第一次见他笑，然而对方不笑便罢了，这笑声如同火上浇油般烧裂了吴邪的神经，吴邪猛地扑过来掐住张起灵的脖子，边掐边骂：“你敢笑我，我掐死你！咱两掐死一个算一个！”


张起灵自己笑出声后亦愣了，如今吴邪扑过来掐他他反而没想起该闪躲。


张起灵自知理亏只怕伤了他，只能施力握住吴邪手腕。极致的疼痛让吴邪恢复理智，只得不情不愿松开手。这人打也打不过骂又没反应，吴邪心中的恨不免更加剧烈。


这才过了一天，接下来的日子没法过了！吴邪头一次发觉时间如此漫长。


吴邪愤愤闭上眼睛开始培养睡意，沉浸在自己思绪的他并未发觉张起灵默默侧头看着他许久。


第二天吴邪起床后张起灵已经不在房圌中，吴邪起身到衣柜前寻了件夏威夷风格的冰丝印花沙滩衣裤套上，才踩着自己带来的拖鞋啪嗒啪嗒走出卧室。刚出卧室便看到端坐在书桌前看文件的张起灵。


吴邪弄出的动静不小，张起灵一抬头便让他那明橘色印菠萝椰树的打扮晃花了眼，瞅着他久久不发一言。


“看什么看，没看过帅哥啊！”吴邪没好气地瞪他一眼，环顾四周发现没自己要的东西登时更加不满，“我的早餐呢？我的早餐还没准备好么？”


张起灵拿起电话拨了个内线吩咐下人准备早膳。


张起灵似乎忙着处理公务，吴邪偏生不让他舒心，饭厅不去故意要在此间用早膳。


送来的早餐依旧丰盛，形形色圌色摆满一桌，吴邪看了胃口大开却故意捏起其中一只烤乳鸽的腿不满道：“你们张家怎么做菜的，这乳鸽身上的油多得都能做护发油了！”


送餐的下人抬眸看向张起灵以请示，张起灵头都未抬：“重做。”


吴邪端起牛奶又放下：“你们张家怎么回事，大清早喝冰牛奶不得把胃给搞坏了，我要热的。”


那下人索性掏出个本子记下，边记边道：“吴少还有何吩咐一并说了吧，我好让厨房准备。”


吴邪不干了，拍着桌子朝张起灵嚷嚷：“你们张家的下人不行啊，客人说话居然敢顶嘴。”


张起灵正在写字的笔一顿，抬眸只见自家佣人一脸委屈地看着自己，索性挥手让他退下。没人伺候看他还能翻出什么浪。


人走了吴邪才哼哼唧唧开始用早餐，都说空腹血糖就低，血糖一低就容易发脾气——此话果然不假，用了早餐并饮了几杯鲜血之后吴邪心情蓦然大好，得意忘形的他竟朝张起灵说了句悔恨不已的话：“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事情是永远处理不完的，怎的，你用过早膳没有啊，要不要来吃点？”


张起灵“刷”地抬头望来，眉眼幽幽。


吴邪被他看得发毛，脑袋不住回想着自己是否说了什么不对劲的话。


张起灵终于放下笔走过来，他一步步靠近，吴邪则下意识咽了咽口水。这人气场太强大，他看了有些害怕。


“可以吗？”张起灵问。他没忘记张圌海客说过应问问人家的意思。


“当……当然。”吴邪有些莫名其妙，这是张家又不是吴家，用早膳用得着问自己么？


得到肯定答案的张起灵不再客气。


然而等张起灵的手触上自己脖子吴邪才后知后觉恨不得一掌削掉自己愚笨的脑袋。他怎么忘了这人的食物是他！这早膳自然也是他了！


“那个……我刚刚只是客套话，你不必当真。”吴邪一脸苦哈哈，“当然是公事要紧你说呢？！”


张起灵眼底染上笑意，面上却不惊不扰摇了摇头：“你说的挺对，早膳很重要。”张起灵探出指腹摸圌摸吴邪脖颈上的血管，这底下是他渴求的早膳。


无力反抗吴邪索性放弃挣扎，反正他到张家本就是这种用途。


然而吴邪仍牢牢坐在椅上并未起身，张起灵迟疑地看着他道：“你不起来？”


“我圌干嘛这么听话？”吴邪没好气地反问。


张起灵扬了扬眉，既然如此……


张起灵在吴邪目瞪口呆的视线中跨圌坐上他的大圌腿咬上颈部。


甚至张起灵还在用完餐后轻飘飘说了句“谢谢款待”。


谢**的款待。

09


张起灵埋头在他颈窝的时候吴邪则天马行空胡思海想，他总觉得不能这么轻易让人欺负了去，不禁恶念入心，抬手抚上张起灵的臀，还故意掐了好几把悠悠道：“你这姿势不错，既然你如此主动了，小爷也不能辜负你。”


张起灵身子一僵，眸子愈发诡谲。


吴邪仍暗自得意，丝毫不知自己捅了马蜂窝。只见张起灵的牙缓缓离开他的身体，却并未起身，就着坐在吴邪腿上的姿势晦暗不定地看着他。


吴邪并未闪躲，挑衅地扬了扬眉。


张起灵轻轻捏住吴邪下颚，从容问了声“是么”。


回应他的是吴邪愈加傲慢的面容。


吴邪的手指仍旧在张起灵臀间轻捏柔抚，勾勾唇邪笑道：“你这身子纤弱紧致，想必这里不曾有人造访吧。”


张起灵只觉得这人话语间越来越放肆，忍不住抬起吴邪下巴，低头在他明艳的唇上狠狠咬了一口。


两人虽做过更亲密的事，张起灵却并未碰过他的唇，此刻他的行为令吴邪一愕，不禁松开抚着他臀的手捂住自己被啃出圌血的唇。


冰冷却极致柔软的唇亦令张起灵微怔。他从未与人做过这种事，甚至之前侵犯吴邪之时他都不曾有过这种念头，今日自己这是怎么了竟做出这等事情？这一点也不像他。


恼羞成怒的吴邪红了脸把人狠狠推下圌身，张起灵犹自沉浸在愣怔中，毫无察觉的他被吴邪推得一屁圌股坐在地上，顿时更是茫然不已。


“啊哈哈哈哈哈哈！”吴邪也没想到这人居然毫无反抗，如今的他坐在地上一脸懵逼的模样看起来滑稽得不得了，吴邪当即爆笑出声，笑的腹痛难忍都不舍停下。


张起灵沉下脸起身，转身掩饰自己的不自在。他难免有些后怕，方才自个的戒心竟如此之低，这绝不是好事。


“张族长，这该不会是你第一次出糗吧？”吴邪哪里肯轻易放过他，毫不留情大力调侃不说，还绕到张起灵面前看他表情。然而不知这人脸皮太厚还是演技太好，吴邪愣是瞧不出他脸上有异样神情。


如此一来吴邪反而自讨没趣不再捉弄。


吴邪自作孽被人啃了一口自是要补回来，他又饮了几百cc的鲜血才勉强恢复心情。


吴邪是个闲不住的人，让他躺在床上玩一天手机可以，但是啥也不干还要跟讨厌的人共处一室他不行。吴邪虽从未参与家族事务却不代表他无知，张家是怎样的存在他心知肚明，如今机会难得，他自然想四处参观参观。


“去哪？”眼见吴邪要离开这个房间，张起灵转身询问。


“我去哪还得跟你报备么？”吴邪冷哼一声连头都不肯回。


“这是张家。”张起灵神情冷漠。


“对，你说的很对。”吴邪背对着他点点头，“张族长，我可没有卖圌身给你，你无权限制我的人身自圌由。”


张起灵探究地盯着他的背影好半晌后才淡淡嘱咐：“除了花园和大厅，其他房间不可肆意走动。”


“放心，我不是你，没有偷圌窥的癖好。”吴邪讥讽一番后开门离去。


张起灵望着渐渐合拢的门久久无言。


“哎呀呀，看来您可把吴少得罪的不轻啊。”张圌海客骤然现身，见张起灵若有所思模样忍不住调侃。


张起灵收回视线：“你很闲？”


明明是毫无波动的脸，张圌海客却细心的从他眼里看出不耐，连忙把刚呈报上来的公务放到张起灵桌前。心里则暗暗想着，一向目中无人的族长这次可算遇到对手了。


吴邪离开后先去了花园，花园的设计中规中矩没有独到之处，然而吴邪却在见到草坪上那群奇异的生物之后啧啧称奇。按理说张家这样的家族哪怕养些狮子大象都不足为奇，偏偏眼前的那生物实在太过慑人可怕，吴邪见了久久挪不开腿，甚至还靠近几步观赏。


