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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 【原创】君如梦

楼主:平小襄  时间:2019-02-26 19:37:46
小人开坑了!大爷们进来玩呀!

楼主:平小襄  时间:2019-02-26 19:37:46
妈耶!第三次发了先前都怪自己瞎了狗眼再错小人就去吃屎!

楼主:平小襄  时间:2019-02-26 19:37:46
父亲第一次教训我,是因为堂弟沈悦。一向敬重的父亲,这么多年对我的打罚屈指可数,今日却足足打了我一百板子,五十是因为沈悦所犯的错处,还有五十则是罚我没有照顾好沈悦。一百板子打完,我双股血留不止,好似在地狱走了一遭,泪水糊眼前迷迷蒙蒙的,周身更是汗透之后湿褥的难受,最为突出的还是臀上剜肉般的痛楚,即使板子停了,依旧如惊涛骇浪般汹涌的疼痛着。

打完之后,父亲仍未给我好脸色,阴郁的脸上并没有体现出几分心疼,而是一直负着手,居高临下看着我狼狈不堪的模样。最后是叔父进来,将我抱回了房间。

叔父沈枳是父亲沈馀嫡亲的弟弟,从我记事起,他就是个闲散之人,在府上不管事物,人也秀气,白皙干净,留着一头过腰的长发,走动的时候,颇有几分弱柳扶风的感觉。叔父生的阴柔,身子也柔美,比父亲小不了几岁,却始终一副风华正茂的样子,骨子里透露着不伤人的傲气。

堂弟沈悦就是叔父的孩子,沈悦并不随他爹,喜欢处处闹腾,但本性不坏,就是好玩了一些,这不就玩出了事情,好在叔父并不知情,我坦言认错,揽责上身,受了这么重的责罚,此事也算揭页过去。

叔父会一点医术,平常我和沈悦玩闹受伤,都是叔父在处理。叔父三下两下就将我身后的伤势处理了一道,他动作很轻,我几乎感觉不到,可肌理被伤,药粉的刺激是摆脱不了的,我疼的几乎要揪烂被子,丝毫不敢松懈,生怕叫出声来,惊吓到叔父。

叔父这个人很冷,我一度以为他生性薄凉,他很少笑,连表情都是很少的,常年的不高兴脸,只有母亲还在世时,叔父才有些许人情味。如今我伤成这样,任谁也会安抚两句,叔父不会,他只是静心的处理着,没有言语甚至没有表情。

处理完毕,我又去地狱走了一遭,回来的时候叔父已经在一旁的架子边清洗双手,水珠从他珠圆玉润的指尖滑落,滴在水盆里,响彻在我心底。

他洗干净手,收拾好东西,淡然道:“近些日子怕是不能下地了,好生休息,应该没什么大碍。”

叔父说话很慢,总给人一种要断气不断气的感觉。

我之前疼的迷迷糊糊,叔父那种要断气不断气的淡漠语气,一下子使我的注意力集中,眼看他要走,我急忙道:“叔父!”

他闻声止步,回头瞧我。

我支支吾吾想了一个理由:“父亲生我气…………定然没有人照顾我,我…………”

叔父眨了眨眼:“我晚些过来看你。”

我垂头丧气,不敢再留,抬起头的时候,叔父已然迈步出门,他的衣摆在门槛上滑过,空留下空白的剪影。

楼主:平小襄  时间:2019-02-26 19:37:46
叔父走后我百无聊赖,一双眼睛盯着枕头上的纹理暗线,感受着身后波涛汹涌的疼痛,不多时冷汗又淌了一身。

这时门又被推开,我竖起耳朵,脑袋猛地一抬,张嘴要唤“叔父”,进来的却是威严不减的父亲。父亲和叔父在面相上有三分相似,但在气势是截然不同的,父亲踏着风走进来,周围气息都沉重起来,倒不是我被他一顿板子打怕了,只是被他多年教导,有些东西早已根深蒂固。

“父亲。”我急忙要撑起身,没有父亲站着我趴着的道理。

“别动。”父亲抬手在我肩膀上一按,免了我起身的痛楚,刚刚挣扎的片刻,仿佛利刃剐过伤口,眼前直炸白光。我又乖乖俯身下去,两指抹过额头,带下一片汗珠。

父亲居高临下道:“伤势处理过了?”

“是。”我道:“叔父给我上过药了。”

父亲“嗯”了一声,踱步到床尾,目光审视着我的下半身。这次伤的重,叔父处理的时候我回头瞄了一下,皮肉翻滚血肉模糊,失去了原本的模样。清洗上药之后,裤子自然是穿不上了,现下我两腿空空,屁股上搁了两条药巾,再虚虚搭着一条薄被,很没有安全感。

“沈枳可有问过什么?”父亲盯着不放。

我低眉道:“没有。”

父亲道:“你可有说过什么?”

我心下一噔,顿时明白父亲的意思,他不想叔父劳心,我此番受罚是因为堂弟沈悦,叔父知道了总归是要放在心上的。

我乖巧道:“此乃我一人之过,自然不敢和叔父多说什么。”

父亲又“嗯”了一声,目光流转间变的柔和,却在眨眼间掀开我身上的薄被,两条腿赤呈在他眼前。接下来父亲更是手快,拿住药巾的一角,一揭一带,我整个下身暴露无疑。

尴尬只是一瞬,脑子很快被疼痛占领,父亲的举动太过粗暴,我周身都不觉颤抖起来。

我独自咬牙颤了一会儿,感受到药巾薄被再次搭回身上,回头一望,父亲整好以暇负着手,迈下床边地榻。我隐约瞧见父亲眸色泛光,似有不忍,下一刻便瞧不出什么异样情绪。

“你这几天不便下地,我叫了人过来照顾你。”父亲没什么感情道。

“不用了父亲!”我急急拒绝,若有人照顾,我哪还好意思央求叔父来照看。

“逞什么能?”父亲皱眉,“还是在赌气我不该打你?”

“父亲别误会,我没有赌气。”我小声辩解道,“只是.............只是我都这么大人了,这点小伤犯不着要人照顾。”

父亲冷呵一声:“小伤?看来是打的轻了。”

没有人是不怕打的,我浑身一激灵,不敢再作争辩,妥协道:“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怕劳烦了父亲。”

“既以安排,不谈劳烦。”父亲道,“进来吧。”

楼主:平小襄  时间:2019-02-26 19:37:46
一个清瘦模样的少年规规矩矩走进来,离床榻三四步的距离屈膝跪地:“小人谢小清,见过老爷,公子。”

父亲道:“你以后就跟着沈灵。”

谢小清把头埋的更低:“是。”

父亲转向我:“你好好养伤,这几日免你上桌吃饭。”

我道:“多谢父亲。”

父亲走后,我把谢小清叫起来,他中规中矩的非要给自己找事,不是给我端茶倒水就是要给我捏腰捶腿,我痛的吊着一口气,哪有精力应付他,终于在他死乞白赖求表现,一拳捶在我身上的时候,我反手给了他一掌,不小的气力将他掀倒在地。

什么情况?父亲为人谨慎,这般没有眼力见的人这么会入父亲的眼?还被安排来照顾我?莫不是父亲嫌罚我罚的不够,派个人来添堵?

谢小清瑟瑟缩缩爬起来,爬到我榻边跪坐在腿上,一双眼睛不敢瞧人,紧抿着唇也不说话,看起来十分无辜可怜。

看他模样也就和沈悦差不多年纪,本该青春年少,悠然时光,如今离了父亲家亲,来伺候我,想来也没有经验。也怪我从小没有被人伺候过,打小是和母亲住在一起,十年那年母亲病逝,之后便是一个人住。沈家府邸深厚,从不缺人,做人做事却很少假他人之手,谢小清是第一人属于我的人..............虽然看起来不太机灵。

“你先起来。刚才是我失手了,抱歉。”我心平气和道,“我身上疼,你尽量少碰我。”

谢小清眨巴眼睛:“公子伤在哪里?”

