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文】青青子衿（原创\/楼诚）脱水阅读

楼主：穆容樱宁时间：2020-07-03 11:53:13

下午三点，日军总部
渡边医生规规矩矩地站在办公桌前，对于眼前这位长官他是心存畏惧的。殊不知连平日里严厉的山本大佐，今天早上也被他骂得狗血淋头。想到这渡边默默地同情了下山本，谁能想到，接个电话押送的人就会不见了呢。
正当渡边各种神游之际，端木恒从文件堆里抬起头，“说吧，什么事？”
“那个……原本不该打扰端木大人的，实在是一时找不到山本大佐，只能越级向您汇报了。”渡边小心地措辞，解释着自己出现在这的原因。
“山本我安排了他其他的工作，他会离开上海几天，有事你直接说。”端木恒往椅背上一靠，繁重的文职工作让他觉得有些疲惫。
“612号病人凌晨的时候出现了抽搐痉挛、体温升高的症状，可能是昨晚的药物……”渡边小心留意着端木的神色。
“昨晚的药物剂量太大？”端木恒替他把下半句说了出来。
“呃，这只是推测，毕竟每个人的体质不同，更何况他昨晚刚做了手术。”渡边口中的612号病人正是左青明。
“这样啊，倒是我疏忽了，有可能剂量真是大了点，那今天的剂量减少些吧。”
什么？还来？渡边有些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如果大人准备杀了他的话，其实不用这么麻烦。”

楼主：穆容樱宁时间：2020-07-03 11:53:13

端木恒笑道，“不就一点海洛因而已，至于要他的命吗？”
渡边有种对牛弹琴的深深无力感，“端木大人，海洛因的分量没控制好，即便对健康的人也是致命的。如果有控制一个人，让他有毒瘾的话，这个分量我建议还是循序渐进的好。”
端木恒想了想，颇为认同，于是吩咐道，“好，这事交给你，请务必做得妥当，我要他彻底地成为瘾君子。”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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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三十，明楼接到汪曼春的电话，电话那头声音急促，内容不明，不断地重复着，“师哥，出事了……叔父被日本人带走了……”
明楼不由按压着太阳穴安慰说，“不着急慢慢说。”
电话那头情绪稍稍缓和些，“日本人怀疑叔父跟他们逮捕的抗日份子失踪有关，这怎么可能呢？师哥，你知道的，我叔父从来都是支持新政府支持天皇的……”
“好了，这件事交给我。”明楼又柔声安慰了一会儿这才挂了电话，修长的手指轻轻扣着桌面，推测着这件事的前因，毫无缘由地联想到阿诚，他跟这事会不会有关联呢？