“这谁养的？”吴邪指着那生物问身旁路过的张家下人。


“回吴少，这些都是族长心爱之物。”下人不卑不亢答道。


“呦呵？”吴邪感慨一声，“你家族长品味挺特别啊。”


莫怪吴邪如此惊讶，只因那草地上养着一群花花绿绿的鸡。有大公鸡有母鸡还有小鸡仔，叽叽喳喳你追我赶好不热闹。


“你家族长是黄鼠狼变的吧？这么喜欢鸡。”吴邪忍不住调侃。


那下人却变了脸色颇为不悦道：“吴少请慎言。我家族长身份尊贵，岂能容你编排。”


“来来，你去跟他说，就说我说他是黄鼠狼，我倒要看看他能奈我何。”吴邪自知打不过张起灵，这些下人他还不放在眼里。


那下人哪里敢去，只能气恼着转身离去。


吴邪乐了，在他身后骂了声“**”，在张起灵那受的气如今舒坦不少。这是吴邪第一次如此毫无涵养模样，他在老九门可谓出了名的谦谦君子，现今如此张起灵“功劳”不小。


张起灵喜欢这些鸡是吧？吴邪盯着那群鸡又是一乐。就这么养着多浪费，总得让它们物尽其用。


很快整个花园传遍鸡群的“咯咯”惨叫。如此动静自然引得不少下人出来围观，只见吴家少爷左手抓着一只老母鸡，右手正在揪它的毛。


下人不敢做主连忙去请张起灵来。


“你在做什么？”眼见自己心爱的鸡仔们瑟瑟发抖四处逃窜，本是顺滑的羽毛散落一地，张起灵心疼，却分毫不显沉声问道。这是他精心饲养了许久的鸡仔，吃的都是精良稻米，甚至还费了心思择名贵山鸡给其配种，培育了好几代才养成如今模样。


“我闲着无聊，拔些鸡毛做个毽子踢。你这鸡养的不错，做出来的毽子一定好看。”吴邪得意地扬扬眉，“别说我没想着你，我等下也给你做一个。”


下人皆吓得大气不敢出。


张起灵眉眼微眯似乎气得不轻。

10


张起灵无言地盯着他许久，吴邪又是挑衅地瞥了他一眼道：“张族长，你不会这么小气吧，你这里这么多只鸡，我逮几只来吃你不会舍不得吧？”


张起灵仍是沉默以对，半晌不知想起什么竟脸色稍霁，淡淡说了句“自然”后消失离去。


把人气走了吴邪更加得意，连忙指着最近的一个下人道：“你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给我备个烤架，本少爷要在花园烤鸡。”


自家族长都没说任何责备之言，下人面面相觑一番后只得下去准备。


“把那只小鸡仔的毛拔了，再把内脏掏干净。”吴邪继续指使。人类喜欢吃烤乳鸽，今天他就来个烤乳鸡。


等吴邪端着两只烤鸡回房，第一个迎接他的是他心爱的小黑猫。他的小黑猫如今已经不能叫小黑猫，它身上的毛全被剃光，简直就是一只无圌毛猫。


小黑委屈地绕着吴邪腿部打转，不住“喵喵”直叫。


吴邪目瞪口呆看看自己爱宠再看看气定神闲的张起灵，那家伙一副毫不知情模样坐在桌前喝茶。


这绝对是打击报复！吴邪咬牙切齿地想。小样还挺能演。


吴邪眼珠一转，痛心疾首蹲下圌身抱起自家小黑扯着嗓门嚷嚷：“张起灵，你怎么变这样了张起灵，你身上的毛呢？哪个杀千刀的把你毛剃了张起灵！”


吴邪用眼角余光瞅见张起灵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颤，瞬间惬意许多。


吴邪端起那盘烤鸡走到张起灵面前撕下根鸡腿递过去：“张族长，我亲手烤的鸡，尝尝？”


张起灵神情漠然而冷冽，吴邪本欲说些什么，然而身后一道极速的人影靠近，吴邪条件反射迅速闪躲开去，手上的烤鸡仍好好端着，只见一蒙面男子举剑朝张起灵袭去，发出金属冷森森的闪光。


行刺，偷袭？吴邪啧啧称奇。男子忙着行刺自然顾不上吴邪，能躲过张家守卫自然不可小觑，手中利剑亦在靠近之时隐有灼痛之感，张起灵面色凝重不敢分心。


“光圌天圌化圌日都有敌人奇袭，张族长，你们张家的防卫相当糟糕啊。”吴邪悠然择了处偏远角落坐下，边吃鸡边欣赏两人打斗姿态之际不忘嘲讽张起灵。既然不是他的仇家他可没兴趣一同对敌，他没帮着捅张起灵一刀就算不错了。


张起灵忙着对敌没空理他，房内很快因两人的动静乱成一团。


“这都十几招啦！”吴邪仍在嚷嚷，“张族长你不是挺能打么，怎么这么久了都没打赢啊？”


张起灵不理他吴邪仍旧自娱自乐聒噪个不停，张起灵终于忍无可忍回头喊了声“闭嘴”，敌人趁他分神之际把手中利器狠狠扎进他胸膛。


吴邪微惊，哎呀，受伤了？


张起灵受伤后动作越发狠戾，胸前伤口却久久没有复原，那武器显然是淬了圣水的银器。


阳光绚丽，屋内的一切却叫人胆寒。


此间动静很快引起张家注意，男子见大势已去竟自爆而亡。吴邪举着鸡腿呆站在那，默默看着张起灵捂着自己不断滴血的胸，神色凝重。


“我家族长遇袭你竟不知帮衬一把吗？！”有下人看不下去气急败坏冲吴邪吼道。


吴邪“啊”了一声，歪着脑袋想了想才幽幽道：“小爷技不如人，小爷刚才可害怕了，差点钻到桌子底下去呢。”


下人气极却被张圌海客拦住：“不得对族长的口粮无礼。”张圌海客显然也动了怒，阴阳怪气得很。


族长的口粮？！吴邪怒而瞪眼，这混球说什么呢！


张圌海客扶住张起灵，那人本就毫无血色的脸愈发惨白可怖，吸血鬼本就没有血液再生的功能，一切皆靠吸食所得，如今地上早已积了一大滩血显然失血过多。


“族长，这剑得尽早拔圌出，您是自个来还是属下代劳？”张圌海客神情紧张。


张起灵挡开他扶着自己的手，直接握住那剑迅速拔圌出，血液顿时更加汹涌而下。毫不拖泥带水，连眉头也不曾皱一下。


他果然够狠。吴邪默默感叹，对自己狠的人对别人只会更狠。


“都出去。”张起灵命令。


下人们迟疑着离去，张圌海客反而收起担忧神色，意味深长睥睨吴邪一眼后缓缓消失。


那眼神怎么看都不坏好意，吴邪在张家这几日别的没学会，察言观色能力却到了顶点，他连忙转身欲逃，可惜张起灵已经到他身后。


张起灵冰冷的手从后方钳住他脖子，另一只手则牢牢缚在他腰圌际迫使他不得动弹。掌下的脖颈几乎像树枝那样脆弱，轻轻一折就会断。


“看了许久的戏，有何感想？”张起灵的语调如他的手般森冷。


吴邪明明圌心里打鼓却仍嘴硬道：“若我是他，定会选择匕圌首。”


张起灵不冷不热“哦”了一声 ，第二声的语调带着主人宛若漫不经心的疑问，背对着他的吴邪看不见此人如今表情。


“那剑太长，束手束脚影响发挥。”吴邪继续侃侃而谈，毫不顾忌这么说的下场会是什么。


“有理。”张起灵浅叹，声音消失在他咬上吴邪的那一瞬。


失血过多的张起灵对血液的渴求远胜以往，换做吴邪并不怕这个，及时补充适量血液即能恢复如初，只是张起灵体质特殊又受此伤，寻常血液远远不能满足他的需求，若今日没有吴邪在后果不堪设想。


