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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的自我修养

楼主:朝连南山  时间:2020-08-29 14:49:33
卫驿愣了下,他亦是支了把油纸伞,他颔首一笑:“江大人,许久未见。”
卫驿之笑一贯是叫人可亲的,其间豪放不羁之感,便觉得此人宜为友人。
但江浔阳晓得,此人实为外亲内疏,佛口蛇心。
他见着过此人脸上还挂着笑,言说奉诏行首实籍没之法,以实国库之虚。
“卫驿,你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往日求我助你,做个亲近之态来,现下作个官了,便……”那被抄家之人狰狞着脸去破口大骂,还未曾说出些旁的,便被卫驿一脚踢开。
卫驿只是笑:“惊扰江大人了。”便走上几步至那人面前。
他俯身在那人耳边轻声道上几句,江浔阳可见卫驿直起身罢,向他一笑。因卫驿的眸为淡色,笑时便似一江烟水照晴岚。
江浔阳却觉不寒而栗。
他不曾晓得卫驿道些什的。
方才还怒斥卫驿的那人却是脸上有了神采:“多谢,多谢……我未曾助错人,”那人被些个人拖离开:“你定要——”
定要作什的?
江浔阳不想知晓。只觉此人不可近也。
卫驿见江浔阳瞧着他,雨色朦胧掩其色,他道:“江大人?”
江浔阳回过神来,客套一番道:“卫大人唤我名即可,在下欲去吃些早饮,大人与我一道?”
卫驿此日是去寻顾氏旁亲吃茶,望着可让自个借力,官途畅通些。
他向是有目的的,攀权附贵之事,他不以为耻。
但在江浔阳面前却只是笑:“原是极想的,但今日实是有因,妄得大人相邀,日后再聚。”
江浔阳仅是客套几句罢,想着此人亦是不待见自个。
见此人婉拒,亦是理所当然。
他颔首示意离去,卫驿却往一处贵阁前去。
有人道:“今日来晚了。”
卫驿脸上挂起笑来,似是爽朗:“便是我自罚三杯。”
他扬袖执杯,爽利饮下,落得阵阵叫好。
他落座,见阁中酒弥香浓,叫人难受。
卫驿见那顾氏旁亲吃着酒道些话来,面上是回应着,心下却思着别处。
那顾氏旁亲道:“非我胡言,本家嫡长顾卓吾素与人君子之交,但对一人确是亲近,常相邀一道……”
卫驿摩挲着酒杯,道了声:“可是江大人?”
“你原是晓得,”那人笑了声:“便是那位大人。”
卫驿亦是笑了声,却不作声,只是又饮了口酒。
真真是劣酒,苦涩难饮。
他想。

楼主:朝连南山  时间:2020-08-29 14:49:33
其实吧,我好想开新坑,但怕没有精力写江江。脑壳疼

楼主:朝连南山  时间:2020-08-29 14:49:33
而后几月,江浔阳无什相差便过了。
除与他交谈之人日渐多起来,偶尔和顾卓吾去聊作一番,或是与些人浩浩荡荡去听些曲,端的是闲适。
虽说江浔阳觉着这些个人有些奇怪,但却疑是自个多心。
江浔阳想不出什的缘由,便是推测一二:许是见我是个有前途的,便热切了些。
他为自个所思逗的一乐,却未想着,竟真真是实现了。
他于一日竟被梁皇诏入宫去。
“江大人,请。”
江浔阳由一宦寺引着入宫,他踏着砖顺目沉思。
自个为一六品翰林,怎的得梁皇诏见?
他因过于凝心,便未尝觉着那领他入宫之宦瞧过他几眼。
那宦寺见过江浔阳,便是几月前,他领着众人至太和门,即是江浔阳最最显目。
“江大人,即是到了。”
他又开口,停下步来,见江浔阳对他颔首而去。
宦寺躬身回罢礼,待直起身再看,江浔阳已行至几步。
说江大人至泰和殿前,此殿为黄琉璃瓦重檐庑殿顶,坐落于单层汉白玉石台基之上。
他由着那驻于殿侧之侍通示罢,为他推开门来。
光阴错错,香雾袅袅。
江浔阳低头踏入其中,青色官袍随之而动,那袍角便划过门槛。
泰和殿其内檐下施以密集之斗栱,室内外梁枋之上饰以和玺彩画。
门窗上嵌为菱花格纹,下呈浮雕云龙图,接榫处置有镌刻龙纹之鎏金铜叶。
殿内金砖铺地,有楠木所置的七十二根大柱。
若是往上瞧,那以楠木雕龙、髹金而成之的九龙宝座上便是一人坐与其上。
“微臣,叩见皇上。”他低眉开口道。
江浔阳稽首,顿首五拜,他的袖漾开扇形,鸦发便散落下来。
殿中极静,仅有几声木珠转动之声。
梁皇着月白色便服,手把着沉香木佛珠,其上饰有盘长结双坠流苏。
他慢条斯理拨过佛珠。
此佛珠统共十粒,即为十利,便是佛陀制戒之由,其一则为有惭愧者得安乐。
梁皇自几月前便鬼使神差嘱人置了串佛珠,日日带着。
因是他梦觉一人,见不得其貌,辗转难眠。
他且问过司天监,便是道“八月朔旦,日月合璧,五星联珠,登极之日,久阴忽霁,八表镜清。”
是为吉兆。
是以,他终晓得此人相貌后便诏入宫,见见这吉兆。
旁下之人是他亲点状元,瞧着也与他梦中无差。
他开口:“起罢。”

