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0.

临近新年之交，老顾终于把他的“计科一枝花”交给了跃腾公卝司，崔璨成为了每天要穿西装打领带的上班族。

见过小月亮的那几位师卝姐都说，小丫头真是胎里带出来的娇憨可爱的天赋，才小小年纪就晓得用哭和笑选一条自己喜欢的口水巾了，每天早上还必得崔璨出门前亲自给她喂一餐奶。

林深左手提着小月亮那一叠各色卝图案花样的口水巾给她“挑选”，右手拿着崔璨一会儿要用的领带。

左手是生活，右手是事业。

把吃饱的女儿放到婴儿车，林深给崔璨打领带，越看越是满心的欢喜，最近总称呼他“崔璨同志”，半是调卝情半是褒奖的，惹得崔璨把他打领带的那双手捉过来亲，每天出门前一定要讨一个林深的“上班吻”。

林深微微仰着头，和他嘴唇相贴，再捧住他的脸，垫着脚在他额头和两颊都各印上一个吻。

浅尝辄止的上班吻，含情脉脉的早安吻，蜻蜓点水的晚安吻，他们不太有卝意避着小月亮，林深说，爱的教育，可以从娃娃抓起。

元旦那天，崔爸爸很早发来信息，他和崔妈妈报了退休员工的团，旅游去了。

崔璨拉开冰箱看了看，“哥，我们去超市买点食材回来吃火锅？还是你想下馆子？”

林深正坐在床头叠衣服，抬头道，“晚上跟我回M市吧，回去吃饭。”

崔璨坐过去搂住他，愣了愣，“啊？”

“这一次，我带你回家。”林深在他脸颊上亲一下，握住他的手。

之前为了外婆回M市的那一次，崔璨连他家的一口饭都没吃到，这件事让林深很长时间内都耿耿于怀。他希望有一个契机能化解心结，让他们真正成为一家人。

他是个从不后悔、从不回头的人。为了崔璨，他愿意主动去创造这个契机，这一次他想铺好前方的路，牵着崔璨的手走过去。

他们领证的那个早晨，他给母亲留了信息。

“妈，我和他结婚了。放心吧我现在真的过得挺好的，和他，和我们的女儿。”

几天前的下午，趁着小月亮午睡，林深走到落地窗前给他父亲打电卝话。

久违的称呼，就想深埋心底却谁也没有主动提及的父子亲情。

“爸，”林深低着头，指尖抠着玻璃上卝翘卝起一角的窗花，“元旦我想回家，带崔璨和我们的女儿一起回家。”

那边林父像是喝了口茶，长长地呼气，他说，“好。”

回到M市已经接近晚饭时间，小月亮刚刚睡醒，挥着小胳膊有点闹，撇撇小卝嘴就想哭。林深凑过去亲卝亲她，“小月亮乖，我们到家啦。”

林渡奔过来开门，小月亮睁着一双葡萄一样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她看。第一次见自己的小侄卝女儿，这感觉分外奇妙，林渡轻轻卝握着孩子的小手跟她打招呼。

“天哪，好神奇啊！”林渡比划着林深的肚子，“哥，这么大一个小朋友，曾经在你肚子里的时候只有这么一点点。”

林母搀着外婆也过来看，小月亮原本有些认生，这会儿却很给面子地乖乖被林母抱在怀里，咧开小卝嘴咿咿呀呀地笑。

“这孩子，多像深深啊。”小月亮握着外婆的一根手指呜呜地要去啃，外婆看得满心柔卝软。

见到小月亮的第一眼，林母就有种掉落泪的冲动。父母卝子女一场，我看你慢慢长大，你见我卝日渐老去。三十年的温情和感动卷土而来，当年林深也是从一个这样柔柔卝软卝软的小团子慢慢长大成卝人，这个孩子和林深实在太像了。小月亮的一颦一笑像一根引线，引得回忆铺天盖地。那些关乎小林深的回忆，那样鲜活在心底最柔卝软的地方。

林母捂着嘴巴点点头，“像，真像。”

林父往孩子这边看了两眼，瞥到林渡偷笑的表情，轻咳一声严肃道，“都准备准备，开饭了。”

家里的阿姨今天过来准备晚饭，帮他们把外套挂好，把他们手里拿着的东西收进房间，林深提着背包到厨房给小月亮冲奶粉。

外婆一辈子带大了自己的两个孩子，带大了林深林渡兄弟俩，她的怀抱像是有种神奇的魔力，小月亮第一次被外婆抱着竟然那么乖，兴卝奋地呜呜呜地蹬着小卝腿。

崔璨给外婆看他手卝机里存的他和林深的结婚证，外婆眯着眼睛凑过去细细地看了看，点头欣慰地笑，“真好，真帅。”

“小崔，你跟我来，有东西给你们。”林母走上楼梯，向崔璨招招手。

从柜子里取出一个袋子，坐在床边，在手里摩挲了很久。

“小崔，林深这次，是不是挺辛苦的。”林母突然问起。

在医院的那些日子是崔璨不敢轻易回忆起的梦魇，那段时间连做梦都是一种奢侈，林深还没有醒的时候，崔璨一闭眼，梦里就是一张又一张没有家属签字的病危通知。

深呼吸了几次才勉强稳住情绪，坦然地面对这场过去的噩梦，“嗯。”

林母抬手抹眼泪，崔璨坐过去，从床头抽纸巾递给她。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喃喃道。

“给他主治的赵大夫，是他爸爸的老战友，当时给他爸爸发消息说林深情况不太好，好不容易才救下来，刚醒。本来我们当夜就要赶过去了，我想了想，还是算了。

林深有点随我，敏卝感，有点事儿能在心里纠结很久。要是他当时那个样子被我们看到了，他心里更难过。心里有事儿他身卝体怎么能好呢。算了。

他爸爸是个从来不麻烦人的，也一天好几个电卝话给赵大夫问情况。林深好好的，就行了。”

“妈，都过去了，林深现在好好的，我们的女儿也好好的，别太难过了。”崔璨安慰她。

“林深吃了很多苦，我们都知道。之前那个孩子没有保住的时候，我们去看他，他都那样了，还那么犟，说他没有错，他不离卝婚，不回家。他爸爸气急了，说不认他这个儿子。其实我们哪里舍得，我们就是不甘心。从小到大，尽己所能把最好的给他，怎么甘心看他为了别人那么糟践自己的身卝子，那么不会爱惜自己。

这么多年，出格的话彼此也说了不少，他不认错，不低头。现在能主动回家来，我真是没有想到。

父母的心思，我们不求他谅解了，他平安，就好。”

林母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掉，抓卝住崔璨的手。

她的眼睛和林深很像，崔璨几乎一眼就看出那里面的情绪。

是信任，是交付，是遗憾。

“妈，林深一直都理解你们的。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我们以后都会好好的。”

林母把手里的袋子交给崔璨，“你拿给林深吧，他知道的。”

晚饭时林父开了两瓶酒，即使崔璨并不常赴饭局，也看得出来是价值不菲的陈年好酒。

“我爸收藏了几瓶，说要等我哥结婚、我结婚的时候喝。”

林父的筷子在盘子里点了点，瞪林渡一眼，“你今天话有点多。”

崔璨主动把酒满上，把杯子递过去低低地和林父碰了杯，又给林母敬酒。

“爸，妈，林深生产不久不能喝酒，我喝两杯，我代卝表我俩给爸爸妈妈敬酒，谢谢爸妈包容，也很抱歉让爸妈替我们操心了。”

林母红着眼眶起身接了他的酒，林父很高兴，和崔璨碰了杯一饮而尽。

两人推杯换盏，谈天说地，都有点喝大了。

有多少年，林深没有见过这样的父亲，带着笑脸的父亲，酣畅淋漓喝酒的父亲，开怀聊天的父亲。

喝到最后，两个人已经开始称兄道弟。

林父把崔璨的肩膀拍得“啪啪”响，“大兄弟！我看好你，我把我儿子，我孙女儿，交给你了！必须！好好儿的！能不能完成任务！”

崔璨也喝得上了头，没大没小地搂着林父的肩膀，凑在他耳边喊，“老大哥！放心！我一辈子对林深好！我，我，我这辈子，就喜欢这一个人！”

