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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瓶邪 《远来皆是客》原著向 接817三年后 HE

楼主:佟道葭  时间:2020-10-02 17:14:41

张起灵淡淡勾起嘴角,嘴唇温柔地贴在吴邪的额头上,任由他胡闹。
“小哥,”吴邪在他脖子上不轻不重地啃了几下,一只手还不安分地伸进他衣服里,在胸膛上摸几把,声音懒懒的带点酒气,最后咬住他的锁骨,用力吮吸一口,:“你瘦了好多……红了,怎办?明天让大家看到……”
“明天……”张起灵似乎一瞬间想起什么,但很快又低头,拂过他有点汗湿的发:“不怕。”
虽然很久没碰过酒,但三、两罐啤酒也不至于让吴邪喝醉,他只是借着一点熏然想避开张起灵的质问,况且两个人在一起睡觉的私密时间,他不想谈论其他人的事。
张起灵觉得现在自己有点禁不起撩拨,张家人从小的训练中,对自己欲望的掌控是最重要的功课,他也知道吴邪不想自己管他的事,出于对吴邪的尊重,他当然不会干涉,但汪小媛可能危害到吴邪的安全,他就不能不另外考虑。
但吴邪的手已经摸到他的腰际,大有煽风点火之嫌,过往他俩从不在营地范围内亲热,毕竟周围离太近,张家人的听力又都敏锐……张起灵攥住作乱的爪子:“别闹。”
吴邪却凑过来亲上他的嘴,用舌头舔他的下唇,一边含糊不清地说:“明天……我就先回去了……又不知道隔多少天……”
张起灵捧起他的下巴,硬是分开一些距离:“明天……还有点事,后天……你再走……”说着就低头亲下去, 温柔的心情来得毫不意外,他翻身就把吴邪压在身下,深吻间隙,手也伸进他衣服里,在胸脯两点上游移:“你想干什么……嗯?”
“想干什么?想睡我媳妇儿……”吴邪一句整话刚说完,又被张起灵发狠地堵住嘴,两个人的舌头热切地纠缠一番,呼吸都急促了。
本来刚才简单撸那一管也没尽兴,这下俩人又起火了。
张起灵很快放开他的嘴,开始顺着下巴到脖子一路舔舐下去,吴邪的脖子纤长好看,所以当初黑瞎子授业时就说过他的脖子比女人还女人,这一点张起灵深以为然,这动脉血管内奔涌着让人欣喜的热血,脆弱得用一根手指就能折断,他当然不会这么做,他只是反复舔吻这里,听着闷在喉咙里的呜咽。
但忽然他抬起身,把吴邪的衣服和自己的都拉一把,拿手背去蹭自己的嘴角,外面便响起张海客走近的脚步声,身影停在帐篷外,咳嗽一声道:“族长?”
吴邪双臂还挂在张起灵身上,黑暗中俩人顺势坐起身,看来出什么事了。
“张海珠来了。”张海客道:“她提出要带汪小媛走。”
“靠!”吴邪骂了一句,按亮帐篷内的照明,翻包找出一条长裤换上,张起灵则恢复没有表情的面目,先一步走出外面,等他出来,三人便往营地外围走去。
* * *
外围有几个人已围在那里,当中传来 ‘噼噼啪啪’摔打和女子娇叱的声音,但那些人自动让开分岔,吴邪看清是张海莘手执一根细长的绳索,并一扫堂腿将张海珠扫倒下去,绳索抡得跟鞭子似甩到张海珠腿上,但张海珠也不示弱,就地一滚,从头发中拔出根老银长簪就往张海珠的膝后腘窝刺去,张海莘看起来柔弱,但身手敏捷得不可思议,直接一侧过屈膝将银簪夹住,手就抓到张海珠的胳膊处,估计想一把掐住筋脉,但张海珠的软功了得,不知她怎么身子晃动一下,就像游鱼般滑了出去,整个人就地一翻避开,这边张起灵等人走到,她不起身就着姿势单膝跪地,朝张起灵拱手行礼道:“族长。”

吴邪观察了一下,张海珠跟上次在南京看到的有很大区别,穿黑色短款背心和户外装的黑长裤,脸色奔忙憔悴,但神情凌厉带着股狠劲,尤其双眼熠熠有神。

楼主:佟道葭  时间:2020-10-02 17:14:41

张海莘的头发在打斗中松散开来,显得有点狼狈,她也收敛绳索立起朝张起灵略躬身:“张海珠多年来与汪家人私下联络,刚才偷潜入营地想带走汪小媛。”
吴邪有点明白了,张汪两家多年互相渗透,按张海莘之前说的,张海珠的父辈跟张启山就有过联系,只是当年她还小,张家离散后她长大些,或许前几年在吴邪撬动汪家体系的时期,她也暗地里搭上某些关系,这次带走黎簇必然就是她利用汪小媛造成的,那时张起灵在族内的地位仍有质疑,张家多年也如一盘散沙,这些人在私底下形成小体系也不奇怪,只是不知她有什么目的……不想张家重新统一?有可能,这些人自我行事惯了,不想再被家族体系束缚,又或者她想推举自己更熟悉些的张海诚做张起灵,而张海诚的态度暧昧,历史上就有很多这种身边人逼着你’黄袍加身’,非要你做’皇上’的例子,但昨晚张起灵从族长房间出来,今早张海诚就来了,自己虽没看见他本人,也不知张起灵他们见面谈了什么,不过能猜到几分,他老子张瑞衡作为族中最有资历的长老,都亲眼看着张起灵出来,那别人百八十年里,也就不必再想’张起灵’这位子了……这事没什么悬案,也就失去继续揪扯的必要,张海珠是倔着不想低头,所以干脆来带汪小媛离开么?难道她仗着自己身手好,就这么只身来闯?未免有点蠢吧……
张起灵没表情地看看两人,开口道:“把汪小媛带来。”声音跟平时一样,无波无澜。
有人就去那边帐篷把汪小媛带了过来,似乎因为去的人不让黎簇跟来,那边帐篷里就传出黎簇的几声提高叫问的声音。
吴邪没作声,这已牵涉到张家的族内事,他自然不多说什么,一切只看张起灵定夺。
汪小媛慢慢走来,她看到这个阵仗,尤其是眼睛对上张起灵,眼中恐惧还是没掩饰住地一闪而过,然后才勉强恢复平静的神色,但吴邪能看出她的腿走路开始打飘,还行,这姑娘底气上还不够强,只要人有怯懦,她就还有机会脱离这个局面。
张海珠斜眼看汪小媛走来,目光冷漠,汪小媛看张海珠,想不到眼中潜藏的恐惧更甚。
张起灵看着汪小媛眯一眯眼:“你喝过她的血?”
汪小媛的眉头紧蹙,眼光看着地,但胸脯不断起伏,好像压着什么忿恨的情绪:“是。”
“族长。”张海珠也开口:“这是我养的‘神使’。”
“神使?”吴邪没听过这个说法,不由去看身边的张海客,后者用手挡着嘴凑近解释:“犼血有毒,喝过他们血的人,一辈子都被其掌控,不听话就会死得很惨。”
“那黎簇呢?”吴邪望向张海珠。
“他没事。”回答的是汪小媛。
“你想做什么?”张起灵忽然开声,他看的是张海珠,这句问法很平淡,但直接毫不绕弯。
“离开。”张海珠也很平静。
“那为什么给吴邪下蛊?”张起灵还是很淡。

“当年吴邪针对汪家的计划,一开始是我把汪小媛推给他的。”张海珠道,但说到这里,她也有点丧气的神色,伸手在兜里摸出烟来抽一根点上:“我们家多年被汪家追杀,我活下来不容易,所以我也试着在汪家人身上做点什么,出于自保。”她说到这吐了一口烟,但这种动作是在掩饰她内心的惊慌。


楼主:佟道葭  时间:2020-10-02 17:14:41
想了想……接下来慢慢转为日常吧~~写这篇两个来月,原创几乎荒废,是不行滴……暂时不想折腾虐了~毕竟设计剧情还是挺费脑子的。


接下来日常会甜,以及一些好玩的小番外,不过不确定会不会放这里,还是等出本。


以后,肉还会有(之前的肉可能很多人也到2015论坛去看过了~)反正日常要甜蜜蜜嘛~偶尔有点小吃醋和小风波(这个梗我已经想好了~)
前面有盆友说得没错,就算邪帝退隐江湖,但哥的族长大任才刚刚开始,所以树欲静而风不止,嫂的存在毕竟是哥的弱点,如果以后有想法我会接着写,但目前来看,这个文的第二部分就接近收尾了哈。

