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心态作怪出洋相
贾奉蒿换了车坐，心里很不舒服，他一路上都在琢磨，为什么姜总经理把它换到另一个车上，是莫世民给领导胡说了什么？给领导又给了什么眼药水？对他产生了什么不好的印象？这个想法一路上一直在他心里纠结着，脑子里的浆糊在沸腾着，心里被产生了对莫世民更多的恨。
这个人，老是妨碍自己，简直就是他的克星。他攥着拳头，潜意识里涌动着勃勃野心，在心里对自己说，我比他差什么吗？他心里泛着浓浓的酸味，感叹三国演义的一句名言：既生瑜何生亮。其实他既无才，也无德，是他对自己缺乏真正的认识和评价，好高骛远，自比周瑜。但他有一点和周瑜很相似，心胸狭小，气理不顺。晚上住在宾馆，莫世民忙着准备水土流失补偿费的汇报材料，贾奉蒿却在看《厚黑学》，一点不为莫世民分担责任，这本书挺厚，书皮是黑色的，在正式看书之前，贾奉蒿用手先将书把玩一下，这是他多年读书养成的一个习惯，也是他爱琢磨人玩人的一个习惯性思维引伸到其它领域的习惯，他前后随意翻一翻，听听那“哗啦哗啦”的纸张翻动声，又摩挲一下封面和衬页，掂掂书的重量，他在这种把玩中，不是为了看书，是为了玩书，有时候，他即使在把玩之后就把书放下而不再看它，也觉得能从书中吸取到某种属于他升官发财的东西。
贾奉蒿一夜辗转反侧不能入眠，他在思考，官场上的事儿是很难预料的，到处是陷阱，或许因为一件事儿一句话，甚至一个表情一个眼神就让你陷入万劫不复的困境，甚至是绝境，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是不是他今天讲了两个黄段子，惹领导不高兴了，可是领导再大也是人，哪有男人不爱听黄段子的呢，这个从人性的逻辑上讲不过去，应当不是这个问题引起的，他使用排除法排除了这一点。按官场上的惯例，“跟线不跟人”，而且要跟得准、跟得紧、跟得稳、跟得深，也就是说，不管此人是谁，只要是一条线上的，就是自己人，要死心塌地地紧跟不掉队，不能三心二意、“叛国投敌。”姜总刚上任时，他就找过前任领导汪总经理，请他给新任领导姜总为他美言几句，他也托华夏煤炭集团公司的一个处长朋友，为他在姜总经理面前说几句好，这些功课都是提前做了的，目的就是要进入姜总的圈子，是熟人介绍来的，成为一条线上的人，他琢磨不通，难道是汪总经理和那位处长朋友应付他，糊弄了他，没有给姜总说上话。这一点有可能，他又恨上了汪总经理，这么多年来，他放下老险，卑躬屈膝得像个奴才一样，伺候比他年轻很多的汪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只提拔他当那个副处长，俗话说送佛送到天，帮人帮到家，为什么不把他提到正处的岗位上？为什么在他临走的时候不给新任领导交代一下，他在心里愤恨的诅咒着汪总经理。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就是官场中的“圈子定理。”姜总经理刚来时，我就到他办公室汇报法律事务处的工作，报了到，投到了他的门下，只要是条摇尾巴的狗，主人都会喜欢的，他来这一年，我一直讨好他，一直在摇尾巴，难道他没有看见吗？装聋作哑吗？
他又自言自语地骂着自己，犯贱！这么低三下四的像个狗一样，这又是何苦呢？如果仅仅是为了个人富足的生活，他有了房，有了车，有了一定的物质生活基础，早已经实现了目标。那么，这些年在领导面前摇尾乞怜，又讨得了什么呢？
他琢磨了一晚上，没有理出个头绪，说不出个道道来，其实真正的症结和根本的原因，是他不学无术，不努力工作，拿不出硬邦邦的业绩来。
但他把这笔账又算在了莫世民的头上，咬着牙捏着拳头，暗中发誓：莫世民，我一定要整倒你！

莫世民听了姜总经理对他的认识和评价，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他也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回忆这几年来，汪总经理对他产生了偏见，把他打入了冷宫，总法律顾问的帽子压了，三次出国的指标取消了，工作上坐冷板凳，多少个法律意见被束之高阁，还有那逼视着他抬不起头来的冷眼，打击着他自尊心的冷语，看不到前途的黑暗，他一度灰心了，丧气了。这一段时间，他感到很迷茫，胡松华曾经给给说过这么一段哲理：“一盲人夜里打着灯笼走路。有人问：你又看不见，打灯笼有何用处？答曰：怕他人看不清路。这是儒家。答曰：怕别人撞到我。这是墨家。答曰：黑夜出门就得打灯笼。这是法家。答曰：想打就打何必问。这是道家。答曰：你猜猜看嘛。这是释家。答曰：你没看出来我这是装瞎嘛。这是政治家。” 也许，在莫世民早先的头脑里，希望自己是个儒家，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久而久之，只能委曲求全，成为一个趋利避害的墨家，想要装聋作哑成为所谓的政治家，恐怕今生今世都没戏了。那是何等的天赋？背景、理想、忍耐、抛道德于脑外等等，这绝非常人所能及之境界。
环境造就人，现实锤炼人，生活磨平人。对莫世民而言，在火炬煤炭公司打拼二十多年，成家立业，奋斗不止，兢兢业业，努力拼搏，经历了这么多纷纷云云的人和事，就因为没有入了领导的法眼，被打入冷宫，现实逼迫着他想不通也得想通，要抛开一切，找回原点，平平淡淡，目的就在于要找回内心的宁静和安详，做一个平凡的人，过普通人的生活。
人生有时候难免周而复始。今天听了姜总经理推心置腑的一番话，还通过年龄比对的大小称他为老哥，对他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工作上也给予了很高的评价，把他从冷宫里请回来，怎能不让他感到心热，感到温暖。通过姜总的礼贤下士和贾奉蒿的以下犯上，反差也很明显，他感觉官越大越显得和蔼可亲、平易近人、好脾气，官越小脾气越大越坏、脸越难看、说出的话越难听。
莫世民也有律师的“获奖”心态，干律师这项工作二十变年了，受职业熏陶，律师的代理词，辩护词，打赢官司，法律咨询意见书，每一项工作都希望得到当事人的认可，获得社会好评，被媒体宣传，这就是律师过于注重评奖的虚伪和功利成名的职业病。
人生的道理千千万万，待人处世的哲学林林总总，但真正符合自己实际的选择还得从自己头脑的逻辑出发。一个沉寂已久的声音又从他的心底迸发了出来，干！士为知己者死，好好跟着领导干。
同一个晚上，莫世民和贾奉蒿都难以入睡。贾奉蒿鸡肠子小心眼，琢磨的是阴暗面的东西，莫世民放下负担，琢磨着怎么好好干是正能量的东西。
君子和小人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君子风范是：对事不对人，就事论事。只埋头做事和解决问题，不妄谈是非和做人；
小人特征是：对人不对事，救人论事，不做事，喜欢琢磨人，擅长针对人，善于人身攻击；
君子是“和而不同”，即使我虽然不同意你的观点，但是我绝对敬重你的人格，事情之外还是朋友。
小人则“同而不和”，表面上喜欢客客气气，实际上内心对你一万个不认同，而且瞅准时机暗地里对你使坏，这是非常卑劣的人格。
君子是善于从自身寻找问题，修身养性，正人正己；
小人是善于从别人身上找问题，不学无术，损人利；
第二天早晨，在走向餐厅的门口，贾奉蒿遇到了莫世民，他蜡黄的脸上隐约透着黑色晦气，眼睛充满了血丝犹如困兽，他阴侧侧的压低声音冒出一句话：“莫大处长，没想到你还会舔尻子，巴结领导，啥时候也给我教一招，让我和你一样，受到姜总的怜爱。”说完这几句恶毒的话，快速迈出几步超过莫世民，端着盘子，在饭菜盆挑挑拣拣，像个鸡一样挑选吃的。
莫世民听了这话，先是感到愕然，看他超越的动作又感到吃惊，看他在饭菜盆里用筷子拨拉来拨拉去挑挑拣拣又感到恶心，本来想同他争辩几句，看四周有几个人，压了压心中的怒火，拿了只碗盛了稀饭，也不要菜了，看见那些菜被这个乙肝患者瞎折腾，感到恶心不想吃了。他现在看见这个人就有呕吐的感觉。
贾奉蒿憋了一晚上的火，早晨碰见莫世民，恶毒的发泄了几句，心中的气消了一半，可莫世民心里却窝上了火，上车后，贾奉蒿恶毒的语言还在他心里滋扰，挥之不去，他先是自我检讨，我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对劲了，有阿谀奉承巴结领导的嫌疑，他把这几天和领导接触的过程和说过的话，仔细捋了一遍，既没有主动接近领导，也没有说一句奉承的话，都是领导问啥他回答啥，他不是主动的，是被动的，相反倒是贾奉蒿很主动，从火炬煤炭公司出发上车时，办公室张主任安排他坐姜总经理的车，他还没有上车，贾奉蒿自己过来对姜总和张主任说：“有些法律问题和莫处长一起汇报能说的清楚，我也坐领导的车吧！”一个车只能坐三个人，四个人坐就有点挤巴，而且是领导的车，姜总经理和张主任还没有表态，他就拉开后门坐了进去，姜总的秘书小辛很善解人意，过来对贾奉蒿说：“后排让姜总和莫处长坐吧，你坐到前面我的座位上来，我到别的车上去坐。”他就是这么一个不识眼色的人，也是每件事情都要斤斤计较的人，连坐领导的车，他都要和莫世民抢着争着，上了车，莫世民还没有开口，他却主动的开口汇报矿权纠纷案件。姜总坐在后排闭目养神，是否在听都要打个问号？一路上一言不发，没有表态。直到下车小解时，他的秘书小辛过来，婉转的提议，将贾奉蒿换到了另外一个车上，姜总经理才开始说话，主动与莫世民聊了一路。
莫世民往深层次想，法务人员在思想和行为上，承袭了律师自由职业者的一些陋习，尤其是像贾奉蒿这样的老油条，他从不注重个人修身养性，在多年的投机取巧中，把律师行业的几个坏毛病也发挥到了极致。一是律师的破坏”心态，是天然与“反对”、“异议”、“挑剔”相伴的职业;二是“敌人”心态，律师是时时处于“博弈与和解”状态，攻击对手，唇枪舌剑的职业天性;三是“受害”心态，律师代表公民私权利在于国家力量进行抗衡与抗争;四是“狭隘”心态，谁也不信任，容不得他人优秀，听不得不同意见，越走越窄;五是“挑唆”心态，总挑着当事人去打官司、挑着当事人把事整大、挑着当事人死不妥协，才是对当事人有利，才是对律师有利。以小人之心度人揣物，唯恐天下不乱，多害人害己。五是“江湖”心态，混迹于社会"三教九流"。六是“推脱”心态，专门挑剔问题，夸大风险，或是不惜大吹大擂、大包大揽，一旦诉讼结果不得便指责司法不公、法官腐败以推脱责任。
说起和领导处理关系这件事，莫世民很佩服姜总经理的秘书小苟，观察他的一言一行，悟到了很多东西。
他回忆起这么多年遇到的古总，孙书记，昌总等领寻，在来往中发现一个规律，都喜欢爱学习，爱读书，有知识，有业务，琢磨事情，干事能干事的人，不喜欢不学无术，迎来送往，拉帮结派，琢磨人、整人、玩人的人。贾奉蒿属于后者，与生俱来的这些性格缺陷和扭曲的处世方式很难会在后天有大的改变。他把下属和领导的关系庸俗化。认为下属和领导搞关系，就是巧言令色、溜须拍马、结党营私。把下属和领导关系庸俗化的人，表面看很会搞关系，其实根本搞不到点子上。能欺骗了一个领导，不能欺骗了所有的领导，能糊弄一个领导一时，却不能糊弄一个领导一世。
回程路过黄河大湾东岸，山体如神龟，侧壁立千仞，山形势险峻。大湾之内，浮游于浊水之上。看着这艰难艰阻，莫世民攥着拳头，暗下决心，一定不辜负领导的信任，干好工作，向是十总经理交一份满意的答卷，低头望着河水奔腾向前时，任何险阻曲折，都无法阻挡它奔流的步伐，黄河总是百折不挠、不舍昼夜地奔向它光明的归宿，他也要向这奔腾到海不复回的河水气概学习，冲破一切艰难险阻，永往直前。

