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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面抗日战场

楼主:关河五十州  时间:2020-10-01 11:00:29
四行仓库顶楼由于设有机枪连的高射机枪,所以日机也没办法进行低空俯射轰炸。唯一的缺点是高楼上没有窗户,钢筋水泥的墙壁上又很难凿出枪眼。
这个也得借日本人的“箭”。
见守军从楼顶上进行射击,陆战队就调来平射炮,朝楼上乱轰。
到底是银行造的楼,几颗炮弹对它来说,几乎是毛毛雨,不过,枪眼不用愁了,因为炮弹帮着“凿”出来了。
有了现成的枪眼,守军既可以向前射击,又能向下扔手榴弹和迫击炮弹,十分的爽。
在短短几天之内,陆战队接连向四行仓库发动七次进攻,均无功而返。
白天不行,日军就改用夜袭,但却意外地遭遇到了谢杨发起的“照明战”。
孙元良这样的德械师,之所以可以作为种子部队,武器相对好些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还在于官兵素质很高,不光是军事素质,也包括文化,甚至是科技知识方面的素质。
相对于一些地方军连电灯是傻样都没见过,谢杨对电灯照明这一套玩得相当熟练。
从第一天开始,他们就将四行仓库内的电灯全部予以熄灭,以避免晚间暴露。
当陆战队发动夜袭时,若尚在一定距离内,即用信号弹进行射击,那东西不管打不打到人,起码周围都被照亮了,一发现目标,轻重机枪马上跟着一道突突地打过去。
再接近一点,信号弹用不上了,得用手电筒。
把大号的手电筒绑在竹竿上,从枪眼里伸出来,往下一探,顿时把地面照得瓦亮瓦亮,连日本鬼子那惨白的脸都看得见了。
别费话,直接扔手榴弹和迫击炮弹就行了。
要是还觉得不保险,那就把仓库里的棉花翻出来,搓成稔子,浸上煤油,点着后往周围地面一扔,这叫火攻,即算你能侥幸逃过子弹,避过炮弹,总没胆子像哪咤一样,踏着风火轮前进吧。
“八百壮士”守四行仓库整整四天,如泰山般岿然不动。
不仅如此,在一名叫杨惠敏的女童子军冒险将国旗送入四行仓库后,守军还在日军的眼鼻子底下正正经经地进行了升旗仪式。
河对岸,就是公共租界,各国老外和本国民众都看到了这一壮举,无不为之惊叹,认为若有这种精神,中国绝不至亡。
但欧美的想法有时跟东方人是有区别的。老外们既称赞勇士精神,同时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在他们看来,如果一支部队已经尽了自己最大努力,是不应该浪掷牺牲的,或者投降,或者撤退,怎么能明知没有赢的希望,还继续苦撑呢,这样没意思啊。
同时还有一个更为现实的问题是,在四行仓库通往租界的河桥南端,有一个巨大的煤气筒。这个煤气筒距四行仓库不过几十米远,枪炮不长眼,万一打到煤气筒上,爆炸起来可怎么得了。
于是,各国使节都拿着照会前来说情,要求中国政府尽快安排四行仓库的孤军撤离,连宋美龄都接到了很多类似请托。
老蒋要的本来就是关注,现在差不多全世界都知道了四行仓库这个名字,当然再没必要让守军白白送命了。
(1009)
楼主:关河五十州  时间:2020-10-01 11:00:29
假条

26-27 因有急事,暂停更新,今天会多更新一帖
楼主:关河五十州  时间:2020-10-01 11:00:29
本来是说好由租界的英军进行掩护,“八百壮士”快速沿桥通过租界,然后与苏州河南岸的大部队会合的,可是撤退时被日军发现了。
陆战队不干了,老子们苦了这么多天,你们想一走了之,没门。
他们警告租界当局:赶快把守军引渡给我们,如果敢放他们归队,我们将不顾外交规则,同样冲进你们的租界进行追击。
租界工部局一看,只好来个两不得罪,既不引渡,也不释放,而是将谢晋元等人羁留在了孤军营。
当天,老蒋下令,谢晋元以下官兵全部晋升一级,以示嘉奖。
有了这段经历,孤军营从此非常牛气。他们虽然手无寸铁(武器被租界收缴),但仍和国内的正规军一样,平时照升国旗。
工部局吓得不得了,希望他们能把国旗降下来,以免被日本人看见滋生事端,但孤军营毫不退让,在军警来收国旗时,就用拳头和石头报之,最后还搞起集体绝食,对工部局送来的面包和米饭,更是看都不看,打翻在地!
对这些爷爷,工部局一点办法没有,只能赔礼道歉。
在租界是如此,后来上海全部沦陷,落到日军手里也一样。
因为受不了欺负,他们拿起石头和木棒,跟守卫干架,而且还连干两次。
由于“八百壮士”声名赫赫,连日本人也不敢轻易加害,就换了个地点,将他们从上海解往南京监狱。
到了南京,说要挑大粪。
“八百壮士”大怒,什么,让我们干这个,不是侮辱人么。
拿过挑粪的扁担,咔嚓一声,卸了一个日军守卫的胳膊。
这下,鬼子真的被弄毛了。
四周架起机枪,既然侍候不起,那就不如将你们全突突了。
其时谢晋元已经被害,代理团长说了句话,让日本人无言以对:我们不是俘虏,你们却把我们当成俘虏对待,请问该不该打?
怕了你们,日军将枪口放下,至此以后再也不敢将“八百壮士”集中关押。这在日军的俘虏营里几乎也是奇闻逸事。
咱们再把话题拉回来。
除了谢晋元孤军守四行仓库外,其它部队都撤到了苏州河南岸。
如果这时日本陆军乘胜追击,我们不可能撤得那么顺利,可惜现在松井也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连道都走不动了。
第101师团虽然如愿以偿地建立了“头功”,却第一个瘫在当场。
你还真的不能怪他,这个师团自登陆上海以来,总共已死伤15000人左右,远远超过了基干编制,是日军在上海损失最严重的一支部队。若不是前后不断补充,师团长早就变光杆了。
拿下大场后,第101师团所要做的,不是穷追,而是赶紧筑好阵地,一边防备中方反攻,一边坐等国内再给它补充新的兵源。
为什么不见老面孔金泽师团的身影呢?