洗了澡刷了牙还是一身的酒气，林深靠坐在床头假装嫌弃地捏他脸，“一张嘴都是酒味，下次再喝这么多我就不理你了。”

崔璨喝多了酒就可爱得要命，抱着被子蒙着头，只剩一双眼睛露在外面，迷迷糊糊地给林深解释，“我今天看你爸爸对你笑了，很开心，就，多喝了一点。”

突然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把林深压在身下。

“哥，你刚才说什么？不理我？那不行！”

他故意张着嘴对林深哈气，舔卝他的嘴唇，牙齿啃他的脖子和脸颊，“理不理我，理不理我！”

两人闹了一阵，崔璨想起什么，从床边的抽屉里把林母给的袋子拿给林深，任务完成，心满意足地裹卝着被子翻身睡过去了。

林深疑惑地打开袋子，里面是两件宝宝的小针织衫，和两双小鞋子。

M市的传统，小孩子出生的时候，奶奶和外婆要给准备一双小鞋子，寓意宝宝今后的人生脚踏实地，坦坦荡荡。

那双鞋子针脚细密，摸起来似乎还有一针一线暖暖的情意，鞋底纳得很软很厚，一看就是手工缝制的，不是流水线产品。

父亲的两瓶酒，释然了缺席他们婚姻的遗憾。母亲和外婆的一双宝宝鞋，好像那些久违了的温暖和亲情，都一阵一阵，密密层层地纳进厚厚的绒布里。

林深两手托着那双小鞋子红了眼圈，一转头看到崔璨睡得酣然。

俯下卝身摸卝摸卝他的头发。

这是他们和林家父母，最接近一家人的时刻。

大家好！明天更！明天有“蜜月旅行”所以你懂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真是存不住稿，我准备来更新啦！

Chapter41.

K市又飞了一场瑞雪，红红火火的新春热卝热闹闹地来了。

带着小月亮回M市拜年之后，就到崔妈妈那里过起了“养老”的小日子。

小月亮很喜欢在爷爷奶奶这里，奶奶会给她戴漂亮的小帽子，抱着她串门访友，会见到好多好多没见过的人和新奇的小玩意儿。

在家里扯坏了兰花和绿植的叶子，林深会捏着她肉肉的小手假装要打。在爷爷这里可以“拈花惹草”，下午还能跟爷爷在书房里“舞文弄墨”。

小月亮舒坦得都不搭理她俩爸了，林深和崔璨也乐得抓卝住假期过自己的小日子。

不用早起，两人黏黏糊糊地能睡到中午再起来。崔璨常年打球又健身，年轻男孩子的身卝体温温热卝热的，不像林深，体质不太好，脚冷手冷。把林深的手揣在怀里暖，难得见他迷迷瞪瞪赖床的样子，崔璨有心逗他，“哥，你干嘛像抱大猫一样抱我。”

“呵，”林深埋在他胸膛里，声音闷闷的透着慵懒，“你是大猫吗，我看你是老虎。跟我爸喝酒喝到称兄道弟的晚辈，你是第一个。真虎啊。”

那天喝断片儿了之后说了什么别的不上道的话，崔璨是真不记得了，对于那句“老大哥”却是记得清楚，一下子被林深戳到，红着脸掀了他的上衣挠他痒痒。

“不许提啦！你还说不说，说不说！”

崔璨家的房子位置很好，楼层也刚好。从阳台看出去能望见远处公园里欣欣向荣的景象，晚上那里会放烟火，稍一抬头，那烟花像是恰恰绽开在头顶。

崔璨还在读书的时候买过一条宿舍懒人毯，毛绒绒的，两人裹卝着毯子在阳台上看小孩子举着烟火棒跑来跑去，嬉戏追逐，看万家灯火连着挂了月亮的远天。

烟花升腾到最高空炸裂开的那一刻，在客厅播放的联欢节目的掌声中，在人群吵吵嚷嚷的欢呼里，林深和崔璨在毛毯里拥卝抱接卝吻。

抓卝住春假的尾巴，两人飞了一趟俄罗斯。

他们携手游览苏兹达利巍峨伟岸的克里姆林宫，驾车穿梭风雪见证了贝加尔湖的静谧安宁，伫立在莫斯科雪景中的建筑群浪漫壮观。

林深会给崔璨讲每一座建筑和景观的历卝史渊源，步行在喀山大教卝堂穹顶圆面的长廊，林深说，这里供奉着俄罗斯最灵验的喀山圣母像，据说曾经多次显灵保佑俄国人。

崔璨点头，眼眸里亮晶晶的，望着伟岸的立柱，“哥，我们什么时候找一个小教卝堂，供奉着爱神的那种。”

林深低头笑一笑，“好。”

冬日的涅瓦大街，厚厚的积雪覆着建筑的屋顶，反射圣彼得堡贯彻莫卡依河的城市灯火，宛如童话。林深用相机取景，崔璨站在不远处用手卝机记录林深温柔美好的背影。

“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崔璨觉得或许他现在才真正读懂了卞之琳《断章》中的这句话，林深在他心里就是此生最靓丽鲜活的风景。

天寒地冻，崔璨握住林深的手漫步在灯火辉煌，人潮涌动的大街。千千万万卝人熙卝来攘往，当他们咬耳朵说着悄悄话的时候，这天地间似乎就他们彼此了。

迎面走来一对同样牵着手的同卝性卝伴卝侣，那男人举起和爱人十指相扣的手和崔璨打招呼，崔璨也笑着回应，牵着林深的手，在手背上虔诚地落一个轻卝吻。

擦肩时，他们相视一笑。

爱，是一种跨越国界的语言，甚至更胜于一切言语。

民宿是林深挑选的，很有俄式风情。崔璨帮穿着围裙的俄罗斯老奶奶铲屋后的积雪，老妇卝人笑得每一条皱纹都像在跳舞，用手比划着和崔璨说些什么。

林深端着一杯热茶靠在门边，“她说谢谢你，你是很强壮的小伙子。”

崔璨脸红了，用英语回应道谢。

民宿热情好客的大叔为他们送上牛奶和黑麦面包，他们围着壁炉烤火用餐，同行的小伙儿唱起英格兰民谣，俄罗斯姑娘伴着恬静的歌声起舞。音乐、艺术和爱一样，或许并不需要言语多加解释，自是这世间最动人的事物。他们有节奏地鼓掌应和，林深用俄语和身边人交谈，再把谈话的内容翻译给崔璨听。哪怕只是一个小梗，一句笑话，他都与崔璨分享。

壁炉里越发卝热烈的火焰映得林深侧脸柔和温暖，崔璨看着看着就笑得痴了，林深在人群中像是发着光，而他是那个幸卝运地拥有了光的人。

林深也转头看着崔璨，火焰映得他的眼眸中不知是泪光还是火光，眼底有点湿。

他其实想了很多很多，几年卝前那场独自的旅行，也是在这样一个民宿，那个稚卝嫩笨拙地拍手跳舞的俄罗斯小女孩儿，也该是出落得婷婷美丽了。

好在，一切源于那个冬天的遗憾都在热烈的炉火中消弭了。

一屋的人不知是谁先开头，掌声，口哨，欢呼，伴随着噼里啪啦的炉火响起。

“怎，怎么了？突然……”崔璨愣住了，笑着问。

林深猝不及防地凑过来，吻住他的嘴唇，彼此的唇齿间还有黑麦面包的清香和当地咖啡特有的浓醇。

是错觉吗，他感觉到林深眨动的睫毛有点湿。

当崔璨也笑着回应林深的吻，屋子里的歌声、舞蹈和掌声又升腾起来。

欢呼之中，林深附在崔璨耳边轻声说，“是的，我拥有很棒的爱人，我该吻你。”

