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四月戊辰日，晋文公、宋成公、齐国的归父、崔夭、秦国的小子憖在城濮驻扎。楚国军队背靠酅地而扎营，晋文公忧患此事，听士兵歌咏道：“高原上的田地绿油油啊，舍弃旧的庄稼而谋划新的庄稼。”晋文公不知道这首歌是否吉利？
狐偃咎犯说：“战斗吧。战斗而取得胜利，一定能够称霸于诸侯。如果不能取得胜利，晋国外有大河，内有高山，一定不会受到伤害。”
晋文公说：“如果这样，怎么对得起楚国的恩惠？”
栾枝说：“汉河背面的几个姬姓小国，楚国实际上已经全部兼并了，思考小的恩惠而忘记大的耻辱，不如战斗。”
晋文公梦见和楚成王搏斗，楚成王制服自己而吮吸自己的脑髓，所以恐惧。狐偃咎犯说：“吉利。我们得到上天的支持，楚国伏罪，我们而且怀柔它们。”
成得臣派遣斗勃请战，说：“请让我和国君的武士游戏，国君凭倚车前横木而观看我们比赛，成得臣和国君一起过目。”斗勃，字子上。
晋文公派遣栾枝回答说：“寡君听从命令。楚国国君的恩惠不敢忘记，所以退兵在此。以为大夫已经退兵，怎么敢阻挡寡君呢？既然不能获得应允，敢于麻烦大夫告诉两三位先生，防备你们的车乘，尊敬你们国君的事情，明天清晨将要会见你们。”
晋国有七百辆兵车，装备了韅、靷、鞅、靽。晋文公登上有莘山来观看军队，说：“年少的和年长的，都有礼仪，这支军队可以使用。”于是就砍伐树木，放在兵车上。
因为晋文公曾经经过郑国，郑文公没有礼仪，所以郑国背叛晋国，帮助楚国攻击晋国。
己巳日，晋国军队在莘北陈列军队，胥臣用下军阻挡陈国、蔡国。
楚国的成得臣用楚子芈仪宗族的一百八十辆兵车率领中军，说：“今天一定消灭晋军。”斗宜申率领左军，斗勃率领右军。
晋国的胥臣给马蒙上虎皮，先进攻陈国军队、蔡国军队。陈国军队、蔡国军队逃跑，楚国的右军崩溃。狐毛设置两面旗帜而退兵。栾枝派士兵用兵车拖着砍下的树木奔驰，卷起灰尘，而假装逃跑，楚国军队追逐他们。原轸、郤溱用中军的晋文公的同族拦腰攻击楚国军队。狐毛、狐偃用上军夹攻斗宜申，楚国的左师崩溃。楚国军队大败。成得臣收拾残兵败将离开。
城濮之战，晋国的中军在沼泽中遇到大风，丢失了大旗帜中的左面的旗帜。祁瞒违背命令，司马杀了他，来对诸侯宣示，派茅伐代替他。
城濮之战，当初，楚国范邑的巫人矞似对楚成王和成得臣、斗宜申说：“三位先生都将死于非命。”
楚成王想起矞似的话，所以派人阻止成得臣说：“别死去。”
言归正传，晋国军队在谷邑住了三天，到癸酉日而回国。
甲午日，晋国军队回到衡雍，在践土建造周襄王宫殿。
郑文公听说楚国军队已经失败而恐惧，派遣子人九行和晋国谈和。晋国的栾枝让郑文公前去会盟。
五月丙午日，晋文公和郑文公在衡雍会盟。
丁未日，晋文公向周襄王进献楚国俘虏、一百辆由四匹披甲的马挽引的战车、一千名步兵。郑文公辅佐周襄王，用平起平坐的礼仪接待晋文公。
己酉日，周襄王请晋文公喝醴酒，命令晋文公回敬。周襄王命令尹氏以及王子姬虎、内史叔兴父以策书授晋文公侯伯的爵位，赐给他玉辂的服装、兵车的服装、一把朱漆弓、一百支朱漆箭、一千支黑弓箭、一卣以黑黍和郁金香草酿造的酒、三百名勇士。说：“陛下对叔父说，敬重佩服陛下的命令，来安抚四方的国家。督察惩治陛下厌恶的诸侯。”
晋文公三次辞谢，听从命令。说：“姬重耳斗胆再拜稽首，颂扬天子的英明、美善的命令。”于是接受策书而出宫，出宫又入宫三次觐见周襄王。
卫成公听说楚国军队战败，恐惧，出走楚国，于是到达陈国，派遣元咺侍奉叔武来晋国接受盟约。
癸亥日，王子姬虎在王庭和诸侯会盟，盟约说：“全部接受王室的命令，不要相互伤害。有背叛这个盟约的，英明的神灵杀死他，使他的军队失败，没法攻克敌方城池，无法享有国君的位置，一直到他的玄孙，无论老幼。”
晋国焚烧楚国军械，大火几天不熄灭，晋文公叹气。左右说：“战胜楚国而国君仍然担忧，为什么？”
晋文公说：“我听说能够战胜而安心的人只有圣人，所以恐惧。况且成得臣仍然在，难道可以高兴吗！”
成得臣已经战败，楚成王派人对他说：“大夫如果回国，你将如何面对申邑、息邑的老人呢？”
斗宜申、孙伯说：“成得臣将要自杀，我们阻止他说：‘国君将要杀你。’”
成得臣到达连谷而自杀。晋文公听说此事，喜形于色，说：“没有人再来毒害我了！蒍吕臣担任令尹，养护己身而已，不在乎人民的。”又说：“我在外面攻击成得臣，楚国在国内诛杀他，这就叫内外相应。”
楚成王没有来得及阻止成得臣自杀，就去阻止斗宜申自杀。斗宜申上吊自杀而没有被吊死，楚成王的使者刚好到达，就阻止斗宜申，让他担任商公。斗宜申沿着汉江逆行到长江，将要进入郢邑。楚成王在渚宫，下阶梯，接见了他。斗宜申恐惧而推辞说：“臣免于死罪，又有谗言，说臣将要逃跑，臣回国后请求死在司寇那里。”
楚成王任命斗宜申为工尹。
言归正传，有人向卫成公投诉元咺说：“他想立叔武。”
元咺的儿子角跟从卫成公，卫成公派人杀了角。元咺不废除卫成公的命令，侍奉叔武来晋国接受盟约。
六月，晋国人恢复卫成公。