直到吴邪失血过多昏厥在他怀内张起灵才骤然惊醒，如今的吴邪浑身疲圌软泛青，脸色灰败状况极为不好，张起灵取来血浆喂他饮用他却已然失去进食的力气。


如此下去怕是不妙。张起灵立即唤人为其输血。张起灵心中有愧甚至取了先前从吴邪那夺走的女圌童血液，与那女圌童相比毕竟还是吴邪的血更契合他的口味，断不能让他死了。


接连输了2000cc之后吴邪才幽幽转醒。醒来之后吴邪并未发难，只是探究地打量张起灵许久，忽然勾了勾唇仿佛自嘲：“你果然狠心。”


张起灵默然，眼神灰暗。两个人明明靠的很近，却仿佛隔着一片死海，泛不起涟漪。

11
月色皎皎，吴邪独自一人坐在天台边缘喝酒。身后突然响起皮鞋踢踏之声吴邪也没兴趣回头，只因来者并无杀气。既然不是来杀他的是谁都不重要。


“吴少一个人赏月呐。”来者感叹万分。


呦，张圌海客。吴邪只笑不语。


“多谢吴少今日救我族长一命。”张圌海客指的是吴邪失血过多昏厥险些出事这事。


“不必谢。”吴邪轻描淡写，然后在张圌海客意外的眼神中继续说，“反正不是我自愿的。”


张圌海客语塞，短暂的沉默后亦笑了：“族长千百年来一直都是自己一个，当初张家在人族发现他的时候他气息奄奄命不久矣，身旁还躺着亲人的尸体。后来到了张家，数以万计的实验体他是唯一活下来的那一个。性子难免孤僻。”


吴邪终于偏头看他，此刻的他敛起所有玩世不恭，认真而严肃地望着张圌海客道：“与我何干？”


张圌海客心底微沉，他本以为这个故事能够打动吴邪，不想却毫无收益。


“吴少可以试试敞开心扉，你将看到不一样的族长。”


“你让我对伤害我的人敞开心扉？”吴邪不禁冷笑，缓缓贴近张圌海客，“你们张家……都这么不自量力么？”说完吴邪又笑了几声，张家果然蠢得有趣，族长是仆人亦是。


张圌海客沉默。


吴邪撑起身子跃下护栏：“你们不仁在先就别期望我有情有义。要知道吸血鬼可是没有心的。”


“吴少要去哪里？”张圌海客关切问道。


“月夜迷人，适合狩猎。”吴邪披上黑色斗篷掩住身形。


“吴少若有需要吩咐一声便是，何须自己动手。”


吴邪嗤笑一声：“我是猛兽而非家狗。我享受狩猎的乐趣。”


张圌海客默默目送他远去。


吴邪的性子有时挺像他养的那只猫，慵懒、傲娇、以及戏弄猎物。这是一条鲜有人烟的僻静小路，月亮被云笼得严实，没有路灯的街巷更是漆黑无光，只有女子不断啜泣哀求的声音。他放了她几次，又重新逮住。


“你们人类却都这么喜欢哭么？”吴邪感到无可奈何，同时又有种毒圌瘾般的快意，“给你十秒逃跑。十秒后我就来抓你喽。”明明笑得温雅，女子却在下一瞬仓皇而逃。她或许焦虑与恐惧，对看客来说很可笑，与她自身却是对生的强烈渴求。


哭有什么用呢？吴邪暗自感慨，徒劳浪费体力罢了。


吴邪笑着伸出手破开虚空抓圌住女子战栗发抖的肩，女子的尖叫声顿时响彻天际。


当吴邪回到张家的时候曙光在东方渐露，早间的空气还得令人舒心，只要不是正午的烈日炎炎，寻常时候的阳光吴邪还是可以忍受的。


吴邪没有急着回房，他又去了天台，他好久没有看看日出了。意外的是天台早有人造访，张起灵坐在天台看着远处橘红色的光晕不知在想什么。


“哎呀，张族长好早。”吴邪只愣了一瞬便换上笑容过去，靠着栏台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你也看日出呐？”


不，他只是有些意乱。如此想着，张起灵侧头看他一眼，鼻子微动，嗅到吴邪身上混着三人的血腥味却无其他。看来他只是进食，其他的什么也没做。


张起灵不留痕迹收回视线。


“早。”


两个人彼此沉默令吴邪颇不自在，他思索之后道：“张族长，你这样的……想找个什么样的做张家主母？”


我这样的？张起灵再次侧过头。吴邪却并未看他，他正看着远处的钟楼，那里有鸽群飞过，万籁俱静的早晨似乎能听见它们振翅飞翔的声音。


“对张家有益的。”张起灵语气淡薄。


“也对。”吴邪微微点头，“对你这样的血族来说家族利益比自己喜好更重要。”


张起灵无法辩驳。


“啊……”吴邪忽而叹息，略带歉意抬首看他，“我没有别的意思。”


太刻意了。张起灵垂下眼睑。


“不过话说回来，你喜欢过什么人么？”吴邪好奇心起，八卦因子在他体内作祟。


张起灵仍旧沉默，只因无法回答。


“你呢？”久久的沉寂后张起灵把问题抛回。


“我喜欢的可多了。”吴邪微微晃着脑袋数着手指，“小花、秀秀、潘子……还有张起灵。”


张起灵瞳孔蓦然放大，呼吸瞬间沉重他却毫不自知，他低头看他却对上他满是戏谑的眼：“我是说我那只猫，它现在改名张起灵啦。”


张起灵感到窒息，还有种难以言表的暗淡，他避开他的视线不知在想什么。


太阳终于跃过山顶，天色渐亮，是光明也是灼人的利刃。


“你呢？择偶。”张起灵突然问。


“有趣的。”吴邪笑了笑，“日子太漫长，有趣多重要。”


张起灵也认同这句话。这千百年来的每一日都很无趣。


“天亮了，该睡觉了，张族长自便。”吴邪慢悠悠打了个哈欠，身形渐渐消失。


“族长，若是长老们知道吴少能让您力量提高，或许……”吴邪离开后张圌海客突然现身，却被张起灵打断：“不可。”


张圌海客沉默，沉默之后仍是询问为何不可。


张起灵避而不答，张圌海客则继续说道：“族长，这不像你。”


张起灵冷冷瞥了他一眼，眼里是不容反驳的警告。


“您动心了么？”张圌海客并不畏死，坦荡直视张起灵。


“你最近话有点多。”张起灵直接指出。


没有反驳就是默认。张圌海客暗想。


“族长放心，属下定会帮您分忧。”张圌海客信誓旦旦。


张起灵不禁皱眉。他的属下脑回路越来越奇特了。

12


吴邪有时行为诡谲，比如此刻，他用利刃割开自己的血管，将血液滴在法式切片上后递到张起灵面前：“刚出炉的面包，吃么？”


张起灵越来越看不懂这人，明明怕痛却要做这种事。


“不能浪费。”张起灵沉默，吴邪索性板着脸教育他。


张起灵拒绝张口，吴邪自有办法，他趁张起灵毫无防备单手捏开他的嘴把切片塞进去，还紧紧圌合上他的嘴不让他吐出来。


张起灵无处可吐只能咽下。


吴邪把剩下的吐司递上去：“你自己吃还是我喂你？”


张起灵盯着那吐司一言不发。


张圌海客先前不在，现在拿着文件出现，见吴邪逼圌迫张起灵吃吐司连忙上前夺下，语带责备：“族长对淀粉过敏。”


吴邪“啊”了一声，悻悻收手。


“你早说嘛，早说我哪会逼你。”吴邪白了张起灵一眼。


张起灵仍是沉默，吴邪反而不悦：“你说你天天跟个闷葫芦似的，什么都不说别人哪知道。我告诉你，你给我把你那小媳妇的模样收一收，我可不会同情你。”


张起灵无奈，他明明什么也没做。胃部隐隐传来烧灼之感，他伸手揉了揉。虽说吃得不多仍是反应强烈。


见他揉胃吴邪有些心虚，下一秒张起灵还皱起眉。


看来真的很不舒服。真是的，自己不吭声怪得了他么。可这该死的愧疚感是怎么回事。吴邪暗自咬牙切齿。


张起灵起身去了卫生间，呕吐声伴随着吴邪捻着小勺搅动咖啡杯的清脆碰壁。那旋转翻滚的咖啡犹如吴邪有些焦躁的心。明明他恶劣斑斑，何故要心生同情。


然而不论吴邪内心如何翻腾，他始终面不改色端正正坐在桌前，优雅地抿了口咖啡。


张圌海客一直在观察吴邪，只因吴邪是天生的伪装者，他摸不清吴邪此刻的心情。弄不懂他是否有软化的迹象，他就不好进行下一步。只是他仍是端了杯薄荷水给吴邪。


“谢谢，我不需要。”吴邪客气地说。


“给族长的。”张圌海客淡淡解释，“你造成的结果，端杯薄荷水给族长漱口不为过吧？”