楼主：穆容樱宁时间：2020-07-03 11:53:13

明楼想了想有些放心不下，不安的感觉慢慢滋生，于是拿起话筒往家里拨了个电话，接电话的是桂姨，这让明楼心里头膈应了下，刚想问阿诚是否在家的话头临时改了口，“桂姨，一会儿我一朋友会送两箱红酒到家里，你帮我好好招待下，顺便把二楼储藏室的茅台拿两瓶回赠给他。”
桂姨为难道，“那些白酒都放在架子顶上，阿诚不在家，我跟阿香都够不着啊。”
“这样啊，那改天再他们送过来好了。”明楼挂了电话，只觉头大如斗，阿诚果然不在家，看来八成与他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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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此时，电话铃又响了，明楼有种不好的预感，犹豫了两秒还是拿起话筒。
“喂？”
“明楼先生……”
一听到对方的声音，明楼不由暗骂了句：好的不灵坏的灵！
电话是南田洋子打过来的，她让明楼到76号协助审理一起通共案件。电话里语焉不详，似乎刻意有所保留，这让明楼心底发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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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诚发现司机那会儿，自己在黄包车上，用两条腿追四个轮子是很不现实的，环视四周，百货公司门口倒是停了几部轿车，非常时期征用一下应该问题不大。
明诚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借着系鞋带的动作，拉了拉车门。这大马路上的，鬼鬼祟祟地在轿车边上撬锁，太过扎眼，不过如果有人车门没锁那就再好不过了。
运气很好，第二辆车的时候，车门一下子拉开了。
明诚欣慰地刚刚站起身子，突听背后有人叫道，“明处长！”靠！这都能遇到熟人！
尽管内心骂娘，却不得不借着转身把车门悄悄推了回去，同时挤出一个礼貌的笑容。眼前这个油头粉面的年轻人看着眼熟啊，手里还拎着个蛋糕盒子……呃，徐家的现烤草莓蛋糕。
“明处长果然是你啊，我就觉得眼熟。”那人一阵激动，手里的蛋糕被他晃得厉害，让明诚不禁有些担心蛋糕会不会摇散了。
“呵呵，很巧啊。”明诚敷衍地打着哈哈哈，脑海里迅速地回忆这张脸跟他匹配的名字。
很快，名字和脸对上了，“海关总署今天不是在做月底盘点吗？洪公子居然走得开？”
洪天麟对于当面被拆穿翘班偷溜一事表现得相当坦然，“没办法，等下班再来，蛋糕就没有了，一天就卖二十个，我这也是没办法。”
“说的是，”明诚深以为然，“我今天没开车，你方便送我趟吗？”
“方便，当然方便了！”洪天麟连忙帮他打开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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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好说话？明诚于是得寸进尺，直接拉开驾驶室的车门，“那谢了，我明天再把车子开到海关总署还你。”言下之意，车子我征用了。
“等等！”洪天麟急道。
明诚已经发动了车子，犹豫着要不要直接无视他，但最终还是礼貌地摇下车窗，“有事？”
洪天麟笑着把蛋糕盒子送到他面前，“听说明处长也是同好。”
意外的惊喜，之前明诚还在懊恼那罐蜜饯落在黄包车上，没想到马上又有了补偿，刹那间对洪天麟的印象改观不少，“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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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军的押解车一路开进了76号，正中下怀啊，要是进了日军总部，想混进去就麻烦多了。
明诚再次发现自己今天的运气真好。
不过，很快，当被五六个日本兵用枪指着的时候，他修正了这个观点。
明诚自问自己进来的时候是堂堂正正，不带任何鬼祟嫌疑，天晓得这些日本兵抽了什么风，居然用枪指着他，无奈之下只能举起双手。

楼主：穆容樱宁时间：2020-07-03 11:53:13

正当为首的日本兵以为控制了局面，准备上前将他铐上时，明诚突然发难了，猛地一拳打在他的眼眶上，随即一抬膝撞向他的腹部。那士兵吃痛刚弯下腰，就被明诚拽住手里的步枪，士兵下意识地争夺手里的武器，不料明诚却反手一绕，转到那士兵身后，一手握住枪管一手扣住枪托，锁住那士兵的咽喉。
突如其来的转变，众人大惊，等反应过来时却没法开枪，只因那被挟持的士兵俨然被当成了盾牌。
双方直接对峙。
“阿诚，快住手！”南田洋子带着汪曼春快步走了出来。
戏看够了舍得出来了？明诚内心不满，依然扣着那名士兵，愤然道，“南田课长，你什么意思？”
“阿诚，先放人！”南田洋子收起平日里的亲和形象，态度强硬地命令。
以明诚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一般情况下是不会顺她的意的。就在他准备膈应南田两句时，瞧见她身后的汪曼春可劲地向自己使眼色。
事情真闹大了怕是也不好收拾，明诚憋屈地一抿嘴，双手一松把人放了。

