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水读 >  百度贴吧 >  瓶邪 >  【原创】而今听雨 。瓶邪,黑花算有还是没有?ooc预警。

【原创】而今听雨 。瓶邪,黑花算有还是没有?ooc预警。

楼主:哦哦默默69  时间:2020-08-03 18:52:47

吴邪咳了几声,感觉肺里的浊气排了干净,才停顿下来。盯着小哥的脸,淡然的笑意浮现出来,总感觉很凄凉。
他感觉到一阵口渴,咽了口口水。“小哥”吴邪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沙哑,又咳了几声。“你第一次见我,是什么时候。”
小哥正在点火,被他的问题问的怔了一下,低下头,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清什么表情。
吴邪执意寻求一个答案,他盯着小哥,眼神坚定不移。如果小哥不想回答,他完全可以说,自己不记得了。然而小哥的表情有些无措,似乎在考虑自己该从何说起。
吴邪不着急,他等了十年,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加漫长。
“你看”小哥用手电照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他指了指自己的额头“这里有一道疤”
吴邪附过去,看了一眼,的确有一道褐色的疤,寸许长的旧伤,看起来很多年了。不知道谁有这么大本事,能毁了大张哥的容,坟头上的草恐怕都三尺多高了吧。
小哥往火里面扔了不知什么东西,一股怪怪的香味迸发出来,他盯着火堆,继续说道:“那年,你周岁,吴家大操大办,宾朋满座,声势浩大,在杭州城一时无两。”
吴邪忽然听得旧事,心道,原来小哥也会用形容词,还一时无两,按他的性子应该说,很热闹。
小哥看了眼他,接着道:“我那时已是张家起灵,空有职位,没有实权。刚刚从终极回来,记忆混沌,犹如行尸走肉。等我回到张家,才知道外面局势动荡不安,张家受前后夹击,背腹受敌,已经到了存亡的关键时刻。张家内部势力分崩离析,关系网脆弱地不堪一击。我不得不拉拢任何一方有利的势力,老九门一代早已成为传奇,而新生一代的势力尚未成立。我觉得你的周岁宴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我也去了,为了表示张家的诚意,还给你带了件世间少有的礼物。”
吴邪听得入神,听到礼物。吴邪眼中一亮,闷油瓶给的礼物,还是世间少有的礼物。以闷油瓶的见识,能让他称得上“世间少有”这四个字的东西,至少也能混进国家博物馆了。不知道闷油瓶送给自己的是什么礼物,怎么从来没有人提起过,要是他有那么件宝贝,估计也不至于被三叔忽悠着去了七星鲁王宫。
小哥回头看他,笑了一下,竟有些…腼腆,吴邪就当是自己的错觉。小哥接着道:“是一把小刀,一寸多长。”
吴邪心下不屑,张家送礼,竟这般糊弄。小哥看了眼他兴致缺缺的样子,接着道:“是玉制的。”吴邪心底更加不屑,张家古楼的玉甬,要多少有多少,别说是玉制的,就是金香玉的,也不过是把小刀而已。
小哥皱了皱眉,似是不满他这个态度。“那玉出自九马渚候之墓,我亲自去下的墓。”小哥狠狠地咬着最后几个字,当年的小哥再怎么不景气那也是张家高高在上的领导人,有不容置疑的权威。值得张家族长亲自下斗取回的东西,价值你可以自行想象一下。
吴邪挠了挠头,注意力倒是被他的前半句给吸引住了。九马渚候?谁呀?吴邪想了想,根本没听过这么一个名字。吴邪觉得如果真的是个好东西,至少自己应该是见过的,可从没听过吴家有什么值得收藏的古玉。
“那玉雕工精巧,一寸之地,雕刻出世间万象。当世绝无仅有,现在若想再寻一块出来,已是不能了。”小哥第三次提及那块玉,语气里甚是惋惜。
一寸之地,雕刻出世间万象?世间万象是指什么呢?古人的雕刻功夫是早有见识的,在米粒大小的象牙上雕刻十八罗汉。一寸的玉石,能雕刻出什么呢?连大张哥都完惋惜的古董?
吴邪决定先不纠结这件事情,问小哥道:“在我的周岁宴上,你第一次见到我。”
小哥点了点头。“你那时很不乖巧,哭闹不休,我抱了抱你,然后把礼物放在你手里,你我就不哭了,瞪着我笑。那时,你大概这么大,带着个虎头帽,软软的,还会吐泡泡。”
吴邪心道,闷油瓶讲起故事来,也挺精彩的。转念一想:“跟你头上的疤有什么关系。”
小哥瞅了他一眼,有些无奈地接着道:“我给你的小刀,虽说是玉制的,但是却是真的锋利。你不知怎么就把小刀从刀鞘里拔了出来,一下就划在我脸上,留了这么一道疤。”
吴邪一口气噎住,不知道自己小时候竟如此神勇。多少次想拍晕闷油瓶都不敢下手,想不到有些事情在幼年的时候就已经做过了。

楼主:哦哦默默69  时间:2020-08-03 18:52:47
吴邪摇头叹了口气,为自己越长大越怂的人生感到扼腕。“那么之后呢,再见我的时候已经是在三叔铺子门口了?你是故意的?”
小哥默然无语,火堆映衬下,他的脸色更加苍白。他的沉默,不知道是默认,还是否定。
当年的事情,现在在提起来不免让人有些唏嘘。十多年了,像一根刺卡在吴邪的心里。吴邪黯然,抿了抿唇,心口一阵接一阵地疼痛。迟疑了许久,终于还是开口,“那西沙那次,也是你计划的?”
小哥眼神闪躲了一下,低头看着脚尖,一言不发。吴邪心里一阵发凉,他这个样子分明是承认了。吴邪有些颤抖,冷汗冒了上来。“那后来呢?我第一次去长白山,也是你?”
吴邪等了许久,都没有声音。他有些发抖,那就是说,是的。吴邪心口一紧,喉头腥甜,终是不敢再问下去。他很想问,那么再后来呢?
