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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首歌,十个夏日的片断

楼主:地下丝绒  时间:2020-09-29 11:23:29
以前的一个坑,十首只写了三首。
楼主:地下丝绒  时间:2020-09-29 11:23:29
一、OceanLab:《Sirens of the Sea》

“我在树荫下,思索着那座消失的迷宫:我想象它完好无损,坐落在一座隐秘山顶上,我想象它消失在稻田里,或者淹没在水下;我相象它有无限大……朦胧而活跃的田野,月亮,暮色,都在我心中行动起来。黄昏是亲切而无限的。路不断地向下,在已经模糊的草地上分成岔道。一阵尖锐的、仿佛安音节吹出的音乐,随着风的变化时远时近,裹挟着树叶和距离……”

那一刻,我就在这个阿根廷人描述的迷宫中赤足飞奔,耳边循环播放的正是这首《Sirens of the Sea》。两百多米的长廊空无一人,两侧是密闭的玻璃窗,中央空调打得很足,炎热被关在窗外。大理石的地面,可以照得出人影,一股寒气从足底升起,遍及全身。奔跑,随着Justine Suissa飘逸的歌声。那声音仿佛从海底蔓延而起,空灵的电子音色象是从太空遥遥传来,时而光束般交织在一起,时而星辰一样在深蓝的宇宙中跳跃。那个女声就在一片五色斑斓中平缓而起,象一片羽毛拂过大海起伏的海面。合成器在Trance的节拍中奏出绵延的一片音幕,恰似配合着海面的起伏发出的水的声响。海水翻腾,每一次波浪的涌动,都带起一片迷蒙的水雾,就在这雾气里,被那个安静的女声吸引:“Take my hand,follow me,let’s go.”

在一片寂静中感觉着贴着海面飞翔,前方是辽远的,无边无际的一片近乎透明的蓝色。肢体轻盈地在跃动,向前,不停地向前……四周玻璃窗里的影子一起跟着跳跃前行。跑过静止的电动扶梯,跑过一层一层暗红的木质方格,跑过螺旋向上的隐秘通道。顶上的雕花板上每隔数米就有一组音箱,当电子节拍渐渐变得强劲,当速度越来越快时,女声变成了吟唱,在一片律动的电音节拍中,感觉身体被裹束着,被不由自主向前推涌而去。

那个声音真的是来自大海深处的塞壬吗?在Trance与Techno的变幻中那个缥缈的女声,是那么坚定地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穿透强劲的节拍,穿透层层的水雾,那么一尘不染地,轻而易举地就将心俘获,让人心甘情愿,握着她的手,跟随着她的身影,一次又一次在冰冷的海海水中穿梭,起伏。让她长长的头发带起的水珠,一颗一颗打在自己的胸口。

这一刻,有一条曲径会打开,穿过它,就会穿行在满天晶莹的星辰之中。凝神屏息,奔跑是忘记自己身体的一种方式。
楼主:地下丝绒  时间:2020-09-29 11:23:29
二、Nils Petter Molvaer:《solid ether》

《生活秀》中武汉的夏日夜晚在一片煎炸烹炒中就开始了,作为一个异乡人,在一个莫名的时间里身处在一个莫名的地方。想从过往的一些文字中搜寻着熟识的气味。池莉,方方,“一唱三叹”的“行云流水”。可惜无从入手,进入耳朵里的,是晦涩的方言,冷冷地将人分离。

在人群中穿行,背着背包,戴上耳机,将双手插在裤兜里。Nils Petter Molvaer冷冽的小号声将周遭的一切平静了下来,一串简洁的音符,一段清凉的引子。在声响的角落一旁,有些妖异的西塔琴音伴随了两声低沉的嚎叫响起,很快又消失了。紧接着电声敲锣打鼓一样热闹起来,许多的金属制品在碰撞,在敲打,响声响成一片。各种采样声夹杂其中,凌乱中又带着秩序,一声一声撞击着耳膜。那个小号的音色依然穿梭其中,从金属敲打声中穿透出来,执拗地把正经受着敲打的耳膜一次又一次地拉扯着。

渐渐地,小号声变得欢悦起来。在各种嘈杂的声响中,突然如同一个穿着钉满金属片紧身衣的舞者,飞速扭动着自己的身躯。扭曲的幅度是那样大,夜晚的灯光打在金属片上泛起金色的光芒,渐渐舞成了一圈一圈的光晕。四周的景致都瞬间退去了,只留下那些个光晕,舞得满天满地,舞地满天的星星都在颤抖……