我心凉了一下,父亲果然只对叔父的事关心,我伤成这样,随便派了一个人过来,还不把我的情况说明白。

“我没事,你给我去弄点吃的吧。”我叹口气。不是真饿,我痛的发慌,吃不下半点东西,只是疲于应付,想把他支开。

谢小清蹭的一下蹦起来,满心欢喜接下这个任务:“公子想吃什么?甜的咸的酸的辣的?”

我脑袋发胀:“随便。”

谢小清摆手:“不行!没有随便这种东西!”

我有气无力:“你喜欢的就行。”

“噢!”谢小清狂点头,“小人知道了!”

楼主:平小襄  时间:2019-02-26 19:37:46
谢小清也出去了,空旷的屋子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独自对抗翻天覆地的痛楚。

我这辈子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也没有非做不可的事情,这一点和叔父有几分相似,只是我是远不如叔父来的出尘脱俗,淡淡一眼,永不相忘。

第无数次想起那个场景,叔父站在怪石嶙峋的崖壁上,脚下是静谧流淌的河水,月光如水水如天。我远远望着他微微昂起额头,年少而充满愁绪的双眼,长睫明眸轻轻一合,空中似有星辰陨落。

若说坚持最长久的事,那便是这段挥之不去的记忆。早些年我还小,只当是对叔父的亲情至深,未作他想,随着年岁渐大,叔父一直都是那根能触动我心底的红绳,我自知荒唐至极天理不容,却是沧海桑田,此念不消。好在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叔父乃至府上所有人都不知情,也永远不会知晓。

年年岁岁,能多伴一日,多处一时,也就够了。

“哥哥!”

我吓了一跳,生怕刚才的想法被人窥探一二,连忙收敛情绪,只见是堂弟沈悦笑脸迎了过来。

沈悦比我小两岁,十五岁的年纪心性却和小孩子差不多,喜欢玩闹闯祸,父亲都管不住他。我俩虽为堂兄弟,平常直接以兄弟相称,表面上还算和气。他嘴甜爱闹,一本正经的父亲见了他也忍不住逗乐几句,闯了祸还赶不上挨打,几声“大伯”就把父亲收的服服贴贴,久而久之也就天不怕地不怕了。

我从不和沈悦置气,他不想做的事我帮他做,他不愿挨的打我替他挨,左右不过受点皮肉之苦,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最不愿见的,就是叔父替他操心。

我起不了身,撑着脑袋道:“你怎么来了?”

“哥哥不愿见到我吗?”沈悦抱着胳膊靠近,走上地榻后,直接就地坐下,手肘往床边上一撑,双手托腮瞅着我,鼻子快碰上了我的鼻尖。我唇角微动,稍稍往后移了一点:“自然不是。”

沈悦歪着脑袋瞅我:“你没去吃饭,我就问大伯什么情况,大伯说你挨打了。”

我咬了一下唇边细肉,轻轻“嗯”了一声。

沈悦八卦脸:“为什么呀?”

我陈述道:“那天你差点把人家小姑娘.............人家姑娘父亲找上门来告状,只说是沈家公子,我替你认了。”我不想瞒他,免得他去叔父面前瞎问瞎说。

沈悦捶床:“这么小的事啊!我就是和那个小姑娘玩捉迷藏,我叫她躲起来我来找她,然后等她躲好了我就去找别的小伙伴去玩了。我没把她怎么样啊!”

我气结道:“你还想把她怎么样?人家一个小姑娘躲在山洞里不敢动,后来还迷了路。要真出了什么事,你良心能安稳?”

“哥哥你别生气嘛!我下次不敢啦!”沈悦顷刻变脸,讨好卖乖道。

我纠正道:“没有下次。”

沈悦笑吟吟,附和道:“是是是!保证没有下次!”

沈悦哪次不是这样保证,说不听又打不得。我无奈叹口气:“此事算过去了,叔父还不知道,你也不要让他知道,免得他费心。”

“哥哥最好了!”沈悦欢喜道,“爹爹知道的话又该念我了。小事情嘛,过去就过去啦。”

楼主:平小襄  时间:2019-02-26 19:37:46
沈悦撒娇两句,我的气也消了下去,看他清澈水亮的眼珠,竟有些自惭形秽。也是,他再怎么胡闹也比我干净,我内心深处那些不足为外人道的情意,每每想起都深感罪孽深重。

“哥哥,我看看你的伤好不好?”沈悦突然兴致勃勃。

我连忙阻止:“不必了。”

沈悦哼道:“哥哥还在生我气?”

我道:“没有。”

沈悦道:“那为什么不让我看伤?”

我顿了一下,道:“你又不是大夫,看一眼又不能好,折腾来去倒是让我白疼一道。”

沈悦疑惑:“很疼吗?”

我暗淡道:“你没有挨过打,不知道挨打有多疼。”

沈悦沉默了片刻,然后直起身子,上身扑到床榻上,将屁股送到我手边上,道:“那我给哥哥打。”

我被他的举动惹的心头一暖,虚晃着在他臀上拍了一记,好笑道:“起来,我伤成这样哪有力气打你,你以后少做些荒唐事就谢天谢地了。”

沈悦又滑坐到地榻上,撑头盯着我看。

我眼珠转转:“怎么?打疼了?”

沈悦眉眼一弯:“哥哥笑啦!”

我轻笑道:“大惊小怪,我又不是不会笑。”

沈悦学我之前板着脸的样子:“沈悦啊,你能不能不闯祸,又害我挨打,生气!”

我再次被逗笑:“有这么严肃吗?”

沈悦点头:“可严肃了,脸都黑了!”

我否认:“才没有这么夸张!”

沈悦不接话了,窜直身子悠悠挪到床尾,等我反应过来,薄被已经被他掀起。

我正要发作,外门传来脚步声,接着是谢小清无辜而充满求知欲的声音:“公子,你们在做什么?需要小人参与吗?”

楼主:平小襄  时间:2019-02-26 19:37:46
沈悦从小占有欲就很强,如果是和别人分享的东西,他宁可不要,所以当谢小清提出这个参与的话题,沈悦很快变脸,薄被盖回我身上,站起身子,轻飘飘瞟了谢小清一眼,不友善道:“你谁呀?谁让你进来的?”

“我.............”谢小清展现出呆滞的一面,两手端着盘子,盘子上搁着两个碗,他瞅瞅地又瞅瞅我,支支吾吾道,“我..............公子他............”

刚才接话不是很快吗?这会儿又一句话都说不清楚,这个谢小清该不会是个傻的吧?不管怎么说,是父亲派过来的人,权当我照顾他了。

“沈悦。”我道,“他是父亲留下照看我的人,你这样吓到他了。”

“是嘛?”沈悦道,“我看他也太不机灵了,哪里会照顾人呀?”

我也这么觉得,不过这不重要。谢小清低眉顺眼,乖乖立在原地听我们议论,显得可怜弱小又无助。

我打发沈悦:“我要吃东西了,你先回去吧。”

“哥哥这么快要赶我走?”沈悦哼一声并不买账,高傲的从谢小清的盘子里捧来一碗稀粥,白粥熬的细腻,上面撒了些许红红绿绿的东西,看起来十分养眼,“吃东西?我喂哥哥嘛!”

我先前痛的发慌不想吃东西,和沈悦闹了一通之后,反而有了精神,注意力被转移,身后痛楚也不再那么难以忍受,在加上我失血流汗,现在唇干舌燥的,这碗稀粥又如此养眼,勉勉强强能够接受。

这个谢小清人是傻了点,做事还算贴心。我不急于喝粥,瞧见谢小清盘子还有一碗,想来他也没有吃,尽给我倒腾了。沈悦不肯走,谢小清站在这里也尴尬,我索性对他招手:“谢小清,你也还没吃吧?晚些再过来。”

谢小清露出一个正有此意的表情,点头哈腰迈步要走,又觉得表现的太明显了不好,故作矜持推辞道:“我我应该照顾公子吃饭。”

沈悦一个白眼翻过去:“去去去,叫你走就走!”

