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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止步》(瓶邪,原著向正剧,藏海花11月刊衍生)

楼主:陶猗景  时间:2020-07-29 17:51:19
47


胖子离开的第三天,闷油瓶从水里打捞到了那套陈旧的潜水装备。
吴邪心里咯噔一下,但也不敢表现出明显的抗拒态度,脸上还要装若无其事,跟闷油瓶一起把装备整理出来。吴邪这个时候感觉到胖子的缺席带来的问题了,胖子经验丰富,善于利用各种东西,点子也多,只有他最有可能想出改造和使用这些装备的方法。吴邪一时感到非常犹豫,如果自己提出这个建议,一来有点不符合他的阅历,二来要是真做出来了装备,他们潜得更深,出事的可能性当然也就更大,但如果不说,他们的进展又太慢,有些令人着急。
想来想去他决定还是先问闷油瓶的意见:“小哥,这些东西到底还能不能用?”
闷油瓶沉吟了一会儿,从堆在地上的一堆东西里拣出了那个头盔:“这个应该还可以用。”
吴邪感觉不妙,还是不死心地追问:“泡这么久了,恐怕已经不密封了吧?”
“可以改造一下。”
吴邪无语地看着闷油瓶用橡胶加固头盔的边缘,心中暗骂你小子会这么多干什么,堂堂张家族长,盗墓界的世家贵族,搞起胖子那套草根文化来像话吗。

不论吴邪如何腹诽,这套装备是完成了。闷油瓶不同意吴邪去试,因为老式的潜水头盔非常沉重,如果掌握不好的话在上浮的时候容易出危险,他们现在手上又只有从村里带来的土制麻绳,长度也不够。吴邪的徒手潜水能力一般,对这个湖还有点心理阴影,这两天已经几次差点出事故了,虽然都是有惊无险,到底让闷油瓶对他的水平不放心。吴邪单方面地和他争执了几句,可是拿不出什么说服力够强的理由,只好作罢。
两人把木筏划到湖中间,闷油瓶将绳子在手腕上系了一个活扣,吴邪负责在上面拉着绳子,以便在必要的时候帮助闷油瓶上浮。但由于他们拥有的粗绳子的长度有限,又是简陋的手工麻绳,在水下探索的时候可能活动不开,闷油瓶事先跟吴邪交待过必要的时候会解开绳子。吴邪看劝不动他,叹了口气,摘下自己的手表给他戴上,让他自己注意时间,差不多了就赶紧浮上来,又自己弄了一个浮标系在绳子上,千叮万嘱了一番,才看着闷油瓶套上头盔下了水。

手表在闷油瓶那里,吴邪只能依靠在心中读秒来计算时间,每次从闷油瓶入水开始便要屏气凝神地专心计数,到了头盔中储存的空气估摸着将要用尽的时刻更是格外胆战心惊,头上还顶着炎炎烈日,湖中心又不可能有遮阳的地方,只觉得比自己亲身下水都要煎熬万倍。
头盔的作用还是非常显著的,闷油瓶打捞上来的东西从数量到种类都比先前迅速增多,其中更开始出现那些没有右手的骸骨。木筏很快堆满了,两人把船推回岸上,在阿贵的帮忙下整理了战利品,然后又回到湖心继续。如此反复了一趟,第二次把木筏堆满的时候,闷油瓶已经总共潜了不下十次。吴邪感觉他的动作开始显出迟缓的迹象,赶紧拦住他,叫他不要继续潜了。
闷油瓶大概觉得他有点大惊小怪,看了看他,淡淡道天色还早,意思便是还能再下几趟。吴邪劝了两句,看对方面无表情,总觉得他根本是在左耳进右耳出,一时脾气上来,直接一把扣住对方的手腕,作势要把他拖上岸。闷油瓶愣了一下,眼中似乎闪过一抹错愕。
距离很近,吴邪并没错过这一瞬间的变化,方才察觉自己的行为怎么有点泼妇的意思,不由讪讪地松了手,视线往另一边撇开,嘴上掩饰般地道:“总之不行,快点上岸,要不然换我。”
话一出口,吴邪又觉得这话听起来好像更奇怪了,口气简直像是在撒娇,脸上不由有些挂不住。瞄了一眼闷油瓶的脸,倒仍是那副平静的面孔,说不准根本没注意到,一时也不知道是应该庆幸好还是应该悲哀好。不过他当然不肯收回意见,怕再说下去越说越乱,干脆直接夺过头盔,扔在木筏上,转身推着木筏往岸上游去。闷油瓶不知在想什么,不过倒也没再犟,跟了上来,帮他一起推着木筏上岸休息。
这一天算是平安度过。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吴邪看了一眼时间,几乎要疑心那号称200米防水的手表被泡坏了。因为按照表上显示的时间,天色无论如何不应该这么暗才是。他爬起来往他们栖身的雨棚外看去,才发现原来天上阴云密布,竟是要下大雨的样子。闷油瓶已经起来了,正站在雨棚的边缘观察天色,又皱着眉摸了摸雨棚四角的支架,对走过来的吴邪说:“雨恐怕不会小,得提前准备。”
于是这一天基本都在忙碌的准备工作中过去。三人砍来树枝加固雨棚,收集干燥的木条堆放在淋不到雨的地方备作燃料,尽量储存能找到的食物。阿贵说如果下大雨,进出山的路很可能不好走,补给不知道能不能及时送到,下雨天打猎也很困难,他们原本的食物储备恐怕很快要告罄。这的确是个问题,不过吴邪他们在蛇沼那种环境下都熬过来了,这里怎么也比那只有虫子和蛇的地方强,有山有水有林子的,食物要找总还是有的,所以吴邪并没有过于为此担忧。
他比较担心的是胖子的行程。算算日子,胖子差不多也该从县城采买东西回来了,只不知他启程进山了没有,万一被大雨拦在半路,只怕有危险。而若是他还没有进山,这场雨一下,他们还不知道要何时才能带着装备赶到。现在吴邪和闷油瓶手上连泳镜脚蹼绳索这些最基本的装备都没有,这样下去显然不是办法,吴邪心中踌躇,总觉得骑虎难下,不由懊恼由于在长沙的耽搁,导致时间上出现了一些偏差,很多事情他都没法提前计划,现在事到临头才觉得处处都是漏洞,心中只觉焦虑不已。
不过,他的这些担心并没有持续太久。

楼主:陶猗景  时间:2020-07-29 17:51:19
雨是从将近傍晚的时候开始降下的,声势相当浩大,用句通俗的形容,就像是有人把天捅了个大洞似的。吴邪伴着雨声在闷油瓶身边入睡,又听着满耳的雨声醒来,看地上的积水与湖的水位,这雨恐怕整晚上都没停过。
在山里也没有别的事情可以打发时间,何况他们的任务尚未完成,因此即便是下着雨,潜水探索的活动也没有停,吴邪和闷油瓶吃过东西,又把木筏划到了湖中央,闷油瓶重又套好头盔下了水。雨天倒是没有毒日头晒着了,但是呆在水面上却比在水下还要难受些,反正都一样是浑身湿透呼吸不畅睁不开眼睛,至少水下还不用受雨点打在脸上身上的痛苦。但要把闷油瓶一个人丢在这里潜水自己回岸上躲着,吴邪又没有这么宽的心,只能忍着,受不了的时候就也跳进湖里潜上一趟,虽然潜不了多深,多少也能勘探一下水底古寨的情况。
午后的某一个时刻,闷油瓶又一次下水之后,没有再浮上来。

吴邪淋了大半天的雨,脑子已经被豆大的密集雨滴敲打得有点发懵,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直到读秒计算的时间已经足足超过平时闷油瓶返回的时间将近一分钟,吴邪方才猛然察觉不对,顿时浑身一震,脊背发寒。他本能地去拉手中的绳子,一拉就感觉重量不对,咬着牙一口气把绳子完全拉离了水面,只看见系着一小块用来固定的石子的绳头。没有间隙停下来思考,他转身冲着岸上叫了一声,把事态告知阿贵,自己将石头系在腰间,深吸一口气,纵身跳进水里。
他不断告诫自己要冷静。一个慌乱的潜水者是会丢掉自己的生命的。在石头的重力拉动下,吴邪缓缓下潜,他收束心绪,睁开眼睛仔细观察着四周。
以方才提起石块的位置为中心粗粗巡视一圈,没有闷油瓶的身影。吴邪心中一半安定一半紧张,安定的是看来闷油瓶并非出了意外溺水,否则不应该不见人影,紧张的是,一个大活人这样凭空消失,肯定是那件诡异的事情又发生了。此事超出人力能够控制的范围,吴邪完全不知道自己下一步应该怎么做。要让他不做任何努力,只期盼着闷油瓶能够自己平安出来,显然不符合他的性格,但想要跟闷油瓶会合,却也没有头绪。虽然由于“从前”的经验,尚有“跟着虹吸潮”这一线索,但在没有水肺的情况下,想要走那条老路也是做不到的。

为今之计,只剩碰运气而已了。吴邪浮上水面,看见阿贵也已经下了水游到了木筏边,一脸惊恐地看着他。吴邪喘匀了气,脑子里过了一遍,简单对他交待了几句,说闷油瓶失踪了,情况不明,让他在水面上守着,自己下去找人,若是发现自己也出现了问题,不要慌乱,想办法跟胖子接上头,胖子自然会处理。阿贵忙连声应了。
吴邪调匀呼吸,重新潜回了水里。他已经大概理清了思路,首先必须找到闷油瓶的头盔。除非闷油瓶是连着头盔一起“消失”的,否则这个头盔就是最重要的线索,至少可以比较明确地指示出闷油瓶“消失”之前所在的位置,而且,有了头盔之后吴邪在水里的活动也能更为从容一些。头盔若是离开了人的身上又没有绳索拉着,显然会沉到水底,而湖底的情况很复杂,堆了不少东西,没有泳镜的吴邪要在其中找出一个小小的头盔非常困难。他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像闷油瓶和胖子“上次”那样,“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或者“背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之后就突然昏过去——其实那样倒还省事些——只能是拼命睁大眼睛找。

回水面上换了两次气,吴邪又一次下潜。连番不停歇地潜水已经开始让他觉得体力消耗得厉害,游泳的动作也没有平时灵活了。心中读着秒,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就在他觉得这一趟恐怕要再次无功而返的时候,终于发现了掉落在一堆杂物中,有一半已经陷入了水底淤泥里的头盔。心中一喜,顾不上返程的时间已有些危险,他赶忙游过去,用力拔出了淤泥中的头盔,抱在手里向上游去。游了一下他意识到不对,抱着这么个重物恐怕很难浮上去,要不然先把头盔放回去,等会带着绳子下来,让阿贵帮忙拖?
虽然心急,但目下也没有更稳妥的办法,吴邪找了个比较显眼又坚硬的地方把头盔放上去免得再次陷进淤泥里,解开了身上的重物,准备上浮。
脚用力一蹬,却有一股力道向着相反的方向,阻住了他向上的动作。吴邪心中一惊,忙扭头去看,却发现自己刚才由于心急去摸头盔,右脚不慎卡到了湖底古寨的篱笆里。吴邪只好回身,弯腰用一个十分别扭的姿势去帮自己的脚解脱。不幸的是,卡住的角度却十分巧妙,一时竟然挣脱不开。这样一分神,读秒也中断了,吴邪知道时间对他来说已经非常不妙,但又不确切明白不妙到什么程度,饶是他在心里不断对自己说镇定镇定,心中也不由开始紧张,越紧张就越容易出错,手上动作渐渐没了章法,脚反而越卡越紧。

鼻腔开始感觉到强大的压迫,心中发狠,吴邪运足最后的力气,用力蹬了一下水,借着这股力道,终于把右脚拉了出来,同时带倒了一大片腐朽的篱笆。
吴邪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那口气已经憋到了极限,理智告诉他,即使以最快的速度上浮,恐怕也未必能在溺水之前到达湖面,即便能到达,之后只怕也逃不过危险的潜水病。但总不可能就这样放弃,他拼尽全力,划动四肢向上游去。
就在这一时刻,吴邪眼角余光似乎瞥见了什么活动的东西在不远处一闪而过。他下意识地扭头去看,而这个轻微的动作,却使得他的咽喉突然受到了压迫,加上强大水压的作用,吴邪忍不住呛了一下,用意志勉强控制的大口呼吸的冲动终于崩溃。湖水通过口鼻涌入肺部造成的极度痛苦中,吴邪失去了知觉。

最先恢复的感觉是鼻腔和胸腔之中一片火辣辣的疼痛。回忆起肺部灌满冰凉湖水的窒息感,吴邪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气,空气涌入呼吸道带起一阵刺痛,他抑制不住地咳嗽起来,头一阵阵地抽疼。朦胧中感到一双手把他扶了起来,又在他背上不轻不重地拍了几下,吴邪剧烈地咳了一阵,吐出了几口水,方才感觉呼吸恢复顺畅。那双手一直稳稳扶着他,又放轻力道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背,吴邪喘了一会儿,脑中的嗡嗡声才渐渐停止,慢慢地睁开眼睛。
蹲在一边静静看着他的,不是闷油瓶又是谁。
虽然知道他们现在八成不会在什么好处境里,吴邪仍是心里一安,反手抓住他的手臂,有气无力地挤出一个“惊喜”的表情:“小哥,你没事吧?这是什么地方?”