答曰:做棋子去了。
松井在发动对大场的正面进攻的同时,还隐藏了一个更阴险的毒招,即以金泽师团为主力,从西面和南面对守军进行迂回包围。
按照松井原来的盘算,第101师团攻大场是守前门,金泽师团渡过苏州河,关的是后门,如此前后门一放闸,即可将由大场撤退的中国军队都关在里面,来个瓮中捉鳖,岂不爽哉。
但是他太高估金泽师团,也太低估顾祝同的战略意识了。
(1010)
楼主:关河五十州  时间:2020-10-01 11:00:29
如今的金泽师团,早就不是那个刚刚登陆上海,牛气冲天的带头大哥了,在当兵的换了几茬后,战斗力变得几乎跟第101师团不相上下。
而松井的对手顾祝同如今却变聪明了。
自从退到大场后,顾祝同后悔不迭。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迷信权威,让一块“小诸葛”兼“战神”的牌子给弄花了眼,没有想到这位神人也只是在内战中才神,到了外战同样不济,要是早点听幕僚们的话,岂有今日之败。
再也不能有丝毫差池了。你们给我瞪大眼睛盯着,哪里可能有漏随时报告我,本帅一定言听计从。
于是,在金泽师团还没出发前,顾祝同就已经在其前进之路上设了一道道卡。
金泽师团本来想从侧面占个便宜的,未料侧面比正面还难打,每天仅能向前推进一里路多一点,比蚂蚁爬得还慢。在第101师团攻取大场两天之后,他们才到达苏州河,还是北岸,而此时中国军队早就过了河。
人家都到河那边去了,还迂回个屁呀。
金泽师团趴在河岸边,却也已累得气都喘不上来了。
自登陆上海以来,这个师团可以说度日如年,仅仅一个月时间,已总共死伤9556人,相当于师团基干的百分之八十灰飞烟灭,如今扛着枪站在前面的几乎全是新兵。
接下来,日军面临着一个难题,即如何渡过苏州河。
这位要说了,苏州河不过是条城市内河,难道比蕴藻浜还要难搞?
原因在于他们在这里遇到了一个劲敌——税警总团。
提到税警总团,大家可能要笑了,不是说这支美式军团已经萎掉了吗,什么时候又坚挺起来,变成“劲敌”了。
的确,税警总团在前面打得真是太糟糕了,一边是武器装备超好,一边却是“战斗力脆弱,欠缺作战经验,容易动摇”,到最后,不仅旁边的中央军,连地方军都看他们不起了。
在蕴藻浜之战中,税警总团败得一塌糊涂,部分阵地还是增援上来的湘军帮他们收复的。
在把阵地重新移交给税警总团的时候,湘军连带着也把收容到的溃兵和部分“美式步机枪”(其实应是德造和捷克造枪械)移交给对方。
这幅情景,自然是再滑稽不过了,“假洋鬼子们”竟然还得靠土老帽来保护了。
一个湘军团长便把另外一个税警总团的营长叫过去,未讲之前,先拿眼睛往“美式步机枪”上一扫。
看见没,我是不会用这些洋玩意,要会,早就端着上去突突鬼子了,瞧你们这熊样,拿去吧,给老子好好打,别再“溃”了。
如果当时地上有道缝,我想那位营长肯定马上钻地缝里去了,丢人啊。
底下官兵灰心丧气,后面老板的脸色也很难看。
过去的老东家宋子文又回来了,并吵吵着想要回税警总团。
按照老蒋的本意,他是要用黄埔式改造,将税警总团变成手中类似于德械师那样的利器的,未料想这美式的水土不服,眼睁睁地就由橘树变成了枳树,咬在嘴里再也不甜了。
行了,还给你吧。
哈佛财神爷接在手里,却看得手脚冰凉。
MY GOD,这还是“我的团”,那支熟悉的美式军团吗?
他把自己姐夫喊过来,老孔,你给瞧瞧,是不是我看错了。
孔祥熙说,没错,我也看见了,烂部队一个。
宋子文怒发冲冠。
现在的总团长是谁,给我过来。
黄杰战战兢兢地跑过去,见这位皇亲国戚发了火,还想解释两句,宋子文一个“SHUT UP”就让他闭了嘴。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不是我的税警总团不好,关键还是带兵将官太孬,非得撸撸几个不行。
(1011)
楼主:关河五十州  时间:2020-10-01 11:00:29
对不起各位,有事耽搁了,今天等一下会多发一期更新
楼主:关河五十州  时间:2020-10-01 11:00:29
黄杰是老蒋派过来的总团长,不看僧面看佛面,宋子文也不能做得太绝,自然不会直接把黄杰给撸撸了,只能退而求其次,让黄杰把两个支队的司令官全部给撤掉。
两个支队的司令官,都是黄埔一期的,其中一个还是军政部长何应钦的侄子,可仗打成这样,确实也无话可说,不下何待。
宋子文说,别以为我不懂军事,不会掌勺我还不会尝吗,前面六个团也有个别打的好的,第四团就不错,把这个团长提升上来做第二支队司令官吧。
他没有看走眼,第四团进入淞沪战场以来一直打得不错,而第四团的团长也的确很了不得,后者是美国弗吉尼亚军校毕业的。
一提美国军校,大家最耳熟能详的就是西点。但实际上在美利坚,弗吉尼亚与西点是并列的,二者一南一北,称得上是美国陆军军校的双子星子。
西点有艾森豪威尔,弗吉尼亚则有马歇尔和巴顿,都是二战中的五星或四星上将,谁也不见得比谁差到哪里去。
这让人想起“一二八”会战时的王赓,西点的,没派上什么大用场就意外折戟落马,悲哀之处在于,他落马的地方还不在战场之上。
某种程度上,这也折射出英美背景的军校生,在当时以黄埔保定陆士为主流的国内军界是多么尴尬,除了王赓(西点1918级)以外,税警总团还有温应星(西点1905级),水平应该都不差,王赓在一期毕业的同学中,更是曾名列第12名,但就这样,二位后来也没能泛出什么大浪来。
好在仗打起来就不一样了,归根结底,最适合军人的还是到战场上去历练,因为那场合是要靠手艺吃饭的,而且淘汰率极高,如果你有真本事,即使是小荷花,也迟早都能露出尖尖角。
西点之后,要看弗吉尼亚的了。
新提上来的这个第二支队司令官,名叫孙立人(弗吉尼亚1927级),几年之后,在抗日战场上被冠以“东方隆美尔”大名的就是此人。
在进入弗吉尼亚之前,孙立人已先后在国内的清华大学和美国普渡大学拿到毕业证,而且学的专业都一样,即土木工程。这个专业使他从军时,对筑垒防守的那一套特别在行,既善攻人家的防守,也能够防守起来不给人家攻。
打仗,可不就是一攻一守吗。
在人事调整后的税警总团,第一支队仍由黄杰直管,但孙立人已实际掌控了整个总队,而这也正合宋子文的心意,美式军团本来就该由美式军官来训练和指挥!