楼主:朝连南山  时间:2020-08-29 14:49:33
话说你们感受到江江的直男气概了吗

楼主:朝连南山  时间:2020-08-29 14:49:33
最后一次尝试





楼主:朝连南山  时间:2020-08-29 14:49:33
齐昼?
江浔阳揣度道:“原是齐大人,”展笑颜罢又道:“是我有幸也。”
他话音刚落,便是些个人脸色微变。
江浔阳耳聪目明,可听到有不忿之音:“恁地入南斋,左不过有个爹罢了。”
他闻言看去,道此话之人年岁尚青,于此岁便常有鲁莽。
他暗想:非然也。
齐昼虽尚且年轻显出点软和之态来,但论其才学江浔阳自叹不如。
其人尤其聪慧,仅是不曾囊锥露颖罢了。
他便对那人道:“毋道这些个话,齐大人为圣上亲选,显是极有才的。”他微微摇头与那人对上眼来。
不出意料,便是看得了那人愤怒红脸,道一声:“是我迷了心窍。”便是作拂袖之态离去。
江浔阳晓得自己又得罪人也,但此乃真心劝告,为君子作不得如此之态,瞧着便是难看。
他作过嚼舌根的丑事来,看这人便似看到妒恼蒙心的自个由不得去劝一劝。
以其昏昏,使人昭昭。
他自嘲般想着,然后问:“各位大人可晓得齐大人于何处?”
闻言几人面面相觑,有人道:“不曾晓得的,但其最喜独坐案牍……”
江浔阳蹙眉,以他所见,齐昼为人温儒,再者其父为大学士,论着也落不得无人问津的地步。
那些个人见他去蹙眉,便是有些个揣度着道:“非是我等疏离于他,且是他不喜旁人去扰他。”
江浔阳闻言未道别的,心怪这些人于他道这些作甚,便是躬身起袖作揖:“下官有事在身,改日定要请各位一道吃茶。”
“如此甚好。”众人连声应到,见那青影移步慢去,消于残秋风中,才各自散开。
而江浔阳寻至一阁,应是齐昼所在之处。
他见其门虚掩,便是抬手轻敲上两声。见无人相应,他候上须臾,便问:“可有人在焉?”
他便又是轻扣,见无人作答便是道:“冒犯了——”
他指尖贴上雕花的窗来,手探出几分将那门漏开些,便是有人止住他的手。
竟是他未曾察觉有人至了。
他顺着这力后移一步,侧身看去:“齐大人?”
齐昼蓦地将手收住,指尖微颤罢将手攒住。
他露出温软笑意,脸染着点绯色。眼不移的看着他,那双眼似是映光般亮极了:“是,是我,江大人。”
齐昼恰与江浔阳对视眼,那双似秋水微漾,显出点惊茫。
他募地错开头:“未尝想江大人来得如此之快。”
江浔阳见齐昼动作,离之稍远一步:便是骇着人了。
他轻声问:“快?”
齐昼摇头未答,他虽及冠却是瞧着显稚:“江大人寻我是为南斋之事?”
江浔阳未曾察觉,齐昼此时又离自个近了些:“是。”
齐昼为他推门,扬袖请他入内,见那青影入内。
他敛目看着自己的手,红脸自勉一番,才将门轻合上。