闷油瓶脸色变了变,眉头皱了起来。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养成的习惯一时难改,吴邪看到他这种表情心里便条件发射地一个激灵,脸色也跟着变了:“怎么了?”
闷油瓶停了一下,好像在酝酿措辞的样子,过了片刻才说:“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里……很古怪,你先……不要急。”
胸中涌上熟悉的感动,吴邪感觉眼眶一阵酸胀,赶紧又压了下去,握着闷油瓶手臂的手不自觉用上了些力气。
而闷油瓶竟收回了给他拍背的那只手,抬起来,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
吴邪明白,闷油瓶失踪之后他的行为确实谈不上明智。他想过,如果没有他的拖累,闷油瓶一个人,大概反倒更容易从险境中脱身,更不必直到“临死之前”还要背负那样沉重的心理负担。
但也谈不上后悔。他总是不愿让闷油瓶孤零零地一个人的。

在吴邪再三保证自己很好,能够经受得起精神上的打击之后,闷油瓶才扶着他在整个岩洞中转了一圈。并没有侥幸地,他们果然“再次”落入了匪夷所思的绝境之中。闷油瓶带着吴邪到了整个岩洞中最平整干燥的一块地方坐定,又互相说了自己的经历,闷油瓶那边倒是和“上次”差不多,都是突然昏迷,醒来之后就到了这里。而吴邪却拿不准他溺水之前看到的那个“动了一下”的人或物体,究竟是真的存在过,或者只是他在极度缺氧时看到的幻觉。闷油瓶说,他发现吴邪的时候,他灌了一肚子的水并且呼吸极度微弱,但还有脉搏,据此推断,吴邪在失去意识之后应该没过太长时间就离开了水,否则早就该断气了。亲身经历比听来的事情更加扑朔迷离,两人商量了一回,茫然无头绪,结果不了了之。
这样诡异的环境下,两个人似乎有了点相依为命的味道,并肩靠着岩壁坐着,不知不觉便挨得很近,至少,远未达到正常的社交礼仪要求的空间距离。溺水的后续反应让吴邪的身体有些虚弱,头也胀痛得厉害,小腿上在之前挣脱篱笆的时候还被划了一道挺长的伤口,幸好不算深。现在的条件也没有办法包扎,清洗之后晾在空气中,一抽一抽地疼。疲倦袭来,人体散发的热量带来的温暖里,吴邪闭上眼睛,在险境中坦然地陷入沉睡。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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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感完全没有,回头看自己都觉得写的是渣渣

楼主:陶猗景  时间:2020-07-29 17:51:19
吴邪正偷乐着,忽然听见闷油瓶“啧”了一声。心里不由咯噔一下,暗道坏了,玩笑开过头,把闷油瓶惹恼了,一惊之下差点没喊出一声“小哥饶命”来。
闷油瓶当然没有要他的命,而是挪动了一下位置,到了吴邪正前方。吴邪吓了一跳,立即挺直腰杆做认真聆听状。
只听闷油瓶沉声下了指示:“吸气。”
吴邪便依言吸气。湿润的空气进入鼻腔的同时,闷油瓶用手指轻点他的喉管,顺着气息的节奏往下一划。
吴邪像触电一样,几乎是以坐姿蹦了起来,往后退出一步。
这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吴邪甚至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唯有从脖子往下被闷油瓶的指尖碰到的地方灼灼发热的触感无比鲜明。
闷油瓶显然也愣住了。吴邪大脑空白一般地呆呆盯着他,他也一动不动地看着吴邪。昏暗的火光之下,吴邪从他的脸上读出了几分茫然。
吴邪终于恢复行动能力的时候,只感觉两颊烫得如同火烧一般。慌乱地偏开视线,余光瞥见闷油瓶的侧脸,似乎也闪过一抹尴尬。


两人有志一同地没再提起这个意外,仍旧安静地继续他们的被困生活。时间一天天地过去,因为缺乏食物的缘故,两人的体力和精力都有所衰弱,吴邪也不怎么动弹了,只是每天会拿着个简易火把去检查一遍整个洞穴的情况,看能否发现什么新的线索或之前未注意到的细节,然后跟闷油瓶讨论。闷油瓶的表现在吴邪看来则有点奇怪。如果吴邪有什么想法,征求他的看法,他倒是会回答,提供自己的判断,但却很少提供建设性的意见,让吴邪隐约觉得他有所保留。尤其是雷王神像的事,他从始至终绝口不提。吴邪故意在他面前去研究那个神像,假作很感兴趣的样子,同时暗中观察闷油瓶的反应,果然发现他的目光扫过神像时眼神似有一丝波动,又立刻归于平静。
吴邪心里有所怀疑,又有意把话题引到之前湖底的情况上。这次因为装备的问题,吴邪下水的时间很少,更没有来得及进入水底古寨仔细勘探,从理论上来说,他“应该”还不清楚水底古寨内部的情况,更别提知道其与张家的关系。相反,闷油瓶下水的时间长,吴邪又无法掌握他在水下的活动,也就是说闷油瓶完全有可能已经进入过水下的古楼,并从中获知了某些信息(想到这里吴邪又突然想到,在古楼的牌匾上题字的张家楼主也不知道是哪一任的“张起灵”,不会就是闷油瓶本人吧),甚至因此而已经对他们目前的处境有了某种程度的预判。


但当吴邪问及他在湖底是否还有什么特别的发现时,闷油瓶却摇头予以否认。而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吴邪总感觉闷油瓶当时的表情不是那么坦然。
这当然只能说是他的猜测,不过倒也并非毫无根据。因为“上次”在吴邪前来会合之前,闷油瓶和胖子已经在石洞里困了整整两个星期,闷油瓶都没有对胖子说过他从雷王神像看出的端倪,这显然说明他心里有着自己的盘算。虽然即便他说了这件事,也未必对他们当时的处境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而闷油瓶可能只是在避免给他们造成进一步的恐慌,但在这种明显已经是同进退的困局之下还不肯坦诚相待,仍是让吴邪有些恼火。
但是在没有任何真凭实据来佐证自己的推测的情况下,吴邪更不可能去指责闷油瓶什么,唯有自己生闷气——虽然他觉得,他不说话,闷油瓶八成还觉得更清静——想到这里他不由愈发气闷了。


被困在洞穴里的第四天,吴邪在洞顶的缝隙里发现了一条不慎误入的娃娃鱼。
这该算巧合还是注定,还真是一件不好说的事情,吴邪把鱼捧起来,放在地上的一个水坑里以免它干死,然后叫了闷油瓶过来。摆在他们面前的选择无非就是这么几样:第一,把它当粮食吃掉;第二,学习胖子的方法,把鱼放出去求救;第三,置之不理,当作没这回事。
这么几个选项摆出来,答案似乎很明显,但吴邪心里其实相当犹豫。把鱼放回去求救,能不能被胖子他们发现是两说,即便发现了,胖子能不能顺利到达这里,也是未知之数。吴邪自己“上次”因为跟着娃娃鱼,差点溺死,胖子虽然经验身手都比他强,但却有一个关键的弱点,就是他那超标的体型——直白地来讲,他说不定会被卡在吴邪“曾经”通过的那个井道里。另外,就算这些问题都不考虑,假设胖子能平安到达这里,那事情就变成了吴邪硬生生地把本来可以安全呆在岸上的胖子也拖入了险境里。
这是个进退两难的问题。什么都不做,等着事情发生变化,靠闷油瓶和他两个人的力量,很可能无法从大量密洛陀手底下逃过一劫。叫胖子来,当然是人多力量大,但是同样地,胜利的几率也依旧不是百分之百,反倒有可能只是多连累一个人。


吴邪想,胖子“当年”放出他的“通讯员”的时候大概不会有这么多的纠结。当然,胖子当时无法预测将要发生什么事,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讲,胖子原本就比他洒脱得多。
吴邪踌躇半晌还是下不了决心,只能转而征求闷油瓶的意见。他简单说了娃娃鱼通讯员计划,然后问闷油瓶:“你觉得这样行不行?”
闷油瓶略略沉吟了一下:“不能保证。毕竟我们不知道现在这种情况是怎么发生的,也就没办法做推测。”
吴邪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我不是这个意思。成不成的,反正情况也不会变得更糟了。我是担心,如果胖子真的看见求救信号找过来,他会不会有危险?”
闷油瓶明显地微微一怔,看了看吴邪,没有说话。
难得世上有事情能把闷油瓶难住,吴邪看他这个样子,心里那些纠结反倒一下子抛开了些。算起来他已经单方面地跟闷油瓶冷战了两天了,此时想想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便想趁此机会把这件事揭过去算了。


吴邪索性在水坑前坐了下来,还拍了两下旁边的地面,示意闷油瓶也坐过来。
“小哥,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吴邪并没有等闷油瓶回答,摆摆手紧接着说:“我也不是非要问你什么,人总有些不愿说的事情,不光你有,我也一样。我是想着,我们现在这个景况,也不知能活到哪一天,也该说几句心里话。”
闷油瓶看着他,闷声不响地在旁边坐下。
吴邪续道:“这样说吧,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今天是你和胖子被困在这里,我在外面,给你一个机会想办法向我求救,但是你不知道我来救你们的路上会不会把自己搭进去,你要不要这个机会?再换过来,要是我和胖子被困在这里,你在外面找我们,你是希望我想办法求救,还是不求?”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
“你对我好我知道。”这话出口,吴邪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幸而昏暗的光线是个极好的掩护,“我也知道你有很多心事,你不愿意说,或不能说,我也不想逼你。不过……人心都是一样的。我难道就不希望你好?”
“今后不管你有了什么决定,我希望你……能想想这个。”


最近好像老是在绕着弯子跟闷油瓶打些哑谜,吴邪话已出口,却是心头郁郁,谈不上是什么滋味。要说起来,他似乎也没什么立场说教闷油瓶,毕竟现在隐瞒着“重活一回”这个最大的秘密的人,不正是他自己?
低着头摸出匕齤首,吴邪拿起自己的手电准备在上面刻字。这些天他们已经基本理清了目前能掌握的信息,其中自然也包括这个洞穴实质上是玉矿的一个矿坑,以及洞穴位置很可能靠近虹吸潮的口子。虽然跟着虹吸潮这个方法已经被“事实”证明缺乏可行性,还很危险,但想来想去,除此之外也实在没有什么别的可以指示的线索。虽然无意让胖子冒生命危险,但正如吴邪跟闷油瓶说的,想必胖子发现他们失踪之后,也不会轻易放弃寻找的努力。来和不来,都是胖子自己的选择。吴邪现在能做到的,只是尽量提供清晰一些的信息,希望他能有心里准备,减小一些危险。
“SOS,被困,疑近虹吸潮口,事情古怪,小心” 。分三面的话,这些字应该能刻完,幸好有匕齤首,刻起来应该还算顺手。
吴邪打定主意,把匕齤首从鞘中拔出,正要动手,突然眼前一晃,视线中一个人影迅速地靠了过来。吴邪吓了一大跳,手一抖,下意识地将匕齤首一把扔开。匕齤首当啷一声落地,在狭窄封闭的洞穴里,回声叠着回声,显得格外惊心动魄。


下一刻他就被抱住了。
抱得并不紧,两具身体之间甚至还有一些距离。但箍在背上的手臂仿佛无比坚定,从另一个人身上散发的温暖,亦是如此真切。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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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三次元的事,一来是忙,而来是心里很躁,很难静下心来想来写,尤其现在正写到感情进展的关键期,自己也卡得格外厉害,写出来到底行不行,脑子里乱乱的也没法判断。
隔了那么久,也觉得很对不起各位,但是我确实也是有点无能为力,希望互相谅解吧。飞吻大家。

楼主:陶猗景  时间:2020-07-29 17:51:19
49


在闷油瓶抱上来的那一瞬间,吴邪觉得自己的大脑就好像保险丝熔断的电路一样,咔嘣一声就跳了闸,只剩下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这种思维停滞的状态持续了多久,或许只是短短一霎,而当周围的世界又重新进入他的感知的那一刻,他的双臂已经仿佛有自己的意志一般抬起,环上了闷油瓶的腰。
闷油瓶立刻收紧了手臂。两人赤裸的上半身突兀地撞在一起,吴邪的皮肤甚至能够清晰地描摹紧贴着他的温热躯体上的肌理。黯淡的火光下,眼前所见的的一切都影影绰绰,令萦绕周身的温暖更显得格外鲜明。
吴邪这个时候才察觉自己不知从何时起便在不自觉地发抖,似乎他的身体在用这种方式,宣泄着那些难以表达更无法言说的强烈情绪。闷油瓶安静地抱着他,紧箍着他的手臂力道坚定,没有一丝动摇,然而吴邪却知道,闷油瓶大约也并非真如表面所见的这样平静。耳边听到的急促的呼吸,沿着皮肤传递过来的滚烫的温度,紧贴的胸腔中同样狂乱的心跳,无一不揭示着对方与他如出一辙的激动心情。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刻,吴邪想起的却是在长白山的“最后一面”,闷油瓶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的眼睛。
如山一般的寂静,遥不可及的距离,无法打破的厚厚的隔阂。
吴邪不敢说现在的自己就能够领悟那个时候闷油瓶的眼神里包含的全部意义,但感受着此刻环抱着他的真切的力道,吴邪突然开始怀疑,在那样的目光的背后,是否也曾希冀过这样简单而真切的温暖。
如果那个时候的自己给闷油瓶一个这样的拥抱,是否能够挽留住他离开的脚步,或是至少让他在离开的时候,心里充斥的不会只有死寂和疏离?
山高万仞,无欲则刚。或许只有那样绝不会动摇的闷油瓶才是无法战胜的,这个道理吴邪也不是不明白。但缘分从天而降,他们一路相携至此,有很多事情已经无法用输赢或者对错来判断。正如闷油瓶他们闯进了他的生活,让他再也无法做回庸庸碌碌的小老板,他也闯入了闷油瓶的生命,成为了他与世界之间新的联系。
他的闷油瓶是个真实,鲜活,有血有肉的人类,而不再是一个符号或者一段遥远的传说。


火光之下,映照在岩壁上的两人相拥的剪影不断晃动。吴邪低下头,把脸深深埋进闷油瓶的肩头,好像只有依靠对方的气息才能勉强抑制住胸中如排山倒海一般袭来的回忆和情绪。
“小哥……”吴邪觉得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患了重感冒一样。他说不清自己是在对眼前的人说话,抑或是隔着时空,替墨脱青铜门后或许仍在生死边缘挣扎的那个吴邪,在向已然消失在长白山深处的那个闷油瓶祈求。
“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闷油瓶抬起一只手,手掌按上他的后脑,像是某种无声的回应。
“你走了,我可以找。失忆了,我也可以等。有危险,我们两个一起闯过去。”
“我只要你活着。”