卫国的宁武子宁俞和卫国人在宛濮会盟，说：“上天祸害卫国，君臣不和，才有这个忧患。今天上天开导卫国君臣心意，使他们平抑心气来君臣和谐。没有留在国内的人，谁来守卫社稷？没有逃亡出国的人，谁来捍卫播迁中的国君车驾？因为不和谐，所以明白地在你们的大神面前请求参加盟约，来引导天的善意。从今以后，已经盟誓以后，流亡的人不要仰仗自己的力量，留在国内的人不要恐惧自己的罪行。有背叛这个盟约的，上天将要降灾给他们。英明的神灵和先君，纠正他们，杀死他们。”卫国人听到这个盟约，就没有了贰心。
卫成公比预定早回国，宁俞走在卫成公前面，长佯守卫城门，以为宁俞是使者，和他乘车入城。公子姬颛犬、华仲在前面引导。叔孙将要沐浴更衣，听说卫成公到了，高兴，以手执发跑了出来，公子姬颛犬、华仲射杀了他。卫成公知道叔孙无罪，枕着他的大腿哭泣。姬颛犬跑出，卫成公派人杀了他。元咺出走晋国。
壬午日，晋国军队回国，渡过黄河。舟之侨先擅自回国，范武子士会代理车右。
士会是士蔿的孙子。士蔿生下成伯士缺，士缺生下士会。
言归正传，晋文公论功行赏，狐偃咎犯为首功。
有人说：“城濮之役，是先轸的谋略。”
晋文公说：“城濮之役，狐偃咎犯劝我不要失信。先轸说：‘军事的胜利为优先考虑’，我用了先轸的策略获得了胜利。然而这只是一时的计策，狐偃咎犯的谏言是万世的功劳，为什么用一时的便利而加在万世的功劳之上呢？这是为什么先表彰狐偃咎犯的原因。”
秋天七月丙申日，晋军整队班师，快乐地回到晋国。以所获俘虏、割掉的敌人左耳献给宗庙，畅怀痛饮，大大奖赏有功之臣，准备征召诸侯会盟、征讨怀异心的叛逆者。杀死舟之侨来对人民宣示，人民于是十分信服。
冬天，为了讨伐不服的诸侯，晋文公在温邑会见鲁釐公、齐昭公、宋成公、蔡庄侯、郑文公、陈穆公、莒子、邾国人、秦国人。
晋文公想率领他们朝拜周襄王。但是晋文公力量不能达到，恐怕诸侯有背叛的人，就派遣人对周襄王说，请周襄王在河阳狩猎。
卫成公和元咺到晋文公这里争辩谁对谁错，宁俞为卫成公辩护，金咸庄子、士荣为元咺辩护。卫成公没有胜诉。晋文公杀了士荣，砍掉金咸庄子的脚，说宁俞忠诚而赦免了他。抓住卫成公，把他关在周朝首都，关在囚室中。宁俞负责送衣食。元咺回到卫国，拥立公子姬瑕。这就是卫公姬瑕。
壬申日，晋文公就率领诸侯在践土朝拜周襄王。
丁丑日，诸侯包围许国。
晋文公有疾病，曹共公的手下竖侯孺贿赂晋国的筮人，让他说：“因为曹国，国君才得病。齐桓公召开会盟而封异姓诸侯，今天国君召开会盟就灭亡同姓诸侯。曹伯姬振铎，是周文王的儿子。先君晋侯姬虞，是周武王的儿子。而且集合诸侯消灭兄弟国家，这不符合周礼。曹国和卫国得到一样的命令，而不给曹国和卫国一样的复国，这是不讲信用。同样的罪行却有不同的处罚，这不是该有的刑罚。礼仪需要躬行仁义，信用需要遵守礼教，刑罚需要扶持正气、除去邪恶，舍去这三个，国君将怎么办呢？”晋文公喜悦，恢复曹共公国君的位置，就在许邑会见诸侯。
晋文公编制三行来抵御翟国，荀林父率领中行，先縠率领右行，先蔑率领左行。
先穀是先轸的儿子。
同年（陈穆公十六年），陈穆公逝世，儿子陈朔继位，这就是陈共公。

公元前631年（鲁釐公二十九年）春天，介葛卢前来朝拜鲁釐公，住在昌衍之上。鲁釐公在和诸侯会盟，送给介葛卢喂牲畜的草、米，这是符合周礼的。
夏天，晋国的狐偃咎犯会见王子姬虎、鲁釐公、宋国的公孙固、齐国的归父、陈国的辕涛涂、秦国的小子憖，在翟泉会盟，重温践土的旧盟，而且谋划讨伐郑国。在于周礼，卿不会见公、侯，会见伯、子、男是可以的。因为怪罪他们，《春秋》没有记载参加的卿。
秋天，鲁国下大雨、冰雹，产生灾害。
冬天，因为介葛卢前次没有见到鲁釐公，所以再次前来朝拜。鲁釐公礼待他，加上燕好之礼。
介葛卢听到牛叫，说：“这头牛生了三头小牛，都被用来祭祀了，所以它的声音是这样的。”
别人打听实情，确实如此。
同年（卫公姬瑕元年），晋国把卫国的土地给与宋国。

公元前630年（鲁釐公三十年）春天，晋国人侵略郑国，来观察它是否可以攻打。
夏天，翟国趁晋国侵略郑国，侵略齐国。
晋文公派遣医生衍用毒酒害卫成公。宁俞贿赂衍，让他稀释毒酒，卫成公没有死去。鲁釐公为卫成公求情，向周襄王和晋文公各进贡十块宝玉。周襄王答应鲁釐公。
秋天，周襄王就释放卫成公。卫成公派人贿赂周颛、治廑，说：“如果能够接我回国，我让你们做卿。”
周颛、治廑杀死元咺以及子适、子仪。卫成公回国祭祀先君。周颛、治廑已经穿好卿的服装，将要接受任命，周颛先进入，到达宫门，遇到疾病而暴死。冶廑辞去卿的任命。卫公姬瑕逃奔饹邑。这年也是卫成公五年。
九月甲午日，因为郑国对晋国无礼，而且有贰心，投靠了楚国，所以晋文公、秦缪公包围郑国。晋军驻扎在函陵，秦军驻扎在汜南。
流亡晋国的郑国公子姬兰请求不要和晋军一起包围郑国。晋文公答应了他，让他在东方待命。
晋国想得到郑国的姬叔詹来杀死他。郑文公恐惧，不敢对姬叔詹说。姬叔詹听说了，对郑文公说：“臣对国君说，国君不听臣，晋国终于成为祸患。然而晋国之所以包围郑国，是因为我，我死了而赦免郑国，是我愿意的。”就自杀。
郑国人把姬叔詹的尸体给晋国。晋文公说：“一定得到郑国国君才能心甘。”
郑国的佚之狐对郑文公说：“国家危险了，如果派遣烛之武去见秦公，秦军一定撤退。”郑文公听从佚之狐的建议。
烛之武推辞说：“臣壮年的时候，还不如别人，今天老了，无能为力了。”
郑文公说：“我不能早点用先生，今天紧急了而请求先生，这是寡人的过错。然而郑国灭亡，先生也有不利的地方。”
烛之武答应郑文公，夜里用绳子从城墙上吊了下去，见到秦缪公，说：“秦国、晋国包围郑国，郑国已经知道要灭亡。如果灭亡郑国而有益于国君，斗胆麻烦国君将来管理郑国。越过别国来开辟国土，国君也知道它的难处，为什么用灭亡郑国来陪伴邻国呢。邻国强大了，国君就弱小。如果舍弃郑国来做东道主，行李的往来，秦国来供应两国缺乏的东西，国君也不会受到伤害。而且国君曾经恩赐过晋公，晋公答应给国君焦邑、瑕邑，早上渡河而傍晚就建筑工事，这是国君知道的。晋国又会满足什么呢？已经在东面侵占郑国领土，又想放肆地在西面开拓疆土，不从秦国取得，将从哪里取得呢？从秦国取得土地，只会有利于晋国，希望国君考虑此事。”
秦缪公喜悦，和郑国人会盟，派遣杞子、逢孙、扬孙戍守郑国，就回国了。
狐偃咎犯请求攻击秦军，晋文公说：“不可。不靠别人的力量不会到达这里。曾经依靠别人的力量而现在攻打他，不仁。失去了盟国，是因为我不明智。用动乱来代替有序，这不算勇武。”
晋文公想送姬兰回国为太子，以此事告诉郑国。郑国大夫石癸说：“我听说姞姓是姬弃的元妃，她的后代应当有兴旺的人。姬兰的母亲，是他的后代。况且夫人的儿子都已经死去，余下的庶子没有如同姬兰贤明的。今天晋国包围急切，以此事作为请求，利益哪个大呢！”于是石癸和孔将锄、侯宣多接纳姬兰，在太宫盟誓而拥立他。以此和晋国讲和。晋军撤退。
冬天，周襄王派遣周公姬阅前来鲁国聘问，宴请周公姬阅的菜单有昌蜀、白、黑、形盐。周公姬阅推辞说：“作为国君，文治足以显名，武治令人敬畏，就有祭祀用的菜单来象征他的美德。推荐甜、酸、苦、辣、咸五种味道，进献稻、黍、稷、麦、豆五种谷物，有老虎形状的盐，来致献他的功劳。我怎么承受得起？”
鲁国的东门襄仲将要去周朝聘问，就先到晋国聘问。