小号一声尖锐的长啸后,一切都戛然而止。不由自主摆动的手和脚也停了下来,环顾四周,竟然是空空荡荡的旷野,竟不知何时走到了这偏僻之处,也不知因何会身在此地。身遭绵密的风一缕一缕吹拂而过,头顶的星空又高又远,遥不可及。放眼望去,但见茫茫夜色中一片蒿草被吹得象波浪一样,水声从很远的地方一点一点灌入耳中,隐隐地,似乎有一两声汽笛的鸣叫。此时此刻,一个人远离自己根基之地,如浮萍一样,在寂寞中舞蹈,在寂寞中聆听,感受来自遥远天际寂寞的回响。
楼主:地下丝绒  时间:2020-09-29 11:23:29
三、 低苦艾:《谁》

“奏乐以能生悲者为善音,听乐以能悲者为知音。”说这句话的人是以讥讽为能事的钱仲书老先生。孔老夫子在《论语·八佾》中论及《关雎》时说:“乐而不淫,哀而不伤。”这哀而不伤,大概就是一种调和的境界美吧。然而人生一世,不如意者十之八九。这悲,是难免的。乐乃人之心声,“风萧萧兮易水寒”,这是壮士之悲;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这是离人之悲。一个人一生,有过许多快乐,也一定会有许多的悲伤。痞子如左小祖咒者,亦把一曲《我不能悲伤地坐在你身旁》唱得如泣如诉。所以悲不是多情人的特权,但凡是个有思想的活物,都免不了悲上一悲。《围城》中充斥着戏噱之语,然其结局,却是莫大悲哀的。

低苦艾,低是一种姿态,苦艾是一种药材,因苦而名。这支来自兰州的乐队早在1999年就组建了,却直到2006年才发了第一张EP。大陆许多优秀的音乐人都生活在这样一种“低”而“苦”的生活状态中,他们住地下室,演出一场每人拿十块的劳务费。然而或许也正是这种游离的边缘生活状态,让他们能保持对生活,对艺术敏锐的感触。

节奏吉它弹出四小节和弦,主奏吉它加入组成复调和弦。然后一个低沉的声音伴随着一下一下的手鼓敲打,吟唱着生存与死亡。那个声音听上去很平静,那是疑问?还是质问?以那样一种平淡的姿态,诉说关于春与秋的季节转换,关于生命的发诞与消亡。然而就是在这柔美,平静的吉它拨弦中,我分明听出这不仅是低声的吟唱,更是绝望的哀鸣。暴露真相的是那一声一声鼓的敲击,在主唱每吐出一句中重音一字时,重重敲打着听者的心。于是,那些词,伴随着鼓声,象夏日斗大的雨珠一样打在人脸上,将所有的粉饰统统刷去。那是内心的冲撞,在一片漆黑中,在暗无天日中,冲击着愤懑的胸膛。幸好,还有悠扬的口琴声,足够冲淡歌中的苦涩。那燕子一样飞出的琴声,还让人能看到一丝春天的亮色。

希望是什么呢?希望又在哪里?此时,已近深夜。一个将自己关闭的人,只能自己与自己交战。“在秋天里出走,在冬天里死亡”,无论是关闭,还是出走,还是死亡,都只是带着伤痛逃避。苦艾也可以酿成酒,但愿所有的哀伤,都只是稍作停留。
楼主:地下丝绒  时间:2020-09-29 11:23:29
四、 福禄寿:《玉珍》

夏天就快过去了,午饭后坐在水榭平台上抽烟喝冰茶,满池的荷叶遮天敝日,那薄如纸片的白色花瓣在夏日最后的阳光中呼吸,吐纳。

早上醒来,还被梦里的一串数字纠结,大概最近老是在胡思乱想,所以当那些数字在梦中骨牌一样矗立的时候,我忍不住想去翻看它背后的真相。这一会儿,坐在池边,被微风一吹,又有点不由自主就进入到数字的迷宫中。按照某种理论,如果没有外部干涉,会产生状态的叠加。我试图让自己不受任何控制,将身心慢慢放松,让意识分解成无数碎片,穿透世界的隔膜。在那里,白色的花浸润在无边的湿润中,随着星光的抖动起舞。

在文字记载中,总有一些神秘的出神者,他们能跨越时空界限,看见过去与未来。那些逝去的亲人,从另一个空间给他们捎来信息,以抚慰他们的思念。难以用言辞或者影像表达的情绪,在望向天际的眼神背后一闪而过。有的思念是一种风起竹林,有的思念是一种雨后云彩,有的思念是一件粗布衣裳,有的思念是掌心温暖的老茧。

如同诗歌中的排比手法,福禄寿音乐的最大特色也是展现在音乐构架上的层层铺叠。三个小女生对情绪的控制,音色的把握同样让人惊叹。而这种控制着的结构的力量又非重塑雕像那种机械美,三个小女生,更像是暴风雨前的一种积蓄,将饱含汁液的情绪,包裹在层层叠叠的云彩里边。