我道:“沈悦在这里没事的,去吧。”

谢小清唯唯诺诺倒退出门,一只脚跨过门槛,然后飞一般的速度遛了。

沈悦嗤之以鼻:“我看他是装傻,投机取巧的不想伺候人。”

“别这么说。”我道,“他也就和你差不多大,你还成天成天的胡闹,他这样已经不容易了。”

沈悦搅着碗里的稀粥,歪头问道:“那哥哥像我这么大,在做什么?”

“那时的我呀...........”我本想跟他吹嘘一番,好让他受教成熟明事理一些,话到嘴边忽然发现并没有素材。十七载的人生似乎都是空白,没什么可以言喻的事迹,可以骄傲的过往。犹如平静无波的湖面,一望到头,毫无波澜,可在看不见的湖底深处,却是波涛汹涌,搅弄风云,一点一滴都是有关叔父。这些我不能说,也不敢说。

沈悦好奇宝宝状:“哥哥怎么不说了?”

我瞬间暗淡:“没什么可说的。”

沈悦单手拖住脸庞:“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不是和我爹爹有关系?”

我惊恐万状,仿佛多年坚守的净土,被人一刀劈开,遂极力掩饰道:”你瞎说什么!”

沈悦受惊吓道:“哥哥你干嘛这么凶啊!”

我冷目相对:“沈悦你记住,我和叔父没有任何............”

“怎么没有!”沈悦硬着脖子道,“我俩还小的时候,你总是往我爹爹那里跑,他画画你就蹲一下午,他弹琴你就听上一天,他练剑你就端茶倒水贴心抹汗..............可是后来你就不怎么来了,见了面也是讲着规矩,看着多生分呀!你是不是偷偷和我爹爹吵架了?然后记仇?哼!比我还小孩子气!”

后来我就长大了,也清楚了自己是如何的大逆不道,这般有违人伦常理的情感,它折磨我一辈子是我活该,万不能让叔父察觉分毫,倘若牵连上他,我万死难辞。

我心惊肉跳,喘着粗气不知该如何接话。事情没有往最糟糕的方面发展,我半忧半喜。

我痴情多年,尚存一丝侥幸心理,沈悦快人快语,他没说的事情,就代表他不知道。

“哥哥?你发什么呆呀?”沈悦舀起一勺稀粥,“被我说中了?不就是吵个架嘛,我爹爹不至于那么小气,你以后常去找我们玩好不好?”

我苦涩道:“并没有吵架。只是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不能成天想着玩乐,叔父...........叔父和你都有自己的事要做,我也一样,自然不能总待在一处。”

说这话我心里异常抽痛,春夏寒冬,多少次不眠之夜,我站在叔父院外的柳树下,望着惨白的墙壁,希望能透出叔父清俊的身影。我心明月,皎皎生辉,柳树逢春,枯木凋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跨不进这道院墙,也走不出那条底线,只能惶惶终日,渐行渐远。

“哥哥就是想太多!”沈悦反驳道,“人生在世就应该想干什么干什么!不然多无趣呀!”

我苦笑:“能这样就好了

楼主:平小襄  时间:2019-02-26 19:37:46
我苦笑:“能这样就好了。”

“哥哥这样笑太难看了,不说了不说了。”沈悦将一勺稀粥递到我唇边:“先吃吧,要冷了。”

他能主动结束这个话题再好不过。我张了张嘴,一勺稀粥下喉。

!!!

我能吐出来吗?显然不能,已经滋溜一下进了肚子。我顿时被呛的眼红鼻塞,咳嗽不止,太辣了,从口腔到食道再到胃,一阵火辣辣的,简直猝不及防。痛苦之余还说不出话来,只能一只手抓着沈悦,一只手指着桌上的茶水发抖。

“哥哥!哥哥你怎么啦!别吓我呀!”沈悦也是个没经验的,只在我耳边嚎,一点都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咳的天旋地转,两颊通红,视线都开始模糊了,眼前出现重影然后是人影,沈悦还是不懂,我放弃挣扎,低垂着脑袋等咳过这一阵。

“沈悦,去倒水。”

叔父的声音!我咳的抬不起头,迷蒙的眼前突然多了一双白皙修长的手,即使我眼花耳鸣也不会辨别错误。

楼主:平小襄  时间:2019-02-26 19:37:46
叔父的声音!我咳的抬不起头,迷蒙的眼前突然多了一双白皙修长的手,即使我眼花耳鸣也不会辨别错误。

一杯茶水下肚,那股直逼肺腑的熊熊之火才得以渐渐熄灭,我仍是花眼鼻塞,两颊憋的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利索,简直前所未有的丢人。我低垂着脑袋,一直等到五感稍平,才不着痕迹的在枕头上拭了拭眼角,有又整理了发鬓,抑制住砰砰直跳的小心脏,佯装无碍道:“叔父。”

叔父瞧一眼被丢在地上的稀粥,淡淡道:“伤痛在床,怎么还敢吃辣的?”

“叔父,这是.............”

沈悦把话抢过去,愤愤不平道:“我就说那个谁谁谁不会照顾人,哥哥现在这样说不定是他故意的!”

叔父道:“谁谁谁是谁?”

“是.............”沈悦瞪我一眼,哼道,“哥哥你自己说。”

“是父亲派过来的人,叫谢小清。”我道,“我看他也未必是故意的。他问我吃什么,我说按照他喜欢的就行,他可能是个四川人吧。”

叔父目光顿了一下,道:“是这样的话,你再和他讲清楚就是。”

我乖巧点头。

叔父偏头:“沈悦,你去让人做点清淡的来。”

沈悦先是答应好好好,然后嫌弃道:“我说那个人不靠谱吧,到头来还是要让我来。”

叔父催他:“快去。”

沈悦跑出去,又扭回来半个脑袋:“哥哥,要不要把那个什么谢小清炒了?”

我无语:“吃人是犯法的。”

“..................”沈悦补充道,“我的意思是让他卷铺盖走人,换我和爹来照看你呀?”

沈悦简直说到我心坎里去了。我早些年也挨打,需要卧床养伤的时候也有,不过叔父抽时间过来换药,沈悦跑来说几句话,一日三餐父亲派人过来送饭,虽然难熬,但心里是欢喜的,每每都有一个期盼,在漫漫长夜中可以细细体会。

现在多了一个谢小清,日常或许不会变,但总感觉人前人后多了一双眼睛。

可偏偏父亲的安排,我从来无法拒绝。沈悦见我不答,自讨没趣的走了。

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我和叔父两个人,身后经过刚才的折腾,又开始痛的揪心,不知不觉手心都是黏糊糊的汗渍。我捻了捻手指,指尖湿冷惨白,想来面目也是别无二致的惨淡,好在叔父并未上心,他捡起地上的稀粥碗勺,搁到桌子上后,并没有转身瞧我。

我发狠在唇边咬了几口,唇色应该鲜红有血色了一些,一双眼睛迷离而坚定的盯着叔父的背影,感受着内心深处的跳动。

叔父忽然转身,淡淡地目光与我正面相迎,我顿感罪孽深重,慌忙转移,心虚而尴尬的闭上眼睛。

“沈灵。”

“哎?”我睁开眼睛,叔父已经站到榻前。

叔父从腰间拿出一瓶药,稍稍屈身放置在我手心,语气不再那么淡漠:“身后的伤需要静养,仿佛处理不利于长肉恢复,今日暂且这样,明日一早我再来给你换药。”

“有劳叔父。”我指腹摩擦着瓶身,心中窃喜,盯着小瓶子两眼放光,“叔父,这是?”