楼主:佟道葭  时间:2020-10-02 17:14:41
刚才说到番外,其实我也有打算看写个哥刚从青铜门出来,或者是哥在八年幻境里经历的虐事,但这种不会长,毕竟没有吴邪的互动嘛~~

楼主:佟道葭  时间:2020-10-02 17:14:41
这样吧~~~~大家都说希望我以后开新帖@大家,那么大家在我这个框框里留言一下,我以后真开贴就直接在这里复制过去,省得我一个个在贴子里翻找哈。

楼主:佟道葭  时间:2020-10-02 17:14:41

不过抽几口烟后她又定下来:“汪家追杀我的时候,我的命是海诚救的,他也救过其他人,所以我们都觉得’张起灵’应该是他。”
果然!吴邪皱了眉,这个回答跟他之前的推断无差。
“你进青铜门后,海外分家去找吴邪之前,我们就已经在观察他,也是海诚发现他是读取者,我们当时虽然不知道他要如何对付汪家,但他似乎很需要找个汪家人做突破口,所以海诚让我给汪小媛喝了血,她怕死,自然就会听话。”张海珠把吸差不多的烟甩脚下:“但既然海诚不想做张起灵,我们也不打算留在张家了。”说着她举起自己戴了露指户外手套的右手:“我今天来,就是郑重跟’您’说一声,我要离开,这个,要不要留下?”
“不必。”张起灵的回答很快,声音冷淡:“把他们的蛊解开你就能走了。”
“好。”张海珠伸手在耳后的头发里摸出一个小东西,顺手扔到张海莘手里,张海莘单手接过,低头细看了一下:“好,我知道怎么做了。”
张海珠又转望向汪小媛:“不跟我走,你就会死,所以,走不走?”
“我就是死也不会再听你的。”汪小媛的眼睛涨红,话也是咬牙一字一字地说出来。
张海珠定定看了她两秒,便甩身拨开人群,一个人朝茫茫夜色中走去。
吴邪看着张海珠身影完全消失,才对上汪小媛:“你还能活多久?”
汪小媛微昂起下巴:“跟你无关。”
“那跟黎簇有关?”
汪小媛不作声了。
“黎簇跟我,你得跟黎簇是吧?”吴邪又问。
汪小媛还是不作声。
营地篝火闪烁,吴邪看看张起灵,这人的眼神依旧澄净得如一汪井水,并没有因族人公然的离去而有一丝灰暗。
“把解药做好就拿来。”张起灵的话是对张海莘说的,目光再转向汪小媛:“后天让这两人跟吴邪走。”说完,便回身往来时的帐篷走回去,吴邪跟上,等两人进了帐篷盘腿坐下,他才问:“张海珠一直在说’我们’,是故意的,还是确实代表一定数量的张家人?”
“是有一些人。”张起灵点头,但看神情就知道他不打算深究。
“那张海诚呢?”吴邪还是最担心这人。
“他不会。”张起灵似乎不想再谈这个话题,正好张海莘的声音在帐篷外响起:“族长。”
张起灵伸手撩开帘子,张海莘递进一只保温杯:“三爷趁热。”
“嗯。”张起灵接过拿回来,打开盖子,居然只是一杯温开水,看不出什么特别。
吴邪不多问一口气喝干,半分钟后就觉得胃里闷搅着犯起恶心,但是干呕几下又什么都吐不出来,只觉喉咙好像有个细细的东西爬上爬下,感觉特别诡异难受,张起灵给他顺着背,幸好捱过十几分钟就缓下去了。
俩人说一会话,重新洗洗睡下了。


七十、
吴邪想不到第二天张起灵说的有事,是去帮他找回潘子的尸骨。
张起灵只让他在湖边等自己,自己就拿着族长铃铛和一只布袋进了一道地缝,三个多小时后他出来,吴邪盯着他手中那只布袋,果真鼓起来。
吴邪接过没有说话,打开口往里看了看,便拿去放在湖边一块石头上,然后郑重点燃三根烟,跪下磕三下响头,第三下的时候他的头贴地许久,肩膀有点颤抖,最后抬起来时,他眼角发红,吸几下鼻子,情绪就压下去了。
“小哥,谢谢啊。”他再次抱起这包骨殖,回到帐篷内,把背包里的东西都清理出去,再把骨殖袋放进去。
张起灵伸手按在他肩膀上,想了想还是道:“是我谢他。”说完转身要出去,吴邪不禁拉住他的手:“小哥。”
“嗯?”
“黎簇和汪小媛……谢谢你担待了,我知道张家的麻烦事还有很多,你也别太累。”吴邪扯起个苦笑。
张起灵摸摸他的头发,两人就沉默了,接下来张起灵又出去不知哪里跟谁商量事去了,剩下半天时间吴邪还有张山铃和另外两个小张收拾他们出去的行装,当然还有黎簇和汪小媛,俩人也梳洗换过衣服,但脸色都很差,吴邪也就不跟他们说什么。

主要就是回胖子那中途要露宿一晚,所以他们打包了三顶帐篷和一些器皿,忙到天完全黑透,吃晚饭时间,张起灵回来,又是忙累一天,第二天还得起大早赶路,也就无话安寝了。

楼主:佟道葭  时间:2020-10-02 17:14:41
其实哥嫂还有一条可以虐的伏线,就是嫂不知何时的尸化……
这一条真的可以写得很虐……
不过暂时不想写太长了,留待某一天可能开写的下一部吧~~
这部接下来妥妥儿的日常甜了哈~~

楼主:佟道葭  时间:2020-10-02 17:14:41

* * *
两天后的中午回到胖子的度假村,王盟和油条已经在那等着了。
一通接风洗尘不必说,晚上吴邪拿出潘子的骨殖,胖子在后面植了热带花草果树的园子空地里摆上一桌酒肉供果,两人祭奠一番,最后洒下一整瓶酒,又烧了一麻袋纸钱和几条黄鹤楼和白沙。
“我cao,干嘛还有白沙?”胖子骂道:“你现在还要先捎在大潘那儿吗?”
“也许之前捎给他的他都抽习惯了呢?你知道习惯这东西是很难改的。”吴邪另拿出一包整的打开,抽出两根,一根给胖子,一根自己叼起,然后俩人就在附近坐下来接着喝酒抽烟。
“衣冠冢终于能改了。”胖子说。
“嗯。”吴邪干了一小杯白酒。
“你干嘛还没有表情?担心小哥?”胖子给他的小杯又斟满:“你别喝多,你喝伤了小哥不高兴我咋办?”
“那你还给我倒?”
“你不是我兄弟吗?兄弟到我这,烟酒美女都得管够……嗯不过你是不要美女,我知道。”胖子笑得没心没肺,末了还朝潘子的骨殖说:“当年你能想到有这一出么?你跟你们家三爷泉下有知,就保佑天真跟小哥明年抱一大胖小子……”说着他笑眯了眼用抽烟的手指还点点骨殖的方向,好像潘子就坐在那。
“你他么喝多了吧?”吴邪锤他一拳。
胖子拿起杯跟吴邪碰一下,俩人又干个杯底朝天,再不约而同地长长吐一口气。
“不过按你这么说,小哥家里的事儿还真是麻烦多着,接下来要办的也排得跟山一样。”胖子又叹了一下:“自打认识小哥开始,他就没停过,张家人轮流守门那十年,算不算休息放假呢?那段时间至少可以经常睡觉不到处跑。”
“谁知道。”吴邪自己给自己满上,拿起杯子想想,又往潘子的骨殖面前地上洒下去:“潘爷你也喝一杯。”
那堆火燃烧殆尽,胖子拿火钎去拨了拨,一边道:“你现在又为小的操心?”
“算是吧,不过那都是他们自己的事。”吴邪看着那堆灰烬,他们说的是黎簇,晚饭后他和汪小媛就回了房间里再没出来。
“妈的,咱这伙人就没谁在这上头能特别顺的!”胖子说完放下火钎,回来坐下继续喝一杯,这天晚上他俩都接近烂醉,但吴邪还记得把潘子的骨殖拿回自己房间,然后倒下床就睡过去。
关于犼血毒的事,吴邪私下问过张起灵和张海客,大致了解到一些,首先, ‘铁棋张’家人的血液,也天生有强弱区别,张海珠是这辈里血液最强,天资也较好的一个;犼血本身类似一种蛊毒,出血者将其按照一定比例调配后给人畜服下,人畜就会被其控制,成为所谓的’神使’,但必须以血养神,也就是定期少量服用新的犼血,不然很快受控者很快就会毒发死去;那些年 ‘铁棋张’许多族人被汪家暗地里追杀,都是张海诚救的,而张海珠认为现任张起灵在那些年里根本没在意过他们这些族人的死活,于是认为张海诚才该是真正的’张起灵’。
吴邪觉得,站在张海珠的角度,他能理解这种感情,只是那些年谁又过得容易?张起灵深陷组织及多方势力谜团中循环往复数十年,还接连被张家人的失魂症推翻一切重头再来,他不都毫无怨尤地重新上路,张起灵没有一天放弃过张家的使命,而对于离散在外的族人,他没有去把谁拉进这场深陷的漩涡陪他共沉浮,这……难道不是一种保护?