吴邪很想翻白眼，这张家简直蹬鼻子上脸。是他害的怎么了，就允许他伤害他，不容许他做些什么吗？跟张起灵做的那些混账事比起来，他做的简直就是挠痒。


张圌海客不等他拒绝直接把杯子塞到吴邪手中，转身悠然而去。


吴邪盯着手中的水杯良久，忍不住骂了句“SHIT”。


吴邪端着杯子找到张起灵的时候这人正伏在洗手台上，见吴邪进门缓缓直起身子，淡淡问了句“何事”。洗手池满是面包屑与胃液，整个卫生间弥漫着刺鼻的味道，张起灵默默旋开水龙头把污秽冲进下水道。


“漱口水，你忠实的奴仆准备的。”吴邪没好气把杯子搁置在他面前，气定神闲挑了挑眉又道，“需要小的伺候张族长漱口么？”即便此情此景吴邪不忘讽刺几句。


吴邪仔细打量着他，张起灵的睫毛和发梢都溅着微薄的水珠，毫无感情的眸安静得可怕，却十分明亮。只是这样的眼眸之下却藏着心机重重。他的鼻子很挺，面容光洁姣好，这是吴邪第一次仔细端详他的皮相。他不得不承认他生得讨喜。


吴邪打量张起灵的同时对方也在打量他，吴邪的眼里满是戏谑诡谲，颇有几分玩世不恭的意味。


吴邪，你终究是心软了。张起灵暗道。


张起灵收回目光自行拿起水杯漱口。


见人难得乖巧，吴邪再次扬了扬眉。


“你看你，一身臭毛病，学什么不好学人当哑巴。”吴邪倚着门侃侃而谈，“你们张家个个都是奇葩。奇葩知道啥意思不？就是……哎哎哎？”


吴邪的话消失在一阵天旋地转中。等回过神，自己被人牢牢压在洗手台上，腰背顶着洗脸盆的吴邪浑身不爽。


“又想干嘛？”吴邪悻悻地问。


张起灵盯着这人瞧，看过他浓密的眉又看看他星灿的眼，视线往下到了鼻子，最后落在这人曾喋喋不休的唇。


吴邪只觉得腰被硌得慌哪里顾得上观察他的眼神，刚抗议没几声便被人堵住了唇。


吴邪瞪大了眸，一脸震惊。


张起灵贴着他的唇微微倒吸口气，他不知自己为何低下头，底下的人难得的安静顺从令他心猿意马，他还记得先前进入这人身体那奇异的感觉，或许可以再感受一次。


可惜张起灵还未付诸行动便被人推开并狠狠揍了一拳。张起灵捂着鼻子看他，这人又生气了，这人怒发冲冠像头狮子，气得鼓圌胀的眼眸又像金鱼，看起来十分逗趣。


吴邪尚未消气，他又给了张起灵一拳却被拦住。张起灵攥圌住他拳头不松手，吴邪又用上另一只手朝他袭去，张起灵将他手制住他就用脚踹，这下张起灵拦不住，只能不住闪躲他的攻击。


躲在暗处偷听的张圌海客叹了口气，他家族长这是缺心眼呢，好不容易气氛缓和又被搞砸了。张圌海客气得抓耳挠腮消失而去，他得另外想想招。


“还打么？”吴邪击鼓鸣金的时候张起灵问。


“得，老圌子打不过你，老圌子认栽。”吴邪愤慨不已。


张起灵并未松手，反而就着这姿势把人压在墙上咬住他的颈。


得，昨夜进的食这下全进这混球肚子里了。吴邪默默哀悼。


“你的心一定是黑色的。”神思恍惚的时候吴邪在他耳畔轻轻说道。


张起灵缓缓抬起头：“它曾经是鲜红的。”


呦，还会顶嘴了。这是吴邪晕过去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不到逼不得已吴邪绝对不愿求张起灵“帮忙”，然而不论他怎么折腾丝毫没有改变自己燥热的状态，吴邪几欲发疯。他顾不得羞耻转身对着张起灵，那人却仍旧一动不动闭目而坐。


吴邪咬唇，他不信敏锐如张起灵没有发现他的异状，这分明是故意。可他别无法子，只能轻轻浅浅呻圌吟两声以求对方注意。


张起灵终于睁开眼，居高临下凝视一脸潮圌红的吴邪。


张起灵那该死的姿态令吴邪恨得牙痒痒。


吴邪默然看着他，张起灵不为所动坐在棺上，仿佛此刻的吴邪只是空气。吴邪难受地蜷缩着身子，试探性着开口道：“张族长……”


张起灵终于扬了下眉，轻飘飘问了两个字：“有事？”


吴邪气得拽过颈下枕头朝他掷去：“什么事你自己不会看吗！”


张起灵倾身向前，双手枕在膝上，只听他叹息着说道：“吴邪，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


吴邪感到窒息。他的意思是还得求他日自己？上帝应该来道闪电劈死这个小人。


“我……难受。”吴邪犹豫再三终是示弱。


可惜张起灵要的不仅仅是如此，他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吴邪什么也没做。


吴邪短暂的沉默，咬着牙攀着棺壁坐起，像只蝉蛹翻出自己的棺滚到张起灵脚下，内心早已被无尽的屈辱淹没。他觉得委屈，却只能用最怨毒的眼神望着头顶那人。


这在情人之间是情趣，在吴邪这里只感到漫天无际的羞辱。


张起灵缓缓收起笑意正欲说些什么的时候，吴邪已经伸手拽住他的裤脚，他的手指青筋明晰地暴起，他低着头试图掩藏自己羞愧难当的容情，嘴里若有似无吐出两个字：“求……你……”


似乎惹过头了。张起灵默叹。他终于起身将那不住颤抖的人轻轻抱进自己棺内，那人闭着眼死咬着唇不愿看他。张起灵的手指触上他睡衣的纽扣时吴邪睫毛微颤却仍未睁眼。


（其余走评论或qun文件）

【这里是18章】


、。

19


张起灵审视他片刻后抬手探上他额头，另一只手则抚在自己额间感受温度。



“你以为我发烧了么？”吴邪气若游丝地问。


张起灵探身过去瞧他脸色，吴邪别开脸闪避他的视线却被人执拗地扳回头。大有一副不让我瞧就不放过的架势。


吴邪挣脱不开也就放弃抵抗，地下停车场本就静谧，圈在小小数平的车厢内，鼻间、眼前、周遭都是他的气息，还有那过分靠近的容颜，吴邪眼神微闪，忍不住咬了咬唇。


张起灵其实有学过一些心理学，之前从未特意眼前人的一颦一笑，如今细细看来，吴邪这下意识的举动分明沁着邀请之意。只是……张起灵想，大概还需确认一下。


“吴邪？”张起灵低声轻唤。


吴邪没有看他，盯着空调出风口低低应了声。


“吴邪？”张起灵又唤。


“你叫狗呢？”吴邪不禁气上心头抬眸瞪他，却跌进一个有着浩瀚宇宙的眼眸，再也逃不开。


吴邪下意识又咬着唇，他的神情颇不自在，他想躲开那扰人心弦的眼眸，然而现在的他好似刚刚踩上地雷的那一刻，只怕自己稍微有所动作就会被对方炸得粉身碎骨。


“可以吻你么？”张起灵突然问道。


吴邪脸上微赫，睫毛轻圌颤着终于逃开对方灼人的眼神：“先前在巷子里怎么没见你问……”吴邪的声音很轻，落在张起灵耳中好似有人拿着獭兔的毛挠着耳际。


张起灵轻轻“哧”笑一声，手掌托着吴邪后脑，先是轻轻含圌住吴邪下唇，牙齿在上头从左至右浅浅咬了一遍，才在吴邪微微加重的呼吸声中彻底吻住他。


吴邪没有挣扎，他欲言又止到终于无法启齿，只能低垂着眸送出自己的舌。


（此处省略无数字）


“先前电影院没做完的事，现在要做么？”张起灵放过他的唇在他耳边叹息般问道，轻得如雾如烟。


吴邪微微“唔”了声以表应和。


“这是要还是不要？”张起灵有意逗他，手指勾勾他的鼻子，嘴角仍带着幽微的笑意。


吴邪嗔怒地瞪他一眼：“张族长越来越会撩了嗯？”