叔父道:“我知你疼的难受,长夜漫漫更是难熬,如有必要,你服下它会好受一些。”

父亲罚我,就是要我知疼改错,我哪有胆量投机取巧用这些东西。不过是叔父相赠,对我而言意义非凡,我不用留着父亲应该不会怪罪吧。

我道:“我知道了。”

“我先回去了,待会沈悦过来,你好好把饭吃了就早些休息。”

我还沉浸在叔父的关怀之中,这些话叔父极少说,平常都是简单的交代,今日的叔父话多了一些,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我细细抚瓶,忽然想到,叔父一生淡泊,与世无争,父亲又待他极好,他哪有机会用这药,既然用不上又哪里会随身携带?而且也不像专程送药,若不是我表现的太明显,叔父也不会有此一举。

“叔父!”他已走到堂中,被我急急喊住。

“怎么?”

我一探究竟道:“叔父..............你可是哪里受伤了?”

“不曾。”

我道:“那这药?”

叔父转身,目光投过雕花木栏穿透过来:“你不想用,还给我便是。”

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我不敢再深究,支支吾吾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叔父别误会。”

叔父没有接话,直径走了。希望是我多虑了,只盼他这一辈子都无病无灾。

楼主:平小襄  时间:2019-02-26 19:37:46
我休养了两三日,下床走动已是无碍,只是坐立之间有些难忍,倒也不妨事。

接连磨合了三日,谢小清总算摸清楚了我的日常喜好,不至于稀里糊涂就让我受一番罪,他这个人看起来呆呆傻傻的,但是没什么坏心思,我和他一来二去也就熟稔起来。

三月初春,院子里梨花开的正好,雪白雪白的压在枝头。梨树与我平时书写的桌案只有一墙之隔,推开窗户就有花瓣飘落,宣纸桌案上都粘有少许。

我提笔在空白的宣纸上画出一个没有五官的模糊的人影,纸上之人遗世独立,颀长孤决的身姿跃然纸上。我停笔轻捻着花瓣,小心翼翼又心惊胆战的将梨花瓣放在纸人头顶,那花瓣像是绝佳的配饰,使纸人立刻明艳起来。我再次提起笔,想将纸人的五官补上,却在眉眼成形的瞬间,重重落了两笔,将整幅画毁于一旦,那白灼的梨花也沾染上了墨汁。

我在心里给了自己一记耳光,沈灵,你好大的胆子!

“哥哥!”

沈悦向来人未到声先到,我被他叫的一惊,慌忙又在纸上添了几笔,刚才还明晰帅气的纸人变成了几团墨圈。

我收敛好情绪,沈悦推门而入,他步伐轻快,笑容洋溢,直径走到桌边,一屁股坐到桌案上,歪着脑袋瞧我:“哥哥,你都好了吗?”

我暗搓搓抽出画乱的宣纸,敷衍道:“我没事。”

“哎!哥哥这是什么?我瞧瞧。”沈悦眼明手快,我心不在焉一下子被他抢了过去,我刚想夺回来,沈悦灵敏的跳下桌案,一边转圈一边端详着画纸,“什么嘛乱七八糟的,哥哥想画什么?”

我身上有伤跟不上他的动作,只好板着脸道:“给我。”

沈悦原本还嬉皮笑脸的,见我沉下脸,乖乖把画纸递给我:“别生气别生气。”

“我没生气。”我接过画纸,直接揉成团扔进纸篓里,不想再作纠缠。

沈悦的目光在纸篓处停留了一下,随即转移,笑迎迎道:“哥哥你太闷了,跟我出去走走。”

沈悦没在这件事上纠结,我稍稍舒心。近日伤痛在床,都没能出去,沈悦如此提议,我也就欣然接受了。

我碍于身后的伤走不快,沈悦也没有推拉嫌弃,他自个在前面蹦蹦跳跳,看到花花草草都摸弄玩耍一番,发现我落后了,又贴心的跳回来,指着他看见的花草,问我好不好看。

我含笑道:“好看。”

沈悦也眯眼笑:“它们可不及哥哥好看呢!”

我笑容凝固,斥道:“瞎说什么?”

沈悦不以为意,背着手昂首阔步往前走:“哥哥就这样,一天能生八回气。”

我被他逗笑:“那还不是被你气的。”

沈悦带我绕进小道,两旁种着各式各样的花树,株株挺拔秀逸,不远处还有一座的凉亭,凉亭旁边有一清池,浮萍满地,碧波荡漾,万千柳枝在池中轻点,激起点点涟漪。这里景色清明秀丽异常,恍如人间仙境。

我脚步放慢,心下犹豫不决。这个地方我并不陌生,是父亲专门为叔父建造的,这里方位地势上层,格局建造近乎完美,一般人也被明令禁止来这里,花草都是叔父一个人亲自在打理。

早年我就一直有疑惑,这里对于叔父应该有着特别的意义,但始终未敢询问。幼时在亭中看叔父弹琴作画,在花树下舞剑,他每一个回眸都定格在我脑海里。

有些事越是想回避想淡忘,越是会层出不穷的展现在眼前,这份罪孽我还能藏多久?

“哥哥你好久没来,这里都长出了好多新的花花草草。”沈悦打乱我的思绪,抓着我手臂往前走。

“沈悦。”我忽然定住脚步,目光闪烁道,“我,我身上不舒服,我先回去了。”

每走一步,好似步步生莲,往昔所有不为人知的快乐,在如今看来都是罪孽,都提示着我有多么不堪,和天真的沈悦一比,我如同淤泥池沼。我怎么能脏了叔父这块绝美的地方。

“别呀。”沈悦拉住我,“正好我爹爹也在这里,哪里不舒服直接让他看看嘛。”

我抬眸,亭中果然多了一道身形,叔父居高临下,目光垂到我身上:“既然来了,不妨过来坐坐。”

我内心抓狂纠结,面上波澜不惊道:“好。”

楼主:平小襄  时间:2019-02-26 19:37:46
沈悦三下两下跳上青石台阶,看到亭中石桌上的古琴,伸出爪子拨弄了一下,传出一串不规则的噪音。叔父眼波流转,不动声色截住沈悦躁动不安的手,淡淡道:“别动。”

沈悦哼一声,不满道:“爹爹真小气。”

叔父道:“一旁坐着去。”

沈悦撇撇嘴,随意在廊檐凳上坐下,一只脚翘的老高,单手托腮撑着。

我走进亭中,颔首道:“叔父。”

叔父垂着眼睛:“身上好些没?”

我心头一暖:“没事了。”

叔父点点头,指尖缓缓滑过琴弦,一双眼睛抬眸看我:“可方便舞剑?”

我小心脏一抖,没有过多的犹豫,顺口接道:“自然可以。”

叔父似笑非笑盯着我看了片刻,转身从亭子旁边折了半截枝条,随手一抛,我抬手接住,有点不知所措。

这是个什么情况?不请我过来坐的吗?

叔父后退一步,在石凳上坐下,双手抚上琴弦。他目光空灵的转向亭子下方的一片杏子林,那里周围环绕着株株杏树,花开的灿烂极致,满地的落红铺就绝美的舞台,漫天飞舞的花叶席卷着落日残阳,千里如画。

我大概明白了叔父的意思,强行提了一口气,忘却身后的伤痛,脚尖轻点掠出凉亭,稳稳落在杏林之间。有花瓣从眼前划过,阻挡我与叔父大胆交汇的视线,花落如雨,纷纷扬扬,叔父坐立亭中,抚琴而视。

记得母亲去世后,叔父消沉了许久,叔父向来滴酒不沾,行为举止傲于常人,却在某一日喝的酩酊大醉,还不由分说的将我拖来这里。他那日悲痛异常,父亲也不在府中,亭中只有我和他。那是我第一次胆大妄为,叔父胡乱波动的琴弦激荡着我的心扉,我内心几度挣扎,最终失了理智,掌心触碰上他的指尖,忽的灵光一炸,我想抽出手,却被叔父反手握住挣脱不开。

他醉眼迷离,盯着我摇头晃脑,唇齿一合像是在唤一个名字。当时我没听清,凑近道:“叔父?”

叔父眨眨眼睛,难得浅笑道:“沈灵?”