如果这一切从一开始就已经被安排好,那么后来的一切发展都牢牢地掌控在他的手里,他去长白山之前的告别和十年后的再遇。小哥的一生漫长,吴邪算什么?只是一颗棋子,或者说一个“宠物”,只能相伴一程。
吴邪攥紧了拳头,抬手想要摸摸自己鼻子,摸了一手的潮湿。
小哥的心头掠过一丝茫然,他漫长的一生中一直在一个巨大的阴影里,现在,唯一的光亮也消失殆尽了。小哥抬头看吴邪,他努力靠过去,用自己冰冷的身体去触碰他,他贪恋的温度。
吴邪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身来,他的上身反穿着闷油瓶的外套,想必是小哥在他睡着的时候给他穿上的,直接从链子的那头穿到自己身上。
闷油瓶的身量相较吴邪稍微大了一码,衣服穿上宽宽松松的。
吴邪环顾四周,这不就是刚刚他们经过的祭台么。十八只威武的神兽,形态各异。吴邪刚想说什么,小哥先一步截断了他的话:“不是刚才的那个。”
吴邪诧异了一秒,然后去看。的确,这个地方有点像是刚才那个墓室的镜面,刚才那只蛇雕在他的左手边,而现在这个墓室的蛇雕在他的右手边。也就说说,这些雕像的位置不一样了。
这又是什么祭祀方式?要修建一个镜面墓室。
吴邪看向他们刚刚来的地方,那里一个大洞,火光已经熄灭了。吴邪想到,这场火耗氧巨大,他们还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想必是这里一定有跟外界联系的风口,这样氧气可以持续不断地进来。现在他们在的地方是山体下六十多米,这个深度,已经深入地底了。
吴邪绕着墓室转了一圈,问道,打盗洞吧。
小哥摇摇头。“有机关”说着,在祭台上敲了敲,祭台下面是一个空腔。小哥绕着十八神兽转了几圈,皱了皱眉。“机关不在这里。”
吴邪“哦”了一声,无精打采,好像对此事完全不关心。
小哥没有多说废话,背上装备。“跟我来。”
吴邪不说话,小哥自然更不会说话。两个人之间的空气变得很压抑,吴邪开始无比地怀念胖子,他感觉的到自己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
小哥抓着吴邪走进他们刚刚进来的大洞,洞有一些已经坍塌了,很呛鼻子的火油的味道,吴邪摸了摸墙壁,看来这个洞的石壁上抹了不少火油,大火点燃,巨兽逃走的时候撞塌了墙壁。
吴邪猜测,想必又是一个史前巨兽。
两人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生怕那未命名的巨兽杀个回马枪,恐怕他们两个就要命丧于此了。
在洞里有个分叉口,很显然不是通向他们来时的路的。吴邪看了眼小哥,小哥点点头,意思是,相信我。两个人转进另一条道,手电光能照的地方有限,吴邪摸了摸墙壁,一手的黏腻。放在鼻子前闻了闻,也是火油?
吴邪不解地皱了皱眉头,不应该啊,为什么火没有烧到这里。那就是说,这个道路是在火烧完之后才打开的。也就说说有可能火改变了气压,打开了第二条道路。或者是,还有一种可能,这个墓道里还有第二拨人在?他们在火烧完之后,打开了这条道。
吴邪不想思考,他跟着闷油瓶向前走,暗道很长,吴邪觉得他们走了很久。
暗道之后,豁然开朗。
吴邪深吸了口气,这是个雄伟的地下建筑。
见识过云顶天宫的壮阔,在吴邪这里,很少有建筑能称得上雄伟。而这一刻,吴邪深吸了口气,来表现自己的震惊。
暗道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墓室,或者说是空腔。这个地方非常高,足有三四十米,这是人力开凿的,利用山石的走向,把整个山体掏空了,在顶部架梁,建造了这个空腔。直上直下,一个圆柱形的空间,就像一个保温杯一样。人力开凿毕竟是有限的,洞壁上有很多不规则的山石凸起。他们两个站在这个柱体的壁上开凿出来的空间里,吴邪仰头看,他们距离墓顶十几米,距离地底也有十几米,无论是上还是下,都不太容易。
吴邪打着手电光四处晃晃,发现这个保温杯的壁上不止有他们这一个洞,有好几处都开着洞口。这些洞的目的就是通向这个保温杯,那些这个杯子一定对这个墓有至关重要的作用。
小哥俯身看了看下面,然后仰望看了看上面。
“我们去下面”小哥淡漠地说。
吴邪点点头,然后抻了一下筋骨。他翻了翻装备,看有没有能辅助他们的东西,只有绳子勉强像是有帮助的东西。吴邪把绳子的一头系在一块突出的石头上,使劲拉了拉,确定无误,咬住手电筒,准备下去。
小哥跟着他,依旧是头朝下。吴邪看向上方,小哥的腿交叉勾着绳子,整个人倒挂在上面,因为无处借力,吴邪在他的下方,小哥还要控制住身体不能下滑地太快。这个人对自己的身体控制能力已经达到了变态的级别。
吴邪滑到底的时候,感觉自己没踩到底。小哥觉得不对劲,看他。吴邪一手抓着手电筒,吐了口唾沫。“全是水。”
小哥皱了皱眉。吴邪准备往下跳,冷不防手被抓住了,又被拉了回来,脚尖堪堪地碰到了点水。
“我下去”说着一翻身,就落在水里。
吴邪看着小哥在水里划了两下,知道没问题,一松手也跳了下去。
吴邪下的太急,呛了两口水,看了看四周,也分不清方向。吴邪刚想开口喊小哥,就感觉手被抓住了。在墓里边,被抓住手,真的不是什么好兆头。吴邪用力想要甩开,却发现这东西力气大的出奇,在水里稳稳地攥着。
“跟我来”
吴邪晃了晃脑袋,下意识地跟上,手上传来的力气让他莫名其妙地感觉到安心,这种感觉阔别已久。这些年刀尖上填血,日日夜夜蹦着一根弦,说不定什么时候在那里,闭上眼睛就再也醒不过来了。两人在水里划了很久,吴邪知道了,这种感觉叫做安全感。
吴邪年轻的时候听过很多小姑娘的吐槽,说男人无法带给他们安全感。安全感是什么呢?是房子车子票子,还是温柔踏实日复一日地对你好。其实都不是,安全感是面对现实的不妥协,是一个人心里的强大。

楼主:哦哦默默69  时间:2020-08-03 18:52:47
地下河的水温并不低,相反,随着他们的游动,吴邪感觉水温反而越来越高,最起码超过了50度,甚至有些发烫。草,温水煮青蛙?吴邪心里默默吐槽,暗暗祈祷快点上岸。
等到吴邪和张起灵从水里爬出来,两人的脸已经变得通红,体力消耗过于巨大,体力超凡的小哥也是一身的疲惫,他的手放在头后面,双腿伸直,半仰着身体,头用力向后仰,大口大口地喘气。吴邪好奇于这种姿势对于体力恢复的助益,模仿着小哥的样子,向后躺,上半身与地面呈30度夹角,头用力向后仰。坚持了几秒钟,吴邪瘫倒在地上,这个姿势对于腰腹的考验太过剧烈,他已经老了。
吴邪不再管他的神仙疗法,脱了自己的衣服,上半身已经被烫红了,像是被煮过但还没到全熟的螃蟹。有脱掉自己的裤子,拧干上面的水,使劲甩了两下,然后躺在地上,等待着小哥的下一个决定。
吴邪打量了下周围的坏境,身后就是一个拱形门,修建的非常讲究,像是通向谁家的后花园。在拱形门上面刻着几个大字,是很古老的文字,吴邪只能看懂其中的一个字貌似是“出”字的繁体。再看张起灵,已经扒掉了自己的T恤,系在腰上,精瘦的上半身麒麟纹身盘踞了大半个身体,威风凛凛。上半身的水汽不知道是他刚才出的汗还是河里的水没有干,薄薄的一层,要命的性感。
吴邪摇摇头,把一些念头甩出去。他觉得事情好像有些不正常了,究竟哪里不正常,他也说不出来。他碰了碰张起灵,用手电晃了晃那边的拱形门,指着那几个字问小哥是什么意思。小哥摇摇头,表示他不知道。
吴邪又照了照四周,想看看有没有人来过的痕迹。如果说三叔来过这里,那从河里上来之后,也一定会在这里休息,说不定会抽根烟,吃点东西什么的。吴邪觉得很奇怪,这个墓里的东西被带出去过,并且不止一次被带出去过,可这一路下来,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吴邪摸着下巴琢磨着,三叔手下的人知道不要随手乱丢垃圾,爱护环境的概率有多大。
三叔走的不是这条路,那是那条路呢?