张起灵听了不禁笑意更甚，他悠然反问：“怎么，撩到你了？”


“怎么可能！”吴邪自是反驳。


（此处省略无数字）


“弄痛你了？”张起灵抬眸问道。他亦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以往的他绝对想不到有一天他会做到如此地步，他起初只是想试试这么做吴邪会有的反应，除去初始时候内心些微的不适之感外，倒也不是真的无法接受。


“……没有。”吴邪犹豫着咽咽口水，“舔又怎么会痛？真是个**。”


**？张起灵扬眉捏住他下颌，沉沉命令：“再说一次。”这人语气里的警告浓如墨，吴邪紧紧闭着嘴巴不肯出声。


（此处省略无数字）


“啊！”吴邪吃痛忙用手推他，“张起灵你个大**，你再咬我试试？！”


（此处省略无数字）



张起灵拉下副驾抽屉取出盒小圆膏，看清那物模样的吴邪不禁倒抽口气难以置信道：“你车上还备着润圌滑？张族长挺有qing趣啊，阅人无数吧？”


张起灵本在挖膏体的手指一顿，忽地抬眸瞥向吴邪。两人就此沉默，双眸相顾，眼里皆是对方难以理解的神色。沉默半天后张起灵终于叹息着幽幽开口：“没有。”


吴邪一怔。


见他没反应过来张起灵犹豫一瞬后又道：“你是第一个。”


（此处省略无数字）


（省略的部分我试试链接，不能发的话就走群吧）

事实证明依旧不能发链接……放弃

20


两只吸血鬼回去后又做了一次，吴邪除了呻圌吟什么话也没说。张起灵做的时候吴邪时不时分神恍惚，每次他一恍惚张起灵便会停下动作看他。吴邪不愿被他看见自己现在的模样往往掩面避开，却被张起灵执拗地执手取开。张起灵问他他也不说，闭上眼睛装聋作哑。


吴邪这般行径令张起灵性圌致大缺，很快草草了事。


事后张起灵盯着吴邪很长一段时间，吴邪仍旧心事重重之态。


张起灵终究没有再问，抱起吴邪到浴圌室，想着先前替吴邪清洗时吴邪的抗拒，他默默放下他后即转身离去。然而此举却令吴邪更加误会，只当张起灵是个拔diǎo无情的人。


吴邪洗完澡回房的时候意外发现张起灵竟还醒着，挺直着身子坐在棺沿上看文件。


吴邪默默爬进自己棺材的时候，张起灵收起文件也躺进自己棺内。


吴邪忍不住问道：“张族长是特意在等我么？”


张起灵淡淡“嗯”了声。


吴邪没想到他竟会承认，愣了好半晌才冷笑道：“怎么，怕我溺水而亡么？”


另外那只棺材沉默了，吴邪自讨没趣一个人在棺内翻来覆去胡思乱想。他发现自个失眠了，眼睛一闭全是张起灵和解雨臣勾肩搭背的场景。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有受虐倾向，为何那人对他做了那样的事，他反而起了不该的心思。他不但抢了自己猎物还强迫自己做那事，甚至由始至终在他眼里自己不过是个食物。自己竟在意起这样一个人，他不懂为什么。虽然排除这些事情，张起灵可谓是个极其惑人的家伙，显赫的背景诱人的外表。还有举手投足不自觉散发的气息。


想到这里吴邪狠狠敲了自己脑门一下，明明是在自我反省何以又在为他说好话。


吴邪正胡思乱想的时候，上空突然翻进一个躯体吓得吴邪失声大叫，等吴邪回过神一瞧竟是张起灵那个**。


**这个词令吴邪脸颊微热，大**这个名字吴邪想想就头疼。先前欢好的时候也就罢了，现在是怎么也叫不出口了。


“你……你过来做什么？”吴邪略带惊慌地问。


张起灵伸手搂他入怀，毛茸茸的脑袋在吴邪颈边轻轻蹭着，边蹭边说：“翻来覆去，吵得我睡不着。”


原来是嫌他吵……吴邪愈发心塞。


吴邪犹豫着是否要赶他走，然而那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他愤然闭眼，失去视觉感官后其他感官愈发清晰感受着身旁那人，他身上独有的味道、他轻轻喷在自己颈边的呼吸、他搂着自己的手微凉的温度……吴邪紧张得无法呼吸，猛然睁开眸盯着身旁那安然睡着的人。


这人……其实挺好看的。这个念头刚一闪现吴邪便经不住睫毛微颤，他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被他发觉。这样的张起灵看起来格外无害，因没有血色而过分苍白的脸亦精致了几分，就像古希腊神话里的雕塑般柔美。


“吴邪，你这么看着我，我如何睡得着？”张起灵突然睁开他那双洒满星河的眸，明明是在黑暗中仍旧璀璨耀眼。


“你……你回你的棺材睡。”吴邪磕磕巴巴道，说着上手去推，却被张起灵捉住手放在嘴边轻轻圌咬了一口。


“只有搂着你，你才不会翻来覆去。”张起灵淡淡道，闭上眼睛把吴邪翻了个身，自后把他搂进怀中。


张起灵的脑袋贴在他后背，吴邪不禁深吸口气，咬着牙闭上眼。


“嗯？”张起灵突然发出疑问的声音，他的手突然抚上吴邪左胸，那底下的心脏正扑通跳跃。


“为何突然跳这么快？”张起灵不解问道。吸血鬼的心脏平时是绝不会跳动的，除非受了刺圌激。


“大概……大概出故障了。”吴邪低声回答，他忍不住捂住自己的嘴，若非如此，被人抓包的紧张感会逼得那心从嘴里蹦出来吧。


张起灵低低笑了一声，才沉沉说道：“吴邪，你该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吴邪捂着嘴没有回答。


这样的气氛有些不妙。张起灵缓缓睁开眸，这个角度他能看到吴邪微微颤抖的手，以及因心脏跳动引起颤动的背脊。


张起灵皱眉，良久才在他耳边幽幽说着：“不要爱上我，你会后悔。”他那样污浊的世界，不是他该来的。


只是吴邪误会了他的意思。在他耳里，张起灵的意思是他绝不会爱上他，让他死了这条心。


“我爱一头猪都不会爱你。”吴邪哑着嗓子回答。


张起灵暗暗叹了口气：“那就好。”他缓缓说道。


吴邪心情烦闷，闭着眼睛的他不知何时陷入梦境。梦里，张起灵的手轻轻抚着他的头。


吴邪醒来的时候张起灵早已不在，却对上一双不速之客的人的眼。正是张起灵的大管家张圌海客，他弯着腰打量吴邪似乎已经很久，见吴邪醒来顿时神色复杂，嘴唇微动却半晌都没蹦出个字。


“有屁放。”吴邪冷冷挡开他的脸坐起。


“你和族长……共寝一棺啊？”张圌海客神情郁结。


吴邪听后扬了扬眉反问：“怎么，不可以么？”


张圌海客久久无言以对，满脸复杂盯着吴邪不放。


吴邪突然产生一个荒诞可笑的念头，索性把它说出来恶心张圌海客：“你家族长还挺有先见之明，棺材都备好了一人一个。你说何必这么麻烦，我不介意与他同棺而葬。”


张圌海客的脸色顿时如同吞了苍蝇般难看，他沉吟片刻后才幽幽说道：“怎么，吴少这是准备做我张家主母？”


“不。”吴邪摇摇头，“我只是在想，如果我哪天被你家族长吸干了血，死之前一定拉他陪葬。你们张家家大业大，我与他葬在一块倒也不愁香火。”


张圌海客觉得不必再把这个话题进行下去，他站直身子挑眉道：“吴少虽不愿做我张家主母，这日日夜夜倒是把族长‘伺候’得极好。我代张家上下谢过吴少大恩。”说着眼神不断往吴邪身上瞟。


吴邪觉得不对，顺着他的视线往下一瞧，这才看见自己衣衫大开，胸膛上满是吻痕的模样竟叫此人看了去，难怪这人在他睡觉之时一直盯着他看。


吴邪气得不轻，却怒极反笑道：“那是自然，小心哪天你家族长被我榨干。”

【21】

22


“这是我的事，为何要告诉你。”张起灵神态淡然，一副与你无关的姿态令吴邪脸色一沉，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就走，却被张起灵下意识伸出手拽住手臂。