孙立人的第四团在税警总团的六个团里面打得最好,不是运气而是实力使然。“一二八”会战后,这个团在江西参加射击比赛,个人前十,他们占了七席,团体则是拿了第一。在与红军作战的过程中,孙立人部队的表现甚至比素称凶猛的刘戡师都强。
这可都是练出来的。
老蒋想用黄埔的模式来改造税警总团,最后却以失败而告终,并不是说黄埔有多么落后,而是二者差别实在太大,黄浦在整体风格上更接近日苏德体系,与英美的根本不在一个路子上。这就相当于,你让我们的国足今天学跳桑巴,明天模仿日耳曼战车,一块面团搓来捏去,最后搓捏出来的,有可能既不是巴西队,也不是德国队,而是四不像。
孙立人和王赓一样,都是按美国陆军操典来练兵,孙立人这个还更有特色,有“孙氏操典”之称,在黄杰入主税警总团后,也只有他带的第四团维持了老样子,该怎么练还怎么练,其他人早就忙着去套黄埔的行头了。
到这时候,大家都不得不承认,“看上去很傻”的孙团长其实最聪明。
(1012)
楼主:关河五十州  时间:2020-10-01 11:00:29
前面第四团打得好,不光官兵训练有素,孙立人在指挥上也有其独到之处。
他靠前指挥,跟士兵们趴在一个战壕里。
当然了,放大了来看,到淞沪会战的时候,团营长甚至师旅长在第一线的比比皆是,并不希奇,与别人稍有不同的是,孙立人不光是跟着一道开枪扔手榴弹,或是喊两句励志的口号,而是真能看出东西来,然后根据战场态势作出应变。
蕴藻浜战场上,别的团都把阵地给丢了,惟有第四团的阵地始终都确保无虞,原因是孙立人手里牢牢地掌握着一支预备队,这也是他作战的一个原则,即如果阵地上有十个人能打的话,一定要拨起码三个人到后面去。
我们看了桂军出击的过程就知道,预备队有多么重要,到了最危急的时候,如果没这些棋子,你就只能望着对手杀你的大龙而干瞪眼。
第四团的阵地也被鬼子突破过,但就在口子还没被完全切开的时候,孙立人马上就会带着预备队杀上来,于是阵地又得而复失。
接着他再抽预备队,反正就一直保持着这样一个循环。
到孙立人全面接手税警总团时,好几个团已打得变成营了,只能缩编取消番号,但是人不在多,有将则灵,有善战之人统领,队伍马上就活了。
看到自己的美式军团重新回归,宋老板的热情也重新高涨起来。
缺工事材料吗,财政部给运去,什么钢板,三角铁,沙袋麻袋,大卡车一辆一辆装着送过来,有了这些玩意儿,日本人的飞机大炮一时都无计可施。
白天没法吃饭,财政部运,日机二十四小时在天空盘旋着,就等下面升起炊烟好扔炸弹,没想到税警总团如今不烧饭了,啃的都是洋面包,你奈我何。
宋子文像以往一样,对自己的子弟兵关照到了细致入微的程度。他甚至想到了,苏州河岸边会不会有蚊子啊(其实已是秋季),兄弟们平时会不会因为不卫生而闹肚子啊(参照财政部标准),得了,快把蚊香和消毒药片给一并捎过去吧。
对于指挥作战的将领,简直不知道怎么心疼好了,抬头一瞧,柜子上不有白兰地吗,全给拿去,秋季多雨,喝点洋酒可以预防风寒。
不仅孙立人,连他手下的一众参谋,每天一瓶,雷打不动。
领导这么把你当人看,再不好好干就太不够意思了。
“东方隆美尔”要大展拳脚。
在金泽师团到达之前,苏州河北岸的日军已经托着腮帮子在想了,怎么渡过去呢。
河面上原来有桥,但中国军队一渡过去,马上就轰隆隆地全给炸了。
再看看对岸的工事,修得很见水平,连材料都是由钢板和三角铁这样的铁家伙组成的,特别从缝隙里伸出来的枪口,一看就知道是德国捷克产品,火力不差,如果直挺挺在水面上架浮桥,就等于给守军当靶子用了。
日军指挥官颇有头脑,经过几天的捉摸,他发现了一个规律。
(1013)
楼主:关河五十州  时间:2020-10-01 11:00:29
苏州河会受到潮涨潮落的影响,天黑时涨潮,河水向西倒流,到天亮时落潮,又会按照正常顺序“一弯河水向东流”。
这样的话,就不用傻乎乎地直接从北岸向南岸搭桥了,只须先利用晚上在北岸搭一个与河宽相等的浮桥,等到天亮,利用水的流向和浮力,浮桥就会自动漂向南岸,如此岂不就成了。
如果在搭桥时,能再施放大量烟幕弹,简直是天衣无疑。
打仗有时候是要凭脑子的,很多日军官兵都有一定的文化水平,在这方面就跟我们拉开差距了。不过,这说的只是整体,缩小到苏州河之战,小鬼子的脑子就不好使了。
因为他们遇到了一个更有文化和头脑的。
就在日军利用烟幕弹,在北岸像搭积木一样拼凑橡皮舟的时候,有一个人在南岸正一边喝白兰地,一边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潮涨潮落,清华读书的时候就知道,如何搭浮桥,拜托,土木工程我都学两遍了好吧,还在我面前现这个眼。
孙立人就等着他们过来了。
鬼子们费尽心力,总算把橡皮舟浮桥给打造好了,怕一道没用,还特地搭了三道。
天亮了,飘吧。
浮桥真的飘过去了,可是守军预备好的手榴弹也来了,咣咣咣一顿轰,浮桥被炸得连影子都没了。
多日努力前功尽弃。
这才知道自己的那套东西早被人家识破了。
可是识破归识破,要渡过河去,也实在想不出比这更高明的法子。接下来几天,日军照搭浮桥,等待下一次飘流,而孙立人也准备继续用手榴弹炸他狗日的。
为了既便于投弹,又能不被对岸的枪弹伤着,他又用厚钢板搭了很多个临时隐蔽所。
大家都钻里面去,看到浮桥来了,伸直腰,大着胆子狂扔手榴弹就行。
就在金泽师团到达北岸的前一天,日军终于等来了机会。
那天早上起大雾,面对面都看不清人,别说河岸和河面上了,快过。
也别三道了,就一路纵队吧。
守军发现后猛投手榴弹,浮桥当即被炸断,然而仍然有四十多个鬼子(一说为二十几个)冲上了南岸。
鬼子们上岸后,就一头钻进了附近纱厂的储煤窖里面,这个储煤窖在一个三米高的陡坡下面,枪炮都够不着,手榴弹也没用,一时间大家都不知如何是好。
虽然看着人不多,但只要让他们在这一头占住脚,两边策应,岸边阵地可就危险了。
孙立人得报后不敢大意,他亲自赶到一线进行指挥。
他首先关心的不是储煤窖里的鬼子,而是还漂在水面上三三两两的橡皮舟。
去,再搬些钢板过来。
钢板搬过来,做成护墙。
投手榴弹吧,照准那些橡皮舟投,炸沉为止。
一百枚下去,别说橡皮舟,连橡皮都看不到了。
北岸的日军急得跳脚,南岸的日军也近乎抓狂,可是他们谁也没有办法,想开枪都找不着目标。
好了,后路没了,你们就在储煤窖里等死吧。
附近不是有纱厂吗,孙立人让人到纱厂去搬棉花。
众人都不知道要派什么用场,但长官这么要求,必有用意,那就去搬吧。
(1014)
楼主:关河五十州  时间:2020-10-01 11:00:29
十几捆棉花包搬过来,浇上煤油,哄的一道就点着了,点着后往陡坡下面推。
有的棉花包就滚到储煤窖里去了,鬼子们大概开始还感觉不错,挺热乎嘛,但是很快就像蜂窝里的野蜂一样炸了起来。
结局很简单,不敢出窖的被烧死,侥幸跑出来的也无路可走——橡皮舟已经被炸毁了。
除了当枪靶子,实在也无其它法子可想。
金泽师团到达北岸之后,就像听故事一样地听这些段子,听到最后听明白了,还是人不够多啊,要是人多了,就不信渡不过去。
歇了一天,气也喘匀了。这回大家全聚在北岸了,人已不少,一块“强渡”吧。
正好又是一个拂晓的大雾天。
日军此前做足了功夫,烟幕弹一刻没停过,步炮火力更是连着一道放。到天亮时分,在税警总团第五团的正面,突然出现了橡皮舟浮桥。
不是一道,也不是三道,而是五道,五路纵队!