第六章 领导和下属关系
莫世民和辛秘书跑了一路，也很熟悉了，无话不谈，聊起了如何与领导处理关系的话题。
莫世民看姜总经理这样繁忙，打心眼里由衷地说：“姜总这样的重要领导，操持一方党政，殚精竭虑、日理万机，一天到晚，成年累月有多少事情等着他处理啊！你给领导当秘书，白天安排人和车，通知检查的准备工作，联络各单位的人和事，晚上也不得消停，还要写材料，也真是不容易和领导一样的忙乎。””
“给领导当秘书，不单纯是配了一个文字匠，也不是一个工作上的随从和拎包者，帮领导减轻生活负担，更重要的是当好领导的智囊和左臂右膀。”小辛倒是很知趣，没有把自己定义到领导的智囊和左臂右膀上去，他打个比方说：“一个合格、优秀的秘书，得像冬天里的暖炉、夏天里的冷饮、饥渴时的甘露、跋涉途中的拐棍，随时随地让领导称心满意。说得不客气一点，如果所有的秘书，都能达到当年李莲英服务慈禧太后那样的水平，也就算是圆满了。在我看来，生活上的周到服务，还只是秘书的一个侧面，属于起步层次、初级阶段，我也就是个初级阶段的秘书，还达不到工作上的辅佐和感情上的融合那样的高级层次。”
莫世民揣摩辛秘书的这番自白，领悟到领导和秘书是领导和服务的关系，也是显摆和衬托的关系，秘书是领导的左臂右膀还能说得过去，智囊根本谈不上。为什么这样说呢？你看领导好多事情都可以自己做，打电话，联系人，安排事，包括开车，拎包，打伞，倒茶，递水果等一系列的事情，不要让自己身边的人干，秘书成了领导的左臂右膀，就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尊贵，从职能角度讲，现代企业是科学化管理，计划、组织、人事，经营、生产、销售等等，组织机构很多，职能特别庞杂，专业分类也很多，都需要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根本不是一个领导或者一个秘书，就能够全部掌握和解决了的，靠一个秘书当领导的智囊，说明这个领导也太弱智了。
莫世民想到这里，轻轻一笑，扯的嘴角微微动了一下。小辛秘书敏感注意到这一点，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连忙问：“莫处长，我刚才说的不对吗？”
“你说的很对，我笑的是你刚才把秘书的最高境界形容为李莲英服务慈禧太后的比喻。”莫世民换了个话题遮掩着说
莫世民对小辛说：“清流人物和老百姓对宦官没有好印象，你还把秘书比喻为太监，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可是皇帝喜欢太监，这可不是一朝一代的事，而是多个王朝出现的基本规律，甚至出现宦官当政，破坏朝纲，动摇国本。”小辛无可奈何的摇着头。
可是皇帝为什么喜欢太监呢？现在的领导也为什么喜欢太监式人物呢？看来太监文化的存在是有一定的背景的，那就是领导喜欢溜须和拍马的虚荣人性。想到这里，再次联想到贾奉蒿的为人处事，不学无术，不干实事，迎来送往，溜须拍马，搞太监那一套，不也照样混了个副处长吗？
“其实，下属和领导本身就是一种关系，是客观存在的，不是想搞不想搞的问题，而是如何把它搞得更好的问题。一个单位有多种关系，领导班子之间的关系，领导和下属的关系，领导和秘书的关系等等。还有像我这样一个敲边鼓的部门，一辈子当个顾问，连抬轿子的资格都没有，和领导又是啥关系呢？”莫世民请教着问。
小辛是文学专业毕业的，对资治通鉴有着深刻的研究，结合现代社会的现状，按照不同的历史时期，把下属和领导的关系，分为四种：奴才型、太监型，同事型，服务型，共求型
奴才型，你看电视剧里的清朝，在朝庭臣对君自称奴才，在家族里小人对主子自称奴才，这是封建社会里的真实写照；
太监型，是畸形人格对奴才型的延伸和发展，是最不正常的畸形关系；
同事型，是中国共产党提倡的平等关系，也叫共创关系，共创什么呢？当然是共同谋事干事。领导和下属，基本上没有了尊卑优劣的严格分别，领导对下属是绝对信任，下属对领导是无比忠诚，肝胆相照，同进退、共荣辱。这是一种非常好的文明的人际关系。可惜的是我们的一部分领导干部嘴上这样讲，实际行动却不这样做，他们受几千年封建社会的影响，自觉和不自觉地高高在上，拉开了和群众的距离。
单纯的服务型，多发生在私营企业里，领导和下属的关系，完全是工作上的领导和服务的关系。8小时之内，领导派活，下属干活。8小时以外，各回各的家，互不相干。
共求 ，就是领导和下属有共同的追求。这个追求包括工作上的追求，人生上的追求，或其他方面的追求。有了共同追求，领导和下属自然会有很多的共同语言，在共事的基础上，可以一起谋一些事。能够和领导共求的下属，一般都是比较有思想、有主见，敢于表达自己的观点，善于为领导出主意、想办法的人。如果领导和下属有了共同的追求，工作关系就会更进一步。领导会把下属视为贴己，下属会把领导看作知音，相互支持共谋前程。
秘书分三种：一种是知己心腹型，一种是基本信任型，还有一种是表面应付型。所谓知己心腹，那就是彼此心有灵犀，无论公务还是私事，包括个人感情隐私，无话不可谈，无事不可托，彼此信任甚至胜过了自己的亲人。基本信任哩，那就可能仅仅限于公务范畴，局限于工作上用得比较顺手、放心。至于表面应付那种，相互可能就像一对没有感情的夫妻，看上去客客气气，相敬如宾，却存有极强的不满之意、戒备之心，距分居、离异也许只是一步之遥。”
听了小辛的宏篇大论，莫世民真是长了知识，开了眼界了，他非常仰望共求型的关系，可实际上这是理想化的乌托邦。现实生活和工作中，上述五种关系是相互并存的，融合的，只是不同的单位，因为企业文化和背景的不同，领导个人的素质和嗜好不同，这五种关系的比重会有所变化。
那么法律顾问应当与领导是什么关系呢？他记得昌总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衡量一个法律顾问是否优秀，主要看他和领导之间的关系达到了怎样的境界。别看有的人整天在领导面前忙前忙后，俯首帖耳，可是未必就能和领导想在一个点子、忙在一个节拍上。
莫世民个人理解，法律顾问除了基本的政治素质、个人品德、文字功夫，应该与领导合二而一，组成一个不可分割的有机体。这就像一具健康的肌体，如果领导是大脑、是心脏，那么总法律顾问就应该是耳朵、是眼睛、是喉舌、是手脚，总之必须是领导肌体上的一个有用部件，而千万不能是多出来的疣子、痦子、第六趾，或者是干扰肌体正常运行的鸡眼、肉刺，更加不要做盲肠、病毒甚至癌细胞。”
调研终于结束了，车子驶向回程的路，几百公里里跨越三省，经过草原、沙漠、山峦，西北地区，遇有雨水充足之年份，一片葱绿；年景不佳时，则寸草不生，一片荒凉。今年雨水少，荒凉的地方多，就是在这贫脊的地地下却埋藏着丰富的矿藏，煤、石油、气然气……
吃了几天大餐，喝了几场大酒，莫世民肠胃十分不舒服，酒精淹的浑身不得劲，早上，是一个阴冷的天气，空中没有太阳，刮着不小的风，四处尘土飞扬。莫世民喜欢骑车，看着地上一个纸片被风吹着打滚，顺路飞行，走出百十米，这时才觉得逆风而行，车子蹬不动了。他只好下车推着走，但还是十分沉重，地上像涂了胶，自行车的轮子很难滚动，他的身子也在风中左右摇摆。忽然有一股旋风从地下掀上来，冷气立刻灌进衣服里，像一只无形的手滑过他的身体，他打了一个寒战，差一点摔倒。路过西洪路，这是一条老旧的水泥路。路边很多地方破损严重，露出泥土，车辆过往，就会扬起尘埃。虽然不像大土路那样尘埃漫天，但空气确实有颗粒的气息。路两边是各种小饭馆、摩托车修理店等各种便民商铺，完全是城郊的景观。不饿的时候，他觉得路上的小饭馆实在是脏乱差，但是饿的时候，闭着眼睛几乎把这条街的饭馆都吃遍了，本来是想比一比哪家快餐更好吃些，最后只能得出哪家快餐最难吃的结论。尽管如此，这条路依然是他活动最为频繁的地方。特别是到了晚上，在电影院周边有一个夜市，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贩，变戏法般地摆出各种廉价的玩意儿，从服装鞋帽丝袜胸罩到煤气灶工具箱变形金刚，应有尽有。对于这些他不太感兴趣。他来这里逛逛，是看到一些老人家带着孩子出来逛夜市，颇觉得温暖。当然还有情侣，女孩们洗得干干净净打扮得花枝招展，挽着男朋友，那些男朋友通常也是把最好的衣服穿出来但仍然是一身土气，精神抖擞，令人艳羡。在这勃勃生机的市井间生活。无聊的夜晚，混迹在各色人群之中，也如大多数人一样东张西望，他恍然在梦中，这才是真实的人间和生活。找着去吃牛肉面，赵家，羊肉烩，胡辣汤，他隔着茶室的落地窗，隔着璀璨的夜景，望着人声鼎沸的未来大厦，一种无奈和失落感渐渐席卷包围了这位异乡客。热闹中的寂寞是最大的寂寞，人群中的孤独是最深的孤独。
在金水路旁边的一个小巷里，他们找到一家胡辣汤店，要了几个茶鸡蛋和几个素包子，还有大碗的胡辣汤。刚喝两口，陪他一起来的胡松华便嚷起来，说偌大的省会，咋就喝不到正宗的胡辣汤？辣得呛嗓子不说，还加了海带、豆腐干、花生米什么的，不伦不类。胡辣汤是金州市的传统风味小吃。它的熬制方法特殊，配以二十八种中药，汤鲜而不腻，口味绵长，温胃健脾，补中益气。此味只有回民巷有，过去一块钱一碗能吃上正宗的？
这条街上，有句顺口溜，道出了风味小吃的丰富:
合叶饼子羊肉泡,稀饭花卷好味道.
麻腐包子擀面皮,玉麦做的甜醅子.
高担酿皮灰豆子,讲究兰州老牌子.
老米面片羊杂碎,干啃羊头味道正.
水煮冬果吃软梨,烤羊肉馍让人迷.
八公里的羊肉半坡的面,马子禄的牛肉面味道汆.
马大胡子羊羔肉用手抓,小西湖的手抓数王中华.
灶王爷的味道芙蓉镇菜,菜根香的对面是众口斋.
喝糊辣汤，就着小蒜,这是生长在黄土高原的一种野生植物，叶子形状如韭菜，略显细小；根茎形状酷似蒜头，但是极小，其味似葱似蒜，味道冲鼻，故被人们称为“小蒜”，多生长为初春和初秋两季。在每年的阴历二、八月，从野外挖来小蒜，洗净切碎后，拌入鲜辣椒丁、胡萝卜丁、食盐等腌制后，作为佐料来食用。小蒜特别适合拌面吃，其味道浓烈醇香，刺激食欲，所以很受北方的喜好。有一句赞誉小蒜的俗语：“二八月的小蒜，香死老汉”！足见小蒜在北方人心目中的地位。
这些信手捻拈来的美食，小蒜则是大自然赐予的精品点缀。二者结合在一起，味道互补、天然浑成，相得益彰，吃起来满口浓香，余味无穷。往往会让人肚饱肠满，不忍停箸，吃饱了还想吃。所以就有了“老婆吃了打老汉”的谐谑之语，无非是老婆没吃够而已！
近年来，人们吃腻了大鱼大肉，一些久违了杂粮粗饭在金州市城里悄然兴起，自然，人们不会忘记“麻汤饭”这种醇香诱人的特色美食了。于是，小巷里，农家院里，乃至一些大饭店里都可以看到“麻汤饭”的影子。
然而，如今的麻汤饭，因为缺少了那一锅慢火细炖的麻油汤，所以，吃起来总是让人觉得没有了过去那种醇香、刺激、让人回味无穷的味道。或许，只是缺少了当年苦中作乐、甘苦共存的那么一种情趣、那么一种奢望罢…

第二天，莫世民在办公室看到公司纪检监察处下发的《关于清理小金库的通知》，根据中央和华夏集团公司有关部门的通知，“小金库”，是指违反法律法规及其他有关规定，应列入而未列入符合规定的单位账簿的各项资金，包括：财政拨款；政府性基金收入；专项收入；行政事业性收费收入；罚没收入；国有资本经营收入；国有资源（资产）有偿使用收入；资产处置收入；资产出租收入；经营收入；利息收入；捐赠收入；附属单位上缴收入等。国有及国有控股企业、事业单位有设立“小金库”或者使用“小金库”款项行为的，对负有责任的领导人员和其他直接责任人员中由国家行政机关任命的人员（以下统称有关责任人员），由任免机关或者监察机关按照管理权限，依法给予处分。针对这个通知精神，结合本处室的实际，法律事务处有9名律师经公司领导同意在社会兼职，成立了火炬律师事务所，有对外服务和收费行为，莫世民觉得这个与“小金库”沾点边，应当高度重视。他一点也不敢耽搁，召集全处人员学习这个通知通知精神，讨论火炬律师事务所的问题。
大家低着头都不发言，沉默了好一会，莫世民有点急了，严肃的说：“我建议关停火炬律师事务所，停止收费，清理相关费用。”
仇心艮突然不阴不阳的的冒了一句：“你恐怕没有这个权利吧，这个律师事务所当初是同副总经理任企管法规处处长时设立的，公司主管领导签了字。”他跟从同副总经理比较紧，时刻维护着他靠山的地位权力和形象，这个说法确实是个不可逾越的坎，让莫世民感到为难。莫世民担心他拿这个事向同副总经理告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添油加醋的胡说，又给他上眼药水，造成同副总经理对他的误会，赶紧解释说：“我们这个会议是学习文件精神，讨论目前存在的问题，先拿个初步意见，到时候会向领导请示的。”
有了仇心艮的带头发言，而且莫世民的口气有些服软，反对意见就出来了。
律师事务所的伏主任，最关心这个问题，因为火炬律师事务所的成立，发展和关闭与他个人的利益息息相关，他天性自由散漫，不愿意在机关蹲办公室，喜欢从事律师工作，在外边自由的跑案件，如果这个所关闭了，他这个副科级待遇回来连个位置都没有，处里各科室一个萝卜一个坑，早都占满了。他当然不愿意关停律师事务所，因此一出口就是一大堆的理由：火炬律师事务所是我们在座的各位律师和社会律师相结合，个人出资设立的合伙制律师事务所，当地政府发文属地司法管理，与火炬煤炭公司没有关系。更重要的是我们的收费有律师事务所的营业执照，有当地物价部门核准的收费标准，有税务局提供的正式发票，我们只是适当的对社会提供服务收费，并没有对火炬煤炭公司内部收费，收来的费用适当的给大家发点加班费，大部分费用都用来解决“以所养所”，补贴给火炬煤炭公司办案的协调费。
贾奉蒿与伏主任是儿女亲家关系，是利益共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当然维护伏主任的观点。但是他老奸巨猾，不正面表达自己的观点，出了个馊主意：“这个律师事务所不是某一个人的，是大家的，是合伙制律师事务所，律师事务所的关停并转，按照程序应当由合伙人和全体律师共同表决，我建改由大家表决决定。”
莫世民心中很清楚，这个律师事务所每年能给大家带来万把元的利益，可以说是大家的副业，多少有点好处，他们肯定不愿意关停这个所，表决的结果不用说都知道了。但是大家拿好处，他承担风险，出了问题肯定是他要承担责任。因此他不想走表决这个程序，应付着说：“我看这个表决就没有必要了。”
可是刘佳仁却不乐意了，他一点也不隐晦的说：“莫处长，当初这个所成立的时候有三个用意，一是解决各位律师的挂靠问题，二是为火炬煤炭公司解决各类纠纷和办案提供一个平台，三是解决大家辛苦的加班费。总体来说起到了很好的效果，这几年来培养了二十多个律师，处理各类纠纷案件上百起，为公司节省外聘律师费上亿元，也给大家多多少少发了些补贴，和其他处室相比，我们这是小意思，你看看哪个处室没有收费，准入费，签约费，投标报名费，技术服务费，实验费……有几十项，他们收费连个白条子都不用打，跟着狼吃肉，跟着狗吃屎，法律事务处，除了办个律师事务所，法律咨询，办案子，写文章，讲课，弄几个活便钱，供吃吃饭，给大家发点福利之外，就没有可以挣钱的途径了。处室人员普遍对我们处领导有意见，认为我们的收入相对其他部位太低太少，就这么点風子肉，你再停了，大家不把你骂死。我觉得就是你胆小，不敢担当，不敢为大家办实事。”
他的说法得到了与会者的共鸣和称赞，一片“就是！大家表决！”声。
这些小人知道人心，谙熟规矩，会运用潜规则，更懂得社会生存法则，知道官场可以默许哪些行为，更知道对方有何弱点。
会开的不欢而散，没有解决问题。
在以人为本的当下，越来越人性化，大众化，趋利化是众望所归，尽官有些糟粕与党纪国法的条条框框格格不入。但是，众口难调，在所谓的大家利益前提下，现实的就是合理的，合理的就有存在的必要性，你不“入流”，就会被视为另类，触犯众怒，你的工作就不好开展。所谓有个性的官员，其鲜明的个性是以坚守官场潜规则为前提的，除非你是一言九鼎，具有说一不二的权利和地位及威望。也可以这样说，官越大越需要个性，官越小越需要没脾气。否则，你只好随大流，甚至与敌为友、与坏蛋沆瀣一气、同流合污，难以出淤泥而不染。

第七章 解决棘手的收费
姜总经理下基层回来的第三天，召开了水土流失补偿费问题和煤矿兼并整合研究会，公司领导，办公室，法律事务处，外协处，财务处，计划处，矿区等部门负责人参加会议。
鑫煤公司的黄1井多年偷采金胜关21井煤炭的作业面，金胜关16井也被鑫煤公司揭盖，除了发生破坏采矿和严重的透水事故外，还引发了水土流失，地面塌陷等严重的生态环境问题。政府出台了收取水土流失补偿费的相关政策，经历了行政收费通知，听证、处罚和诉讼等一系列的程序性工作，并且强制执行，冻结火炬煤炭公司账户，箭在弦上，将企地矛盾推向高潮，在千钧一发之际，发生了黄1井透水事故，还有金胜关16井被揭盖偷采的事实真相大白于天下，法院的强制执行终止，地方政府也噤声了一段时间。媒体却又开始了口水战。
某经济报刊文称：“地方政府的巨额“环保账单”以及火炬煤炭公司的接连拒缴行为，引发了许多媒体和专家的关注。许多人表示，这是一场央企与地方政府之间的博弈。金胜关县政府一位工作人员说，地方企业在金胜关县开采一吨煤资源整体贡献约50多元，但火炬煤炭公司整体下来可能只为地方经济贡献20多元。这一数字清晰反映了我国普遍存在的央地之间因利益分成而引发的矛盾。”对此，记者采访得到了证实，与央企从地方获得的利益相比，其所做的贡献及承担的责任远不如地方企业。金山地方的煤炭企业交的是地税，火炬煤炭公司交的是国税，对地方财政贡献有限。除此之外，记者还从金胜关县工商行政管理局了解到，火炬煤炭公司在金山省采煤，却在其总部注册地北京市缴税，这对资源输出地来说有失公允。
在法院审理过程中，水土保持站辩解说:“地面生产项目主要是通过对地形、地貌及地表的破坏加剧水土流失；而一些地下生产项目如采煤、采煤等，除部分地面扰动外，更长期的是通过对地层、地下水等的影响，间接地使地面植被退化，地表塌陷，导致水土流失加剧，具有潜在性危害。”中国能源网首席信息官韩晓平指出，严格上说，给地方一些补偿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企业在地方开采资源消耗大量水，特别是黄土高原这样的地区，本来就比较缺水。煤炭的开采会对当地资源、水土、道路、环境都造成一定影响。“这也体现了央企与地方政府之间的一种博弈。如果处理不好，在全国各地都会成为问题。”
金胜关县环保局一位工作人员告诉记者，要加快生态文明制度建设，实行资源有偿使用制度和生态补偿制度。对此，金山省社科院研究员张兴指出，我国对“水土流失补偿费”目前并无明确的全国统一标准，操作起来会更加困难。因此要尽快出台相关细则。“至于如何评价和补偿，这是一个长期工作，应该制定科学的评估方法，对企业获得资源的利润、造成的污染等进行系统评估。”　针对补偿机制的制定，刘某认为，首先得制定法律和制度，做到有法可依，而且要出台具体的措施和标准，因为各个地区情况不一样，不可能制定统一标准。“可以让能源资源企业出资成立专项基金，用于治理当地被破坏的生态。”
记者也采访了火炬煤炭公司金胜关煤矿的职工，作业区一位职工告诉记者，冻结账号事情发生后，职工情绪比较大，认为地方政府对国家某些法律条文条款断章取义，随意提高收费标准，损害企业利益，影响了职工为国家采煤的积极性。
记者对火炬煤炭公司职工的不满情绪和观点，询问政府部门的观点和看法，金州市能源局一位工作人员说：“其实政府也有自己的难处。一些央企长期以来享有优越感，对地方政府和民众不够尊重，导致气氛很紧张。一个企业在地方开采资源，征地、管道、运输、后勤服务都需要当地支持。企业应该跟地方政府和当地居民搞好关系，多沟通，换位思考。”
看来，企业和地方的观点还是有不同的说法，站在各自不同的立场，有不同的想法，对此，一位资深社会学专家刘某指出，央地关系近几年更加复杂多变。一方面地方欢迎央企落户，毕竟它们实力强，能促进当地经济发展，形成产业链，对调整当地经济产业结构、带动就业和服务业，都有好处。　但另一方面，地方政府对央企没有话语权，没办法管理。“我觉得，从整个国家层面来说，央企有社会责任和义务。落户地方以后，社会责任和价值或多或少应该在当地体现得更多一点，这样才更受欢迎。”对于央企与地方政府今后的关系，老百姓希望，央企在地方能真正起到统筹全局的作用，在地方经济陷入苦难时，可以起到推动和收纳的作用，并且可以惠及地方民众；地方政府也应一视同仁，对央企给予应有的支持政策。
“央企和地方政府之间应是合作共建的关系，而非对立。它们最终需要实现共赢，而非此消彼长、此长彼消。”专家刘某最后慎重地说。
与会人员通过大屏幕看了上述记者报道和国家有关部门专业人士的专家意见，觉得记者和专家还是偏向地方政府，对国企颇有微词，火炬煤炭公司成了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这日子可不好过。
姜总经理让莫世民谈谈法律上的观点和意见，莫世民汇报了水土流失补偿费从行政收费通知，听证、处罚和诉讼的程序过程，又谈了法律上的规定和双方认识上的差距及争议。接着谈了这个问题的根本矛盾和解决的难处，在与水土保持费的征收，目前并无明确的全国统一标准，操作起来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有空子可钻。因此要请示国家有关部门尽快出台相关细则。
说到这里，姜总经理查话说，华夏煤炭集团公司请示了国家有关部委，国家发改委能源研究所认为，如果有足够证据证明煤炭企业的确对当地水土流失造成了影响，应该设置生态补偿基金。至于如何评价和补偿，这是一个长期工作，应该制定科学的评估方法，对企业获得资源的利润、造成的污染等进行系统评估。但如何设置、由谁来设置、由谁来监管，这些问题有待进一步探讨。
姜总经理讲完，又示意莫世民继续汇报。法律是一个系统的配套工程，有水保法和条例，有行政诉讼法，中央和国务院还设有制止三乱收费办公室，明确规定，地方设置收费性项目，必须报请国家有关部门同意，金山省出台的水土保持费收费相关规定，在程序上有瑕疵，政府部门在改革的口号下，摸着石头过河，一边探索和研究，一边收费，逐步完善，这就带来了政策空间的权力寻租，这期间企地有一个冲突和摩擦的过程。金胜关煤矿要全力应对当地政府的冻结和强制性划拨，火炬煤炭公司做好和金山金州市的周旋，争取有个时间过程，上级华夏煤炭集团公司才能做好和省上的沟通协调工作，并请中央有关部门调研，拿出一个科学合理的双方都能接受的政策。
莫世民说完后，姜总经理低头表示赞许，说这些工作已经开始了，太阳升起，太阳落下，人来人往，国家加快立法进程，各级人大就像立法的机器一样，不停的运转，这么多的法律从铅字下冒出来，谁在看？谁在学？谁在真正的执行？央企和地方斗法，任何企业都难以占据主导地位，都是在各方互相妥协让步的结果，
华夏煤炭集团公司高层也和金山省政府进行了积极协商，华夏煤炭集团公司做出了一些支援地方建设的承诺，火炬煤炭公司与金胜关县政府近期进行座谈，并形成了书面的会议纪要，包括火炬煤炭公司支持金胜关县共投资建设煤气就地转化项目，并尽快启动前期工作；逐年加大金胜关的本地炼化率。
上面一根针，下面千条线，各项工作都已全面启动，这个过程可能很快，也可能很漫长，我们企业不能等。我们还要做一些积极的有益的工作，外协处主管土地和水土保持工作，你们尽快出台一个文件，关于加强水土保持和建设绿色矿区的通知，我们作为企业在当地进行经济建设，一是要遵守法律，二是要保护好生态，三是要给我们的职工营造一个环境优美适宜工作和生活的美好矿区，绿色矿区，生态矿区，这都离不开水土保持等生态保护的一系列工作。
关于煤矿兼并整合的议题，没有不同的声音，大家都认为应当抓紧有利时机，通过兼并和收购等整合工作，迅速收回矿权，发展和壮大火炬煤炭公司。会议通过了火炬煤炭公司《关于深化煤炭行业整顿和进一步加强煤矿安全生产工作的通知》。
大规模的煤矿兼并和收购整合工作起动了。
全面的煤矿水土流失治理和绿色美好矿区建设开始了。