有头脑又有能力的张海诚,在家族非常时期担当一个救助弱小的角色,就难怪张海珠他们会生出推举他上位的想法。

楼主:佟道葭  时间:2020-10-02 17:14:41

“不过据我所知,张海诚本人并没有明确表示过他要当’张起灵’。”这话是张山铃说的:“张海诚的为人也叫人琢磨不透,平日里行踪飘忽,’棋格张’和’铁棋张’两家的毒血不能相融,所以就算张海诚做了’张起灵’,他也不会娶’铁棋张’家的姑娘。真说为留存和延续,他们家的人除了自己婚嫁,往外就只能嫁给族长了……只有麒麟血能克制他们的犼血嘛……嗯……不过,小三爷,你还不知道吧,族长在家族内部会议上公然表态过,他张起灵的夫人只会是你吴家小三爷…… ”
说这话的时候是跟胖子的院子里吃早饭,饭完喝茶,这句话出来吴邪的嘴角还是抽了抽:“额……这么败坏祖宗家法的族长不会被吊起来抽打吗?”
张山铃用手指挠挠下巴貌似很认真地想了想:“大陆不是已经推翻旧社会了吗?祖宗家法要族长重新制定了。嘿嘿……小三爷,我听海客说,从古代社会制度来算,张家族长的正室夫人那可是一品诰命夫人的级别。”
“行啊天真,我原先店里就有几幅诰命夫人的画像轴,那珠串串牡丹花的金冠、那真红色的大袖衫、那野鸡云纹的霞帔,天真,你穿起来肯定贼好看!”胖子听着就狠拍了吴邪肩膀一下,笑得神贱神贱的。
“是翟鸡不是野鸡……艾玛你个死胖子,就会消遣我!”吴邪把茶杯里的茶水一口喝完站起身:“上路、上路!”

这几天汪小媛也再没闹过,回杭州的一路上,她和黎簇都很沉默,而且手拉着手几乎形影不离。她的寿命只有几个月了。
张山铃俨然成了管家婆,还有两个小张跟班,加上王盟油条,八个人开两台越野车,后座塞满了胖子送的广西特产腊肉、糍粑、米酒,一路直开回了杭州。
* * *
回杭州只休息一天,吴邪就回盘口上处理各种事,毕竟这次出门动用不少人力物力,他算了了一桩心头大事,心情轻松下来,吴家的事务就得接回来不能再劳驾二叔了。
油条给张山铃和两个小张在距离吴山居不远的西湖边酒店订了房间,黎簇和汪小媛则被送回吴山居,都不必他操心。
吴邪掐指算算自己离开杭州的时间,头尾也就大半个月,但好像过去好久。
王盟和皮包在茶馆楼下等他,今天正是吴二白每月按例接受各盘口交账的日子。吴邪要来的消息也在前一天通知过,所以大家都知道。
楼下三三两两聚着八、九个人,都是抽烟打屁的闲散模样,但实际是跟盘口老大过来的马仔,只不过这阵仗比起吴邪当年掌权的巅峰时期自是相差太远。
吴家产业缩水,只凭跟北边解家、霍家的联手关系,运营上保守不折腾,保持现金流,还算顺风顺水,但没有喇嘛盘下地的第一手货源,也不涉足拍卖行事务,单靠前后倒手,终归只会越做越薄。
吴邪心里也掂量着,把上次前来归顺的红三那些人招几个回来,放些有利的小斗出去,先充充资本也好。
吴二白坐在茶桌正当中,周围几个老大则在稍远些的椅子上,吴邪算晚到的,他一进去,那些人就站起喊他“小佛爷”,正在看账的吴二白则抬眉看他一眼:“来了?”
“二叔。”吴邪恭敬地朝喊一声,再跟其他人摆摆手:“你们坐。”

是十分好性儿的样子,过去茶桌一边坐下,自己下手就吴二白的壶里加水,夹出干净杯子自己倒上,慢慢喝着,就不说话了。

楼主:佟道葭  时间:2020-10-02 17:14:41

吴二白循例问些问题,盘口主事也回答过问题,其实大家都知道这是要给吴小佛爷听的,便都事无巨细都说了一遍,盘口的变动,货源的短缺,吴邪不插话,都淡淡的表情喝茶听着。
现在吴家的事务比吴邪经营时少了至少三分之二,所以这一切叙完,才是中午饭时间,吴二白便说大家一起吃个饭。
这算是一场交接饭吧。
吃的也在茶馆,都是蒸笼咸甜点心加炒几个小菜。
该说的说完,吴二白就找个由头离席了。
几个主事其实也是吴邪过去的旧人,这里面还包括哑姐,她在吴邪出事后本来调去北京跟过解语花一段时间,但后来结婚生子,就又回来杭州退居二线的,目前在吴家只管出入把关,再不抛头露面跑第一线。
大家都知道吴邪那些年的拼命,虽不太晓得汪家与张家的内幕,但吴小佛爷三年前大张旗鼓上长白山干那一票,似乎是没淘回什么金子,但多少从解雨臣、胖子等人口中听到只言片语,说吴小佛爷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已了,接回了十年前道上 ‘麒麟一笑,阎王绕道’的哑巴张,哑姐等几个老人在吴邪住院期间去探望过,当时大家都知道小佛爷不行了,而哑巴张一直在床前守着。
再接下去,他们就不知道了。
不过那些年,吴小佛爷身边清静得连只母蚊子都没有……嗯,公的也没,直到带出哑巴张,大家也就连猜带蒙地恍然大悟,觉得吴小佛爷千难万难而且重情重义,然后前阵子吴小佛爷突然跟好人一样回来杭州,还带回那哑巴张,大家都私下里嘀咕这回是不是总算尘埃落定,是不是吴家又能回上正轨了?
然而前阵子吴邪一直没什么大动作,跟吴二白也不急着交接,每天只在吴山居闲晃,顶多接触几个道上的人。后来何文参拿了他的一对马到北京集会上露脸,引起不小关注,但小佛爷又跟哑巴张跑没影了,大家就实在有点搞不懂东家意思,直到今天吴家老少两位终于同台出现,摆出这阵势,大家才都心里松一口气。
吴邪没拿什么腔调,就以拉家常似的跟大家寒暄半场,话题才带回到往后的打算,很简单,当二手倒儿爷终归不是长远,所以沙子还要淘,生意还要做,但以后不带大家蹚太险的路,一年当中挑些小斗走走维持生计,好东西送去北京解家上拍卖会,其它还照原样。
说这些话的时候王盟也在,吴邪说完,他才用有事禀告的态度说:“小佛爷……那位某某某拍卖公司的何文参何董,最近派人日夜在您住处附近监视,之前已回过二爷示下,把那些人给清走了,不过他还是几乎每天三个电话,天上地下到处找您,您看是不是回他个什么?”
吴邪一听乐了:“他拿了我的马,还没给钱呢吧?”
“其实他带支票来找过二爷,但二爷没接他茬,只让他等着您回来。”王盟说得诚惶诚恐,平时他跟吴邪也不这样,所以这是做给外人看的。
“那行,如果他再打电话来,你给我跟他说。”吴邪笑吟吟地随口道,望回哑姐等各盘口老大:“现在各盘口还剩多少人,你们都给我详细说说吧。”
这一说,就说到傍晚五点多。