晚饭之后他们前往摩尔曼斯克港。

深夜的大海很静，静得连一只海鸟的啼鸣都清晰得像是远天飘然降落的仙乐。

“冷不冷？”众人在帐篷里席地而坐，崔璨面对面攥卝住林深的手搓热。

他们闲闲地聊天，聊到林深大学时选修的俄语课，聊到三年卝前摩尔曼斯克的海浪与轮渡。

“毛毛，你知道为什么我会想带你来这里吗？”林深伸手摸卝摸崔璨的脸。

崔璨认真地想了想，摇摇头。

林深终于等来了他的“药”，治愈伤口的不是时间，是崔璨，是无限包容的爱与温柔。

三年卝前独自面对这片浩瀚缥缈的海，三年后和崔璨一起面对这静谧温柔的港湾，那些枝枝蔓蔓的爱恨纠葛，像是被远去的海鸟衔走了。

林深还没有想好怎么开口，同行的英格兰小伙儿欢呼起来，地上坐着的人们都纷纷站起来，向着遥远的海岸线振臂高呼。

一道绿色的光柱像是裹挟着银河里满满的烂漫星光自地平线升起，蔓延，铺展，渲染，一层一层的，满天都是炫目灿烂的光彩。

是极光。

人声平息之后，极光像是把人们笼罩在了另一个宇宙，心跳声和呼吸声都听得到。

崔璨计划在30岁之前和林深看一次极光，这一切来得这么惊喜而突然，他仰着头看这片天空，泪意自胸膛翻滚至眼底。

林深从背后抱住他，很温柔很温柔地说，“我爱你，因为我爱你。我爱你，崔璨。”

回到民宿时，温暖的空气让冰凉的外套卝上很快地起了一层水雾。

崔璨先洗了澡让浴卝室升温，他趴在床卝上看手卝机里林深的照片，选了一张广角的留着做电脑的桌面，剩下几张纠结了很久，恨不得多出几个手卝机来，每一张的屏保都是林深。

林深温热的身卝体从背后覆上来，崔璨一偏头就吻到他的嘴角，手伸到后面揽住他的腰，翻身把人压在自己身下。

细细吻着林深蓬松柔卝软的发卝丝，嗅着他身上清新温暖的味道。

“林深，我爱你，爱你，爱你，说一万遍都不够，特别爱你。”

林深抬手轻轻一扯，睡袍的带子解卝开，松松垮垮地顺着他瘦削的肩膀铺散在床卝上，他里面没有穿衣服，莹白泛粉的身卝体衬着绒布的仿兽皮的床单。

崔璨执拗地把他的睡袍重新裹好，在他颈窝里蹭了蹭。

“这一次，我想自己来。”

像拆一件贵重的礼物般解卝开林深的衣带，啄吻他的每一寸皮肤，虔诚而庄重地亲卝吻他孕育过小月亮的肚腹，细细地舔shì他腿内卝侧敏卝感细腻的软卝肉。

抬起湿意朦胧的眼睛亲卝吻他的脸颊，“哥，我来了。”

他很快地成长起来了，一切都是那样游刃有余，润卝滑，扩张，把炙热的爱狠狠地钉进林深柔卝软的内里，一下一下地精准进攻那一点，林深仰着脖颈喘息，大卝腿内卝侧因为快卝感而不住地痉卝挛，张卝开的腿随着崔璨的深入，无力地晃动着，磨蹭崔璨紧实精壮的腰身。

“崔璨同学，真是天赋型选手。”林深配合着崔璨按住他膝盖的动作，把腿分得更开，用接纳的姿态包容男孩的攻势，压抑住破碎的呻卝吟，捧住他的脸，颤卝抖着亲卝吻。

“林老卝师教得好。”崔璨回应他的吻，浅尝辄止。

他们最清纯地接卝吻，最热烈地情爱。

民宿的屋顶有一扇可以拉开挡板的天窗，星光，雪光，斜斜地洒进来。

他们缱绻在爱意绵绵里，相拥在星河灿烂中。

Chapter42.

在爱与期待中，小月亮一天天地长大了。

一家人真的因为这个孩子的到来，空前地相爱、团结、努力。

搬进了早早为了小月亮买下的学区房，小月亮拥有了自己的小房间和玩具屋，他们也终于在小月亮两岁的时候拥有了一只狗狗。

小月亮对那些毛卝茸卝茸的小可爱没有畏惧，倒是很好奇，很亲卝昵。有一只小家伙脖子那边有一道疤痕，店主说，是兄弟姐妹嬉闹被咬伤了，毛还没有长出来。

小小的手隔着玻璃轻卝抚，小月亮望着林深奶声奶气地说，“深深，他好可怜喔。”

林深摸卝摸女儿柔卝软的头发，“这不是可怜呀，小月亮。你看，他很特别，那里就像他的小领结一样，他是与众不同的小家伙。”

这只特别的小家伙最终被他们带回了家，长开之后是一只很漂亮的金毛犬，小月亮给他起名崔麦子，小名叫麦麦，因为奶奶说，麦麦金黄卝色的毛发颜色像小麦。

每天早上最温馨的时刻就是崔璨给女儿扎小辫儿。嘴里咬着头绳，五大三粗的手颤颤巍巍地收着力气，指尖捏着女儿细细软卝软的头发往上梳，时不时要问一句，“小月亮，弄疼你没有？”小月亮晃了晃脑袋上并不对称的两个羊角辫，还成吧。

虽然比奶奶和外婆扎得差了点儿，毛毛爸爸还是很棒的。

平凡的日子也被一家三口过得充满了漂亮的仪式感。

林深会带着小月亮穿上崔璨同款的篮球鞋，去职工篮球赛为他欢呼加油，崔璨翻进观众席，在一片欢腾与起哄中单手抱住女儿，搂住林深，拥卝抱接卝吻。

小月亮每年的生日，深深和毛毛都会为他写一封信，写给一岁的小月亮，写给两岁的小望舒，写给三岁的向日葵班林望舒小朋友。

小月亮觉得自己拥有最棒的爸爸们。每一次的亲子运卝动会，毛毛都会帮她拿回好多第一名。幼儿园的小花姐姐称呼深深为“林老卝师”，深深会帮向日葵班布置板报，小朋友们都说，小月亮，你爸爸好厉害哦！

林深有卝意从小培养小月亮独卝立勇敢。小月亮刚学会自己吃饭，林深就卝教她用勺子、筷子了，崔璨看女儿艰难又认真地用筷子对付一只鸡腿，胳膊肘戳戳林深，小声问，“太早了吧？”

林深不以为意地看他一眼，“女儿上了幼儿园还要追着喂饭这件事，我可不能接受。”

小月亮知道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接她放学的时候，爸爸们背大包包，小月亮背小包包。晚饭后爸爸们洗大碗大盘子，小月亮洗自己的小杯子小碟子。

小月亮很早就跟爸爸们分房睡。深深说，爸爸们和小月亮都有自己的小秘密，就像小月亮写字画画，如果宝贝不愿意告诉爸爸们，深深和毛毛是不会主动问的。同样的，爸爸们之间也有暂时不愿意告诉小月亮的事情，以后爸爸们愿意了，一定会主动和小月亮说。

小姑娘从小就很会照顾人，就连平时给麦麦梳毛洗澡，都是她主动给崔璨帮忙的。

林深的手伤在小月亮两岁那年的冬天复发了一次，烧了好几天，手腕疼得不能动。崔璨端着碗给林深喂药喂粥，小月亮有样学样，端着一杯水，用小勺子舀一点吹一吹，递到林深嘴边，有模有样地哄他，“深深，喝水水。”

崔璨给林深换药，小月亮就趴在一边，撅着小卝嘴呼气，“吹一吹，深深就不痛痛啦！”

第一天去幼儿园，小姑娘很爽卝快地跟爸爸们说再见，背着毛毛买给她的新书包，老卝师们都很温柔漂亮，小月亮开心极了。

可是小朋友们都在哭，左边的小女生哭得好响，右边的小男生哭得更响。小月亮好疑惑哦，拉一拉右边小男生的袖子，“你哭什么呀？我爸爸们说，到幼儿园可以认识很多小朋友，玩好多家里没有的新玩具，你不高兴吗？”

“真，真的吗？”小男生抽抽嗒嗒的，“你要跟我，做朋友吗？”

小月亮用小手帕给他擦眼泪，“好的呀，我叫小月亮，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男生笑了，脸上还挂着眼泪呢，“我叫程嘉弈，小名叫龙龙。”