五团拼着命炸浮桥,终于把浮桥给炸毁了。
在指挥所听到汇报的黄杰和孙立人都松了口气,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其实已经有百余日军冲到了南岸,并躲藏在陡坡下面。
这是颗定时炸弹啊,还不是小个的。
幸好,有人看到了。
这就是在五团侧翼的钟松师。
钟松由旅长升任师长,是“沾”了吴淞被撤职的杨步飞的光。杨步飞的师打得只剩一个团,只好由钟松旅扩充进去,而钟松也顺势升为了少将师长。
钟松师不用投手榴弹,不用砸了这个浮桥又赶着要砸那个浮桥,所以鬼子上岸的情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钟松师跟税警总团属同级单位,便上报给了胡宗南。
胡宗南按照程序,先报顾祝同,然后又一个电话打到黄杰那里,问对方知不知道有百来鬼子上岸的情况。
黄杰这时早饭都没吃,听完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因为五团报告时并没有提及,光说浮桥被炸了,还一轻松呢。
想了想,要不打电话给孙立人问问吧。
还没打出去,有人打进来了。
一听是老蒋的声音,而且怒气冲天。
老蒋是从顾祝同那里得知的,一听火就上来了,眼瞅着税警总团的“没落”,就是他派黄杰进去的时候开始的,本来好好的一个材料,倒好象是他给折腾坏了,你说这人心情能好受得了吗。
现在怎么着,税警总团的正面又有日军冲上来了,还不是一个两个,而是百来个,这还了得。
他在电话中对黄杰说,苏州河边的部队也不只你税警总团一家,怎么人家没这种事,只有税警总团顶不住。
限你在今天中午之前,将冲上岸的日军全部消灭,否则——杀你的头!
黄杰有苦难言,跟着就是一身汗。
放下电话,这早饭也不用吃了,趁脑袋还在肩膀上扛着,赶紧到前线去吧。
从我做起,我在二支队司令部坐镇,孙立人你到第五团指挥所去,那个五团的团长,该死的,让他拿着枪直接到最前线去。
孙立人亲赴五团指挥,离厮杀处仅三百米的距离,到下午两点,上岸的日军终于被肃清干净,第五团团长丘之纪(黄埔3期)亦当场战死。
按说已经完成任务了,但老蒋都发了火,弄得胡宗南也对税警总团开始不放心起来,遂下了个命令,让孙立人将其河岸阵地交给宋希濂和孙元良防守。
怎么说自己也有失察之过,那移交就移交吧,没想到中间突然冒出个插曲,而这个插曲竟使孙立人自此退出了淞沪战场。
(1015)
楼主:关河五十州  时间:2020-10-01 11:00:29
关于钟松的一点注解:
在淞沪会战的一些回忆文章索引中,都标注为钟松部刚至上海时即为师,但有网友指出钟师开始不是师长。重新查阅了相关资料,发现网友说得是对的。钟松部起初确是旅,后来整编杨步飞的部队,才扩充为师。此处特为更正,并向网友鸣谢。
——关河五十州

楼主:关河五十州  时间:2020-10-01 11:00:29
十几捆棉花包搬过来,浇上煤油,哄的一道就点着了,点着后往陡坡下面推。
有的棉花包就滚到储煤窖里去了,鬼子们大概开始还感觉不错,挺热乎嘛,但是很快就像蜂窝里的野蜂一样炸了起来。
结局很简单,不敢出窖的被烧死,侥幸跑出来的也无路可走——橡皮舟已经被炸毁了。
除了当枪靶子,实在也无其它法子可想。
金泽师团到达北岸之后,就像听故事一样地听这些段子,听到最后听明白了,还是人不够多啊,要是人多了,就不信渡不过去。
歇了一天,气也喘匀了。这回大家全聚在北岸了,人已不少,一块“强渡”吧。
正好又是一个拂晓的大雾天。
日军此前做足了功夫,烟幕弹一刻没停过,步炮火力更是连着一道放。到天亮时分,在税警总团第五团的正面,突然出现了橡皮舟浮桥。
不是一道,也不是三道,而是五道,五路纵队!
五团拼着命炸浮桥,终于把浮桥给炸毁了。
在指挥所听到汇报的黄杰和孙立人都松了口气,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其实已经有百余日军冲到了南岸,并躲藏在陡坡下面。
这是颗定时炸弹啊,还不是小个的。
幸好,有人看到了。
这就是在五团侧翼的钟松师。
钟松由旅长升任师长,是“沾”了吴淞被撤职的杨步飞的光。杨步飞的师打得只剩一个团,只好由钟松旅扩充进去,而钟松也顺势升为了少将师长。
钟松师不用投手榴弹,不用砸了这个浮桥又赶着要砸那个浮桥,所以鬼子上岸的情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钟松师跟税警总团属同级单位,便上报给了胡宗南。
胡宗南按照程序,先报顾祝同,然后又一个电话打到黄杰那里,问对方知不知道有百来鬼子上岸的情况。
黄杰这时早饭都没吃,听完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因为五团报告时并没有提及,光说浮桥被炸了,还一轻松呢。
想了想,要不打电话给孙立人问问吧。
还没打出去,有人打进来了。
一听是老蒋的声音,而且怒气冲天。
老蒋是从顾祝同那里得知的,一听火就上来了,眼瞅着税警总团的“没落”,就是他派黄杰进去的时候开始的,本来好好的一个材料,倒好象是他给折腾坏了,你说这人心情能好受得了吗。
现在怎么着,税警总团的正面又有日军冲上来了,还不是一个两个,而是百来个,这还了得。
他在电话中对黄杰说,苏州河边的部队也不只你税警总团一家,怎么人家没这种事,只有税警总团顶不住。
限你在今天中午之前,将冲上岸的日军全部消灭,否则——杀你的头!