楼主:陶猗景  时间:2020-07-29 17:51:19
50

吴邪计划的第一步是让“大家”注意到密洛陀正在移动这个事实,而且必须在它们逼近到做什么都没有意义的距离之前。
因此一天之后,胖子为了找水喝而走到另一边的洞穴里时,便看见吴邪蹲那里,正在用胖子之前脱下来的潜水服盛水。
“天真,这么勤快?忙啥呢?”
吴邪回头道:“我想再去看看石头里的那些影子。”
胖子走过来帮他提着潜水服做成的水袋子的另一边,问道:“那玩意儿还有什么好看,你是不是有什么新想法。”
“说不好。”吴邪摇头,“但是我和小哥在这里这么多天,其他的地方都研究遍了,只有那些影子是之前没见过的。而且那些东西这么诡异,不琢磨琢磨我坐着都觉得后背发麻。”
胖子向来花样最多,又闲不住,虽然不知道吴邪在纠结什么,但一听这话觉得至少有事可干,便也积极帮忙,和吴邪一起提着水回去,按照之前确定的那些影子所在的位置,把一部分墙面泼湿。

影子又显现出来。
胖子看了看:“还是原来那样子嘛,人不人鬼不鬼的。”
吴邪见他没有发现异样,只好亲自出马,蹲在岩壁前盯着那几个影子看了一会儿,直到把自己看得毛骨悚然,才开口道:“不对,我觉得原来好像不是这样。胖子,你有没有觉得那些影子看起来离我们比昨天要近?”
“嗯,有吗?”胖子听他这么一说,也把脸凑近墙面仔细观察起来,“是不是你错……不对!好像真齤他妈近了一点!”
吴邪刷地一下站起来,因为起得太急而且很多天没吃饭有点低血糖,眼前一黑差点又倒下去,赶紧扶着墙站住了:“小哥,你快过来看看!”
闷油瓶已经过来了,单手撑着墙,眼睛凑近墙面全神贯注地盯着后面的影子。吴邪不由有点紧张,盯着他的脸,揣摩那实际上几乎不存在的面部表情变化。还没等他揣摩出来,胖子已经忍不住问了:“小哥,怎么样,看出来没有,是不是比昨天近了点?”
然后,闷油瓶就在吴邪和胖子两个人四只眼睛一瞬不瞬的注视下,缓缓地点了点头。

吴邪做这些事情,事先当然也是考虑过的。他记得“上次”的经历里,密洛陀在五天时间的时间里前进了两尺多,假设他们是匀速前进,那么一天之内就会移动至少十三四厘米。不能说很长,隔着厚厚的透光度有限的玉岩要准确地判断距离也有相当的难度,但也算是肉眼能够看出的程度了,如果实在不行,他也计划好了再等一天。结果没用他再等,胖子和闷油瓶的眼力都很杰出,一经提示就很快发现了问题。
这下他们遭遇的事态立刻升级了。“墙壁里有奇怪的东西”和“墙壁里有奇怪的东西并且正在往这边移动”是级别完全不同的事件,其差异与“我在街上看见有人被车撞了”和“我在街上被车撞了”之间的距离不相上下。

“这是什么情况?”胖子率先打破了震惊之后短暂的沉默,“这些玩意儿是活的?”
吴邪做戏做全齤套,当即做大惊失色状:“我齤操,不可能吧,这样也能活?”
“会不会是看错了?”胖子下意识地说了这么一句,随即又停住了,自己的眼力自己清楚,何况这里可是有三个人,同时看错的几率是极低的。
“是不是真的可以验证。”吴邪吸了口气,“问题在于如果是真的该怎么办。按照这个速度,如果这些东西继续移动,那要不了几天,就……”
他没有再说下去,也没有必要说,只要不是傻子,谁都能明白“要不了几天”之后会发生什么。而且那显然不可能是什么好事。
但吴邪还要给他们再加点料,他抛出了自己的设想:“如果是这样……难道说,这就是那个东西的目的?”

祭品也好,食物也罢,只要前面冠的主语是自己,就显然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闷油瓶姑且不论,胖子听完吴邪的推测立刻被激起了斗志,摩拳擦掌誓要掀起祭品的革齤命,扭转攻守双方的形势。吴邪赶紧劝住他,说事情如此诡异,好歹也要先有个计划。
三人立即召开了简短的战略会议。虽然闷油瓶还是一如既往地只参与表决,不负责提议,但吴邪和胖子也早就习惯了这种风格,很快就讨论出了结果。
首先,事关重大,又诡异莫名,为了谨慎起见,他们决定还是要再仔细验证一下石中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在移动。这倒并不困难,先前之所以难以断定,只是因为他们只能用自己的记忆来作为比对的标准,而记忆这东西往往并不是那么精确可靠。只要有更精确的参照物,结果很快就能显现出来。吴邪用匕首在岩壁上刻了记号,定好观察点,然后便等待结果。这种等待并不需要持续多久,有明确的记号在,哪怕一两公分的偏离都能够很清楚地显现。他们只等了半天时间,事态就已经非常明朗——石中的人影的确在缓慢而持续不断地移动。

接下来就是回归正题,决定他们下一步的行动。胖子是主战派,认为应该先下手为强,趁着它们还没出来,先打过去。闷油瓶则比较谨慎,一直沉吟着,没有直接发表意见。
这也是吴邪计划里的第二步,他心中自然有一些成算。等是不行的,道理很简单,密洛陀的行进进度都差不多,如果等到它们自己出来,那就是一次性地倾巢而出,到时候他们以寡敌众,显然极为不利。相比之下,主动出击虽然也要冒风险,但至少能掌握主动权,甚至有机会实现各个击破,以多打少。
因此他便给胖子的火上浇了一把油:“你们想没想到一个问题,这些东西既然能这样移动,那他们‘走’过来的地方是不是应该有一条路?它们能这样进来,是不是意味着我们也能这样出去?”
“靠,有道理啊!”胖子一拍大腿,“那就更得挖了。怎么样,兄弟们干一把?”

没有人反对,但是要开挖也不是那么容易。“上次”之所以发生胖子拿石工锤一敲,岩石上就出现裂缝的情况,是因为当时石中人已经快要出来,他们和石中人之间隔着的岩壁已经很薄了,薄的东西自然比较脆弱。而现在石中人离他们还有一米以上,翡翠的质地又相当坚硬,只凭借洞内那些落后而且年代久远的采掘工具,要开挖这么厚的岩层并非易事。
吴邪想了想:“小哥,你上次是不是说,他们采玉的时候是先用火烧,再用水浇?”
闷油瓶表示了肯定,胖子也迅速理解了吴邪的意思:“你是说咱们也用这种方法?”
反正也没有其他办法,好歹就是它了。三人马上开始准备,把木头架子和背篓等等剩余的全部能燃烧的东西全都搬了过来,先用其中木条扎了一个火把,对着其中一个石中人的位置,开始炙烤前面的岩壁。这个位置是闷油瓶选的,也不知道他是看出了什么玄机,或只是随便指了个地方,但由于他那一如既往的淡定神色,吴邪和胖子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地默认他是胸有成竹了。
岩石很快被烤得发烫,他们又用胖子的潜水服装来凉水,往刚才烘烤的地方泼。事实证明劳动人民的智慧还是很靠得住的,岩石果真啪啪几声裂了开来,墙面上出现了几道蜿蜒的缝隙。胖子干劲十足,立刻抄起了旁边的石工锤,顺着裂开的地方砸,刚被冰火两重天处理过的玉石比较脆弱,一砸之下就扑簌簌掉下一大堆碎片。吴邪和闷油瓶也各自拿了工具上前帮忙,扩宽裂口,清除碎石,然后再继续火烧水泼,如此反复。

挖掘工程顺利推进着,吴邪一声不响地做着手头的工作,心里却紧张得手都在发抖。他清楚地“记得”,“上次”他们开始动手处理石中人之后,原本离他们还有一点距离的其他密洛陀突然之间全冒了出来,搞得他们损伤惨重。吴邪搞不清这些密洛陀之间是否有什么信息沟通的方法,更不知道这次会不会发生类似的事情,例如在他们努力往外挖通道的时候,其他的密洛陀悄无声息地改变了行动方式,把他们包了饺子。
很快,胖子敲了下他们和石中人之间隔着的最后一块岩石,一股怪异而浓烈的气味突然了冒出来,三人只得退回了岩洞里。吴邪紧张地抬头四处看,试图分辨其他的密洛陀与墙面之间的距离是否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他的小动作却引起了旁边闷油瓶的注意,对方捏了一下他的肩膀,低声问:“怎么了?”
吴邪吓了一跳,缓了口气强笑道:“没事,就是有点紧张。事情太怪了,这么干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闷油瓶没说话,安慰般地拍了拍他的背,捏紧手里的钢钎,绕过他,率先探身进入了他们挖出来的岩洞。吴邪和胖子立即跟了上去。

楼主:陶猗景  时间:2020-07-29 17:51:19
各位亲爱的们,元旦快乐!在瓶邪这个圈子里又迎来一个新的年份了,借这个地方,感谢大家一年以来的支持,祝大家2014年开开心心,万事如意!
新年新气象,在2014年的第一天我终于创造了新纪录,本章节字数达到史无前例的6800+,大概算是开了个好头?这一部分我不想拆分章节,所以就当作大礼送给大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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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吴邪三人从山中脱出的过程实在平凡无奇,相较之下,他们之前做的“战斗准备”实在有小题大做之嫌。
吴邪记得自己“上次”拖着闷油瓶和胖子出来的时候,一路上似乎曾听见过许多奇怪的声音,但实在没有精力停下来观察情况,而最后他也平安出来了,没有遇到任何袭击,过后想起来,也觉十分不可思议。因此他颇为好奇,想知道通道里究竟会发生什么。
然而三人一路行来,虽然不时能借着探灯的光芒看到石壁后面形态各异的密洛陀,但其中并没有哪一个突破这层屏障进入他们所在的通道,大多更只是在岩石中静止不动而已。最初的时候,由于刚刚经历过激战,惊魂未定,他们对这些石中的影子还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时间久了就习以为常了。吴邪和胖子甚至开始根据每个密洛陀的姿势,进行种种天马行空的想象,聊以解闷。
直到走到这段通道的尽头,到了那道山体裂缝前面,吴邪才终于听到了“声音”。而与他印象中阴森诡谲的“怪声”形成巨大反差的是,他发现在这里能听到的也不过是水声,空气通过狭小的山体缝隙造成的嗡鸣,以及一些在山中出没的动物发出的声音,如此而已。虽然会在这种地方活动的动物显然不会是什么惹人喜爱的品种,大多是蝙蝠之类,看起来确也有些阴森的意味,但离真正的“恐怖”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吴邪不得不感叹,所谓物随心转,境由心生,的确不是没有道理的。

找到一个有空气流动的洞口,又经历了一段时间的跋涉,他们眼前终于重新出现了开阔的天光,三人顿时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时间是刚入夜,天色还未变成纯粹的墨黑,让他们能够勉强看清自己身处的位置是在半山腰上,山下就是那片熟悉的湖滩。雨已经停了,四周一片寂静,杳无人烟,他们之前搭的雨棚倒是还坚强地伫立在湖边。
三人踩着积水深一脚浅一脚地沿着湖岸走回雨棚,这里也没有人,他们的背包倒是都安然无恙地堆在一边。顾不得许多,他们各自找出衣服来穿上,又翻出些食物来胡乱吃了一顿,胖子拍着肚子感叹这才他娘的叫活过来了。之后三人又简单商量了一回,达成的共识是大晚上的即使想下山去也不现实,还是现在这里休息一夜明天再做决定比较明智。经历了这几天的一番折腾人人都累得够呛,也没有精神再废话,三人找地方各自睡下。

第二天醒来之后三人便决定回村子去。别的不说,王盟他们现在肯定急得团团转,总要尽快回去报平安才好。也没什么行李可收拾,三人背上包就出发了。
胖子曾经带着吴邪的伙计走过这条路,吴邪倒不担心迷路问题,只是因为刚下了很长时间的雨,山上的许多溪涧水位大涨,有的地方还形成了洪流,冲垮了原本的道路,所以一路走得并不轻松,有时还颇为惊险。不过三人刚刚死里逃生,心情都比较轻松,吴邪和胖子一边走一边开着玩笑,倒还不觉得十分艰难。
突然,走在略前面一点的闷油瓶刹住了脚步,并举起一只手,示意跟在后面的两人停下。吴邪和胖子一头雾水,正要问怎么回事,闷油瓶已经转了过来,伸手指指前方,又点点自己的耳朵,示意他们听。两人凝神细听,果然听到了前面的动静——是人的声音,而且人数似乎还不少,很是嘈杂的样子。
“这地方怎么会有人?”吴邪说着想到了一种可能性,“是不是来找我们的?”
胖子也觉得有这个可能,不过他心眼多些,比较谨慎:“这动静有点大啊,我看还是先观察观察,小心无大错。”

闷油瓶一指旁边一道突起的山岩,两人会意,跟着他攀上去,藏身在岩石后面,探头观察着人来的方向。
来人的确是动静不小,因为那并不是一两个人,而是浩浩荡荡的一大帮。吴邪看这阵势也有点发怵,心说这是什么来路,忙眯着眼睛仔细看。胖子眼尖,却是已经看出了端倪,一拍吴邪的肩膀,伸手一指:“那边那个,不是你那伙计吗?”
吴邪顺着他的手指一看,便看见了走在人群中的王盟。他立刻猜出了来人的路数,赶紧定睛再看,果然,走在队伍之中靠前位置的,不正是自家的叔父大人吴二白吗?再一端详,后面那些人依稀就是长沙的堂伯堂叔表哥表弟之类的亲戚。吴邪定定神,向闷油瓶和胖子说明了情况。
胖子斜了他一眼:“天真同学,你老实交待,你是不是谎报年龄了?出来野一趟,家大人都亲自来找你了,还组团来的,看得这么紧,肯定是未成年吧?”
吴邪没好气地回嘴:“是啊,胖叔叔要给我糖吃吗?”

