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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年的录像厅经人历事:《12毫米》

楼主:花蟒  时间:2020-06-22 19:16:04
谢谢heidouer和xieying0104,俺努力写。
楼主:花蟒  时间:2020-06-22 19:16:04

到盐川县城两年以后,石娟离开了苗十二,她把苗营留给了苗十二,自己远走他乡。那时苗十二已经把石娟的钱全部还上了,还按月分给石娟利润,但石娟还是走了。
石娟借钱给苗十二开录像厅的事一直是个秘密,直到石娟离开苗十二,何江大顺等人才知道这个秘密。那时的苗十二濒临崩溃,苗营总在夜里哭闹不止,换了几个保姆都被累跑了,大顺在大街小巷贴了很多小广告也没再招来保姆,何江看不下去,放弃了录像厅的管理,成了苗营的专职侍卫。
你不该放不下她,我当初放不下我那个女朋友,你说我嫩,现在是你嫩了。何江说。
我没想到她会这样。苗十二说。
你应该料到的,她不离婚就能跟你跑出来,自然也会不和你打招呼就走人,生了娃娃她都能放下就走,和你最要好的时候也想着借你钱你要还,这人过日子就不保靠。何江说。
她可能有她的苦楚。苗十二说。
她不安分,我早看出来她不安分,说难听点就是水性杨花。何江说。
这两三年,她对我很好。苗十二说。
多年以后,苗十二仍然记得石娟的好。他一直想画一幅表达爱情的画,却总是无法完成构思,他在回忆和石娟相爱时,想到的全是性。那些性爱异常美好,画成画就成了“春宫图”。苗十二不断自问,天下人演绎爱情时,提到的总是人品的相互欣赏和吸引,对性爱的怀恋,算不算是一种爱情?当时他的憔悴被老师韩明伦发现,老画家问他发生了什么事,苗十二开口就问老师:性爱算不算爱情?

石娟跟着苗十二“私奔”到县城开录像厅的事很快在豆沙镇传开,刘家曾带人几次找到苗十二,可看到苗十二身边有何江和伍大顺,刘家没敢动手。刘家的表哥大骂苗十二欺兄霸嫂猪狗不如,苗十二也没还口。


楼主:花蟒  时间:2020-06-22 19:16:04
石娟跟着苗十二“私奔”到县城开录像厅的事很快在豆沙镇传开,刘家曾带人几次找到苗十二,可看到苗十二身边有何江和伍大顺,打手们都知道这两个混混的狠劲儿,没敢动手。石娟的丈夫大骂苗十二欺兄霸嫂猪狗不如,苗十二也没还口。刘家人看见了石娟的大肚子,放言要在石娟生产后抢回娃娃,然后将石娟扫地出门,但在石娟生下娃娃后,赶来抢“香火”的刘家人看了一眼娃娃便转身就走,边走边骂苗十二和石娟是对狗男女。不久刘家送来了一纸离婚书要石娟签字。
石娟签字的时候,苗十二也在场,他那时如释重负,觉得石娟真的能成为自己的老婆了,石娟对着他笑,一脸甜美。那张笑脸在石娟离开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为苗十二的心病,他琢磨不透,女人的笑脸后面都有些什么东西。
苗营长得太像苗十二了,让刘家人一眼就看明白了,他们回到豆沙镇站在巴巴老爹家门前大闹了3天,气病了巴巴老爹,齐婆赶来照顾老爹,也被刘家人破口大骂,巴巴家落了个上梁不正下梁歪的骂名。
在刘家没闹之前,巴巴老爹一直以为苗十二犯了两条重罪,一是不好好上学放弃了考大学不务正业,二是勾引小表嫂在外面鬼混乱了纲常。他怎么也想不到石娟竟给苗十二生了个儿子,更没想到苗十二在县城做的事是开录像厅。几年前石娟在豆沙镇开录像厅时“录像”的名声还算干净,如今“录像”差不多和“黄色”联系在一起了。