上幼儿园不久，林望舒小朋友就遇到了人生第一桩烦恼。

小花姐姐要小朋友们在家长的帮助下填写家校联卝系册，深深唰唰在白纸上写下了“林深”和“崔璨”两个名字，鼓励小月亮自己照着写。

“哎哟，毛毛你的名字好难写喔！”小月亮一笔一划地写，边写边叹气，“你为什么不叫崔毛毛呢？”

“那你为什么不叫林月亮呢？麦麦为什么叫崔麦子呢？都是一样的呀，大家都有大名和小名。”崔璨捏卝捏女儿的小卝脸，“加油！”

爸爸们什么都好，就是毛毛的名字好难写哦！

可是毛毛依然是世界上最厉害的爸爸啦！

崔璨从幼儿园接了小月亮回家，小姑娘站在门口换鞋，突然吸了吸小鼻子。

“毛毛，你有没有闻到苦苦的味道？”

崔璨皱了皱眉毛，点点头，朝厨房喊一声，“哥，什么味儿啊？”

厨房里的水声大了起来，掩盖了一些林深收拾什么东西的响声。

“哦，煮糊了。”林深的眼神有点闪躲，崔璨瞥到水池里没来得及收拾的一个砂钵的盖子。

晚饭的时候崔璨突然问，“小月亮，咱们家庭成员守则第一条，背来听听？”

小月亮立刻放下勺子，背着小手字正腔圆地播报，“第一条，我们要永远诚实，互相信任！”背完又拿起勺子继续对付半个卤蛋，她爱吃蛋清，崔璨爱吃蛋黄，把蛋黄抠出来放到崔璨碗里。

林深当然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当即就脸红了，在桌子下面轻轻踢他一下，“知道了，晚饭后跟你说。”

洗了碗，手都还没来得及擦干，崔璨就把林深拽进卧室。

“哥，你在吃中药？”

林深点点头，“吃宫体维护的药也断断续续有了半年了，上次我去检卝查，状态挺好的，医生开了几味中药最后调理稳固。”

“毛毛，我觉得是时候了，”林深很认真，“我想和你，再要一个孩子。”

彼此心里的顾虑都很清楚，崔璨不想给林深当头一盆冷水，摸了摸鼻子，“那，我们问问小月亮的意见？”

敲了敲小卧室的门，小月亮还没睡，在看故事书。

崔璨趴到小书桌的另一边，踟躇着开口，“小月亮，你想不想要一个弟卝弟或者妹妹呀？”

小姑娘转了转亮晶晶的大眼睛，突然给两位爸爸抛出一个世纪难题。

“弟卝弟妹妹是怎么来的呀？小月亮又是怎么来的呀？”

果然所有的家长都逃不开“我是从哪儿来的”这一灵魂拷卝问。

崔璨绽开一个慈祥的“战略”微笑，眼神向林深求援。

林深倒是很坦然，也并不避讳的样子，把女儿抱到自己腿上坐着。

“每一个小朋友原本都是住在天上的小天使，爸爸们或者爸爸妈妈们想要一个小朋友怎么办呢？就要做爸爸们暂时还不愿意告诉你的那件事，然后向上天祈祷，赐给我们一个可爱的小朋友吧。”林深握着小月亮的手贴在自己的腹上，“听到我们的请求之后，就会有一个小朋友住进爸爸或者妈妈卝的肚子里啦。在这里住十个月，小朋友就出来了，慢慢慢慢长到小月亮这么大。”

小月亮满意地点点头，林深追问道，“那小月亮想不想要弟卝弟妹妹呢？”

“想！”小姑娘爽卝快地直点头，“弟卝弟妹妹可以陪我玩，陪我说话，麦麦也是弟卝弟，可是麦麦不会讲话诶。”

“深深和毛毛想不想要弟卝弟妹妹呢？”小月亮歪着脑袋问。

“想！”“不想！”

真难搞哦。

小月亮一摊手，“那你们猜拳好了。石头，剪刀，布！”

林深出了石头，崔璨出了布。

“我输了，听我的。小月亮不许学。”

林深一脸无辜且认真地耍赖。

小月亮对深深爸爸佩服不已。

深深好厉害哦，原来还能这样玩的。

Chapter43.

陪林深重新做了一次检卝查，崔璨特地排到了赵医生的号。

得到了赵医生的肯定，崔璨走出门诊大楼的时候看起来还是闷闷不乐。林深把检卝查单叠好收进口袋里，伸手去揉他的脸。

崔璨把林深的手攥卝住，一言不发地亲了亲，又把他紧紧搂进怀里。

天气有点冷，两人都穿着厚厚的外套，还是能从手掌、脸颊、脖颈，感受到彼此温热的存在。林深的下巴搁在崔璨肩膀上，回抱住他，轻轻蹭一蹭他的脸。

“好啦好啦，都没问题了不是吗？”

三年多以来，两人很少无措施，崔璨觉得即便是紧急事后药，也会对林深的身卝体产生影响。他不愿意让林深再承担一丝一毫的风险。

只有那一次，崔璨在公卝司年会上喝得有点多，恰好小月亮又被崔妈妈接回去住，两人玩大了，从客厅的沙发到卧室的大床，林深腿都合不拢，全身软得没有一点力气。崔璨酒劲还没消，两个迷迷瞪瞪的人互相搀扶着去浴卝室，热气蒸腾之下又来了兴致，把林深按在浴缸边无套进入了他。

事后崔璨表现出了及其的后悔和懊恼，每隔半个月就要林深验一次孕，好几个月都没碰他。崔璨也给自己立下了一条规矩。

碰酒就决不碰林深。

真到了准备要一个孩子，刻意无措施的时候，最开始的几次还有点不适应。毫无隔阂地被林深的内里包裹卝着，这种认知对于崔璨的刺卝激过于大了，他憋得满脸通红还是有点控卝制不好力道，碍于小月亮的房间只有一道走廊之隔，林深好几次都被顶得差点就忍不住了，咬着胳膊不吭声，手臂上都是一道一道的红痕。

并不太顺利，林深好几次看着验孕棒的结果，藏不住满脸的失望。

第一尝试从侧面进入，林深侧躺着，一条腿伸直搁在床卝上，一条腿被崔璨握在手里，抬高往上折。随着每一次抽卝插，崔璨的汗一滴一滴洒在床单上，他喘着气絮絮叨叨地说，“从数学角度分析，这个姿卝势进得挺深的……”

“闭嘴！”林深抬头吼他。

眼含秋波，面色薄红，崔璨被这一下吼得血脉贲张，进到了全所未有的深度。

“啊————！”

林深实在没忍住泄卝出一声，偏过头咬住枕巾。

按住酸胀的小腹喃喃自语，“这次能怀上了吧。”

崔璨给他仔细清理，把手覆上去轻轻拍了拍，“别焦虑，顺其自然。”

第二天吃早餐的时候，小月亮咬着面包问，“深深，你昨天是不是喊我了？就喊了一声。你们在干什么呀？”

“……在祈祷。”

林深端着杯子的手有点抖，崔璨喝着粥看他强自镇定说瞎话的样子，被呛得眼泪都咳出来了。

小月亮兴卝奋起来，站在椅子上鼓掌，“呀！祈祷！是弟卝弟妹妹要来了吗！爸爸们不愿意告诉小月亮的那件事已经完成了吗！我也想一起祈祷！”

林深连脖子都红透了，崔璨觉得要是低头看一眼，说不定他踩在拖鞋里的那双脚，连脚趾都羞红了。

“快点吃早餐，上幼儿园要迟到了，不要再问奇奇怪怪的问题，再问就没有弟卝弟妹妹了。”

林深抓卝住女儿兴卝奋的小手，破天荒地头一回主动给她喂早饭，想把她吧啦吧啦的小卝嘴堵住。小月亮还想问，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弟卝弟妹妹，林深没给她机会。

瞥到在一边笑得能把桌子捶塌的崔璨，林深在他屁卝股上掐了一把，父女俩被打包扔出了家门。

崔璨开车送女儿上幼儿园的路上还在笑，小月亮在儿童座椅里气呼呼地叉腰，“爸爸你不要笑啦！什么时候才有弟卝弟妹妹呀！”

“好啦好啦，会有的，下次不要在深深面前问这个问题。”崔璨眼泪都笑出来了，“他会生气的。”