不过不管怎么说,既然是熟人,自然没有相逢对面不相认的道理,三人从藏身处出来,向着来人迎了过去。他们的出现很是引起了一番骚动,毕竟众人上山就是来搜救的,现在搜救对象却完好无损地自行出现,当然会有些讶异。
指望吴二白像吴三省一样来一出浮夸的“激动人心的重逢”自然是痴人说梦,不过吴邪看得出来,二叔看见他的时候还是颇松了一口气的。那些亲戚的神色就比较复杂了,谈不上敌意,但也多少有些令人不自在。
趁着吴二白在跟那些人商议些什么,胖子悄悄用手肘撞了吴邪一下,低声道:“这些真是你的亲戚?我怎么觉得一个一个的眼神都不太对劲啊。”
这其中的关节就很复杂了,也很难向胖子说明,吴邪只好也低声敷衍了一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他们确实都是吴家人。”
胖子还待再说,吴二白那边已经结束了谈话,走了过来,胖子只得暂且收住话头。吴二白伸手勾着吴邪的肩膀,把他带到一边。

吴邪老老实实跟着走,暗自打起精神准备应对。吴二白先问了他的身体状况,吴邪回说并无大碍,然后便干脆反客为主,问吴二白为什么带着这么多亲戚进山。
吴二白却没答,转而问起他们在山中的遭遇,吴邪简单地说了。吴二白略略沉吟了一会儿,拍拍他的肩膀:“这样吧,你们先回村子里,或者你想直接回长沙也行,不要乱跑。其他的事,等我回去再说。”
这个时候吴邪于情于理都要做大吃一惊状,他立刻调动了脸上的表情:“什么意思,你不和我们一起回去?”
“我们在这里还有事做。这次也是多亏了你,要不我们还找不到这地方。”吴二白一挥手,阻止了吴邪的“追问”,“这件事情,你要是想知道,过后我可以告诉你,现在先不要问,问了我也不会说的。”
吴邪看看远处那一大帮子,心里也明白此处不是说话处,何况二叔面前向来是不能讲价钱的,便“无奈”地点点头:“那好吧。二叔你们也小心点,这地方很不简单。”

吴邪转回去向闷油瓶和胖子转达了吴二白的意思。胖子有点不服气的样子,不过他自己想了想,他们刚从那山里面出来,现在再跟回去好像也没什么意思,嘟囔了几句就算了。闷油瓶没说话,不过吴邪看他神情,应该也有了自己的想法,另外,他似乎还跟吴二白对了个眼神。吴邪心中一转念,便故意走开去跟王盟说话,留机会给二叔和闷油瓶交流。他是觉得,既然曾对闷油瓶的隐瞒行为表达过谅解的意思,自然应该给他足够的信任和空间。
这支所谓的救援队伍里,恐怕也就王盟是单纯地为见到他们而高兴了。吴邪跟他聊了几句,弄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当时胖子下水去找失踪的吴邪和闷油瓶,随后也跟着失踪,和胖子一起进山的那个伙计见势不妙,硬拽着阿贵指路,匆忙赶回寨子里。跟王盟一碰头,把事情一说,两人赶紧去联络潘子。潘子一听大惊,让他们原地待命,想马上组织人手去搜救。然后,“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王盟原话),吴二白突然带着一帮人到了阿贵家,找到他们两个,然后雷厉风行地聘了阿贵做向导,带着队伍进山。王盟便也跟了来,另一个伙计因为认识路,被留在村里等待正在赶来的潘子。
吴邪想了想也就明白了,二叔的人在村子里潜伏已久,烧房子都干过了,闻讯自然是来得快的,倒不稀奇。

不一时诸事议定,连闷油瓶也没有对吴二白的安排表示什么异议,于是吴邪三人连同王盟与其他人分道扬镳,继续往村子的方向走去。一路无话,四人平安回到寨子里,仍是到了阿贵家中。云彩姐妹也已经回来了,张罗着给他们烧水做饭。吴二白那边带着卫星电话,吴邪当时便给潘子报过平安,让他不必赶来了,仍旧回长沙坐镇。潘子松了一口气,又叮嘱了吴邪一番才答应了。因此吴邪倒也放心,并不急着回去,想在村子里等吴二白他们回来。胖子乐得再有机会跟云彩亲近,闷油瓶一如既往不置可否,于是吴邪把两个伙计打发回长沙,他们三人则继续在阿贵家住下。
吴二白带来的人并没有全部进山,有一部分仍在村里活动,就住在阿贵家附近的几栋吊脚楼里。这批人多是吴家的伙计,也有认得吴邪的,见了面也会跟他打招呼,但并不算热情,也不怎么理会他们。吴邪却知道他们恐怕还肩负着看住自己的任务,免得他们三个再进山里去搅局,不过表面上他也就假作不知,双方相安无事。

楼主:陶猗景  时间:2020-07-29 17:51:19
胖子每天便给两位姑娘讲他们的传奇经历,说得那个跌宕起伏,与茶馆里说书的相比也不惶多让,吴邪简直不忍细听,干脆眼不见为净,和闷油瓶一起出去在村子里瞎逛。闷油瓶不论看哪里都是一副庄严肃穆的神情,他越是这样吴邪就越来劲,偏要去逗他,问他是否从此村寨的风水中看出了什么玄机,如果发现了哪里可能有大墓,记得信息共享不吝赐教云云。闷油瓶闻言,扭头看向他,眼中倒是露出一点笑意来。
不过在此期间吴邪倒也干了一件正经事。他让胖子详细描述了湖底古寨的结构,并据此绘制平面图。然而胖子对方位布局这些东西到底不如建筑专业出身的吴邪敏感,他回忆得费劲,吴邪听着也别扭,又不能露出自己“已经知道”的痕迹,这平面图画得着实辛苦。幸好胖子记性还是不错,加上闷油瓶也从旁补充了一些信息,好歹是画出来了一个大概的样子。吴邪便装作不经意地把画好的草图随手搁在他们平时用来吃饭的桌子上,云彩姐妹送饭上来的时候自然就瞧见了,云彩便说出了这个湖底寨子与巴乃相似的事。

胖子有些不信,干脆拉着吴邪,和云彩一起出了屋子,到外面去看。沿着小路在四周绕了一圈,胖子越看越觉得眼熟,不得不认同了云彩的说法:“还真是他娘的像。天真,你看这是碰巧,还是另有什么古怪?”
吴邪知道胖子对这些不是很有概念,便给他简单解释了一下这种情况的诡异程度。云彩的姐姐倒是知道那个关于巴乃原本不在现在的位置的传说,吴邪一边跟她搭话,一边看着胖子拎着那张图横看竖看,心中暗笑,盘算着等会儿这出戏怎么唱。
过了一会儿,胖子果然拿着吴邪随手放在一旁的铅笔,把那平面图涂成了一只麒麟。吴邪想起“上回”他们拿热水袋去烫闷油瓶的胸口的事,腹内已经快笑抽了,脸上仍端着,接过图冲到闷油瓶面前说:“快快,小哥,快把衣服脱了。”
没想到胖子比他还入戏,大叫了一声“唉哟”,一手遮住自己的眼睛,另一手伸出去挡在云彩姐妹眼前,嘴上嚷道:“别看别看,少儿不宜,看了要长针眼的。哎呀,天真,看不出来你这么开放,就是太猴急了一点。”

吴邪之前光想着这件事情十分搞笑,根本没考虑到这句话听起来有多么暧昧,此时猛地被胖子抢白了一句,才突然反应过来,脸登时涨得通红。如果他和闷油瓶只是“兄弟”,这话听了也就听了,并没什么,但是如今他和闷油瓶的关系确实不同寻常,吴邪不知怎地就有点心虚,一时竟不知如何反应,愣了几秒才磕磕巴巴地抢白道:“我靠,你想什么呢。我,那个,是觉得这图上的图案有点像小哥身上的纹身。”
胖子看他这样,更是一发不可收拾,捧着肚子哈哈大笑,一边示意云彩姐妹,他们有事商议。两姐妹常年帮着阿贵招呼客人,倒也乖觉,相携着出去了。胖子这才走过来搭腔:“既然这样,小哥,你就脱给天真看看嘛。”
吴邪已经明白再就这个话题纠缠下去只有越描越黑,便也懒得理他,看着闷油瓶慢悠悠地把上衣脱了下来,结果当然什么也没看见。
胖子愣了一下,想起这个纹身的特殊功能,便对闷油瓶建议:“要不您老出去跑两圈?”
吴邪想象了一下闷油瓶为了让纹身显现出来而在村子里绕圈狂奔的画面,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闷油瓶闻声抬头淡淡看了他一眼,吴邪赶紧收住笑容努力装严肃,可惜那眉眼弯弯的样子却根本是欲盖弥彰罢了。
此事最后还是以热水袋烫胸口告终。为了闷油瓶面无表情又逆来顺受般地默默把一个热水袋摁在自己左边胸脯上的那个画面,吴邪和胖子狂笑了整整半日。

吴二白在一周之后回到了村里。他把吴邪带出去逛了一圈,叔侄二人得以单独谈话。
他说的第一句话就让吴邪大吃了一惊。
“小邪。”其时两人正走在溪涧边,吴二白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开口道,“你爷爷去世之前,交代后事的时候,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你还记得吗?”
吴邪愣了一下,虽然不明白吴二白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仍是本能地答道:“爷爷说……‘想不到我真的可以死了’。”
吴二白点点头:“那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
“不知道。”吴邪摇摇头,犹豫着回答,“原来我也以为他是说胡话,不过现在仔细想想,又觉得……爷爷心里好像有一个什么秘密。”
“你为什么这么想?”

“我……”回答这个问题似乎很容易带出一些他现在“不应该”知道的事,吴邪小心地选择着措辞,“应该说,是一种感觉吧。自从第一次跟三……三叔去下斗之后,我接触到的事,每一件的背后都好像有很多秘密,连三叔都可以是假的,我很难……不想得多一些。我记得从小爷爷就很少提他以前的事,特别是关于倒斗的那些。按理说,过了这么多年,应该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事了,可是就算我问他,他也不肯说,就像……在隐瞒什么一样。”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小邪。”吴二白背着手,望向天边,“你爷爷当年看着你长大的时候,心情其实也很矛盾。一方面,他希望你有足够的智慧,可以保护自己,但有的时候,我想他可能宁愿你傻一点。”
“太聪明并不一定是好事。我可以告诉你,你看到的这些,只是一个秘密的冰山一角。这个秘密已经葬送过很多人,而且他们大多都很聪明。”

这不对劲,很不对劲。吴邪心中起了一阵难言的恐慌,这不应该是现在的他能听到的话,二叔为什么突然说这些?
他的大脑飞速地运转着,然后一个念头突然狠狠击中了他。
“二叔,你怀疑我?”吴邪听到自己的声音有点抖,伴随着心脏激烈的怦怦跳动。
吴二白淡淡看了他一眼:“并不。”
但这分明是试探。就好像地下党接头时要对暗号一样。
吴二白没理会他,接着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可以造假,但血缘关系并不包括在其中。你的亲生父亲是我的亲大哥,在我这里冒充‘吴邪’,是没有意义的。”

吴邪一愣,随即猛然冷静了下来。
应该说,其实他早就预感到会有这一天。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做出了太多的改变,事情发展的轨迹,已经与记忆中的“自然”版本偏离得越来越远,而且未来必然会更远。其中种种微妙的变化,闷油瓶或许不会发觉,胖子潘子或许不会发觉,但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亲人却几乎不可能不感觉到一点违和。三叔在蛇沼那里就已经发现了痕迹,而随着他的小动作愈发频繁,二叔会有所察觉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而在这个人皮面具泛滥的世界里,一个人的行为如果出现了“异常”,则其导向的一个明显的结论就是他被人“顶替”了。然而,顶着吴邪的脸的人或许在满世界乱跑,连他自己也无法从那些面孔上看出破绽,却唯有在吴家,“冒充吴邪”这种阴谋没有市场。因为这个时代有非常发达的血缘鉴定技术,只需要几根头发,吴家人可以轻易地在他毫无所觉的情况下完成这个验证过程。以吴二白的行动力,他甚至可能已经这样做过了。
既然二叔不是在质疑他的身份,那么,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吴邪抬头看向吴二白,对方似乎明白他的想法,冲着他微微一扬下巴,再次开口。
“你对自己最近的行为,有什么评价?”
这个问题似乎很有深意,吴邪皱着眉头,理顺着自己的思路。这段时间他的确做了一些“原本”没有做到的事,但这些事仍旧都是在“吴邪”能做到的范畴之内的。他也一直非常谨慎,尽量让自己的行为显得自然。以他在长沙的作为来举例,主动去接手一摊子麻烦事,的确不很符合他一贯懒散的二世祖习气,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讲,想要风光、富有也是一个年轻男人合理且自然的愿望,况且又有吴三省的话在先,他的那些努力也不能算很出格。
所以,他给了自己这样一个评语:“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吴二白似乎微微笑了一下,点点头,慢条斯理地继续问:“那么,解释呢?”

吴邪犹豫了一下。话说到这个地步,他估计吴二白心里恐怕已有了一些推测。他的经历虽然匪夷所思,但老九门的后人,几乎一生都活在莫名其妙当中,大概也没有什么事是接受不了的。吴二白是他的亲人,也是利益共同体,不论于情于理,他们都应该始终站在同一战线上。
吴邪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之前,有一件奇怪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然后它就成了我最大的秘密,我没有办法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知道了一些事情,但还有更多事情并不知道。我只是尽量在我知道的范围内去做一些努力。”
吴二白看他的目光似乎饱含深意:“你的努力,有结果吗?”
“结果……对我来说,目前看来还不错。”吴邪望向不远处平静的河面,心里也生出了几分茫然,“但是,我总觉得……很奇怪,像是……像是天上突然掉了馅饼,不吃好像很可惜,吃了,又担心有毒。我分不清楚,我做的是对是错。”
投机取巧的人总是心虚的。事情越顺利,他就越忍不住去想,上天给他了一个那么好的机会,这凭什么?
而上天既然能够给予,难道就不可能再次夺走?

吴二白缓步走过来,按住了他的肩膀,神色仍旧很平淡。
“小邪,其实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无缘无故的事情。任何一件事,只要发生了,就一定是合理的,背后也一定有它自己的因果。有些因果是有形的,有些则根本看不到,但它始终存在。”
“我不会问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也不必再为此烦恼。事情既然发生了,它就是应该发生的。理所当然。”
吴二白在他肩上拍了拍。
“你长大了,路都是你自己走。二叔只给你一个忠告。”
“向前看,别后悔。”

TBC.