楼主:花蟒  时间:2020-06-22 19:16:04
写的有点慢:(
楼主:花蟒  时间:2020-06-22 19:16:04
多谢楼上高小松,这帖子没法编辑,错的都改不了.俺在第一章前面加了上万字的"引子"(后写的,没贴),写着写着发现了很多不符合当时情况的东西,后来改了,基本尊重史实,先前这些段落找到所有的不符合事实的地方也都改过来了,包括这个酒席一桌30块钱.再次感谢,俺一定好好修改!
楼主:花蟒  时间:2020-06-22 19:16:04
您可真是明白人啊,当下俺是翻着资料往下写,真怕搞错了丢人啊.
楼主:花蟒  时间:2020-06-22 19:16:04
谢谢"眼"兄,措词不当的地方俺一定改,都完成后至少要重读N遍,力争弄得像点.
楼主:花蟒  时间:2020-06-22 19:16:04
巴巴老爹病得不轻,齐婆找来几个年轻人,把老爹抬进了医院,她琢磨着要在医院日夜照顾巴巴老爹,却被儿女们拉回了家。
苗十二赶回豆沙镇时,巴巴老爹已经一个人在医院里住了5天。他死活不让苗十二进病房看他,摔烂了三个热水瓶,碰倒了输液架,骂苗十二忘恩负义猪狗不如。医生护士们不敢让苗十二靠近病房,怕老人气出精神病来。
猪狗不如。这句话被外人和家人异口同声了。苗十二坐在鸽山街上想这句话的意思,有口难辩,无地自容。苗十二清楚地记得自己的那场反思,正值1987年夏天,广播里电视里大张旗鼓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已经进行了大半年,全民都在反思,他也反思,他觉得自己的作为怕就是自由化了,却怎么也想不清自己这些作为的思想起源,他在和老师韩明伦谈心的时候假装平静地提出了这些问题,韩老师瞪着眼睛端详了苗十二很久,然后说,我知道你有个女人,也知道你最近有了个娃娃,十二你不用在我面前装了,你矛盾你无所适从都不用去反思,也别假装忏悔,你既然放不下,那忏悔还有什么意义?这一切没什么起源,这是一些“本性”。
我是过来人,你有反思和忏悔的时间,应该想想现在要做的,想想你怎么面对现实。韩明伦说。


楼主:花蟒  时间:2020-06-22 19:16:04

石娟要走时你就没发现点苗头?何江问。
什么苗头也没有,她走时留了封信,看了我才知道。苗十二说。
你也没去找找?何江问。
哪里找啊?信上说的明白,要我死心,她去了北方,再也不回来了。苗十二说。
不是跟别的男人私奔了吧,她好这个。何江说。
没发现她有别的男人啊,一直忙着录像厅,她哪来的时间认识别的男人?苗十二说。
录像厅执照什么的可都是她出去跑的啊,没准是工商局税务局哪个干部看上了她也说不定。何江说。
何江的话不无道理,苗十二开始托人打听办营业手续必经的工商税务文化等部门有没有近期调走的,但排查了几个月,都被告知没有这样的人。
苗十二抱着苗营想着石娟,流了很多泪。苗营一个响屁,把一泡屎拉在了苗十二怀里,然后对着苗十二笑。深陷迷茫的苗十二看到儿子的笑脸,突然感觉到了一股热流贯穿全身,他慢慢把苗营举过头顶,任凭那屎尿流了满身满地。
终于,苗十二放弃了寻找石娟,他把石娟的照片压在柜底,也把这份割舍不下的感情藏在心底。1987年年底,苗十二把“娟娟录像厅”更名为“营营录像厅”,放手交给何江管理,自己一心扑在了苗营身上。盐川县城的鸳鸯街上,多出了一个背着娃娃的爸爸,这位爸爸,只有19岁。