开完会，姜总示意组织部长留下，领着他来到自己的办公室说事。在他看来，越是谈重要的事，参与的人就越少越好，尤其是人事安排，他郑重地对组织部长安排：“我来火炬煤炭公司工作好几个月了，刚来时，对干部队伍的情况不太熟悉，现在经过几个月的调查了解，对部分干部的情况有了了解，我现在有点发言权了，准备对个别岗位做出调整，一个是集团公司对矿区工作进行改革，要求成立新的机构，独立运行，我们也要成立矿区事业部，学校、后勤、医疗、卫生、矿区服务等辅助单位都要独立出来，设置为副处级以上的新机构，每个煤矿都要成立基地处，你们迅速拿出一个编制么案，并对干部的使用情况摸排调查，二是设立技术发展处，大力开展技术攻关，科学采煤，提高煤矿的现代化程度，三是对金胜关煤矿，拗口煤矿的领导班子配备新生力量，予以加强；四是拟提拔莫世民为总法律顾问……”
组织部长一边记着，一边点头附和着。姜总说完了，他提出了一个问题：“关于莫世民的使用，这个人的学历，工作能力，水平业绩都符合要求，这是有一点，这几年他和电视台的向记者的生活作风绯闻传得沸沸扬扬，在机关影响很大，按照党的干部政策，要从德勤绩能4个方面综合考察，他的作风问题就是道德问题，是个不能逾越的坎儿。”
姜总经理听了，觉得这确实是个问题，踌躇了一会，他问：“这个问题落实了吗？有没有事实和证据？”
“没有，好像是他们处里的几个人向外散布的消息，也不排除谣言的可能性。”组织部长如实说。
“那能不能先调查一下，有了结论再讨论这个问题。”姜总经理觉得放弃对莫世民的提拔太遗憾了，太浪费人才了，他不甘心的继续追问着。
“清官难断家务事，按照以往的做法和惯浏，组织部门很少去调查干部的生活作风问题，也不好查。”组织部长感到为难，用手搔着头皮叫苦说。
“那就破一次例，若是没有问题，我们不能冤枉他，若是真有这事，那是他咎由自取，我们还可以降他的职。”
人事处和纪委开始了调查。

第八章 玩权术风气不好

随着姜总调研回来，莫世民准备考察资料，找副处长和相关科室要资料，到有些人的办公室走走，沟通探讨。他敲门进了贾奉蒿办公室，一进门便瞅见了贾奉蒿办公桌上那本倒扣着的《厚黑学》，不禁暗暗好笑，无独有偶，进了刘佳仁办公室，看到桌上放着一本《上司操纵术》的书，书柜里还摆着《官经》、《曾国藩家书》、《孙子兵法》来，想从中得到一点跑官要官的启示。联想到他俩人都说，领导对谁好？对谁一般，对谁威严，对谁温柔这一类的话题，看来这俩人是当真了，也上心了，不是随便说说，也不是开玩笑。
一个处室，就那么一二十个人，几十年不动，几十年不变，人熟有人熟的好处，但是会产生很多弊端，莫世民越来越觉得这种用人制度似乎有些不妥。他发现，一个员工在原岗位上很称职，领导也很满意，但是干上两三年后，人就疲了，审美疲劳工作缺乏激情，心里就有了小九九。一些人工作上取得了一定的成绩，被领导表扬，一次，两次还会沾沾自喜，有成就感，成功感，荣誉感，时间久了，领导的表扬就变成了废话，荣誉就变成了虚荣，这个人就要求要进一步，升官进爵，如果有位置还好处理，但是有位置，上面没有领导也不顶用，机关处室长，从本部门提个科长，都还要过上级领导这一关，征得公司组织部门的同意，否则也办不成，如果没有位置，干的再好，也只能排队，有些人心里就有了怨气，就有了不满，就要发泄，长期没有位置，就要想办法，把前面的障碍，占着茅坑的人，不管拉屎不拉屎，想办法赶出去，才能给自己腾出位置。终于有了机会，一旦给他升任新职后，隔一两年时间，就会有更高的期望值，再重复以前的路数，大不如前了。
正因为这样，莫世民担忧一些人跟不上形势，形不成合力，发挥不了作用。工作二十多年以来，虽然每年个人业绩和处室总结写得天花乱坠，但他心里清楚，这些年，不少人，尤其是仇心艮这种不学无术，无事生非的人，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甚至连钟都不愿意撞，经也懒得念，功课废了不作，还要待遇，争地位。还有相当一部分人，扮演着一个按时上班，按时下班机关干部的角色，人生没有目标，工作没有理想，思想和行为没有激情。
恶是摧枯拉朽的，善往往却是以蜗牛的速度前进，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绝望，更不缺虚假的希望，这个学习权谋术要投机取巧的风气太不好了。莫世民觉得这不是正能量的东西，这是歪门邪道，这是心术不正，应当敲打敲打，但是，莫世民书呆子的毛病又犯了，他没有在基层带过队伍，没有丰富的管理经验，不懂得权术，不懂得韬光养晦，直肠子人，一根筋到底，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其实，完全可以观察到，放在心里，慢慢琢磨，掌握人性的弱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可是他按耐不住，他召集处室人员开会，故意问身边的人:“你最近读啥好书了？还是得多读点好书啊！最近出了不少的新法律法规，我们过去学的都是旧知识，背的是旧条款，跟不上形势了，现在是一个改革的时代，也是变法的时代，一天不学习，跟不上新形势，最近根据中央的推介，看了《旧制度与大革命》、《细节决定成败》、《学哲学用哲学》等书，写得不错，很有启迪。

“莫处长说的太好了！我昨天看到别人说过类似的话。大意吧，说在你取得真正的成就之前，不要去显摆你的尊严，因为世人只佩服你的成就，不在乎你的尊严。”还没等莫世民说话，坐在对面的小孟先开了腔。
小孟活音刚落，不知讲完了没有，莫世民还没有听明白他说的意思，小曹就抢话题了，他是名牌大学的研究生，一向比较自负，不把同事看在眼里，听小孟说的不明不白，他又爱卖弄学问，说到读书，戳中了他的穴位，兴奋异常，抢着说:"最近看到杨绛写的一段话很好，她说，什么物质享受，全都罢得；没有书却不好过日子。人的尊卑，不靠地位，不由出身，只看你自己的成就。唯有身处卑微的人，最有机缘看到世态人情的真相。一个人不想攀高就不怕跌，也不用倾轧排挤，可以保其天真，成其自然，潜心一致完成自己能做的事。你说人家讲得多好啊！还是要多看点国学方面的书，我最近看了《文化、企业制度与交易成本》、《优秀的人，都敢对自己下狠手》、《王阳明全集》、《情眼看世界》，最有意思的还是刘副处长推荐我看《沧浪之水》，还问我书中主人公丁小槐像我们处里某位，你别说，还真像，好像是以我们身边的人为素材塑造的书中人物。"
这个年轻人嘴上没毛，毫无城府，心直口快，也不顾忌别人的感受。刘佳仁买了好多本《沧浪之水》，送给处里同事看，说书中丁小槐这个人巴结领导，溜须拍马，阳奉阴为，爱出风头，爱表演，抢说话，争功劳，每个人看了这本书，都知道贾奉蒿就是这样的人物。大家心知肚明，可谁也不愿意点破，小曹今天的发言，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大家面面相觑，眼睛在贾奉蒿和小曹及刘佳仁脸上巡来睃去，刘佳仁尴尬地盯着小曹，使个眼色，害怕小曹猪嘴吐不出象牙，再暴露出什么不合适的东西来，因为他在小曹那里，挑拔离间过每一个人，搬弄是非涉及很多事。小曹说完话，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读书最多，学位最深，眼里迷醉着高傲和对其他人的轻蔑。贾奉蒿不是个爱看书的人，平时读的书少，不知道这个事情的起因和背景，连《沧浪之水》这本书的名字都不知道，还蒙在鼓里，不知道大家看他探寻的目光意味着什么。
刘佳仁仰坐斜躺在椅子上，冷眼看着会议室里的人，死鱼眼盯着小曹那张幼稚的嘴唇，脑袋思考着他与莫世民和贾奉蒿的差别。他有个大的靠山，一直是想寻求一个做大事的机会，那就是当官，当更大的官，自己已经当上了副处长，下一步就是什么时候取代莫世民当上正处长。可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增加，尤其是在副处长那岗位上混了几年，他越来越清楚地认识到自己根本不可能超越莫世民，他是一个半道改行的法律工作者，俗称“半吊子”，自己的学历、知识、文化、能力、水平、经验，哪一个方面都比不上莫世民，差的很远，自己的半斤八两，心里还是有一点数的，要想通过正当的渠道和途径来取代莫世民那是不太可能的。那就要学会搞政治，何谓政治？他的思想和认识那就是把自己的朋友搞得多多的，把自己的敌人的朋友搞得少少的，他的手段和目标，就是削弱莫世民的群众基础，把贾奉蒿搞臭。所以他给处里好多人送了《沧浪之水》这本书，也给莫世民也送了这本书，一是离间莫世民和贾奉蒿的关系，二是丑化贾奉蒿，为此在送书的扉页上写了一段话:"人生是一部戏，社会是个大舞台，每个人都扮演一个角色，如何演，如何演好、演出精彩，就不能随心所欲，必须遵守“戏路”，才有出路，才有活路。"并当面提醒他说:"你看了这本书，就知道你身边也有丁小槐式的人物，小心小人篡了你的位。"莫世民看完了这本书，知道贾奉蒿是丁小槐式的人物，但他不能说破，也知道刘佳仁给他送这本书的意思，要他远离贾奉蒿，依靠他刘佳仁，说穿了这是挑拨离间的伎俩。莫世民作为一个处长，是法律事务处的一把手，负有带队伍的责任，要团结大家，共同搞好工作。当然了，谁君子谁小人，谁干事谁混日子谁捣蛋，他心中自有一杆秤，可是官场有官场明规则潜规则，家里有家里的家规与家法，处室有处室的难处，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他作为处长，不可能在这个舞台上，按照个人的本性贴上"生旦净未丑"的脸谱去工作，因此，人不是只演着一部戏，同时上演着多部戏，喜剧悲剧、丑剧闹剧，甚至荒诞剧，生旦净末丑，各种角色在等着你。同一个角色，此时唱红脸，彼时唱白脸，弄不好还得唱黑脸。你的脸是阴晴圆缺，完全根据剧情需要。人要主动“变态”，转换角色。变则通，通则久嘛！
看小曹不谙事务，差点捅破了这层窗户纸，莫世民赶紧打岔，支开话题，接着小孟的话题说:"中国人讲一个人的修养，一个文人的情怀，一个人的远大理想，“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人。”莫世民认为:首先要有一颗干净的心。三字经说，人之初，性本善，本性善，良就是我们说的初心，只有心灵纯净，才能看到最美的风景，对于我们来说，控制得了的，叫表情；控制不了的，叫心情；一个人高不高；不是看脸上的笑容，而是听心里的涌动。一个人的心，最不会说谎。一个人的开心，不是取决于别人的关心，而是经营好自己的心，寄予在别人身上的希望，难免会有失望，投注在自己心上的梦想，才不会有空旷。我们要学习古人光明磊落，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情怀，而不能拿着奸臣，诿臣创造的《厚黑学》《操纵上司术》等一些阴谋诡计，来对待我们的集体，来应付我们的同事，来敷衍我们的工作，会耽误我们的事业。我们一个处室，是一个稳定的集体，大家在一起相处，比自己家人在一起呆的时间还多，一定要诚心实意。人处的就是一份真，真面貌，真微笑，真拥抱，真诚心，善良心，包容心，人心换人心，八两换半斤;公司领导多次在会上提出要堂堂正正做人，明明白白做事，做人要有人格底线，可以忍受贫穷，但不能背叛人格；可以追求财富，但不能挥霍无度；可以发表意见，但不能拨弄是非；可以不做善人，但不能为非作歹；可以不做君子，但不能去做小人；可以容忍邋遢，但不能容忍颓废；可以没有学位，但不能没有品位；可以风流倜傥，但不能纵欲无度；可以不说感谢，但不能不懂感恩。我们要牢记这一点；永远不要丢掉别人对你的信任，因为别人信任你，是你在别人心目中存在的价值。”
莫世民说到这里，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环视大家，看到贾奉蒿和刘佳仁及仇心艮，略有点不自在。莫世民心里清楚，平时，大家表面上相互客气，谈不上尊重，私下里这些人各有各的如意算盘，到了这个层面的人，没有傻子，一个比一个精，但是今天把这话讲明白说透彻，就是要说到他们心里，触动他们的神经，引起他们的重视。
接着他又缓缓的说道:"我喜欢国际象棋，完美的隐喻生活每颗棋子都有固定的位置和走法，就像我们，我也非常欣赏朴克，它象征着希望，一种充满梦幻和谎言的游戏，但是国际象棋，更象征着秩序，这个卒子只能向一个方向运动，象棋运动，只能从斜对方吃掉对手的棋子，卒子努力工作，也许有一天能更进一步改变地位，卒子不能泄密给敌人的王后，那是国王，是梦，就是我的骑士，如果你够小心，乐意做出牺牲，才能够成为一个合格的卒子。我们每个人都从小卒子做起，从自己的岗位上，明确责任，理清目标，脚踏实地，真抓实干，不越位，不踩红线，团结互助，不给别人添麻烦，不能踩着别人往上爬，更不能损人利己，伤天害理。"
最后他总结和要求，我作为正职一把手做到四不：总揽不独揽，宏观不主观，决断不武断，放手不撒手；在用人管人上做到用人不整人，管事不多事，讲话不多话，严格不严厉。副处长应当学会四不：献策不决策，到位不越位，超前不抢前，出力不出名。平级之间也要四不：理解不误解，补台不拆台，分工不分家，交心不多心。
贾奉蒿听着这话，脸色越来越阴暗，刘佳仁表情阴晴不定，仇心艮低着头，牙咬的咯嘣响。他们三人，听了这话，心里很不受用，心里恨恨地骂道，你他妈的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爬到了顶上，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我们还在底层挣扎，没有权利，没有地位，没有角色，没有未来，没有尊严，凭什么？你就可以领导我们？我们为什么就要听你的？我也是人，我也有自己的理想、追求、目标，不过是你的机遇好，你走在了我们前面，可以对我们指手划脚，发号施令，这个世界，这个社会，胜者为王败者寇，历史是由成功者来写的，社会由成功者来表演，生活有成功者来享受，权力、金钱、美女，都倾向于成功者。这是一个多么不公正不公平的社会，我们总会有一天爬上去的，看谁笑到最后。