楼主:朝连南山  时间:2020-08-29 14:49:33
不不不不,齐昼年纪比江江大,只是因为性格才觉得他人小。另,皇帝不是宠江江,而是需要一个制衡顾氏的棋子,后来江江要死的时候,就是齐昼顶杠

楼主:朝连南山  时间:2020-08-29 14:49:33
今天12月1日世界艾滋病日,我拥抱了一位艾滋病人。

楼主:朝连南山  时间:2020-08-29 14:49:33
齐昼。
我是自冬日而生,冬夜寒险些夭折。
父亲便予我字为昼。
昼者,阳。
齐昼,便是愿我之一生如沐昼阳,与夜为介,毋附阴浊。
尤记我尚幼,祖父予我族尚幼之童以巧锁,道是将其内之物取出便是极好。
众兄长未解出。
唯余我一人未动,祖父便招手:“昼儿,可想来看看?”
我附在母亲身后去看,抬头见母亲对我唤:“昼儿,去罢。”
我便将那锁拿在手上,将那物掷于地,见其破碎将其内之物交给祖父。
祖父问:“昼儿这般做?”
我道:“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祖父大笑将我抱起:“甚好。”
我侧头去见母亲,母亲却似是红了眼。
再后,我便少见母亲了。
如此几年,一日花灯节,我可与母亲父亲一道去看河灯。
却不知怎的,跃下河来,后得人相救。
却是发了热,再醒来,我便是又可与母亲父亲一道了。
可母亲却又是红了眼:“吾儿,全然怪我,未曾瞧住你。”
她为何如此说我是不记得了。
往后我去见祖父,与他说话 。
他叹息:“你如若未曾落水,当得更好。”
我便少见得祖父了。
如此几年,待我及冠,遇上那人。
我便是识出他。
花灯节那日,他走在长辈之后,扣上个面具。
恰与我相视,我便一笑,借着表兄推我之力,向河下一倒。
只记得那人落了花灯,水影弥弥映灯花,朦胧见得此人面。
他的手拢住我的袖,耳边似有嘈杂。
唯记得。
他的眼亮极了。

楼主:朝连南山  时间:2020-08-29 14:49:33
江浔阳先行入内,因合窗其内犹暗 ,见寒日萧萧上琐窗,隐有烟光映秋影。
便是移步荡摆,上前几步,青袖抚过窗沿,抚袖将窗推开。
他抬头见外,窗外绿池落尽红蕖,荷叶犹开最小钱。
他手下一顿,看那浅绿迟夏色来,已微败。
“江大人?”齐昼见江浔阳未动,走上离他近些。
便可见其人闻声回眸,竹月发带与秋风微扬,眉眼与清光共见。
江浔阳收手,袖手而立道:“不曾想这时节竟犹有新叶,瞧着是有些败了。”
齐昼看了眼江浔阳腰上佩玉,上头缠了红绳,便似是眼熟:“总归是长了,不论……”
他察那青衫之人在看他,便是红脸顿住,拇指摩挲几下腰坠之玉,才道未尽不言:“不论这时节如何。”
江浔阳眼中带了些笑意:“然也。”
他晓得齐昼心思敏锐,却未曾想他仅是与他相遇未至一刻钟便被他识了心思。
得人一声安慰罢。
他见齐昼闻他笑声便是袖处起伏,估摸着是暗自蜷手张合。
瞧着忐忑极了。
“齐大人,请罢。”
齐昼应声,他将佩玉拿于手中又放下,拂摆坐下。
江浔阳与其相面后坐。
他敛眉片刻,才开口:“我原是想与大人谈些旁的。”
恰如原想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却是有心无力……
“但方才想,即我之偏颇也。”他低头闭目一笑,再睁眼看便是目光清朗许多:“便是无需谈这些了。”
齐昼一怔,他可见其人眉眼疏朗,眉宇间所带之郁色渐消。
即是大音希声扫阴翳,拨开云雾见青天。
他于是亦笑,低声道:“如此甚好。”