我小心脏砰砰直跳:“是我。”

叔父抬起手晃晃悠悠摸着我的发鬓:“我弹琴你给我舞剑好不好?”

我正愁没法转移注意力,点头道:“好啊。”

都说酒后发昏所做的事,清醒之后就会忘的一干二净,叔父也不例外。次日我俩只字未提昨晚的闹剧,但隔那么一段时间,叔父就会叫我去抚琴练剑,每每都是父亲不在的日子。虽然很奇怪,我也不敢多问。

这次沈悦也在,我那不堪的心思消退了一些,目光也名正言顺了一些。

叔父拨动一个音,眼神垂怜着我,又像是透过我在看天边。我琢磨不透,只能尽力而为,提起树枝迎风挥舞起来。

楼主:平小襄  时间:2019-02-26 19:37:46
我长枝挽花,随着破空声飒飒而起,周围花林零落,五光十色,恍如一场盛大的天雨。

叔父抚琴弄音的样子在我眼里无端变化着,仿佛手中枝条被人握住,叔父的气息萦绕在耳边,我遵循着他每一个动作。一枝划破天际,我顿在半空中,侧首回眸,叔父近在咫尺,眸色温凉。我心里漏掉半拍,一时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境,发愣之际,真气泄了半截,身后的痛楚在辗转之下也清晰起来,细汗爬上额头,眼前光景才渐渐明晰。果然还是痴心妄想了,亭中琴音袅袅,叔父何曾与我共舞?

后继无力,心中亦是无端悲痛,索性不再挣扎,任由身躯倾倒下去。

“哥哥!”

恍惚间听见沈悦惊呼,他见我忽然如折翼般要跌落下来,慌忙的从亭中跑出来,试图伸手将我接住。沈悦向来顽皮,就没正正经经练过几天武,无论速度还是力道,都无法让我毫发无伤。

预感的疼痛没有如期而至,反而跌入一个熟悉的怀抱,淡淡的声音从天边传入耳畔:“沈灵。”

叔父揽住我后肩,旋转间带我稳稳落地。我周围万物仍在不停转动,只有叔父的脸庞静止在眼前,占据我整个瞳孔双眸。

我痴痴眨了眨眼睛,忘记了反应。

“哇!”沈悦一声惊叫,我才恍然觉悟,脚下踉跄了两下,努力摈弃不舍将自己抽离出叔父的怀抱,脸颊微微透红,有些踌躇不安。

沈悦叫了一声还没完,他弯腰捧起地上的落花,双手一扬抛向空中,那些花瓣在我和叔父头顶纷纷扬扬。花海残阳,我与叔父静静而立,虽不曾执手,但天地间只有我们两人。我曾幻想痴念的场景竟被沈悦无故制造出来,一时间内心轰动,举止也禁不住胆大妄为起来,忽地忘却自我,缓缓伸手想去触碰叔父白净的脸庞。

“啪!”

脸颊一阵火辣辣的痛,我偏回脑袋,父亲灼热的目光盯住我。

下一刻,我又挨了一巴掌。

“大哥。”叔父抬手拦住父亲。

太过沉迷,谁也没有注意到父亲的出现,我连挨了两巴掌,才各自进入状态。

“大伯!”沈悦跳到我身前,大义凛然般将我护在身后,“做什么又打哥哥?”

我顾不得脸上的肿痛,低眉顺眼先行礼道:“父亲。”

叔父和沈悦都在,父亲不至于将我按到就打,但明显他气的不轻,一双眼睛直冒火光,盯着我不放:“沈灵,跟我来书房。”

我佯装平静道:“是。”脑子里却在飞快的计较,我哪里又做错了什么?还是沈悦又闯祸了?我这几天都不曾下地,谈何做错事情?沈悦这几天也消停没惹事............难不成?

是我刚刚对叔父的不端行为?我自己也吓了一跳,刚才不觉得,现在想起来我的确怀了不堪的心思,如果不是父亲及时出现,我这双手怕是剁掉也难辞其咎。

父亲转身,我也跟了上去,没走两步,叔父便拦住了父亲的路。叔父还是淡淡的:“要沈灵去做什么?”

叔父瞥我一眼:“有点事情。”

叔父道:“可是又要打他?”

父亲语气放的柔和了一些:“今日,他不该来这里。”

叔父道:“是我叫他来的。”

父亲深深瞧一眼叔父,抬手在他胳膊上握了一下,似宽慰道:“你身体不好,这里有风,先回去吧。”

我对自己刚才的荒唐举止懊恼不已,双眼盯着地面不敢直视叔父,但也能够感觉叔父清淡的目光投了我一下。不知叔父是何表情,只是耳边沉沉,没有人再接话。如此架势,父亲势必要罚我,那我倒也坦然,身上疼些,心中的罪孽也能少几分。

楼主:平小襄  时间:2019-02-26 19:37:46
我前脚跟着父亲踏进书房,就听见父亲吩咐:“关门。”

“是。”我依言关上门,还落了栓。

父亲在桌案后的太师椅上落座,我也端端正正跪在堂中,气氛一度沉静压抑。父亲不说话,四周静悄悄的,胸膛内起伏的心跳强而有力的搏动着,似乎在害怕即将到来的暴风雨。也是,没有人是不怕打的,即便我被父亲教导多年,时常打罚上身,可始终无法习惯那揪心揪肺的痛楚,越是熟悉,越是恐惧,越是摆脱不掉。

尚未挨罚,我掌心已经湿冷一片,身后的隐痛也越发明显,似乎在抗议。刚才还想着用一身血肉来抵消些许内心不堪的罪孽,现在看来实在太过高估自己,毕竟我也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哪有不怕疼的。

桌案后气息一重,父亲语气不善道:“你在想什么?”

我身子一抖,舔了舔干枯的唇角道:“儿子知错。”

父亲冷呵一声:“这回这么自觉?已经开始反省了?那你倒是说说,错在哪里。”

这............这话我没法接。若说有错,那便是对父亲的心思,可这错我不能认,且不说这有多么的大逆不道有违人常,父亲若知晓了,他与叔父日后该如何相处,我可以罪有因得生死由命,可叔父怎么办?即便是我单方面自作多情,奈何人言可畏,叔父又这般孤傲,任何风吹草动,都会伤害到他。

这次父亲突然出现,目光凌厉,还在肿痛的脸颊提示着他并没有手下留情,到底是什么让父亲如此动怒?难不成真是我那样的心思被父亲窥见?

不知父亲知道了多少,但不能让父亲干等着我回话,只得慌忙找一个理由,搪塞过去。

我垂眸道:“儿子不该...............不该无端惹父亲生气............父亲若是气坏了身子..............那便是儿子的过错。”

“错不自知,还胡说八道。”父亲冷目相视:“你为自己赚了二十板子。”

“父亲..............”我小小的吃惊抬头,对上父亲威严的目光,那视线似乎要将我洞穿,让我着急想逃离。眼神还来不及错开,父亲按桌起身,负手从桌案后绕出来,在我身前两尺停下,居高临下道:“看着我。”

我瑟缩了一下,怯怯望着他。

父亲道:“收起你那肮脏的心思,今日我给你留颜面不点破,如果有下次............”父亲顿了顿,眼神越发凶狠,“不可能存在下次。”

肮脏的心思?我想起叔父花树下的灼灼朱颜。

只是,父亲只一眼怎么会洞悉我埋藏十几年的心意?我痛苦辗转十几年,处处克制不与人言,父亲待我并非亲近,仅凭林中我不端的一个举止,他便知晓了?