第九章 好朋友不沾利益
何大富最近一直在琢磨金山省关于开展安全生产和加强煤炭行业整顿的通知精神，他经历了前二次整顿，过五关斩六将，把吃奶的劲都用上了，使出浑身的解数，好不容易过了100万吨的大关，如涅磐重生，整个人都瘦了好多斤，三尺二的腰带都松了两个扣，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是成功了，日进金斗，这辈子终于可以在祖宗面前说自己“光宗耀祖”的话了，也对得起自己了，可是现在又要整合，必须年产达到300万吨，这对他无疑是一个天文数字，可望而不可及，何大富愁的茶饭不思，夜不能寐。
他约莫世民和胡松华喝茶，排解心中的忧愁，顺便想听听他俩有什么法律意见。
胡松华坐在这里喝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听的没有兴趣，人就卧在沙发里，懒懒撒散地拿着一本杂志在看。一听何大富说要请人相助，真是瞌睡遇了枕头，立刻来了兴趣， 对于律师这个行业来说，打官司挣不了几个钱，寻找客户，给企业当法律顾问，是他工作的重头戏，他的工作重点和大量的时间都是在外联络社会关系，寻求资源，发展潜在的客户，律师的工作就是尽可能多的寻找客户，才能有业务来源，才能财源滚滚。他过去也动过何大富的脑子，可是何大富一直没有表态，今天何大富提起这个事，何乐而不为。向何大富毛遂自荐：“还请谁呀？高人就近在眼前，远在天边。我又是你的老朋友，又是金山省的老牌律师，给你当顾问那是绰绰有余了。”
莫世民听了这话，却感到尴尬和不自在，因为他知道，何大富也外聘法律顾问，处理一下合同，资产转让和诉讼的事情，莫世民过去也有过这个疑问，心里想何大富钱多烧的慌，有啥法律问题让同学给你免费处理不就得了，或者少花点钱，何苦从外边请人花那么多钱，心里这样想，但是嘴上不好说，有一次聊起同学和朋友的关系，何大富说了个朋友“新解”的趣话，对“哥们”和“朋友”做了个拆字游戏。“哥”字两个“可”，此也可，彼也可；“朋”字两个“月”，清如月，明如月。遇了事，哥们先想到的是个“义”字，这并不妨碍“义”的最深处是个“益”字；朋友先想到的是个“理”字，这也并不妨碍“理”的最深处是个“利”字。出了错，哥们问的是“怎么摆平”，朋友问的是“怎么改正。”说到这里，他若有所思的拍着莫世民的肩膀说:“我们俩是同学，好朋友，铁哥们，仁不利往。我也请法律顾问，但是我不能请你，为什么呢？聘用和雇佣关系，就不是同学和铁哥们的关系，我也不好给你安排事情，你也不好意思向我要多少钱，一旦有了利益上的来往和金钱关系，同学朋友铁哥们的意义就变了，就不太单纯，就不太纯粹，来往就不会长久。”
莫世民非常理解这句话的内涵，也充分理解了老朋友何大富的心思和用意，疑虑和阴影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认为向大福这样做是正确的，两人的来往更随意了，更率直了。
莫世民知道何大富不愿意和同学染经济利益上的事，看何大富听了胡松华的毛遂自荐，有点为难，不知说什么好，赶紧救火补台，说了个折中的方案：“同学之问别做生意，不要沾上铜臭味，这样不推荐。不过听说胡大律师的律师事务所，有个海归派的女律师，对市场经济运作有一套本领，肥水不流外人田，何不推荐给何老板。”
对于莫世民的提议，何大富向来是言听计从的，他面向胡松华风趣地说：“湖大律师金屋藏娇啊！也不推荐给我们，大家认识认识。”
胡松华前面听了莫世民关于同学不能沾上铜臭的关系一说，到手的肥肉没了，心里很失望，但他没有怨恨莫世民，因为他俩的私交太深了，莫世民也多次关照过他的业务，更何况莫世民的话也没有错。何大富这么多年请他们吃吃喝喝，这关系，这感情，这来往，这花的钱，是不能用钱衡量的，远远超过他给一个企业当一年法律顾问的费用。现在莫世民推进他的属下当何大富的法律顾问，何大富又想见这个人，这岂不是天上掉了个馅饼，他转忧为乐，心里的失望一扫而空。因为律师行业有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谁联系的客户就是谁的资源，掌握资源的一方，将客户转让给别人去做，转让方仍然是拿大头的。胡松华也立马拿起电话，以命令的口气，让苏婷婷律师速到金州老店来一趟。
苏婷婷从美国休斯顿法学院硕士毕业回国，到金州市最大的律师事务所两人从事律师职业，这个所的发起人和主要合伙人是胡松华，胡松华一直单位主任，对她也多为关照。苏婷婷接到电话后，一看电话已经快1点了，急忙从床上跳起来，冲进卫生间，把淋浴开到最大，热水四溅，从她丰满的酮体上肆意流淌，她今年刚好30出头，一直玩着，不想结婚，人也懒散惯了，周未没有啥事情，昨晚和一帮人在夜场嗨了半夜，回来激动的睡不着觉，又看电视剧，快天亮了才倒头睡觉，洗浴化妆抹嘴花费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又看着端柜子花花绿绿的衣服迟疑不决的选择了10分钟，然了门开着自己的mini小车，匆匆上路，到了茶社已经是中午2点了。她进了包间，何大富的眼睛为之一亮，只见她穿着牛仔裤，显的腿长，上身搭配个细腰的衬衫，头上戴一顶黄色圆帽，晶亮胸部丰满，衣领上系着鲜红的结，衬托的很有丰姿，整个人激情四射，细看眉清目秀，皮肤细腻透白，酷似李宇春，十分精致，简结，干练。胡松华介绍说：“这是何总，我以前跟你提起过的，我的同学小时候一起玩大的。” 苏婷婷嫣然一笑，略微欠身，很有礼貌地伸过手来：“何总，您好！久闻您的大名，今日幸得一见。”何大富握着他的手，手柔软无骨，绵软光洁。在胡松华的介绍下，她和大家一一握手，人走过时，留下淡淡的的丁香花香水味道。
对于这样的美人，似乎是无可挑剔的，何大富也没有询问和考察她的学历专业和擅长哪一方面的法律业务，就在酒桌上当场拍板，聘她为专项业务的法律顾问。
择日不如撞日，何大富当即通知常云与何玉成过来，向小苏律师讲了当前的形势和困境，请她从法律角度拿个主意，苏律师不愧是留洋的高材生，建再加上对金山省的相关政策也比较熟悉，脑袋好使，思维活跃，很快就有一整套的说法，快人快语的说：“我听了你们讲的情况，根据我掌握的政策和法律，金山省强制性的对民营企业进行兼并和和收购，存在一线政策法律问题：一是规范缺乏依据，政府必须依法行政，法律有规定的内容和程序，政府可以按照行政权利去操作，没有规定的，不能超越法律和政策的范围去强制企业和老百姓应当做什么，或者不应当做什么；二是宪法开宗明义要保护财产权神圣不可侵犯，矿区和采矿权都是对世权，也是物权和财产权的一种表现，非经法律程序不得剥夺和侵占；三是党的政策允许和鼓励民营企业进入垄断行业和能源行业，这是多种经济成分并存和发展的趋势，任何组织和个人也不能阻挡；四是金山省加快兼并和收购民营企业煤矿，是违宪的，是否定国务院和政府部门规章的，违背了行政行为级别秩序性、行政行为效力稳定性和行政行为内容确定性的要求；五是这种不公平的整顿运动，也不舒合《物权法》、《合同法》、《煤炭法》、《矿产资源法》、《公司法》以及《立法法》等相关法律规定，严重侵犯了被兼并煤矿企业的财产所有权，干涉了被指令作为兼并主体企业的经营自主权。”
何玉成听了后拍手叫好，称赞道：“到底是留洋的大律师，几句话全说到点子上了，说到我们民营企业的心坎上了”
何大富听了也有心动的感觉，改变了自己对女人胸大无脑的认识，这女娃厉害，嘴头子不饶人，他不能跟着何玉成去说同样赞美的话，他提了一个要求：“能否按你说的这个思路写一个文字材料，我们再研究研究。”
苏律师听到赞美，又听何老板让她写文字材料，那就是认可她了，心里甜蜜蜜的，脸上立马有了一丝红晕，声音脆咯咯的答应着：“好的，给我三天时间，进一步的研究国家法律和法规，提出对这个事情的处理对策，保证给你交一个满意的答卷。”

常云比较理性，他知道这样的行业整队已经进行了两次，大方向是正确的，大多数的老百姓是拍手欢迎的，是深入人心的，谁也阻挡不了，前两次也涉及部分煤老板的利益，他们也在闹，也在阻挡，甚至有的人也诉诸法律手段，螳螂挡车不自量力，没有用处。此次金山煤炭资源重组整合是一次煤炭产业格局的更高调整，也是利益格局的重新洗牌，政策更严，力度更大，标准更高。为了国家的整体利益，为了煤炭行业的健康安全和可持续性发展，国进民退之策成为一个国家经济发展中的一种动向或潮流，谁也挡不住。这个苏律师还是年轻，不知天高地厚，单方面站在法律角度，意气风发，想扭转一场大规模的整顿运动，那岂不是开玩笑。但是何玉成很欣赏他，何老板心正热着，好像溺水的人抓着了一根救命稻草。在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时候，他不能泼他们的凉水，干脆不发表意见。
苏律师果不失言，三天后拿来了一份法律意见书，洋洋洒洒有一万多言，对她那天发表的意见，进行了全面的系统的提升和逻辑上的归纳整理，还提出了具体的建议：一是通过民营企业联合会，搞个公车上书，向国务院或者国家有关部门上书，二是协商协调，三是集团诉讼。
何大富和何玉成及常云传阅了这份法律意见书，何玉成还是以前的老样子，就好像是个爱斗的公羊，一说到和政府斗，他就心潮澎湃，血脉喷张，跃跃欲试。何大富这次倒是冷静了许多，因为这个建议的三种方式，不是什么新花样，以前他们民营企业联合会聘请过律师，也这样做过，公车上书如石沉大海，协商和协调也变成了政府部门的法律和政策宣讲会，诉讼法院不立案状告无门。但是苏律师这个材料比以前的律师搞的建议更有份量更有思想深度，水平还是有的。
这次常云不能沉默了，他要说自己的想法和观点，如何避免风险，不要惹火烧身，还要说服何大富采用明智的方法，好何立于不败之地。他分析说：“这个法律意见书，研究的很透彻，写的也很有逻辑性，但是我个人认为不可用，中国带有全局性和整体性的大事情都是靠党的政策调整解决的，是靠政府执行和处理解决的，只有个别问题和小问题是通过法律程序来解决的。金山省的煤炭行业整顿工作，是中国煤炭行业全面整顿的一个缩影，有国务院的政策，有中央领导的批示，这就是全局性的大事，不是法律层面能够解决的。只有一部分人对国家政策有不同的看法，可以理解，可以向上反映情况，这次金山省煤炭行业整顿洗牌触及的最直接的利益群体，也是利益纷争最为激烈的群体，就是“煤老板”们，有2000多家，这是一个圈子的事，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个人挑头含有极大的风险，我建议将这份法律意见书交给民营企业联合会，通过他们去表达一个群体的建议，比你一个人的份量重。即使这样，我也不抱什么希望，但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吧，也许能引起某个部门或者某个领导的重视，能倾听民营企业的呼声，考虑民营企业的利益，在整顿的方式方法上变得温和一些，政策上放宽一些，那就算烧高香了。”
一周后，一份民营企业《关于对金山省进一步加快推进煤矿企业兼并重组整合有关问题的意见书》送到了金山省政府，并上书国务院。并在微信里传播起来，热议了一阵子，如打水漂的石子，激起了几个涟漪的水波后，落入水中，沉寂无声。
在金山主政的各级地方政府官员，十分清楚金山煤改有多难。他们只能是加大政策的宣贯力度，做通他们的思想工作，减少他们的抵制情绪，通过维稳工作阻止煤老板聚众闹事，公检法相关部门也响应政府的号召和部署，法院不立煤炭行业兼并和收购整顿工作发生的纠纷案件，公安局加大对挑头闹事者的管控和打击，检察院立案查处官商勾结钱权交易的腐败案件，彻底斩断幕后操纵者和支持者。

第十章 何大富逆势赌博
当地煤老板兴风作浪，聚众上访、闹事、上书，还组织各类研讨会等方式寻求舆论同情之后，他们也最终发现，再多的螳臂也不可能丝毫地挡住“国进民退”在金山大踏步的前进。
高金声身为金州市煤炭行业民营企业联合会副会长，带头闹事，不配合政府部门开展的煤炭行业专项整顿工作，被政府部门叫去谈话，被公安机关传唤调查。还有几个没有背景的小老板像个跳梁小丑一样煽风点火上窜下跳胡闹，被公安机关依照治安处罚条例拘留15天，杀鸡给猴看，予以惩戒。
有位记者煽情的报道说：一只看得见的手完全取代了那一只看不见的手。于是当金山煤改成为一场国有企业的狂欢盛宴，它也就难免对民企产生挤出效应，金山煤改由此也成为中国民营经济命运新的悲情注脚。
何大富召集常云和自家的兄弟朋友，多次凑在一起商量对策，大家一筹莫展，无计可施。
他的侄儿子何玉成大学毕业到他的公司工作三年了，是他的得力助手，年轻人血气方刚，说话很冲：“叔，别想了，这个政策就是把杀猪刀，要把我们这些民营企业赶尽杀绝，我们现在5个矿，撑死了弄到100万吨，300万吨就要扩大到15个矿，不要说自己有难关，自己有没有那么大的胃口，能否吃得下，关键是现在政府一个矿都不批。”
常云很理性，不像年轻人那样嘴上没毛，说话不牢，他很客观的分析政策：“这次煤炭行业的整合，政府鼓励国有企业和大企业兼并整合中小企业，兼并整合的主体是国有企业和大企业，也就是火炬煤炭公司，金州矿业和各县的集体企业，还有在金山省出名的那五六个大煤老板，他们才有资格兼并收购整合别的企业，其他中小企业是被兼并收购的对象，其结局是退出金山省煤炭开采的历史舞台，我们秀山公司年产100万吨，我查了金山省的煤炭排行榜，排名151位，属于中小企业的范围。”
“能否找几个合得来的老板，把几个中小煤炭公司融资合并整合成一个集团公司，实现年产300万吨的目标。”何大富不甘心地提出一个建议。
“这个办法我早就想过了，早一年前还行，现在已经行不通了，一个是政策不允许，这次金山省的煤炭整合是下了决心的，对煤炭企业兼并整合的主体、形式、内容、流程都做了详细的规定，不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更不允许挂羊头卖狗肉，不允许出现任何形式的假合并虚融合等换汤不换药的形式主义。”常云如实汇报。正要说第二点，何玉成还未等他说完，也不等何大富表态，就发牢骚了：“煤老板大多都是能共富贵不能共患难的纨绔弟子，现在个个貌合神离，到了关键时刻都是乌合之众，心里都有自己的小九九，头脑一个比一个精明，行动上一个比一个损，根本就合不来。”
何大富听侄子这么评价煤老板，天下乌鸦一般黑，他也是煤老板，也是其中的一员，心里很不舒服，眼睛阴戾的狠狠瞪了侄子一眼，何玉成吓得噤了声，低下头去再不吭声。
话又说回来，他侄子的话也不无道理，别人怎么想怎么做他不知道，至少他的心理活动被侄子说准了。他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像个土皇帝一样，高高在上，一切都自己说了算。和别人合在一起，这些煤老板都是人精，在多年的市场经济摸爬滚打中，一个比一个有思想，一个比一个有方法，馊主意多，鬼点子多，一个不服气一个，这合在一起，犹如一个槽里拴叫驴，互相咬和踢，斗狠争勇，一天好日子都过不下去。想到这里他摇了摇头。
眼愁着一个月过去了，大家无计可使，何大富又闲又愁，干脆回乡下秀水村，看何家大院的建设，墙已砌了一半，到处都堆积着建筑材料，乱糟糟的，他心里烦躁，没有心思盯着看下去，干脆回到老院子，躺在堂屋里的土炕上，足不出户，整天眉头皱着，眉毛绞着，外边不时传来狗吠鸡叫牛哞的声音，他几乎都充耳不闻，在屋子里坐卧不安，烟一支接着一支抽，一天把三包烟抽完了，在他出生在这个老屋里，他回忆着自己过去，1961年秋，他出生在黄土高原的秀水村，他出生的窑洞是什么时候修建的，父亲不知道，爷爷也不知道。在漫长青少年时期，生活就是衣食住行、柴米油盐，生产就是春种秋收、男耕女织。在他年幼的时候，他穿的衣服和鞋都是母亲手工纺线、手工织布、手工缝制完成的。他至今仍然能回想起，睡梦中听到的纺车发出的嗡嗡声和织布机发出的吱咔声。黄土高原，能种庄稼的地都是些沟沟峁峁的山地，祖祖辈辈都是靠天吃饭。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村民们还是用石头在沟里垒起了一些水地。 水地在当地被称为“园子”，只有少数园子可以引水灌溉，大部分只能靠人工浇灌。零散的小块园子靠挑水浇灌，稍大块的园子则使用一种叫“橘槔”的装置提水浇灌。 他的幸运是托中国市场化改革开放的福，正是改革开放，使得像他这样的普通中国人有机会能开矿发财，手里有了大把的钞票，花不完的钱。如果想过安逸稳妥的日子，那就够了，在农村待着，他拼搏多年，挣的钱十辈子都花不完啊！可世界这么大，钱这么多，站在这山望着那山高，欲望永无止境，挣了一千万，想一个亿，有了一个亿，就想占有更大的地盘，吞下更大的市场，拥有更多的东西，像推磨的驴，不停的传下去，没完没了……他正思考着，嘴上的烟又快燃完了，随手掏出烟盒，打开一看是空的，在衣服和包里找烟，全没了，才想起最近一段时间烟抽的太猛，自己抽的多，给大人发的也多，买的几十条烟没了。
他准备出门买烟，看到老爷子坐在碾盘上晒太阳，天气不错，一点风都没有，天蓝蓝的，云白白的，静静的。家里的老黄狗也懒洋洋的，耷拉着脑袋，漫不经心的蹲在老爷子脚下，侄孙子一个人在院里玩泥巴。他出来走动的声音也惊动了老黄狗，抬起头疑惑地望着他，然后站起来跑到门前的树干边撒了一泡尿，好像是向何大富提示，这是我的地盘，你走远点。
老爷子对何大富有些看法，也不主动和他说话，好像没他这个人似的。
何大富原结发妻子吴花，还坚守着这个老宅，伺候着公公婆婆，但一听说何大富回来，就回了住在同一村子的娘家，不愿再见何大富。
何大富随手掏出100块钱，给身边玩耍的侄孙子，说：“小子，给爷买包烟去。”侄孙子接过100块钱，蹦跳着刚出了门，又折回头来说：“爷爷，这钱太大了，我用这个大钱换你10张10块的小钱行吗？”何大富听了这话，脑神经猛得一激灵，醒醐灌顶突然有了灵感，大喊一声：“有了！有了！”说着抱起侄孙子，在小脸上亲了亲，“谢谢我的乖孙子，你给爷爷带来了好主意，这钱你拿上买冰棒吃去，再买个汽车大玩具耍去，不用给老爷买烟了。”侄孙子迷茫的看着他，不知道他是啥意思。
此刻，侄孙子给他带来的的灵光乍现， 如醍醐灌脑，一个无比大胆的计划浮现在他脑海，他的脑子来了一个急转弯，特别兴奋，大脑飞快地转着，思维有条不紊地运动着，他将整个想法在大脑里反复思考，对各种因素和条件，反复的盘算，不断的成型，不断的成熟，形成一条条清晰的计划。
他盘算了一夜，早晨六点多钟，不知村里谁家娶媳妇的喜庆鞭炮声噼里啪啦的响了一阵，二踢脚炮仗炸响了天空，何大富一夜没睡，早早起了床，用冷水洗了脸，冷水的刺激抹去了一夜未睡的疲惫，脑袋也更加清醒，他照镜子看自己眼睛里有血丝，匆匆忙忙吃了早餐，来到院里的磨盘旁边坐下，磨盘和碾子已经好多年不用了，但父亲怀旧，坚持要把这个东西留下，说是留个念想儿，这东西还真留对了，这也是何大富没事了想回家，能唤起儿时的记忆的一个物证，房檐下挂着成串的玉米，厨房的门前还挂着成串的辣椒，耳房是储藏室，门前立着铁锹，锄头和各种农具，看着既熟悉又陌生，就是少了猪羊牛马狗和鸡鸭，这些在他小的时候都是有的，现在慢慢的消失了，如果这些话物还在的话，那就是一个活泼泼的生机盎然的农家院落。何大富喝着自己带来的茶，这可是一斤上万元的极品大红袍，他每次回家都要带些好茶好烟好酒孝敬老爷子，老爷子对好烟好酒全部笑纳，唯独对他的好茶不感兴趣，说是味淡，不解乏和渴。在他离婚时，他拿来的所有东西都不接受。这大红袍颜色像红酒一样清冽鲜艳，味甘而又清香，入口舒适而又惬意，他喝着茶，又把自己的计划捋了一遍，非常大胆而富有建设性，非常奇异而有冒险性，他很激动，又壮志满怀。

