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礼(小说)脱水阅读

楼主：jmvg46 时间：2021-06-09 08:26:26

在疼痛的间隙，她忽然想到，如果她一直待在这儿，她和两个孩子可能都会被冻死。现在虽已开春，但倒春寒依旧肆虐。产妇与新生儿又怎经得在这种地方不着衣物?她决定去厨房，至少，至少那里还可以生点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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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强撑着床沿站了起来，两腿颤抖，下面一直有水在往下淌。趁着此时疼痛还不算那么剧烈，她跌跌撞撞地往厨房走，抱着啼哭不已的孩子。她房间离厨房本也不远，但对她而言，走几步又谈何容易。在她快要了的时候，又一阵熟悉的抽痛传来，她双腿一软，直接跪了下来，双臂也松了，孩子滚落到地上，哭得撕心裂肺。她慌忙将孩子重新抱在怀中:“孩子，是娘不好……娘好痛啊……你就原谅娘吧……啊……”她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了，只能跪着，匍匐着进入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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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估了官兵搜刮的能力，厨房里哪还有什么柴火。空荡荡的厨房里传来春寒厉风声，她彻底绝望了:“啊……谁……谁来……救救我……啊……我要死了……”

本能使她不住地往下用力，待她听到第二个孩子的啼哭时，她昏死过去。

楼主：jmvg46 时间：2021-06-09 08:26:26

香兰的丈夫本也是个举人，抄举人的家非同小可。次日清晨知府便带着一干人马赶来了。只见一位妇人与两个婴孩，几乎是不着一物，躺在地上。知府有些慌了，此案本也未查得十分清楚。他不过是担心张长华的家眷连夜奔逃，才赶忙抄家。

知府上前，那两个婴孩哪里还有什么气息。但妇人却手指微颤，口中似有喃喃。知府勉强松了口气，新生儿死了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吩咐手下将香兰带回去医治。其余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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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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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兰嫁作知府偏房后，日日参汤燕窝供养，身子也逐渐好了不少。不出半年，就有有了身孕。知府自然是欢喜的，府中夫人就未必了。时常觉得香兰本来就不是什么正经女人，只知道狐媚勾引知府，现在居然还怀孕了!知府膝下无子，要是香兰生下个男孩，可就什么都完了。

一日知府公事出巡。香兰已经七八个月了，肚子有了些规模，去夫人房中请安。夫人先是殷勤问过香兰安，忽得话锋一转，说起香兰的女儿来。女儿自从去年过来，便由知府取名叫翠微。知府言而有信，翠微在府中过着千金小姐般的日子。夫人却说孩子应随父，不随母。即使香兰已经成了五品官的宠妾，翠微也是个流放犯人的女儿，理应去倒马桶。香兰如何不知道夫人的意思，翠微如何与夫人何干，夫人不过是对她腹中的胎儿恨之入骨罢了。今日翠微能被弄去倒马桶，明日就是被卖了也正常。知府不知何日能回来，如今夫人在府中就是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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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兰由侍女扶着，慢慢摸了摸肚子，像是在与孩子做诀别。她极为恭敬地跪下来:“香兰这条命本是知府救下来的，知府不在自然万事听命于夫人。香兰死而无怨。只是翠微这稚子无辜，还望夫人菩萨心肠……”

夫人笑了。遣散所有侍女，牵着香兰的手，细细摩挲着:“我这儿有极好的药，你喝下去便是，不会伤身子的。等我有了儿便好了，孩子还会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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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兰嗫嚅着应了，几乎再也站不起来。夫人爱惜，几步路还命人把香兰抬了回去。

香兰跌坐在地上，想哭也哭不出来。这风风光光的知府宠妾，竟牛马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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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夫人亲往，端来了一碗金黄色的汤药，闻着还有些香甜。夫人也不说话，就坐着，脸上挂着盈盈笑意。翠微立在一旁，望着泫然欲泣的母亲不知所措。

香兰忽然想起了长华，那个曾日日给她写家书的人，往日的温存历历在目。自己居然背叛了他……夫人丹唇微启:“喝呀……”她有些精神恍惚，将汤药一饮而尽。

夫人临走前，还赏了翠微一对颇为名贵的翡翠镯子。翠微喜笑颜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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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兰回过神，望着手中空空如也的碗:“翠……翠微，你先出去。你……你让她们都出去。我今晚一个人静静。”