楼主:哦哦默默69  时间:2020-08-03 18:52:47
第十三章
吴邪头痛地扶额。
最可怕的事情终于来了。
在拱门前的石头上,刻着一行小字,熟悉的笔迹让吴邪不由得想哭。他一眼就看出来了,那个记号是小哥留下的,不知是哪年哪月的事情了。
小哥蹲下,长指划过字迹,像在仔细地对比回忆。吴邪咬着手电筒,把背包顺到前胸,摸索了半天,掏出半袋酒鬼花生,就地坐下,一个一个地丢进嘴里,细嚼慢咽。
小哥研究完,跟他并排坐下,低着头。吴邪抽出一瓶水递了过去,他拧开喝了一口,便不再喝了,目光落在来时的那条滚烫的地下河。
“接下来的路,又是九死一生,不如好好歇一歇,把该说的话好好地说一说。”
小哥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转开了。
“如果有命出去,你打算怎么办?小哥,你要给我句实话。”没有回答,吴邪放纵地让自己躺下来,衣服没有干,湿哒哒地贴在身上十分不舒服。“这么多年了,你还想骗我,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够格,吴邪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霸占着张家族长…”吴邪说的情绪有些激动。
“吴邪”小哥打断了他的话。“你对我很重要,非常重要,不管在过去还是将来。”
吴邪愣了一下,“切”了一声,表示自己对这句话的不屑。张起灵的演技他亲身体会过,不止一次中了他的圈套。
小哥喝了口水,咽下去。“有些事情,你不参与进来,对你会更好。人生在世,最长不过百年,你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你做得已经很好了。”
吴邪把嚼了一半的酒鬼花生咽进肚子里,有些食不知味。
小哥轻轻靠了过来,双手拍下吴邪的肩膀上,正对他的眼睛。“你剩下的时间,该做你自己的事情。而不是在这种没意义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意义?”吴邪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闷油瓶要跟他谈意义。“那你有没有想过,没有你在每一分钟,对我而言都是一种浪费。”
两人相对无言,吴邪先站了起来。“走吧,看看这道门后面究竟有什么。”
拱门并不是一道门,而是一个很深的甬道。吴邪摸了摸甬道的顶部,敲了敲,浇筑地非常好。又看看地面上,是人为铺就的地面,光可鉴人。这条甬道一定是造墓人修的,目的是连接地下河和墓地深处。吴邪用手电往甬道深处照了一下,很深,可见光范围之内没有出口。吴邪拍了拍手。“小哥,你那个记号什么意思,你还记得吗?”
“暮禁”
难道,当年小哥陪着三叔一起来的?吴邪的第一反应就是如此。但是也说不通吧,那几年时间,小哥的行程他几乎都知道。那小哥是什么时候来的,像小哥这种走神仙路线的土夫子,暮禁一词不大可能是指里面还有东西没搬完,下次可以再来搬。
他这种人,经济来源很广泛的,还真没见过他对墓里的哪件冥器感兴趣,除非这个东西跟他的过去有关系。
那么小哥写下“暮禁”,难道是指里面的粽子还没清理完,下次再来清理?不可能,一个执着于寻找过去的神仙哥哥,才没空管这种凡人的事。
想来想去,吴邪想不明白。“小哥,那你写那个记号是什么意思?”
小哥停顿了一下,似乎不明白吴邪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悠悠开口道:“里面还有东西”
这是一个科普性质的回答。废话,吴邪刚想大骂,如果这个人是胖子,他一定会的。但这个人是闷油瓶,落水的闷油瓶,战斗力也抵得过十个胖子。吴邪下意识地闭嘴,在心里默默吐槽,老子好歹也是盗墓世家出身,难道会不知道么,老子是问你里面还有什么东西。
还没等吴邪问出来,闷油瓶已经停下了步伐。
甬道到头了,闷油瓶正在研究开门的机关,在墙壁上敲敲打打。吴邪好奇地探了探头,半蹲在地上,也学着闷油瓶的样子,这里敲敲那里敲敲,甬道里敲击墙壁的声音此起彼伏。
闷油瓶停下看着吴邪,用眼神问他,你在干什么。
吴邪讪讪地笑了笑,退后了一步,不再进行捣乱式帮忙。
闷油瓶并不着急着继续动作,不知道在想什么,偶尔目光扫一眼吴邪,意味不明。
吴邪抽了抽鼻子,他承认自己现在无比想变成闷油瓶肚子里的蛔虫,好知道他每分每秒脑子里都是些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在这样压抑的氛围里,再次无比地怀念胖子。
吴邪挠了挠头。
“你来”闷油瓶退后了一步,把门前的地方让开。
吴邪愣了一愣,没有反应过来,站在原地没有动。闷油瓶生气了?吴邪心里掠过一丝疑惑。
敲墙壁这种事情,吴邪真的不在行。他确信这么多年来,他能够顺理成章地在这一行里占据一席之地,绝大多数是因为优秀的领导能力,手下一群为了各种各样目的为他卖命的伙计。还有胖子和小花,而他自己,完全不是一个合格的技术岗。
“嘘,好好感受。墓里的机关虽多,不懂的人看起来觉得多种多样。其实万变不离其宗,核心的技术只有那么几种,研究透彻了,也就不难破解了。”闷油瓶在吴邪的身后循循善诱,像个积古的老师。
这几句话的措辞,罗里吧嗦地,完全不是闷油瓶的风格。他从那里学来的,一个人只有见识过某个角色才能演绎好,那就是说闷油瓶一定见过这么一个人,闷油瓶年轻的时候也是这么被教育的?