小月亮在心里记仇，哼，下次不把毛毛最喜欢的蛋黄给他吃了！

林深倒也没有生气，就是有点尴尬，又有点焦虑。

崔璨知道他没睡着，凑近了点把他搂在怀里，“哥，真不着急，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赵医生不也说了吗，情绪和心态也是很重要的。”

“可是我也不年轻了，这一直怀不上，再过几年就算高龄了。”林深说着眼圈就有点泛酸，小声嘀咕，“我怀不上你倒开心。”

这偶尔耍耍小性子的样子落在崔璨眼里简直可爱得要命，笑着揉他的头发，“你着急我当然也替你着急，只是现在的生活我也很满意了。我的大宝贝小宝贝，至于这个小小宝贝，他爱来不来。”

抬手关了小夜灯，在林深脸上吧唧亲一口，又拍了拍他盖在肚子上的手。

“好啦别想太多，放轻卝松，睡觉啦。”

林深一向吃得清淡，可是赵医生说他身卝体底子不好，多补充脂肪和蛋白质会更容易受卝孕。林深狠狠心，也带着崔璨和小月亮开始了一天三餐都是大荤的日子。

崔璨和小月亮吃得叫苦不迭，那小卝脸儿眼见着一天天地变圆了。小月亮拍拍小胸卝脯，看着碗里的红烧肉发愁。

“毛毛，我突然觉得胡萝卜也好好吃哦，我不想吃肉了。”

只有林深似乎胃口越发好了，他以前一日三餐向来规律，最近突然热衷于宵夜和加餐。有时候崔璨加班，林深就发短信指挥他从公卝司附近哪一家餐馆打包一份瓦罐汤或者小馄饨带回来，一两个月的时间，周遭的宵夜馆子都被林深吃了个遍。

他偏偏又是个从不吃独食的，有他一碗吃的，那肯定要分几口给崔璨。在林深的腰上慢慢累积了软卝肉的同时，崔璨郁闷地发现自己的腹肌也日渐退化了。

吃饱喝足就容易犯困，崔璨最近很喜欢捏林深的腰，滑滑的软卝软的，手卝感特别减压。

“哥，这两年带你去健身房，这都白去了。一夜回到解卝放前。”

林深犯困，不太搭理他，把他手拍开，软卝软糯糯地埋怨，“别动，睡觉了。”

崔爸爸的老同事送了新鲜的野菜，崔妈妈想着崔璨和小月亮都爱吃野菜鸡蛋馅儿饺子，周末过去包了饺子，一起吃了顿饭。

接连俩月的大荤吃得崔璨胃口不太好，平时吃东西风卷残云的人今天文静得很，倒是林深，不紧不慢地把一大碗吃完了，顺带帮崔璨解决了几个。

饭后让崔爸爸崔妈妈坐着休息，林深带着小月亮在厨房洗碗，小姑娘踩着小凳子站在爸爸旁边，洗自己的卡通小碟子。

崔妈妈赶崔爸爸到客厅去看电视，把崔璨拽过来说悄悄话。

“深深是不是……”指了指林深，又在自己身前比划了一下，“有了？”

“啊？没有吧？”崔璨愣住了，“我们是在准备要个孩子，但是一个月之前验过了还没有呢，他也挺焦虑的。”

“男人怀卝孕还是不一样，又没有特别的生理指标提示，月份小的时候试纸也容易不准。”崔妈妈语重心长，“所以细节上得上点儿心，胃口的变化，作息的变化都要注意。我看着像，饭量突然变化这么大，再看深深那腰身，怎么看怎么像起码两个月了。”

“可能就是吃胖了……”崔璨还在犹豫，“还是先不跟他提了，要是一验又没怀上，他又该焦虑了，好不容易才哄好的。”

“话不是这么说，”崔妈妈严肃起来，“你也知道的，深深身卝体不太好，早发现早保护，别疏忽大意了，冒冒失失出点差池就来不及了。

我下午看他拿着那么重两件快递回来，又楼上楼下地跑了好几趟。要是真有了，可让他好好休息别这么风风火火的。”

崔璨沉思了，认真点头。

崔妈妈回去之前还是拉着崔璨多嘱咐了一句，“妈说的话，你放心上。平时对深深细心一点。”

晚上去超市给小月亮买酸奶，崔璨想起老妈卝的话，多走了几步路去药店买了两个型号的验孕棒。

第二天一早，林深去卫生间的时候，崔璨已经在门口站着了，往林深手里塞了验孕棒，附在他耳边悄声说，“昨天妈说她怀疑你有了，让咱们测测看，早发现早保护。要是妈看错了，我们就，再接再厉。”

在他腰上轻轻拍了拍，“试试看吧，别焦虑。要我陪着吗？”

林深关上卫生间的门，水声响了一会儿，没什么别的动静。

崔璨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握着手卝机在卫生间门口踱步。

林深挤着牙膏，听到门口的脚步声，笑了，“你别这么紧张，怎么好像比我还焦虑了。得静置一会儿才有结果。”

电动牙刷的声音嗡嗡地响了起来，小月亮卧室里也有了动静，想必是小姑娘在自己起床了。锅里的粥快要沸腾，咕嘟咕嘟地冒泡。

崔璨听着四面八方微弱又日常的动静，心里扑通扑通的，有些发酸，额头抵着门外的瓷砖墙壁，按开手卝机看时间。

刷牙还没刷够三分钟，卫生间里的动静突然停止了，那一瞬间崔璨几乎能听到心跳声一下一下敲击耳膜。

“崔，崔璨……”林深似乎是含卝着泡沫，声音有点抖。

其实在那一瞬间崔璨心里就有结果了，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还是拍着门问了一句，“哥，我在，怎么样？”

门突然开了，林深冲出来紧紧搂着崔璨的脖子，跳起来挂在他身上，亲他的脸，蹭了他一脸泡沫。眼眶红着，呼吸还有点急促，什么也说不出来，睫毛眨一眨就啪嗒啪嗒地掉眼泪。崔璨托着林深的大卝腿，吻他，把他慢慢放到沙发上坐下。

林深把手里攥着的两根验孕棒放到茶几上。

无一例外的，两道杠。

Chapter44.

崔璨在几分钟内完成了很多事。

亲卝吻了林深的嘴唇和额头，把燃气关掉，给小月亮盛了一碗粥，叮热一份牛奶，给麦麦添了一早晨分量的食物和水，收拾好背包。

“身卝份卝证，就诊卡，上次宫体检卝查的单子……还有什么？”崔璨拦住林深想要弯腰换鞋的动作，蹲下给他系鞋带，回忆了一遍背包里的东西，又不放心地问。

“别太紧张，他还这么小。”林深摸了摸肚子，“其实我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没有那种真卝实感，还有点担心是验孕棒出错了。”

小月亮淡定的表现和超乎年龄的坦然倒是很让两位爸爸感到意外。听到崔璨说，深深爸爸可能肚子里住进小朋友了，小姑娘眼睛睁得大大的，绕着林深走了好几圈，又把林深牵到沙发上坐下，耳朵贴在他肚子上听了半天，说出一句叫人哭笑不得的话。

“深深，你不要怕哦，我帮你听过了，是个乖宝宝。”

周末的早晨医院不是很忙，几乎一进医院就叫到林深的号。崔璨一手牵着小月亮，一手扶着林深的腰走进验血的科室。

脱卝下外套挽起袖子，在胳膊上涂凉凉的酒精，林深的血管有点细，针卝刺进皮肤之后护卝士又小心地拨动针头调整了位置，采血管里才有猩红的血液缓缓流进去，崔璨看得心都揪紧了。需要化验的项目不少，采血的过程有点长，胳膊上紧绷的刺痛感和不适感让林深不禁咬了咬牙。

抬头看到崔璨和小月亮紧张的眼神，林深摇摇头，递过去一个安慰的笑容。

林深心下感慨，从前怀着小月亮的初期，更多更痛苦的检卝查都一个人扛过来了，现在有爱人和女儿陪伴，竟然连针卝刺的疼痛都能让他出一脑门汗。

采血结束，崔璨立刻就用外套把他拥着，生怕他着凉。刚才针卝刺进去的地方贴上了止血的胶布，小月亮胆儿大，不怕针也不怕血，小心翼翼地扶着林深那只胳膊给他吹吹。

林深心都看软卝了，亲卝亲女儿的小卝脸蛋，“没事，小月亮别这么紧张，深深没事。”