楼主:花蟒  时间:2020-06-22 19:16:04
真心想修改后的看前2万多字的朋友,可以踩一下俺的博客:http://blog.sina.com.cn/zhihuan
这里没法改帖子,那里俺改的比较顺当.
当然,俺这里继续贴,日子长......
楼主:花蟒  时间:2020-06-22 19:16:04
再谢楼上的!我这里边写边贴,贴完就后悔手太急了,改也改不得....
楼主:花蟒  时间:2020-06-22 19:16:04
那年11月初,著名金石书画大师朱复戡逝世,老画家韩明伦讲了很多大师的艺术成就激励弟子们,又带着弟子们去乡下写生,破例允许苗十二背着儿子一起去。苗十二在乡下开始创作组画,他把对石娟的思念和爱意融进了画里,用豆沙关的悬棺象征自己对过去日子的流连,他也把自己16岁“转运”的故事讲给韩老师听……韩明伦没想到年轻的苗十二竟有这么复杂的经历,他全力指点苗十二的创作,一个月时间,苗十二便完成了组画《转运》。韩明伦把苗十二的三幅画送到了省城的画展上,被一位来自韩国的买家看中……
同一时间还发生了一件事:韩老师在乡下找了一位老妇人帮着苗十二带娃娃,领着弟子们一边写生一边“淘宝”,买下了很多明清的民国的物件,苗十二对老师做的事一知半解,也“淘”到了一个有故事的东西——一个僰人的陶碗和几粒“峭菜”籽,还有一个正好和鸳鸯街重名的手艺:“鸳鸯茶”。

何江和大顺把录像厅经营得很好,他们把大厅重新装修了一下,分隔成几个小厅,又添置了两台日产录放机和两台电视。何江按照原先石娟的进货路子跑了两趟厦门,带回了很多欧美和港台新片。1990年房子租期到的时候,房主有心卖掉房子,苗十二没犹豫就出手买下这幢三层小楼,他把二楼三楼都做了装修,自己和苗营住一个房间,何江和大顺都各有一个房间,有一间成了他的画室,还预留了一个房间给巴巴老爹。苗十二想,应该接老爹来盐川,带着齐婆一起来,在盐川给老人办场婚事。
从上路回豆沙镇到返回县城,苗十二用了半个月时间,这半个月里,苗十二经历了有生以来最难受的日子。开始是苗十二不知道怎么面对老爹,录像厅刚开的那阵就没请动老爹和齐婆,这些年又发生了这么多事,不知道该不该和老爹解释,他想了一路,最终做了个决定,哪怕老爹抡起棍子打他也行,只要老爹和齐婆跟他到盐川,那就是一个和美的家。苗十二觉得,自己有了房子,有了钱,缺的就是个上有老下有小的家。可他赶到豆沙的时候,老爹的家挂着锁,打听周围邻居才知道,齐婆已经不行了,住在医院。苗十二找到医院,正看到巴巴老爹老泪纵横和齐婆告别的一幕……
很多年以后,苗十二还能记起当时的情景,他愣在医院的太平间门口,胸口涌上一阵剧烈疼痛,疼得他蹲在了地上,那疼痛让他哭都哭不出声来,只觉得泪水控制不住,两眼像火烧一样……
巴巴老爹没再问苗十二这些年的是非,就像从来没发生过那些是非一样。他开着电视,让北京亚运会的欢呼声遮盖住他的哭声。老爹在不停地哭着自言自语,说对不起齐婆,害得她带着个坏名声去了,当初不该有那么多顾虑,不该在乎街坊邻居说什么,“要是早成了一家人,也不至于死得这么早了”。
苗十二跟着老爹哭,他不只为齐婆哭,还为老爹哭,也为自己哭。他哭得昏天黑地,哑着嗓子求巴巴老爹跟他走。巴巴老爹拭了眼泪,看着长粗长壮了的苗十二,点头答应。
老爹,有你在,我才安稳,我恋家。苗十二说。
你也不易啊,总算长大了,娃娃们都不懂恋家,你出息了,成人了。巴巴老爹说。
你别记恨我小时候不懂事。苗十二说。
不记恨了,都过去了,我离开豆沙,就不再想以前的事了。老了。巴巴老爹说。
1991年冬天,豆沙镇雪花飞舞。苗十二雇了辆车来到鸽山街,巴巴老爹只拿了那台黑白电视机和衣物,便坐车离开了故乡。街坊们分成了两帮人为巴巴老爹送行,一帮人直羡慕老爹是老来有福,说拣来的孙子会尽孝道,另一帮人靠在墙边,小声议论着苗十二从前的事。那时,刘家早已离开了鸽山街,人们似乎还没忘记这鸽山街曾经有过一个叫石娟的女人。
不久,在盐川县群众艺术馆的年会上,老画家韩明伦介绍了几位年轻的画家,人们看到了一位叫苗丰的人的作品。1992年1月,在韩明伦老师的帮助下,苗十二的户口被调进盐川,姓名也正式改为“苗丰”。
丰衣足食的苗丰在鸳鸯街过着温馨的日子。苗营由巴巴老爹照看着,录像厅的生意由何江和大顺照看着,苗丰自己时常待在画室里,在画板上涂抹些画面。苗丰长胖了许多,每天都眉开眼笑,满身激情。