公元前628年（鲁釐公三十二年）春天，楚国的斗章请求和晋国讲和，晋国的阳处父回报楚国。晋国、楚国开始建交。
夏天，翟国发生内乱。卫国人侵略翟国，翟国请求讲和。
秋天，卫国人和翟国会盟。
冬天，晋文公逝世。
晋文公末年，诸侯朝拜晋国。卫成公不朝拜，派遣孔达侵略郑国，讨伐绵邑、訾邑，到达匡邑。
晋文公时候，有个人叫李离，是晋文公的法官。因为错误地判案而杀了人，自己拘捕自己说应当死刑。
晋文公曰：“官吏有贵贱之分，惩罚有轻重之分。下属官吏有过错，不是先生的罪行。”
李离说：“臣担任官职时间很长了，没有让位给下属官吏；接受俸禄很多，没有和下属分享利益。今天错误地判案导致杀人，将我的罪行推诿给下属，我没有听说过。”推辞不接受命令。
晋文公说：“先生既然自己认为有罪，寡人也有罪吗？”
李离说：“法官有法律，错判刑法就自己受刑，错杀人就自己死。国君因为臣能够听取细微的事情来决断疑难之事，所以让臣为法官。今天错判杀人，罪当死。”就不接受命令，伏剑而死。
晋文公时候，胥臣出使经过冀邑，看见郤缺在除草，他的妻子给他送饭，夫妇相敬如宾。胥臣就和郤缺一起回国，对晋文公说：“尊敬，是道德的聚集。能够尊敬一定有道德，用道德来治理人民，国君请用他。臣听说，出外做事像接待贵宾那样认真谨慎，治事像祭祀一样认真，这是仁义的法则。”
晋文公说：“他的父亲有罪，可以吗？”
胥臣回答说：“帝舜因为鲧有罪而杀死了他，推举夏禹帝。管仲是齐桓公的敌人，齐桓公让他担任丞相来管理国家。《康诰》说：‘父亲不仁慈，儿子不恭敬，哥哥不友好，弟弟不恭敬，不相互影响。’《诗经》说：‘采集葑、采集菲，不要把它们当作没有用的东西。’国君取他的气节就可以了。”
晋文公任命郤缺为下军大夫。
豹曰：晋文公一生坎坷，长期流亡在外，时刻有被暗杀的可能性。六十二岁才踏上回国的征程，他能成为春秋时期公认的五霸之一，不也应该吗？所谓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前文所述，春秋并没有彻底地礼崩乐坏，要想成为霸主，光靠实力是不行的，一定要以德服人。晋文公的德，就是信。
晋文公流亡的时候，楚成王有恩于他，问他回国后，用什么来报答自己，晋文公说：如果两国交战，愿意退避三舍。后来，两国交战，晋文公实现了自己的诺言，退兵九十里。如果因为退兵九十里，导致晋军崩溃，晋文公会不会成为第二个宋襄公呢？
晋文公逝世后，儿子姬欢继位，这就是晋襄公。
庚辰日，将要在曲沃停放晋文公的灵柩，出了绛邑，灵柩有声音如同牛叫。卜偃让大夫下拜，说：“国君命令大事。将有西方军队的车辆通过我国，攻击它们，一定大捷。”
杞子从郑国派人告诉秦国，说：“郑国人派我掌管北门，如果秘密出兵前来，郑国可以得到。”
秦缪公访问蹇叔，蹇叔说：“劳师来袭击远方，我没有听说过。军队疲劳而气力用尽，远方的主人防备我们，岂不是不可以吗？军队的所作所为，郑国一定知道。勤劳了而没有功劳，一定会有悖逆的心。而且走了一千里，谁会不知道？”
秦缪公说：“先生是不知道，我已经决定了。”就发兵，让百里傒的儿子孟明视、蹇叔的儿子西乞术以及白乙丙率领军队，让他们从东门外出师。
蹇叔为他们哭泣，说：“孟先生，我看见军队出城而不见它回国了。”
秦缪公派人对蹇叔说：“你怎么知道？七、八十岁上下，你坟墓边的树长大了。”
蹇叔的儿子西乞术和秦军一起出发，蹇叔哭着送他，说：“晋国人抵御秦国军队一定在殽山。殽山有两坐山陵。它的南陵，是夏后皋的墓所在的地方；它的北陵，是周文王躲避风雨的地方。你一定死在两坐山陵之间，我去收集你的尸骨。”
十二月，秦国军队向东进发。
同年（郑文公四十五年），郑文公逝世，儿子姬兰继位，这就是郑缪公。

公元前627年（鲁釐公三十三年）春天，秦国军队经过周朝北门，左右脱下头盔而下车。跳跃上车的人有三百辆兵车。
周朝的王孙满年纪还小，观看秦军，对周襄王说：“秦国军队轻浮而没有礼仪，一定失败。轻浮就缺乏计谋，没有礼仪就轻率。进入险境而轻率，又不能计谋，能够不失败吗？”
秦国军队到达晋国的滑邑，郑国商人弦高将去周朝做买卖，遇到秦军。先把车上的皮革送给秦军，然后用十二头牛犒劳秦国军队，说：“寡君听说您率领军队前去敝邑，斗胆让我犒劳您的跟从的人，不要怪敝邑的犒劳不丰厚，为了跟从您的人，居住就准备一天的积蓄，出发就准备一晚的防卫。”而且派人迅速告诉郑国。
郑缪公派人去视察杞子的客馆，发现杞子在捆物装车、磨砺兵器、饲养马匹。郑缪公派遣皇武子辞谢，说：“您在敝邑久留，只是干肉和粮食、猪牛羊等牲畜没有了。因为您将出发，郑国有原圃，犹如秦国有具囿。您到秦国猎取麋鹿来使得敝邑的原圃空闲，如何？”
于是杞子投奔齐国，逢孙、扬孙投奔宋国。
孟明视说：“郑国有防备了，不能指望了。攻打它不能攻克，包围它不能继续，我们回国吧。”于是洗劫晋国的滑邑回国。
齐国的庄子前来鲁国聘问，从到郊外迎接并慰劳到赠送财物，不但能够完成仪式，而且能够敏捷对应。臧辰对鲁釐公说：“公卿大夫的子弟执行政务，齐国仍然有礼，国君去朝拜齐国吧。臣听说，服从于有礼，就是保卫社稷。”
当这时，是晋文公的服丧期间，还没有安葬。晋襄公大怒说：“秦国侮辱我失去父亲，趁我国丧期攻破我国的滑邑。”
晋国的先轸说：“秦公不用蹇叔的谏言，而用贪婪来劳苦百姓，这是上天眷顾我国。上天的眷顾不可丢失，敌人不可以放纵它。放纵敌人就产生忧患，违背天意不吉祥。一定要讨伐秦国军队。“
栾枝说：“还没有报答秦国的施恩而讨伐它的军队，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国君？”
先轸说：“秦国不哀伤我国的国丧而讨伐我国的同姓诸侯，秦国就没有礼仪了，哪里有施恩呢？我听说，一天放纵敌人，就会产生好几代的祸患。为子孙考虑，可以告慰死去的国君？”
于是晋襄公就发布命令，征发姜戎的军队。子墨穿着丧服，梁弘驾御军车，莱驹担任车右。
第二天，晋襄公绑着秦国囚犯，让莱驹用戈斩了他。囚犯呼叫，莱驹掉了他的戈，狼瞫拿起戈斩杀囚犯，擒拿莱驹跟从晋襄公的车子，于是晋襄公任命狼瞫为车右。
夏天四月辛巳日，晋国军队在殽山打败秦国军队，抓获孟明视、西乞术、白乙丙回国，秦军没有一个人得以逃脱。晋襄公就染黑丧服来安葬晋文公。晋国从此开始穿黑色丧服。
晋文公夫人嬴氏是秦国的宗室，请求释放孟明视、西乞术、白乙丙三位秦国将领，说：“他们实际上挑拨我们两位国君，寡君如果得到他们，吃掉他们，都不会厌恶的，国君何必侮辱自己，讨伐他们呢！让他们回国受戮，来满足寡君的志向，如何？”
晋襄公答应了嬴氏，先轸上朝，问秦国囚犯在哪里？
晋襄公说：“夫人请求放他们回国，我释放他们了。”
先轸大怒说：“武夫用气力来拘捕各个敌将，妇人说情而释放他们回国。这是浪费军队中的器械和粮食而助长仇敌，晋国灭亡没有几天了。”于是头也不回，用力吐唾沫而离开。
晋襄公派遣阳处父追赶孟明视、西乞术、白乙丙，到达黄河，三人已经在船中了。阳处父解开驾车三马中左边的马，假借晋襄公的命令赠送给孟明视。孟明视叩头到地说：“国君的恩惠，不把被拘囚于异国的官吏杀死，用他们的血涂鼓行祭，而让我们回国受戮，寡君如果戮杀我们，死而不朽。如果听从国君的恩惠而被赦免，三年以后我们将拜谢国君的恩赐。”
秦缪公穿着本色的衣服，出居郊外，对着军队大哭道：“孤违背了蹇叔来侮辱两三位先生，这是孤的罪行。不替换孟明视，是孤的过错。大夫有什么罪行呢？而且我不用一次过错来掩盖大的道德。”
殽山之战后，当初，楚国的斗克被囚禁在秦国，秦国有殽山的失败，就派遣斗克回国，请求和楚国讲和，楚国不同意讲和。楚国公子芈燮请求担任令尹，也没有获得成功。
言归正传，翟国趁着晋国的国丧侵略齐国。
鲁釐公讨伐邾国，攻取訾娄，来报升陉之役的仇恨。邾国人没有防备。
秋天，鲁国的东门襄仲再次讨伐邾国。
翟国讨伐晋国，到达箕邑。
八月戊子日，晋襄公在箕邑打败翟国。郤缺抓获白狄子。
箕邑的战役中，先轸罢免了狼瞫的车右职务而任命续简伯为车右。狼瞫大怒。
他的朋友说：“何不死去？”
狼瞫说：“我还没有获得死的地方。”
他的朋友说：“我和你发难杀死先轸。”
狼瞫说：“《周志》有句话：‘勇敢就陷害上司，不登明堂。’死而不义，不是勇敢。为国所用而死称为勇。我因为勇敢求得了车右的职位，因为不勇敢而被罢免，也是应该的。如果说上司不知道我，罢免我是应该的，那么就是知道我了。先生姑且等待。”
言归正传，先轸说：“匹夫在国君这里逞能而没被讨伐，敢不自己惩罚自己吗？”于是脱下头盔冲入翟国军队，战死。翟国人归还他的首级，他的脸色像活着一样。

