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砍柴
公社革委会赵主任在台山村一队地里开了个现场会，把已经和正在准备做包工的其它队的想法来了个急刹车，把人们想做包工的思想一下子打入了冷宫。接下来的情况是一队队长杨桂林，不管干什么活计，再也不敢提做包工了。其结果是全队三百亩谷子，有八十多亩因锄不过来荒芜了，不的不毁了重种上黍子，这是后话。
队里的生产不但不敢做包工了，就是做日工人们到了地里也是吊二郎当，没有人再积极出头干了。麦收的前几天，娃子家里烧火做饭的柴火用完了，急需砍柴
前面已经说过，台山村大多数农户冬天天冷，家里做饭取暖用的是煤火，到了春天春暖花开，家里不用取暖了就把煤火灭了，烧饭就用烧锅做饭。烧锅烧的是秸杆，所以一到冬春家家户户准备柴火。可人们储备的柴火都是些秸秆之类的柴火，不耐用，所以一到夏天柴火就用完了，人们不的不专门到山沟里山坡上砍灌木丛烧火做饭。
这天娃子从放家具的地方拿了两根丈二长的绳子，又拿了一把镢头，转身出了大门向村北走去，他知道村北的榆树沟灌木丛多，所以他直奔榆树沟去
娃子这次回来，本想在队里好好劳动几天，多挣几个工分，没想到锄谷做包工，遇到了公社革委会主任的强烈的低制和批判，把本来就提心吊胆的几个队长，一个个吓得把头缩回去了，又回到每天做日工的老路上去。其结果是该干的活儿干不了，人们到了地里磨洋工。娃子心里好不高兴，所以他乘这几天小麦还没有开镰，给家里准备点柴火。
六月中旬，虽然早上和晚上的天气还不热，但在吃过早饭以后，气温直线上升。他顶着烈日在山坡上费劲地砍着灌木丛，一开始还砍得蛮有劲，但砍了两天以后，腰酸腿困，汗流满面时心情就不高兴了。他觉得现在正值自己青春旺盛的好日子，确落了个有学不能上，有书不能念，有活儿不能由自己的想法干。心中产忧然生了一种渴望文化大革命早日结束，渴望能安安稳稳地坐在课堂里听讲。可现在所有的这一切都成了泡影，心中不由得悟出一段顺口流来：考住中学二、三年，遇上文革停了课。三年没有讲了一年的课，心中欲闷无处泄。课不能上来书不能看，批斗起老师来天天干。胡批乱斗不过瘾，对抗起来闹派性。今天你砸我的办公室，明天我烧你的宿舍房。一看学校算完蛋，堵气回村当个受苦汉。又遇农业学大寨，大寨工变成了大概工。人们劳动没信心，眼看地里草长高，定额管理用不上。队长挨批又挨斗，谁干队长也一样。社员们唉声叹气心里明，只能抽烟晒太阳。想到这里气闷了心，扔掉镢头包头想，啥时才能由自家。
娃子郎诵完打油诗后，好像心情开朗了一些，这时他觉的身上有点儿冷了，就又抡起镢头干起来。
前几天杨道灌木砍的多了，便想到背阴的山坡上砍点当地称姐姐扒的一种小灌木丛，这种灌木本身含水量极低，砍回去嗮一天就能烧火，于是他顺着陡俏的山坡砍起来，
不料还没有干了几下，就惊动了一窝马蜂，几十只马蜂一齐向他扑来，他赶紧扔掉镢头扒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直到身边看不见马蜂了才又抡起镢头干起来，赶中午砍了两大捆，
他觉得时间还早，便坐下来想休息一会儿，突然看见对面的半山腰上长着两棵木瓜树，树上结了十几个拳头大小的木瓜。他想把他们打下来吃，可一想现在的木瓜还未成熟，打下来太可惜了。刚打消念头。他突然想起他的两个侄子来，想到自己回来半个多月了，还未成给他们买过什么像样的东西，便二次站起身来向木瓜树走去。这木瓜树长在半山崖上，够不着爬不上去，他便跑到沟底找了十几块料姜石，装在口袋里。就这样来来回回打了两三次，打下七八个木瓜来，此时他已经累的呼呼气喘了。
他挑出一个比较成熟的大木瓜来，用蹶头把他弄开。见里边的木瓜仁还没饱满，不能吃便把它扔掉。