楼主:朝连南山  时间:2020-08-29 14:49:33
二人未尝多言,便是江浔阳相邀下了几盘棋。
初时两人默然无事,落子不急不缓。
而后不知何时,便是多了些观棋君子围于旁。
胜少败多,便是有棋待诏见之起兴,欲与齐昼比上一比。
棋高一着,缚手缚脚,被杀得个片甲不留。
齐昼只作温吞一笑,捉棋看着江浔阳。
江浔阳被人簇着,见齐昼之眼似是亮极,似是盼着甚。
于是他对其颔首。
齐昼便是错手一顿,低头红耳。
江浔阳见此态,心中尤怪。
至次日。江大人晨起入宫,便是为至南书房入职。
晚秋已败,孟冬即至,北风徘徊,天气肃清,繁霜霏霏。
日出天而曜景,洞门高阁霭朝辉。
江浔阳垂眸慢步走,那青砖红瓦间,皆是寂寥,唯余那缓急有度的细微脚步之声。
“江大人。”
江浔阳顿步,闻声而侧目。
见一青影渐近渐清,衣袍在寒风中微动。
是齐昼。
其人缓足轻步与他相视,便似是步伐快上几分。
齐昼至他前,顿步温吞一笑:“江大人?”
江浔阳恍惚间便似是见一人对他一笑,只是瞧着意味不同罢了。
他回过神,眨眼几下,方敛目,微低头,笑道:“甚巧也。齐大人。”
两人皆着青袍行于宫中,因着一人寡言,一人性敛。偶尔道些话罢。
南书房是于乾清宫西南隅,为一隐秘之房舍。
二人未及,便是见一人着绯袍慢步而来,眉间红痣与之相印。
便是近些日子右迁的顾卓吾,他是今官居五品。
“顾大人。”
两人扬袖行礼,顾卓吾回礼。
他温文一笑:“齐大人。”
齐昼不着痕迹稍退一跬,着眼看去那人果是腰上佩玉换了模样。
“江大人,许久未见。”
顾卓吾见江浔阳不知是畏寒还是甚的,裹得厚极了,便似极了青糯团,便由不得一笑,许是晓得这未免失礼,江浔阳去瞧他,才收敛一分。
江糯团见此人笑的欢喜,暗想自个是哪又逗得此人为乐。
真真是古怪。

楼主:朝连南山  时间:2020-08-29 14:49:33
但江浔阳见其着浅绯官服,便是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皎如玉树临风前。
他将那衣袖理作 暗想我前几日不是才与你一道吃茶,怎的就许久未见了。
顾卓吾道:“听闻近日有一处阁楼甚为闻名。”他看着江浔阳笑:“待明日江大人可想一道。”
江浔阳忽的问:“酒楼?”
“我闻其南阳小食最好。”他见江浔阳
闻言而望,一双眼不错的望着他,便是回目一笑:“便与君相邀。”
江浔阳道:“那下官便是去不得了。”他似模似样的学着那孩童一笑:“那南阳小食素是太甜。”
他颔首与齐昼一道离去。
见那青影与另一人渐近似是在说着甚,渐行远去。
顾卓吾怔愣一瞬,便是蓦地一笑,少是失态之姿。
“真是……”他于江浔阳常一道,他便是晓得此人偏爱甚的。
便是最是喜甜,常自以为去吃拿糖糕之时,他未尝有所察。
说是不喜甜,只是与他一乐罢了。
真真是孩子心性。
而这处的齐昼道:“江大人与顾大人私交甚笃也。”
江浔阳闻言,才察自个方才作了什的。
他不觉有些耳赤:“当不得甚的好。”
齐昼手上摩挲几下佩玉,去见江浔阳耳畔,慢吞吞道:“嗯。”
他的眼还是亮极的,悄声自言:“如是这般,我亦是可的……”
江浔阳未尝听清。
齐昼却也是红了耳。
这耳红到了见梁帝才降下色来。