楼主:陶猗景  时间:2020-07-29 17:5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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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陶猗景  时间:2020-07-29 17:5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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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出现转机是在大约一周之后。
那天吴邪一早就去了三叔的本铺里。铺子已经开张了,有两个伙计正站在门口看街景,见吴邪下车,两人立时看向他,有志一同地露出了要笑不笑的微妙表情。
吴邪一愣,只觉得背后寒毛直竖,下意识地就问了一句:“怎么了?”
那两人咧嘴直乐,其中一人笑道:“没事没事,您快进去吧。”
吴邪越发觉得诡异,皱起眉头正想着要说什么,跟在他后面的潘子也觉出了不对,脸色一沉便喝道:“你们两个在这弄什么鬼?最近皮痒了是不是?”
“唉呀,潘爷,我们这不是替小三爷高兴呢嘛。”刚才说话的那个伙计向来性格活泼一些,资历也够老,倒也不怕潘子,又接着说,“那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

这都什么跟什么,吴邪一头雾水,细看那俩伙计的表情,倒像是一脸调侃的样子。吴邪虽然好说话,不过如今既然身为瓢把子,自然也会端着点,因此平常伙计们对他的态度还是比较恭谨的,如今这个架势实在让他感觉异常诡异。不过看那伙计的样子倒也不像是有什么阴谋,何况现在光天化日之下,又是自己家的地盘,料他们也整不出什么幺蛾子。吴邪懒得再跟他们在这里扯个不清,干脆不管他们,迈步就进了店里。
迎面却撞上了一个吴邪无论如何没预想到会在这里出现的人。
虽说这时节长沙天气还热,不过这紧身低领上衣加热裤的装扮,也是未免太清凉了一点。看着眼前女性前凸后翘的惹火身材加上带着薄怒的俏脸,吴邪一下子就明白了门口那俩伙计的表情是什么意思——感情以为他的风流债找上门来了。
“……阿宁?你怎么在这里?”

顶着一众伙计——甚至包括潘子——那饱含各种深意的目光,吴邪硬着头皮把阿宁让到了不远处一家茶馆里。
吴邪自认从小到大对女孩子都还是比较绅士的,因此想起不久之前在巴乃发生的事,不由格外尴尬。他们三个大男人共同设计一位女士,虽然是无奈之举,也是不想引发无谓的冲突,但说起来无论如何都是有欠磊落,更有以多欺少之嫌。吴邪倒也不是没想过干这种事是迟早要还的,却没料到报应来得这样快。他本想着若之后再回巴乃的时候碰上阿宁,事过境迁,加上胖子在旁边插科打诨几句,这事大概也就揭过去了,偏偏阿宁却找到了长沙来,还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吴邪要独自应付她,着实倍感压力。
事到如今也只好咬牙应战,吴邪叫了壶茶和若干点心,亲手倒了杯茶,端到阿宁面前。阿宁看着他这殷勤的劲头,也明白这杯茶算赔礼道歉了,不由嗤笑一声:“想不到啊,我这辈子还有机会喝到super 吴倒的茶。”

这话实在没法接,吴邪只得干咳了两声。想着再这样虚与委蛇下去恐怕没完没了,吴邪索性直接切入了正题:“你向来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道这次来长沙,是有何贵干?”
阿宁放下茶杯,手指在白瓷的杯壁上无意识地轻轻叩击,抬头直视吴邪的眼睛:“交换情报。”
吴邪内里的芯子经商多年,察言观色的本领炉火纯青,所以虽然阿宁是老江湖,也算得上善于掩饰情绪,吴邪还是能从她细微的表情和动作上,看出她咄咄逼人的气势之下隐藏的内心彷徨。“前世”阿宁死的时候,吴邪很为她的红颜薄命惋惜,然而现在看到阿宁这个样子,无意中改变了她的命运的吴邪又有些怀疑,这一改变到底算是好还是不好。
不过他当然不至于把这些想法带到脸上来,只是有点“讶异”地看了看阿宁,略略“沉吟”之后便问:“你有什么筹码?”
阿宁微微一怔,倒是冷笑了一下:“你为什么不问我要什么筹码?”
“现在是你想问我要情报,而非相反,不是吗?”

这话不太客气,阿宁脸上顿时有点挂不住,表情僵硬了一下。吴邪见状也有些于心不忍,不过他并不打算因此而改变意见。他心里自有盘算,他们三个在巴乃偷袭阿宁,又将裘德考队伍的潜水器械扔进湖里,实际上已经非常明确地表现出了不合作的态度,阿宁却在那之后又找上他们要求合作,如果不是阿宁他们确信自己手里的筹码足够大,就是已经走投无路只能病急乱投医了。
“上次”张家楼行动结束之后,闷油瓶曾向吴邪透露过一些信息,吴邪从中得知裘德考曾向闷油瓶请求过某件东西。当时闷油瓶还说了这样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人有的时候并不会只求长生,也会追求死亡”。
这句话让吴邪联想起自家祖父临终前那句奇怪的遗言,并据此推断裘德考可能曾与吴老狗有过某种相似的遭遇,而他之前所做的事情很大程度上是为了解决由那遭遇导致的遗留问题。吴邪不知道闷油瓶给裘德考的是什么东西,但张家楼里的所有东西的所有权都属于闷油瓶,他愿意把那些东西给谁自然都是他的自由,吴邪也不至于连帮助一个身陷痛苦的老人的胸襟都没有,如果裘德考要求的只是那件东西,吴邪是无所谓的。但若阿宁仍无法抛下执念,另有所求,甚而进一步要在他们接下来的行动里掺一脚,那吴邪只能敬谢不敏。裘德考那帮人搞搞野外考察还勉强(虽然以他们在云顶天宫和西王母国的表现来看也就只是勉强而已),但要去倒张家古楼这个恐怕是中国历史上最有实力的盗墓家族的祖坟,那跟添乱也没什么分别。何况,接下来正是最关键的时期,吴邪一点也不想在本来就很混乱的局面中继续添加不稳定因素。
所以,吴邪觉得自己必须从一开始便站稳立场,把主动权掌握在己方的手中。

他这边思索间阿宁已经重新稳定了情绪,换了策略,微微一笑:“如果……你们真的已经占据了绝对优势,那在巴乃,你们就没有必要去扔我们的装备,你说是吧,super 吴?”
吴邪不置可否。阿宁又接着说:“大家不是没有合作过。互通有无,我想对双方都有好处。我听说,你这段时间在长沙,也是一直在打探情报。我想,应该是关于湖底的那栋楼吧?”
“要是我没猜错……我觉得我们这边还是有一些你会感兴趣的东西的。”阿宁顿了一下,身体微微前倾,抛出了价码,“比如说,那楼的作用……甚至是地图。”
吴邪微微皱起眉头:“那你们想要什么?”
“你们知道的全部。或者……合作。”

吴邪想了想,反问道:“你这开价,是代表了你们老大,还是你自己的意思?”
“什么意思?你觉得我没有发言权?”阿宁双眉拧起。
吴邪摇头:“我至少得知道你们到底想要什么,才好谈合作的事吧。”
阿宁仿佛觉得很有趣的样子,歪了歪头:“这么说来,你一定很知道你自己想要什么了?”
“我当然知道。”吴邪坦然道,“至少我有不能停下来的理由。别的不说,我三叔为了这些事情连人都不见了,我没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我要真相。”
吴邪给阿宁的杯子里续上茶,抬眼看着她:“你们老大跟我爷爷还有我三叔都有不少恩怨,我倒是可以理解他对这件事情的执着。如果他愿意把他所知的事情告诉我,说不定会对我有启发,所以若是他想合作,我倒觉得还可以谈一谈。至于你……说实话,我并不知道你的动机是什么。至少……如果我家伙计打工都像你这么卖力,我们吴家应该已经称霸中国盗墓界了。”
阿宁明显地一怔,神情变得有些莫测,闭了一下眼睛又睁开,单刀直入地问:“你这是在怀疑我,还是在劝我放弃?”
“那就得看你是怎么想——”

“吴邪哥哥!”
吴邪的话被娇柔的女声突兀地打断,而且那声音居然近在咫尺,专注于对话之中的两人齐齐吓了一跳。还未及反应,一双女孩子的小手已经搭上了吴邪的一条胳膊,撒娇般地往外拽。
吴邪本能地扭头,一张熟悉的面孔跃入眼帘,吴邪的脑子顿时有点混乱,一声“秀秀”差点叫出口。幸好他反应还算快,及时刹住了车,赶紧配合着自己脸上惊讶外加呆滞的神情换了句适合的台词:“那个……你是?”
霍秀秀做了个不高兴的表情:“吴邪哥哥果然不记得我了,真让人伤心。”
吴邪都无语了,心说这丫头这又是整的哪一出,面上也只能继续做瞠目结舌状。霍秀秀嘟着嘴,一副撒娇的样子,弯下腰,凑到坐着的吴邪耳边,一字一顿地低声道:“鱼、在、我、这、里。”
吴邪很配合地震了一下,用惊诧的眼神看着她。霍秀秀顺势手上用力,吴邪也没反抗,“稀里糊涂”地被她拉了起来,只来得及对旁边的服务员喊了一声“记我账上”就被霍秀秀拽着胳膊拖出了门,上了出租车扬长而去。

楼主:陶猗景  时间:2020-07-29 17:51:19
前段时间在《无怖》那个帖子里连续出现了几条关于CP问题的令我很不舒服的回复。本来CP观不同是很寻常的事,所以我都很少特地去提,但有些人就是不懂得互相尊重的道理,在写着甲乙CP的完结文下面要求另一对不相容的甲丙CP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指望我为了你而把文删了重写吗?
为了避免这边也出现这种情况,只好声明一下。在花儿爷的CP问题上,我是倾向花秀的。关于这对《止步》里可能涉及,也可能不怎么提,但总之如果觉得不能接受的,弃文还是跳着看什么的都请自便,但请不要来要求其他的花CP。希望大家彼此尊重,不要给自己喜欢的CP招黑。

楼主:陶猗景  时间:2020-07-29 17:51:19
话说,你们到底谁还需要艾特谁不需要,请明确说。还想继续被艾特的姑娘们,你们至少偶尔也应该露个面吧。要不我老觉得自己在浪费感情啊。

楼主:陶猗景  时间:2020-07-29 17:51:19

霍秀秀追出来挽留了他们,带着他们去了那座隐蔽的宅院,临走留下毛巾牙膏之类的生活用品,附带一小瓶外用药酒,说是为了感谢吴邪陪她在长沙玩了一天特地友情赠送的私藏。
霍秀秀走后三人才觉松了口气,关起门来密议。吴邪情绪不高,只是不愿表露出来,强打精神对闷油瓶说:“小哥,你刚才说不相信霍老太太,是为什么?你看出什么来了?”
闷油瓶沉默了一会儿,最后也只吐出两个字:“感觉。”
等于没说。胖子倒是把话茬接了过去:“小哥说得有道理,我也感觉那老太婆不太对劲。跪下去的时候倒是挺干脆的,后来就又开始吞吞吐吐,拖延时间,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吴邪点点头:“你这样一说倒也对。说起来,如果老太太真的对小哥那么敬畏,为什么小哥在旁边站了这么久,她都没有一点印象的样子,后面才突然想起来?”
“这就不好说了,不过我看也不稀奇。”胖子不大在意地说,“听老太婆下午那话音,她年轻的时候不是跟你爷爷有一腿嘛,没准因为看见你,想起你爷爷来,忙着追忆她那点青春往事,没注意到小哥也是正常。”
这倒也算个解释,吴邪也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胖子道:“见招拆招呗。今天折腾一天,先养精蓄锐一个晚上,看老太太那边有什么动静没有,要是风声不对就赶紧扯呼,反正你在长沙有人有钱,打起来不吃亏,胖爷我也跟着沾光去长沙躲躲。”
“也只好先这样的。好歹我们现在还有两样筹码,一是鬼玺,二就是小哥。你可得把你那‘内裤’看好了。”吴邪叮嘱胖子,又看向闷油瓶,“还有小哥……这节骨眼你可别又闹失踪。”
“唉呀天真你净瞎操心,小哥对你那是多么一心一意忠贞不二……”
“别担心。”闷油瓶截断了胖子的话,对吴邪说。

接着三人一起动手打扫了房间里的陈年积灰,又从隔壁搬了些旧家具来,看起来倒也勉强能住人了。胖子说去院子里转一圈,顺便看看其他地方还有什么能用的东西没有,吴邪累得不想动,就没跟着去,坐在一边休息,对着窗户透进的夕阳光芒观察放在一张凳子上的鬼玺。
“别动它。”闷油瓶走过来,伸出左手摸了一把鬼玺,沾了一齤手绿水,“涂了防盗的毒。”
“有毒你还碰。”吴邪赶紧抓过他的手掌细看,见闷油瓶手上起的红疹没有蔓延的迹象才放下心来,心说麒麟血果然好用,又拿过毛巾给他擦了两下。
闷油瓶在他旁边坐下,手上拿着霍秀秀给的药酒:“我看一下你背上的伤。”
吴邪也想趁这机会跟闷油瓶谈谈,便听话地转过去背对着他,让闷油瓶卷起他的衬衣,露出背上被琉璃孙的手下用钢管打到而造成的两处淤青。闷油瓶把药酒倒在右手心上,按住一块淤青揉了起来。他的力道控制得很好,不过要把淤血揉散少不得用点力气,吴邪疼得缩了一下,又忍住了,跟闷油瓶说话来转移注意力:“小哥,你认识那个琉璃孙?”
“不认识。”
“那……你今天怎么下这么重的手?”吴邪觉得琉璃孙有问题其实也只是猜测。一来,琉璃孙本身豪富至极,这种人对鬼玺那么执着,甚至不惜亲自带着人追出来,肯定不会是为了钱,那么他真正的动机就十分可疑。二来,闷油瓶出手向来都很有分寸,更不轻易伤人,今天却直接把钢管扔过去砸琉璃孙的脑袋,看那情况对方即便没死也差不太多,这也难免让吴邪觉得奇怪。
“不能让鬼玺落在他手里。”闷油瓶淡淡道,“放心,他不会死。”

这回答有点避重就轻的意思,但吴邪也不好再追问,否则倒像是不信任闷油瓶了,所以也就换了话题:“说真的,小哥,我今天说让你别闹失踪,可不是随口说说的。霍老太太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们,你和胖子也都说了,她不可信,她还有什么后招也都不好说。现在的关键都在你,看老太太的意思,像是想拉你入伙的,你可别……”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了下来,觉得没法往下接了。“你可别被别人拐跑了”这样的话要是胖子对吴邪或闷油瓶说,算是调侃,要是吴邪对胖子说,也能视作提醒,但若是吴邪对闷油瓶说,好像就有点变味,尤其当那“别人”还是个老太太的时候,感觉就更诡异了。何况,吴邪现在心中弥漫着的那种不安实际上非常抽象,也并不仅仅是闷油瓶会不会被拐走的问题。
吴邪不吭声,闷油瓶也没追问,仍是不紧不慢地揉着吴邪背上的淤青。直到吴邪的伤处被揉得发烫,闷油瓶才停了手,又帮吴邪把衬衣拉好,开口道:“你在担心什么?”