这时他的肚子饿了，是回家的时候了。他站起身来转的看了看四周，突然留峦起这个地方来。这个榆树沟在他的心里就好像是自己的后花园一样，因为在这条沟里及这附近的山梁上，是儿时他和他的小火拌们时常来玩耍的好地方。在饥饿的六二、三年，他和他的家人，和他的小伙伴们，在这里开荒种地。在放暑假时，他和他的小伙伴们在这里放牛放羊，春天下过雨过后，这里又是人们采集地衣（一种菌类植物）得好地方，在夏秋之季，他和他的小伙伴们在山坡上，崖边上准能看见他们打木瓜得身影……。
娃子想到这里，觉的自己出生的这个地方虽然没有南方的青山绿水，没有大城市的高楼大厦，但他觉的这个地方有平地，有十几亩一快的大梯田，更有着数不清的沟梁山卯，和深沟中的小泉小水……。
想到这里娃子的心情又兴奋起来，他觉的眼前的形势可能是暂时的，可逆的，迟早社会会转变过来的，于是担起柴火往回走。
担着一担湿柴火往回走，从沟底走到山梁上就用了20多分钟。，汗水从额头上一直流到脖子里。内衣都湿透了，他想脱下衣服透透风，但转念一想不能脱，脱了会感冒的，于是他只把衣服的扣子解开。
他站在山梁上远望沟沟卯卯，见冬春荒芜得山梁坡地，已经被长高的庄稼和牧草所复盖，变成了墨绿色田野。半沟里，山崖上成群的野鸽来回飞翔。躲在草丛中的野鸡，不知什么时候突然从你身边飞起，嘎嘎嘎地叫着转眼间就飞得无影无踪了。
望着这一幕幕的自然景观，看着自由自在飞翔的飞鸟，娃子想自己要是一只飞鸟该有多好，想飞到哪儿就飞到哪儿，想干啥就干啥。可世界上最聪明最有本事的人类，为什么就不能让自己自由文明发展呢？要这样看来，人类的文明智慧和知识，既是人类进步的动力，也是人类战争不断和人与人之间尔于我诈的起因。
他想到这里，觉的身上的水落了，便叹了口气，重新担起担子往回走。刚翻过一座小山梁，就看见王大爷和憨憨赶着羊群迎面走了过来，王大爷停住脚步开口就说：“娃子呀娃子，洋学生砍了柴，太可惜你们了，太可惜你们了。这国家也不知道是咋地了，这为什么非要发动这个文化大革命，又为什么非得让学校停课？这解放战争才打了三年，毛 就把全中国解放了。这文化大革命三年过去了，为什么就打不败资产阶级呢？为什么就不能让你们安静下来，坐在课堂里上课呢？你们想想，一寸光阴一寸 年多了，这耽误了多少青年人的青春时光呀。我们年轻那会儿是封建社会，战争动乱，能念起书的人很少。现在解放快20年了，怎么在新中国还会发生这种事情呢？”
娃子，这也算你们这一代人的运气不好吧。上不成学，就回来接替我们这一辈人修理地球，放羊种庄稼吧，反正怎么也是活一辈子，你说呢？”
娃子听后说：“大爷，你这是惜荒說成没耐何了，从古到今，那一朝那一代，不是把老师和学子当成圣人了。可我们现在是凤凰落架不如鸡，回来受苦就受苦吧。咱们就是农民出身，还怕受苦嘛？大爷我有空一定和你放两天羊。”
王大爷說：“那感情好啊。”說完把手中的鞭子一挥，赶着羊儿走了，娃子看着远去的羊群心里想，将来自己老了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呢？
娃子担着柴火，嘎吱嘎吱的一路急走，没有休息就回到家。一进大门刚把柴火摆弄好，他的两个侄子，福来领着弟弟福进走了过来。他们见叔叔满头大汗，福来就从口袋里掏出已经脏得看不出什么颜色来的小手娟让娃子擦汗，娃子也不讲究接过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說：“福来，福晋，你们看叔叔给你们带回什么好东西来了。”
福来想也没有想就說：“酸瓜瓜，（一种野外草丛中生长的果实）。
娃子说：“不是，酸瓜瓜有这么大吗？”
福晋說：“野鸡蛋。”
娃子拍了拍口袋說：“叔叔这么拍，拍不坏呀？你们再猜。”
福来說：“我猜出来了，木瓜，肯定是大木瓜，叔叔快给我们两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