王盟载着吴邪六点多回到吴山居时,只看见黎簇和两个小张坐在店里,不见汪小媛和张山铃。

楼主:佟道葭  时间:2020-10-02 17:14:41

七十一、
王盟载着吴邪六点多回到吴山居时,只看见黎簇和两个小张坐在店里,不见汪小媛和张山铃。
“她们俩呢?”吴邪里外张望一下。
“逛街。”黎簇开始烧水泡茶,他做这些动作纯熟,但还是一副蹙眉的神情,两个小张站起身,其实他们的年纪跟吴邪差不多,但外形看起来却与黎簇一般青嫩。
据他们描述,张海客作为家主,严格制定了香港张家的内部运营模式。小辈按照正常孩子一般读书长大,过程中只接受少量体能训练,等读到大学毕业,再进入为期十年的正式张家特训,比如练出两根奇长手指等,只是碍于现实环境的局限,所以摒弃旧有的下斗放野,大体改为特种兵的野外生存训练。所以这俩孩子没下过斗,只玩票性质地跟张重合那边当过几年雇佣兵,这话说起来轻巧,但吴邪可知道境外雇佣兵那是什么状况。
两个小张对吴邪十分恭敬友好,所以相处几天,吴邪也不把他们当外人,招呼一起围坐下来。
王盟去楼外楼打包饭菜,吴邪喝着黎簇泡的茶,忽然问:“你们商量出什么打算?”
这话一问出口,黎簇的眼睛就有点红,但他面无表情,只是看着别处几秒钟才摇摇头。
“你真喜欢她?”吴邪点一支烟。
黎簇突然望过来:“老大,你肯定有办法对不对?”
吴邪觑他一眼:“你觉得这种事能有什么办法?张海珠已经公然离开张家了。”
黎簇眼中刚燃起的亮光顿时又熄灭下去,头泄气地耷拉下来,噤口沉默了。
“诶小三爷回来了?”门外传来张山铃爽朗的声音。
众人一望出去,齐皆是一愣。
只见两个妙龄女子穿着花样别致的绸缎旗袍,挽着复古发髻,双手提着一对购物袋走进来。
也不知张山铃是怎么哄的汪小媛,打扮成这样,她沉寂多日的脸上竟也有了几分色彩。
黎簇更是看得双眼发直。
“来杭州怎么能不穿一下特产的丝绸衣服?”张山铃本来就生得好又会打扮,此刻一袭白底腊梅花纹的短款修身旗袍把她映衬得更娇俏。
相反汪小媛就显得清冷,穿的是幻影蓝底白牡丹的旗袍,但特别好的丝绸料子把她凹凸有致的身材衬显得很有种柔中带刚的风情。
“呵呵。”吴邪只能笑出这俩字。
“总不能在这白吃白喝嘛,咱俩给你这吴山居当咨客咋样?”张山铃晃晃她那戴着繁冗花纹老银指环的手指。
汪小媛自动走过去坐黎簇身边,黎簇有点不自然地往边上靠靠,汪小媛还是没什么表情,但语调明显缓和地问他:“好看?”
“好、好看。”黎簇不知是碍于人多还是别的,居然有点结巴。
吴邪想了想,示意张山铃跟自己走到里屋,问:“张海诚现在在哪?”
张山铃看看屋外:“小三爷找他,是因为小汪?”
吴邪也没打算隐瞒,直接点头:“犼血真不可解?”
“不可解。”张山铃斩钉截铁。
吴邪无奈:“一辈子喝人家血续命,活着也真没太大意思。”
“小三爷你心善。”张山铃笑笑:“这也是小汪自己做的选择。”
吴邪心烦得掏出烟来抽,想想又问:“汪家剩下的人,你们怎么打算?”
“这事你怎么不问族长?”张山铃有些意外。
吴邪转身朝望向窗外吹了口烟:“我怎么对汪家人是我的事。”
“你们之间还分你我?”张山铃有点忍俊不止的表情打量他,不过停了停:“小三爷你是对的,族长作为族长的决定,不能掺杂他的个人情感。”
“所以我怎么做,也只代表吴家三爷。”吴邪把手肘搭在窗棱上,外面还没全黑,这个角度能看到孤山的大片树影。
“好吧……”张山铃好像在思索什么:“张海诚那天来,只说恭喜族长安然出关,表态自己承认族长的地位,没几句就走了。张海珠兴许没想到张海诚会主动现身说这种话,觉得失望才现身离开的吧……但他们应该会继续追随张海诚……小三爷,张海诚那些年其实一直在关注你,沙海一役,他暗中有参与亦未可知。”
吴邪摇头:“他跟我进沙海的时间是一样的,我正式带黎簇去之前一两年,踩点蛇矿布局时,他就一直跟我走在前后脚。”

张山铃不说话了,王盟从楼外楼打包回来,一个小张进来喊他们吃饭,于是吃饭期间大家都没说什么,饭后吴邪照旧自己回家,当晚关在书房翻笔记挑选下斗的材料,直到半夜才睡。

楼主:佟道葭  时间:2020-10-02 17:14: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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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墓贼不相信黄历宜忌,但吴邪还是郑重地挑了五日后,天气预报特别晴朗的日子给潘子正式入土。
盘口上的故人都来了,黑色汽车在路边停一溜。道上的人都听说吴小佛爷寻回了当年吴家三爷在时,那只忠犬疯潘的尸骨,今日要隆重落葬,连红三那些出去的人今天也都自觉赶回来,他们当年在潘子面前都是站着听话的小辈,对疯潘的记忆是有景仰也有畏惧。
人都站齐,吴邪带头,穿一身黑的西装,哑姐站身边给打一把黑伞,他郑重捧着潘子的骨殖坛子走进墓园,这也是他专门挑选的,普通的陶土质地,新的,但器型烧制不错。跟吴家做了半辈子盗墓贼,没必要再带东西下去让人惦记。
吴邪在众人瞩目下,脱去外套,挽起白衬衫的袖子,拿工具把衣冠冢的花岗岩石头盖撬起,王盟和油条帮着他一起小心掀起搬开,他亲手把内里当年摆放的一只盛衣冠物大坛子挪到旁边,坛内里封着条破军毯,是潘子遗物中,惟一表明他过去的东西;还有一叠纸张,是潘子保存完好的,他爹给他寄来的每一封信;但最重要的,是一张他爹娘的合照,用潘子家里找到的旧衣服好好地包在一起。
骨殖坛子与遗物坛子并列放好,再把石头上盖阖上。
墓碑上的刻字也已经完全灰暗下来,吴邪三年前上长白山前来祭拜时,就觉得那描红剥落得厉害,这次都得加新。
王盟端来红漆碗,他蘸笔给每个字小心地填满。
一切置好,吴邪退回三步外,哑姐把西装递回他穿上,王盟和油条也按照辈分站到他身后的序列内,几十号人同时腰板挺立,王盟负责司仪喊话:“给潘爷一鞠躬。”
吴邪带头低下去,身后所有人齐刷刷九十度躬身。
第三下郑重的鞠躬后,吴邪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直不起来,又过了三年,自己该做的都做好了,即便九死一生,但肩上已卸下重量,不觉得那么重,过完这辈子下去见你和三叔,还有爷爷,自己都总算能挺起腰杆放轻松了吧……
“小佛爷。”王盟看他弯在那太久,过来搀一把。
“没事。”吴邪挺起胸膛深吸一口气,再拿出一包黄鹤楼抽出三根点着,以烟当香拜过。
哑姐和油条开始烧纸钱,吴邪自己点一根烟默默抽着,没人敢过来打扰他,太阳很大,烧纸的火焰窜得高,周围人都满脸汗珠子。
看着烧完,吴邪才带头走出公墓,他没让张山铃他们跟来,但两个小张说要负责他的安全,不迟不徐一直在三米左右跟随,刚也一块鞠躬来着。
“爷,上哪?”