楼主：穆容樱宁时间：2020-07-03 11:53:13

“没想到阿诚先生这么好的身手。”南田阴阳怪气地说道，脸上的神情带着怀疑和审视。
明诚暗暗心惊，面上冷笑道，“南田课长这翻脸的速度，我也没想到。”
南田盯着他数秒，脑子飞快地转过数个念头，随即笑道，“阿诚先生不要多心，今天刚抓到个嫌疑犯，我们正想看看能不能把幕后的一干人引出来…呵呵，你这么巧就出现了。”
“嗯，怪我出门没看黄历。”明诚没好气地应道。
南田慢慢绕着明诚踱了一圈，似乎想从他身上找出任何蛛丝马迹，“既然来了…就不急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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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诚心知南田一定是怀疑自己了，当下笑道，“好的，方不方便让我给家里打个电话，免得家里人等得着急。”
南田笑道，“不用，明长官一会儿就到。”
明诚的笑容几乎要维持不住了，万一那司机认出自己，怎么办？怎么办！大哥对此毫不知情，临时出这档事，他一点准备都没有，无疑是羊入虎口。自己身份暴露还在其次，连累了大哥有个好歹的话，这辈子绝对无法原谅自己的！
无论如何不能让司机认出自己！这个时候要是有把刀子，明诚都能毫不犹豫地把这张脸给毁了，弃卒保车，没什么不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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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明诚慢慢把手伸进兜里，南田眯了眯眼睛，“阿诚先生，我想你是聪明人，不会在这个时候做出任何让人误会的事情吧？”
明诚一耸肩，摊开双手，“我只是想起要给汪处长的东西落在车上了。”
“哦？”南田挑了挑眉。一旁的汪曼春奇道，“给我的？”
“是，徐记现烤的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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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一脸戒备虎视眈眈，待明诚把蛋糕盒子提下车的时候，警戒依然没能解除，南田洋子指了指院子里的一张石桌，“把盒子打开。”
明诚犹豫了下，万分为难，“这是现烤的，在外头打开很快就凉了，味道就逊色很多。”
哼，这么牵强的理由推脱，南田洋子冷哼一声，不耐烦地重复道，“打开！”周围的士兵配合地重新把枪口指向明诚，这点让他非常不痛快，内心的恶劣因子瞬间活跃起来。
只见他微微皱眉，把耳朵贴近蛋糕盒，“什么声音？”随即一脸震惊地看向南田，“不会是炸弹吧？”
所有人惊慌地向后退了数步，南田脸色更加难看，“东西是你带来的，是不是炸弹你会不知道！”
明诚若有所思，喃喃道，“谁知道会不会被偷梁换柱。”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周围的人听清楚，众人非常训练有素地找了掩体躲避，于是就剩下明诚孤零零地捧着个蛋糕盒子站在原处。
哈哈，一群傻瓜，明诚强忍笑意，看着一个个标准的隐藏姿势，想象着一群雨后鲜活的癞蛤蟆。强力克制自己不要喜形于色，结果，脸部肌肉控制不住地抽了抽，看着倒像是惊吓过度所致。
南田当机立断，“阿诚，我命令你，把盒子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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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优美的抛物线，明诚把蛋糕盒子抛出76号大院，隐约听到啪的一声，心里恶劣地揣测着那个倒霉蛋会被糊个一脸。
很快，这名倒霉蛋就出现了，明诚笑意满满的双眼瞬间变得惊疑不定，浓黑的眉毛随着瞪圆的双眼一下子蹦高许多，怎么会是……
明楼黑着脸下了车，他的座驾挡风玻璃上赫然糊着红白相间的奶油果酱！

楼主：穆容樱宁时间：2020-07-03 11:53:13

明楼一眼就看到明诚吃惊心虚的表情，还用问？始作俑者不是他还能是谁？只是，他怎么在这？
明诚不等他开口，连忙上前讪讪地叫了声，“大哥”随即委屈地汇报，“我这不是来给汪处长送点心嘛，被特高课的人一吓，我还以为蛋糕里有炸弹，所以……”
明楼马上领悟了他串供的信息，首先，是自己安排他过来的，其次，他过来是给汪曼春送蛋糕的，最重要的是，特高课的人已经进驻76号。
当下明楼冷笑一声，“哼，所以就往我车上招呼？”
“……”明诚一时词穷，叹了口气低眉顺眼地等着继续挨批。
眼看明楼就要继续发作，一旁的南田洋子内心不免替明诚有几分不值，同时对收买他更多了几分信心，当下开口道，“明楼先生，嫌疑犯已经开始审讯了，请随我来。”
明楼跟着她走了几步，回头发现明诚还站在原地，仿佛做错了事无措地杵在那，那双看似无辜的眼睛里不动声色地冲他使了个眼色，明楼虽然不知道究竟为何，但却清楚地明白他的意思——我不能进去。
明楼暗暗扶额，这才多久工夫，又惹了什么麻烦？当下无言地指了指明诚，一副怒其不争的表情，“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把车子给我弄干净了！”
“诶”