像往常一样，老爷子起的也很早，他看儿子何大富独自坐在院子里，奇怪他今天为什么起得这么早，也不打招呼，扛把锄头下地去了，眼下正是农忙季节，他每天早晨去干活，中午回来休息。看着老爹离去的背影，何大富你想不明白，六十多的人了，总是闲不住，天天往地里跑，真是受苦的命，何苦呢！
8点多了，常云和何玉成到上班点了。何大富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给常云和何玉成打电话，让他俩迅速到家里来商量事情。
九点钟那俩人到了家里，人还没有坐稳，何大富就急急的说：“有办法了！有办法了！我要把我的5个矿甩卖掉。”
常云和何玉成异口同声的问：“你的意思是想通了，响应政策号召，说我们不做了，退出去。”
何大富伸出手摇晃着，风趣幽默的说了句英语：“NO！NO！”
常云和何玉成更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的盯着他看，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何大富今天兴奋，尽管想幽默一下，但也更想一吐为快，把自己伟大的奇思异想说出来，不等他俩继续追问，就竹筒倒豆子般的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我不是退出去，而是要做大做强。这一个多月来，我一直在琢磨这件事情，我也把这个政策琢磨透了，事情也看明白了。终于想出好点子了，火炬煤炭公司和金州矿业，还有各县的集体煤炭企业，不是要兼并收购整合我们中小企业吗？这真是瞌睡遇到了枕头，我的5个小矿开采了多年，资源也快要枯竭了，肥肉都吃光了，汤也快喝完了，成了鸡筋了，扔之可惜，食之无味，现在他们不是要兼并和收购吗？我正好把这个鸡肋扔给他们。
何玉成着急的问：“可是给了他们，我们拿什么开采，我们吃什么喝什么？”
“这个问题问的好，这正是我要解决的下一个问题。”何大富很自负，也很自信的继续说：“听说金州矿业在兼并整合中，要收购中小企业的矿，但同时也卖掉他们自己所谓的不好的矿。”
何玉成一听更加着急了：“人家不要的烂矿废矿，我们接过来，这不是傻吗？”
何云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被何大富捕捉到了。何大富知道他听明白了什么？他点点头说：“常经理谈谈你的看法？”
何云轻轻拍着手说：“妙！妙哉！”
看着他俩打哑语，何玉成一脸懵逼的表情，不知所以然，着急的问：“你们俩捉啥迷藏呀？快说出来吧，把我都急死了。”
常云看看何大富，何大富又看着常云说：“还是你先说吧，看你说的和我想的是否合拍？是不是一个意思？”
“好吧！那我就说说我的理解，看是否合你的心意。商业的奥秘就是低进高出，这煤矿的兼并和收购，表面上看来也是低进高出，没有什么奥秘，但是何老板悟得很透，妙！妙就妙在所谓两个字上，这自然界的事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鱼，这人间的事，也是事在人为，煤矿的好与坏，价格的高与低，都是人为操作的，关键在一个倒字，如何倒，操作好了，可以把小煤矿说成大煤矿，低劣的煤炭评价为优质煤，资源即将枯竭的煤矿装扮成富煤矿，就像企业上市编故事一样，把丑小鸭变成美丽的小天鹅，把丑丫头打扮成美丽动人漂亮的新娘子嫁出去。我们通过这种方式，把现在的5个矿卖出去，反之亦然，在这场兼并整合的运动中，把他们的好煤矿当做不好的煤矿买过来。”常云早就看穿了何大富的心思，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常云说的过程中，何大富在心里赞叹道，这人真是诸葛亮在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看透人的心思。常云说完。他拍手鼓掌说：“这真是一拍即合，我们俩就是天生的搭档，想到一块了。”
何玉成这次算是听明白了，但他认为这种想法简直是不可能实现的，他说：“这简直使异想天开，就是在赌博！”
“没错，是异想天开，这个世界上最缺的就是天才的思想，只要有人能想得出来，就会有人能做得出来。”常云对这个设想很赞同，很期盼，觉得很有创意，很有刺激性，也有操作性和创造性，将能发挥他的特长和能力，实现自己的人生抱负。
“没错，是赌博！人生就是在赌，有大赌和小赌，有长赌和短赌，人一生面临无数个十字路口和沟沟坎坎，面临着抉择和前进跳跃，赌博是人生的过程，赢是人生的目标，输和赢的结局是人生的归宿。不赌，怎会有赢的机会。”何大富对自己的灵感也很激动，很自负，很有成就感，觉得自己是个天才，在面临不可逾越的困难时，冥冥之中有老天相助，灵感一显，好点子横空出世，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他这一生中，靠赌赢来了煤矿，靠赌猎头得到了常云，靠市场风云变幻的赌博抉择，赢来了一桶又一桶金……这次的煤炭行业兼并和整合，他像猎手一样嗅到了动物的味道，看到了动物的踪迹，岂能放手，肯定要放手一搏，一定要取得丰硕的成果。
何玉成说：“叔，你可要认真的想一想，这个赌局里面有几个风险，一是掌管煤矿和核心资源的人，我们都没有关系，如何认识他们，拉拢他们，实现自己的目的，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二是，我们的旧煤矿卖出去，要是新煤矿买不来，这次要失手，我们的根基就没了，事业也就完了。”
常云纠正说：“我认为这不叫赌博，准确的说应当叫谋略和布局，也可以说是谋事、谋势、谋时、谋世，是完全不同于赌博的格局。那个穷爸爸把自己的儿子运作成比尔盖茨的女婿、世界银行副总裁的故事，估计大家可能都看过。其实这也是一种谋势，也是相同的手段，不停的叠加运用。”常云说这些，颇有点诸葛亮出山辅佐刘备打天下时分析时局的味道，他现在唯一担心的是，上千家民营企业在竞争，高手林立，你能想到的别人也能想到，你能够做到的，别人也能够做到，围在这些掌握资源权利的人身边打主意的人一定不会少，可不止我们一家，甚至还有更厉害的人物走在前面。他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是啊，自己毕竟不是金山煤王李黑娃，背后没有申董事长这样的靠山，想和手握重权的人物攀上关系，除了钱又还有什么方法呢？何大富早就考虑了这些问题，但是当着侄子的面，他也不能把这个话说得太明白，他轻描淡写地来了一句：“只要是钱能搞定的事，都不是难事。”
常云又进一步发挥性的阐述：单位存在，就有领导，有领导，就必定有关系户。搞关系似乎成为中华民族的灵魂，自古以来就有。很多领导，基本靠关系施政，很多单位，基本也是靠关系维系运转。甚至有人戏称“关系治国”，虽然没那么严重，但多少道出了不少人内心无可奈何的悲观。这次的煤炭行业的兼并和整合，从政策角度来讲，是为了提高整体管理水平和加强安全生产，但也不能否认它是一次利益博弈，只要有利益在，就能找到一个圈子的人，撒一把好料，就能给有些人带上龙套，抓一把好草，就能牵着有些人的鼻子走。早起的鸟儿有食吃，我们要尽量赶早抓住机遇，下决心花大力气，早点攻破那些掌握资源权力人的堡垒。”
何玉成大学毕业才两年多时间，在叔叔的煤矿打工，当了副总经理，年纪轻轻就有了一定的地位，收入比较高，前途很好，只要这个企业存在，它就能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现在拿煤矿赌博，就是拿企业的明天和未来在赌博，他担忧的接着说，“一个企业要想健康可持续的发展，必须要控制风险，现在煤炭价格这么高，市场这么好，我们在煤矿倒卖中，若是遇到政策风险，会被查处，若是卖出买进的过程中，哪一个链条连接不上，卡了壳，目标就会难以实现，我们的实力还不是太大太强，购买大煤矿时资金跟不上或者资金链断裂，那就什么都没有了，一周不睡，秀水公司就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总之，风险很多，我们首先要考虑活着，才能考虑发展和壮大，才能有明天和未来。” 他的担忧点出了问题的核心！这也是何大富和常云担忧的问题。

常云分析道：“你说的政策风险我也考虑过，私营企业没有任何条条框框，他们想怎么干就可以怎么干，黑道白道，想怎么来就可以怎么来。而国有企业的领导他们可以那么去做吗？有时候，有些事情不做不行，而且非做不行，那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做。但同样的事情，私营企业屁事没有，什么也不必担忧，而国有企业的领导一旦有人告了你、捅了你，上面派人一查，顷刻间就能让你做阶下囚！民不告，官不究，如今人人都在讲这句话，好像这句话已经成了一以贯之、屡试不爽的真理。同样的事，没人告，什么事也没有；若有人一告，立刻就全完。如今的单位，尤其是企业，什么样的问题查不出来？只要你板下脸来，要什么问题就能查出什么问题，就看你上一级当领导的怎么掌握分寸了。”
“现在不是流行时髦的一句话与时俱进吗？不进则退，我们现在面临的问题不仅仅是不进则退，是不进就要被别人吃掉，是不进就要在这次兼并整合中退出历史舞台，我们现在没有退路，没有选择的余地，只有放手一博，背水一战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何大富态度很坚决的说。
何大富说的这句话是不争事实，何玉成听了后也态度坚决地说：“咱们就赌这一把。”
常云也握着拳头跟着说：“对！咱们就赌这一把。”他给每人发了支烟，然后我抽了一口缓缓的说：“这不是一般的赌博，是生死之博，是成功与失败的较量，我们要好好合计一下，很多企业的失败，就是因为没有筹划好，在市场经济大海的赌博中，有困在岛上饿死的，有在水里淹死的，有游了一半退出的，有的找不到正确的方向和目标，在大海上一直飘着的，都是因为企业缺乏正确的方向目标，没有好的战略，背离了经济规律去大干快上。”
何大富又问他俩：“你们觉得，在这次兼并整合中，抓住政策机遇，顺势而为，迎难而上，成功的希望有多大？”
常云说：“风险和机遇是并存的，成功和失败也是如影随形，可以弯道超车，但是如果车辆的稳定性不好，开车的技术不好，操之过急，也可能会导致歪道翻车。成功和失败都是各占一半，有五成胜算。但成功永远是留给有思想有抱负有行动的人。”
成功和失败，这不是一道数学题，这是一场博弈，所有的风险因素和成功的希望摆在桌面上，用算盘珠子是敲不出来的，陈景瑞可以破解1+1=2的哥德巴赫猜想，可是最顶尖的科学家也无法给出博弈的答案。哲学家是最理性的，但是哲学家不一定能解决生活中的所有问题，也不一定是生活的最好的人，所有理性的思考在此刻都派不上用场，那就让感性来做决断吧！博弈是战略家解决的问题，市场经济的博弈是靠着有魄力的老板来拍板的，甚至有时是盲目和大胆来拍拍的，说通俗一点就是赌博。未来能否成功，达到他预期的希望，何大富眉头皱的很深，嘴抿的紧紧的，眉角和嘴角都向下撇着，他点燃一支烟，猛的吸了几口，下意识地揉着太阳穴，对这些可能产生后果，何大富抱有一丝侥幸，但更多的是自负，在金山省的煤炭行业里，他下海很早，闯了几十年，有丰富的人生砥砺，命运之神一直在眷顾着他，他相信这一次一定能成功。“这个赌博的确充满风险，有风险才有机遇，克服风险，逾越障碍，方显英雄本色。”他铿锵有力的说。
“五成、五成，”何大富反复念叨着，而后语气坚定地说，“既然有五成把握，为什么不赌一把！” 常云问：“你可想好了，开弓没有回头箭！” 何大富不禁想起在EMBA课堂上章教授的一番话，在原始资本积累阶段，中国企业家都是大胆的弄潮儿，最不缺的就是大胆，大谋略、大气魄，敢于跳海，背水一战，在芸芸众生中崭露头角，但是中国也缺乏百年企业，没有长久性，因为不少中国企业家是土老帽，没有经过管理的系统培训，也没有富贵家族的优良传承，培养一个富人也许只用一代人，但培养一个贵族却需要三代人的努力，中国的企业家缺乏匠人精神，很难像雕琢艺术品一样管理自己的企业。何大富判断自己还是处于起步发展阶段，主要问题是如何起步，爆发式成长，等有了大的基业，将来再抓管理吧，未来再交给子孙后代去管理。这件事如果成功了，他会是这次整合潮中的弄潮儿，他将脱颖而出，他将成为众人交口称赞的成功老板……要说吃香喝辣的优裕生活，自己早就实现。如今孜孜以求的，不就是站在舞台中央，享受万众敬仰的荣光吗？现在看来，似乎就有一个机会摆在面前。想到这里，他眼睛发红，像个亡命赌徒一般，把自己的赌注一下子全压了上去，说：“想好了。”
今天讨论的问题太重大了，面监着一个企业的生死存亡，尽管何大富非常信任常云，以往他是何大富聘请的企业经理，是他的个人高参，也是关系非常铁的朋友，但今天他宁愿作为一个中规中矩的下属和足智多谋的参谋，常云还是分析各个方面的风险，再三提醒：“从来风险都和利润成正比，下面就看你的运气了。”把决策的权力交给何大富。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何大富文化水平不高，这是他的先天不足，但他在市场经济的浪潮中摸爬滚打多年，时势造人，练就了辨别政策风向，抓住市场机遇，果断下手，敢作敢为的魄力，他今天的主意和想法，却是许多读书人聪明人想不到的。
“不赌哪会赢呢？”他们三个人终于统一了思想和认识，的 他用力掐灭烟头，下决心再赌一把！但也不忘提醒自己，这是最后一次豪赌了。 其实，对于一个赌徒来说，根本不会有所谓的最后一次！赌博除了输赢以外，本身就蕴藏着巨大的刺激，能让赌徒获得无穷快感。赌博能让人上瘾，能让一个人欲罢不能，永远赌下去，而且下的注越来越大！正所谓：不怕输得苦，只要不戒赌。
常云听完这些，用了句古语总结：一个好汉三个帮，一排篱笆三个桩。要在今后的煤炭整顿工作中做大做强，涉及许多领域的专业知识，如兼并、收购、控股，托管、租赁、帮扶、产权连结、资本运作，还有产业升级、技术改造等，还需要请一些高人相助。
何大富痛快地说：“没问题，我们不光要请财神，摆在供桌上，也要请高人，辅佐我打江山。”
三人计议已定，何玉成提议到外边放一挂鞭炮，庆贺一下，何大富和常云像孩子似的，随声附和，拍手叫好。何大富的老宅门前响起了一万挂的鞭炮，噼里啪啦地炸响了半个小时，这炮声又响亮，时间持续的又长，村里不少人走出门外朝这里张望，这何家咋回事了？又不娶亲，又不嫁姑娘，又不盖房的，放鞭炮庆祝啥呀？