吴邪在墙壁上敲打,感觉哪里听起来都一样,这完全是一整块石板。吴邪求助式地看向闷油瓶,那位老师似乎是有意想要培养一下学生的实践能力,完全无视。
吴邪不由得有些气恼。不服从命令听指挥的员工,最是留不得,除非完全离不开他。
“这里”闷油瓶长指一指。吴邪明显感觉到他的声音不一样,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他一定在心里骂自己蠢。
吴邪看向闷油瓶指着的地方,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哪里的回声不一样,你再仔细看看。”
吴邪听话地在墙上敲了敲,完全没有区别,摊了摊手,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闷油瓶上前,用食指和手指轻轻点了两下,然后又点了一下别的地方。吴邪屏气凝神,贴在墙上仔细听。听完摇摇头,完全没有区别。
吴邪像个完不成作业的小学生,无辜地看着闷油瓶一脸叹气的表情。
闷油瓶夹出一块石砖,往里照了照,然后招呼吴邪过来。“你看,里面的链条,被绷地很紧。”吴邪探头看了看,里面有三条拇指粗细铁链,绷成一条直线。
“嗯”吴邪点点头示意他看到了。
“人为打造的机关之间,联系有两种,一种是滑轮,四两拔千斤,用于一些大型的重力机关。一种是蝴蝶效应,牵一发而动全身,这种比较精巧。但是因为技术原因,年限过久,失效的可能性就会很高。在一些设计比较好的墓里,这两种办法往往结合在一起使用。”
“你应该深有体会,在墓道里,任何一种失误都是致命的。所以为了保险起见,做任何一种判断之前,都要做好失败的打算。”
吴邪原本对机关的原理部分并不感兴趣,后面闷油瓶说到最好最坏的打算。他倒是提起了精神,以闷油瓶的作风,最坏的打算是什么,安排后事么?就像十年前他去杭州找自己告别,也是做好了一去不回的打算么。
吴邪神游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完全没有听见闷油瓶后面在讲什么。闷油瓶皱了皱眉,眼神不善,吴邪摸了摸脸,笑了笑。
闷油瓶转过身去,石门洞开。
吴邪也算是见多识广,所以并没有被眼前的景象多震撼到。石门打开之后,是一段白玉石阶,顺着石阶上去之后,是一座大殿。或者说是一个百官朝拜的场所,正前方垂下十几条链子,悬空挂着一把椅子,应该是给首领坐的。
吴邪一脚踩在地面上,再抬脚,发现怎么都抬不起来。吴邪诧异地看向地面,是一层绿莹莹的半透明液体,牢牢地黏住了他的脚。吴邪又动了动,纹丝不动。
吴邪用匕首碰了碰地面上的液体,匕首尖与液体接触之后,通体泛起绿光。吴邪想把匕首拿起来,发现匕首也被黏住了,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拔了出来。
吴邪仔细研究着匕首,绿莹莹的光芒。吴邪惊奇地发现,那种绿莹莹的光芒在扩散,再看自己的手,已经被染成了绿色。吴邪大骇,一把丢开。然后低头看自己的手,那种绿正在逐渐地爬上他的肩膀。低头看,半边胸脯已经像一片青青草原。
吴邪抬头去看闷油瓶,就站在身后,他并没有踩进这片绿色的区域。吴邪松了口气,还好,小哥没事,他就死不了。
蓦然,他感觉不对劲,自己的脚好像不见了。吴邪动了动,完全感觉不到脚的存在。他迅速低头解开鞋带,试图把脚拔出来,可是他做不到,完全用不上力。要被石化了?吴邪不顾一切地低头去把自己的脚。
这时,一股力道从他的肩膀上传来。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摔到了地上。
小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复杂,竟然有一些“失望”的情绪。
吴邪没工夫管闷油瓶的不对劲,喘了口气,翻身坐起。低头看自己的脚,知觉好像恢复了一点点,脚底板一阵刺痛。他看看脚底板,什么都没有,使劲按了两下,痛地眼泪都出来了。他注意到,身上绿色在慢慢地消退,颜色越来越稀薄。又看了看自己的手,一片白皙,颜色已经消退地差不多了。看来没有毒,吴邪暗自庆幸。
“小哥,那是什么东西,你知道吗?”
“应该是一种蛊”
“蛊?”吴邪再次仔细看自己的手。什么蛊?蛊这种东西,在传说中可以杀人诛心的东西,除了控制人身体的,还有控制人精神的。
“不过你到现在还没发作,应该没什么紧要的。”闷油瓶蹲下来,仔细看了下地面。“我们要从这里过去,你放开我,一会儿我回来接你。”闷油瓶晃了晃两人手腕上的链子,催促道。
吴邪还在盯着自己的手看,看蛊虫会不会已经爬到血管里去了。听到小哥的话,脸色瞬间就变了,语气一下子变得很毒辣,嘴角噙着一丝讥笑,“什么?”