然后在这种压抑的包裹后,我被这句缓缓唱出的“你会不会披星戴月,乘风破浪来我梦里”击中了。这是一种极致后的缓慢,这是一种即便满心伤痕,满脸皱纹,依然无法拒绝感动的思念。
楼主:地下丝绒  时间:2020-09-29 11:23:29
听音乐可以只需要情绪,做音乐却一定要又技术。

乐夏福禄寿刚刚被淘汰了,大众审美有时候对技术性的复杂有种天然的抵触。《玉珍》这首歌,不仔细听,还真有许多细节容易被忽略。开始拨弦与简单和弦与后段音色堆叠时在电音上铺的那层密密的揉弦。这里的对比有疏密,有快慢,有音色上的抑与扬。尤其用心的是在用一堆音色堆叠表现起风时,杂间其间的两声铃音,不仔细分辨很容易就忽略了,然而就这个细小的音色使用,却起到醍醐灌顶作用。如果想到三个小女生写过《兰若度母》这样的东西,也就不难解释这种表现手法是出自何处了。
楼主:地下丝绒  时间:2020-09-29 11:23:29
说起技术这个话题,最近深受困扰。一个画画的长辈总是和我聊画,我这也不会画,没实战经验,老是胡吹,自己也觉得害臊,又没法推脱,加上时差关系。比如昨天星期天,我一早六点看见微信里有消息,一算时间,老人家昨天半夜发的,让我去看个他朋友徒弟的策划展。

我一直是提倡用还原的方法去做评论的,书画也好,音乐也好,小说也好,你得上手做过,才知道是怎么回事。难度在哪里,问题在哪里才能摸到门道。艺术这东西,虽然有相通处,但真做起来,还是隔行如隔山。好比小无相功,拿来唬弄外行可以,真碰到职业的,还是乖乖将尾巴夹起来。

前两天老人家发了点傅雷先生的画评给我看,傅雷先生虽然是翻译家,但在绘画,音乐领域也有着高深的鉴赏力,以前也看过一点。傅先生就像一面镜子,让我照见自己以前许多的浅薄和幼稚。说到底,水平怎样,还是需要你能拿出作品来说话。

楼主:地下丝绒  时间:2020-09-29 11:23:29
更好玩的是老先生还问我对郭文景、木心、陈丹青之间论战的看法。这仨我一个也不知道啊,大清早又是百度,又是知乎。也没仔细看,争论的好像也是跨行评论这个事,紧挨着姜文也掺和进来。

老先生对国内的一些动态掌握还真及时,相比我这真是每天浑浑噩噩。这么多年,我跟冬眠了似的。有个相声,讲明天我要怎么怎么,我就是相声里那人。

得了,不吹了。今天先回家睡个好觉,明天再提醒自己要珍惜光阴,不要挥霍。

妈的,心态好,加上不愁吃喝真是对一个天才最大的伤害!
楼主:地下丝绒  时间:2020-09-29 11:23:29
看了些对福禄寿的评论,比较多的一个说法是她们的音乐比较装。流行音乐在大陆的发展史,最早当然是白光,周璇为代表,小调为主,然后又掺杂一些西洋的摩登风。或者是爵士,或者是恰恰,探戈之类跳舞节奏。巩俐在《摇啊摇,摇到外婆桥》中就复制了好几首当年的金曲。

然后经过一大段时间的空白,流行音乐再度兴起有两个源头,一是电影插曲,二是台湾校园民谣。这是七十年代后期,到八十年代中,在相对还是闭塞的国内,有个奇葩音乐竟然与国际潮流几乎同步,就是迪斯科,走红了张蔷,朱枫这些人。到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真正推动大陆流行音乐的,是来自港台的音响。香港的谭张梅,台湾的齐王童姜,这也是港台流行乐的黄金时期。在这个时期,欧美音乐也开始进入,开始是肯尼罗杰斯,桃丽帕顿之类的乡村乐,后来就有猫王,麦克杰克逊,莱昂纳尔里奇这些。

大陆摇滚乐最早在86,87左右,七合板,青铜器之类的乐队。到90年代中,魔岩在大陆发掘新音乐,推出了几张相当有水准的专辑。同时,大地公司也推出了自己的几个,著名的就是红蓝白。这些音乐人,都有一些有意思的想法和尝试。

当时,在流行乐界,也有试图搞搞新意思的,将古典与流行嫁接,比如张洪量,但这种尝试通常都没引起什么反响。比较可惜的是金武林《失乐园》这张专辑,放到今天听,依然很有实验性,古典的结构,多声部的编排,大量弦乐的使用。专辑出来,销售量不咋的,这人后来就到幕后去了。相比金武林,黄粱公主就更小众了,连公开的唱片都没发行过。