楼主：穆容樱宁时间：2020-07-03 11:53:13

一旁的汪曼春轻轻扯了下明楼的袖子，看了眼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南田，这才压低声音，“师哥，你不要怪阿诚，是南田课长大惊小怪了。”
明楼点点头，赞赏道，“还是你明事理，顾大局。”他同样压低声音，两人仿佛说着悄悄话一般，汪曼春不由觉得有几分脸热，心头甜丝丝的，恨不能拉着明楼说些体己话，奈何76号真不是个适合的所在，一腔的柔情最后成了句，“可惜了那蛋糕。”
蛋糕？哦对了，按阿诚的说法，还是自己让买的。明楼当仁不让地担下这个人情，“没关系，喜欢的话，再买一个就是了。”至于是谁去买，就不做承诺了。
此话听在汪曼春耳中，哪有这么个弯弯绕绕，只觉师哥最是贴心。

楼主：穆容樱宁时间：2020-07-03 11:53:13

留在原地的明诚刚挽起袖子，突然觉得怪怪的，仿佛被人监视了一般，猛地转过身，只看到二楼的其中一扇窗后窗帘微微地动了动。
是我多心了？明诚不解摇摇头，回过身继续清理那堆让他颇为心疼的蛋糕。

楼主：穆容樱宁时间：2020-07-03 11:53:13

“这对兄弟真合我心意，有意思。”涂着暗红色指甲的纤长手指轻轻地将烟灰磕在烟灰缸内。
坐在对面的端木恒淡淡一笑，“只要你把事情办妥了，想怎么样……都可以。”
两人相视一笑，达成默契。

楼主：穆容樱宁时间：2020-07-03 11:53:13

明诚刚用纸皮盒把蛋糕残渣刮下一层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哎呦，这些活哪还要你干呀。”
不用回头就知道是梁仲春这老家伙了，明诚回过身挑了挑浓黑的眉毛，懒洋洋地应道，“难道梁处长肯代劳？”
“这必须的！”梁仲春拍着胸脯，随即对身后的跟班使了个眼色，“怎么这么没眼力劲？”那人连忙上前接手。
“阿诚兄弟，我刚得了罐上好茶叶，要不上我那去尝尝？”
明诚一看他着殷勤的嘴脸就知道肯定是有事相求，本是懒得应酬，可眼下门口有宪兵守着，走是走不了了，在外头杵着也不是个事，于是拍了拍手，“走，外头冷死了，进去喝杯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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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办公室，梁仲春献宝似的翻出了罐大红袍来，“武夷山的大红袍，货真价实的好东西。”
明诚往沙发上一坐，心不在焉地随手翻了翻桌上的报纸，心里记挂着明楼那头的情况，当下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今天特高课抓了什么人，这么紧张？”
梁仲春，“咋咋呼呼的，谁知道，听说连汪司长都给牵连了，嘿嘿，你没见汪处长那脸色跟锅底似的吗？”说着晃了晃手里的热水瓶，“哟，没水了，阿诚兄弟，你先坐会儿，我去打瓶水。”
明诚用鼻音应了一声，低头看着手里的报纸，报纸上正是大哥接受采访的一段发言。经济版的发言还是相当振奋人心的，与文笔有关，与现实无搭，这玩意儿只怕连不识字的妇孺也忽悠不了，明诚暗暗摇头。
一版看下来，居然眼皮有些沉重，奇怪，怎么这么困？
明诚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为时已晚，四肢酸软得一点力气都没有，薄薄的报纸直接从指间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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