吴邪的眼神很冷，毫无情绪波动亦没有任何感情，只是静静看着他，却让张起灵如坠冰雪之境。张起灵从未见过吴邪如此枯寂无情的眼神，心底骤然泛起一阵疼，密密麻麻蚕食着张起灵的心脏。


“吴邪，我是为你好。”


“放手。”吴邪的话很轻，如五月的柳叶在西湖水畔轻扬的风姿。


张起灵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惶恐。他加大手劲牢牢抓着手里的人，他知道他不能放手，莫名的直觉，如若放手他将会失去很多，而失去的未必是他能承受的。


张起灵沉默了很久才开始叙述他的故事。


在张起灵淡漠的陈述中吴邪渐渐了解张起灵的过往。张起灵原本是个人类，人类极信命数一说，他们深信八字纯阳的张起灵会克身边之人，张起灵自小圌便饱受族人冷待，亲身父母亦受不了族人的迁怒，终抛弃了他独自逃离族群，张起灵皆是自己一人隐居族中山林靠打猎为生。后来张起灵到了十七岁，天灾悄然而至，整整一年未曾下过一滴雨，土地崩裂河水干涸，族里爆发严重的饥圌荒。饥圌荒过后还有瘟疫，走投无路以至丧心病狂的族人竟想将他烧死祭天，为了求生，张起灵只能杀了他们，张家恰在此时路过此地，见一少年浑身是血神情冷冽立于群尸中，掐算过后得知他竟是八字纯阳之人，便将他带回圌族中实验。


张起灵在张家经历过什么他不愿提及，他只说，从他自实验中活下来后，张家划分为两派，一方认为张起灵若是失去控制必将颠覆张家，另一方则认为张起灵能带领张家走向新的繁华之境。然而张起灵恰在此时发现自己的力量渐渐流失，若是让张家人知道这个情况他怕是会被直接抹杀。


没有人愿意死，张起灵尝试各种方法之后意外发现，八字纯阴之人的血液能够提升他的力量。


“所以初见面的时候，你抢了我的猎物。”这是陈述而非疑问。


张起灵微微颔首。


“吴邪，张家是个食人的囚笼，你本有个闲逸的人生，不该趟这个浑水。”张起灵紧紧敛着眉，眼里隐隐藏着哀伤神色。


“那么，你现在为何紧紧抓着我的手？”久久的沉寂过后，吴邪缓缓问道。


张起灵眸子微微放大，似是一惊。


吴邪沉静地望着他，他在等他的回答。


但是他等到的是张起灵缓缓松开的手指。张起灵松了手却没有立马收回，仍保持着先前的姿势。


吴邪不免感到细微的失望，张起灵不收手他便自己来，他缓缓抽回自己的手，幽幽开口：“果然是个凄惨的故事。放心，我——从不多管闲事。”吴邪说完之后背过身去，却在转身的那一瞬皱起眉。


“张起灵，你把我拘来张家的时候并未理会过我的死活不是么？”背对他的吴邪忽然继续说道，“那么现在，你为何又心软了呢？”


为何心软？张起灵怔怔看着吴邪的背影。他只是于心不忍不是吗……


吴邪走了，他本就只是回来拿手机而已，他原本计划去找解雨臣，现在愈发坚定这个念头。


吴邪找到解雨臣的时候，解雨臣正在宽敞明亮的办公楼里悠然喝着下午茶。咖啡、马卡龙和法式蛋糕。


“你怎么来了？”见他出现解雨臣微惊，“警戒网竟没拦下你？”


“以我的体质，血族能拦住我的结界还未出现。”吴邪冷冷一笑。


“真是的，我最近总是问些愚蠢的问题。”解雨臣摇头，“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这一脸凝重，有事吗？”


“你跟张起灵很熟？”吴邪开门见山。


“张起灵？”意外的情绪后解雨臣笑了，“你来就是为了问他？”


吴邪没有点头亦没有摇头，他仍旧沉重地看着解雨臣。


“怎么，你以为我跟张起灵有不轨之情？”解雨臣仍旧笑着，“我不否认我挺欣赏他的，杀伐果断又够聪明。”


“你对他的了解有多少？”吴邪又问，神情略有缓和，他自行在解雨臣对面坐下。


解雨臣终于收起笑容：“你指哪个方面？”


“比如……处境、身世。”吴邪想了想又补充道，“又或者……其他什么。”


“处境？”解雨臣似乎很意外他会有此一提，“张起灵都跟你说了什么？”


解雨臣的态度分明是知道什么却提防着自己。这让吴邪很不舒服，明明小花是自个发小不是吗，他竟站在张起灵那边。这就好比多年的闺蜜竟为了个外人与你翻脸是同样的感觉。


吴邪心情更加郁闷，低低开口道：“血液、力量以及八字……”


解雨臣惊愕地看着他，好半天才回过神道：“他……都说了？”


原来小花也知道张起灵的事。吴邪低头不语算是默认。


解雨臣再次皱眉：“那你来找我到底想问什么？”


吴邪缓缓抬头：“小花，我八字纯阴。”


解雨臣蓦然从沙发站起，他紧闭着唇，喉结屡屡微动似乎想说什么，然而始终不曾说出半字。于发小的立场，他当劝吴邪立刻远离张起灵；可对于为数不多知道张起灵情况的人来说，他却无法把话说出口。


大约是太过震惊，解雨臣竟很长时间没有反应。


“他对你做了什么？”发小情最终占了上风，解雨臣坐回去，愁眉不展凝视着吴邪。


“所有不该做的都做了。”提起先前的事吴邪很平静，那些发生过的事已经不能在他心里泛起多少涟漪。吴邪有时候是个很懒的人，他不会浪费多余的情绪去恨别人，那是在浪费精力。唯有张起灵竟会吸引他这让他有些始料未及。既来之则安之，吴邪更不会浪费时间去挣扎，发生了——就接受。


“我是无意间发现张起灵的异状。”解雨臣沉思过后缓缓开口，“那时候我们正在谈合作的事，力量过度的流失令他突然发作。那时候我的秘书是个八字纯阴的人类女子，张起灵吸食了她的血液意外发现能够提升自己血液的力量。后来他便叫我帮他留意类似之人。至于旁的我并不知情。”


得到想要的答案后吴邪起身欲走。


“小邪……”解雨臣担忧地唤住他，“你未免太过关注张起灵了。”


“我只是想弄清楚我遭遇了那些究竟为了什么。”吴邪略扭过头应答他。


吴邪走了。解雨臣却失去了喝下午茶的心思。


小邪，就算欺得了别人又如何自欺呢？

有些亲觉得吴邪沦陷得太快，然而其实吴邪的态度一直有在软化的呀。可能我写的太隐晦。以及别急嘛，又还没有要完结啊哈哈哈。慢慢看就是了……

23


吴邪回到张家的时候已是第三天清晨。吴邪回来后先去了花园，看着草地上叽叽喳喳活力四射的鸡仔们发了很久的呆，周遭路过的张家下人或轻蔑或好奇地瞥他一眼吴邪也未理，只是在很久之后突然冲过去逮了只黑圌毛红冠的大公鸡拔了毛就地生火烧烤。


张起灵自吴邪踏入张家的那一瞬便捕捉到他的气息，吴邪失踪两天，他亦两天不曾合眼，从未有过的大脑空白，什么也没想呆呆坐在房内整整两日。


现今他正站在窗前默默看着吴邪把魔爪伸向自己的鸡群。


吴邪虽然在法术修习上时常惫懒，但他洞察力惊人，他自然知道有人正注视着他，在这间老宅会这么做的只有张家人，至于那人是谁他没有兴趣了解。


吴邪自然是故意拿张起灵的鸡仔泄愤。他对他做了那样的事，他杀他几只鸡他定无话可说。他承认这种行为为免过于幼稚，然而不做些什么他心里又郁结得难受。


吴邪烤完鸡后如上次那般端着回房，不出意外张起灵正在房内，见他出现一言不发盯着他看。


张起灵没有问他去哪，他嗅到他身上混杂着五种血腥味，与不同的脂粉味交织在一块，莫名令他有些烦躁。他缓缓朝吴邪走去，吴邪不闪不避等着他来，甚至当着他的面扯下根鸡腿放进嘴里撕咬。