众人应声而退。香兰独坐在椅子上，一次次抚摸腹部。这儿现在还有个孩子，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待会就没有孩子了。什么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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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部并没有痛，很安静，静得让人心慌。香兰木然望着烛影摇曳，一丝丝感受着肚子变紧。越来越紧了，摸上去很硬。很胀。

“啊……”香兰不自觉发出了低低的呻吟。孩子似乎最后动了一下，最后一次动了吧。

入秋了，秋风杂秋雨，一场寒。香兰身上有些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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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兰生翠微的时候，也疼。但她身下垫着厚厚的被褥，床边是火炉，还有丈夫在身旁忙前忙后。最重要的是，那时她知道自己会生下一个孩子，不论男女，总归是一个活生生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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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疼了。腹部猛然紧缩，香兰登时喘不过气。

“孩子……啊……”

蜀锦织成的上襦包裹着香兰凸显出的腹部——一缩一缩的。

香兰感到下面正在慢慢打开，撕裂般的疼痛。她不想用力，她不想孩子离开她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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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子时，钟声敲响，又被秋风吹散，四处游荡。有几支蜡烛燃尽了，流下一大摊烛泪。屋里暗了下来。

香兰半卧在榻上，忍受着一次又一次的痛苦。烛影摇晃在她的脸上，忽明忽暗。

香兰的腹部不像之前那样像个半球了，往下坠着，似一大滴泪珠。下面已经完全打开了，香兰痛得都快麻木了。双手在腹下托着，痴望孩子不要走。

孩子还没有完全长大，出来得也快。很快香兰便感到有个小小的球抵在下面了，冰凉。

香兰有些痴狂了。她拼命用手够下面，想把孩子塞回去，与孩子死也要在一起。

“啊——啊——”

香兰撕心裂肺，也不知哪个更痛。

孩子是留不住的，很快就出来了，比先前更快……

楼主：jmvg46 时间：2021-06-09 08:26:26

翌日清晨，夫人看到了尚且活着的香兰与她双腿之间那个已成形却早已没了气息的男孩。

夫人面露悲痛，急急忙忙遣人去请了郎中。郎中道香兰并无大碍，孩子也随意埋了。夫人告召全府，香兰夜里摔了一跤，不幸孩子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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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巧此时郎中见夫人面色有异，一诊脉竟是喜脉，三月有余。众侍女在香兰房中恭喜夫人贺喜夫人。香兰此时已经醒了，被几位侍女强行扶起来，膝盖撞到地上，颤抖着嘴唇:“恭喜……”

几月后夫人便瓜熟蒂落，喜得麟儿。知府有了嫡长子，府中自是张灯结彩。只是翠微好奇，夫人居然生下了一个孩子。她只见母亲的腹部一次又一次隆起，一次又一次平下去——什么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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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兰本是心灰意冷，早没了婉转承欢的兴致。但一日知府仕途有变，喝得大醉酩酊，强要了香兰。
知府身子壮实，香兰躺在下面一动不动……

香兰又有了。她日日坐在房中做些女工，府中奴仆都说怎么会有二夫人这么安静的人。夫人心中有愧，几番来探访香兰，还特意去请了城中最好的郎中时常来把脉。

楼主：jmvg46 时间：2021-06-09 08:26:26

翠微对母亲腹部一日日变大已司空见惯，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母亲要这般折磨自己。她亲见母亲吐得昏天黑地，话都说不出，却被祖母催着去拾柴火；更目睹母亲肚子大成那样，几乎比她身子还大，还要去跪拜祖父母，痛得汗水涟涟……

她几次在香兰忍着胎儿拳打脚踢的时候说:“娘……你的肚子怎么又变大了……你把它变回去好不好……”

香兰不知如何回答，忍着痛强笑道:“翠微乖……嗯嗯……娘没事……啊……”

楼主：jmvg46 时间：2021-06-09 08:26:26

此时知府乃至夫人都对香兰很好，一应俱全。香兰的腹部也很大了，她以为，这次总可以无恙了。

知府为人清廉刚直，在官场上也得罪了不少人。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一日夜里知府在香兰房中歇息，二人颇有些缠绵。

“嗯……您慢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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