张起灵可能是没有料到吴邪变化的如此之快,他有意识地躲开吴邪的目光,没有再说话。
吴邪站起来,环臂看着他。“小哥,不要心存妄想,你会失去我的。”
张起灵叹了口气。“我会回来的。”
吴邪冷哼了一声。“现在我最讨厌的就是回来这个词,你知道回来意味着什么,有回来的这个过程,就意味着离开过。人之所以会为了回来这件事情感到开心,是因为在这之前经历了漫长的痛苦的等待。”
“吴邪”张起灵摇了摇头,表情痛苦。
“你是不是想说,我太不可理喻了。”吴邪苦笑道。
张起灵紧盯着绿莹莹的地面,连眼中都是一片绿光,也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不想回答。

楼主:哦哦默默69  时间:2020-08-03 18:52:47
张起灵站起身来,摸出五爪钩,使劲一甩,“嗖”地飞向椅子。“叮”地一声,钩子稳稳地勾住椅子。轻轻一拉,椅子轻轻地晃动。
“哗啦啦”一声,好像是锁扣松脱的声响。
张起灵停下动作,脸色一变,吴邪原本坐在地上揉自己逐渐恢复知觉的小腿。惊了一下,停下动作,连呼吸都听了。
密密麻麻的脚步声,这不是寻常的那种脚步声,很奇特。这种感觉不像很多人在走路,像是长着几十只脚的怪物,听得人头皮发麻。
吴邪巡视了一圈,发现这个声音竟是从那把椅子里发出来的。和小哥对视了一眼,他明白,小哥也是这么想的。两人一瞬不瞬地盯着中间的那把椅子,刚才被小哥拉动过,现在已经静止在空中不动了。
脚步声有了变化,好像变得很急迫,频率变得很高。
椅子开始剧烈地晃动,地上绿油油的液体开始咕噜噜冒泡,升腾起一阵绿色的雾,看起来像是液体别加热沸腾了。
吴邪看见自己刚刚丢进去的鞋子在慢慢融化,最后消失不见。发出一股强烈的塑料味,吴邪心道,难不成这个代购不靠谱,买到假货了。
“跑”张起灵往后跳了一大步,拉起吴邪就往身后跑。
吴邪玩命地跟着,脚上知觉刚刚恢复,每一步都像是有很多小刺从肌肉里生长出来,疼地满眼都是泪水。还好脚下的路比较光滑,如果是石子路,非把整个脚掌给硌穿了不可。
两人从甬道跑了出来,吴邪往回看了眼,里面已经满是绿色的烟雾,并且还在向外冒。吴邪隐约看到烟雾里有个人影闪过,再看时已经没有了,咦?错觉。
吴邪不相信自己的错觉,在墓里边,错觉是个很致命的东西。
吴邪想要回去再看看,被张起灵一把拉住。“别去,有毒。”张起灵简短了说了解释了一句,一手挽着刀子,在手臂上一划,这一划是下了力气的,一道两寸多长的伤口。鲜血如注,滴落在地上。
张起灵把血滴在甬道口处,绿色的烟雾似乎是畏惧他的血液,停滞不前,没有再往前扩散。只是里面的雾气肉眼可见地变得浓稠,彻底填充满了整个空间。
吴邪觉得这个场景很眼熟,摇了摇头,不知道什么时候经历过了。张起灵的血不断地滴落,绿色的烟雾慢慢地往后蜷缩,随着血腥味越来越浓重,烟雾退却地越是厉害。
放血后的小哥,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倚着石壁坐在,做着简单的修整。
“吴邪,你不能再进去了,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回来。”小哥抓着吴邪的手,扣住他的手腕,欺身上前。
吴邪迅速护住了自己后颈,眼神坚决,大喊道:“如果你要走,就再也别回来。”
“吴邪”小哥这次的语气里多了祈求,有些无奈地放下手。忽然,他的脸色变得凝重,一个箭步上前,吴邪被他袭击地猝不及防,只能迅速把链子缠绕在自己手上,扣住了张起灵劲瘦的腰。
嘴唇上一阵温热。
温柔的触感慢慢地延伸都口腔。吴邪大脑开始死机,然后重启。连呼吸都忘记了,他呆呆地看着闷油瓶的眼睛,根根分明的睫毛,十分卷翘,很好看的形状。
闷油瓶并没有什么技巧,生涩地撩拨着吴邪。吴邪感觉自己的体温在上升,莫名其妙的焦灼感,从体内冒了出来,找不到出口。手指有些不可耐地扣住闷油瓶的腰,留下几个青红的印子。
手电被甩到一边去了,光向另一个方向亮着。吴邪看到那个一个人影,他已经没有功夫想这是不是幻觉了。他觉得自己眼前的这个人,可能才是幻觉。
闷油瓶好像笑了笑,嘴角上翘露出一行整齐的牙齿。吴邪伸手抓了抓,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
“不要”闷油瓶好像歇斯底里地叫了一声,接着是嘈乱的步伐。闷油瓶很生气,他一拳打飞了第一个冲上来的人。
很多人不知道在争论些什么,声音很多,好像有三叔的,还有爷爷的。

楼主:哦哦默默69  时间:2020-08-03 18:52:47
下了一场大雪。
天地间银装素裹,整个院落都被白色覆盖着,门口的影壁上依旧是西天朝拜的庄严景象。小院里几株白梅在安静地开着,北风呼啸而过,枝头的白纷纷落下,看不出是花还是雪。
吴邪穿的像个滚圆的球,在树底下滚来滚去,一身的白色。小脸也被厚实的长毛帽子围了起来,小脸还是被冻的通红,笑的挺开心。吴邪时不时地张望一下廊下,少年穿了一身蓝衫,熨烫地很服帖,负手而立,身材挺拔笔直,眉眼含笑地看着他闹。
吴邪攀折了一支白梅,兴冲冲地举到少年的面前。
少年弯腰摸了摸他的头,轻声问,“玩够了?”