楼主:花蟒  时间:2020-06-22 19:16:04


以悬棺为题材作画,一直是苗丰最擅长的。每次他想到悬棺都会变得深沉,他当自己就是僰人,横躺在空中,俯瞰世界,这时他很安静。
高中毕业前,苗丰曾和几个胆大的男生一起去豆沙关探了一次悬棺。他把绳子拴在崖顶,顺绳而下,要把悬棺里的秘密看个究竟。那时同学中间传说,悬棺里有僰人美女的尸骨,那美女有过惊心动魄的爱情。苗丰触摸到了悬棺,却并没看到里面有任何物件,他看到的悬棺只是一堆朽木。那天他迟迟不肯离开山崖,要挂在悬棺旁闭着眼睛感受几百年前的僰人,突然一阵狂风雷电,几次闪电就在苗丰的身边划过,惊得悬崖下的其他几个男生不断喊叫,却也没能喊动苗丰。
悬在半空的苗丰感觉到,那场雷暴是一个空间和另一个空间的媒介,就在暴雨倾天而下的时刻,很多幽怨和惨烈从遥远的地方悠扬而至,连悬棺里的魂灵也在浅吟低唱。苗丰在半空中顺从地跟随风雨晃动,那阵风雨把像是把他围住,崖下的几个男生顿时看不见了他的身影。“我们看不见你了!你坚持住!”有人喊,但那喊声被风雨分解,苗丰一点也没听到。
你在上面看到什么了?后来有人问。
我什么也没看到,可我听到了。苗丰说。
听到什么啊?同学们围住他。
那绝对是喊杀声,就跟电影里那样,成千上万的人,呐喊。还有女人的哭声。苗丰说。
是你想出来的吧?同学们自然不相信。
是啊,我也觉得是我想出来的。也许我被吓坏了,脑子乱了。苗丰当时很恍惚。
高中毕业后,苗丰在老画家韩明伦那里第一次读到了僰人和悬棺的故事,读得他身子发僵,头皮发乍——在这之前,他根本不知道曾经的僰人真的是在一场战争中消亡的,更不知道那场战争里还有一段痴心女子的爱情。
你这么喜欢研究僰人,不会是僰人的后裔吧?我们这里应该有很多僰人的后裔啊。韩明伦对苗丰说。
我想我是吧,我感觉我应该是僰人。苗丰却说的十分认真。
苗丰觉得,如果说他挂在悬崖上在雷雨里听到的喊杀声哭泣声是臆想出来的,那么他面对僰人的感觉,则是真实的和与生俱来的,他的孤单,他的漂泊感,和曾经的僰人确实相象。1992年,成名后的苗丰独自一人背包旅行,去了九丝山。他揣上几本有关的书,又在本子上记了很多那里的碑文,不断研读。

“明时都掌人据山称王,周围30余里,四隅峭兀。上有九岗四水,地面极广,可以播种,下唯一径可通东北,连峰鼎峙,峻壁皆数千仞。”