郤缺返回箕邑，晋襄公用三命的爵位封先且居率领中军，用二命的爵位把先茅县赏给胥臣，说：“推举郤缺，是先生的功劳。”用一命的爵位封郤缺为卿，再次把冀邑封给他，但是没有军职。周朝时候，官阶从一命到九命，一命为最低的官阶。
冬天，鲁釐公到达齐国，朝拜，而且慰问齐国被翟国军队入侵。鲁釐公回国，在小寝休息，逝世。儿子姬兴继位，这就是鲁文公。
晋国、陈国、郑国讨伐许国，讨伐它有贰心，投靠了楚国。
楚国令尹斗勃侵略陈国、蔡国。陈国、蔡国和楚国讲和，就讨伐郑国，将要送郑国的公子姬瑕回国，攻打桔柣门。公子姬瑕在周氏的积水坑翻车，外仆髡屯抓住他献给了郑缪公。郑文公夫人在郐城的城墙下入殓安葬他。
晋国的阳处父侵略蔡国，楚国的斗勃援救蔡国，和晋国军队夹着泜河而驻军。
阳处父忧患此事，派人对斗勃说：“我听说，文不违背情理，武不违背敌人。先生如果想战斗，那么我退兵三十里，先生渡河列阵，是消耗战还是速战，惟命是从，否则让我舒服点。劳顿军队，浪费军饷，也没有帮助。”就驾车等待斗勃的回音。
斗勃想渡河，大孙伯说：“不可。晋国人没有信用，我军渡河渡到一半，他们打我们，后悔还来得及吗，不如让他们舒服点。”于是斗勃就退兵三十里。
阳处父发表宣言，说：“楚国军队逃跑了。”于是就回国。楚国军队也回国。
先前，楚成王将要任命芈商臣为太子，访问令尹斗勃。
斗勃说：“国君的年纪还不大，而又多宠爱的妃子。以后万一要废除他就会产生动乱。楚国推举太子，一直在年纪轻的公子。而且芈商臣这个人，眼睛像胡蜂，声音像豺狼，是个残忍的人，不可以立他。”
楚成王不听。
这次斗勃撤军回国，楚国太子芈商臣诬陷斗勃道：“接受晋国的贿赂而逃避晋军，这是楚国的耻辱，罪行没有比这更大的。”楚成王杀了斗勃。
鲁国安葬鲁釐公，没有及时制作鲁釐公的神主，这不符合周礼。凡是国君逝世，一百天祭祀后，停止不定时的哭泣，变为早上傍晚各哭一次，送死者的神主入祖庙，与他的先祖共享祭祀。这时需要制作神主，单独祭祀神主，在祖庙中举行烝祭、尝祭、禘祭。

公元前626年（鲁文公元年）春天，话说鲁穆伯公孙敖从莒国娶夫人，叫做戴己，生下公孙谷，她的妹妹声己生下公孙难。
这年，周襄王派遣内史叔服来鲁国参加葬礼。公孙敖听说他能够给人相面，就让他给两个儿子相面。叔服说：“公孙谷是祭祀、供养您的儿子，公孙难是安葬您的儿子。公孙谷下颔丰满，面呈方形，一定在鲁国有后嗣。”
这年，在三月设定闰月，这是不符合周礼的。先王推历明时，使四时不失序，寒暑不失常，时事不悖乱，在年初开始推步，在年中指出谬误，加以纠正，在年终用置闰月的方式解决每月积累下来的剩余日子。在年初开始推步，次序就没有过失。在年中指出谬误，加以纠正，人民就不困惑。在年终用置闰月的方式解决每月积累下来的剩余日子，事情就不相违背。
夏天四月丁巳日，周襄王派遣毛伯卫来鲁国赐予鲁文公诏命。叔孙得臣到周朝朝拜。
晋襄公已经举行祥祭，派人告诉诸侯而讨伐卫国，到达南阳。先且居说：“照坏样子去做，是祸患。请国君朝拜天子，臣跟从军队。”
晋襄公在温邑朝拜周襄王，先且居、胥臣讨伐卫国。
五月辛酉日，是月初，晋国军队包围戚邑。
六月戊戌日，攻取戚邑，抓获孙昭子。
卫国人派人告诉陈国。陈共公说：“反过来攻打晋国，我让他们退兵。”
卫国的孔达率领军队讨伐晋国。
秋天，晋襄公划定戚邑的边界，所以鲁国的公孙敖会见了晋襄公。
楚成王已经立了芈商臣为太子，又想立王子芈职而废除太子芈商臣。
太子芈商臣听说此事而没有察明，告诉他的老师潘崇说：“像这样，我该怎么察明呢？”
潘崇曰：“宴请江芈而不要尊敬她。”江芈是楚成王的宠姬。
太子芈商臣听从潘崇。
江芈大怒道：“呸，贱货！活该君王想杀你而立芈职。”
太子芈商臣告诉潘崇说：“确信了。”
潘崇说：“能够侍奉芈职吗？”
太子芈商臣说：“不能。”
潘崇说：“能够流亡吗？”
太子芈商臣说：“不能。”
潘崇说：“能够行使大事吗？”
太子芈商臣说：“能。”
冬天十月，太子芈商臣用太子宫中的卫兵包围楚成王。楚成王请求吃熊掌而死。太子芈商臣不听。
丁未日，楚成王上吊自杀。太子芈商臣给他取谥号为“灵”，楚成王不合眼；太子芈商臣给他取谥号为“成”，楚成王就合了眼。
豹曰：楚成王初期，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后期，因为迷信天命，不听成得臣良言，终于让晋文公回国。假如城濮之战，楚成王不要迷信天命，给成得臣足够的军队，胜负难定啊！最后死于自己儿子手上，也是可悲啊！
太子芈商臣继位，这就是楚穆王，把他作为太子时候的宫殿赐予潘崇，任命他为太师，而且掌握王宫禁卫。
鲁国的公孙敖到达齐国，开始聘问，这是符合周礼的。凡是国君继位，卿出国聘问，履行和修治过去的友谊，结交外授，好好地侍奉邻国，来保卫社稷，这是忠信卑让的道义。忠，是道德的正面；信，是道德的根本；卑让，是道德的基本。
因为殽山之役，秦国大夫以及左右都对秦缪公说：“这次失败，是孟明视的罪行，一定杀了他。”
秦缪公说：“这是孤的罪行。周朝的芮良夫的诗说：‘大风吹来自有它的来路，贪婪的人当政就会危及整个国家，听取谏劝之言就会正确，诵读经书之言如痴如醉。不用好的东西，才使我失败。’这是由于贪婪，说的是孤啊。孤实在贪婪，祸害了夫子，夫子有什么罪行呢？”
于是再次让孟明视治理国家。
同年（秦缪公三十四年），戎王派遣由余出使秦国。
由余，他的祖先是晋国人，逃亡进入戎国，能够说晋国方言。戎王听说秦缪公贤明，所以派遣由余观察秦国。秦缪公用宫室、积聚展示给由余看。
由余说：“让鬼神制造它们，就让鬼神劳累了。让人民制造它们，也让人民受苦了。”
秦缪公奇怪由余的言论，问道：“中原国家用诗书、礼乐、法度为政，然而尚且有时动乱，今天戎夷没有这些，用什么来治理呢，不也很难吗？”
由余笑道：“这就是中原国家之所以动乱的原因。自从上圣黄帝规定礼乐法度，以身作则，仅仅得到小的治理。等到后世，每天变得骄纵放荡。利用法度的威严，来责备监督下级，下级疲惫了则用仁义来怨恨怪罪上级，上级下级相互怨恨而互相弑杀，到了灭亡宗室的地步，都因为这类东西。戎夷不是这样的。上级用淳厚的恩德来对待他的下级，下级怀着忠诚信用来侍奉他的上级，一个国家的政治犹如治理一个身体，不知道为什么能够治理，这才是真正的圣人之治啊。”
于是秦缪公退朝而问内史廖说：“孤听说邻国有圣人，是敌国的忧患。今天由余贤明，是寡人的危害，将如何是好？”
内史廖说：“戎王地处偏僻，没有听过中原国家的音乐。国君尝试送他女乐人，来夺取他的志向；替由余请求延期回国，来疏远他们的关系；留下由余而不遣送他回国，来让由余不能准时回国。戎王奇怪这件事情，一定怀疑由余。君臣有隔阂，就可以俘虏他们了。况且戎王喜欢音乐，一定懈怠国政。”