结果一出来，立刻就坐实了林深怀卝孕这个好消息，医生给两人道喜之后，开了超声检卝查的单子。

做检卝查的医生见过很多新手爸爸紧张又激动的模样，还是会为这种真挚的关心爱护感到由衷的欣喜，笑着看崔璨帮林深脱鞋脱外套，把他扶到检卝查床卝上躺下。

照例上衣撩卝起，裤子褪到小腹以下，尚且平坦柔卝软的腹部露卝出来，涂上耦合剂，把探头轻轻压上去。

小月亮被崔璨抱着，看深深爸爸露着肚子躺着，很是担忧地问，“深深你的肚子冷不冷呀？”

医生被逗乐了，回头一看孩子年纪还小，问崔璨要不要带孩子回避。

“没事儿，她不怕。”崔璨竖卝起一根手指给小月亮做一个“噤声”的手势，“乖乖的不要讲话哦，我们来看看小朋友。”

小月亮很乖地点头，有样学样做了一个竖卝起食指的动作。

才八周的小朋友还是个芽儿呢，主要检卝查的是胚胎附着情况还有林深人造宫体的状况，屏幕里黑黑白白的一片看不分明。

崔璨给林深系裤带穿衣服，医生打印出来的影像报告最先被小月亮拿去了。其实小丫头什么也看不明白，左瞧瞧右瞅瞅，一板一眼地朝林深点点头，“很好！”

医生阿姨乐得笑眯了眼睛，很配合地点点头，“小姑娘说得对，很好！”

那个巴掌大的囊状物是林深体卝内的人造宫体，小月亮以为那是她的弟卝弟妹妹，伸出小手盖上去比了比，“爸爸，弟卝弟妹妹好小喔！还没有我的手大！”

唉，好愁哦，深深要吃多少饭才能让弟卝弟妹妹长大呢。

从医院回到家，崔璨一刻也没闲着。

先是在浴卝室里铺上防滑垫，又把冬天用的绒毛椅垫都拿出来换上，卧室的床边和客厅的中卝央都铺了羊毛地毯，散在地上的小月亮的小玩具，他自己的数据线和游戏机都一一收拾了起来。

林深看得好笑，“你知不知道这都快开春了，天气越来越热了。”

崔璨正往客厅的桌子椅子的边上安防撞角，还是小月亮刚学走路那会儿用的，怕她撞到小脑袋。

“我知道，但是软啊，不会让你磕着碰着。”

书房里那把椅子也被他丢进了卧室，上网做功课选了一款适合孕期长期坐着的椅子，顺便买了几件防辐射服。

林深被那些背带裤造型的防辐射服可爱到头疼，把崔璨的手卝机夺过来，掰着他的脸认真地说，“毛毛，别这么紧张，真的。”

“哥，我知道，你不会让怀卝孕阻碍你的工作，这个宝宝也不应该剥夺你的爱好，但是我得把你保护好。”崔璨顺势握住林深的手轻轻摩挲，“爱你护你照顾你，是我对你的承诺。”

中午崔璨下厨做饭，没什么大的长进，除了能单手磕鸡蛋，还是当年那个把锅碗瓢盆弄出叮铃哐啷响声的样子。

林深进厨房解了他的围裙系到自己腰上，把崔璨挤开，见他要反驳，立刻伸出一根手指按在他唇上，把那些就要说出口的话都堵回去了。

“你说过，这个宝宝不能剥夺我的爱好，我的爱好之一就是给你们做饭。”

林深麻利地搅鸡蛋液，还有后半句话他给咽回去了。

没察觉怀卝孕的时候一点感觉都没有，早晨从医院回来，嗓子里总是有点翻腾的呕意。趁着现在还没开始吐，他想给小月亮和崔璨做饭。

不知道孕吐什么时候开始，更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停。

林深怀卝孕的消息通知了两边的家长，崔璨的老爸老妈，林深的父亲母亲，先后就过来了。

崔爸爸和林父能围绕着品茶下棋聊得开心，林深的母亲性格内敛寡言，几次聚餐都没太和崔妈妈搭上话。

因为这个还不太有存在感的宝宝，家人之间的团结努力已经渐渐显现出来了。

两位妈妈坐在一块儿，研究林深的饮食起居。林母说林深有低血糖的老卝毛病，有时候着凉了胃也会不舒服，都是大学那会儿刚植入了人造宫体却没有好好休息，造出来的，好在胃病好多年都没发过了。崔妈妈给写了备忘录发到林深手卝机上，葡萄糖口服液的规格和用量，还有孕期要服用的营养剂，按照之前写过的纸条来就行。又嘱咐林深，有任何不舒服的一定要及时告诉崔璨，千万不要自己闷声扛着。

从医院回来的时候，崔璨有引导过小月亮记急救的电卝话号码，如果毛毛不在家的时候深深不舒服了，就打这个电卝话。在奶奶外婆跟前一番表现，逗得两位长辈笑得前仰后合。

崔璨幸福又愧疚。

在林深生了小月亮住院那段时间，他知道林深有时候会低血糖，可是他偏偏没有母亲想得周到，不知该怎么帮林深分担、缓解一点点身卝体上的不适。那些自从备孕以来压抑了很久的不安和愧疚又渐渐浮上心头。

爱与忧愁总是相伴相生的，爱得太深自然会忧心爱得不够，爱得太少太浅薄。

在作为父亲和爱人这条路上，崔璨觉得自己依然任重道远，道阻且艰。

晚饭后崔璨削了水果端到书房，林深正在陪小月亮看故事书。

林深也愧疚，对小月亮，对崔璨。

这次的检卝查报告比怀着小月亮那时候的好看太多，他愧疚于自己那时候没有养好身卝体好好保护肚子里的女儿，甚至差点在最后关头保不住这个孩子。女儿的懂事和超乎年龄的成熟更是让他感动得要掉眼泪。

崔璨心疼、担忧的眼神他不敢久看，怕看着看着就要说出那句崔璨最不爱听的“对不起”。

“八点了，我的大宝贝，小宝贝，小小宝贝，都该休息啦。”

崔璨一手抱起女儿，一手揽住林深的腰进了卧室。

这是小月亮住进自己的小房间后第一次再和深深毛毛在一块儿睡觉。崔璨担心女儿夜里不小心碰到林深的肚子，让小月亮睡到自己旁边。

小月亮趴在崔璨身上，隔着他和林深、和林深肚子里的小朋友讲话。

她说她是小月亮，是姐姐，又说毛毛深深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麦麦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狗弟卝弟。

小孩儿絮絮叨叨，想到哪儿说到哪儿，说着说着自己就犯困了，小奶音黏黏糊糊的。

崔璨笑着拍拍女儿的背，像林深，犯困的时候说话就发黏。

“小月亮，以后我们就是一家四口啦，我们一起保护深深和肚子里的小朋友，好不好？”

小月亮打起精神纠正他，“不对哦，是五个！还有麦麦呢！”

林深和崔璨都笑了，“好好好，对不起，还有麦麦。”

“那麦麦，毛毛，小月亮，都要很爱很爱深深，保护深深。”

“好哦！”小孩儿困极了，还是撑着眼皮和崔璨击掌。

林深攥着被角，在黑卝暗中无声地掉了眼泪。

他依然觉得，何其幸卝运。

存不住稿我本人又想更新了

Chapter45.