“事情还多着,正好各堂口都在,还有红三,一起回吴山居。”

楼主:佟道葭  时间:2020-10-02 17:14: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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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山居里,张山铃和汪小媛还真的像模像样做起旗袍美少女咨客。
包括王盟在内的四位堂口主事,还有红三,随吴邪围偌大茶桌坐一圈,张山铃熟练地给泡茶。
吴邪拿出一张自己画好的地图给各人传看,地点不远,就在江苏徐州北部山区里。
“红三还回来掌我吴家的喇嘛盘,这次下地也由红三把关。”吴邪说着望向他:“我四年前去踩过,是个宋斗,虽然不大,但东西原封未动,前两天我又让人去看过,好好儿的。江苏那一带算你的地界,所以交你最妥当,出土后照老规矩就是。”
“谢小佛爷。”红三站起来恭敬地行一礼。
接下来又谈了一下具体安排,已经中午一点多。
吴邪便招呼大家去楼外楼吃饭,半路王盟的电话响起,他一看来电名字就瞅吴邪:“佛爷,是何文参。”
“没空,再抻他几天。”吴邪带大家是走着去楼外楼的,黑西装脱在吴山居,简单的黑皮鞋、黑裤、白衬衫,袖子挽在肘部,林荫的光点在他身上掠过,更显得众人中他最苍白消瘦。
张山铃跟个尤物小秘似的挎个小包,踮着白色细高跟鞋,与两个年少清俊的小张始终跟在吴邪身后三米左右,引得哑姐也不禁多看两眼。
黎簇和汪小媛故意走在最后,孤山路不宽,没多远路边就停着一辆窗户膜全黑的小轿车,八成又是哪家好奇吴小佛爷重出江湖的道上人派来监视的。
黎簇看看前头浩浩荡荡一行人,小声嘀咕:“当年的吴蛇精病又回来了?”
“混黑不是得有混黑的范儿吗。”汪小媛面无表情地同样小声道:“其实有时候某些角度吴邪还是挺帅的。”
“你能别当着自己男人说别的男人帅吗?”
“能心平气和地欣赏敌人也是一种胸襟。”汪小媛挺一挺胸部,绷不住自己‘噗嗤’笑出来。
王盟又给吴邪讲了一些之前何文参带马到北京集会的始末,他当时拔出萝卜带出泥地查到张起灵身上,知道他就是十年前传奇的哑巴张,便更笃定吴邪是当代掌握最多油斗资源的金主,现在估计改变策略,虽不敢再派人跟踪,但每天电话骚扰王盟,跟他扯哥儿俩好,甚至还隔三差五给王盟家送土鸡、送老年补品,反正糖衣炮弹已经扩散到吴邪周边范围。
“给你就收着。”吴邪两手插着裤袋,说话就到楼外楼,要个房间热热闹闹跟一帮主事吃饭,但三位年轻小张理所当然同台入席的样子,让不明就里的人脸上止不住地五彩缤纷。

吴邪心说明天道上就会传小佛爷性情大变,无道荒淫且男女通吃了吧,不过这样的障眼法撒出去多点都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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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
转眼一个月过去。
张起灵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不过很正常,毕竟他们深入的是藏地无人区,吴邪跟没这回事一样忙着交接以及销货业务,三年前断掉的一些关节线路,他也得一一应酬起来,另外还有就是,找张海诚。但他知道,除非张海诚愿意现身,不然没人能找得到他。
不知张山铃怎么跟汪小媛相处开解的,俩人关系俨然闺蜜,这段时间表面看来,她身体也没显出什么不适,照样该吃吃该喝喝,对吴邪的态度不抵触了,人似平和看淡一般,倒是黎簇身上总笼罩着一团乌云,他私底下求过吴邪帮忙找张海珠,吴邪也答应他尽力,把眼线发散出去,甚至让他带着人手专门到南京、无锡走一大圈,但玉蜜堂关门歇业,这店的注册法人是化名过后的张海莘,巴乃那夜,所有人目睹张海莘跟张海珠决裂,也许找到她能找到张海珠,但她人作为’铁棋张’分家的家主,现已跟随张家起灵去了墨脱,其他 ‘铁棋张’家人,张山铃动用他们手下的力量去打探,一时竟也毫无头绪。
但吴邪有种预感,张海诚会出现,他并没有脱离张家,而且某个角度来讲,他这人虽然难以预测,但和自己过去面对的那些真正居心叵测的几方势力人不同,无论如何他还是向着张家好的,就算他不为张起灵,也会为张家……
正好红三这次从徐州宋墓里倒出一批宋瓷,其中一套兔毫盏器型十分完整,烧制火候也正,另还有两件官窑的粉青水仙盆、卵青莲花大洗更是好,吴邪忖着近年宋瓷价格看涨势头大好,送到拍卖行做些噱头,难说不能哄抬出千八百万的价码来,还有上次张起灵让张海客送来的那箱子明器里,有一尊宋代彩绘铜观音,应是燕山药阁中的摆设,没沾过地底泥,接触空气自然氧化,上面的矿物染料依然色彩鲜艳,也算难得一见的好货,索性再挑几件,配这批宋器都送到北京解雨臣那,让他走渠道将这货源洗白,拍个好价钱。
正是午后时分,吴邪自己在吴山居后面房间检视这几件东西,忽然王盟就来了,走得有点急:“老板。”私底下他还按过去的习惯叫吴邪‘老板’。
“怎么?”吴邪挑眉看他。
王盟手里拿着手机:“你先看看这照片。”
吴邪一看,是街边一处外国品牌咖啡馆露天座位的背景,何文参正和一个人说话,那个人叼着一根管子吸冰咖啡,穿着时髦休闲风,一头栗色发,还戴副太阳镜,那脸无比熟悉——
“靠!”吴邪咬牙切齿:“这他么的是张海诚吧?又他么扮成我的样子干嘛?”
“这一连三天何文参都没给我来电话,我正觉奇怪,忽然北京一哥儿们给我发来这照片,他以为老板你去了北京,就想着我是不是也在,想约我喝酒……我就让他给拍一张发过来。”王盟挠挠后脑勺。
“狗日的!”吴邪想了想,又有点哭笑不得:“丫跟我玩儿抓迷藏呢吧。”
“老板,这人……”王盟一脸担忧。
“正好,我本来就打算上一趟北京找小花,你叫油条来把这几件打包了,安排一下车送上去。”吴邪脑子里一转:“张海诚应该没恶意,这一手是招我上京会他,也罢,现在是我求人家,总不能叫人家来杭州找我。待会我跟小花打一电话,定好时间你就给我订票。”

接下来一通安排,两小张帮他押送明器,他自己则带着张山铃和黎簇、汪小媛同行,就这么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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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不要着急,多被骗几次慢慢就好了。你想骗回去又失败了?就算失败九十九次,那我也努努力再尽量凑个整数呗?
这话是吴邪曾经跟黎簇说的,所以这趟上北京他很紧张,长这么大,他经历过多次命都随时可以不要的境地,是因为他心底里一直都没什么是真的想要的,被迫接受吴邪的安排入局,目睹那些神秘又牛逼大发的人被命运抛售,最终还能活下来,他知道是因为他们心中有坚不可摧的执着,但他再看自己,这种东西他没有。
直到汪小媛一点一滴进入他的人生,在他深陷几千年谜局中心漂浮的时刻起,他们相互试探戒备,可到汪家覆灭完结,一个表面玩世不恭的少女在他眼前一层层剥落面具,原来她跟他是一样的人,不喜欢家族的桎梏,有少年人玩世不恭等一切弱点,于是被对家几方利用,一步步走入布局算计,直到看着向来滴水不漏的家族体系从内部迅速溃散,同胞性命被吞噬……她在吴邪纠集大队上长白山前找到黎簇,那时他负责的’戏份’已经杀青,正式作为吴邪的小弟在他手底下做事,而汪小媛身上受了重伤,却还带着叔伯家的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只有四、五岁大,叔伯两家大人都死了,汪家基地荡然无存,她只能带出两个孩子,来求他帮忙给孩子暂时找个地方安身,她自己还想要再去找汪家别的人,被他制止住,在他租住的地方安顿下来。
然后黎簇随大部队上长白,回来告知她汪家最后的精锐都完了,因为跟踪吴邪上山,打算在张起灵出门前跟他来个最后对决,然而在前往云顶天宫的地底途中被吴邪引入甲胄尸阵,全数有去无回,而吴邪……当时黎簇没跟上去,听说也仅剩一口气,被解家召来直升机运走不知如何。
他记得当时汪小媛愣在那里很久,这种变故和结果已经不能用晴天霹雳之类通俗的形容来描述了吧……他知道汪小媛变化很大,尤其在那次之后,她的眼神都换了,靠着从汪家带出的少数积蓄,她像个未婚妈妈一样带着两个孩子生活,并且开始忙碌普通人的生活,出去打工赚钱,送两个孩子去幼儿园……黎簇不知不觉对她生出怜悯、敬佩,看汪小媛打工太忙,他得空就会去幼儿园接两个小孩,惹得不明真相的邻居以为这么两个看着也就二十出头的小年轻,居然就已经生出两个这么大的孩子,黎簇也就笑笑没辩解。
他知道汪小媛还有东西在惧怕,但无论怎么逼问,她都不肯说,最后他看日子还算平静,渐渐放松警惕,三年过去,直到吴邪和张起灵同时再次出现,他收到消息并告诉汪小媛时,他看到她脸色顿时煞白,只是仍然三缄其口,到他动身来杭州找吴邪时,还叮嘱汪小媛在北京待着别乱跑,谁知很快就出事了……
他跟吴邪说,他知道人性在艰难逆境中会出现很大扭转,只是不同心地的人在这个扭转中,会出现不同效果,而汪小媛则让人意外地变成一个很有魅力的女人——当然这个魅力,是对于他个人而言的。
看着汪小媛养育那两个孩子,他还在她身上看到母爱的光辉,这也是他自己在成长过程中最缺乏的东西。所以他回思过去三年,几乎是立刻就发现自己有东西想要了,就是想跟这个女人在一起。
所以他动身去找汪小媛,并且自愿被张海珠下蛊控制,在巴乃山中艰难地共度,他也在那时候向汪小媛表明心意,汪小媛如他预料是拒绝的,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更不想连累别人,但黎簇当时很霸气地跟她说,反正我以后就认定你是我女人了,不管你怎么想,我都会陪你一起扛下去的——
当然除了汪小媛要杀吴邪这件事。
他们知道张海珠的意图,黎簇想从中静观其变地斡旋,并且能盯着汪小媛……还好,那次下雨的山沟里,他在张起灵赶到之前阻止了她对吴邪下杀手,不然真不知会有什么后果。
后来,他一直劝汪小媛跟张海珠走,至少那样她能活命。
但汪小媛却不答应,她说她不想再这样被人掌控地苟活,她想明白了,她宁愿用剩下的几个月陪在他身边……
这些话,黎簇是在跟吴邪单独相对的时候和盘托出的。
这时候他俩正在解雨臣的办公室,而解雨臣还在一个会议上,两个小时后才能出来,所以他俩聊到这。