张起灵取走他手上的鸡腿扔在地上，不等吴邪发话，轻轻扣住吴邪的后脑按向自己吻上去。


吴邪懵了，手中的餐盘整个翻落在地。


张起灵在他口中肆虐，他咬破吴邪的舌，血腥味混杂着烧烤味，吴邪自己都难以忍受，愤然推人却被擒住双手压在胸前。


“唔……”吴邪恼恨不已，偏又不能咬回去，反抗不过渐渐的也就放弃挣扎。


张起灵压着人吻了足足好几分钟才放过他。吴邪皱着眉拭去嘴角血液，不满低斥：“我正吃着鸡腿你也不嫌恶心！”


“以后你杀一只鸡我就吻你一次。”张起灵在他耳边幽幽说道。


吴邪很想说你如果吻我一次我就宰了***，但是仔细想想他又说不出口，等下张起灵为了他的鸡再不与他亲近岂不得不偿失。最终他咽了咽口水没有反驳。


想到此处吴邪有些恼，凭什么每次都是张起灵主动他为被动，这么想着吴邪欺身搂住张起灵的腰噙圌住张起灵的唇，纠缠一番后狠狠咬破他的唇方松手退开。


他咬破他的舌终归是得讨回来。


“我是男人而非女子，岂能任你欺凌。你吻我我自要讨回来。”


张起灵闻言微愣，回缓后竟微微泛起笑意，他摸圌摸吴邪耳圌垂，倾身在他唇上浅浅一吻：“何必诸多借口。”


吴邪摸着鼻子白他一眼，却又有被说中心事的心虚。他欲与倾慕之人亲近本就是人之常情。他才不会像女子般故作姿态。


张起灵退开后又回到他漠视一切的模样，他回到桌前处理族务，他处理的时候吴邪也凑过去瞄了几眼。他光明正大偷看，张起灵也不掩藏，维持着翻阅文件的姿势，只是抬首盯着他，眼里带着疑问。


“干嘛，不能偷圌窥？”吴邪理直气壮地问。


张起灵皱眉。倒不是担心机密外泄，只是……


“我来之前二叔交代过了，让我找机会搜罗些张家的机要，等我回去壮大吴家。”吴邪扬眉，一副你又奈我何的神情。


张起灵沉吟不语，片刻后突然凭空变出一叠文件搁在吴邪面前。


“怎么，这些该不会就是你们张家不外传的机密吧？”吴邪倍感意外，见张起灵不阻止，缓缓伸手取过最上层的那份文件翻阅起来。


“我本不是张家人，你想看又有何不可。”大约是把身世交底，张起灵对此无所顾忌。


既然张起灵给他看，吴邪自是不再客气，或许从中可以了解张家是个怎样的家族。然而文件里都是些商业合同又或者产业分布，吴邪意外发现开在他铺子隔壁的那家不起眼的小店竟也是张家产业。甚至不止如此，吴家、解家的铺子周围都有张家的产业。至于其他家族吴邪并不了解，照这情形大约也有张家的眼线在。


“张起灵，看来我是个什么角色你早就一清二楚，是与不是？” 吴邪脸色凝重颇感不悦。那家古董铺子是他背着族里偷偷开的，是他为自己准备的退路，怎想张家竟会知道。


张起灵握笔的手微顿，却闭口不谈假装没听见。


“也对。”吴邪突然感叹，“你们张家要弄个外人进族，自是得先圌摸清楚对方的底细。”


然而吴邪翻着那叠文件后却皱起眉，张起灵沉声问他有何不妥。


“有关张家的实验呢？这里怎的没有？”吴邪抬眸问道。


果然是想看那些。张起灵了然地望着他缓缓摇头。


“摇头是没有还是不给？”吴邪又问。


张起灵不再回答。


“虽说你不是张家人，倒是把张家的行圌事做派学了个十成十。”张起灵沉默不语的同时吴邪忍不住感叹。


张起灵放下笔，脸色微有些难看。


吴邪见此扬眉：“怎么，我的话戳到你痛处了？”


张起灵骤然消失，似乎气得不轻。


他走后许久，吴邪才又皱起了眉。张家果然难以对付，他究竟要不要参与其中呢？虽说自己对张起灵有好感，然而代价似乎有些大呢……


不过话说回来，张起灵到底经历过什么，为何每每提起张家的实验他都谈之色变？或许张圌海客会知道什么。只不过要撬开那家伙的嘴似乎也不是易事。

22


“这是我的事，为何要告诉你。”张起灵神态淡然，一副与你无关的姿态令吴邪脸色一沉，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就走，却被张起灵下意识伸出手拽住手臂。


吴邪的眼神很冷，毫无情绪波动亦没有任何感情，只是静静看着他，却让张起灵如坠冰雪之境。张起灵从未见过吴邪如此枯寂无情的眼神，心底骤然泛起一阵疼，密密麻麻蚕食着张起灵的心脏。


“吴邪，我是为你好。”


“放手。”吴邪的话很轻，如五月的柳叶在西湖水畔轻扬的风姿。


张起灵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惶恐。他加大手劲牢牢抓着手里的人，他知道他不能放手，莫名的直觉，如若放手他将会失去很多，而失去的未必是他能承受的。


张起灵沉默了很久才开始叙述他的故事。


在张起灵淡漠的陈述中吴邪渐渐了解张起灵的过往。张起灵原本是个人类，人类极信命数一说，他们深信八字纯阳的张起灵会克身边之人，张起灵自小【】便饱受族人冷待，亲身父母亦受不了族人的迁怒，终抛弃了他独自逃离族群，张起灵皆是自己一人隐居族中山林靠打猎为生。后来张起灵到了十七岁，天灾悄然而至，整整一年未曾下过一滴雨，土地崩裂河水干涸，族里爆发严重的饥【】荒。饥【】荒过后还有瘟疫，走投无路以至丧心病狂的族人竟想将他烧死祭天，为了求生，张起灵只能杀了他们，张家恰在此时路过此地，见一少年浑身是血神情冷冽立于群尸中，掐算过后得知他竟是八字纯阳之人，便将他带回【】族中实验。


张起灵在张家经历过什么他不愿提及，他只说，从他自实验中活下来后，张家划分为两派，一方认为张起灵若是失去控制必将颠覆张家，另一方则认为张起灵能带领张家走向新的繁华之境。然而张起灵恰在此时发现自己的力量渐渐流失，若是让张家人知道这个情况他怕是会被直接抹杀。


没有人愿意死，张起灵尝试各种方法之后意外发现，八字纯阴之人的血液能够提升他的力量。


“所以初见面的时候，你抢了我的猎物。”这是陈述而非疑问。


张起灵微微颔首。


“吴邪，张家是个食人的囚笼，你本有个闲逸的人生，不该趟这个浑水。”张起灵紧紧敛着眉，眼里隐隐藏着哀伤神色。


“那么，你现在为何紧紧抓着我的手？”久久的沉寂过后，吴邪缓缓问道。


张起灵眸子微微放大，似是一惊。


吴邪沉静地望着他，他在等他的回答。


但是他等到的是张起灵缓缓松开的手指。张起灵松了手却没有立马收回，仍保持着先前的姿势。


吴邪不免感到细微的失望，张起灵不收手他便自己来，他缓缓抽回自己的手，幽幽开口：“果然是个凄惨的故事。放心，我——从不多管闲事。”吴邪说完之后背过身去，却在转身的那一瞬皱起眉。


“张起灵，你把我拘来张家的时候并未理会过我的死活不是么？”背对他的吴邪忽然继续说道，“那么现在，你为何又心软了呢？”


为何心软？张起灵怔怔看着吴邪的背影。他只是于心不忍不是吗……


吴邪走了，他本就只是回来拿手机而已，他原本计划去找解雨臣，现在愈发坚定这个念头。


吴邪找到解雨臣的时候，解雨臣正在宽敞明亮的办公楼里悠然喝着下午茶。咖啡、马卡龙和法式蛋糕。


“你怎么来了？”见他出现解雨臣微惊，“警戒网竟没拦下你？”


“以我的体质，血族能拦住我的结界还未出现。”吴邪冷冷一笑。


“真是的，我最近总是问些愚蠢的问题。”解雨臣摇头，“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这一脸凝重，有事吗？”


“你跟张起灵很熟？”吴邪开门见山。


“张起灵？”意外的情绪后解雨臣笑了，“你来就是为了问他？”


吴邪没有点头亦没有摇头，他仍旧沉重地看着解雨臣。


“怎么，你以为我跟张起灵有不轨之情？”解雨臣仍旧笑着，“我不否认我挺欣赏他的，杀伐果断又够聪明。”