家庭群原本的名字是“K市M市小月亮联合后援会”，崔璨给起的。

林深怀了宝宝之后，崔妈妈就把群名改成了“关爱深深家务委卝员会”，两位操心的老母亲每天往群里发些孕期养生的公卝众号文章。

崔璨最开始不太爱看，他自己就是互卝联卝网行业的，明白这些公卝众号背后说不准也是个跟他一样的程序员，东拼西凑点“干货”整出一篇文章来，含金量不高。

林深会看看，他没说，但是最近确实是胃口越来越小了，吃不进又吐不出的感觉折腾得他浑身不舒服，伏案一两个小时腰就酸疼。

真是不得不服老。

晚上吃着吃着饭，林深突然停住了动作，皱着眉头，一只手按住胸口。

“怎，怎么了？”崔璨咬着筷尖儿紧张得要命。

林深脸色一下子就不太好看了，捂着嘴往卫生间跑。

崔璨也丢下筷子跟了过去，小月亮跑过去的时候卫生间的门已经锁上了，里面水声很大，小姑娘吓得眼圈通红，拍着门喊爸爸。

“呕——唔……”

吃进去的一点东西都吐了出来，林深抬手把水龙头开到最大，想掩盖一点呕吐的动静，他怕吓到孩子。吐到后来只剩清澈的胃液，腹部像是惯性一般还在一阵一阵痉卝挛收缩，喉头不住地发紧，刚一抬起身就一声干呕。

林深试了几次，呕得止不住，伏卝在马桶边不敢起身。

崔璨按了几回冲水键，轻轻给他顺着背，刷牙的杯子里也接了热水等着给林深漱口。

缓了半天总算没有再吐，林深湿着眼睛朝崔璨伸出手，虚弱地笑了笑，“拉我一把。”

他腿软，有点站不住。

漱了口，擦了脸，镜子里看起来状态不那么差了，才被崔璨扶着从卫生间出去了。

小月亮一直在门外守着，一看到林深出来就过去抱住他的腿，仰着小卝脸儿，看起来是哭过了，小心翼翼地喊他，“爸爸，我怕……”

“没事儿，小月亮不怕，宝宝在深深肚子里长大就会这样的。”林深想弯腰抱孩子，崔璨先一步把女儿捞进怀里抱回了餐厅。

林深看到桌上有些冷了的汤，淡淡的油花在表面凝结了一层，还是想吐，又怕吓到小月亮，按着额角坐在一边闭目养神。

崔璨挖了一勺玉米炒肉拌进饭里一口一口地喂她，小姑娘难得享受爸爸喂饭的待遇，却也提不起精神，大大的眼睛包着一眶眼泪直勾勾地盯着林深看。

好不容易把小家伙哄睡了，回到卧室的时候，林深正捂着肚子蜷在床头靠着。崔璨蹲在床边握一握他的手，还好，温热的，不冷。

“哥，晚饭都……你饿不饿？想吃什么吗？我给你煮一点白粥？”崔璨没敢再提“吐”。

林深摇摇头，“胃里空着我还舒服些。”

担心林深夜里再想吐，匆匆忙忙摸黑跑去卫生间会摔倒，崔璨从卫生间拿了盆放在床头。林深精神不济，很快就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崔璨轻手轻脚地起来，去小卧室看了看小月亮，又进厨房煲了一点白米粥，用焖烧罐装起来，防止林深夜里饿了想吃东西。

等粥的时候，崔璨就靠在沙发上，翻看两位妈妈发在群里的孕吐缓解偏方。

在所有闹钟都还没有响之前，孕吐先把林深逼醒了。

崔璨昨夜熬粥守得有些晚，这会儿还在熟睡，林深掀开被子按着胸口轻轻把床边放着的盆拿进了卫生间。

水声一响崔璨立刻就醒了，转头没看到林深，心下了然。地板上还有滴滴答答的水渍，可能是林深没忍到卫生间就吐了，从指缝间滴落下来。想到这里，崔璨只觉得眼眶和胸口都疼得发胀，一推开门，果然林深正伏卝在洗手池边晨吐，衣襟上湿卝了一大片，从水龙头接水漱口。

拧了条热毛巾搁在洗手台备用，趁着林深在漱口洗脸，崔璨挤好了牙膏接好了热水，给林深捏了捏紧绷的肩膀。

“不好意思，吵醒你了，呕唔——”刚一把牙刷放进嘴里，又是一阵干呕。

“怎么这么大反应，要不要去看看医生？”崔璨心疼得眼睛都红了。

“没事，”林深尝试了几次，吐了口牙膏沫，“反应来得晚，可能就会相对严重一点，而且我也不年轻了……”

“吃早餐吗，昨天煲了粥，应该还是热的，上次妈妈过来的时候带了M市的早餐小菜，酸酸的可能会缓解一些。”

小月亮喝着牛奶一直在打量林深的反应，她害怕爸爸又像昨晚一样突然就吐，看到林深朝他挑挑眉毛绽开一个安心的笑容，小姑娘一早晨才有了笑脸。

崔璨带着女儿出门，没多久小姑娘又折了回来。

“落东西了吗？”林深问。

小月亮亲一亲林深的肚子，“姐姐去上学啦，你要乖哦，不可以让深深难受！”

父女俩出门没多久，林深又吐了，早晨吃进去的一点粥和小菜悉数交代了出去，接二连三的不适反应磨得林深也生出些自我厌恶的情绪，愤懑地在沙发上躺了一上午。

中午时崔璨打了电卝话来，问林深有没有好好吃午饭，还有没有吐。林深不想让崔璨工作分心，遮遮掩掩地说中午下了青菜鸡蛋面，吃了些，吐了些。

其实哪里吃进去多少，一进厨房看到料理台上的一桶花生油，林深就没忍住一阵干呕，湿卝润的水汽裹挟着鸡蛋的味道扑面而来，更是让他吐得趴在水池边站不起身。

麦麦的狗粮快要没了，工作室的事情还没有分卝派下去，小月亮这周末要交的亲子作业应该是落在崔璨车上了。林深脑子里一团乱麻，胳膊一横盖住眼睛，意识渐渐混沌了。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过去半个小时，起初眼前发花还以为是胳膊压到了，直到从沙发上慢慢坐起身，天旋地转，林深这才意识到，从前一天晚上到现在几乎没有进食，血糖低了。

按着额头喝了两支葡萄糖，症状没有缓解多少，紧接而来的胸闷连带着下腹部也有些闷闷的发胀。不敢再耗着，从玄关拿了钥匙钱包，出门打车去了医院。

绷着神卝经熬到进了诊室，几乎是一屁卝股跌坐在医生面前。大夫也吓得够呛，亲自揽着人送去输液室挂上一剂营养针。

回到家，林深一看时间，还好赶在崔璨下班接小月亮之前。

他不想让女儿和爱人担惊受怕，这个孩子最初是他满心满意盼来的，他不希望小月亮看到自己难受的样子，从而对他肚子里的弟卝弟妹妹产生抵触的情绪。

麦麦摇着尾巴走过来，轻轻蹭了蹭林深的裤子。

往常这个时间该带着麦麦遛弯儿了，现下林深还有些头晕疲惫，肚子也不太舒服，坐在沙发里不敢动弹。

抱歉地伸手摸了摸老伙计的头，“麦麦，对不起啊，我今天有点难受，咱们就不出门了好不好？”

麦麦乖乖地到沙发另一侧坐下，沉默地守着林深。

崔璨和小月亮进门的时候，饭桌上没有像往常一样摆好饭菜，锅灶都是冷的。

本来崔璨说可以破例给小月亮点一份外卖的儿童餐，小姑娘还沉浸在快乐里。林深把女儿叫到身边，犹疑了很久才商量着开口。

“望舒，爸爸跟你商量一件事，咱们把麦麦送到爷爷奶奶家去住一段时间，好不好？”

爸爸们有很重要很认真的事情要跟她讲的时候，就会叫她的大名，望舒。

小姑娘面无表情地愣了愣，两颗眼泪猝不及防地就掉了下来。

抿着嘴巴，搂着麦麦的脖子，淡淡问了一句，“为什么呀。”

“因为爸爸现在没有办法照顾麦麦……”林深的手插在兜里，下午扎了针，手背有点肿，止血的胶布贴还没有丢掉，被他攥在手里揉卝捏。

“只能有一个弟卝弟妹妹吗，有了新的弟卝弟妹妹就不能要麦麦了吗。”小月亮的表情，林深太熟悉了，简直就是翻版的他自己。漂亮的大眼睛还在流泪，语气却是那么倔强，林深心疼得要滴血。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忍着身卝体的不适给女儿耐心地解释，“以后爸爸肚子大了就没办法带麦麦出门玩儿了，也没办法弯腰给麦麦喂食物，可是麦麦需要运卝动也需要吃饭啊……”