“万历元年冬、十月既望,四川石布政使四明冯成能、副使渤海李江、以议嘉禾、沈伯龙,同登九丝城。当天兵大捷,为经略万世这雄图也。惟时风卷长云,日开阴谷。相与酬觞绝顶,跃剑悬岩;俯视万灶星屯,蛮巢鞠为焦土;望西南诸夷厄塞,尽在目中。诚千古奇观,是用勒石,以志为朽。”

有很多笔记,苗丰一直收藏着,他用了很长时间理弄“九丝之战”的传说,去找那场“九丝山爱情”。苗丰想,如果世上有“缘分”,那悬棺旁的喊杀和哭泣,是不是一种提示?他想到了石娟和赵元红,事情虽然过了好几年,但他仍然回味自己的和两个女人的感情。苗丰还在构思那幅表达爱情的画,时常在画板上随手画几笔素描,仍然是豆沙关的江水和悬棺。这时的苗丰画悬棺已经出神入化了,只几笔,两三个线条,就能让人知道那是悬棺,勾画得深沉、凝重。
苗丰的脑子里有很多关于爱情的沉重,他理出的僰人传说像一块石头,沉在丹田。

“从春秋战国时代就有僰人,而僰人完全想不到,使他们毁灭的“九丝之战”,竟然出自一场交织着忠贞和背叛的爱情。
万历元年三月,公元1573年春,朝廷调集14万大军,对僰人进行了规模空前的征剿,但毫无进展。
僰人在九丝山上修筑了九丝城。九丝城四周悬岩绝壁,只有一条独路可以上山,只要守住那条独路,就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城内囤积了够全城人吃两、三年的粮食。僰人领袖阿家三兄妹智勇双全,山城虽然被官军围困,但僰人斗志昂扬、心无畏惧。
一天傍晚,九丝城下半山腰一片砍杀声,一群正被官兵追杀的人逃进了山城。阿家三兄妹收留了他们。落难者中领头的白鹤讲述了一个和官兵血海深仇的故事,阿家三兄妹见白鹤魁梧英俊、一身武艺,又这般与僰人同生死、共命运,便把他当成了自己人。阿幺妹还与白鹤坠入了爱河。
阿幺妹与白鹤的婚期在九月九日。那天既是僰人的赛神会,又是阿大王的生日。僰人满城歌舞,白鹤和他的部下也吹响了唢呐。
那嘹亮的唢呐声,却是毁灭僰人的信号。
婚期成了阿幺妹的死忌,她死在了自己最爱的人手里,她的两个哥哥也和她一样战死沙场。僰人全军覆没,逃出来的少许僰人更名改姓,流落他乡……”

楼主:花蟒  时间:2020-06-22 19:16:04
“眼”兄说的有道理,但俺认为还是不用改标题了,安稳讲故事就得了,点击顺其自然吧。俺是舞文老混子了,特地换了这个ID发书稿,就是为了找真读者。霍霍,问好问好!
楼主:花蟒  时间:2020-06-22 19:16:04
正赶写呢,估计全完成得近20万字,怎么也得让俺铺垫个三五万字在高潮一回。
楼主:花蟒  时间:2020-06-22 19:16:04
哪里哪里,要在前几年,俺就会整个<叔嫂奇恋,引发血案>的标题勾个人气了,现在是真的觉得没意思,人老了可能.呵呵.
楼主:花蟒  时间:2020-06-22 19:16:04