我内心极惧惊恐害怕,一时间也顾不上回话,只想着还有哪里出了纰漏,父亲他不应该看出来的。后果会怎样?我左右不过挨顿打,再不济被打死,权当还了父亲十几年养育之恩,可是叔父怎么办?虽然父亲处处向着叔父,应该不会对他如何,但总归是会有隔阂的吧,这个隔阂要是因我而起,我万死难辞其咎。

我还想垂死挣扎一下,不为我自己,只为叔父。我无辜望着父亲,不知是恐惧还是担忧,眼前雾蒙蒙的。

我试图争辩道:“父亲..........儿子不明白你的意思。”

父亲俯下身,指腹在我眼睛上滑过,带走眼珠上那层水雾。我的身子在微微颤抖,父亲不如问话时那般凶狠,眼底却有层层寒霜。

父亲摸着我肿痛的脸庞道:“不明白没有关系,如果是我想多了,冤枉了你更好。有些事情令可错杀不可放过,我不允许你对沈枳有任何想法。”

原来父亲还不能确定。我心存侥幸,佯装无知:“儿子怎敢对叔父如何,不知叔父身子不好,今日连累叔父吹风,儿子知错。”

父亲定定瞧我一眼,似在回味分析理解我所说的话,见我眼底清幽,不像是说谎,才起身走到门口,开门之后喊了两三个下人进来,两人抬着长条凳,一人捧着红木板子,东西放在房间一侧,又恭敬退了出去。

楼主:平小襄  时间:2019-02-26 19:37:46
房门再次被关上,父亲走到条凳旁边,拿起上面的实心红木板子,目光扫视着我道:“既然知错,接下来要做什么,不必我多说。”

我胸腔咚咚咚害怕的不行,却也不敢违背父亲的意思,只是跪的有些久,起身有些费力。父亲见我不便,倒也没有催促,耐着性子等我挪到长凳边上,我刚想伏身上凳,父亲皱眉道:“规矩。”

我动作一滞,双颊燥红,再看门窗严合,室内也再无他人,父亲已经给了我足够的面子,我也不好再忸怩作态,咬牙狠心解了腰带,长裤顺势落于腿根,一鼓作气伏上凳,又将后襟上扬,身后便毫无遮掩的暴露出来。

身后的光景并不好看,想必还是青青紫紫的,有些严重的地方甚至淤肿未消,或结痂长肉。前些天才被罚过,如今坐立之间都牵扯着痛,再次袒露,亦不可抑制的抖了抖。

我眼睛盯着地面,感受着身后的凉意,父亲一双黑色的靴子久久不动,我大胆抬了抬脑袋,瞧见父亲正一脸恻然的盯着我身后看,眸色似有不忍。

我心中微动,感受到父亲的恻隐之心。父向来说一不二,说了要罚便是要罚,他现下不忍,也只会多晾我一些时候,于我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我斗胆提醒道:“父亲...........”

父亲恍然回神一般,眸光闪烁了几下,这才走到我身侧,将红木板子搁在我身后。

父亲颇具仪式感的宣布:“打你六十板子,四十罚你的错处,二十是你胡乱认错为自己赚的。”

我道:“儿子知错认罚。”

这顿打怕是不好挨,红木板子不比先前的竹板。我先前挨了一百竹板,虽然被打的皮开肉绽,但竹板轻薄,多伤在表皮,看起来血糊糊的骇人,却不伤筋骨,将养几日便没什么大碍。这红木板子实心厚实,即便打的筋骨尽断也不见得会出血,皮肉骨血都烂在里面,后续养伤更是难熬。曾被父亲罚过三十板子,硬是辗转半月才好利索,今日六十这个数目,光是一听便开始肉痛。

我暗自一嘲,真是挨打挨的多了,还有心情比较刑具的轻重,无论怎样都是自己痛罢了。

思量间,沉重的一板已经如约而至,重重的砸在皮肉上,陷进骨头里。我顿感呼吸一滞,指尖狠狠抠住长凳,脑中所有的想法飞速消散,全身上下只剩下一种感觉,疼。

尚未缓过劲,父亲抬手又打了第二下,身后如同砸扁搓圆,血液在板子落下的瞬间四处逃散,在板子抽离的时候有争先恐后的涌了回来,跳痛着不肯散去。

第三板。

第四板。

..............

我死死贴在长凳上,任由身后被砸穿凿烂,始终不敢乱动发声,衣衫早已湿透,额前冷汗连连,鼻尖下颌上挂着水珠,随着板子身躯的震动,悄然滑落在地。

疼,无休无止的疼,我绝望的计着数,才十七下,可这似乎已经到了我的极限,那直逼肺腑的疼痛,时刻要将我掀翻,我但凡心神一松,就想伸手往后挡去,双手刚离长凳,我就清晰的意识到,这样使不得,父亲并不会怜悯我。

幼时我挨打熬不住疼,便伸手往后挡了一下,然而父亲并没有收手,而是直接朝腕骨上砸去,那次腕骨骨裂,打也没少挨一下,若非叔父精心照顾,怕是要落得残疾,此后便不敢再做这无用之举。

身后肿胀钝痛的厉害,想来肌肤已撑到极致,皮肉烂在里面,偏又逃离不得,被禁锢在方寸之地,反复的遭受捶打。

板子沉重,虽然打击在身后,我心肺似乎也遭到了连击,不知是痛是憋气,眼前昏昏沉沉的,仿佛再有一板,我就能脱离这尘世,不再痛苦。

二十九.............

才,才二十九吗?我真的感受到了绝望,迷糊之间说了一句自己也听不清的话,换来的是更为沉重的一板子,这板子似打断了气血,痛到了极致,我轻声哀嚎了一下,脑袋无力偏在长凳上,双手也垂了下去。

“沈灵。”

父亲在喊我?我痛到虚脱,实在无力抬头,只能哼哼应声:“父亲............”

楼主:平小襄  时间:2019-02-26 19:37:46
父亲在喊我?我痛到虚脱,实在无力抬头,只能哼哼应声:“父亲............”

板子没再继续,身后仍波涛汹涌的疼痛着,暂时的间歇也让我积攒些许精力,痛到发昏发胀的头脑,渐渐清明。不挨打的感觉实在太好了,不在乎此刻有多难堪,只想能缓一刻是一刻。这才三十板,堪堪过了半数,如此再来一遭,我自是想都不敢想。

我也是血肉之躯,疼成这个样子,颜面似乎不值一提,接下来的板数我该如何承受?明知父亲不喜讨饶求情之举,此刻也只能壮胆一试,成与不成,都不会比这三十板更难熬吧。

“父亲.............”我颤颤巍巍道,“儿子知错改错............可否、可否饶了儿子这次?”

恍惚迷蒙间听见父亲微微叹了口气,我内心随之一沉,父亲向来严肃,鲜少对我流露半分怜悯之情,这口气多半是失望吧。

思及此处,我鼻尖一酸,险些落下泪来。十几年来我浑浑噩噩,虽不曾给父亲添麻烦,也没有做什么光耀门楣的事情,只是仗着出身,吃穿不愁衣食无忧。我痴长这些年岁,一腔热血都付之叔父,对于父亲,我除了坦然接受他的严苛教导,似乎没什么回报。现下竟然连几板子都受不住,惹的父亲唉声叹气,简直枉为人子。

父亲的气息萦绕在头顶,我抠住凳脚,深吸一口气,几番犹豫不决,满脑子想舍弃这身骨血,又着实害怕那沉重的板子,最终下定决心,坚决道:“父亲!我..............”

父亲截住我的话,语气分不清喜怒道:“还剩多少?”

多少?我恭敬回话道:“...........三十。”

父亲委身半蹲在我前面,手中板子也搁置在地,他抹开我两颊湿透的发丝,见我双眼不如往昔清澈,面容竟是微微一动。

父亲注视着我:“疼吗?”

我被父亲如此细腻之举,弄的有些呆滞,说话也不经大脑,不假思索道:“疼。”

觉得不合适,慌忙又改口道:“不疼.............不疼,是儿子该打。”

父亲没有纠结我这番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只道:“记住这份疼,日后若让我发现了你有那些心思,我打你一百板子。”

听闻数字,我狠狠一抖,眼睫轻颤忘记了掩饰。

父亲语调提高:“听见没有?”