第十一章 绯闻总是能害人
莫世民从野外回来，拉着行李箱回家，正准备进入住宅楼的单元门，碰见了住在同一单元他楼下的人事处罗副处长从楼梯下来正要出门，罗副处长抬头看见他，说：“你等一等，咱俩在门口聊聊天。”莫世民把刚迈进门里的脚又退回来。罗副处长看四周无人压低声音说：“有几个匿名来信，向纪检和人事处举报你有生活作风问题，反映你和公司电视台的向播音员关系不正常，举报信一直不断，还有你们处里有几个喇叭也在对外不停的宣传这事，传得沸沸扬扬，对你的影响很大。”莫世民一听真话，气得肺都炸了，嘴唇哆嗦着辩解说：“造谣！造谣！这纯粹是对我的侮辱和造谣。”
“我知道是造谣，举报说你已经离了婚，给向记者买了房子，离家在外边与向记者居住。我就住在你的楼下，对你家的情况很清楚，这不都是造谣吗？”罗副处长如实说。“不过，这个情况马上会调查清楚，公司领导前段时间，已经通知纪检和我们人事部门查清楚，我跟你说一声，也是根据组织的安排，给你谈谈话，请你把真实情况告诉我们。”
莫世民一听这话，头嗡的一声就大了，这是哪个王八蛋编造的谣言，已经传了几年，自己竟然一点都不知道，这个女的和自己住一栋楼上，上下班经常碰到一块，走在一起聊天，不知别人看到，背后指指戳戳怎么编排，说多么难听的话，一点都没听到，自己一点防范都没有，莫世民当事气的肺都要炸了，曝了句粗口:“这是哪个王八蛋？瞎编谣言，恶意中伤我。”
罗副处长说:“是真假不了，是假真不了，你要相信组织，相信不久，真相会大白于天下。”
莫世民听了这话，心情非常沮丧，想找个人诉说一下，放下行李，排解一下心中的苦闷，匆匆来到主管领导同副总经理的办公室，把一肚子的酸水倒了出来。同副总经理听了后说:“你们处有两个人到我这也反映了你这个问题，说实话，我很不高兴，对你有些意见，认为你小子升了官，抛弃原配槽糠之妻，但这是你个人生活里的事，我也没好意思过问你，无风不起浪，这当中必然有什么事，被别人误解了，以讹传讹。这个问题传了好几年，也严重的影响了领导对你的看法，据我所知，汪总经理压着你，不提拔你当总法律顾问，后来候书记也是这个态度，这是其中的一个重要原因。”
莫世民听了这话，非常惊鄂，心里很酸楚。他一直很敬重领导，敞开心肺，把领导当老师，当朋友，当恩人，可领导早就听说了这事，竟然没有告诉他，或者善意提醒他，再不行，关系一般，也可以温婉地劝阻一下，或者仅仅局限于正常的上下级关系，可以严肃地批评他，都会让他知道身边的危险，加以防范。可是，不是这样，到了这是他才明白，布衣之交与上下级之间的交往是不可能有朋友关系的，没有等级、没有禁忌、没有遮拦甚至没有神秘感是不符合官场规则的。他的心里很凄凉，他在领导心目中，究竟是什么？算个啥？出了门，他心里流着泪。可是转念一想，听到这谣言的人多了，没有一个人提醒他，难道身边没有一个可以说知心话的朋友，这就是机关，这就是人际关系，这么多人在一起共事，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人就这么冷漠、麻木，事不关已，高高挂起，好没意思呀！
莫世民很无辜的自言自语道:“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他陷入沉思，想起那场饭局，那个播音员有一篇文章，拿来让他帮着修改，她感觉很满意，为了表示谢意，请他吃饭，他当时想，我一个男的和一个美女去吃饭，别人看见了，一定会发生误会，所以把他们处理副科以上的干部全部叫来，参加饭局，当时还有另外一层意思，法律工作的对外宣传，始终跟不上，是幕后无名英雄，让大家通过这个关系，把处里的工作也宣传宣传，结果在饭桌上，这帮小子轮番上阵，给这个女的敬酒，很快就把这女的灌到桌子底下了，醉的不省人事，好端端的饭局搅了个一塌糊涂。这女的也回不了家，他只好安排两个科长把她安顿好，大家就散场回家了，后面的事他一概不知道，别有用心的人造这些谣言，他一点都没听说过。更为可笑的是，这几年，别人一直给他们造谣和恶意中伤，他俩还不知道，上下班经常碰在一块，说说笑笑，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有个好心的领导很严肃地提醒他:“最近领着老婆在院子里到处走走，谣言会不攻自破，你们这个单位，水浅王八多，给你提个醒，你出差的动向，你工作的一些思路，那三个人也常给领导打小报告，揭你的短，说你的是非，就这么几个人你就搞不定吗？”
莫世民听了这话，突然明白，主管领导为什么对他这么不负责任了，也是那三个"小人"挑拨离间的结果，蒙蔽了领导，可能也对他反感了。
遇上这么几个恶心的人，处处与他作对，给他"挖坑"，造谣中伤，诋毁，真是他的劫数和梦魇。
下班后，莫世民回家给老婆说了这个“丑事”，没想到老婆笑呵呵的说:“你是什么人，我很清楚，但是你要注意造你谣的人，绝不仅仅是为了说几句胡话，而是要把你整臭，这是你要防范的，要注意的。”
当晚，莫世民和老婆走在小区的院子里，小区道路两旁，植满了梧桐树，阔大的树叶，遮蔽着太阳的余晖，草坪刚修剪过，散发着浓郁的青草气息，莫世民农村出身，喜欢这样的绿色世界，嗅着这气息，心情好了许多。
天上的云层越来越厚，太阳落了下去，不见月亮出来，能要下雨了，莫世民心里想，来一场雨吧，冲刷掉这世界的污秽，还一个晴朗的天。
老婆提醒说:“在领导面前就得是个机灵鬼，就得有眼色，会察言观色，会听领导的话音，不然，你就难理解领导心思。有一句话说，“不打勤不打懒专打不长眼”，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
莫世民也希望自己变得成熟、老练、圆滑、世故、狡猾，可是江山易改，秉性难移，这太难了。但一味的看人脸色，察言观色，瞻前顾后，走一步看三步，也不是他的性格，他很难做到这一点。
莫世民被这谣言搞得心烦意乱。他自视清高，多少年来，一直认真学习，努力工作，待人和善，严于律己，作风正派，不求当多大的官，干多大的事，就是想给人留一个好的印象，可是他连这一点都做不到了，人言可畏，暗箭伤人，无缘无故自己就有了绯闻，而且这几年来自己一点都不知道，被别人在背后指指戳戳议论了多久？真是可恨！可叹！可惜！
好多人，人少说人话，人后说鬼话。在你面前，一本正经，为了讨好你，说的能把你飘起来，一转身，话就变味，不知道要在这件事上唾弃你多少回。所以，人们有对绯闻津津乐道，你永远不知道在别人嘴中的你会有多少版本，去编故事，去传谣，去诋毁你，你也无法阻止这些不着边际的闲话。而你能做的就是置之不理，更没必要去解释澄清，懂你的人永远相信你。
这些藏在阴暗处的“小人”如蚊子一样可恨，稍不注意，就在你身上扎一针吸血，让你防不胜防，又疼又痒。
跟任何一个单位一样，也和任何一个班子一样，莫世民虽然谨小慎微，处处相让，但还是和班子的个别成员，处室的个别人产生了一些小矛盾，这矛盾，有些能找到根源，有些，却没根没源，都是工作中的小磕碰引起的，日积月累，就给攒下了。好在莫世民是一个能装得住事的人，能忍得住的人，有涵养的人，自认为年纪轻、资历浅，应该谦让点儿。他的副职和手下，表面上时时处处，保持着谦卑的姿态，对莫世民，更是服从高于一切。但服从并不代表自己心里没怨，不仅有，有时还很大，很别扭，很委屈。正因为这样，莫世民在外面给大家留下了一个矛盾而又不能统一的观点，在他手下自认为受到压抑和没有出头之日的人，在暗地里骂他，在外边胡说他:“霸道，专断，刚愎自用，盛气凌人。”处里大部分人和外部的人则认为为莫世民“是个儒雅，平和，相融，善良，实在，有知识，能说会道，善与思考，写作能力强的人”，没有公开跟谁红过脸，对老同志是尊敬有加，为年轻人要求严，强将手下无弱兵。
他们这个处很有意思，莫世民虽然是一把手，却是最年轻的，二个副处长年龄都比他大，这样就没有了进步和上升的空间，他们的这种正副关系和地位，永远不可能改变。副职之间，不是表现给别人看的那种主管和副职之间的工作配合，而是指那种隐藏在内心的不安和躁动，压抑和憋屈，永无出头之日的阴影笼罩。年龄大的副职因年龄，文化程度，业务能力水平方面没有优势，只能发挥自己老谋深算，城府很深的优势，个别人认为，莫世民在某些方面有严重欠缺，如幼稚浮躁，还需要很多挫折才能够成熟，而他们，则将是这些挫折的制造者，个别人不甘心，决定不再做这位上司的应声虫，他有他的政治理想和工作方式，经过周密的思考，他对莫世民发动了奇袭，定期写匿名信，去公司领导那里告黑状，诽谤他，臭他，贬低他，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的进攻逐步奏效了。
莫世民的心情被这些小人搞的很压抑，需要找个人倾诉，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的恩师茅教授人生经验丰富，茅教授曾经被打为右派，下放农村强制劳动改造八年时间，大起大落，吃过苦头，受过磨难，对人生参悟的更透彻。莫世民打过去电话，说了自已被小人欺侮的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通话有半个小时。茅教授静静的听完，叹口气安慰着劝说:“我们的社会不该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丛林世界，但是弱肉强食的丛林规则又常常在社会事件中闪现它的阴影，一样的眼睛，不一样的看法；一样的耳朵，不一样的听法；一样的嘴巴，不一样的说法；一样的心，不一样的想法；一样的钱，不一样的花法；一样的人们，不一样的活法。机关处室也是个大杂烩，这是中国几千年社会的顽疾和流毒。”
听完了恩师的分析和评价，还有更多的劝慰，他理解了老师最后的几句话，一个单位，需要“有一个苦干的，一个挑战的，一个观看的，一个添乱的，一个‘和面’的，一个操蛋的，一个反叛的”，这样单位才能热闹。
不能改变他，那就适应他吧！

第十三章 人情社会的面子
EMBA这种课程班上学方式非常灵活，有兴趣了，高兴了去听听，没有兴趣了，没有时间了，可以不去，随便应付。
何大富上EMBA班，也是成人之间的游戏，都是在职业、社会和性的框架之下进行的，意义符合阿德勒的理论。班长告诉何大富，商人都有钱，有钱人却想用钱来突破规则。现在EMBA这么火，各学校都在举办这样的班。商人们趋之若鹜，结识同学扩大结交，试图让一切事情都变得更加如鱼得水。人与人之间一旦成了同学，似乎相互干什么都很方便、很随意。除了EMBA，党校、行政学院也是这个道理，无非除了通行的内涵之外，还给予一些意识形态和正面教育的作料而已，何大富想起了有个学员前两天告诉他的一个段子：包二奶太贵，找情人太累，还是搞个同学会，拆散一对是一对。还真是，听班长说，华光学院的EMBA班办了几年下来，婚姻重组的已经有不少人了。
何大富这次来上课，牵挂的是章教授给他要介绍的人，早一天来到北京，见过章教授，谈了最近一段时间的工作，就急着要见章教授说的那位老板，章教授早就给他约好了，三人约了在学校门口的咖啡馆见面，里面是清一色的大学生，一个个腻腻歪歪的谈情说爱，这种学生撩妹的场合，他们三个油腻老男人进来，倒显的很另类，何大富还是第一次到这种场所来，很不自在，提议另换个好一点的地方，章教授哈哈一笑：“你们到这里来上学，也是学生，体验一下学生的生活吧！既来之则安之。”三人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坐下，要了两杯拿铁，一杯摩卡，那个做房地产生意的老板姓易，好像也不习惯这种场所，把鸭舌帽往低里压了压，遮住了半边脸，鬼鬼祟祟的像搞地下活动。章教授说明了来意，何大富双手抱拳玩：“敬仰！敬仰！望多多赐教！”易老板也双手抱拳说：“不敢！不敢！过誉了。”
“既然是章教援介绍，都是自己人，我就毫无保留的说说我的做法吧！我在太平洋群岛的小国萨摩亚登记了一家境外公司，涉及兼并收购的项目以这个公司的名义在运作。然后我名下的公司再与这个境外公司签订合同，不签楼盘买卖合同，而是签股权转让合同。” 何大富不解地问：“为什么要费这么多周折？” 易老板诡秘的一笑：“不是有合理避税这么一个词吗？通过股权交易，等于你收购这家公司，也是实际占有了那些楼盘，但是税收就低多了。”
章教援竖着大拇指说：“高！高！高手在民间。何老板，这一点对你很有借鉴的意义，一是你的高出低进买卖，是不按常理出牌，有政策风险，通过第三方公司运作，也是个挡箭牌嘛！”
走出咖啡馆，何大富有种五味杂陈的感觉，这个世界真是太丰富了，变化这么大，日新月异，自己不知道的东西太多了，要学习的地方也太多了。
取完经，何大富也不上课，直接飞回金州，安排何玉成到太平洋群岛的小国萨摩亚去登记一家境外公司，常云和何玉成不解其意，齐声问：“为啥?”
何大富向他俩说了北京一行取的真经。这里面的学位和名堂，他们三人过去从未听说过，唏嘘赞叹一番，这些方法和手段，学位太深奥了，他们待在深山里，都越来越傻了，越来越不会玩这个世界了。
何玉成匆匆忙忙的出了境外。何大富为公司取了个名字叫“大地能源有限责任公司，”何玉成是法定代表人，但实际幕后老板和操纵者是何大富。
何大富对常云说：“这以后得忙乎一陈子了，我们三个人分工负责，你主持日常工作，我跑项目，玉成对外联络，单位的事交给你，我很放心，外边的事，真有点头疼，你知道，我就是个普通的煤老板，没文化，没知识，上不了台面，与一帮暴发户整天混在一起，可认识的政府官员和企业领导并不多，尤其是与火炬煤炭公司的各级领导并不熟，没有一丁点交情，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现在提着猪头找不到庙门，就是去送钱，也找不到门路，你在火炬煤炭公司工作多年，还得请你出山，牵线搭桥。”
“何老板，这样可能不行。”常云这样一说，何大富有不自在的表情。常云看在眼里，连忙解释说：“平时的小事情，逢年过节，走个人情，吃吃喝喝，送个小礼，那自然没得说。我们这次干的是大事，要绝对机密，人人都会很小心，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尤其是不能让熟人知道，这样他们收起钱来不会有顾虑，才可能暗中操作办事情。” 何大富觉得常云的话不无道理，脸上的疑惑表情释然了，他用手挠着头发，自言自语道：“火炬煤炭公司自成一体，像是个小社会，圈子挺封闭的，与外界的人来往较少，认识和利用他们还真是有点难度。”
常云提醒着说：“火炬煤炭公司的人特别看重地方政府的关系，因为他们有求于地方政府，办理征地，维持治安等一系列的事情，你可以走迂回道路，通过你认识的地方政府官员去攀上他们，再说了，关系关系，就是一回生两回熟，吃饭是平台，烟酒是润滑剂，银子是通神的高香，你已经知道掌控资源的庙在哪里，神位摆在何处，磕头作揖，烧香拜神，就看你的香火钱能不能够感动这些大神了？”
何大富这样的煤老板，在市场经济混了几十年，擅长的就是这一套，心有灵犀一点通，根本不用常云指点，两个人拉这个话，也就是个闲话，何大富心里安慰自己，咱一个大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在何玉成出外办理公司的这段间隙时间里，何大富秉承着多少事外来急的心态，一天也不敢耽搁，马不停蹄，到处跑项目，找人托人见熟人，拉关系，一晃半个月过去了，何大富前前后后接触过二三十人，吃饭喝酒、请客送礼、洗浴按摩，花出去了好几十万，也没有捞到一个稻草，找不到一个核心人物，没有办成一件事，他的整体心情是急躁的，烦闷的，有火没地方发，气的骂娘，桌子底下是斧头__有劲用不上，心灰意冷，真想放手不干了。

天气炎热，酷暑难当，何大富一筹莫展，拖着疲惫的身躯，百无聊赖的走进办公室，闷着头抽烟，何玉成完成了境外新公司的注册手续，急匆匆的回来了，见了面兴奋的要向何大富表功，看到叔叔何大富垂头丧气，脸色憔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关切地问：“叔叔，你脸色不好，怎么了？是哪儿病了吗？走，到医院看看去。”
“没有，没事的，是心情不好。”何大富有气无力的摇着头说。
“叔叔，最近一段时间我不在，难道是公司和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咱们定的计划没有变吧？”何玉成跟着叔叔何大富已经干了三年了，深知叔叔是一个举重若轻的人，他善于抓大放小，对于人事和财务，控制的很紧，其他的事都交给常云和他去处理，剩下的时间就成了个候鸟，哪里温暖，哪里舒服，就飞到哪里去生活，过着闲云野鹤的舒服轻松日子，脸上老是乐呵呵的，一脸富态，慈眉善目，哪有像现在这样愁眉苦脸的样子，他担忧的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没有啥不好的事情，就是最近找人办事没有头绪。人说求人难，求人好比登天难，我最近算是领教的够够的了。这半个多月来，我求爷爷告奶奶，提着猪头找不到庙门，先后请了20多个人，没有找到一个门路，就说昨一天的事吧，中午和晚上，甚至大半夜连续喝了三场酒，先在金州老店喝白酒，你小姨也陪着喝了不少，下午陪客人去洗脚城洗脚，晚上又请另一帮人，还是吃饭喝酒，接着到阳光国会，又一边唱歌一边喝红酒，闹腾到凌晨，回家的路上，又到烧烤摊上吃串串喝啤酒，自己都记不清一天吐了几次，回到家都大半夜了，实在是太累，还没搞出点啥名堂。这不，撒出去的银子四五十万了，如放了个屁，一阵风没了，连个响声和臭味都没有。”
何玉成听了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安慰着叔叔说：“你平时一个月不也花几十万吗，和别人吃饭喝酒，是你的工作常态啊！这半个月多花一点，等于他们多陪你几次，挣上钱就是享受的嘛。”
何大富说：“我倒不是心疼钱，我是愁提着猪头找不到庙门，耽误事儿。”
何玉成知道叔叔的心思了，问题出在事没有办成，就知道说什么好了：“就算事情没有办成，花了几十万，鱼饵是撒出去了，要等的鱼没有上钩，但总有其他的鱼会上钩，钱也不会白花，精力也不可能白费，和这么多的人套上了交情，以他们手中的权力，东方不亮西方亮，在别的事情上，迟早能帮上咱们。”
何大富拍着侄子的肩膀表扬着：“好小子，越来越懂事了，干大事就得这样想！这样做！”
何大富为找不到可靠的关系，办不成事，窝心上火，借酒浇愁，何玉成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他也在四处活动，托人认识了火炬煤炭公司对外合作部的龙副处长。
何玉成向叔叔何大富汇报了这个情况，说龙副处长负责火炬煤炭公司煤矿兼并和收购以及合作的整顿工作，最近好多煤老板都和他打的火热。我也和他拉上了关系，请他吃饭，唱歌，洗浴，并送了些礼品。
何大富说：“那就好，先把关系拉上，进一步培养友谊，关键的时候我来出面请他。”
“可是我听别人说，这人是个贪得无厌的家伙，他很清楚自己手中权力的含金量，也知道这个权力能给他带来什么，结交的煤老板很多，我们也只是排了个队，什么时候能从他手里边拿到入场券，究竟能不能成，我心里也没底。”
何大富越来越欣赏他的侄子何玉成了，何大富判断一个人是否成熟，是否能够做生意，唯一的标准就是能否在社会上拉关系，攀上能给自己带来商机的人，中国是一个人情社会，上学、工作、做生意……在人成长的各个阶段，在人生每个重要的十字路口，在各行各业，都离不开各种各样的社会关系，有贵人相助，你就会获得良好的机会，有贵人提携，你才能不断的上升，甚至青云之上，有贵人帮忙，你才能在市场经济大潮的竞争中，获得入场券，得到资源，得到商机，赚得到钱。今天何玉成向他汇报找到了个能办事的人，而且拉上了关系，他心里很欣慰，他拍着何玉成的肩膀说：“很好，这路子走得对，这朋友值得交，这关系值得拉。人呢，最怕他没有爱好，只要有爱好，我们投其所好，就能搞定他。交朋友，拉关系，谈生意，如做饭一样，确定目标如选料，不同的菜做不同的饭，找不同的人干不同的事，肉贵菜贱，好菜做好饭吗，花不同的钱收获的代价也是不一样的，炒菜是过程，火候非常重要，一开始用文火慢慢熬，接着是用大火猛炒，还要在不同的阶段加不同的调料，不断入味，才能成熟。咱们现在就用手机、相机、名表这些小恩小惠慢慢和人家套交情，等有了交情，生意上的事就水到渠成了。”
何玉成也很会办事，请龙副处长吃饭，龙副处长又带了5个朋友过来，当中还有两个年轻的美女，何玉成拿过菜单，谦让了一下，请龙处长点餐，龙副处长也不客气，翻着菜单对服务员说：“这个店的长江刀鱼做的好，来一条大些的，给两位女士，每人来一份木瓜蒸燕窝，男士每人来一份清水活海参，每盅两只，这可是壮阳的硬菜。”两个美女羞涩的低下头去，男士们哈哈地笑了起来。龙处长接着说：“再给每人上一份二两的鱼翅，再来一个日本深海鲍，其他的菜品服务生你看着搭配就行了。”何玉成出入过不少高档场所，见过大世面，看他这样点菜，还是有点揪心，这位爷可真是个吃货，点的这些菜已不下6000块钱了。吃饭喝酒期间，龙副处长对着何玉成的耳朵悄声说：“这都是我很要好的朋友，平时都不好请的来，给他们准备些礼品吧。”何玉成恭首低耳的回答说：“领导放心，都准备了。”吃完饭分手时，他给龙副处长塞了一万块的红包，给其他人各给了2000元的红包。
接下来，何玉成屡次邀龙副处长出来小聚。当然，每次聚会结束，何玉成也不忘施以小恩小惠。礼品的档次越来越高，从几千元的手机到上万元的冬虫夏草，直到最后将价值数万的名牌手表奉上。眼看交情套得差不多了，何玉成婉转的提出了煤矿转让的事情。龙副处长倒也直率：“现在提这个事情，是不是有点太急了，再说场合也不对，慢慢来吧！”
何玉成心里真是急呀，不知道龙副处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倒不是心疼花出去的钱和送出去的礼，而是担心此人不靠谱误事，耽误了时间。
心里烦闷，约自己的大学同学一起喝酒聊天，说起此事，他的同学开玩笑说：“那是你们的关系还没有达到铁的程度，听说过四铁吗？一起扛过枪 一起同过窗 一起分过脏 一起嫖过娼。”
何玉成当然知道这个段子的意思，可是人生不能重来，他不可能和龙副处长一起上学，一起当兵，一起共事。只剩下一个一起嫖娼，可是他觉得龙副处长是党的领导干部，不至于堕落到这个程度吧。
“你不试怎么知道呢？”同学点拨他说。
不试不知道，一试吓一跳。龙副处长是个不折不扣的色中饿狼。
何玉成约龙副处长吃饭，酒足饭饱，他暗示到KTV活动一下，消消食，减减肥。龙副处长欣然应允，还亲自打电话定了娱乐场所的包间，点了三个小姐给他留下。
何玉成经常请客人到娱乐场所活动，有名有望的地方都玩遍了，还不知道龙副处长能找到这么个隐蔽的快活场所，档次更高，更隐蔽，装修档次更高。何玉成体会过金州市各夜总会里的放浪形骸，甚至还约出去外地风流快活，没想到这里小姐更多更美，玩法更加新鲜，全部一丝不挂，赤裸上阵。何玉成在夜总会见过不少成功人士的的流氓嘴脸，但跟龙副处长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眼前的龙副处长和三个赤裸的小姐互相紧箍着，用各种恶心的姿势互相顶擦，咸猪手在女人裸露的的身上胡乱揉搓，许多千奇百怪的玩法，何玉成才算开了眼，但又不堪入目，无法说出口。
花酒喝了两个多小时，裸舞也跳了十几曲，该结束要离开了。龙副处长自然是恋恋不舍，就连几位美女也一致挽留：“老板，前戏刚耍尽兴，正事还没干呢，就让姐妹们今晚好好陪陪你吧！” 龙副处长说好。何玉成只好掏出3万块钱留下。