秦缪公说：“好。”趁机和由余连席而坐，传器而食，问他地形和戎国的兵势，全部考察清楚，然后命令内史廖用二十八个女乐人送给戎王。戎王接受而喜欢她们，终年不迁徙。于是秦国就送归由余。由余屡次上谏戎王，戎王不听，秦缪公又屡次让人召降由余，由余就离开戎王投降秦国。秦缪公用客人的礼仪礼遇他，问讨伐戎国的大事。

公元前625年（鲁文公二年）春天，秦国的孟明视率领军队讨伐晋国，来报殽山之役的仇恨。
二月，晋襄公抵御秦军。先且居率领中军，赵衰辅佐他。王官无地驾御军车，狐鞫居担任车右。
甲子日，和秦国军队在彭衙战斗。
晋国军队已经布阵，狼瞫带领他的属下飞车冲入秦国军队，战死在那里。晋国军队跟从他冲锋，大败秦国军队。
晋国人对秦军说：“拜谢国君赏赐，赠予你们的军队给我们。”
秦缪公仍然任用孟明视。孟明视进一步修明国家的政事，优厚地施与人民。晋国的赵衰对各大夫说：“秦国军队又要到来，一定要避开它，因为恐惧而增加道德，不可阻挡啊。《诗经》说：‘不要忘记你的祖先，继承发扬先人的德业，修养道德品行。’孟明视没有忘记自己的祖先，继承发扬先人的德业就会不懈怠，他难道可以战胜吗？”
丁丑日，鲁国制作鲁釐公的神主。因为不合时令，所以《春秋》记载此事。
因为鲁文公不去朝拜晋国，所以晋国人前来讨伐。鲁文公到达晋国。
夏天四月己巳日，晋国人派遣阳处父和鲁文公盟誓，以此来羞辱他。
六月，因为晋国要讨伐卫国，所以晋国的士縠会见宋成公、陈共公、郑缪公、鲁国的公孙敖，在垂陇会盟。当时，鲁文公还没有回国，
陈共公为卫国请求和晋国讲和，抓住孔达来取悦晋国。
秋天八月丁卯日，鲁国在太庙中举办祭祀，提高鲁釐公的地位到鲁湣公前面，这是违反上下位次的祭祀。于是任命夏父弗忌为宗伯，这是为了尊重鲁釐公，而且章明夏父弗忌所见的。夏父弗忌说：“我看见新鬼大，从前的鬼小。先大后小，是按照次序。提高圣贤的地位，是贤明。贤明、按照次序，是符合周礼的。”
豹曰：鲁釐公并没有卓越的功劳，却要在祭祀中排到父亲鲁湣公前面，不也荒谬吗？
冬天，晋国的先且居、宋国的公子子成、陈国的辕选、郑国的公子姬归生讨伐秦国，攻取汪邑，打到彭衙而回国，来报彭衙之役的仇恨。姬归生，字子家。
鲁国的东门襄仲到齐国纳币，纳币是古代婚礼六礼之一，这是符合周礼的。凡是国君继位，修好舅甥，修好婚姻，娶嫡妻来奉上盛在祭器内以供祭祀的谷物，这是孝顺。孝顺，是礼仪的开始。

公元前624年（鲁文公三年）春天正月，因为沈国服从于楚国，所以晋国人会同鲁国的叔孙得臣、宋国人、陈国人、卫国人、郑国人讨伐沈国。沈国崩溃。凡是人民不听上级指挥逃跑叫作崩溃，上面主动逃跑叫作逃跑。
为了拜谢晋国的讲和，卫成公到达陈国，
夏天四月乙亥日，王叔周文公死去，前来鲁国吊丧，如同盟国国君逝世一样，这是符合周礼的。
秦缪公再次更加厚待孟明视等，让他们率领军队讨伐晋国，渡过黄河焚烧船只，大败晋国人，攻取王官以及鄗邑，来报殽山之役的仇恨。晋国人都守城不敢出来。于是秦缪公就从茅津渡过黄河，给殽山之役的阵亡者建造坟墓，为他们发丧，哭了三天。
秦缪公就在军中发誓，说：“喂，士卒们！听我说话，不要喧哗，我发誓告诉你们。古代的人屡次和头发发黄的老人商量，就没有过错了。”秦缪公以此来申明自己思考不用蹇叔、百里傒计谋的过错，所以作了这个誓言，命令后世用此来记录他的过错。
秋天，宋国发生螽灾，像下雨一样掉下来，排着队死去。
楚国军队包围江国。晋国的先仆讨伐楚国来援救江国。
冬天，晋国为了江国向周朝告急。王叔周桓公、晋国的阳处父讨伐楚国来援救江国，攻打方城门，遇到息国公子朱而回国。
晋国人害怕曾经对鲁文公无礼，请求改订盟约。鲁文公到达晋国，和晋襄公会盟。晋襄公宴请鲁文公，赋《菁菁者莪》。庄叔让鲁文公走下阶梯，拜谢，说：“小国从大国那里接受命令，敢不谨慎礼仪吗？国君赠送我大礼，有什么快乐能够如此呢？让小国快乐，是大国的恩惠。”晋襄公走下阶梯，辞谢。走上阶梯，完成拜礼。鲁文公赋《嘉乐》。

公元前623年（鲁文公四年）春天，因为卫国表现良好，所以晋国人赦免孔达，归还孔达给卫国。
夏天，卫成公到达晋国朝拜。曹共公到达晋国，会谈纳贡的事情。
鲁国到齐国迎接妇姜，卿不出行，这不符合周礼。
秋天，晋襄公讨伐秦国，包围刓邑、新城，来报王官之役的仇恨。
楚国人灭亡江国，秦缪公为江国降低服装标准、为悼念死者而避开正寝而出郊外暂住、除去盛馔并偃息声乐，超过了礼数。大夫上谏，秦缪公说：“同盟国灭亡，虽然不能援救，敢不怜悯吗！我自己恐惧啊！”
卫国的宁俞前来鲁国聘问，鲁文公宴请他，为他赋《湛露》以及《彤弓》。宁俞没有辞谢，又不以诗赋相酬答。鲁文公派遣路过的人私下问他。宁俞回答说：“臣以为自己正在学习呢。从前诸侯在正月朝见天子，天子和诸侯饮宴作乐，于是赋《湛露》，于是天子面对太阳，诸侯服从命令。诸侯把天子所痛恨的人作为自己的敌人而加以讨伐，并献上他们的功绩，天子因此恩赐一把朱漆弓，一百支朱漆箭，一千支黑弓的箭，为了表彰功绩而用宴会来报答他们。今天陪臣前来继续过去的友谊，国君惠赐我，我哪敢触犯大礼来自取罪过？”
冬天，成风死去。
同年（秦缪公三十七年），秦国采用由余的计谋讨伐戎王，灭掉十二个国家，开拓土地一千里，于是称霸西戎。周襄王派遣召公经过秦国的时候用四金和六鼓祝贺秦缪公。
所以从陇邑以西有绵诸、绲戎、翟、镕这些戎族，岐山、梁山、泾河、漆河的北面有义渠、大荔、乌氏、朐衍这些戎族。而晋国北面有林胡、楼烦这些戎族，燕国北面有东胡、山戎。各自分散居住在溪谷之中，自己有君长，往往相聚的有一百多戎族，然而不能相互统一。