我忙不迭道:“儿子不敢。”

父亲不再追问,伸出一只手:“你先起来。”

幸福来的太突然,我竟痴呆的问出这句话:“不打了么?”说罢便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父亲眉毛一抖:“今日不打了,等你什么时候伤好了,自己过来领受。”

第一次记账。

可这感觉十分诡异,时时刻刻想着还有一顿打没有挨,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不过今日也实在承受不住了,父亲这已经是明显放水,我自然不能不知好歹,连连应“是”。

我就着父亲的手慢慢攀下长凳,重新跪回地面,低着头哆哆嗦嗦系好腰带,按着腿就要站起来,可后面肿痛异常,稍微一动,牵扯连带间仿佛又挨了一板,我挣扎了两下,冷汗再次湿透衣衫,也没能起身。

父亲摇摇头,面无表情上前一步,我身子一轻,竟被他抱在了怀里。

“父亲...........”我脸庞一热,眼珠低垂,抿了抿唇道,“我自己能走。”

楼主:平小襄  时间:2019-02-26 19:37:46
“父亲...........”我脸庞一热,眼珠低垂,抿了抿唇道,“我自己能走。”

父亲没有理我,直径迈开步子,走到门外。忽然,父亲气息一滞,步伐停顿下来。我察觉到异常,低垂的脑袋弱弱抬起,侧头便瞧见叔父立在台阶下,身披残阳镀金光,微风一浮,扬起青丝几盏。

才挨了打,父亲字字句句刻在心头,纵有如此美人美景,我也无法痴迷,只是我这样的姿势,在父亲叔父的两相对视中,显得无比尴尬。

父亲总算反应过来,动作不算粗暴的将我放下来,目不斜视道:“你先回去。”

我脚跟还在发软,攀着手边上的廊柱,勉力稳住身形,一股淡淡是心酸直**眶。真是矜贵了,父亲十几年不与我亲近,今日的怀抱弥足珍贵,只是还来不及品味,便被抛之在地,觉得自己有几分可笑。

我低眉顺眼道:“是。”

“沈灵。”叔父迈上台阶,走到我身前,似乎看出我的不便,转头对父亲道,“我送他回去。”

我心间顿时热腾腾的,但身后清晰的痛楚提醒我这样使不得,遂慌忙拒绝:“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走。”

“他这么大人,路都不会走了么?何须你送。”父亲冷眼扫视我们,视线落在叔父身上,“你在门口站了这么久,想必是有话跟我说,进来吧。”

我眨眨眼,强行提一口气,松开廊柱朝父亲叔父欠了欠身,咬牙转身离开。

我走了几步,实在疼的慌,便扶着墙缓口气。这会儿功夫,父亲叔父已经进入书房,门一关里面传出谈话声。

我可不敢驻足多听,缓过气立马逃离这里。我耗尽气力走回院子,谢小清正蹲在房门口嗑瓜子嗑的带劲,他丝毫没有察觉到我的出现,闭着眼睛哼着小曲,欢快的吐着瓜子皮。

我扶着腰一步一步挪他跟前,挡住他大片阳光,居高临下瞅着他。

谢小清完全被阴影笼罩,他才渐渐觉得不对劲,眼皮掀开一条缝,视线瞄到我的衣摆,惊叹道:“呀!怎么有个人!”

他这才昂起脑袋,注视着我,眉开眼笑道:“公子,你回来了?”

我一阵无语,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想到他也不是外人,我今后伤痛在床免不得他照顾,也就没什么顾忌,只道:“扶我一下。”

“哦!”谢小清还没有让我失望,在我和瓜子之间他毫不犹豫选择了我,豪气的将瓜子一扔,拍拍爪子窜起来扶我。

但是!我和他离的太近,他“嗖”的一下站起来,完全没有考虑到方位,脑袋“哐叽”一声不偏不倚撞到了我的鼻子,鼻子是多么脆弱的地方,我痛到后仰,本就身形不稳站在台阶上,直接一个趔趄,向后摔去。

“呀!公子!”谢小清再次惊呼。

我已经不抱任何希望,疼痛没有如期而至,身下竟是软绵绵的。我睁眼翻身,发现自己趴在谢小清身上,谢小清趴在地上吭哧吐泥。这小子反应这么快?还主动给我做人肉垫子,我顿时就原谅了他刚才的冒失之举。我压在他背上,看他灰头土脸的,觉得很搞笑。

谢小清吐一口泥,斜眼瞧我,眉眼带笑道:“公子,你能不能站起来了再笑?”

我收敛笑容,艰难撑起起来。

谢小清也爬起来,一双眼睛滴溜溜的盯着我转:“公子,你是不是又挨打了?”

楼主:平小襄  时间:2019-02-26 19:37:46
谢小清也爬起来,一双眼睛滴溜溜的盯着我转:“公子,你是不是又挨打了?”

我斜他一眼,假装没有看见他那幸灾乐祸的表情,直径走进屋子。谢小清默认这个答案,狗腿的跟进来,两手一抬,扶住我一条胳膊。我虽然很嫌弃,但没有推开他,毕竟这样我省力不少。

这次虽说只挨了三十板,没有伤筋动骨,也无破皮流血,但木板沉重,实实在在透过表皮伤在内里,此刻肿痛难忍,身后放佛顶着一块石头,还难为我走了这么远,谢小清将我送到榻上之后,我便筋疲力尽,动弹不得。

谢小清并不闲着,立马转身去关好门窗,又从架子上端来水盆毛巾,最后从袖间掏出一瓶伤药,两眼晶晶亮道:“公子,我给你上药好不好?”

我无情弗了他的好意:“不好。”现在身后怕是一根羽毛的力量的承受不住,可不敢让他练手。

谢小清撇嘴:“公子你好直接哦。”

我吸口气不想理他。

“公子你顾虑什么呢?我又不是没有看过你的屁股,可难看了哈哈哈.............”谢小清笑出了声。

“闭嘴!”我愤愤截断他,“你出去!”

谢小清一点都不怕我,还激将道:“只有小孩子才会傲娇,才会伤了也不上药,公子连小孩子都不如。”

好烦,本来身上就疼,谢小清还赶不走,如果不让他得逞,他就会一直在耳边嗡嗡嗡。

我自暴自弃,脑袋埋进枕头里,闷闷道:“你上吧。”

谢小清语气突然变调:“真的吗?我上了啊!”

忽然意识到不对!我捶床咬牙道:“叫你上药,想什么呢?”

谢小清无辜:“本来就是上药啊,公子以为是啥?”

我脸红泄气,不想争辩:“没什么,你动手吧。”

稍稍有了空隙,脑子里便是叔父的身影。不知父亲与叔父单独商议什么,会不会与我这份不堪的心思有关,不过父亲向来向着叔父,他不确定的事情,不会拿出来质问叔父,只要我断了这份心思,应该就能揭页过去,只是这谈何容易。

正在思量,身后一股凉意袭来,我扭头一看,谢小清已经揭开我的衣带,一脸严肃的盯着我的屁股看。

“咯吱”门突然被人推开。

谢小清反应极快,一拉一带,将我衣裤遮掩如初,然后恭敬的站到一旁,气压忽然降低,我愣愣抬头,对上父亲没什么表情的脸。

父亲往榻前一坐,我不自觉瑟瑟缩缩往里面挪了挪,父亲伸手一拦,冷冷道:“躲哪儿去?”

真是糊涂了,父亲来了没行礼不说,还做出如此动作,我登时两颊羞红,弱巴巴叫了一声:“父亲。”

父亲“嗯”了一声,看了看眼前的水盆毛巾和伤药,问到:“上药了吗?”