小吴邪摇摇头,一回身,迅速地跑回梅树地下。贴着梅树的枝干,一脸的不开心。少年无奈地步了过来,伸手揽过小吴邪,蹲下,直视他的眼睛。一手温柔地拍落他身上的白。
“今天我们不学那么难的,跟我去读书,好不好?”少年温柔地诱哄道。
小吴邪嘟着嘴,踢着雪,一些雪花被他踢到了少年的身上。
少年拿过他手中的梅花,抱起他。小吴邪似乎不愿意,别扭地转了转身体。少年脸色变了一变,有些严厉,警告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吴邪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不说话。
少年就这么抱着他,往廊檐下走去。小吴邪满脸的不愿意,撇了撇嘴,一双大眼睛忽闪了几下,泫然欲泣。
“好了,我们不去见他们。”少年又安慰了几句,看了眼东面厢房,门口站了几个中年人,遥遥地望向这里,想要过来又不敢过来。
少年对他们摇了摇头,抱着吴邪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后院的竹子,叶子有些干枯,被雪花一染,显得更加萧条。屋子里的陈设还是一目了然,只是在书桌前放了一张小椅子,椅子上铺着厚厚的羊毛毡子。
少年把小吴邪放下,替他摘了帽子,脱下外套,抖了抖。吴邪里面穿了件红色的毛衣,上面画着个大大的米老鼠。提起桌上的茶壶,倒了点茶水递给小吴邪。小吴邪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就摇摇头表示不喝了,接着跳了几下,跳上小椅子,盘腿坐下,拿过桌子上的游戏机,不一会儿,游戏的提示音一阵接一阵地响起。少年宠溺地笑笑,然后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少年离开小吴邪,笑容渐渐消失,表情变得僵硬刻板,眉目间透着孤高冷傲。吴邪看着少年时期的小哥,这种感觉太熟悉了,好像触手可及。
他向小哥的方向伸出手,小哥似乎有所感应,他停下来,向吴邪的方向看了看,这个隔空的对视持续了3秒钟,小哥蹙着眉,眼底一片悲伤,似乎是知道将来的吴邪会是一副什么样的模样。
少年闷油瓶转身离去,对于这个既定的结局,他除了逃离,别无他法。
“吴家那个小崽子,也太目中无人了。”
“是啊,要不是这小子还有用,长的一副好皮囊,偏偏是个不上进的呆子。”
“黄口小儿,咱们族里活不过五岁就被打死了,脱了裤子,绑柱子上,打也打服了,这等古怪脾气,也忒娇惯了些。”
“切,那也是门本事,有能耐你们去勾搭族长给你撑腰,只要族长同意,把吴家小哥送到墓里边练上个三五回,也犯不上再搞这些纸上谈兵的本事。”
吴邪听着,好像这些人是张家派来教小吴邪东西的,奈何小吴邪不感兴趣,不肯学,这几个人凑在这里扯着闲篇诋毁他。
小哥从房后绕了出来,几个人瞬间噤声。虽然表情谈不上多尊敬,但还是规规矩矩地立好,客客气气地称了一声族长。小哥看也不看他们,径直走进门去,挑了把椅子坐下,冷眼扫了一下立着的几个人。
几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心照不宣地闭着嘴巴,等着。
吴邪被这个场面逗笑了,看着少年时的小哥在族的地位还是很高的。其实,在这么个封建守旧的家长制家族里,族长这个称呼,代表的是绝对的权威。就算对方是个五岁的小娃娃,该做的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以此来稳固统治地位,否则,离他们分崩离析土崩瓦解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以后吴邪的课,我来教。”小哥冷冷地开口。
“族长,这么做未免太娇气了些,本就开蒙晚,若是不抓紧,骨骼长过了,再塑性可就难于上青天了。”
小哥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那人立刻噤声。小哥不再理他们,站起来,走了出去。吴邪想了一个词,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拂袖而去。
小哥低着沉思着,雪又下了起来,鹅毛般雪花扑向大地。
小吴邪又睡着了,抱着游戏机,窝在床上。小哥笑了笑,上前拉了条被子把人盖了起来。长指抚摸着小吴邪的脸颊,动作轻柔地像在摸一件价值连城的瓷器。
吴邪看着少年时期的张起灵,脸上温柔地近乎滴水的表情,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动容,竟然还有些暗戳戳的小欢喜。虽然这个梦不合常理,不过这也足够了。吴邪擦了擦眼角,张起灵的眼睛竟然向这边看过来,眼中不满的情绪让人看了便胆寒,吴邪浑身一紧,难道被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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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略微皱了皱眉头,想了想,又低下头,重新给小吴邪压好被角。
吴邪放松了一下筋骨,仔细想想这是怎么回事。这是他自己的一个梦,梦里他在张家,目测是张家人想要教他一些什么东西,但是吴邪作为吴家唯一的继承人,被娇惯出来的性子完全不是张家人所能掌控的。更何况,他还有张家的族长给他撑腰,完全无视张家的“老师们”,引发了张家人的集体不满。
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难道说,这段经历,是他心中所渴望的。吴邪摸着下巴,仔细搜寻内心深处真实的想法,扪心自问,是否有这样隐秘的心思。
他的确无数次想过少年时期的小哥是什么样子的。在大江南北艰难度日,在张家宗祠里艰苦受训,还是被束缚在张家族长的壳子里痛苦求生。想来想去,都不是,他追随着旧日张起灵的脚步踏过山河,行过黄沙,每个人给张起灵的定义都不一样,但有一处是一样的。在所有人的眼里,他都是一尊神佛。
然而,这不什么什么好差事。在他们眼里,神佛是没有欲望和需求的。他们对着这尊神佛顶礼膜拜,目的都是用他们的虔诚换取真真实实的利益。你看,人为什么会信佛,因为信佛是付出代价最少却能妄想最多的途径之一,信的越深,想要的得到的就越多,包括往生极乐。
吴邪扪心自问,他信吗?他信的,他比谁都谁。
那么他想得到什么呢,吴邪看着少年时期的小哥,仔细地想。突然间恍然大悟,他比谁信的都深,因为他的目的,是想要得到佛。想把神佛从高高的神龛上拉进一日三餐柴米油盐,拉进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庸俗时光。
吴邪看着自己的手,忽然有些颤抖,泪水翻涌而出,止都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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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吴邪醒来的时候,先是闻到了一股特别刺鼻的烧糊了的味道。眼皮沉重,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抬起眼皮,眼球刺痛,光圈在眼前由大变小,再由小变大。慢慢地适应了光亮,感觉自己身上轻飘飘的,低头一看,自己浑身赤裸,只穿了一条内裤。吴邪大惊失色,倒不是因为害羞,他心有余悸地想想,他晕过去之前,他们俩应该正在接吻,嗯,热吻。
吴邪舔了舔唇,又苦又咸,呸呸地吐了出去。
那么后来发生了点什么呢?吴邪不由得多想一下。
周围的环境已经变了,在一处空旷的大殿里,九根盘龙柱直冲云霄,撑起打大殿的基本结构。吴邪伸长了脖子向上看,看不到墓顶。
闷油瓶坐在火堆边上。手里拿着个矿泉水瓶,聚精会神地研究着。
“小哥,你在看什么?”吴邪凑了过去。
小哥随手把瓶子递给他。吴邪就着火堆的光亮,仔细去看,瓶子里装着一个绿色的小虫子,指甲盖大小,通体绿油油的,有点像田间的蚂蚱。吴邪晃了晃,瓶子里的小虫子展开翅膀,凶神恶煞地盯着他。
吴邪吓了一跳,虫子成精了。
再仔细看,那虫子的眼睛瞪得滚圆,挥舞着两只前肢。按照现有的生物知识,一般昆虫的视力是非常有限的,这只虫子的视力想必非常好,而且很有灵性,
吴邪把瓶子递回给闷油瓶。“哪儿来的?”