公元前622年（鲁文公五年）春天，周襄王派遣荣叔前来鲁国送含在死者成风口中的玉，而且送给丧家用于丧事的财物，召昭公前来参加葬礼，这是符合周礼的。
当初，鄀国背叛楚国，投靠秦国，又背叛楚国。
夏天，秦国人侵入鄀国。
六国人背叛楚国，投靠东夷。
秋天，楚国的成大心、仲归率领军队灭亡六国。
冬天，楚国公子芈燮灭亡蓼国，鲁国的臧辰听说六国和蓼国灭亡，说：“皋陶、庭坚一下子不被祭祀了。道德不被建设，人民没有援助，可悲啊！”
晋国的阳处父到卫国聘问，回国时经过宁邑，宁嬴跟从他，到达温邑而返回。他的妻子问他为什么，宁嬴说：“因为他刚强。《商书》说：‘深沉不露，以刚强见胜；高明的人以柔克刚。’阳处父只有刚强，难道不会没落吗？上天作刚健之德，仍然不违反时势，何况在于人呢？而且华而不实，是怨恨所聚集的地方，触犯别人而聚集怨恨，不可以用它来安定自身。我害怕不能从他这里获利而远离他的灾难，所以离开他。”
晋国的赵衰，栾枝、咎季、狐偃咎犯、霍伯都死去。
赵衰被谥为成季。赵宣子赵盾代替赵衰执政。

公元前621年（鲁文公六年）春天，晋国在夷邑阅兵，撤回两个军。派遣狐射姑率领中军，赵盾辅佐他。
在夷邑阅兵的时候，贾季想杀死臾骈。
在夷邑阅兵的时候，晋襄公将要进用箕郑父、先都，而派遣士縠、梁益耳率领中军。先克说：“狐偃咎犯、赵衰的功勋，不可废除。”晋襄公听从先克。
言归正传，阳处父到达温邑，改为在董邑阅兵，变换中军。阳处父，是赵衰的部下，所以和赵氏结党，而且说赵盾有能力，说：“任用有才能者，是国家的利益。”并用这话上谏。赵盾从此开始参加国家政治，制定规章制度，纠正刑罚律令，清理刑罚讼案，追捕逃亡的罪人，使用买卖货物的券契，治理旧时不良的政治和习俗，辨别上下贵贱之礼，延续固有的职务，提拔沉抑于下而不得升进的人。已经成功，任命阳处父为太傅、贾佗为太师，派遣他们走遍晋国，把这作为常法。
鲁国的臧辰因为陈国、卫国和睦，想请求和陈国通好。
夏天，季文子季行父到达陈国聘问，而且娶陈国宗室女子。
秦缪公逝世，安葬在雍邑。殉葬的人有一百七十七人。子车氏的三个儿子奄息、仲行、金咸虎也在里面。三个人都是秦国的良臣。秦国人哀叹此事，为他们做赋《黄鸟》。
秦缪公时候，有儿子四十人。
秦缪公时候，改兹河为霸河，用来彰明秦缪公称霸的功劳，展示炫耀给子孙看。霸河从蓝田谷流出，向北进入渭河。
豹曰：秦缪公是秦国春秋时期不世出的君主。吞并其他国家，开拓国土，向东征服了强大的晋国，向西在戎夷称霸。但是死后却被谥为“缪”，难道不荒谬吗？
史料记载，是因为他死后将手下良臣殉葬，才会被谥为“缪”的。但是他为什么要殉葬良臣呢？这好像和他生前重用败将孟明视产生巨大的反差。他死后，秦国的君臣为什么要给他谥号为“缪”呢？我总觉得秦缪公和他君臣之间有史料所没有记载的勾心斗角。会不会是秦缪公已经意识到随着秦国的强大，秦国的大夫已经越来越不可控制。所以死前一杀了之呢？
秦缪公逝世后，太子嬴罃继位，这就是秦康公。
秋天，鲁国的季行父将要到晋国聘问，让人请求用遭遇丧事的礼仪出行。那个人说：“将有什么用处呢？”
季行父说：“防备意料不到的事情，是古代良好的教导。请求了而没有得到，那是没有办法，过早求得又有什么害处呢？”
八月乙亥日，晋襄公逝世。
晋襄公时候，有个人叫姬捷，是晋襄公的小儿子，不能够继位，号为桓叔。晋桓叔最受喜爱。晋桓叔生下晋惠伯姬谈。
晋襄公逝世后，太子姬夷皋年轻，晋国人因为国家屡次有灾难，想拥立年长的国君。
赵盾说：“拥立先君的弟弟姬雍。他乐于为善，而且年长，先君喜爱他，而且拥立他就可以靠近秦国。秦国，是老朋友。设置善良的国君就稳固，侍奉年长的国君就长幼有序，拥立先君喜爱的公子就孝顺，结交老朋友就安定。因为晋国屡次有灾难，所以想拥立年长的国君，有这四种品德的人，灾难一定解除。”
贾季说：“不如拥立他的弟弟姬乐。辰嬴受到两个国君的宠爱，拥立她的儿子，人民一定安定。”
赵盾说：“辰嬴卑贱，排名在第九个，她的儿子靠什么威震别人？而且受到两个国君的宠爱，这是淫荡。作为先君的儿子，不能请求大国而去请求小国，这是僻陋。母亲淫荡、儿子僻陋，就会没有威望。陈国小而且远，不能做为外援，将如何安定国家呢？杜祁因为国君的原因，谦让给逼姞而让她排在前面，是因为翟国的原因，谦让给季隗而自己排在她后面，所以排名在第四位。先君所以喜爱她的儿子而让她的儿子在秦国做官，担任亚卿。秦国大而且近，足以作为外援，母亲仁义、儿子受喜爱，足以威震人民，拥立他不也可以吗？”
赵盾派遣先蔑、士会到达秦国，迎接公子姬雍。
先蔑出使秦国，荀林父阻止他，说：“夫人、太子都在，而到国外求取国君，这一定不行。先生称病辞谢，如何？不是这样，灾难将波及你。找一个代理卿的人前往秦国就可以了，何必先生？在同一官署任职的人被称为同僚，我曾经和你是同僚，敢不尽心吗！”先蔑不听。荀林父为他赋《板》的第三章。先蔑又不听。
贾季也派遣召公子乐到陈国迎接公子姬乐。赵盾派人在郫邑杀死召公子乐。贾季怨恨阳处父改变他的排名，而知道他在晋国没有援助。
九月，贾季让续鞫居杀死阳处父。
冬天十月，鲁国的东门襄仲到达晋国。晋国安葬晋襄公。
十一月丙寅日，晋国杀死续简伯。贾季投奔翟国。赵盾派遣臾骈把贾季的儿女送去。在夷邑阅兵的时候，贾季想杀死臾骈。臾骈的手下想全部杀死贾氏来报仇。臾骈说：“不可。我听说《前志》有句话说：‘报德报怨，不在后嗣。’这是忠诚之义。夫子礼遇我，我因为他的宠爱报私仇，岂不是不可以吗？依靠别人的宠爱，不是勇敢。增加怨恨，不是明智。以私害公，不是忠诚。丢失了这三个，用什么来侍奉夫子呢？”
于是臾骈亲自率人保护贾季的家眷，以及要送给贾季的全部钱财，送到了贾季那儿。
闰月初一，鲁国不举行告庙听政的礼仪，这是不符合周礼的。闰月是用来纠正时间的，时间是用来指导农作的，农作是用来富裕人民生活的。滋养人民的道理，就在这里了。闰月初一不举行告庙听政的礼仪，这是放弃符合时令的政治，又怎么管理人民呢？