吴邪也意识到了这里面的问题。从他自己的角度来看,闷油瓶有过不跟他们商量就一声不吭地答应霍仙姑和解雨臣夹喇嘛的“前科”,吴邪现在提前给他打预防针并不算过分,但从“眼下”的事实来看,闷油瓶一直跟吴邪在一起,两人关系又非比寻常,而且闷油瓶本人也已经明确表示不信任霍仙姑,吴邪的担忧就似乎有杞人忧天之嫌。他转过身重新面对着闷油瓶,对方沉静地看着他。吴邪忍不住叹了口气。
“我也说不好。最近事情的发展越来越奇怪,我心里……很不安,特别是今天霍老太太那个样子……”吴邪其实并不愿意闷油瓶知道自己由于霍老太太的一跪而产生的那些想法,所以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想了一会儿,忽而又觉得有点好笑,抬眼看向闷油瓶,“话说回来,小哥,你到底几岁了?”
闷油瓶显然跟不上他这话题转换的速度,微微一怔。
吴邪赶紧摆手:“算了算了,你还是别说出来吓人了。”
闷油瓶定定地注视了他一会儿,直到把吴邪看得浑身不自在,闷油瓶才又重复了一遍他不久之前说过的那句话:“别担心。”

天色擦黑,三人正在院子里借着最后的天光研究鬼玺的时候,霍秀秀来了。胖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鬼玺藏了起来,吴邪也有些紧张,看着霍秀秀进了屋里坐定,双方胡乱搭了几句话,吴邪的情绪才缓了过来,便转向正题。
“那么说,你现在真要和我交换情报了? ”
“对啊。”
“那,你有什么情报可以换?”吴邪笑道。
霍秀秀眼珠一转:“吴邪哥哥,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吃亏哦。”
吴邪摸了摸鼻子没接话。霍秀秀笑了:“算了,看在你对我还不错的份上,不跟你计较。那我们就从‘鱼在我这里’开始?”
接下来的对话基本上在吴邪、胖子和霍秀秀之间展开,闷油瓶则尽职尽责地在一旁扮演布景板的角色。霍秀秀讲了一个半真半假的故事,吴邪心知这不过也是引他们上钩的鱼饵的一部分,一边耐着性子听一边在心里盘算着那个“史上最大的盗墓活动”。

那位所谓的“领头人”到底是不是闷油瓶呢?从种种迹象来看答案应该是肯定的,但根据霍秀秀的叙述,吴邪又觉得那个人的做事风格跟闷油瓶似乎有些差异。但这也不好说,毕竟那是好几十年前的事情,没准闷油瓶年轻的时候就是比较有性格呢。不过吴邪觉得可以肯定的是,如果那个人真是闷油瓶,那他这所谓的“领头人”当得恐怕名不副实,毕竟六十年代的时候张家应该早就分崩离析了,闷油瓶能有什么力量统领老九门?在那个年代,这个国家里最有力量的是“组织”代表的势力,也只有他们有可能拉起这样的一支队伍。闷油瓶之所以出现在那里,应该是和张大佛爷达成了某种协议,张家和九门各取所需。
结果,最后那协议也没有得到履行。
想到这里吴邪忍不住看向闷油瓶。对方靠在窗边,皎白色的月光照在他身上,把他整个人映得苍白而虚幻。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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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末尾问大家艾特的事,是想确定一下名单,不是希望大家都来求艾特……现在独守限制艾特,艾特多了还容易被关小黑屋,能收藏的GN们请尽量收藏。

楼主:陶猗景  时间:2020-07-29 17:51:19
57

“霍秀秀二号”进屋的时候,吴邪偷偷观察了一下“她”的胸部,没看出来跟正版秀秀有什么区别,心说自己果然掌握不了胖子那种能根据女人的身材识别真伪的高级技能。又忍不住瞄了一眼对方的脖子,暗自盘算着缩骨也就罢了,小花到底是怎么把喉结隐藏起来的?
不过腹诽倒没有影响他的发挥。在抢夺鬼玺的过程中,当解雨臣一拳向脸上他打来的时候,吴邪及时地侧了一下脸,虽然脸颊还是挨了一下,好歹避免了鼻子开花的惨剧,同时顺便一脚把解雨臣绊倒在地上。对于这位先是女扮男装诓他们,又一出手就直接击打童年玩伴高挺的鼻梁的毫无竹马爱的“老朋友”,吴邪自认为这一脚踢得还是非常恰当的。
解雨臣身法灵活,就地一滚又立刻翻身起来,袖子里滑出了一把匕齤首,不过还没等他再发动第二波攻击,就被从上方跳下的闷油瓶顶翻。几乎在闷油瓶出手的同时,吴邪两步跟上,正好阻住了解雨臣的去路。但解雨臣手里毕竟有武器,站起身的同时匕齤首已然顺势挥出,吴邪被闪着寒光的刀尖逼得后退了一步,解雨臣趁机一扭身,眼看就要脱出包围圈,闷油瓶却已经从后方逼近,出手抓向解雨臣的肩膀。解雨臣听到脑后风响,头也没回,反手挥着匕齤首向闷油瓶刺去。闷油瓶不得不收手,手腕一翻,一个手刀打在解雨臣小臂上。解雨臣手一抖,匕齤首哐啷一声掉在地上,他也顾不得疼,趁着这个空当脱身出来,解除了缩骨,撕掉脸上的人皮面具,连同假发一起扔在地上。

闷油瓶捡起了地上的匕齤首,捏在奇长二指中间,那样子像是打算要表演一招小张飞刀。解雨臣赶紧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手势,口中打了个呼哨,那两个正在围攻胖子的解家伙计也立刻停了手,小心退回解雨臣身边。
吴邪和胖子也以闷油瓶为中心重新聚拢。胖子抹着鼻血骂骂咧咧,对解家三人怒目而视。吴邪揉了揉被刚才解雨臣打到的左脸,嘶了一声,正准备说两句什么打击一下童年玩伴,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吴邪下意识地看向闷油瓶,只见他眉头一皱,手腕一翻,本来被夹在手指中间的匕齤首已经到了他的掌心里,同时脚步已是向前迈了出去。
“哎哎哎,别激动。”对面解雨臣一看闷油瓶的动作吓了一跳,忙忙出言阻止,“有话好——”

闷油瓶根本没理会解雨臣的话,解雨臣话音未落,闷油瓶已冲到近前。解雨臣只能应战,两个伙计也不可能袖手旁观,闷油瓶打三个还是绰绰有余的,只是他不想伤人,自然手下留情,所以也不能顷刻便决胜负,一时打做一团。胖子此时也反应过来,大吼一声“娘的,擒贼先擒王”,也冲了上去,场面更是一片混乱。
其实吴邪在刚才闷油瓶冲出去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意图,但不管怎么说,在“现在”的吴邪看来,解雨臣是他多年的老朋友,二人之间有牢固的信任关系,吴邪内心深处根本不会有“抓住小花来威胁外面的包围者”这样的念头,这样的潜意识表现在行动上,动作不由就慢了一拍。此时见胖子也冲上去了,吴邪才回过神来,犹豫着正要跟上,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霍仙姑和霍秀秀走了进来,霍仙姑眼风一扫,立刻喝道:“住手!”
胖子有点摸不着头脑,迟疑了一下先停了手。闷油瓶也随即收住了进攻的势头,后退一步,只是匕齤首仍然横在胸前保持着警戒。

吴邪一看形势如此,抢先开口了:“婆婆,这是怎么回事?”
霍仙姑没搭理他,而是直接看向解雨臣:“怎么样?”
解雨臣揉着自己的关节,一边喘气一边笑:“您眼光不错,我这估计得疼个几天。”
胖子也听出意思来了:“怎么的,老太太,敢情你和这人妖是一伙的?”
霍仙姑不答,只是一脸高深莫测地打量着吴邪三人。解雨臣一摆手,解家的两个伙计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解雨臣冲着吴邪笑了笑,像是打算走过来跟吴邪叙个旧的样子,结果由于闷油瓶还一动不动地杵在路中间,他上前一步之后发现过不去,只好又停了下来。
吴邪差点没笑了场,强忍住了,板起脸再次质问霍仙姑:“婆婆,您这是什么意思?”
霍仙姑依旧发扬了跟吴邪说话必需捎带上他爷爷的传统,对吴邪的危机公关水平发表了一番否定意见。

还没等吴邪反唇相讥,胖子先不干了:“老太太,您这话说得未免大了点吧。你没看刀还拿在我们小哥手里吗?也就是我们尊老爱幼,要不然,脚都不用动一下,半秒锺弄死你们三分之一,一分锺之内把你们仨连锅端了。你外面带的人再多又有什么用?顶多也就是给你们收尸的时候动作快一点。”
霍仙姑笑了一下,似乎很是嗤之以鼻:“放松点,我没打算把你们怎么样。我试你们,只是要向他证明,我的眼光不会错。”说着以手示意解雨臣。
吴邪被她的态度激得有点不舒服,抓住机会反击道:“婆婆,您到底要干什么,直说好了,何必这样装神弄鬼?刚才我还以为,之前在长沙听的传言是真的,真有北京的霍家要吞我的盘口,把我赚到北京来,就是想趁机弄死我呢。”
这话正说中霍仙姑的心病,吴邪不意外地看到她的脸色变了一下,颇觉解恨。不过他也无心跟个老太太来回斗气,见好就收,伸手从后面拍了拍闷油瓶的手肘,闷油瓶会意,收了架势,退回吴邪和胖子身边,同时手腕微微一动,把匕齤首抛了回去,匕齤首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刀柄冲着解雨臣,不偏不倚地落在他脚下。吴邪几乎扑哧一声笑出来,闷油瓶这一手太厉害,一句话没说,赤裸裸的藐视已经表现得淋漓尽致。
连霍秀秀都差点没绷住,低头看看地上的匕齤首又抬头看看闷油瓶,躲在霍仙姑身后抿着嘴冲吴邪挤眼睛。

楼主:陶猗景  时间:2020-07-29 17:51:19
下面是题外话!
轻松一刻,玩个游戏吧,作死的无奖竞猜(崩坏严重!慎入!)

止步54章中,吴邪夸了小哥穿西服很帅,请问大家觉得小哥当时的心理活动是怎样的?
A、得意:我家吴邪说我帅耶 (◕ω<)☆
B、害羞:哎呀吴邪你这样夸我我怎么好意思呢 (# ̄▽ ̄#)
C、淡定:吴邪,你也很帅 =_=
D、作死(?):那还用你说,本座那么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就算在张家我也一直是最帅的一个BLABLA(……) ╮(╯▽╰)╭
E、兴奋(心花怒放?):吴邪在夸我!╰( ̄▽ ̄)╭

(注:A-D选项由本人(作死地)发明,E选项由鲜网的梅子同学补充)
欢迎大家踊跃参与投票!有新的选项的也请踊跃补充!

楼主:陶猗景  时间:2020-07-29 17:51:19
58

闷油瓶一行人出发去广西后的第二天,解雨臣到了长沙。因为有计划在先,所以他此来行踪甚是低调。吴邪亲自带着王盟还有几个亲近的伙计去接的他们,解雨臣上了吴邪的车,他带来的伙计和吴邪的伙计坐另外的车跟在后面。
“上次”因为闷油瓶的不按常理出牌,吴邪始终有误上贼船的感觉,因此内心对此行十分抵触,自然不大愿意搭理身为始作俑者之一的解雨臣,何况当时解雨臣也忙于筹备一应事宜,两人在上四姑娘山之前的接触都不多。“这次”解开了这个结,吴邪又要以“合作”的姿态跟霍解两家商谈各种细节,交流当然密切得多。说起来吴邪和解雨臣是亲戚,出身背景更有很多相似之处,虽然小九爷的童年和少年时代比吴邪过得辛苦得多,到底内心深处仍有不少共鸣,加上又有个知情识趣的霍秀秀帮着暖场,两人很快也就混熟了,相处倒也随意。
此时两人坐在车后座上,寒暄几句,说明了两边的情况,吴邪便问到了正题:“霍家那边事情怎么样了?”
“放心。霍家那俩少爷都不是什么精明的人物,婆婆估计是年纪大了,不愿去想子孙同室操戈的事情,所以才一时疏忽,真要出马,那还不是手到擒来。”解雨臣笑了笑,递给吴邪一个档案袋,“都在这里。你在雷子或者法院那边有人没有?”
在吴邪看来霍仙姑就不怎么靠谱,因此对所谓的一时疏忽手到擒来略感怀疑,但也没表露,接过档案袋打开细看了,答道:“我三叔倒是有几个朋友,但也就传个消息有用,要用在这上面还是冒险了些。不过这些少说也够个十年八年的了。”
“那倒是。你看着办吧。”

车直接开到了一家酒店,一行人下了车,吴邪对迎上来的服务员说了一句“有人先到了”,几人便径直上楼,到了一个包间门口。吴邪示意了一下,吴家的一个伙计上前,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门,然后一拧把手,推门而入。一群人立刻呼啦啦地全部涌了进去,把门从里面关上。
包间里原先坐了三个人,正在吃饭,听见外面动静还以为是服务员又来收拾骨碟,根本没在意,哪想到一下子冲进来这么多人,吓得从椅子上蹦了起来,碰得桌上筷子汤碗劈里啪啦掉了一地。几个伙计迅速地在包间中分散开,缴了吃饭的那三个人的武器和通讯工具,把他们四面包围起来,封住了门和窗户两处出口。
那三人中有一个个子略高些的,说话是一口京腔,见到解雨臣,脸色一下变了:“小、小九爷?”
解雨臣拉开餐桌旁的一张椅子,自己坐了下来,看着那人笑:“阿辉,霍婆婆让我给你带个话,说,你伺候少爷辛苦了,回去自然‘重重’有赏。”最后几个字的音咬得尤其重。
那叫阿辉的人腿都抖了,一副马上要倒下来的样子:“小九爷,我也是听命行事,您高抬贵手,饶,饶命啊!”
惊慌之下这句话几乎是喊出来的。解雨臣眉头一皱,站在那人身后的解家伙计抬腿一脚踹在那人腿上:“鬼叫什么!”
阿辉往前一扑,手重重撑在桌子上,桌上的碗碟一阵乱响。他还要说话,解雨臣摆摆手:“你是霍家的人,当然是霍家负责处置。不过婆婆托了我办这事,我也想着早点完事早好。你要是老实配合,回头我在婆婆面前给你求个情也就是了。”
他说完打了个手势,两个解家的伙计上前,一左一右地把那人夹在中间,阿辉情知反抗无用,只得老老实实地被那两个伙计押着出了包间。