“你晕倒的时候,从烟雾里爬出来的。”简短地回答之后,张起灵站了起来。手腕上的链子晃了晃,显的手腕纤细文弱。
吴邪在地上画这个墓的地图,这个墓中间是个“保温杯”形状的隧道。现在他们已经下了三层,第一层遇到了可以收集声音并进行放大的喇叭走廊。第二层有个镜面墓室,像是个祭坛,里面摆放着十八只怪兽雕像,还有很精美的壁画和庞大生物,这个生物被火吓跑了。现在是第三层,深度与地下水位平齐,遇到了冒绿光的虫子,还有小哥做的记号。
吴邪慢慢地勾勒着,一边看向小哥,小哥在火堆前发呆。
以前在墓里的时候,闷油瓶喜欢找个远离人群的地方自己发呆。那时候,自己频频找他搭话,他都爱理不理,能得到几句简短的回答就算是开了恩典,降了甘霖。后来,吴邪真的做了上位者的时候,才发现话说的越是少,听的人越是认真。逐渐地在小辈面前,也收敛了话痨属性,力图用最简短的语言把事情交代清楚。
有时候,遇见难解决的问题,他也会问自己,小哥会怎么做?
吴邪感觉自己蹲麻了,就地坐了下来,狠狠地捶自己的小腿肌肉。
闷油瓶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过来,吴邪尴尬地笑笑,遮了一下下半身。闷油瓶的目光随着他的动作向下移,直了直肩膀,扫向吴邪画在地上的简易版地图。眼神变了变,又变了变,古怪地看着吴邪。
吴邪看了看自己的大腿,又看向地上的地图。
他自己也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他们从进墓到现在,一路过来,知道的只能是这个墓的冰山一角。然而,地面上画出来,是一张完完整整的古墓地图。
吴邪看着自己的手,不可思议。他再次看向地图,这地图非常完整,连比例都画的恰到好处。再多做一下润色,完全可以拿去硕士毕业了。吴邪暗自想了想,难道自己在哪一次睡觉中进化了,画图纸的功力突飞猛进,不当建筑师真的可惜了。
吴邪拍了拍地面,是整块青石岩切割铺的地面,坚硬无比。吴邪觉得很邪门,真的不是各位姑奶奶从地里面钻出来画给他看的么。
张起灵走过来,坐在他的对面,盯着地上的地图。
吴邪觉得自己的腿上凉飕飕的,试图往火堆的方向靠一靠。
“这里”张起灵突然间发声,吴邪停止了动作。看向闷油瓶指着的位置,是个很隐秘的小角落,一个很普通的墓室。“我们去这里。”
说完就从地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吴邪,催促道:“快点,要来不及了。”
他话音刚落,吴邪抽了抽鼻子,好浓重的硫磺味道。
张起灵弯腰拎起包,把装虫子的瓶子塞进包里。张起灵似乎对这个墓非常熟悉,拉着吴邪在七拐八绕的甬道里来回穿行。吴邪庆幸这个墓的修建者很用心,地面都打磨的十分光滑,他赤着脚才过,并不会觉得硌脚,只有生硬的疼。
水声?吴邪像身后看去,很强烈的水声。吴邪拽了拽链子,提醒小哥有声音。小哥也拽了拽链子,催促他快走。
经过一个弯道,面前是三叉路口。小哥停下看路口处的标记,因为太过久远,那些标记模糊的无法辨认。
“这边,小哥”吴邪打量了一下周围,一种非常强烈的直觉涌现在脑海。接着在他未考虑完之前,有个声音已经在指导他。
小哥回头看他,顺从地跟上他的步伐。
吴邪听凭脑海里的声音给他的指挥,一路向前,哗啦啦的水声越发清晰地响起,像是一道瀑布猛烈地砸向地面,巨大冲击力让他有些眩晕。
两人走了很久,吴邪感觉自己脚底板已经失去了知觉。
面前是地下河。
吴邪低头掬起一捧水,水是温热的。是刚才的那条河,他们走回了起点。
吴邪看看,在墓里这种事情太正常了。何况这个墓是圆形的,无论怎么走,都能走到这条地下河。
闷油瓶看着吴邪,眼神充满了探究。吴邪抬头跟他对视,眼中一片冰冷,他玩味地笑了笑,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
闷油瓶看向墓顶,巨大的轰隆声,响彻在这个空间里。
接着从顶部哗啦啦地落下来一股水流,巨大的冲击力在地下河上砸出强烈的水花。溅起的水珠泼洒了吴邪一身,吴邪抹了把脸,抬头去看,从顶部的梁上甩下来十几条绳子。
吴邪回头去看张起灵,张起灵拉动麒麟锁的链子,把他往后拽,接着推进一小块阴暗里。吴邪任凭他动作,眼睛直勾勾地望向空中,似有所期待。
十几个人从顶部速降下来,像下饺子似的,扑通扑通落进水里。然后向他们的方向游了过来,张起灵站在岸边看着他们,面无表情。
“靠靠靠,你们这些老不死的。”有人从水里爬了上来,着急地跳脚,一边甩手,一边骂。吴邪看向这个人,瘦的跟个猴子似的,打扮非常地非主流,非常粗的眉毛,像是马克笔画上去的,染着赤橙黄绿青蓝紫的七彩头发。
紧接着几个人纷纷上岸,都面无表情,看起来跟闷油瓶如出一辙。
非主流气哼哼地踢了几个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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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来了。吴邪心说,冷笑了一声。又往后退了退,有意跟他们保持距离。
上岸的人向他们聚拢过来,“族长”几个人对闷油瓶客客气气,有种大家族开会的样子。
他们很礼貌地用下巴瞟了眼吴邪,那眼神跟看个**没什么区别,赤裸裸的鄙视。吴邪挺了挺胸膛,想了想自己还光着,又佝偻了下去,躲在阴影里用眼神跟他们火拼。
众所周知,张家人惯用这种伎俩,能让他们高瞧一眼的,三叔算一个,老谋深算。还有小花那种段位的,经济截杀。当然,黑瞎子也行,他的枪法很好。胖子那种咋咋呼呼的语言攻势,对他们来说只能产生心理刺挠。吴邪更弱了,只能用眼神秒杀他们,对他们来说屁大点用都没有。
吴邪听他们低声探讨着什么,兜头被扔了件衣服过来。吴邪闻了闻,一股子陈年木屑的味道,不知道在柜子里放了多久了,不由得一阵嫌弃。他和闷油瓶之间的链子极大地阻碍了他穿衣服的动作,索性直接当裤子套上,然后把袖子系在腰上。
这个,非常像是把男朋友的上衣当裙子穿的那种小姑娘。
张家人统一向吴邪行注目礼,连小哥也转过来,一脸耐人寻味的表情。吴邪满不在乎,赤裸着上半身从阴影里走出来,“裙子”只能到他的膝盖,露着紧张结实的小腿,打着赤脚。领口的位置卡在腰上,略微有点紧,他有点后悔刚才吃下了那半袋酒鬼花生。
小哥往他身前站了一站,嗓子不舒服地轻咳了一声。
后来,吴邪跟胖子讲过他的这段经历。胖子用刷三天碗的诱惑逼着吴邪给他重现当时的场景。吴邪挑了件小哥的短袖,往腿上套,把两个袖子在腰间打了个结。胖子当时差点没笑抽抽过去,一口水喷了老远,带翻了躺椅。他拍着吴邪的肩膀说,来来来,跳一段无价之姐,我们天真这前凸后翘的身材,绝对能出道。
吴邪心里一阵恶寒。
张家人统一转过头去,再次面无表情。只有那个非主流低头捣鼓了一句,被小哥一个眼神吓得缩了缩脖子。