火候到了，终于感动了龙副处长，可以到他家里做客了，周未的下午，何玉成提了一箱15年的茅台酒，来到龙副处长家，看到客厅里已有一位客人，自己提着贵重的礼品来看人说白了就是行贿，让别人看见是很尴尬的，他正在犹豫是否到另外一个房间回避，龙副处长却大大咧咧地说：“都是朋友，自己人，别客气。”说着给他俩互相做了介绍：“这是我一个朋友，喜欢玩玉，在收藏界有一定的影响，你也来学习学习吧。”三位重新坐下，龙副处长给他俩倒了茶，就说把你的好东西拿出来，让我们过过眼吧。那位客人打开皮包，拿出一个非常精致的盒子，出现一块精致的石头。何玉成用眼那么一瞟，那玉有两个核桃大，色泽白中透亮、质地细腻。
“知道怎样鉴赏玉石么？”龙副处长把玉递给何玉成。何玉成双手接过玉，诚惶诚恐道：“这个我是绝对的幼儿园水平，正好想跟龙副处长学习哩。”龙副处长笑了，接过玉，凑到窗口阳光充足处，耐心讲解起来。“这是一块宋朝佩玉，为官宦或商贾等富贵人家的女眷随身饰物，据说是从清宫中流出。现代一般人衡量玉的价值，主要是看材质、产地，比如，缅甸翡翠石啦，新疆和田玉啦，福建青田玉啦，等等，而且似乎色泽越纯净、杂质越少越好。事实上，真正懂行的收藏家鉴赏玉石，是要综合考量玉石的器形、纹饰、玉质、工艺、年代等几个要素。眼前这块玉，从器形上讲，属于饰玉类，除此之外还有礼玉等。不同功用的玉，因其社会功效的差异，便体现出不同的价值。你是学文科的，这个道理应该不难理解。所谓纹饰，是指玉石上的图案类型。中国古玉上通常雕琢云彩、五谷、禽兽等不同的图案。一方面，各种不同形状、功用的玉石，配以不同内容的图案，就决定了这块玉石的功效与意义。另一方面，这些图案的雕琢工艺水平，往往又决定了玉石的艺术高度。我国古代玉石雕琢工艺非常丰富，有浮雕、镂雕、透雕、圆雕等很多种，鉴定其高下优劣，除了看其图形的生动、逼真程度，还要看图案的圆润度，也就是这些雕刻线条的美观、流畅程度。这就像绘画、写字，外在优劣在外观，内在神韵则完全凭感觉。玉石年代自然就不必多说了，通常情况下，同一块玉石，年代愈久远历史与收藏价值就愈高。至于玉的材质，虽然不在首要位置，却也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因素。我手里这块，就是典型的新疆和田玉，属于一块上好软玉，如果摸在手里久了，就会感觉它有温度、有生命，甚至有一些与人体相呼应的脉动。”龙副处长神采飞扬、侃侃而谈。“玉石作假，古已有之。据说，早在唐宋朝时，就有关于玉石伪作的记载。到明清以来，慢慢就形成了一个产业链，有专门的人从事这个行当牟利。玉石最怕伪作，却也最容易造假，什么煨头、叩锈、提煤等等手段花样繁杂，就是专家也难免上当哩。”龙副处长把何玉成领到一具专门摆放玉石的架子前，打开饰灯。灯光下，各式形状的玉石显得五彩斑斓。对玉石作假的种种技巧，龙副处长也是相当谙熟。他告诉何玉成，有些玉石，外观虽然光彩夺目，什么鸡骨白色、鸡血红色、土花斑纹、水银沁、黄土锈等等，乍看上去五花八门、年代久远，有的甚至像在地下埋藏了很多年，可实际上却是采取了种种障眼法。比如，造假者将玉石植入活羊腿或死狗腹内，经数年后取出，便产生血色纹理或土花斑纹，形似天然，几可乱真。再比如，对玉石坯料采取火烤、水煮、醋抹、土埋等不同的方法，或者再佐以各种特殊的“佐作料”，便能产生你所需要的外貌、纹理乃至精美图案，原本价值不高的玉石顿时身价百倍。“唉，如此说来，市场上的那些所谓古玉，像我们这样的外行还真是不敢乱碰。”何玉成叹道。“那是肯定。就是我也难免上当受骗哩。不过，我架子上这些玉，可都是上等正宗货，全部经专家鉴定过，有专门的证书哩。”龙副处长说着，从底层柜子里拿出一叠证书，展示给何玉成看。
看完玉，重新回到沙发上坐下。龙副处长不紧不慢地说：“生意上的事，你今天怎么一句都不提？”
何玉成听了这话，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手按着胸膛上说：“我们公司在火炬煤炭公司的矿区范围内有5个煤矿，在这次整顿中，属于你们公司兼并和收购的范围，还请龙处长给予关照。”
龙副处长打着哈哈：“噢，知道了，知道了。”接着话锋一转说：“我手里这块玉目前的市场价值可得80多万，是好东西啊！”接着不再吭声。
何玉成和那位客人知趣的告辞，出了门，何玉成揣摸今天龙副处长当着他的面接受那位客人送的玉，还说价值八十多万，实际上是在暗示他，该出血了，要拿点值钱的东西。遂向那位客人要电话，要留个联系方式，说要加入他的收藏队伍，心里想的是也要买块好玉送给龙副处长。那位客人听了不禁摇头说：“什么狗屁收藏，我就是个生意人，为了做生意，不得不投其所好，临时抱佛脚，看了几本破书，和那些一群闲得蛋疼的人学了几句收藏界的术语，花了上百万元鼓捣这么个破玩意，拿钱打水漂，真是心疼呀！”
何玉成回来向叔叔说了与龙副处长交往的过程，龙副处长当着他的面收了别人送的价值80多万的玉石，还向他炫耀，意有所指，好像是暗示我们也要给他送礼。我出了门后，那个送玉的客人非常生气，骂龙处长是贪官污吏王八蛋。
何大富听了沉吟一番，对侄子何玉成说：“如今贪官污吏很多，但是没有像他这样大胆不检点的，当着别人的面收礼还索贿，太不注意了，此人迟早要出事，你和他来往要注意，不要留下证据和隐患，让抓住把柄惹祸烧身。”

第十四章 人人都有不顺心
姜总经理背痛已经有二个多月时间了，一开始是隐隐约约的疼，他没有在意，后来是刺疼，他贴了伤势止痛膏，也没有缓解，反而出现了由内向外的肿胀感，刺痒感，说不清楚的不舒服。这一年来，他经常下基层，检查调研和指导工作，拜访各级地方政府领导，或者接待上级和地方政府领导的工作检查，几乎天天都泡在酒场上，有时早晨喝，中午喝，晚上喝，甚至半夜12点还要加一场酒，很累！很苦！很疲劳！但他咬着牙坚持过来了，最近他越来越感到力不从心，喝完酒感到全身乏力，头昏，一点精神都没有，总想一头倒下去，躺着不想再起来，​每天起床感觉口苦，口臭口干舌燥，经常肚子胀气，放屁；而且大便稀黏腥臭，黏马桶不易冲，经常放屁，肚子胀，晨起小便易暗黄，睡觉留口水、打呼噜，好久身体有异味，很是难受。最近1个月，右上腹有饱胀感，感觉越发强烈，还伴胸胁闷痛，口苦，尿黄，失眠、多梦，没精神，注意力不集中，记忆力下降，特别烦躁易怒，眼睛看电脑感觉干涩、发红、发黄、发痒。
这次出差到上海开会，原本蔚蓝的天空突然变成了一块大黑幕，连最耀眼的太阳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墨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掩去了刚刚的满眼猩红，突起的风凌厉地穿梭着，将人们的惊呼抛在身后。柔弱的小花小草早已战栗地折服于地，静候一场暴雨的洗刷。中间有半天的休息时间，午后，他到医院检查，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医生的诊断结论无情的判决着他生命的句号：“肝癌晚期，肿瘤比鸡蛋略大。”
办公室张主任和他的秘书立即将这个情况汇报给华夏煤炭集团公司和火炬煤炭公司。这是一个噩耗，也是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姜总经理是集团公司重点培养的年轻后备干部，从重要岗位调到火炬煤炭公司去度金锻炼，让他具有一个在大型厂矿企业带过队伍的经历，姜朝阳果真不负众望，在很短的时间内，修复了企地间的隔阂，缓和了利益博弈的矛盾，恢复了企业领导成员和所在地政府领导的同志关系，创造了一个和谐的环境。更主要的是他能深入基层调查研究，根据国家形势和煤炭行业发展的趋势，准确的把握火炬煤炭公司的脉搏，制定出符合火炬煤炭公司发展的战略，目标和方针，是一个大有可为和发展前途的年轻领导干部，一颗冉冉升起的政治明星，突然折戟，即将沉沙，这是华夏煤炭集团公司的巨大损失。
当天华夏煤炭集团公司的一个位高权重的副总裁和火炬煤炭公司的领导班子成员飞赴上海，来看望他，并紧急成立了医疗救护服务小组，有集团公司一名副总裁牵头，火炬煤炭公司侯书记和矿区事业部领导为副组长，办公室主任，火炬煤炭公司职工医院院长等几个部门负责人为成员，选择最好的医疗资源和提供后勤保障及全方位服务，要求不惜一切代价，找最好的医院，请全国最顶级的专家，寻求最好的替代肝源，最好的生活服务条件，来挽救他的生命，恢复他的健康。
华夏煤炭集团公司党组当天决定，由侯书记全面主持工作，姜总经理住院休息治疗。
全国顶级的专家从不同地区的医院飞赴上海为他会诊，结论是他年轻时患过严重的肝炎，由于工作太忙碌，经常熬夜，大量喝酒，生活不规律，熬夜，现代人最多的感觉就是“累”！长期疲劳，从疲劳到癌症只需要四步：轻度疲劳→深度疲劳→重要脏器内部变异→诱发癌变。他就是这样患上癌症的，而且已到了晚期，没有好的治疗方案，如果做手术换肝，一是有可能下不了手术台，二是成功率很低，三是已经大面积转移，现代医学水平无力回天。医生建议保守治疗，维持生命。
他老婆领着孩子来到医院，看了诊断结论和医生的建议，当场昏倒在他的病床前，醒来后悲愤地哭诉：你为什么工作起来就不要命啊？你异地上任一年来，回家累计不到半个月时间，即使回了家，你的心还在单位，电话不断，来访的人不多，家里就是你的临时办公室。你想想，你最多是单位的顶梁柱，这个地球离开了谁都能转，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领导一查又一查，一任接一任，各有千秋。你是单位的草，却是家庭的天，是我的丈夫，是孩子的父亲，你病倒了就是我们的天塌了，地陷了。你在单位走了有人替代你，可是对家人来讲你是无法替代的。单位失去你是暂时的惋惜，可我们家里失去你是永远的疼。
她的哭诉很揪心，姜总经理听着心里一抽一缩的，望着几乎一夜白了头发的妻子，手抚摸着孩子瘦小的肩膀，流下了愧疚的泪水。
旁边的同事和医护人员，有的叹息，有的惋惜，有的可惜。
侯书记在医院陪了一周，把各种服务工作安排的井井有条，几乎到了无可挑剔，没有缝隙的程度，在姜总经理的催促下，不得不回单位主持工作。
姜总病了，候书记主持工作，党政一肩挑，他很忙，召集领导班子开会分工，他要求各位领导必须按照目前的分工各负其责，按部就班，加强管理。除了正常的生产经营工作，近期还有额外的四件大事要办，一是矿区事业部的成立和运作，二是万人住宅新区建设，三是水土流失收费案件的处理和绿色美好矿区建设，四是煤矿整顿的兼并和收购。
候书记首先讲干部队伍的形势和存在的问题：“我们是一个特大型企业，有六七万职工，一万多名知识分子，过去领导干部的职数受到严格的限制，千军万马挤独木桥，许多矿长和处长己在一个岗位上干了十多年，成了老油条，下面的人也提拔不起来，被压抑的太久了，工作积极性调动不起来。这次成立矿区事业部，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有了庙就必须有神，庙大神大，庙多神多。我建议人事部门要很好地进行研究，按条条多设几个管理部门，按块块多设几个二级单位，在这个基础上再多争取管理岗位的领导职数。这样才能从根本上解决干部队伍的流动和提拔，提高他们的工作积极性。”侯书记的提议，获得大家的热烈掌声和一致通过。
他讲的也确实是一个实际情况。人事部门做过一个统计和比较，和地方上相比，一万多名干部队伍当中，火炬煤炭公司的处级职数比例较低，尤其是局级领导干部职数更低，一个地区级的地方政府四大班子副局级以上领导有二三十个，而火炬煤炭公司只有7个。
在座的每一个公司领导都管理着几个处室或者相应的几个二级单位，这些宠大体系的众多管理人员中，他们当中不乏有业务能力突出的佼佼者，也更有亲戚朋友同学老乡战友等千丝万缕的关系，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利益共同体，都像嗷嗷待哺的孩子，在等着自己的提拔和回报，这也正是他们操心和摆不平的问题。侯书记的这个提议给他们带来了一切希望。
莫世民想起他前几年处理洗煤厂“天价行政罚款案”时，向黎局长火炬煤炭公司的许许多多三级单位不能升格为二级单位的理由，一是将突破华夏煤炭集团公司关于机构设置的编制和体制；二是二级单位数量大量增加，管理有难度，管理成本会提高；三是生产和服务的关系摆不正，理不顺，生产是一线，后勤服务是二线，若将二线单位升级，和一线单位平起平坐，都是“哥俩好”，谁为谁服务？更重要的一个问题是，企业办社会，大而全，小而全，机构庞杂，冗员过多，背上沉重的包袱，这使利润空间越来越小，对国家的贡献也更小了。现在这个老调重谈的问题又堂而皇之地摆上了议事日程，对他本人来说是出尔反尔，打自己脸的问题，他明知道这个机构设置的弊端，但是他不能反对，一是这是来自上面的决策，二是关系到许多想升官的干部的切身利益，谁反对？谁就成了马蜂窝，谁就成为大家的眼中钉，肉中刺，在这个单位没法混下去。
莫世民保持了沉默。