公元前620年（鲁文公七年）春天，鲁文公趁着晋国的灾难讨伐邾国。
三月甲戌日，攻取须句，安置鲁文公的儿子，这不符合周礼。
夏天四月，宋成公逝世，儿子子杵臼继位，这就是宋昭公。
于是任命公子子成为右师、公孙友为左师、乐豫为司马、鳞矔为司徒，公子子荡为司城、华御事为司寇。
宋昭公将要去除各个公子，乐豫说：“不可。公族，是公室的枝叶，如果去除他们，那么根本就没有地方避荫了。葛藟还能庇护它的根本，所以君子和它比较，何况国君呢？这就是所谓‘明明可以避荫而纵容斧头砍去枝叶’。一定不可以，请国君考虑此事。用品德来亲近公族，他们都是左右得力的帮手，谁敢有二心？如果这样，为什么要去除他们？”
宋昭公不听。宋穆公、宋襄公的宗族率领宋国人来攻打宋昭公，在宋昭公的宫殿杀了公孙固、公孙郑、六卿和公室。乐豫放弃司马的职位来谦让公子子卬，宋昭公登基后安葬了公孙固、公孙郑、六卿和公室。
秦康公送晋国公子姬雍回国，说：“晋文公回国没有护卫，所以有吕省、郤芮的灾难。”就多给姬雍卫兵。
太子姬夷皋的母亲缪嬴每天抱着太子姬夷皋在朝堂上啼哭，说：“先君有什么罪行？他的后嗣又有什么罪行？舍弃嫡嗣不立而到国外求取国君，将如何安置嫡嗣呢？”
缪嬴出了朝堂，就抱着太子姬夷皋到赵氏那里，对赵盾叩头说：“先君将这个儿子嘱托给先生，说：‘这个孩子有才能，是我接受先生的恩赐；没有才能，我只怨恨先生。’今天先君虽然逝世，话好像还在耳边，而放弃这个孩子，怎么样？”
赵盾和各个大夫都忧患缪嬴，而且惧怕，就背叛先蔑而拥立太子姬夷皋，这就是晋灵公。
晋灵公继位后，赵盾更加专权。
晋国抵御秦国军队。箕郑留下来守护晋灵公。赵盾率领中军，先克辅佐他。荀林父辅佐上军。步招驾御军车，戎津担任车右。
到达堇阴，赵盾说：“我如果接受秦军，秦军就是宾客；不接受，就是敌寇。已经不接受了，而再延迟出兵，秦军将生异心。先人有夺人之心的计谋，这是军队的好的计谋。驱逐敌寇如同追赶逃犯，是军队的良好政绩。”于是训练士卒、锋利武器，饲养马匹、天还没亮就秘密出兵。
先克在堇阴夺取蒯得的土地。
戊子日，在令狐打败秦国军队，到达刳首。
己丑日，先蔑投奔秦国。士会跟从他。
等到先蔑逃亡，荀林父全部送上先蔑的家眷以及他的钱财器皿到秦国，说：“因为为了同僚。”
在这以前，周惠王、周襄王时候，司马氏离开周朝到达晋国。
自从司马氏离开周朝到达晋国，分散居住，有的在卫国，有的在晋国的赵邑，有的在秦国。其中在卫国的人，在中山国作了丞相。在赵邑的人，因为传授击剑理论出名，司马蒯聩是他的后代。
晋国的士会逃奔秦国时，司马氏进入少梁。
言归正传，翟国侵略鲁国西方的边邑，鲁文公派人向晋国告急。赵盾派人通过投奔翟国的贾季问酆舒。而且责备酆舒。
酆舒问贾季：“赵衰、赵盾哪个贤明？”
贾季回答说：“赵衰，是冬天的太阳。赵盾，是夏天的太阳。”
秋天八月，晋国的赵盾会见齐昭公、宋昭公、卫成公、郑缪公、许男、曹共公，在扈邑会盟。因为鲁文公后到，所以《春秋》不记载鲁文公参加会盟。凡是会见诸侯，《春秋》不记载会见的，是因为后到。后到，不记载相关国家，是为了避免误记。
鲁国的公孙敖夫人戴己死去，公孙敖又到莒国聘问。因为公孙敖已经娶了戴己的妹妹声己，所以莒国辞谢公孙敖的聘问，而接受了东门襄仲的聘问。
冬天，徐国讨伐莒国。莒国人前来鲁国请求会盟。公孙敖到达莒国缔结盟约，而且为东门襄仲迎接未婚妻己氏。到达鄢陵。登城看见己氏，美丽，自己娶了她。东门襄仲请求攻打公孙敖，鲁文公将要答应他。叔仲惠伯上谏说：“臣听说，国内用兵称为内乱，国外用兵称为抵御敌寇，抵御敌寇还波及他人，内乱只是自己波及。今天臣子作乱而国君不禁止，来开启仇敌，像这样该怎么办？”鲁文公阻止东门襄仲，叔仲惠伯让公孙敖和东门襄仲讲和。让东门襄仲放弃己氏，公孙敖送己氏回国，让他们重新像兄弟一样。公孙敖和东门襄仲答应了。
晋国的郤缺对赵盾说：“从前卫国不和睦，所以攻取它的土地，今天已经和睦了，可以归还它的土地了。背叛而不讨伐，用什么来显示威严？服从了而不怀柔，用什么来显示怀柔？不显示威严、不显示怀柔，用什么来显示恩德？没有恩德，用什么来主持会盟？先生作为正卿，来主持诸侯会盟，而不从事有道德的事，将怎么办呢？《夏书》说：‘用喜事告诫他，用威严督察他，用《九歌》劝导他，不要出坏主意。’九功之德都可以歌颂，称它们为九歌。六府、三事，称它们为九功。水、火、金、木、土、谷，称它们为六府。正德、利用、厚生，称它们为三事。仁义而执行它，称它为德、礼。没有礼仪、不奏乐，所以有叛变。如果您的恩德不可歌颂，那么谁会前来会盟呢？何不让和睦的人歌颂您呢？”赵盾喜悦。

公元前619年（鲁文公八年）春天，晋灵公派遣解扬归还卫国匡邑和戚邑，而且再送给卫成公婿池的土地，从申邑到虎牢，全部给了卫国。解扬，霍国人，字子虎。
夏天，秦国人讨伐晋国，攻取武城，来报令狐之役的仇恨。
秋天，周襄王逝世。儿子姬壬臣继位，这就是周顷王。
因为扈邑会盟的时候鲁文公后到，所以晋国人前来讨伐鲁国。
冬天，为了报答晋国原谅鲁文公扈邑会盟迟到，鲁国的东门襄仲会见晋国的赵盾，在衡雍会盟，于是就会见伊洛的戎族。
为了跟从己氏，公孙敖到周朝吊丧，没有到达，带着钱币投奔莒国。鲁国人让他的儿子公孙谷继位，这就是鲁文伯。
公孙敖在莒国生下两个儿子而请求回国，公孙谷为他请求。东门襄仲让公孙敖不上朝。公孙敖听从命令，回国后没有上朝，两年后，全家再次到达莒国。
言归正传，宋襄公夫人，是周襄王的姐姐，宋昭公不礼遇她。宋襄公夫人通过戴氏的宗族，杀死宋襄公的孙子孔叔、公孙钟离以及大司马公子子卬，他们都是宋昭公的党徒。因为子卬持守符节而死，所以《春秋》记载他的官名。司城荡意诸前来鲁国投奔，献出符节给鲁国掌管府藏的官员而出去。鲁文公用他原有的官职迎接他。因为尊重荡意诸，所以《春秋》记载他的官职。
因为晋国的先克在堇阴夺取蒯得的土地，所以箕郑父、先都、士縠、梁益耳、蒯得作乱。