剩下的两个人惊疑不定地看着吴邪。吴邪站着没动,叫出了两人的大名:“我没记错吧?”
两人脸色越发难看起来。道上混的人,都不会用真名在外面晃荡,平时互相称呼也多是外号之流。吴邪叫出了他们的名字,意思其实也就是告诉他们,他们的底已经被摸透了。
吴邪道:“你们也不用这么紧张。虽然是你们负我在先,我还是照样给你们一个机会。我这有一个忙想要你们帮,若是你们能做到,之前的事我就不再计较了。”
身后一个吴家的伙计递给吴邪一个信封。吴邪上前一步,推开餐桌上正对着自己的几个盘子,把信封里的东西倒在空出来的玻璃转盘上,却是一叠照片。吴邪低头在照片堆里翻了几下,又停了手,推了一下转盘,让照片转到那两个人面前,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你女儿长得还挺可爱的。”
两个人抖着手翻着桌上的照片,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照片本身并没有什么可怕之处,只不过是他们各自的家人日常生活的场景,拍摄地点可以看得出来,都是在家人的住处附近。至于这背后的含义,两人自然是能理解的。

吴邪并不催促,包间里一众人也都鸦雀无声,只能听到两个人翻动照片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两人中较年长的那一个先有了反应。他跌坐回椅子上,颓然道:“小三爷,您吩咐吧。”
有了这个榜样,另一个年轻些的很快也就放弃了抵抗。吴邪脸上依旧淡淡的,只是点点头:“你们也不用这么愁眉苦脸,我既说了不计较,自然说到做到。”
“坐下来说话吧。”吴邪也拉开一张椅子,“小花,你们也还没吃饭吧?王盟,你去叫服务员来收拾一下,把这撤了,重新上几个菜。”


楼主:陶猗景  时间:2020-07-29 17:51:19
次日吴邪便跟着解家的队伍出发前往四川。到达成都市区内解家的盘口时已是傍晚,不久之后就接到了来自长沙的联络,通报说收网了,王八邱下午已经被公齤安带走,进了局子。吴邪这才松了口气,又吩咐了一应后续事宜,叫留守长沙的伙计不要松懈,继续盯紧这件事,必要时落井下石也得干,务必不能让王八邱有翻身的机会。
为如何处置王八邱,吴邪自己琢磨了很久,最后还是选的这一招借刀杀人。虽然吴邪自己也从事违法犯罪活动,但盗掘古墓和杀人放火还是有本质性的区别的,吴邪也不愿为了不相干的人,背上个死刑的案底。但是又不能傻乎乎地等着对方打上门。所以吴邪想来想去,既然王八邱想自己搞货源单干,那就让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去跟公齤安单挑吧。为了万无一失,尤其是不牵连到自己身上,吴邪也是花了不短的时间布局,潘子带着一部分伙计盯梢了很久,慢慢清理各种关系,加上解家和霍家的配合,而且正好在吴邪夹喇嘛的当口,王八邱知道潘子和吴邪都相继离开了长沙,以为高枕无忧,难免大意,说起来也是天时地利人和俱备,这次的事才最终办成。

他们之前一天在酒店里堵到的那几个人,叫阿辉的高个子是霍秀秀那两个哥哥的伙计,另外两个则是王八邱的手下。因为王八邱想联合霍家俩少爷吞吴邪的盘口,因此双方多有接触,当时也是一起在长沙搞生意。只是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霍家那两位主子已经被霍老太太出面打压过了,限制了行动自由,只能窝在北京反省,自然顾不上来捞伙计。而王八邱的手下被形势所迫,也只能倒戈向吴邪,供出了他们次日交易的具体信息以便透给公齤安,配合吴邪下套,并在之后做不利于王八邱的口供。
此事要成,关键之一在那两个伙计的态度。吴邪也是多方收集情报之后才选定了突破口。这两个伙计跟王八邱的时间不长,也没有特殊的关系,只是因为自身能力和人手短缺而受到重用。另外这两人都不像这行内的很多人那样是光杆一条,不仅有家人而且跟家人的关系融洽,所以吴邪才能用他们的家人来要挟。这算是吴邪使用得比较熟练的一个招数,虽然很不名誉,但吴邪觉得总是比什么砍手指挑脚筋之类的暴力手段要强得多。尽管再怎么样吴邪也绝对干不出来拿老弱妇孺开刀这种丧心病狂的事,但关键在于不熟悉他的人并不能肯定这一点,何况一般人也不敢拿亲人的安危冒险,只要营造的气氛到位,这种威胁方式是很容易奏效的。再加上吴邪也是秉承胡萝卜加大棒的传统手法,在威胁之后又许以好处,对方反水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关键之二就在这个“案子”了,既不能牵连出吴邪的盘口,又要保证能把王八邱摁在牢里,杜绝他东山再起的可能性。说到这却正好有送上门来的机会。前段时间吴邪都在长沙,王八邱行动上难免束手束脚,十分憋屈,一有机会自然想干一票大的,所以吴邪探到他当天走的这批货里实实在在有几件要紧的东西。而且,王八邱既然新投靠霍少爷,为了尽快取得信任,自然要交投名状,表现格外卖力,因此这段时间颇给对方办了几件上不得台面的事情。霍仙姑那边制住了两个孙子和他们手下的人,这些事当然能审出来,解雨臣在车上给吴邪看的就是整理出来的证据。这些案底,加上被公齤安抓到“倒卖文物”的现行,王八邱这碗牢饭基本是吃定了。

这事告一段落,又交待了长沙各盘口这段时间低调做人,不要让正在查王八邱案子的公齤安注意上,吴邪的心思才转回了眼下的倒斗行动上来。
晚上潘子打了电话过来,告知吴邪他们已经到达巴乃,并简单讲了当地的情况。裘德考的队伍还在村子里出没,但似乎进展并不顺利,众人看起来精神颓丧。潘子道反正霍家有专人负责公关事务,就让他们去跟裘德考打交道,自己这边几个人冷眼旁观。吴邪对潘子这一决策大为赞赏,又问潘子有无困难。
“目前都还好,霍家的人还算客气。不过现在都没开始,且还看不出来。他们定的是明天早上进山,进山这一路还要设几个接应的点。我想的是,我们这边除了死胖子和那小哥,其他人两个跟着进斗,两个跟着他们的人在接应点传递消息,我和另一个人留在村里。”
吴邪想了想,这样安排倒很合理,便同意了:“这样好。有什么消息,特别是不对劲的地方,就赶快联络我。你们都当心点,什么也比不上命重要。”

当着潘子吴邪实在不好意思问闷油瓶的情况,毕竟如果队伍里有人有不对劲之处,潘子肯定早就直接汇报上来了,这样专门去问就会显得很突兀,只能含糊着挂了电话。吴邪躺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手机又响,拿起来一看是胖子发来的彩信,里面是他和云彩的合影,看来是发来炫耀来了。这不脱胖子的一贯作风,若是平常,吴邪也就直接无视他了,但如今他正在挂念闷油瓶,看着自然觉得分外刺眼。
咬牙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吴邪拿起手机给他回了一条:“哟,不错不错,不知离洞房花烛还有多远的距离?到时候兄弟一定包个大红包。”
过了一会儿胖子的回信过来了:“胖爷闻到了浓浓的酸味和羡慕嫉妒恨的气息。”
心事被说穿,吴邪有点下不来台,想着自己在这跟胖子矫情个什么劲,索性扔下手机洗澡去了。
洗完出来却发现手机上又有一条新的彩信,还是胖子发来的。打开一看,却是一张闷油瓶的侧面照,对方坐在一块石头上,背景是阿贵家的吊脚楼。因为是晚上,照片里主要的照明就是篝火的光芒,半明半暗中,闷油瓶的面孔和表情都看不清晰。
胖子还在下面附了一句话:“给你解解相思之苦。”

吴邪侧身倒在床上,举着手机看着屏幕上闷油瓶的脸。
从蛇沼回来之后,除了上次在巴乃闷油瓶背着他们进山去的那几天,他和闷油瓶就没有分开过。虽不是时时刻刻相伴,却也是每天都在一起。骤然分开,吴邪总觉得像是少了什么一样,干什么都不对劲。
他们从“认识”到现在才多久?闷油瓶却已经如此深刻地渗透进了他的生活。
吴邪是给闷油瓶买了手机的,只是他基本没用过。吴邪看着手机屏幕的光芒暗下去,又把它点亮,又暗下去,再点亮,反复了几次,终于还是忍不住,坐起身,拨了闷油瓶的电话。
这个电话却没有打通,也不知道是没有信号或是闷油瓶压根没开机。巴乃毕竟在深山里,能用手机已经算是不错,信号不稳定也不是什么很奇怪的事情,吴邪看这样子也就放弃了,起身去洗漱,准备睡觉。

收拾完毕躺回床上,盖好被子闭上眼睛,吴邪却没有一点睡意。
闷油瓶出发之前的那天晚上,吴邪是在闷油瓶房间睡的,两个人挤在一张床上,盖着同一张被子。吴邪不太确定自己睡相如何,又知道闷油瓶睡觉非常警醒,不由担心自己的动静会搅得闷油瓶没有办法睡,因此总有些忐忑,僵硬地躺着不敢动。闷油瓶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从背后伸过手臂环着吴邪的腰。温暖的气息从背后贴上来,吴邪像被安抚了一般,渐渐放松下来,在他的怀抱里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把闷油瓶他们送走之后,还在长沙的那两个晚上,吴邪都是睡闷油瓶原先睡的床。衾枕之间好像还残存着那个人身上的气息,就仿佛他仍在身边。吴邪白天忙着做准备,很是疲累,心里又反复思考着给王八邱设的局,唯恐有什么漏洞,自然分不出太多的心思来悲春伤秋,在那熟悉气息的包围里很快也就睡着了。

如今事情告一段落,又突然换了个地方,盖着不怎么柔软的毛毯,身边就好像空了个位置一样,让人无法安心。
吴邪在床上翻了几个身,把原本铺得整齐的床单弄得都是褶皱,终于还是下了决心,掀开毯子坐起来,摸过放在床头的手机,再次拨了闷油瓶的号码。
这次倒是打通了。吴邪屏着呼吸听着手机里单调的长鸣,一声,两声……响了五声,还没有人接,吴邪几乎想要挂断了,第六声长鸣却在响到一半的时候戛然而止。
“吴邪。”
因为很少从电话里听到,熟悉的声音似乎有些失真,吴邪却不由得就有点开心。重新侧躺回床上盖好毯子,吴邪把手机用力贴紧耳边:“小哥。”

聊了几句天气如何吃饭没有之类的闲话,吴邪发觉无话可说了。两边的行动都还没开始,自然没有什么情报可以交换,而一应琐碎的话,分别之前都被吴邪说得差不多了。两边都沉默下来,本来应该是很尴尬的场面,吴邪却又拖拖拉拉地不愿意挂断。
闷油瓶也没有要挂的意思,吴邪便故作不知,拿着手机静静地听着那头若有似无的清浅呼吸。
他自己都想骂自己一声神经病。又想到,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相思病?
后来他竟然就这么睡着了。直到早上醒来查了手机里通话记录,才知道闷油瓶隔着电话陪伴了他多久。


TBC.

楼主:陶猗景  时间:2020-07-29 17:51:19
59

因为“巢”还没有运到,吴邪等人又在成都多停留了两天(为了布局生效的需要,吴邪不能留在长沙)。解雨臣要略尽地主之宜,由解家在四川的伙计领着,几人走马观花地游览了一下这座城市。天府之国确实是个好地方,市井之中的勃勃生机和闲适安逸令人有种莫名的愉悦。吴邪不由想到,如果他能活到那么一天,再也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阴谋和使命追在身后,让自己混入这熙攘的人群里,沉浸于日常琐事之中,大概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装备到货之后他们便向山里出发。经过那一通电话和几天的适应,吴邪的心情已缓过来很多,虽然牵挂是难免的,至少不像一开始那样浑身不自在了,精力也集中到眼下实际的事情上来。
四姑娘山一带风景奇丽,犹如世外仙境。看着眼前的蓝天白云,绿树雪山,想到几十年前老九门在这里干过的勾当,吴邪觉得盗墓果然是个缺乏美感的职业。从这个角度来看,骨子里还带点文青情怀的自己和搞艺术出身的解雨臣好像都不是很适合干这行,他一时不由有些造化弄人之类的感慨。

“上次”他们在这里遭遇的第一次挫折,如今想来颇有几分搞笑,总结起来可以说是同伴之间缺乏了解以及沟通不畅引发的惨剧。而且真要论起责任来,吴邪的出发点虽然没有什么错,但从客观上看他的行动确实导致了解雨臣伤势加重。因此这次在找到目标山洞之后,吴邪觉得自己大概应该做点什么来减小损失。
挖到那些鬼头罐的时候,吴邪突然灵光一闪。于是他向解雨臣讲述鬼头罐的内容物及其危害的时候,顺便也就讲到了自己在塔木陀的奇特经历——被尸蟞王碰到手臂而毫发无伤。
“我也说不上是因为什么。”
解雨臣略怔了一下,随即恍然道:“原来如此,难怪老太太一定要让我带着你。你有麒麟血。”
“你的名字果然不是白起的。”
后一句话颇为意味深长。若“吴邪”这个名字果真有什么特殊的含义,那似乎意味着他的体质是天生特殊。关于体质的问题其实已困扰了吴邪很久,但此时正干着正事,总不能停在这里纠结这种问题,他也就没多想。