“你对他的了解有多少？”吴邪又问，神情略有缓和，他自行在解雨臣对面坐下。


解雨臣终于收起笑容：“你指哪个方面？”


“比如……处境、身世。”吴邪想了想又补充道，“又或者……其他什么。”


“处境？”解雨臣似乎很意外他会有此一提，“张起灵都跟你说了什么？”


解雨臣的态度分明是知道什么却提防着自己。这让吴邪很不舒服，明明小花是自个发小不是吗，他竟站在张起灵那边。这就好比多年的闺蜜竟为了个外人与你翻脸是同样的感觉。


吴邪心情更加郁闷，低低开口道：“血液、力量以及八字……”


解雨臣惊愕地看着他，好半天才回过神道：“他……都说了？”


原来小花也知道张起灵的事。吴邪低头不语算是默认。


解雨臣再次皱眉：“那你来找我到底想问什么？”


吴邪缓缓抬头：“小花，我八字纯阴。”


解雨臣蓦然从沙发站起，他紧闭着唇，喉结屡屡微动似乎想说什么，然而始终不曾说出半字。于发小的立场，他当劝吴邪立刻远离张起灵；可对于为数不多知道张起灵情况的人来说，他却无法把话说出口。


大约是太过震惊，解雨臣竟很长时间没有反应。


“他对你做了什么？”发小情最终占了上风，解雨臣坐回去，愁眉不展凝视着吴邪。


“所有不该做的都做了。”提起先前的事吴邪很平静，那些发生过的事已经不能在他心里泛起多少涟漪。吴邪有时候是个很懒的人，他不会浪费多余的情绪去恨别人，那是在浪费精力。唯有张起灵竟会吸引他这让他有些始料未及。既来之则安之，吴邪更不会浪费时间去挣扎，发生了——就接受。


“我是无意间发现张起灵的异状。”解雨臣沉思过后缓缓开口，“那时候我们正在谈合作的事，力量过度的流失令他突然发作。那时候我的秘书是个八字纯阴的人类女子，张起灵吸食了她的血液意外发现能够提升自己血液的力量。后来他便叫我帮他留意类似之人。至于旁的我并不知情。”


得到想要的答案后吴邪起身欲走。


“小邪……”解雨臣担忧地唤住他，“你未免太过关注张起灵了。”


“我只是想弄清楚我遭遇了那些究竟为了什么。”吴邪略扭过头应答他。


吴邪走了。解雨臣却失去了喝下午茶的心思。


小邪，就算欺得了别人又如何自欺呢？

23


吴邪回到张家的时候已是第三天清晨。吴邪回来后先去了花园，看着草地上叽叽喳喳活力四射的鸡仔们发了很久的呆，周遭路过的张家下人或轻蔑或好奇地瞥他一眼吴邪也未理，只是在很久之后突然冲过去逮了只黑【】毛红冠的大公鸡拔了毛就地生火烧烤。


张起灵自吴邪踏入张家的那一瞬便捕捉到他的气息，吴邪失踪两天，他亦两天不曾合眼，从未有过的大脑空白，什么也没想呆呆坐在房内整整两日。


现今他正站在窗前默默看着吴邪把魔爪伸向自己的鸡群。


吴邪虽然在法术修习上时常惫懒，但他洞察力惊人，他自然知道有人正注视着他，在这间老宅会这么做的只有张家人，至于那人是谁他没有兴趣了解。


吴邪自然是故意拿张起灵的鸡仔泄愤。他对他做了那样的事，他杀他几只鸡他定无话可说。他承认这种行为为免过于幼稚，然而不做些什么他心里又郁结得难受。


吴邪烤完鸡后如上次那般端着回房，不出意外张起灵正在房内，见他出现一言不发盯着他看。


张起灵没有问他去哪，他嗅到他身上混杂着五种血腥味，与不同的脂粉味交织在一块，莫名令他有些烦躁。他缓缓朝吴邪走去，吴邪不闪不避等着他来，甚至当着他的面扯下根鸡腿放进嘴里撕咬。


张起灵取走他手上的鸡腿扔在地上，不等吴邪发话，轻轻扣住吴邪的后脑按向自己吻上去。


吴邪懵了，手中的餐盘整个翻落在地。


张起灵在他口中肆虐，他咬破吴邪的舌，血腥味混杂着烧烤味，吴邪自己都难以忍受，愤然推人却被擒住双手压在胸前。


“唔……”吴邪恼恨不已，偏又不能咬回去，反抗不过渐渐的也就放弃挣扎。


张起灵压着人吻了足足好几分钟才放过他。吴邪皱着眉拭去嘴角血液，不满低斥：“我正吃着鸡腿你也不嫌恶心！”


“以后你杀一只鸡我就吻你一次。”张起灵在他耳边幽幽说道。


吴邪很想说你如果吻我一次我就宰了***，但是仔细想想他又说不出口，等下张起灵为了他的鸡再不与他亲近岂不得不偿失。最终他咽了咽口水没有反驳。


想到此处吴邪有些恼，凭什么每次都是张起灵主动他为被动，这么想着吴邪欺身搂住张起灵的腰噙【】住张起灵的唇，纠缠一番后狠狠咬破他的唇方松手退开。


他咬破他的舌终归是得讨回来。


“我是男人而非女子，岂能任你欺凌。你吻我我自要讨回来。”


张起灵闻言微愣，回缓后竟微微泛起笑意，他摸mo吴邪耳【】垂，倾身在他唇上浅浅一吻：“何必诸多借口。”


吴邪摸着鼻子白他一眼，却又有被说中心事的心虚。他欲与倾慕之人亲近本就是人之常情。他才不会像女子般故作姿态。


张起灵退开后又回到他漠视一切的模样，他回到桌前处理族务，他处理的时候吴邪也凑过去瞄了几眼。他光明正大偷看，张起灵也不掩藏，维持着翻阅文件的姿势，只是抬首盯着他，眼里带着疑问。


“干嘛，不能tou窥？”吴邪理直气壮地问。


张起灵皱眉。倒不是担心机密外泄，只是……


“我来之前二叔交代过了，让我找机会搜罗些张家的机要，等我回去壮大吴家。”吴邪扬眉，一副你又奈我何的神情。


张起灵沉吟不语，片刻后突然凭空变出一叠文件搁在吴邪面前。


“怎么，这些该不会就是你们张家不外传的机密吧？”吴邪倍感意外，见张起灵不阻止，缓缓伸手取过最上层的那份文件翻阅起来。


“我本不是张家人，你想看又有何不可。”大约是把身世交底，张起灵对此无所顾忌。


既然张起灵给他看，吴邪自是不再客气，或许从中可以了解张家是个怎样的家族。然而文件里都是些商业合同又或者产业分布，吴邪意外发现开在他铺子隔壁的那家不起眼的小店竟也是张家产业。甚至不止如此，吴家、解家的铺子周围都有张家的产业。至于其他家族吴邪并不了解，照这情形大约也有张家的眼线在。


“张起灵，看来我是个什么角色你早就一清二楚，是与不是？” 吴邪脸色凝重颇感不悦。那家古董铺子是他背着族里偷偷开的，是他为自己准备的退路，怎想张家竟会知道。


张起灵握笔的手微顿，却闭口不谈假装没听见。


“也对。”吴邪突然感叹，“你们张家要弄个外人进族，自是得先mo清楚对方的底细。”


然而吴邪翻着那叠文件后却皱起眉，张起灵沉声问他有何不妥。


“有关张家的实验呢？这里怎的没有？”吴邪抬眸问道。


果然是想看那些。张起灵了然地望着他缓缓摇头。


“摇头是没有还是不给？”吴邪又问。


张起灵不再回答。


“虽说你不是张家人，倒是把张家的行【】事做派学了个十成十。”张起灵沉默不语的同时吴邪忍不住感叹。


张起灵放下笔，脸色微有些难看。


吴邪见此扬眉：“怎么，我的话戳到你痛处了？”


张起灵骤然消失，似乎气得不轻。


他走后许久，吴邪才又皱起了眉。张家果然难以对付，他究竟要不要参与其中呢？虽说自己对张起灵有好感，然而代价似乎有些大呢……


不过话说回来，张起灵到底经历过什么，为何每每提起张家的实验他都谈之色变？或许张海客会知道什么。只不过要撬开那家伙的嘴似乎也不是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