吴邪听完没说什么,俩人静默一会,解雨臣进来,吴邪就拍拍他肩膀起身走开了。

楼主:佟道葭  时间:2020-10-02 17:14:41

解雨臣和秀秀前后脚进来的,解雨臣一迭声:“抱歉、抱歉,让我们家小佛爷久等了。”
秀秀化着淡妆,着一身干练的粉蓝色品牌套装,手里捧着文件夹站在吴邪面前端详:“吴邪哥哥,气色不错啊。”
吴邪还没说话,解雨臣就扯松领口领带,把内里的标志粉红衬衫上扣解开,一手叉腰一手过来搭在吴邪肩上:“小邪,你这就不对了啊!我们家房间都给你收拾好了,霍达刚跟我说你非要去订的酒店,他娘的!外边儿有什么好住的,走、走,我们家去。”
“别,”吴邪摆手:“我这几天还有事儿要办,而且我那人多,拉家带口的有点麻烦。”
“什么麻烦?”解雨臣的脸色沉下去:“你不对了啊!跟我生分?”
“得咧、得咧,爷,不是那意思。”吴邪学着京腔给他抱拳:“这次来有些别的事得应酬一下。”
“吴邪哥哥,”秀秀看看旁边站的黎簇:“霍达刚说没看见哑巴张,他呢?”
“他们家有事,不在。”吴邪摆摆手,下意识就拿出烟,还没等黎簇把火机打着,解雨臣就从他嘴里抢过烟自己叼上:“你他么少抽点。”说完那手快得没影儿似的一晃,黎簇眼前一花,手里火机不知什么时候就到了解雨臣那, ‘啪’地点着,解雨臣吸了一口喷吴邪脸上。
“cao!你他么……”吴邪指着霍秀秀的肚子:“秀秀不是有了吗?你一当爹的人……”
“老子就爱调戏你肿嘛地?”解雨臣的手指把他下巴一勾,转身走回他的总裁大班台后面,拿起一叠资料翻起来。
霍秀秀笑得花枝乱颤:“我就说吴邪哥哥脑子坏掉再长好,又变回以前那么可爱了。”说到这,她跟解雨臣相视一笑:“我跟花儿姐小时候抢着都没嫁成给你,这不是不得已,才破罐子破摔凑合着俩姐们儿过呗。”
“俩姐们儿还能整出个孩子?”吴邪又觑了一眼霍秀秀微微隆起的小腹,前几天通电话解雨臣告诉他这消息时,他确实很高兴,看着胖子和小花都挺美满,他自己也越发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行,谁叫我脑子坏了呢。”
“喏,这是你送来那几件东西的资料,我让秘书连夜做出来,你看看还有什么纰漏没有?”解雨臣把手里那叠东西递过来。
吴邪拿过来把关键的几个数据仔细看一眼:“你做事我放心。”
“小邪,”解雨臣拿着手机按了几下,忽然正色地道:“你这次来北京到底有什么事?”
“真没什么?”吴邪摆手。
“那这是什么?”解雨臣把手机中调出的照片举到他面前,里面是’吴邪’戴着深棕色墨镜正从一家酒店大堂走出来的照片:“这是三天前我手下人拍到的,不是你也不是张海客,小邪,到底怎么回事?你就不打算给解释一下?当年的事儿还没了?”
“呃……”吴邪噎了一下,只得道:“这是张家内部的事,没……什么危险。”
“小邪,哑巴张怎么回事?”解雨臣过来摸摸他后脑勺,当年吴邪在青铜门前颅破血流的情景也让他心有余悸:“张家的事儿也要你操心?当初他么的哑巴张跟我们面前信誓旦旦说一定救好你,而且一辈子守着你,这会儿他死哪儿去了?”
吴邪才不信张起灵会跟解雨臣他们面前信誓旦旦呢,不过心里这么想,嘴上不敢说:“那什么,花儿爷、花大侠,息怒,息怒,这事回头我再给你细说,今晚我还有个饭局,这会儿就得走,要不今晚散早点,我再去解家找你喝茶哈?”说完作势看看墙上大钟:“黎簇,走吧。”