黄杰有苦难言,跟着就是一身汗。
放下电话,这早饭也不用吃了,趁脑袋还在肩膀上扛着,赶紧到前线去吧。
从我做起,我在二支队司令部坐镇,孙立人你到第五团指挥所去,那个五团的团长,该死的,让他拿着枪直接到最前线去。
孙立人亲赴五团指挥,离厮杀处仅三百米的距离,到下午两点,上岸的日军终于被肃清干净,第五团团长丘之纪(黄埔3期)亦当场战死。
按说已经完成任务了,但老蒋都发了火,弄得胡宗南也对税警总团开始不放心起来,遂下了个命令,让孙立人将其河岸阵地交给宋希濂和孙元良防守。
怎么说自己也有失察之过,那移交就移交吧,没想到中间突然冒出个插曲,而这个插曲竟使孙立人自此退出了淞沪战场。
(1015)
楼主:关河五十州  时间:2020-10-01 11:00:29
发重复了。抱歉,下面重发。
楼主:关河五十州  时间:2020-10-01 11:00:29
事情是这样的,有一个叫小红楼的要点,也被顺势钻进了二十多个鬼子,由于是两层楼房,鬼子容易固守,五团一时拿它不下。孙立人正要继续组织攻势,移交命令就到了。
如果不移交,这个活当然还是税警总团的,移交了就成换防部队的了。小红楼本来是划给孙元良的,可是由于时间匆忙,胡宗南开始传的是口头命令,传的人两边跑腿,忙中出错,跟孙元良说的时候说是给宋希濂的,当着宋希濂的面却又说成是给孙元良,弄来弄去,孙宋都不愿意接防小红楼。
孙立人要往旁边撤,但一个小红楼“送”不出去,而且里面还有鬼子,这就麻烦了。
恰好胡宗南随后补发的书面命令到了,一看,上面写得很清楚,小红楼是给孙元良的,可是孙元良却不干了。
这么换来移去,耍我啊,再说楼里还有鬼子,不是你孙立人自己搞不定,所以想将这烫手的山芋扔给本人吧。
孙立人既有名将潜质,性格上也十分好强,与他的上司黄杰那样阿弥陀佛的人更是判若两端,听对方这么一说,就干脆不移交了,先把小红楼里的鬼子解决了再说,免得给人以话柄。
考虑到硬攻伤亡太大,前面已经倒了一个团长,孙立人决定除加派部队外,还要采用地雷爆破。
地雷第二天凌晨运来了,他喜不自胜,由于天还黑着,便由指挥所走出来,打着手电筒亲自查看。
你说巧不巧,这时正逢日军开始拂晓前的炮击,由于第五团的指挥所离河岸很近,一颗炮弹当空爆炸,露天的孙立人就着了道,被炸伤十几处,光进入体内的弹片就有八九块之多。
浑身是血的孙立人躺在地上,差点让人以为他没气了。
全面抗战才刚刚开始,“东方隆美尔”还没怎么亮相就完蛋了,那后面这部书怎么说?所以我们在炮弹爆炸的一瞬间,特地给孙立人戴了顶钢盔,又让他蹲着身子,这样其它地方尽管惨不忍睹,但脑袋没事,吃饭的家伙还在,大家不用过分担心。
被炸成这样,孙立人仍对小红楼恨恨不已,被紧急抬去医院之前,还特地指定代理指挥官并布置了作战方略,听到一座小楼都被炸塌了才罢休。
受了重伤的孙立人与战场只能暂时说白白了,对于他来说,淞沪战场给他的空间还是太小,连小试身手都算不上。不过当时他或许不会想到,若干多年后,自己将在异国战场上腾空而起,取得令孙元良、宋希濂这些人都为之咋舌的辉煌战绩。
其实就算孙立人不下场,这时的苏州河南岸守起来也已相当勉强。包括税警总团、德械师、钟松师等在内,大家的兵员不知换过多少趟,与刚上淞沪战场时相比,此时的战斗力不啻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时老蒋被迫拿出最后的法宝:教导总队。
当下从教导总队中抽出2个团,由总队长桂永清(黄埔1期)率领,从南京紧急增援,好歹又把苏州河南岸的防线给撑了起来。
对于上海派遣军司令官松井来说,尽管拿下了大场,但淞沪战役却仍无要收工的迹象。
苏州河过不去,罗店等战场也依然处于胶着状态,作为生力军的金泽师团已今非昔比,该师团在到达苏州河北岸后,再次东征西杀,然而功劳没有,伤亡却是大大的。至11月2日,金泽师团总计伤亡数达到12360人,超过了师团原来的全部基干人数,当兵的倒霉,骑的东洋马也损失不小,光被打死的就有1600多匹。
这回,不仅是金泽师团,就连松井本人都要一屁股坐地上了,这是传说中不经打的中国军队吗,他们的正规部队愣是坚挺啊。
松井难,其实这时北方日军也不容易,因为他们终于碰到了硬钉子,这就是继淞沪会战后的第二次大会战——太原会战。
(1016)
楼主:关河五十州  时间:2020-10-01 11:00:29
南口和大同的失陷,对老蒋震动不小。
千怕万怕,就怕日本人看到并照搬那张“元军南下图”,如今,看没看到不知道,可蒙疆兵团的进攻路线却几乎如出一辙,与“元军”有惊人的一致:先攻南口,再入山西。
如果山西攻下来,不管是绕“汉中”(陕南)取“西川”(成都),还是渡过黄河直接威胁武汉,都是棋局上致命的杀着。
“扩大沪战”已吸引了日军的大量兵力,但还不够,山西必须自己就得挺住,至少挺一段时间,否则,“由北至南”还是变不了“由东到西”。
山西不归老蒋直辖,那是阎老西的地盘,所以一定得找个能说会道的去给后者敲敲边鼓。
找到的这个人是黄绍竑。
黄绍竑此前正在湖北省当省 ,老蒋把他召过来,授之以刚成立的军委会作战部部长一职,
在原有桂系三巨头中,李宗仁有主将之才,白崇禧在参谋上则颇有高见,与前两位相比较,黄绍竑也能打仗,但他更突出的特长却不是战,而是政略,这在长城抗战时就表现出来了。
政略政略,政治谋略,干的都是饭桌上的活。老蒋给他戴一顶作战部部长的帽子,起先也不是让他去指挥打仗,而是要其负责四处联络奔走,“出场跑跑腿”。
大同丢失,山西危急,黄绍竑奉命到阎老西那里去察看动静。
大同是9月13日丢掉的,一个星期后,也就是9月20日,黄绍竑到达太原。