楼主:朝连南山  时间:2020-08-29 14:49:33
那人着月白常服,其上绣有云龙海水纹样 。手上不紧不慢拨着沉香木珠,其上流苏随着轻漾。
“起罢。”
他半瞌着目去见安分行礼的二人。半晌才哑声开口:“今日便是于朕论《春秋》。”
二人便是开口论道。
虽南书房行走闻之风光。
或代拟谕旨,或咨询庶政,或访问民隐。多是得帝王青眼
但其中苦岂外廷所知。
帝至南书房,则供奉者出立门外,呼某人入则入,不呼则候帝去乃入。
伴读时垂手侍立,久之则气血下注,十指欲肿。
若派写进呈书籍,则终日伏案而坐,两腿不得屈伸。
此皆是寻常之态。
即是荣华帝恩匪是寻常可得罢了。
梁帝偶有询问,便是句句得领。
他道:“引其纪,万目起;引其纲,万目张,于朕何意。”
齐昼道:“治大国者,执简以御繁。治民者,亦当如此。”
他论道时便不复那畏缩之态,不急不慢。
如若江浔阳侧头见他,便会觉着此人与他日的齐大人全然相似了。
“桓子有道‘举网以纲,千目皆张;振裘持领,万毛自整’。由是君为臣纲,臣为父,则为子纲,子为夫,则为妻纲,张法于臣,则可以制天下之民。”
梁皇手拨木珠,抬眼见其人:“不错。”
江浔阳暗道齐昼此番坦言,晓得的知此人心性如此,未有借此发挥之意,不晓得的是道此人道梁帝为天下之主,首应是治那强梁之人。
便是那些个士族当先。
所谓士族自是顾氏为先。
便是不可再谈了。
由是他道:“凡事过犹不及,有余犹不足也,故须有度。”
他神情玄定,处之弥泰。青袍是宜,声若玉鸣。
这话似是谁人与他言道过。
他却是记不得了。

楼主:朝连南山  时间:2020-08-29 14:49:33
论前世梁帝。
正是夏之晨,吾瞧了眼窗外,便是道:“是于今日?”
有人躬身道:“是。”
吾任几人为吾着衣,微抬头。
是于今日。
江浔阳是于今日斩首。
吾掸袖道:“将玉拿来。”
待那人将玉置于御呈盘上,那玉丑极了,初时歪扭刻上的字被吾划掉,吾去描摹那刻痕:“放回去罢。”
“是。”
今日吾上朝,见一人躬声道:“臣愿解官以赎,还请皇上开恩以免江大人死罪。”
此人,是有些狼狈之态。
是顾卓吾。
竟是丞相之位也不顾也。
吾未作声。一时朝堂无声。
又有一人道:“臣愿解官。只请皇上网开一面……”
是齐昼。
吾亦未作声,见二人跪下。
往日也未见二人与那人有甚的交情,怎的这时便是个个来了。
竟是以此相挟。
荒唐,荒唐。
底下未有人作声,似是候着吾勃然一怒。
吾敲了敲椅木,抬眼看了眼声侧宦寺。
便是意会高声道:“有事禀奏,无事退朝。”
便是退朝了。
吾让那不知死活的二人前来见吾。
吾不知吾说了甚,亦不知他们道了甚,吾在南书房站了许久。
那二人跪了许久。
许久,吾道:“替朕磨墨。”
却是迟上一步。
有人于吾道那事之时,吾正瞧着窗外,云压轻雷,风驱急雨。
有雨微溅,便是有人诚惶诚恐跪下请吾避开那窗。
吾未动,见一人冒雨而来。
“如何。”
“回禀皇上,已是迟上一步……”
吾道:“出去罢。”
荒谬。
吾唤:“来人。”
“陛下有何吩咐。”
“拿玉来。”
“是。”
那玉便呈上来。
吾拿着那玉,那上头原是有华阳二字……
吾闭上眼,手竟拿不稳那玉了。
荒谬。
是夜,吾入眠。
于梦中。
仲夏之雪,云上之光。簌簌飘零,积于北窗。
吾瞧见那人躺在吾身旁,似是初醒,尚且迷蒙。
吾道:“醒也。”
他未有像那次畏缩见我,只是笑:“是,皇上。”
他见外飘雪,看了许久方才侧头与我道:“皇上,臣好冷。”
吾未开口。
他又道:“皇上您怎的哭了?”
吾怎会哭。
荒谬。