关于万人住宅新区建设，是一个老百姓关心的民生工程。这也是“三线建设”遗留的一个最大的问题，原火炬煤炭局在五六十年代建设时，响应国家进山进洞备战备荒为人民的口号，新生产后生活，矿区建在煤矿周边的山沟沟里，生产厂地和生活矿区混在一起，脏乱差的环境就不说了，单是职工生活不便利和孩子上学不方便及医疗交通卫生等公共设施不齐全的困难，就把几万名职工困扰了几十年。现在提出了以人为本的口号，改善职工的生活条件及教育交通医疗等环境，成了企业领导是否关心职工的硬指标硬条件。每一位领导上来以后都在这个上面做文章，为自己树立亲民形象和取得政绩，每一位领导离任后，老百姓也在这个事上做文章来评价领导的优劣。所以这件工作侯书记说他亲自抓。
接着由对外合作部汇报煤矿的兼并和收购工作。龙副处长汇报的内容很多，讲了好的形势，又谈了存在的问题，统计了一百多个小煤窑的分布情况，还有复杂的程序问题。与会的大部分领导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很少去关注和注意这个事情。主管勘探的徐副总经理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也不想管这个麻缠事，但今天如果不把这个工作的复杂性说出来，把问题摆明，这个烫手山芋就赖在他手里了。龙副处长的汇报刚结束，他就咳嗽两声，接着补充讲：“像我们这样的国有大企业，真还看不上私营企业的小煤矿。一个是规模小，二是没有科学开采的规划和设计，三是安全隐患很多，这些小煤矿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或者说就是潜在的炸药包和火药桶，这滩浑水，我可躲都躲不及。”说到这里，他突然话锋一转，指着墙上挂的勘探开发地图说：“这件事情，用过去的古语说，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为什么呢？从整体角度讲，有比赚钱更重要的事，有比规避风险更重要的事，有比维护矿区更重要的事。这100多个小煤窑分布在我公司已经登记的勘探开发矿区范围内，也就是说我们的锅里有别人搅着勺子，挖得千疮百孔，既侵犯了我们的矿权，又严重的影响着我们的主体矿区的开采，更重要的是存在很大的安全隐患，如去年底黄老大鑫煤公司的黄1井打穿我们金胜关金21井，发生透水事故，不但造成了重大的人员伤亡，而且闹得全国舆论纷纷，差点收不了场。因此对这些存在安全隐患的小煤矿收回来是必要的，主要是拿回自己的矿权，花钱治理买平安。但我要事先声明：这项工作吃力不讨好，一是点多面广，工作量很大，二是穷矿问题矿很多，没有什么利益可赚，三是矿上存在的风险很多，需要花大量的钱去治理，四是兼并和收购的程序很复杂，不是我一个主管领导和下面的几个部门能够完成的，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要有很多部门共同努力，长时间解决的思想准备。”
他说的这些情况，在座的领导都是聪明人，一个个心知肚明，一个比一个精，但有一个问题还是引起了大家的争议：“矿山的价值，的确不好评估，矿藏在地下，在完全开采出来前，任何科学勘测，也只能估出个大概，打不了包票，另外，在漫长的开采过程中，矿产价格如何变化，更是谁也说不准的事。这么一来，所谓矿藏价值，只能是各说各话了。”
主管财务的副总最关心的是钱多钱少的问题，因为煤矿收购最后的结果是要从他的口袋里掏钱，在这个问题上他不能装聋作哑：“在我们的ERP系统里，有许多种不同的评估方法。每种评估方法，都对应各自的财务结构与数学模型。对于同一资产，做评估时会选取至少两种评估方法进行，如何灵活选择‘合适’的方法，无疑是顺利完成委托方评估要求的关键。”提到“合适”两字时，他特意加重了语气，据我所知：“对于矿业资产的评估，现在一般采用成本基础法。矿山资产中最为核心的探矿权、采矿权等，概念很抽象，不好做同类对比。而且有些矿收购的时候就没开采，以后也不知道要用多久实现效益，用一般评估时惯用的收益法很难达到委托方要求的价格，那么就只能采用成本基础法” 。
徐副总经理摆手道：“我对矿产资源的评估，知道些皮毛而已，成本基础法里，其实计算方法是固定的，关键是通过现场查勘收集到合适的数据，之后，才是通过数据调整、会计数据包装完成评估报告，我们搞勘探的是矿业专家，却不懂财务，对于委托方提供给我们的有关矿山储藏量的各种数据，理论上我们的确有把关的责任，然而在现实中却力不从心，还有土地、存货、厂房等固定资产的调控也是实现评估溢价的主要方式，这些固定资产在委托方提供的财务报表中会有体现，但评估公司一般说来不用负责财务报表的对错，我们只核实评估申请表，至于评估申请表与财务报表之间的对应关系就负责不了” 。
他把问题像踢皮球一样，又踢回给财务副总。
候书记看这样争论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考虑到要兼并收购的煤矿很多，分布广泛，点多面广，数量庞大，很难统一管理，集中指导处理，把这项工作分给徐副总或者财务老总，他俩心里肯定都不舒服，他不是总经理，但是他再向这个目标迈进，他不想得罪任何一个人，因此做了一个圆滑的决定，将此项工作，化整为零，权力下放，交给各基层煤矿单位自己去办，护矿保煤，守土有责，各基层煤矿单位是主体，开疆拓土，收购兼并，扩大煤矿数量，也是以基层煤矿单位为主体。
煤炭资源的每一次洗牌，都意味着财富的重新分配，也预示着新的腐败高发期即将来临。侯书记这一清算的决定，权利下放，各基层煤矿单位自行兼并和收购，不受监督和制约的权力是产生腐败的根源，此后发生的一系列腐败案件，证明了这一切。
水土流失治理和绿色美好矿区建设，有新成立的矿区事业部统管处理。

何大富问何玉成：“龙副处长那里进展如何？” 何玉成摇摇头表示不怎么样，接着叹口气把最近听到的火炬煤炭公司煤炭兼并和收购的权利下放到基层的事说了，看来是我失算了，没赶上这个节奏。
“在他身上花了多少钱？”何大富问。
“连吃带喝加送礼品和现金50多万吧。这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何玉成说这话时即失望又惋惜。
“人家毕竟当初是想帮咱们，他把火炬煤炭公司煤矿兼并收购的相关消息告诉了我们，也没想到后面的政策会发生变化，只是说明我们和这个人没有缘分。”何大富不埋怨侄子，火炬煤炭公司对这个工作的重新分工布局和调整，是个意外，这也是他们无法掌控的，不以外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他反过来安慰着侄子。
“玉成，要不你今晚把龙副处长约出来，再听听他的看法。” 何玉成懂事地点了点头。 晚上七点，龙副处长如约来到一家僻静的西餐厅，这个地方是龙副处长选定的。见了面，何玉成作了介绍，龙副处长倒也不见外，握着何大富的手说：“你大名鼎鼎，早就听说了。”何大富恭敬地说：“选在西餐厅吃饭，档次有点低了，不成敬意呀！”龙副处长知趣地说：“我在国外跑得多，习惯了吃西餐，喜欢这一口，倒是委屈了何老板了。”何玉成接着话说：“这倒是真的，我叔从不吃西餐，今天为了您来尝个新鲜。” 何大富说：“是的是的，我也要学会新生事物，吃西餐，与国际接轨吗！”
龙副处长从包里掏出那张银行卡，递给何玉成：“何总，上面的钱一分都没动过，现在退给你。” 何大富说：“叫你来可不是讨债的。我何大富说过的话，从不反悔，不管成功失败，这二十万就当是咨询费。今天就是请你出来，想请你给出出主意，指条路子。”
何玉成巴结的说两面光的话：“龙处长，我叔这人对朋友很仗义！你放心，权当是交个朋友。”
龙副处长心里想，我没有帮上人家的忙，无功不受禄，人家还给我这么重的情，我自然不能坦然受之，多做点贡献。
龙副处长直勾勾地盯着何玉成：“真不收回去，到时可别后悔！” 何大富却接上说：“我还不知道什么是后悔！” 龙副处长笑了：“像个爷们！你现在不是要听我的意见吗？我就告诉你……
接着他透露了火炬煤炭公司对外煤炭合作开采的情况，如果何老板在上面有人，能给火炬煤炭公司的领导打个招呼，它可以作为内应，帮着牵线，提供信息，指定好的合作区块，并帮助签订合同。
何大富知道火炬煤炭公司对外合作的一些情况，那都是具有相当背景的高人才能吃上这块“唐僧肉”，他曾在北京试图找人运作，发现这个水太深了，他连进门的资格都没有。他也不能当面说破，凡是留有余地，只好说：“谢谢龙处长的好意，只要有这个机会，请龙处长高抬贵手，多多提携。”
饭后出了门，上了车，何玉成着急的说：“叔，我在他身上把几十万都砸出去了，虽然收购煤矿的事，他不能帮忙了，但他主管煤矿的对外合作，这是块肥肉，如果这个事搞成了，我们又可以吃香的喝辣的了。叔，他主功把这个话提出来了，你咋话说了一半却告辞了。”何大富点了一只烟，抽了一口，缓缓地吐出烟说：“那个门不是我们这些人能进去的，那块唐僧肉也不是我们这些凡人能吃上的。他给我们画饼充饥，虽然美好，却永远吃不到嘴里，得不到的东西，想也别想了，别再瞎折腾了。”

十一前，天气更加晴朗了，天和地好像分得更开了，天更高了，云更淡了，气象澄靜，万物清明。
纪检和人事处对莫世民所谓的作风问题也调查清楚了，这纯粹是一个无中生有的无稽之谈，组织部长知道这事是姜总经理安排的，按道理说应当向姜总汇报交差，可是姜总经理患癌症住院，生命垂危，连公司的党政大事都顾不上管了，这种小事情怎么可能去打扰他，只能靠自已随意处置了。想想这事也花了一个来月时间，费了些周折才搞清楚，总不能不了了之吧，于是打了个电话，让莫世民到办公室来一趟，莫世民诚惶诚恐地进了办公室后，组织部长倒是很热情，不像以前那样板着脸公事公办，又是倒茶又是让坐，握着他的手说：“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已经查明，所谓你的作风问题，是不存在的，这是个别人有意给你造谣，恶意中伤你，希望你放下思想包袱，大胆工作，也要做好处里人的思想政治工作，加强团结，减少矛盾和摩擦，更好地开展工作。”
莫世民感到心头一热，差点掉下泪来，非常感谢组织给自己洗掉了不白之冤，提了一个请求:“这个事传得很久，范围很广，对他本人产生了极其不利的影响，名声和名誉都受到了诋毁，能否给大家解释一下，洗刷掉这个恶名声。”
组织部长很严肃的说:“你要相信组织，相信领导，这事已经说清楚了，就把这一页翻过去，这种事不可能给你开个大会去解释，越描越黑，明白吗？”
王处长知道这样简单的几句话并不能抹去莫世民心中的气愤，于是放下身段，可以约瑟的和他聊了起来。
“忍”，是人生修行的一大主题，人人都会忍受饥饿、寒、苦、热、冤枉、侮辱、委屈、诽谤、打击。
孟老爷子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困乏其身。”能在各种困境中忍气吞声是一种能力，凡成就大业者莫非如此。
他还讲了一个故事：镇上有户人家的姑娘未婚生子，因害怕而谎称是寺院某禅师所为。于是一家人气冲冲地斥责禅师，并把孩子扔给禅师去抚养。此事传出后，禅师受尽侮辱与耻笑。多年后，实情大白，禅师望着在院里玩耍的孩童，目光慈爱，说道：“你的家人来接你了，跟他们回去吧。”一般人是忍气吞声心不平，仅俱道貌之相形。禅师却不忿不怨不怀恶，是则名为真实性。
“这事就不要再提了，免得没事也弄得沸沸扬扬。”
莫世民又强调着说：“可是这影响也太坏了，搞的名声也太臭了，我都没脸见人了，有必要澄清一下……”
组织部长摇头道：“老莫啊，你真是个书呆子。你以为有些意见真的就可以统一的吗？你以为有些看法和谣言真的就可以澄清的吗？你以为什么情况下都可以万众一心的吗？我知道你的处境，听了这些谣言和是非，心里很气愤，情绪上想不通，就想做些化解工作。我说不必要，老莫，连这点儿雅量都没有，怎么当领导去做工作？”
莫世民像是恍然大悟，点头不止：“对对对，你看，我一时糊涂了。”
过了几天，候书记在会议室门口遇到他，也给他做了解释，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影响都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几年前，你的部下私自到我办公室，他没有点名那是仇心艮，那是领导艺术，不能在下属面前搬弄是非。我当时还有点生气，这人很不懂规矩，来说你的坏话，讲了你和这个美女记者的故事，我当时并没在意，接着，你的一位副处长又给我发了短信，讲得绘声绘色，我相信其他领导也收到了。不久从华夏煤炭集团公司纪检监察部转来一封匿名信，以你为例，说我们领导现子使用思想和作风有问题的干部，包庇纵容干部犯错误……这就不得不让我们领导引起重视，但这种事情我不好具体过问，因为我们公司是经理负责制，过去的汪总经理和现在的姜总经理一手掌握干部任命大权，我知道对你的影响就是，汪总对你总法律顾问的任命推迟了好几年，集团公司给你的三次出国机会，也取消了，名额给了你处里的副处长和其他同事，这几年有些领导不太待见你，见了你没有好感，就是这个原因，对你的事冷处理，让你自己悔过自新，自己把事情处理好，屁股擦干净，我想领导这样对你的冷处理也是正确的，没想到这事经过调查，完全是谣言，委屈了你，今天给你说明白，我想你应当能够理解，相信党相信组织，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放下思想抱负，更好地投入工作和生活。说完这些，又握着莫世民的手着重加强了两句：“好好干，你还是很有潜力的！”
听到这话，估计道行不深的“傻白甜”都会喜滋滋的，认为领导对自己的印象还不错。其实，所谓的潜力就是你现在没有的能力，领导说这句话并不是夸你，而是委婉地向你表达你的能力还不够而已。
莫世民当时心里还很气愤，可又有什么办法呢？时光不能倒转，人不能从头再来，过去的就已经过去了，跟谁去诉说？跟谁要补救，向谁要回失去的东西 ？小人兴风作浪，人言可畏，这就是人世间的不平和丑恶。

火炬煤炭公司这边新成立的矿区事业部也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挂牌了，机构设置有组织人事、计划财务、基地建设、矿区管理、生产经营、党政工团等八个机关处室，下属二十五个基层单位，包话基地、后勤、学校、医疗、卫生、服务等辅助单位，新增设140余个副处级以上领导岗位。
候书记全面主持工作，这是他烧的第一把火，新的机构挂牌成立后不到一周时间，他就一次性的提拔了81位副处级以上领导干部。在运作过程中，有人提醒他，是否将拟提拔干部名单报姜总经理，请他过目一下。候书记看了他两分钟，表情暧昧，不阴不阳的回敬的一句：“这是你的意思呢？还是姜总经理的意思呢？”
组织人事部的主任也有过担忧，一次提拔81名副处级以上领导干部，这在火炬煤炭公司的历史上是没有过的，步子太大，范围太广，量也太多。建议在干部问题上要慎重，工作做得更细一点，步子迈得小一点，化整为零，分期分批，效果可能会更好一些，矛盾和问题也更小。候书记听了这些置若罔闻，谁也影响不了他的魄力。
他有两个方面的考虑，也胸有成竹。
一是他现在开始信奉一句话：“有权不用，过期作废”。在这方面他有深刻的教训和追悔莫及的自责，去年汪首丰升任华夏煤炭集团公司后，让他负责全面工作，他当时非常感谢组织对他的信任，也想通过努力工作博得总经理的位置，因此，他在岗位上兢兢业业，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严格按组织程序工作，没有任人唯亲提拔干部，没有插手工程为他人牟取利益，也没有钻政策的空子为老百姓办实事，更没有请客送礼讨好上级和地方领导，也没有在舆论上造势宣传吹捧自己，辛辛苦苦半年后，上面派了个空降兵姜朝阳来火炬煤炭公司任总经理，他的一切规范操作和努力付出都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他反思，他后悔，雁过留声，人过留名，他党政一肩挑，独揽大权，不受约束，却没有发挥权利的作用，为官一任，对上没有背景，对下也没有形成自己的圈子和势力，对单位也没有大的业绩，对老百姓也没有多少实惠，他在这一段时间没有给自己铸好“丰碑”，白白浪费了自己的权利，他认为这是很大的失败，原因是自己当时太天真，太幼稚，没有认识到权利的本质，没有将权利用好发挥好。现在他重新党政一肩挑，再也不能犯过去的错误了，他的感想很多，玩政治，到底谁是对的，谁是错的，谁是忠良，谁是奸贼，谁是替天行道，谁是逆臣贼子，谁都说不清楚，能说清楚的只有刀把子在谁手里。理是啥东西，“理”字带着“王”字旁，谁掌权了谁就得理啦，这就是官场。
要与时俱进，要让权利放出异彩的光辉，发挥最大的作用。
二是姜朝阳担任“一把手”的时候，强调行政工作负责制，甩开他这个党委书记，一切事情都是自己说了算，财政花钱“一支笔”，选人用人“一句话”，可谓是“一手遮天。”现在他这个党委书记，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姜总患病住院，他市党委书记兼着行政工作，是真正的一肩挑两担，将党政工作都揽在手里，是名副其实的“一把手”，不受约束的一把手，也是权力不受监督的一把手，好不容易轮到自己做庄，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想种什么就种什么？想提拔谁就提拔谁？他尝到了权利的滋味，感觉到了“老子天下第一”的威风，什么制度规定，什么组织程序，什么征求意见，那都是给别人定的，老虎不发威，不知山中有大王，他这次之所一次提拔八十一名干部，在火炬煤炭公司的历史上绝无仅有，一是没有人约束他，二是要把自己打造成“老板”“土皇帝”，以显示绝对权威。
党政一肩挑，权力失控，最根本的是权力过大而又缺乏有效监督，他现在拥有的权力既齐全又强大，不仅掌管着火炬煤炭公司一切生产经营权，更重要的是按有决策权、人事权、财政权，堪称一方“诸侯诸侯”。绝对的权力没有监督，往往如脱缰的野马，无拘无束，无法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