1992年,苗丰并没拿出新作品,他的画室里堆满了半成品,有的涂了半边颜色,有的只是个素描草稿。很多人都以为苗丰把精力放在儿子身上和录像厅生意上了,已经不那么热爱画画了,唯独韩明伦老师知道苗丰的心思,他来到苗丰的画室看了看,然后对苗丰说,你能画出大手笔来,不白花这些心思。
苗丰的确在找一种描绘爱情的感觉,他不想简单地临摹一种单调的花前月下或生死相许,他想把爱情描绘成一种演绎中的感情,让人体会出千古流动,变幻中的流动。那段时间,苗丰甚至在画室里反复播放流行歌曲,李春波的《小芳》,林忆莲的《爱上一个不回家的人》,唐朝乐队的《梦回唐朝》,毛宁的《涛声依旧》……连刚懂事的苗营也学会了这些歌。
我背叛了赵元红,石娟背叛了我,但大家在背叛之前的感情,算不算爱情?苗丰问何江。
别去分析,就靠直觉来推断,我觉得是爱情。何江说。
那九丝山上的爱情是不是爱情?苗丰问。
女的是爱情,吹唢呐那男的,是利用了爱情。何江说。
我在想,爱情是独立的感情,还是在大背景下能轻易改变的感情。苗丰说。
这就是你们艺术家和我们老百姓的区别,我们可不去这么分解着想。何江说。
苗丰在一块画板上涂上了不同的颜色,一道宽一点的灰白色,一道窄一点的深灰色,再一道宽一点的浅黄色,又一道更宽一点的紫色……这些颜色竖排在画板上成为背景,苗丰在上面勾画出一弯新月,在中间描出了众多表情,月光投在每个表情上,那些表情有的安详有的羞涩,有的愤怒有的哭泣,留下的月影被地上的瓦砾分解得千奇百怪,一片荒诞。
何江在伍大顺的怂恿下开始尝试谈恋爱,但他因为一直怀念从前的女朋友,谈得很不成功。而大顺则在这方面表现得从容老练,他能转眼间在来看录像的女孩子中物色到自己感兴趣的人,然后搭讪约会,合得来的就相处一段时间,合不来的就说声“白白”。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多年,直到大顺死掉,何江入狱。
在苗丰看来,上世纪90年代是一个爱情的年代,他封闭了自己的欲望,却不停地思考爱情。毁灭僰人的“九丝之战”出自一场交织着忠贞和背叛的爱情,巴巴老爹离开故土是源于一场爱情,苗营的出生是源于一场爱情,何江的苦闷和孤僻源于一场爱情,大顺的潇洒和放纵也源于一场爱情。

楼主:花蟒  时间:2020-06-22 19:16:04
多年以后,苗丰和赵元红再次相见,据赵元红说,她是1992年结婚的,丈夫的妹妹曾和伍大顺相处了一段时间,她来“营营录像厅”找小姑子的时候曾经看到了苗丰的背影,之后的一两年间,她无数次来到鸳鸯街,站在远处等着苗丰出现。赵元红说,那种莫名其妙的毫无意义的等待,源于从前的爱情。
何江仍然在第一时间从厦门的供应商那里拿那些地下作坊翻录的新片,录像厅连续放着《赌神》、《赌侠》,甄子丹的《铁马骝》和《新龙门客栈》更是久映不衰,磨烂了几十盘录像带。何江和大顺最爱看的是《纵横四海》,他们觉得那里面的男人是罪犯,但罪犯身边却有爱情,那种浪漫生活让他们羡慕不已。而苗丰那时最爱看的是《秋天的童话》,他把录放机和电视机搬进画室里,在电影中找些对爱情的理解。经历过爱情伤害的苗丰,已经开始躲避那些用接吻表达爱情的外国电影,对台湾片子中那些小女生式的爱情经营也感到好笑。他喜欢电影中有那种不张扬的、沉默的、坚忍的爱情表达,《秋天的童话》的纯粹几乎熔化了苗丰,他体会出感情深处的很多东西。他让何江和大顺也看,说“船头尺”才是个榜样。
何江果真学会了“船头尺”的台词,“这辈子我什么也没有,只剩下一点自尊。”这台词最终确实用在了何江自己身上,2000年年底的一天,何江对着流着血的大顺就说了这句话。