被吴邪这么一“启发”,解雨臣倒有了新想法:“既然你不怕那头骨里面的尸蟞王,那你的血说不定能克这东西。”
于是两人便开始试验。吴邪拿匕齤首在自己手上划了一道小口,小心翼翼地探身,伸长手臂,挤出几滴血,滴在铺了满地的“头发”上。头发好像接触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唰地一下向四面退去,瞬间便以吴邪那些血为中心空出了一个圆圈。
“牛逼啊。” 解雨臣笑道。
吴邪又提出,为了证实真的是他的血液的特殊效果,还需要对照组。解雨臣便也在自己手臂上割了一下,将带伤的手臂伸向“头发”。结果显而易见,头发仿佛嗜血凶兽一般一股脑地向着他手臂上的伤口扑了过来。解雨臣赶紧收手,向后一缩,吴邪也立刻甩了一支火把过去,头发发出一股奇怪的烧焦味,暂时止住了“攻势”。
“你觉不觉得自己有点superman的意思?” 解雨臣一边把自己的伤口用绷带缠紧一边问。
吴邪心说,你才知道?老子外号super吴很多年了。

于是开始行动之前,吴邪又放了一些血,染在一条绷带上给了解雨臣。解雨臣把那条绷带缠在胳膊上,从包里掏出棍子,仍是用高难度的杂技动作荡进了洞穴深处。
“悟空,里面什么情况?”吴邪抬高声音喊道。
“有个洞室,目前安全。你进来吧。”
吴邪没有那种特技,只得小心翼翼地踩着满地的头发,尽量避开那些罐子,艰难地向里前进。但脚踩在头发上的触感非常鲜明,想要欺骗自己脚下只是普通的地面也很难,吴邪一边忍着恶心,一边想着再这样来几次,估计“踩到或碰到头发”迟早会变成他这个superman的阿克琉斯之踵。
好像听起来有点怂。

一路倒是确实没有受到头发的袭击,但因为路上那些罐子摆得密密麻麻,吴邪花了一些时间才走到了前面的洞室,一眼便看见解雨臣正在抬那个铁盘。
“你在干什么?这是什么东西?”
解雨臣抬起身,张嘴要答话,表情却突然僵住了。他愣了一下,神情显出几分惊愕,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嘴唇又开合了几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吴邪也愣了一下:“怎么了?”
解雨臣皱着眉头,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靠,差点忘了空气有问题。吴邪反应过来,忙道:“你不能说话了?”这话说出来,声音也有些嘶哑,吴邪感到嗓子微微刺痒,不由也皱起眉头。
解雨臣点点头。
吴邪哑声道:“好像是这里的空气有问题。先退回去?”
解雨臣表示同意,放开了手上的铁盘,重新拿起他的棍子,故技重施荡了回去。吴邪很是无语,心里一边骂娘一边又千辛万苦地走了回去。

解雨臣当然比他先到,坐在洞口等着,嗓子已经恢复了:“那里面的空气好像能麻痹人的声带,到外面来一会儿就自然好了。我已经叫他们吊防毒面具上来了。”
吴邪觉得自己走这两趟完全是浪费力气,但也没有办法,只得自叹晦气,坐下休息。两人交流了一下,解雨臣告诉吴邪铁盘下面有金属敲击声的事,吴邪才知道解雨臣本想等他过来之后再下到铁盘底下查看,结果还没来得及就出了变故。
两人只好干等着。几小时后防毒面具送到,两人戴上面具,拿了些工具再次进了里面。
解雨臣提出先看看之前听到的敲击声是怎么回事。吴邪没有提出异议,两人合力把铁盘抬了起来,露出一个深洞。
这次却没有听到敲击声,洞里一片漆黑,静悄悄的。解雨臣丢了几个冷焰火进去,借着冷焰火的光,能勉强看到洞内复杂的机械结构,但并未看到任何活物。两人商量了一下,保险起见,解雨臣先把他的“金箍棒”卡在洞口,自己倒吊进去查看。吴邪看着他的动作提心吊胆,但这样确实比直接下去要安全一些,他也没有理由反对。解雨臣却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他来回看了一圈,又翻了回来,向吴邪大致描述了洞内的情况。

“那你刚才听到的到底是什么声音?要不要下去看看?”
隔着防毒面具,解雨臣的声音瓮声瓮气的:“反正如今也没有别的线索,看清楚些解解疑心也好。”
两人便系了绳索,解雨臣在前,吴邪在后,下到了洞里,打起手电四处看。
“看样子是一座大型机关的内部。”吴邪道,“那个铁盘应该就是驱动开关。”
这一点还是非常显而易见的,解雨臣表示了赞同,又问:“能看出来是做什么用的吗?
“不能肯定,但看这些铁链的数量和复杂程度,应该不会是简单的防盗装置,应该是一个非常精密的机关。”
两人仔细观察了整个洞穴的情况,又商议一番,得出的一致意见是缺乏提示,很难从这里有什么突破,所以在确定进一步的行动方案之前,恐怕只能等待巴乃那边的消息。于是便决定先回去。解雨臣抓住绳索,蹭蹭几下就翻了上去。吴邪随后,抓着绳子往上攀爬。

刚爬了两下他就觉得有点不对,突然莫名地感到脊背发凉。他抓紧绳子,一脚蹬在旁边的石壁上稳住身体,扭头往回看。
那具黑毛古尸不知何时冒了出来,直挺挺地站在井口边上。
“我齤操。”吴邪心中一惊。转念一想,好汉不吃眼前亏,自己吊在半空中怎么跟人家打,还是先出去再说,便咬着牙转回头,想接着向上爬。
解雨臣听见他骂了一句,有些奇怪,从上面探出头来,问道:“怎么?”
吴邪匆匆回道:“等会儿再——啊!”
本来踩着岩壁的左腿上一阵剧痛,登时便吃不住劲,又被拉力一扯,吴邪手一抖,绳子便脱手了,从半空中掉下来,狠狠摔在地上。双腿承受不住这样的冲击力,膝盖一软,狠狠磕向地面,膝盖骨和脚踝都是一阵剧痛。吴邪也顾不了许多,忍着痛就地往旁边一滚。

楼主:陶猗景  时间:2020-07-29 17:51:19
那什么,最近发生的风波大家都知道了哦?
这文倒是清水的,不过中间有个短篇……所以为了安全,要先删除掉
顺便,挂请假条,我在赶论文,暂时停更

楼主:陶猗景  时间:2020-07-29 17:51:19
有两点要说明的事:


(1)大家好久不见,不知道是不是还有人在追文。失踪这么久的主要原因是前段时间在赶论文,三次元又很多事情,一直没有什么时间,在加上这章本身又是关键的地方,很不好写,卡了N久,特此说明,向大家致歉。对于接下来的剧情,我心里也是一直反复难决,希望大家能够体谅,也欢迎提出意见和建议。


(2)这章中间的一部分内容不知道是否会引起花爷粉的不适,如果有,我很抱歉,也承认这确实仅是臆测。但需要声明的是,我写这段并不包含贬义,也无有价值判断。很多时候,牺牲是为了避免更大的牺牲,这也是解家人一直以来的斗争方式,用对错来衡量意义不大,也没有必要。

楼主:陶猗景  时间:2020-07-29 17:51:19
《不信人间有白头》




放个短篇当新年贺,大家随便看着玩吧。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坑还得慢慢填XD。
感谢大家2014年之中的支持和鼓励,祝跨年的熬夜的早睡的各位新年都顺利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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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对一位已经接受天葬的亡者来说,这种行为没有意义,甚至是不太恰当。不过小哥,你本质上还是个汉族人吧。都已经来到这里了,你真的不想祭拜一下吗?”吴邪直视着张起灵的眼睛,这样说道。
张起灵能从他的眼底看到一丝久违的温暖笑意。他握着吴邪的手,抬眼看向四周苍凉的岩石和头顶湛蓝的晴空。
他的记忆里有很多断层,但眼前的景色很快唤起了鲜明的回忆。
白玛神态安详的尸体,喇嘛低沉的诵经声,和漫天盘旋的鹰鹫。
张起灵松开手,从他们坐着的石头上起身,沉默地跪了下来。他没有料到的是,吴邪突然重新一把握紧了他的手,然后起身,紧挨着他也跪了下来,跪在他身边。
似是动作剧烈了点,吴邪吃力地喘了两口气,吸进了一口冷风,忍不住干咳起来。
张起灵伸出手臂搂住他,轻轻拍着他的背。吴邪倚在他身上平复了一会儿,又自己撑起身体跪直。他的眼睛里含着刚才咳出来的生理性泪水,看起来水汪汪的,配着难得弯起来的眼角,全然看不出来孤注一掷与命运豪赌时的锋芒。张起灵一时竟觉得有些恍惚。
吴邪低声说:“小哥,你就不想跟你妈妈说点什么吗?”
张起灵到此时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吴邪执意要来墨脱“故地重游”。考虑到吴邪目前的身体状况和高原上恶劣的环境,张起灵本来是坚决反对的。
妈妈……这个词对张起灵来说理应是很陌生的。
但当他学着吴邪的发音,在心里默念这个称呼的时候,胸中的确涌起了一阵悸动。温暖的,熟悉的,令人怀念的。
好像她一直在身边,从不曾远离。


上山的时候吴邪一直固执地坚持着用自己的双脚走上了天葬台。下山的时候他终究是体力不支了,伏在张起灵背上沉沉睡去。张起灵背着他回到寺庙里他们借住的房间——也是吴邪第一次来墨脱的时候住过的那个房间。
屋里炉火燃得正旺,张起灵给吴邪脱掉外面的衣裤鞋袜,把他裹进厚厚的毛毡里,从包里翻出吴邪平时吃的药,想想又拿了几粒红景天胶囊。他把吴邪扶起来,让他上半身倚在自己的臂弯里,腾出另一只手轻拍他的脸,低声唤他的名字。吴邪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半梦半醒间嘴里被张起灵塞了药片,又喂了半杯温水。张起灵看着他把药咽了下去,才把他的身体放平,重新把毛毡掖好。
他拨了拨吴邪新长出来的短发,在他额上落下一吻,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在昏暗的房间里坐了很久。

出屋的时候遇见了正在院中打扫的小喇嘛,张起灵行了一礼,说若吴邪醒来问起,烦请他代为告知自己的下落。小喇嘛应承后,他才放心地往大殿去。
等他回来的时候,房间里却空无一人,吴邪盖过的毡子整齐地平铺在原地。张起灵转身出门问了小喇嘛,对方却回说并没有发现吴邪出去。
毛毡染上的体温已经褪尽,显然吴邪离去有一会儿了。张起灵想了想,谢过小喇嘛,转身往寺庙的后部走去。
吴邪果然在那里。
他盘腿坐在地上,面对着那尊石像。石像身上披着吴邪不知何时从他们的行李中翻出来的一件属于张起灵的外衣,脖子上甚至还围了条围巾。虽然时至今日张起灵可以说已经相当习惯吴邪种种突如其来的奇怪举动,看到此情此景,心中还是浮上一丝诡异的感觉。他想,如果自己坐在那里,从背后看上去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张起灵走过去,在吴邪身边停住脚步。他将手掌贴上吴邪的额头,探了探温度,又俯身抓住吴邪置于膝上的手,感知到触手虽非暖热却也不致冰凉,才满意地停了手,也在吴邪身边坐下。
吴邪沉默地转头看他,盯着他的脸,须臾又转回头去,看向石像的面孔,眼神却似乎飘得很远,仿佛在透过这一块灰色的岩石,望向不知名的彼方。


“小哥。”吴邪突然开口,视线却仍向着石像的方向。
张起灵“嗯”地应了一声。
“你记得小张哥和张小蛇吗?你的……族人,一个看起来像文化人,行事……呵,跟你风格不一样,一个少数民族的小伙,会耍蛇。有一段时间,他们应该和你在一起。”
张起灵微感讶异。他没有向吴邪提过这两个人,张海客那一拨海外张家人应该也不清楚他们的事,所以,吴邪肯定是从蛇的费洛蒙之中读取到了与那两个人有关的记忆。然而吴邪向来极少提起他从费洛蒙里看到的东西。实际上,他好像一直将他通过忍受极度的痛苦和对健康的摧残才获知的那些信息视作隐私,不仅在张起灵面前只字不提,就连当年在制定反击计划时,因为从费洛蒙中获取的信息是他做出很多判断的重要依据,故而在向胖子、解雨臣等人解释计划时不得不略作说明,也都是只言片语简略带过。
虽然不知道吴邪为何一反常态,张起灵仍是应道:“记得。”
“他们后来怎么样了?”
“人都已经不在了。”
“是吗?”吴邪幅度极小地点了下头,“我想也是……如果他们一直在的话,你后来也不至于……”
他很快地收住了话头,又看了张起灵一眼,见张起灵没什么异样,才又转开了视线。


张起灵有点明白他的意思。的确,如果那个小张一直活着,张起灵后来的境遇大概会大有不同。但张起灵倒是觉得,对小张和蛇祖本人来说,早逝反倒是好事,想必他们来世命运不至于仍如此不济,跟着一个徒余虚名的所谓族长,一辈子刀口舔血,把宝贵的生命消耗在一件看起来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上。
吴邪的声音突然再次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他们‘走’的时候,你哭了吗?”
张起灵回过神,发现吴邪的视线仍胶着于眼前石像面上的泪滴。对于自己时常无法捕捉吴邪天马行空的思维这个事实,张起灵已经很习惯了,所以虽然不知道这个问题又从何而起,张起灵还是回答:“没有。”
虽然他的确感觉悲伤。
吴邪“哦”了一声,似乎方才只是随口好奇一问。他注视着哭泣的石像,自言自语般道:“那这就是唯一一次……”
因为不知道吴邪究竟要做什么,张起灵没有发言。两人都沉默着,吴邪看着石像,张起灵看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吴邪突然又冒出了一句毫不相干的问话:“小哥,你以前夹喇嘛的价码,应该挺高的吧?拿到的钱,如果没花完,你都藏在哪里?”
张起灵不由愣了一下。
吴邪却并未等他作答,而是抬手在面前的石像身上拍了拍:“我觉得这个地方就不错。如果以前你把钱藏这里,肯定不至于忘得一干二净,而且这里是寺庙,也不会有人来偷。”

楼主:陶猗景

字数:182165

帖子分类:瓶邪

发表时间:2013-02-28 04:13:00

更新时间:2020-07-29 17:51:19

评论数:7017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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