楼主:朝连南山  时间:2020-08-29 14:49:33
那日事罢。
江浔阳道完自个欲言之词,便是低眉暗想:我这是迷了甚的心窍,竟是道些这话来。
但见梁帝站起身罢,慢步走近,那龙涎香愈浓。
仅是一步之遥,梁帝停于其前。
他瞧着江浔阳,眼眸深深,缓抬袖,却又放下。
“江卿所言极是。”
所言极是?
莫不是我晓得,当得是您夸赞。
“江大人?”
见江浔阳似是未作答,那人离得近:“江大人?”
江浔阳回过神来,抬首与他一笑:“实是有愧,顾大人可否再道一番。”
顾卓吾道:“君可想一道吃那平洲小食?”
他微低头,去见江浔阳全然凝神瞧着自个,便有些个懵懂之色。
心下却觉稍异,只觉喉间微涩,心中略思,却觉已无异样。
而江大人暗自想怎的又来邀我,我似那等贪口舌之欲之人也?
他想着依顾卓吾之秉性应是上次于他戏谑,莫不是当真罢。
便闻顾卓吾又道:“那平洲小食素不着甜,江大人应是喜欢的。”
他对江浔阳一笑,那眉眼疏朗,朱痣灼灼,便也是番佳景。
江浔阳哪能相拒了。
明了到这君子竟也相戏:“我之幸也。”
二人相携而去。
待江大人至府,声语归院落。
天微暗,殷云默默,偶时飞独鸟。
北风至,疏桐落,露如微霰下荷池。
便是未至多久,江大人便听闻有人扣门。
其声微乱,却亦不失礼数。
他促步启门,抬眸望,见一人站于外。
将至冬,天寒卷云,万里秋风利。此人着轻袍,踩木屐。面如敷玉。
他道:“是吾。”
江浔阳有些愕然,一则此人来寻自个,二则此人于寒日仍是着薄衣,瞧着甚寒。
“阁下有何贵干?”
栾川走近些,江浔阳便嗅到些药酒之香,再见此人面色微寒,眼眸却是恍然。
许是吃醉了。
栾川愣了稍许,才缓声道:“汝可喜听戏。”
江浔阳莫名:“算不得喜欢。”
话音刚落,便见那人咳上几声,身随其颤,许久他方道:“吾瞧过汝,汝常来……”
如是实话,戏子属九流,这般于江大人言说实是失礼。
江浔阳恪守礼数,却是未尝在意这些:“阁下如若无事,”他淡然看那人“便是回罢。”
栾川自言道:“索性是厚颜,便无需在意。”
江浔阳晓得栾川此人最为傲气,丝毫轻贱,他此番言道,定会得此人拂袖而去。
此人可曾于众宴中,稍有不悦便是离席。
因有华阳护着,便是无畏。

楼主:朝连南山  时间:2020-08-29 14:49:33
这便叫他生妒。
他却见栾川未做恼怒离去,只是默然去瞧着他。
他方才发现,这人眉眼似与一人相似,眼眸着琥珀色。
便是少见。
他未尝多思,于那琥珀相交,那人道:“吾不日迁于旁处,”他似是难以启齿“汝可想听吾唱一曲?”
他是今日吃了酒,是迷了心窍。
分明只是见了几面……,
他见江浔阳不答,许久方才道:“是吾自作多情。”
自作多情?
江浔阳蓦地轻声一笑,若论自作多情,谁人比得过我江浔阳。
栾川便以为那声笑是其不屑,他敛目,微侧首。
本是因药而浑身灼热,现下却是爽利了。
“既然汝不听,便是吾打扰了。”
江浔阳见其人行礼相辞,心下迟疑:“阁下且慢。”
他见那人顿步,许久才侧身。
许是秋日太寒,许是他独自一人过于寂寥。
许是这人太过相熟,许是他能辨此人非是那栾川。
他道:“阁下若要唱,在下便洗耳恭听。”
他前世初见,此人低眉捻指唱曲,华阳亦是在那处。
“江大人,他可唱的好?”
“好。”
便是无话。
他未尝想此人往后便破了他的痴心妄想。
华阳于他另眼相待?自作多情罢了。
他现只叹缘起华阳一回顾,致吾寤寐思服,缘去缘灭缘终尽,只惜此世唯他晓得这一片情。
他只是笑:“请罢。”
栾川才将衣袖理作,方才开口:“……尽吾生有尽供无尽,但普度的无情似有情……”
他轻舞袖,移步而叹,木屐轻敲。
寒风微促,其声漾回院。
江浔阳倚霜树席地而坐。
红叶稀,秋风起,草木摇落。纷纷坠叶飘,落红染衣,渐着浅湿。
这般一人抚袖低眉唱,一人抬首瞧。
像极了那年,江浔阳于桃花树下席地抚琴。
他亦是瞧不到一人默然倚枝,低头去看他。
一人抚琴,一人驻足。
桃花浅深处,知有故人来。