这时候他才知道,原来老阎不在太原,已经上前线了。
前线者,雁门关是也。
雁门关离日军占领的大同不到三百里,算是最前沿阵地了,可知军情之紧迫。
黄绍竑又急忙赶到雁门关,并见到了阎锡山。
其实,现在的老阎已不需要老蒋在后面多么使劲地敲打,他自己就心急火燎了。
早在平津沦陷之后,山西君臣就开始合计了,要是鬼子也打过来,该怎么办。
老谋士赵戴文进言,说的却是早年前的“九一八”。
想当年,张学良就是棋错一着,那沈阳“城非不高也,池非不深也”,东北军“兵甲也非不坚利也”,结果这位老兄却犹犹豫豫,迟迟舍不得拿主力出去和日本人拼,最后把家底都给弄光了。
大家都看到了,不用说无枝可栖的东北军,就说那些流亡到关内的东北学生吧,多可怜。
赵谋士的话弦外有音,山西城也高,池也深,还有自己的兵工厂,可不能走错一步。
老阎听得频频点头,山西一定要起而抗战,不能再犹豫。
按照民国历史学者黎东方先生的分析,家国理念既是中国人的缺点,也是优点所在,只看如何发挥。
我们很早就知道百善孝为先,先有对家的孝,然后有日后对国的忠,但自古及今,这个东方国度又实在太大,很多人对国家没有什么完整概念,他到老到死,知道和关心的还只是自家的一亩三分地。
到了民国,所谓国家统一,至多也只是形式上的统一,实际仍是四分五裂,这一问题就显得更为严重。
汪精卫说过,中国实际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国防”,只有“省防”,或者是“数省联防”。不过话又说回来,“省防”也罢,“数省联防”也好,只要真正“防”了,有时爆发出的防卫力量也是惊人的。
无它,因为人们的认识又缩小了,缩小到自己的家了,“国”或者没有概念,“家”却一定要保。
蒋百里因此认为,地方抗战,亦是阻击日军入侵的一道重要屏障。
到淞沪会战爆发,老蒋移师上海,重兵来不了北方,阎锡山被任命为第二战区司令长官,山西真的成了地方抗战的一座桥头堡。
(1017)
楼主:关河五十州  时间:2020-10-01 11:00:29
对老阎来说,南口被攻陷后,当务之急就是死守大同,所以特地同傅作义商量,准备组织大同会战。
按照阎傅二人的设想,是要在大同这里做一个大口袋,由晋军大将李服膺担当“诱饵”,把蒙疆兵团引入这个口袋之后,再由傅作义从外面把袋子扎起来,大家随后拎着棍子一齐上,嘁哩喀喳,准保能把东条的几根骨头都打得零零碎。
倘若大同会战组织成功,阎傅必将继当年的绥远抗战后再次成为人们心目中的英雄。
然而,你就是把“七七事变”后的会战全部翻个底朝天,还是找不到“大同会战”在哪里。
不奇怪,因为这个传说中的会战根本就没能搞得起来,袋子还没扎,袋底先就破了。
“袋底”在大同东北的天镇,由李服膺据守,可是仅仅六天之后,他就不支撤军了。
时人评论,在晋军将领中,李服膺长于“外交”,喜欢拉关系,走门路,可却“短于军事”,练兵重表面,作战讲私情,别说什么指挥艺术,就他自己的61军里面,中级以下的官兵大多不认识,这点与中央军的胡宗南相比,几有天壤之别。
前面的南口战役不提也罢,单就天镇之战而言,战前,李服膺连军事会议都没召开过,既不研究敌情,又无妥善方略,到战役打响时,他也始终坐镇后方,从没有到火线去了解过战斗实况,当然更不用说鼓舞士气了。
长官不动脑,当兵的只有白牺牲。对天镇,日军都没有发动步兵的正面冲锋,光机炮轰击,一个团就去了大半,这仗如何打法。
一线官兵焦急万分,前后十八份紧急战况报告送到指挥部,可是李服膺却始终拿不出任何良策,只是和一群参谋整天在防空洞里躲飞机,到最后,就索性在一片惊恐和混乱中传令撤兵。
撤令一下,前线杀红眼的将士无不跺足捶胸,甚至痛哭失声,迟迟不愿奉令撤离,因为连最基层的士兵都知道,这意味着前面的牺牲都付之东流,大家白干了。
李服膺不管不顾的撤军,还带累了其他人。
汤恩伯的13军在南口之战中损失惨重,奉令撤入平汉线休整,但是老阎觉得汤恩伯比较能打,硬把他个人给“截留”下来,邀其参与指挥“大同会战”。
汤恩伯本不欲留,可是又不好意思拒绝,毕竟,在南口最危急的时候,人老阎也很仗义地派陈长捷去帮过忙,欠的人情总是要还的。
那就留下来吧。
然而,还没等他进入状态,李服膺一撤,蒙疆兵团轰地一声掩杀过来,从天镇方向冒出来的日军到处都是,汤恩伯顾此失彼,当头就吃了一闷棍。
南口失守,但好歹是打到不能打了,这才几天工夫,便落得这个惨样,汤恩伯着实经受不起,见到老阎后抱头痛哭,说我对不起我的官兵,一天之后,即辞别离开。
由于天镇失守,“大同会战”落得个鸡飞蛋打的结局,二十天内,包括大同在内的整个晋北被丢得一干二净。闻此消息,全国舆论不是哗然,而是沸然了。
阎锡山很清楚,倘若大同不丢,黄绍竑就不会以“作战部部长”之尊,这么风风火火地赶来山西前线。
(1018)
楼主:关河五十州  时间:2020-10-01 11:00:29
春节放假


提前拜年,祝各位春节快乐,兔年大吉。
这两天放假,大家都好好休息休息,节后再一起聊。:)

——关河五十州
楼主:关河五十州  时间:2020-10-01 11:00:29
果然,黄部长就是来传达老蒋的旨意的。
“蒋委员长”说了,山西山多,不比华北平原,此处易守难攻,而且晋绥军又一向以擅守著称,相信你们,一定能把山西给守住,不让日军轻易地沿平汉铁路南下。
老阎竖着耳朵听得很仔细。
山西可守,晋军擅守,我自己难道还不知道,能守会不守吗,到现在还要扯这些,所有症结不过还是一个大同。
听完旨意,老阎当着身边一干谋臣,脸不变色心不跳地来了一句:“大同的撤守”,不是给日军打退的,那是战略需要,我“自动放弃”的!