“那行,今晚你要不来,我让人去绑你。”这时电话响起,秘书又在外面敲门,解雨臣只得放人,吴邪带着黎簇赶紧溜。

楼主:佟道葭  时间:2020-10-02 17:14:41

七十三
今天来吃这顿饭,黎簇觉得这回要出事,而且是要出大事。
再看旁边的吴邪,好歹是老江湖,谈笑风生一切看似自然,但偶尔抽抽的嘴角不知是忍俊不住还是哭笑不得。
饭局是何文参请的,他絮叨了一番前几日在后海咖啡馆无意中碰到吴邪的事儿,吴邪只能装个深沉,但听起来当时’吴邪’正在等人,他只是跟他约到今天晚饭,对方就爱答不理,他就没继续打扰,寒暄几句识趣走了,然后昨天打电话给王盟,再次确认落实今天吃饭的事,王盟因为跟吴邪已经通过气,便顺水推舟答应安排了的……只是……这何文参,是不是会来事儿得太过分?
黎簇几次拿眼去偷看他身边带来的一个小弟,穿牛仔裤和深蓝色衬衫,很普通的打扮,但是,黎簇跟王盟对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那层意思,这人真他么像啊……像谁啊?
像张起灵!
这个世界很大,中国人很多,但亿万人当中,何文参是如何从茫茫人海中淘出来一个外貌有五、六分像张起灵的人来?
黑发黑眼睛,白皮肤、一米八细长高瘦的个子,不过也就是第一眼特别像,再细看第二眼,这个生理年龄在二十出头的小年轻,眼神和肢体投射出来的,也还是正常的二十出头。
比如他应该刚跟老板不久,没见过什么大场面,所以跟在何文参后面走着有点手足无措,给递个火机也有点手忙脚乱,眼神慌里慌张,黎簇眼尖,在他动作时,看到那深蓝色衬衫的领子里有几块红色,起初他猜是不是出去鬼混给女人啃的痕迹,但后来再看他伸手时,袖口里的手腕也隐隐有几道带疤的红痕,莫非是张海诚安插在何文参身边的什么人?戴的人皮面具?但黎簇现在对这门技术已经有较深程度了解,怎么看那人的脸也是真皮肤,而且薄薄的脸皮,走近还能看到微红的血丝,因为紧张而鼻尖冒出的一点点汗,都证明这不是戴面具的人,那这是……
何文参先是简单直接地给吴邪递来支票,完全是按照吴邪当时提出的数字,然后添油加醋描绘一番他带那马亮相引来的风波,所谓树大招风,他悔得肠子都青了,很多人都觉得他掌握到一处油斗,想来打听消息越过他的人很多,还好他死活咬死不告诉任何人,这是杭州吴小佛爷的风信,再飙升往后就跟吴小佛爷混,夹这趟喇嘛,他来出钱出装备,小佛爷手下喇嘛盘出人就行。
“呵,这都好说。”吴邪心存疑虑,所以表面随便打个哈哈。
“对了,这是我自家堂侄,何江,都叫他小江,刚从老家出来,”说到这,他伸手拉出身后那长得略似张起灵的小年轻:“今年刚二十,青头一个,没读什么书,但人老实,他爸就让他来跟我学做生意,我说,今天就带你来见见世面,你看看人小佛爷身边那黎小哥,跟你年纪一样,人家就比你稳重深沉多了,往后学着点儿!”
那小年轻耳朵尖都红了,一通唯唯诺诺。
黎簇心里冷笑,要是假装的,这水准也是影帝级别,要是真的,这么隆重介绍,不会是打听到小佛爷不近女色,所以专门按哑巴张的模子找来的 ‘少爷’吧?但黎簇也见过很多那种“看场子”或者“跑外围”的男公关,那种人都经过专业训练,点烟、倒酒甚至折毛巾都很有礼仪条理和技巧,而这个看来真是青头一个,难不成真是何文参到乡下还是什么地方照样貌找的?
他留了个心,饭吃到差不多,老板之间要谈正事,他们做小弟就要退场到外面等候,一般这种情况小弟们多会聚到公共通道抽烟。
今天何文参身边只带来这小江一个,王盟可以留下,黎簇就借故跟他出去抽烟,那小江对上黎簇审视的目光还是很局促,怯生生地从口袋中拿出烟和火机孝敬:“黎哥?”
黎簇有点摸不清头脑,何文参见过张海诚,就整来这么一出?
趁着他递烟过来,忽然使出一招擒拿,迅捷就扣上他的手腕,肘部将人喉咙一横,顺势就把他往身后墙上顶去,那小江吓得还没反应过来,黎簇就把他领口和手腕同时一掀,里面果然是好几道血痕,像是鞭子抽的。
“你究竟是什么人?身上的这些伤是怎么回事?”黎簇寒下脸逼问道。
“别、别打……”那小年轻下意识的表情就是快哭出来了——
黎簇觉得自己脸部肌肉也控制不住地抽了抽,这小江的外貌,到底是真有五、六分像张起灵,但张起灵是什么人物,永远八风不动的气场和脸部神情,就更别提身手,看习惯他那样的,再看眼前这人,自己手下还没出三成力气,他就吓得脸色大变,而且凑近身边,确实能闻到细微血腥气。
“说,怎么回事?”黎簇索性恶人装到底。
“我、我自己不小心……”
“别他么废话!说!”黎簇肘部又加一分力。
“是、是何、何老板叫人教我懂事儿……”小江委屈得眼睛都湿起来。
“教你懂事儿?”黎簇眯一眯眼,手松开一些:“你什么时候跟的和老板?”
“大哥,我跟我表哥来北京才一个月,某某夜总会招侍应生,我就去上班没几天,何老板跟我们家老板认识……哎大哥,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何老板要我学着伺候人,这几天都他请的’老师’教我……”
“伺候人?”黎簇这回明白了,狗日的,还真是那么回事!
但还是有点不明白:“学伺候人干嘛要打你?”
小江那双紧张得眨巴的黑睫毛眸子显出更惶恐的泪光:“老师说……要熟悉鞭子的……快、快感……”

“噗嗤”黎簇终于绷不住笑出来,吴蛇精病原来你在别人眼里就是这么一个变态,未免太低估你蛇精病的段数啊!

楼主:佟道葭  时间:2020-10-02 17:14:41

看到黎簇笑成那样,小江懵懵地傻愣在那,黎簇对上他的眼睛,完全无法忍受张起灵的脸发出小花鼠的眼神,又憋不住地’噗’地笑着后退:“对、对不起,我真、真不是笑你……”
小江看着黎簇退回对面墙根,摸出烟别开脸叼上,但忍得有点痉挛的笑肌还是抖着,脑子里拼命搜索几秒:“黎哥,老板说我还没学好……”
“不是、不是……”黎簇揉了一把脸,刚才他出手时也顺便捏过小江的肩膀、关节等几处重要部位肌肉,是不是练家子,演技可以骗人,但身体的肌肉不会,这小江完全不懂遮挡,身上肌肉硬度厚度更证明其是正常人体格,所以他至少可以放下一半的戒备。
而小江本身,黎簇对从事任何职业的人都没歧视,至少人没偷没抢,是凭自己的天赋和能力吃饭,可问题是听这小江说的,他貌似属于对这一切还稀里糊涂没什么概念的,黎簇想起自己当年的’青春’岁月,一个局不一定是专门为谁而设,但有时候就会跟天上落狗屎一样砸到头上,小江很可能也是这样,就因为长了一副’好皮囊’,但这种小孩儿到夜总会打工做侍应生,一年半载混油后也很可能自然转去做’少爷’的……他甚至促狭地想象何文参第一眼看到小江时的情境,他肯定觉得自己捡到个活宝贝,况且小江还人事不通,他就自以为是地找人教他’伺候’人……
“你也来一根。”笑也笑够了,黎簇拿自己的烟递给小江,小江畏畏缩缩地接过,黎簇不由得摸摸自己鼻子,当年自己初次面对吴邪的时候,是不是也被吓成这副样子?什么时候自己也成了能吓唬人的那个?
“没事。”他想伸手拍拍他肩膀,但小江本能又一缩,他只得收手。
“黎哥……我不会跟你争的……你别打我……”小江抽几口烟才算镇定一点。
黎簇皱眉摆摆手:“什么跟什么,老子有老婆。”
小江更摸不着头脑,只得噤声。
又想了想,黎簇问:“你哪儿人?你……愿意这样么?”
没想到小江那忽闪忽闪的眼睛又红起来,但强压着吸吸鼻子:“我妈眼睛快瞎了,要不是表哥说出来钱好赚……何老板给了我三万块,我、我都不敢一次全给家寄……我又没偷没抢……”
“那就是不愿意呗。”黎簇把烟抽完,烟蒂扔脚下碾碾,再看看腕表,老大估计也快谈完了:“行了,咱回去吧。”
再看那小江还一副哭丧的脸,就说:“你去把脸洗洗,不然你老板看见你这样又得叫人抽你。”
小江去卫生间,黎簇自己走回房间,王盟站在房间外打电话,看见他做个询问的眼色,黎簇摇摇头。
敲门进去,吴邪坐那优哉游哉地喝着茶,何文参还在那东拉西扯说着,不过看样子吴邪已经答应给出油斗的地图,何文参在问些具体安排事。
“佛爷,八点半了,您不是还答应了解当家去解宅的?霍达已经开车在外面候着了。”黎簇毕恭毕敬地做出提醒。
“啊,对、对。”吴邪转向何文参,后者立刻附和:“佛爷有事您忙。”