楼主:朝连南山  时间:2020-08-29 14:49:33
那日后,栾川果不其然迁家而去。
江浔阳闻有人扣门,便是启门而看。
栾川站于他前,面带冷色,未有昨日那般姿态。
他许是晓得自个容貌稍艳,如若笑开,便是有些靡靡之色,常是作冷面待人。
他今日仍是着着宽薄袍子,那日风刮得急了,便是猎猎作响。
他道:“汝且候着,吾定会……”死地求生。
他声音愈道愈小,合着风来,合着风散。故江浔阳未曾听清。
但那让自个侯着,他倒是听得明白。
什的意思?
他只有颔首而答:“嗯。”
话音刚落,便见那栾川蓦地上前,那脸离他甚近,那眼眸深深,尤带琥珀之色。
江浔阳受惊退步,抬首而望,恰被门槛所阻。
他不由后倾,已是预计自个狼狈之态。
有人拦住他,稍使力,江浔阳便扑入那人怀中,一时药香萦绕。
江浔阳脸上是茫然之色。
这实是无法可想了。
他未尝在意被人揽入怀着,只是道:“阁下可放开在下。”
他抬首望,却见栾川对他一笑。
栾川不喜笑,若是展笑颜也是带着冷意。
这般欢喜如稚童,便是无那艳丽之色,最为纯粹。
栾川放开穿得极厚的江大人,许是他着得轻袍,抱着此人便觉着极软。
他轻哼了声:“吾记下了,如若汝欺吾。”
他蓦然而止。只是张合几下唇,便是敛目:“如若不然,吾定会……”
江浔阳听着此人似是威胁自个,他莫名其妙,便是看着其人:“阁下……”什的意思。
便是又被栾川揽入怀中,他只觉此人在似是发颤,那人道:“汝定要记着吾。”
如若一次为偶然,这二次便是失礼了。
他却还是带有慰意:“阁下所道,在下记得了。”
仅是安慰个人罢了,便是宽宏些。
他还未想些旁的,便是身上蓦地一松,那人踩着木屐离去。
秋风落叶起,那人渐远。
那候车之人躬身敛帘,侧首时与江浔阳对视便忙避开。
栾川似于那人道上几句,便是上了马车。
闻马蹄声渐远。
江浔阳却是心有疑惑。
那人之眸,似是有异。