那一年,“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和“两手抓、两手硬”成为流行词,邓小平的南巡讲话鼓舞了全国民众。老画家韩明伦跃跃欲试,在文化局和艺术馆的支持下,开办了一个月的有偿讲座,为艺术馆赚了第一桶金。韩明伦在给文化局写的工作汇报中提到了苗丰创作和创业给他的启发,这引起了当地文化官员的高度重视,慕名而来的文化人开始踏进鸳鸯街,苗丰时常要在街边摆上茶桌,沏上一壶自己配制的“鸳鸯茶”招待客人。他看着人们喝得津津有味,便开始琢磨那个从乡下“淘”来的僰人陶碗。他想开个茶馆了。
那只是一个泥质陶制的碗,形状和普通饭碗相同,只是要小一些,深褐色,直口,平底,施釉接近底部,有简单的划花装饰。苗丰托大顺打听到了离县城20里就有开陶窑的,便亲自拿着那个陶碗去试着照样烧了十几个,当出窑的一排陶碗都摆在他面前时,苗丰忍不住一阵冲动,觉得面前的乡土气不仅能让他想到僰人,简直能让人洗尽铅华。
1992年12月,“营营录像厅”停业装修,一楼的200平方米打通后重新划分,分隔成6个小厅和一个大厅,大厅里是50个软沙发座位的录像厅,小厅里则是可以随意点播片子的茶座。1993年春节刚过,鸳鸯街响起一阵鞭炮声,苗丰、何江和大顺一起揭下了门面上的红绸,一块匾上写着苗丰的字:鸳鸯茶。大门内还有一扇五尺高的红木屏风,上面刻着老画家韩明伦的诗句:
把土烧成了硬朗的陶
火焰冷却了不朽
那捧土
记住了曾经的烧灼
变成了沧桑村姑
定住了永恒的风韵
她让人们喝下那些褐色
混合着她酿的幸与不幸
她把香与苦都烫热
含着微笑
去冲洗世界

楼主:花蟒  时间:2020-06-22 19:16:04
多谢楼上2位顶俺!
楼主:花蟒  时间:2020-06-22 19:16:04
在卡拉OK风靡全国、席卷盐川的大形式下,苗丰没把自己的生意继续往娱乐方向发展,而是让它融合进更宁静的文化因素,那个“鸳鸯茶”和僰人和悬棺都有关联,简直是个文化产业链的雏形了,这个苗丰可不简单——多年以后,早已退休的韩明伦说起自己的弟子苗丰时,仍然是赞不绝口。

“鸳鸯茶”和僰人的关联一直敲打苗丰去想那场几百年前的爱情。苗丰在画板上画了很多红色,很抽象,他把那些红色看成是血与火。那年,何江也偷偷演绎了一场血与火的故事,也和爱情有关。很多人不知道这个“插曲”,只有苗丰和巴巴老爹清楚,刚懂事的苗营为何江哭了好几天,也在后来把这段“插曲”忘得一干二净。
韩明伦托苗丰安排自己的侄女在“鸳鸯茶”做事,苗丰发现剪着短发、不擦脂粉的小姑娘十分干练,便让她跟着何江学习日常业务,一个月后,小姑娘做了领班,管理10名服务员和2名茶房。何江因为手下有了领班,减轻了很多工作负担,但他滋生了新想法。他让苗丰帮忙打探,一来打听打听韩老师是不是同意他侄女和自己这种普通老百姓谈恋爱,二来打听打听小姑娘是不是同意自己的追求意向——何江面对女孩子越来越胆小了。苗丰为何江做了前期调查,韩老师那一关并没难度,他从不干涉晚辈的婚恋,可小姑娘有些犹豫,她说她发现何江性格不开朗,甚至有些郁闷。
他比较安静,性格内向并不是坏事。苗丰说。
可我就内向,两个人都内向,能成吗?小姑娘问。
要么先相处一段时间看看?苗丰试探。
真的没感觉。小姑娘说。
可他对你有意思啊。苗丰说。
那……我再观察观察吧,我们自己看火候吧,要是火候到了我就找他。小姑娘说。
好,好。苗丰点头称是。
苗丰把调查情况如实告诉了何江,何江发呆了几分钟,开始琢磨怎么表现开朗和外向。后来的几天中,大家都发现了何江的变化,大顺不适应何江的变化,问何江是不是喝酒了,“话怎那么多?”

楼主:花蟒

字数:61322

帖子分类:舞文弄墨

发表时间:2007-01-29 06:45:00

更新时间:2020-06-22 19:16:04

评论数:161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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