对这一说法,黄绍竑倒是早有所料,但老阎下面的表态却多少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老阎说,他要挥泪斩马谡,枪毙李服膺,这叫“非大赏不能奖有功,非大罚不能惩有罪”。
锣鼓听声,说话听音,黄绍竑在这方面的能力素来很强,当初长城抗战时,和孙殿英只谈了几句,一个“曾挖溥仪祖坟”的信息就让他肯定对方必不会投敌。同样,阎锡山能将自己的心腹大将斩首示众,也让他确定,山西抗战决心甚大!
那边黄绍竑回京报信不提,这边前线局势则愈加紧张,本来还有一个晋北可为屏障,如今则只能退入内长城,以此为依托,重新组织和规划新的会战了。
这时候的老阎,最缺的就是援军,好在危急关头,除了中央军外,他又迎来了一个强力援军——改编后东渡黄河,开入山西抗日的八路军(后又组编为第18集团军)。
老阎对八路军及其前身红军可以说是“老邻居”、“老冤家”了,早在红军发动第一次东征时,他就见识了对方的厉害,于是,每次在晋绥军的高级军官会议上,都要大讲特讲红军如何了得,甚至认为“如矛之无坚不摧”。当时连一旁的徐永昌都听不下去,发言时当面顶撞,说要照你这么说法的话,这个仗就不能打,也不用打了,我们直接投降红军算了。
岂止老阎,他的好多手下也对红军由害怕发展到了害怕加倾慕的程度
赵戴文甚至提出,山西抗战要向红军学习!
你看看,他们从江西、四川翻山越岭到陕北,“脚下磨得如同牛蹄子”,这种吃苦精神是千古少有的。
改编后的红军来了,只不过,这次不是对手,而是友军,这让老阎欣喜不已,在大同失守两天后,即以第二战区司令部的名义发布命令,调林彪前去平型关助战。
我们知道平型关,往往就局限于林彪指挥的那场平型关大捷,但实际上平型关大捷只是平型关战役中的一个环节,而平型关战役又是整个太原会战的第一部分。
9月21日,太原会战拉开帷幕,会战的最初战略方案仍由老阎一手策划。
虽然“大同会战”失败了,但他并不认可那种自己只会拨算盘珠子的说法。
蒋冯阎李四巨头里面,若单比本本的话,自己这个绝对最亮——陆士6期!
早在中原大战之前,我就领着晋绥军打过无数次仗,不然,如何能有今日之江湖地位,说山西人不会打仗,那真是扯蛋。
当然,老阎也知道,人家说的不是以前,说的是现在,眼瞅着这几年晋军还真没打过什么漂亮仗,要是有,也都是由实际已分离出去的傅作义带着绥军干的。
剩下的确实只有回忆。
老阎一个人托着腮帮子,盯着面前桌案上的地图,搜肠刮肚地回忆从前曾经打过的那些“漂亮仗”。
看到平型关,忽然就想到了。
(1019)
楼主:关河五十州  时间:2020-10-01 11:00:29
十年前,第一次北伐。
那时正是北伐军风头正劲的时候,北洋的“常胜将军”吴佩孚垮了,孙传芳也倒了大霉,老阎识时务者为俊杰,立刻在太原升起了青天白日旗。
北平的张作霖一看他投了国民党,马上派奉军入晋“讨伐”,前锋直逼平型关。好个老阎,不闪不躲,索性敞开平型关,放奉军进来,然后在关内予以重击。奉军进得来,却出不去,陷入一片慌乱。
只可惜当时北伐军在徐州那里就退了下去,未能北上援助晋绥军,否则的话,也许二次北伐都不需要,第一次就可以把张作霖给赶到关外去了。
想到这里,老阎高兴了。
都是同一地点嘛,历史为什么不可以重演呢。
本来在大同就要布口袋阵,却让李服膺这个不成材的东西给坏了事,可这并不说明我的整个口袋打法有问题,不妨换个地点,在平型关这里再扎一口袋。
老阎策划的平型关战役,起初就是要把板垣师团“诱”入平型关,放进口袋后,再将平型关口截断,然后按在里面狠打。
按照老阎的亲自部署,来参加会战的各路人马都忙乎开了,做饵的做饵,攒底的攒底,一切准备停当,口袋大致成形,就等板垣小朋友来上钩了。
应该说,老阎的这个思路不坏,很见陆士功底,同时也符合战场的基本态势。
当是时,山西守军面临着两方面日军的夹攻,雁北正面是蒙疆兵团,平型关侧面则是板垣师团,二者相互配合,协同作战。
早在大同战役时,作战主力是蒙疆兵团,而到了平型关战役,却是以板垣师团为主,蒙疆兵团为辅。
倘若板垣真的一头钻进这个口袋,自然要吃不了兜着走,可是谁都没想到,关键时候,老阎却又改变主意了。
老阎决心动摇当然不是无缘无故的,因为一个“谋士”来献计了。
老阎身边的谋臣,赵戴文虽称首席,但其实是个文臣,讲经说法可以滔滔不绝,真打起仗来却是一窍不通。这个来献计的“谋士”,是外号“孙神经”的孙楚(保定1期)。
孙楚本是负责平型关一线的杨爱源(保定1期)手下军师。虽说是保定1期的高材生,杨爱源却比李服膺好不了多少,也属于老阎身边的乖孩子类型,“让干甚就干甚”,平时自己不会动脑,打仗更是乏善可陈。一遇到这种紧张时刻,大脑基本一片空白,而帮他填补这一空白的,就是孙楚。
悲哀的是,这位一期同学孙军师其实也不会打仗,只是他一张嘴巴能说会道而已。
为什么会被称做“孙神经”呢,就是他指挥作战时喜欢卖弄,强以不知为知,出招时花样翻新,华而不实,因此常给人“举止恍惚”、神经错乱之感。
老阎说要把板垣放进来关门打狗,孙军师却作跌足大呼状,曰大事坏矣。
为何?