公元前618年（鲁文公九年）春天正月己酉日，箕郑父等派强盗杀死先克。
乙丑日，晋国人杀死先都、梁益耳。
毛伯卫来鲁国求取金钱来安葬周襄王，这是不符合周礼的。因为周襄王还没有安葬，所以《春秋》不记载是周顷王的命令。鲁文公不以礼相待。
二月，鲁国的庄叔到达周朝。安葬周襄王。
三月甲戌日，晋国人杀死箕郑父、士縠、蒯得。
范山对楚穆王说：“晋国国君年轻，不能称霸诸侯，北方可以图谋。”
楚穆王的军队在狼渊讨伐郑国。囚禁公子姬坚、公子姬龙以及乐耳。郑国和楚国讲和。晋国的赵盾会见郑国的公子姬遂、宋国的华耦、卫国的孔达、许国大夫，援救郑国，没有追上楚国军队。因为他们迟缓，孔子批评他们的不敬，所以《春秋》没有记载卿的名字，
夏天，因为陈国服从于晋国，所以楚国侵略陈国，攻克壶丘。
秋天，楚国公子芈朱从东夷讨伐陈国，陈国人打败他，抓获公子芈伐。陈国恐惧楚国报复，就和楚国讲和。
九月癸酉日，鲁国发生地震。
冬天，楚国的子越椒前来鲁国聘问，拿着钱币，很傲慢。叔仲惠伯说：“这个人一定灭亡楚子芈仪的宗族。对他的先君傲慢，鬼神不会赐福。”
秦国人来归还鲁釐公、成风的死者衣物，这是符合周礼的。诸侯相互吊丧、祝贺，虽然不顶事，如果符合周礼，《春秋》就予以记载，来表示不要忘记过去的友谊。
同年（曹共公三十五年），曹共公逝世，儿子姬寿继位，这就是曹文公。
同年（燕襄公四十年），燕襄公逝世，燕桓公继位。
同年（晋灵公三年），士会在秦国三年，不见先蔑。
有人说：“能够跟随别人逃亡到秦国，却不在秦国见他，将怎么有好处呢？”
士会说：“我和他同样罪行，不是觉得他仁义才跟从他来的，为什么要见他？”

公元前617年（鲁文公十年）春天，晋国人讨伐秦国，攻取少梁。
夏天，秦康公讨伐晋国，攻取北征。
斗宜申又和仲归谋划弑杀楚穆王。楚穆王听说此事。仲归，字子家。
五月，楚穆王杀死斗宜申和仲归。
秋天七月，鲁文公和苏子在女栗会盟。
楚穆王在息国会见陈共公、郑缪公。
冬天，就和蔡庄侯在厥貉驻扎。将要讨伐宋国。宋国的华御事说：“楚国想削弱我国。我们还是先示弱吧，何必派人诱惑我们？我实在没有能力，人民有什么罪行呢？”就迎接楚穆王，犒劳楚军，而且听从楚穆王的命令。
厥貉的会盟，麇子逃跑回国。
于是诸侯为楚穆王开道，在孟诸田猎。宋昭公担任右盂，郑缪公担任左盂。于是期思公再次担任右司马，子朱和文之无畏担任左司马。楚穆王命令宋昭公早上驾车，载上燧石，宋昭公违抗命令，申舟用鞭子打他的车夫来对众宣示。
有人对申舟说：“国君不可侮辱。”
申舟说：“担任官职而出发，为什么要逞强？《诗经》说：‘刚强的东西也不吐出来，柔软的东西也不吃下去。’‘不要跟从不顾是非而妄随人意的人，来谨慎不正。’这也说的是不规避强大的人，难道敢惜死来扰乱官职吗！”
同年（杞靖公二十三年），杞靖公逝世，儿子杞共公继位。

公元前616年（鲁文公十一年）春天，楚穆王讨伐麇国，成大心在防渚打败麇国军队。潘崇再次讨伐麇国，到达锡穴。
夏天，晋国的郤缺在承筐会见鲁国的叔仲惠伯，谋划讨伐跟从楚国的诸侯。
秋天，因为曹文公刚刚继位，所以前来鲁国朝拜。
鲁国的东门襄仲到宋国聘问，而且替流亡在鲁国的司城荡意诸求情，让他回国，趁机祝贺楚国军队不侵害宋国。
鄋瞒侵略齐国。于是讨伐鲁国。鲁文公占卜派遣叔孙得臣追击他们是否吉利，结果是吉利。侯叔夏驾驭庄叔的车子，绵房甥担任车右，富父终甥担任驷乘。
冬天十月甲午日，在咸邑打败鄋瞒，抓获长狄侨如。富父终甥用戈捣碎他的喉咙，杀了他，在子驹门埋葬他的首级，来命名他的儿子为姬侨如。这就是宣伯。
郕国太子朱儒在夫钟自安其心，郕国人不依从他。
同年，鄋瞒讨伐宋国，司徒皇父充石率领军队抵抗，耏班驾驭皇父充石的车子，公子子谷甥担任车右，司寇子牛父担任驷乘，在长丘击败鄋瞒，俘获长狄缘斯。皇父充石的两个儿子战死。宋昭公于是用城门赏赐耏班，让他用城门的征税作为食禄，这城门被称作耏门。

公元前615年（鲁文公十二年）春天，郕伯逝世，郕国人拥立国君。郕国太子用夫钟和下邽两地前来投奔鲁国。鲁文公用诸侯的礼仪迎接他，这不符合周礼。所以《春秋》说：“郕伯来奔。”为了尊敬诸侯，不说奉献土地。
杞共公前来朝拜，是第一次朝拜鲁文公。而且请求断绝和叔姬的婚姻关系而不断绝和鲁国的通婚关系，鲁文公允许他。
二月，叔姬死去。因为已经离婚，所以《春秋》不记载她是杞国的夫人。《春秋》记载为叔姬，是不以鲁文公的女儿身份记载。
楚国令尹大孙伯死去，任命成嘉为令尹。成嘉，字子孔。
舒国等偃姓诸国背叛楚国。
夏天，楚国的成嘉抓住舒子偃平和舒国的宗室子弟，于是包围巢邑。
秋天，滕昭公前来朝拜鲁国，也是第一次朝拜鲁文公。
秦康公派遣西乞术带着宝玉前来聘问，而且说将要讨伐晋国。东门襄仲辞谢宝玉，说：“国君不忘两国先君的友好关系，照射到鲁国，安抚我们的社稷，用宝物尊重我们，寡君斗胆辞谢玉器。”
西乞术回答说：“我们的东西不丰厚，不足以你们辞谢。”
东门襄仲三次辞谢。西乞术说：“寡君愿意向鲁公姬旦、各位鲁公祈福来侍奉国君，我国先君的玉不好，暂且作为朝聘时用作凭信的玉制符节，派遣下臣致敬各位执事，凭借寡君的命令，来结两国的友好，所以斗胆用它来致敬。”
东门襄仲说：“没有君子，它能成为国家吗？秦国不会僻陋啊。”于是重重地还礼。
冬天，秦康公为了报令狐之役的仇恨，讨伐晋国，攻取羁马。晋灵公大怒，派遣赵盾率领中军，荀林父辅佐他；郤缺率领上军，臾骈辅佐他；栾盾率领下军，胥甲辅佐他；范无恤驾御军车，在河曲和秦国军队作战。
臾骈说：“秦军不能长久，请筑高墙、稳固军队来等待它。”
赵盾听从他。
秦国人想战斗，秦康公对士会说：“如何战斗？”
士会回答说：“赵氏新出的部下叫臾骈，一定是他出的这个计谋，将用此来辛劳我们的军队。赵氏有正夫人以外的偏房生的儿子叫赵穿，是晋公的女婿，受到宠爱，但是弱小，不擅长军事，好逞勇武而且狂妄，而且讨厌臾骈辅佐上军，如果让轻浮的人放肆，就可以了。”
秦康公把玉璧扔入黄河中，祈求战争胜利。
十二月戊午日，秦国军队偷袭晋国上军，赵穿追赶秦军，没有追上。回去以后，大怒说：“携带干粮，披甲而坐，本来是为了求取敌人，敌人到来而不追击，将等待什么呢？”
军吏说：“将有所等待。”
赵穿说：“我不知计谋，将要单独出去。”就和他的属下出去。
赵盾说：“秦国将要抓获赵穿，这就是抓获晋国一个卿。秦军因为胜利回国，我用什么报告呢？”就全部出战。晋军和秦军刚接触即各自撤退。
秦国的使者夜晚告诫晋国军队，说：“两个国君的士都没有损伤，明天请相见。”
臾骈说：“使者的眼球动了，而说话的声音失常，这是惧怕我们，秦军将要逃跑了。在黄河这里埋伏，一定打败秦军。”
胥甲、赵穿挡住军门，呼叫道：“死者、伤者还没有收回而放弃他们，是不仁德；不等待约好的时间而在险要的地方伏击敌人，是没有勇气。”
赵盾就没有听从臾骈。秦国军队晚上逃跑了。再次侵略晋国，攻入瑕邑。
鲁国在诸邑和郓邑筑城。因为符合时令，所以《春秋》予以记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