“那就走吧。”吴邪一拍扶手站起来,走出房间,小江几乎后背贴墙地站那,吴邪走过他身边,眼光在他身上一扫过,不作声就走了。


楼主:佟道葭  时间:2020-10-02 17:14:41



七十四、
何文参把吴邪送到解家的车边,再三跟他确定约好接下来杭州见面下斗的事宜,总算脱身上到解家的奔驰600里,车子开启,吴邪闭上眼倒在后座里长吁一口气。
“老板,累了吧?”坐前座的王盟回过头,跟吴邪旁边的黎簇,俩人相视一眼,终于都 ‘噗哈哈哈哈’地爆笑出来。
吴邪抄起车内的纸巾盒子就朝他们头上咬着牙用力砸去:“笑?再他么笑!”
但他越砸俩人越忍不住笑得厉害,最后他只能自暴自弃地陷进座位里。
黎簇笑够了,清几下嗓子换回稍微正色脸,把刚才在过道里试探小江的内容大致说一下,末了结论是:“爷,那孩子真挺可怜的,身上被鞭子抽得没几块好地方……您要不就……噗,收了吧!”
“滚!”吴邪一个纸巾盒呼他脸上。
解家四合院,吴邪见到解雨臣、霍秀秀,三人自上次在山海关海边一聚,至今也有四个来月没见面,喝茶闲聊之间,大致给俩人说了一下来京的状况,但略去张海诚一节,只说是来看他们的,顺道拜访几位过去生意上不错的老客户。
解雨臣也拿出一张支票,是上回吴邪给的那个斗里倒出明器的分成。
聊到较晚才回酒店,一宿睡下无事。
第二天吴邪醒来,刚洗完澡,就听门铃响起,早上九点不到,能有谁一早来打扰?
穿上房间的毛巾浴衣,吴邪想了想,还是把黑金匕首收在袖笼中,才出来打开一点门缝,是个推着餐车的侍应生,穿着一身素净白挺的酒店工作厨师服,半低着头:“先生,客房服务。”
吴邪撇眼那餐车上盖的溜光钢盖,便下了门链子开门让他进来。
侍应生俯身推车径直进到房间中,吴邪把门关上,微皱眉看着那人:“怎么?你这是转行拍电影?”
张海诚手扶着餐车边沿,是他自己原本的那张脸,戴着眼镜,只是头发刻意染成深棕色,回过身似笑非笑地把他上下端详一番: “吴邪,两个月没见,气色好些了啊。”
吴邪则还在打量他的衣服:“你干嘛穿这样进来?”
“现在找我的人多啊。”张海诚摊手,有点无奈状:“你不也在找我吗?”
“坐吧。”吴邪示意落地灯下的椅子,一边把衣袍带子系紧走过去。
“别急。”张海诚的手按在那餐盘:“给你带了件小礼物,不过,你可以先猜一猜是什么。”
吴邪站在餐车这一边,与张海诚直面相对,对方是惯性的一脸戏谑,不过眼神很定,内藏几分认真。
吴邪垂目看那铜盖子:“你怎么那么多废话?”说时就伸手去提盖钮,是没藏匕首的左手,张海诚自然比他动作还快,但他出的也是左手,一把压住吴邪的手,吴邪这边右手微微一抖,黑金把柄入手,一记反手刀就划出去,目标直冲张海诚的咽喉——
他自然防备着张海诚的右手,但面对黑金匕刃,就算你黄金五指也能齐寸断!
但张海诚借力打力的手法更快,上身完全不动,但抓住吴邪的左手直接将纯钢餐盖提起, ‘噌’地一声,匕首戳在金属表面,斜向滑开。
吴邪趁机觑一眼,餐盖内空空如也,当下觉得自己被耍了,心中更是一沉,左手拿着钢盖直接砸向张海诚,右边黑金匕首回锋朝他腹部刺去,多年前黑瞎子的实战教导中,就有人在近身搏击时,上路攻击,下身防守的惯性,所以吴邪的膝盖已经顶上餐车,以防对方利用餐车撞自己的下盘。
张海诚抬手挡那钢盖的同时,确实起脚前推膝盖,他也明知道吴邪早有防范,但他的自信就是体质力道的差距——
吴邪虽然是个大男人,但他到底不如张家人异于常人的爆发力,就在黑金刃还差几分挨近张海诚腹部时,餐车势不可挡的冲力就撞上他的腹部。
“cao!”吴邪的反应力也不是素的,放弃匕刃的攻击,瞬间卸下膝部顶撞力度,弓身往后就退,张海诚的手却已不可思议的速度缠上他拿刀的胳膊,将他往自己方向一扯。

‘砰’地一下,吴邪的肚子硬生生撞上餐车边沿,疼得他闷哼一声,但吃痛时不忘手中兵器反转,挑上张海诚的手背,到底那吹毛断发的锋刃不负所望,张海诚的衣袖到皮肤‘撕拉’划开一长道口子。

楼主:佟道葭  时间:2020-10-02 17:14:41

张海诚眼角一瞥手臂上的口子, “呵”了一声露出似笑非笑的面色,依然不急不恼,但手上指头在吴邪胳膊几处麻筋狠命一抓,制得他手上经络条件反射地抻直,握兵器的手掌松开,黑金匕首砰然落在餐车上,接着把人猛地一推,脚下一勾一扫,餐车轱辘自动滑开,吴邪的背撞上墙壁,他自己紧接一步跨过来,钢筋似坚韧的大手就卡上吴邪的脖子,但意外地没用力,只是让吴邪不得不抬起下巴——
“吴邪,我建议过你去看心理医生,你没看么?做人干嘛这么没耐心?我今儿个是真心给你送礼物来的,而且……我有说过礼物在盖子底下吗?你就急着动手?”张海诚的拇指就抵在他脖子的大动脉上,左手从从衣服里掏出一个小玻璃管瓶,在他面前晃了晃。
吴邪虽然疼得眉头都拧在一起,抽几口气定下心神,目光聚焦在那小瓶子上,却是一愣,透明的试管瓶里,晃动的是大半管深红色血浆。
“本来想给你个惊喜,叫你猜猜……你派那么多人找我,不就是想要这个?”张海诚一根眉毛挑挑。
“呵,惊喜?”吴邪嘴角勾了勾:“这月有啥节?教师节?国际民主日?我生日还没到……”话说到这,张海诚的拇指就加了力,迫得他喉咙一窒。
“吴邪,你觉得我这人危险、琢磨不透对吧?”张海诚用拿小瓶子的左手,竖起尾指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其实你真想多了,我只是比你还不着调儿而已。”他笑出标准八颗牙齿:“我不想当什么’张起灵’,做什么也只是觉得好玩儿就玩儿一下,”他两个指头捏着小瓶又在他面前摇一摇:“黎簇那小子不记得了,其实上回我给他滴过几回费洛蒙,要不是我这么契而不舍,谁能知道怎么解犼血呢?”
“你也说自己不着调……那我凭什么信你。”吴邪抽气咬牙道。
“不凭什么,你爱信不信……不过吴邪,自打发现你到古潼京布局开始,我就忽然觉着你跟我有些地方很像,我指的是性格……性格,人性,改变,所以我对你有了些兴趣。”张海诚忽然放开他的脖子,举着双手后退一步,然后转而走向刚才吴邪指示的落地灯下椅子上去坐,并把装血的玻璃小瓶放到桌上,抬头看吴邪还站在那:“你不说坐吗?有烟?”
吴邪盯着他几秒,才整了整身上的浴衣,到床头拿烟和火机。
经历过那么多,敌人和故人都是可以前一秒干戈、后一秒玉帛的,又或者中场休息,敌对双方坐下抽根烟喝口茶再起来继续打,也不是不可能,何况面对的是张海诚,他也没有硬碰硬的可能。
自己叼一根,也递一根过去,张海诚夹了,他给点火,然后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
俩人默默抽了半支烟时间,先开口的又是张海诚:“我得甩开那些要跟着我的张家人。”
吴邪眼睫毛都没动,眼神甚至没聚焦地投向前方。
“我也不想分裂张家。”张海诚仰在椅子里持续喷烟,他那被吴邪割伤的手臂一直在洇血,一段袖子都湿了,他都毫无知觉般:“我们家老头儿在雪山里闭关的时候,我就到处跑跑……琢磨一下对家是怎么回事儿,就跟拆谜通关的游戏一样刺激好玩儿,你晓得吧?可我他么就差最后那么一点儿就知道汪家是怎么回事了,你借个蛇毒费洛蒙就一下给解开,再马上布局玩儿回去,这叫开外挂懂么?嗯?”
“老子就开外挂怎么地?”吴邪挑眉再看他:“所以你就恨上我了?”
“恨你倒不至于……这世上没啥能叫我恨、叫我爱的。”张海诚把烟抽完,掐在桌上烟火缸里:“再给你个机会猜猜,犼血怎么解?他么的其实挺简单。”

吴邪坐着没动,张海诚这人有股说不出的丧劲儿,不过这种感觉他自己也有过,在沙海布局到收尾那几年,他整个人都陷入比张海诚看起来更极端的癫丧状态里……不知道张海诚这种状态活了多久,还是他从成年开始就一直是这样,所以此刻,他不会去问对方,自己猜中或猜不中的后果,那样只会把自己摆到更不利的位置上。

楼主:佟道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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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瓶邪

发表时间:2015-10-28 05:22:00

更新时间:2020-10-02 17:14: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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