几个人围着讨论,他们声音很低,似乎是有意逼着吴邪。吴邪冷笑了一下,表示自己没有兴趣,尽可能地站的远一些,只能看见闷油瓶的侧脸。
几个人相继发言,闷油瓶一脸严肃地摇头。然后,有人看向吴邪,吴邪别过头去,不跟他们对视。
有个看起来德高望重的人走过来,小心翼翼地弯了下腰,礼貌而客气地伸出手。“你好,我叫张海米”
吴邪被这个名字逗笑了,心说这个名字好啊,以后出国都不用再给自己整英文名字了。再看这个人脸色被晒的发黑,嘴唇干裂,可能生于缺衣少食的年代,他的名字代表了他们家族的美好向往。吴邪跟他握了一下。
余光里小哥表情深沉,不知道他又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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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少爷,现在我是代表张家来跟您谈条件,希望您能重视我们这次会谈。”张海米一脸严肃,像个非常正经的老学究。
小少爷?吴邪听着这个称呼无比新鲜,在封建社会,一般都这样称呼地主家的傻儿子。
张海米看吴邪漫不经心的样子,有些气结。但没敢表现出来,非常客气和温和地开口道:“现在张家虽然已经不是危急存亡的关键时期,但是大江南北的墓道里散落了太多旧时的危险,这些危险一旦爆发,很可能会危及到很多人,会有很多无辜的人为此丧命。我们张家人希望族长能跟我们一起去解决这些问题,这会大大地提高我们的效率,减少人员伤亡,希望小少爷能给行个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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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再次无比地想念胖子,如果有他在,他能通过语言攻击把张海米给气死。但是,这话里一抬一捧,加上道德施压。吴邪现在的处境,如果他不答应小哥入伙他们,就好像他是多么地不通情理,要灭张家满门一样。
吴邪看着这个张家人,估计一下他的年龄,应该跟小哥差不多。本着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吴邪不想把话说的太难听。他想了想,直截了当摇摇头,一口回绝,“我并不想给你们行方便”
在张家人现有的资料里,吴邪应该是个悲天悯人,同情心泛滥的家伙。没想到拒绝地如此干脆,张海米的表情变得非常精彩,像是吞了一整块生姜,被卡在喉咙里。
“小少爷,好歹也顾及点人情冷暖,做事做人都别太过了。”
吴邪看着对方拿乔的样子,心说,我已经够给你面子了,要不是看你们人多,老子早骂你了。吴邪想念黑瞎子,想念他的队友,想念他的AK47。
张海米调整了一下姿势,还想开口。
吴邪不想就这个问题跟他探讨,他拽了拽链子,冷声道,“小哥,我们走。”
两人之间的链子本来绷的很紧,吴邪这么一拽,小哥的手顺势上抬,但他本人站在原地没有动。
吴邪深吸了一口气,逼迫自己沉住气,紧盯着小哥。很明显,他在等他跟他回家。
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张起灵的身上,一时间,谁都不敢出声。
“吴邪”张起灵反手握住链子的一端。
吴邪轻蔑地笑了笑,似乎是早就料到了这个结局。他环臂四顾,似乎要把在场的人一一刻在脑海里。
“吴邪,我会回来的。”

楼主:哦哦默默69  时间:2020-08-03 18:52:47
局面再次陷入胶着。
吴邪心想,如果胖子在,会怎样?会嚷嚷着让他们出多少钱?小哥的身价,在盗墓界里应该排得上第一。
每个故事里的胖子都是神奇的存在,庸俗但是活的透彻。
世间人都是庸俗的,我们庸俗地生,庸俗地死,我们爱财,也贪图美色,最大的梦想就是跟爱人一起数钱。
吴邪扣住了链子的一段,狠狠地拉向自己,除非死亡,否则没有什么能把我们再分开。

楼主:哦哦默默69  时间:2020-08-03 18:52:47
“怎么办?”有人问了一句,似乎是在抱怨。“这也太菜鸡了,连基础的药力都抵抗不住,分不清幻觉和现实,受一点刺激就发狂自杀,这怎么能行。”
“把他放进玉甬里,过几天恢复了,把他的记忆抹掉,再试试。”是小哥的声音,毫无感情。
“在这样下去,他就快变成密陀罗了。”有人提醒了一句。
“留着也没用,**。”
吴邪用尽最后的力气,翻了个身。狠狠地看着这些人,那些准备上前拉他的人顿时站在原地。
“啊,竟然还活着。”有人惊讶地叫。
吴邪从自己的身上拔出刀子,恶狠狠地盯着张起灵。“你是谁?”
张起灵冷漠地扫了他一眼,一板一眼地道:“我是张家族长,张起灵。”
因为失血过多,身体开始逐渐发冷。“你们要对我做什么?”
“我们在改造你的身体,你的身体太脆弱,意志力不强,我们必须让你一次次重生,然后给你一个更适合在战斗的身体。”张起灵难得地有耐心,开口解释道,长篇累牍,跟往常惜字如金的性格大相径庭。
一字一句,让吴邪的身体越来越冷。
“如果我说不呢。”吴邪握紧了刀子,指向他们,虽然看起来一点威胁力都没有。
“你没有选择的权利,这是我们和老九门的约定。”张起灵冷冷地宣判,“等他死了,放进玉甬,这个身体会因为重生更加完美,我需要一个完美的试验品。”
“等等,我有最后一个问题。”吴邪往后靠了一下,看着他们。张起灵命令他们停了一下,然后用眼神告诉他你可以问了。
“这是我第几次重生了。”吴邪舔了舔干涸的嘴唇,问道。
“第二十九次”张起灵回答,然后不再听他废话,直接命令人动手。
“不不不,走开。”吴邪握着刀子的手反向横扫,什么技巧都没有,这是他最后的抵抗。吴邪看到张起灵漠然挺拔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酸楚,刀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楼主:哦哦默默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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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瓶邪

发表时间:2020-07-28 19:25:00

更新时间:2020-08-03 18:5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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