雁北,主战场也,平型关不过是次战场,现在把板垣放进关来,岂不正中对方分进合击之计。
如果是北伐那会,老阎打仗正打得热乎,没准还会坚持己见,可多年不握枪把子,手早就生了,相应地也越来越缺乏自信,听孙楚一说,不由犹豫起来。
那依你之见呢。
孙楚胸脯一挺,照我看,晋军在平型关已集结了不下十六七个团,足能抵挡板垣,同时又有八路军林彪部抄于敌后,到时必能阻其于平型关外。
想到在大同的口袋阵不仅没布成,还把整个晋北都丢掉了,本想“狠一点”的老阎最终还是采纳了孙楚“坚守平型关”的方案。
老实说,坚守平型关的计策也不是不好,关键还是得看你能不能守住。
(1020)
楼主:关河五十州  时间:2020-10-01 11:00:29
平型关一线,首先与板垣接上火的,是高桂滋。
高桂滋和长城抗战的萧之楚差不多,同属于中央军中的杂牌,他的第17军此前已参加过南口战役,一路就没歇过,伤亡也未得到整补,这次再次奉命驻守平型关西侧的团城口。
让高桂滋没有想到的是,整个平型关战役的前期阶段,几乎所有苦都压在了他这么一支“杂牌部队”的肩膀之上,直到累垮为止。
9月21日,粟饭第21联队发动对团城口的进攻,此后逐级加码,越打越凶,最终竟使团城口成了平型关战役中最激烈的一个战场。
第二天,即进入短兵相接的阶段,双方相距仅为四百米,团营级军官也出现了死伤,一看就是准备光着膀子拿斧头互劈的架势。
到第三天,下起了雨,大家打肉搏战,互劈正式开始!
由于第17军“牺牲者甚多”,高桂滋连发求援电报,请示机宜。
此时阎锡山和孙楚得到报告,八路军林彪115师越过五台山,已从平型关东侧潜出,并将秘密部署于日军后方公路两侧。
联系两方面的消息,老阎忽然又有了新的计算。
关门打狗过于冒险,坚守平型关看来又失于保守,那何不在平型关外决战呢——由团城口正面出击,再让八路军包抄其后路,岂不妙哉。
老阎激动起来,决定调动作为预备队的晋军6个团,既可增援高桂滋,又可顺势出击。
出击时间:当天下午6点。
高桂滋收到回电后,大为振奋,立刻晓谕众将士,要大家力战待援。
时间到了,出击部队却连个影子也没看到,再问,说是改到晚上8点了。
在团城口指挥作战的是高桂滋手下战将、时任旅长的高建白。高旅长左等右等,等不到援军,前方却更加吃紧,乃至“火光烟雾弥漫天空,枪炮之声震耳欲聋”。
情急之下,他直接去找了联络官。
援兵为什么还不来,实在有困难的话,先派一个团来应应急也好。救急如救火,万一阵地被鬼子夺去,你就是派十倍的兵力也难再夺回来。
联络官很直截了当地说来不了。
高建白退而求其次,要不,一个营也行啊。
对方仍然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我们这6个团出击,主要还是为了与八路军相配合歼灭日军的,你以为是光为了援救团城口啊。
高建白无言以对,只得退出。
此时的团城口前线激战正酣,别说相差两个小时,就两秒钟都不是那么好熬的。
高建白简直觉得时间已停滞住,手上的表已经不走了。
好不容易,8点。
6个团在哪里呢?
高建白一把拿过电话,直挂联络官:8点过了,为什么还不动?!
对方的回答差点让他晕过去:8点改成12点了。
这是一个诡异的秋天,雁北已经下起了大雪,平型关这里虽然没有下雪,但是雨一直没断过,前线官兵半个身子都泡在战壕里,真是又冷又饿。
高建白在指挥所里踱来踱去,不时看表,估算着该死的12点什么时候才能到。
(1021)
楼主:关河五十州  时间:2020-10-01 11:00:29
12点到了,援军竟仍未有任何动静。
再次拿起电话。
这次高建白的“限度”,已经放到了“一小部兵力”。
多多少少援一下吧,把这里异常危急的局势缓解一下再说。
对方似乎被打动了,答应派两个连来支援,不过说要到明天早上4点才能来。
9月24日,早上4点,没有任何意外,两个连根本没露面。
高建白忍无可忍,拿着二战区给他的回电命令就去找那个联络官。
把命令往桌上啪的一摔。
二战区的命令,白纸黑字,写着是当天6点,配合八路军从团城口出击,怎么你们能说变就变,而且变了这么多次,哪有像你们这样指挥打仗的。
高建白很自然地就想到,这一定是下面的晋军贪生怕死,故意违背二战区命令,座视自己这样的“客军”牺牲而不救,因此怒不可遏,说的话也很不客气。
你要负“贻误战机”的责任,全国民众的眼光都集中在平型关,你不要做民族的罪人!
这个大帽子往上一扣,联络官变得脸色煞白。
等他把上级命令拿出来,高建白清清楚楚地看到上面写着:“非有阎长官电话,不得出击”。
原来“贻误战机”的是“阎长官”本人!
高桂滋的第17军和其它“客军”一样,都是在帮晋绥军保卫山西,这种时候,老阎的心无论如何不至于歹到只想牺牲友军,保存自己的地步,要不然,也不会让李服膺人头落地了,他之所以迟迟不派预备队出击,非“不为”,而是“不能”。
归根结底,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该出击,总以为再等一等就是好的,同时也以为高桂滋的部队是块海绵,只要挤,就能出水,所以宁愿拿些假消息来搪垫,“哄”对方能撑多久就多久。
真是无语了。
联络官比老阎还厚道点,因为离战场较近,知道第17军确实已接近山穷水尽的程度,说那两个连还是我调来给你们用的,不过全系新兵,仅能聊以“壮士气”而已。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高旅长再发火也没用,只得重回指挥所。
9月24日这一天,团城口之战已进入残酷阶段,粟饭联队自己也称“战况进展困难,战斗激烈”。
见无法从正面攻克团城口,粟饭联队便转向附近晋军据守的一块高地,一打,高地就被打下来了。
在这之前,高地其实已被晋军丢过一次,是由高建白收复过来的,没想交到晋军手里后又丢了。
这个高地还不能不在乎,它直接影响到团城口能否固守。
此时大雨如注,高建白组织敢死队,前仆后继,冒雨从粟饭联队手里再次夺回了高地。
五十多人的敢死队,幸存下来的只有十一人。
到底什么时候,援兵才能到呢。
会到的,只不过因雨要推迟,等雨稍停后,晚上8点方能出击。
高建白和他的官兵们都快气得说不出话来了,我们这么多天来在雨中鏖战,你们晋军遇到雨难道还不会走道了?究竟要什么样风和日丽的天气,才肯屈尊出来遛一圈呢。
没有例外,到了晚上8点还是看不到人。
说是时间又改了,由于“预备队行军疲劳”,改为9月25日凌晨4点。
大家悲愤到了极点,算起来,这已是第五次更改出击时间了。“疲劳”、“疲劳”,这预备队前面就没怎么打过仗,何“疲”之有。
不仅是旅长高建白,作为军长的高桂滋同样急得要跳楼。
(1022)

楼主:关河五十州

字数:1922718

帖子分类:煮酒论史

发表时间:2009-09-06 22:56:00

更新时间:2020-10-01 11:00:29

评论数:105201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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