楼主:朝连南山  时间:2020-08-29 14:49:33
前世江大人的一天。
江大人是出了名的人丑事多之人。
每日奔波于参人之途。
讪牙闲嗑,精力充沛。
话说今日,江浔阳由人伺候着上官袍,便是上了马车。
梁帝勤民听政,昃食宵衣。尽乎日日早朝。
便是有五鼓初起,列火满门,将欲趋朝,轩盖如市之景。
江大人喜纷奢,所乘马车便是极为稳当。
挑车帷,向外瞧去,即是凉生岸柳催残暑。耿斜河,疏星残月,断云微度。
稍侧眼看便无那灯火阑珊之景,全然是通明之态,却是有些个清寂之态,仅是些马行之声与寥寥人语。
如此盛景,却是有一人大煞风景。
那人恰是侧目江浔阳对上眼来,便是笑:“巧也,江大人。”
江浔阳昨日方才参过此人,便是不阴不阳道:“原是卫大人,客气客气。”
此人前几日做些事来,竟是害得他在旁人面前落了下乘,江大人最是好颜面,故而恨得咬牙切齿。
卫驿却似没瞧见江浔阳恶颜相向般,他闲适敲了敲倚木:“下官闻江大人前日大醉……”
江大人脸色大变,便是将那车帷置下,道让御车之人行快些。
卫驿见那人所乘渐远,便是轻笑一声:“行快些。”且追上罢。
于是罢,挑帷去瞧外头的江大人见着卫驿所乘之车于其并行,卫驿自然侧首:“江大人?”
于是卫大人再次得罪江大人。
江浔阳被卫驿此举惹得连连暗骂,匆忙至宫中踏车下马离去。
见着齐昼便是急声道:“齐大人且慢。”
齐昼闻声停步,错步转身温吞一笑,躬身行礼:“江大人?”
江浔阳为避那瘟神,便是起袖回礼:“齐大人,我有事相商。”
齐昼闻言,见那慢步而来的卫驿,他与那人相视,便是侧首与江大人一笑:“江大人且走且谈。”
江浔阳甚是欣慰,他求之不得颔首道:“请。”
便是与之相伴离去。
江大人避之不及一是由着那卫驿满腹诡秘,二则是江大人也不晓得自个前日宫宴作了甚的。
定是有失颜面。
他素不喜酒,奈何梁皇有赐,便是鸩酒也因闭眼饮了,何况这是皇恩。
便是拒不得了。
江大人便是饮下这酒,浅醉抬眸。
宴中觥筹交错,明灭灯火。
恍然他似是见梁皇勾唇一笑,便是醺醺然。
之后便是不尝晓得了,应是他入梦,梦有人垂眸去瞧他,去抚他发,慢慢去屈身近他……
他嗅到一股香,渐近渐浓,恍惚不清。
醉罢厌厌醒自晚,却是已至院中,闲花深院听啼莺。斜阳如有意,偏傍小窗明。
他侧首去瞧窗外,那晨光熹微,撒入眼帘,他去抚自个的脸,却觉莫名。
我是如何至府的?
江浔阳至上朝还在思索这事,他问之,却是无人告之。
我前日是做了甚?
“禀皇上……”
有人躬身行礼,其声清朗。
江大人回过神来,瞧着顾卓吾上奏之态。
耐心细听,待此人道完。
江大人蓄势待发:“臣有一事要奏……”
如此,江大人一日及此开始。

楼主:朝连南山  时间:2020-08-29 14:49:33
《左传》有道:“春蒐,夏苗,秋狝,冬狩。”
便是秋狝即来。
梁皇曾言,以朕每年出口行围,劳苦军士条奏者,不知国家承平虽久,岂可遂忘武备。
故而兴狩猎。
行猎目的有三:一则遵循祖制;二则习武练兵,三则怀柔乌桓。
其秋狝之地北控乌桓,南拱京都,为险要之处,故假借肄武之机慑旁邻。
江浔阳作梁皇股肱耳目,正正是新贵,便是又被梁皇恩赐随猎。
江浔阳瞧着虽不似那弱不禁风,却也不似甚的善骑射之人。
故而顾卓吾与之相谈时,便是问:“君可喜骑射?”
江浔阳正偷摸下块糕点,欲大嚼特嚼一番,闻言顿住:“骑射?在下是会些的,谈不得喜爱。”
顾卓吾见此人便是借此契机,将糕点置于口中。
江浔阳也只有吃这些个甜食才显出点稚气。
便是微鼓腮帮,全神贯注之态,方叫人忆起江大人还未及冠也。
顾卓吾瞧了许久才挪开眼。
指尖微动,白袍滑过桌面,将那呈盘不着痕迹往他那处推些。
顾卓吾是为君子,便也是细致入微。
江大人有一弊病,便是吃食方面,似是喜一物便是日日吃,吃至厌烦,方可罢休。
但其为人又不似毫无克制之力,反之,江浔阳平日不喜美色,不贪财富,不攀权势,无欲无求。
便似是奇怪。
江浔阳未曾注意,只同他道:“顾大人问这作甚?”
顾卓吾一笑,便是唤人呈粥来,那粥色酽白,泛着热雾。
他抚袖将那碗端起,那侍从便隐去。
他粥轻搁下,对江大人一笑:“君且先食罢。”

楼主:朝连南山  时间:2020-08-29 14:49:33
人呢_(:_」∠)_


楼主:朝连南山

字数:86458

帖子分类:万人迷受

发表时间:2018-10-03 04:41:00

更新时间:2020-08-29 14:49: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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