福禄寿的古典背景,与一些实验性方法的嫁接,在大众眼里依然只获得装的评价,可见审美这东西,有时候挺根深蒂固的。
楼主:地下丝绒  时间:2020-09-29 11:23:29
这次乐夏,苏运莹与重塑雕像的合作引来很多喝彩,许多人被苏运莹的表演惊艳。其实也只是对20多年前的Nina Hagen的模仿,不过人声实验能被大众接受,还是挺不错的一件事。有一年柏林电影节开幕,在国内有电视直播,在那次直播中,就有Nina的表演。

其它如Sainkho Namtchylak曾在上海和李劲松合作小剧场演出,还有北欧有许多做新爵士的在国内也常有小型演出。
楼主:地下丝绒  时间:2020-09-29 11:23:29
五、 DJ Shadow : 《Dark Days》

夏天的午夜是颗粒状的,骑着单车飞速穿行,人迹稀少,灯影摇晃,悬铃木宽大的叶子将夜的气息撑起不规则的锯齿。两侧的高楼摇曳,远处的江水激荡,有一列火车在记忆中呼啸,夜空中群星奔腾,深邃的蓝,无边无际。一个人的一生,可以在暗夜流淌的河水中悄悄捞起。

Dancer in the dark,在月之另一面。有个戴着墨镜的冷酷杀手,他的名字叫昆汀。自由奔放的一次枪击,双手平展着仰面而倒,如同一只大鸟。怀疑、猜测、吮吸,倒退的步伐如此迅速。有条不紊,记录下一次谋杀,用最最冷静的视角,包含深情告诉你听:今夜,所有舞者都将离去,带着自己的灵魂,留下满地尸体。

循序渐进的一种刺入方式,穿过黑暗,最终抵达黎明之前。有节奏的鼓声,包裹在沙沙的雨滴中,在初秋早晨从我们身旁簌簌落下。婉转而啼的夜鸟在朝阳升起那一刹消失,反反复复被一段故事影响,在这个有些寒意的早晨眼泪如滂沱大雨。

将一整条河打湿,将一整条河漂满我们自己。
楼主:地下丝绒  时间:2020-09-29 11:23:29
六、 The Cure :《The Last Day Of Summer》

至今我还记得,当乐队96年发行《Wild Mood Swings》专辑的时候,乐评界一片贬低的声音,甚至说大量乐队死忠因此脱粉,因为他们认为旋律化的the cure不再是他们心目中那个充满朋克气质的偶像,他们向商业妥协了。

昨天跟人聊天,还谈起做一个东西,时间长了,形成自己风格的同时,也无形受到了束缚。艺术创作太容易流于惯性,太容易自我重复。在作者层面,真正做出改变不仅需要崭新的观念,也需要巨大的勇气。而这种改变的代价,很可能是失去部分观众。审美,有的时候也是固化的。所以当代先锋艺术家们,会将一种风格的东西反反复复去表现,这是一种视觉与心理上的双重堆积。

90年代早期的摇滚铁粉,一度排斥三件套以外的所有乐器加入,认为有了那些东西加入,就是伪摇滚,朋克们用简单的和弦加上干脆利索的fiff就能让听众热血上头。到了90年代中后期,情形开始改变。越来越多的乐队开始用大段的solo来展示自己的技术,表现编曲的复杂。一首歌的时间变得越来越长,似乎越长就越高格。 The Eextreme乐队曾今做了一首长达14分钟的单曲,创下了当时的记录。当然,在后来的各种另类形式的音乐中,一首歌时长一两个小时也常见。

所以当The Cure在2000年专辑血花中,开始在音乐前奏部分铺垫大段乐器演奏时,人们便说他们离《春宫图》越来越遥远了。在我还是马小军那个岁数的时候,我喜欢他们的《Three Imaginary Boys》,喜欢板寸头,喜欢对着姑娘发出急促的口哨。那些年,用苏童的话形容,是刺青时代。青春的青涩与刺痛,在那一个个夏天,留下转瞬即逝的梦想。

那时候的她,穿着一袭长裙,坐在自行车书包架上。我个子矮,蹬车时要踮起身来;她个子高,左在后面要收着双脚。我们跨越三十三层楼梯的台阶接吻,拉长的影子在夏日阳光中缠绕在一起。梧桐树密密的叶片中有小小的碎片,镜子一样闪亮。我们被粉色的窗帘包裹着,急促的呼吸让我们闪烁的眼光无处安放。心中有万语千言,大脑却是一片空白。一千年,一万年,成长那一刹,变成两个隔海相望的石像。一二三四,我们都是木头人,不许说话不许动。

夏天像是一场梦一样,再次醒来时,耳畔只有这首《The Last Day Of Summer》,关于青春与爱情的记忆,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将被埋葬。

楼主:地下丝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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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闲闲书话

发表时间:2020-09-21 21:03:50

更新时间:2020-09-29 11:2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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