谢小清抢答:“还没有。”

父亲投谢小清一眼:“你先出去。”

谢小清不敢叫板,乖乖就出去了。

父亲转向我身后,毫无预兆掀开衣裤,伤处再次展露在人前,不仅如此,父亲还伸手按了按。

我小心脏咚咚直跳,咬牙忍住父亲突如其来的操作,身子僵直不听使唤。

这感觉太诡异了,我挨罚受伤常有,却是得父亲第一次亲自如此照顾,关键是,父亲明显没有经验,揉的我痛不欲生。

父亲揉按的一阵,我跟着哆嗦的一阵,丝毫不敢松懈,生怕一时没忍住,叫出声惹得父亲心烦。

父亲停下来,用毛巾沾湿清水,细细擦拭着我肿胀的肌肤,试问道:“你觉得这样可以了吗?”

我只感觉疼疼疼,父亲突然发问,我下意识接话:“什么可以吗?”

父亲有一点不耐烦,不再解释也不再询问,毛巾擦拭完毕后,直径拿起药膏涂抹在伤处。

开始上药后就好受许多,药膏冰冰凉凉的,带走些许难忍的疼痛。

我想着父亲刚刚没由来的一句话,忽然灵光一闪就明白过来。父亲是在问我揉伤揉的可以了吗,这样的伤必须要将伤处硬块揉散了才好恢复,以前伤的轻,就自己熬过去了,重些的话,自然有叔父处理,父亲亲自过问的情况都少,这次竟然亲力亲为,虽说不熟练,但是真为我好。从小到大没有这份殊荣,今日怎么............

我内心微微一荡,周身的不适瞬间消散,只觉世间处处美好。

楼主:平小襄  时间:2019-02-26 19:37:46
父亲处理完毕,将我衣裤掩好,在水盆里洗净了手,又转到我跟前,指尖在我额头碰了一下,皱眉道:“身上都湿了吧,等会让谢小清帮你换套衣服。”

我心头一暖,乖巧点头:“多谢父亲。”

父亲对我的表现还算满意,简单应了一声,目光在我身上游走了一圈,起身要走。父亲隔的近,我不知出于何种心思,抓了一把他的衣袖,在他起身的瞬间,慌忙松手,连带间,父亲衣袖扫到枕头下的小瓷瓶,小瓷瓶光滑圆润,轻轻一带便滚到了地上。

我心道:不好,这是叔父留下的药,能麻 弊感官,使人不惧疼痛,飘飘欲仙。

父亲也瞧见了,他顿了一下,俯身捡起。这东西想来父亲也熟悉,并没有疑惑,也没有打开观闻,但是脸色登时暗沉了下来。

父亲明显是生气了,我急忙想道清楚缘由,至少我没有用过。我刚想解释,父亲先一步道:“下来跪着。”

我舔了舔干涩的唇角,喉间的话语吞了下去,颤抖着身子艰难起身,不敢迟疑挪下榻,在父亲脚边上跪下。

父亲退两步,踢了一把椅子坐下,手中把玩药瓶,盯着我看:“哪来的?”

初春寒气重,先前为了方便上药,身上只保留一套中衣,现在冷汗未干,寒气从膝盖直往上钻,不知是疼是冷,我竟有些跪不住。

父亲问话,我如实相告:“上次叔父来给我换药,见我疼的难受,便给我留了这个。”

父亲鼻音一重,相斥道:“怪不得最近无法无天,原来根本就打不疼你。”

“父亲言重了!”我着急道,“父亲的教导,儿子不敢投机取巧,而且,而且儿子也不曾用过。”

父亲道:“不用为何要留着?”

“我.............”这话我没法接。因为这是叔父所赠,即便明知父亲知晓了会不高兴,我也想偷偷保存这个念想。可如果我这样说了,就坐实了父亲的猜测,我对叔父当真有别的心思。且不谈父亲警告的那一百板子,我又该如何直面叔父?

我酸涩道:“因为............因为儿子也是血肉之躯,也会怕疼,夜半辗转难眠之时,希望能有一个解脱。”

父亲语气转冷:“那你敢说没有用过?”

我眼眶胀痛道:“.............儿子下次不敢了。”

父亲拍桌而起:“沈灵,你好大的胆子!”

我无从辩解,低头认错。

父亲的气息在头顶盘旋,本以为下一秒父亲就要喊人拿板子打我,等了片刻并没有。我心里酸苦委屈盖过对未知惩罚的恐惧,整个人都笼罩在自我建造的牢笼里,分不出多余的心思去揣测父亲接下来的作为,总归不过一顿打,忍一忍就过去了。

外面暮色四合,府内院中逐渐亮起了烛灯。

父亲久久不发话,我低垂着脑袋不敢多言,只得悄悄抬头,瞧见父亲盯着药瓶若有所思,似乎在回忆什么。

良久之后,我跪的身上发冷,忍不住一个激灵,父亲眼眸微抬,似乎才发现我这个等待被罚的人。父亲这才道:“既然晚上睡不着,那也不必睡了,去院子里,跪到明天早上。”

我动了动僵硬的身子:“是。”

楼主:平小襄  时间:2019-02-26 19:37:46
院子里除了谢小清也没有旁人,我推门出来的时候,谢小清整好点亮最后一盏烛灯,他拨动着灯芯看着我从台阶上走下来,烛火合着我的身影一齐映进他眼里。

父亲这次算是宽宥了,我身上着实受不住罚,只是这长夜漫漫,寒风冷霜,想来也不会好受。

父亲还在,谢小清不敢造次,眼看我走到院子中央,在鹅暖石铺就的道上跪下,那一瞬间,他竟失手灭了一盏烛灯。父亲立于台阶,瞥了谢小清一眼,谢小清转头装聋作哑开始干活。

好久没有罚跪了,凹凸不平的石头硌的膝盖生疼,稍稍重心不稳又牵扯到身后的伤,才刚刚开始,便有些难忍。

父亲走到我身侧,见我不断颤抖调整姿势,竟也没有出言呵斥,只是将谢小清召唤过来,两人贴耳说了一句话,随后父亲便抽身离去。

父亲一走,谢小清立马恢复原本模样,院门一关踱步到我跟前,摸着下巴在我身边绕圈。

我被他绕的心烦意乱,抬眼瞅他:“谢小清,你看那颗树底下晾快吗?”

谢小清东张西望:“哪里?”

我抬手一指:“麻烦你去那里呆着好吗?”

谢小清呵呵一笑:“公子真会开玩笑。”

我正色:“我没有跟你开玩笑。”

“行,我走。”谢小清走了,不过很快又回来了,手里还多了两样东西。一件大袍子和一把大扫帚。

谢小清拿着扫帚在我身侧晃荡,驱赶道:“公子你往前面跪些,我要扫地。”

我简直气结:“非要现在扫?”

谢小清理所当然:“对呀,刚刚老爷走的时候交代的。”

我不想理他:“我身边很干净不需要扫。”

谢小清拨指甲:“公子你能不能聪明一点?跪在平地上不舒服一点吗?老爷看你傻兮兮直挺挺的往石子上跪,不好意思让你挪位置,还让我找借口.............心好累。”

“父亲真这么说?”不知谢小清的话是真是假,我心里七上八下的,竟期盼是真的。

谢小清真诚眨眼睛:“自然是真的。”

权且信他一次,这一夜不好受,我没有必要跟自己较劲。

我往前挪了挪,跪在平直的地面,果然好受许多。忽然肩上一沉,谢小清手上的大袍子将我裹住,我正要掀掉,谢小清蹲在我前面,衣领直接给我系成死结,衣袍的边缘也拢了拢,我整个身子都藏匿了进去。

谢小清怕我反抗,又道:“也是老爷吩咐的。”

我心口默念:父亲...........

先前的委屈酸涩一消而散,膝盖和身后的伤痛也变得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以前我挨打受罚都是一个人,一门心思对抗疼痛也就不觉得什么了,如今偏偏多了一个谢小清,他还真拿起扫帚开始扫地上的枝叶,而且是一丝不苟的那种。好几次我想叫他回去睡觉,都被他认真严谨的工作态度打动,只好静静的看着他表演。

楼主:平小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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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潇湘溪苑

发表时间:2018-08-06 06:57:00

更新时间:2019-02-26 19:37: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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