小月亮是真的伤心了，陪她长大的麦麦弟卝弟要被送走了。可是深深爸爸看起来也好难过，也不能让深深更难过了。

肉肉的手背使劲抹了抹眼泪，好像这样爸爸们就不会发现她哭过了。

崔璨端着她最喜欢的儿童沙拉喂她，小丫头只是蹲在阳台上抱着麦麦，一下一下地摸麦麦毛卝茸卝茸的大脑袋。

林深走过去要抱女儿，被崔璨拦住了。

“没事儿，哥，我来做思想工作。”

好不容易把女儿逗得有了笑脸，小姑娘反过来乖乖地劝麦麦到爷爷奶奶家要好好的。

一转头林深已经不在客厅，也没在卧室。

崔璨心里有答卝案，从卧室拿了件外套和拖鞋去了二楼的阳光房。

落地窗开着，晚风吹动林深的发卝丝，他就那样望着远处，任凭风吹着他单薄的身卝子。

这里有麦麦的小窝，还有林深种着的一些绿植，心里有事儿的时候，工作烦心的时候，林深会一个人到这里来坐坐。

把外套给林深披上，又托着他苍白瘦削的脚踝，把两只脚塞卝进棉拖鞋里。

关了窗户，崔璨蹲在林深面前，抬着脑袋笑一笑，还是四年卝前大男孩的天真样子。

“难受啦？跟毛毛说说，说出来就会好很多了。”

“毛毛，”林深别过脸去，灯光反射卝出他眼底的泪意，“我是不是，很没用。照顾不好自己，也照顾不好孩子。我以为自己还有精力，还有时间，能再要一个孩子，好好陪他们成长。”

“我好像，搞砸了。”林深苦笑着，一颗眼泪就重重砸下来。

“我从来没有看到女儿这么伤心，真的，特别难受。”

“哥，你这么说，该难受的是我。”崔璨站起身，在秋千椅上挨了个边边坐着，把林深大半个身卝子搂进怀里。

“都说，一段真正好的关系是让一个人找到自己的价值，发现自己有多么好。可是我却让我哥觉得自己很没用，我是不是很失败啊。”

附在林深耳边假装“呜呜呜”地哭起来，嘴角却是带着笑的，亲卝吻他的耳朵和脖子，用袖子把他脸上的眼泪擦干净。

“这不是没用。这是咱们暂时还没有适应四个人一只汪的生活。就像咱俩最开始睡一张床，我好几次都差点儿把你踹下去，关于早起这个问题，我爱熬夜爱睡懒觉，你总是早睡早起，我们还争论过。现在不是都挺好的嘛！”崔璨回忆起两人三四年相处的点点滴滴就笑得合不拢嘴。

“我哥最有用了，最厉害了！给了我小月亮这么可爱的孩子，给了我这么完美的爱人，这么令人羡慕的爱情。还有现在这个宝宝，我一直觉得你愿意给我生孩子简直是对我的恩赐，我都要受不起了。”

“放心吧，崔璨同志和林望舒同志已经达成共识了，等咱们的小宝宝出生，再把麦麦接回来过一家五口的小日子，林深同志觉得怎么样？”

林深反手抱住崔璨，像个撒娇的孩子似的把脑袋埋在他胸前蹭。

“我的毛毛怎么这么好啊。”

“还知道我好啊？那以后有心事不许憋着，要告诉我，知不知道！”崔璨把林深的脑袋薅出来，使了点劲捏他的脸，“还给我不卝穿拖鞋吹冷风，还自我贬低！您几岁了啊还玩深沉！”

“弄疼我了。”林深终于笑了，去掰崔璨的手。

“疼才长记性。”

崔璨俯身在林深下唇狠狠咬了一口，这个吻，绵长，伴随着一丝狠厉的疼痛。

“哥，永远不许再怀疑你自己。你要知道，我是这么爱你。”

“现在是不是该告诉我，有没有吃饭，下午干什么去了，是不是身上难受。”

Chapter46.

周末崔爸爸崔妈妈开车过来接麦麦。

麦麦从车窗里探出个毛卝茸卝茸的大脑袋，小月亮过去亲卝亲他，揉卝着他的头说，“到爷爷奶奶那里要乖哦，我不上学的时候就去找你玩！”

车子开远，小姑娘跟着追了一段儿，坚强地抹了眼泪又回身跑到爸爸身边。

林深早晨吃了半碗粥，清早马路上汽车驶过的汽油味儿让他胃里一阵翻涌，捂着嘴憋得眼泪都出来了，才把想呕吐的冲动压下去了。

小月亮被崔璨抱着，林深牵住她的手，“对不起呀。”

“唔！深深不可以说对不起！”小月亮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林深悄悄凑到女儿耳边，轻声问，“那天晚上，毛毛跟你说了什么呀？”

毛毛说，就像小月亮感冒发烧的时候不愿意起床一样，深深怀着弟卝弟身卝体不舒服，不想出门，可是麦麦要出门，只能让爷爷奶奶照顾麦麦。

毛毛还说，深深现在是家里最辛苦的人，他身上很难受，我们不可以让深深心里也难过。小月亮哭的话深深会更难受的，所以小月亮要坚强。等深深肚子里的弟卝弟妹妹出生，我们就把麦麦接回来。

可是这些是毛毛和小月亮的秘密，不可以说哦。

有一句话毛毛没有说是秘密，大概可以告诉深深吧。

小姑娘咯咯地笑起来，小手竖在林深耳边悄悄说，“毛毛说深深很爱我们，我们也要很爱深深！”

“毛毛！你爱不爱深深！”

“爱！”

“我也爱！”

父女俩一唱一和乐此不疲，林深笑着按住胸口，好像身卝体上的难受都缓解了不少。

林深年纪不小了，孕吐酝酿了一个多月来势汹汹，比一般人来得晚一些也更厉害一些，对别人有用的方法在他这里通通失效。

林深也比谁都更清楚，肚子里的孩子和自己都需要营养。去医院挂营养针的事儿他没和崔璨坦白，但自那之后就算吐得再厉害，洗把脸憋着眼泪也要坐回饭桌前多多少少吃点东西。

晚饭又都吐完了，林深喝了好多水把呕意压下去，想了想还是让崔璨去厨房给他下碗蔬菜面。

崔璨端着面条进房间的时候，林深已经靠在床头睡着了。

把面条搁在床头，抱着林深塞卝进被子里的时候，崔璨发现虽然林深还是很瘦，肚子却是实实在在地长大了，站着的时候还不明显，一旦窝着身卝子，便圆圆卝润润地鼓出来一些。

轻轻摸了摸那团小小的弧度，“你乖一点，好不好？”

面对这个孩子，最初便是带着些许担忧的，现在看到林深这么难受，崔璨不得不承认，那种后悔也好懊恼也好的情绪又悄然在他心里蔓延开了。

他对这个孩子，有点埋怨。

但是他不说，也不能说。

他怕辜负林深的喜悦和期盼，辜负林深的痛苦和坚韧。

怕林深伤心。

再一次产检的时候，看着林深长势喜人的肚子，崔璨特地问了医生。

“他吐得很厉害，感觉也没吃进去什么东西，怎么肚子还见长了。”

医生笑了，这新手爸爸看起来傻乎乎的，“因为宝宝在长大啊。孩子个头儿应该不小，跟基因遗传也有点关系的。”

林深坐在检卝查床边整理衣服，看了一眼崔璨。

想起来了，崔璨小时候可是个小胖子来着。

林深孕吐稍微好转一点之后，工作室的日常事务也渐渐捡拾了起来。

他和崔璨结婚之后就慢慢恢复了以林深的本名进行创作，“鹿不知”成为了他工作室的标识。林深自己是经历过弯弯绕绕的坎坷一路走过来的，他想尽自己所能为有梦想的年轻人提卝供一个平台才创立了这个视觉设计工作室。

崔璨那边也很不是时候地忙了起来。跃腾老总与老顾是旧交，一直以来对崔璨也青眼有加，入职以来给了他很多机会和升职的契机。

崔璨本人对加薪升职并不很积极，一方面过于快速的成长落在旁人眼里并不见得是好事，另一方面，他觉得自己尚且年轻，这样的机会有很多。

可是陪着林深养育宝宝的机会或许只有一次，孩子长大之后，错失的时间是无法弥补的。

每次应酬回家，他会先到小区的操场跑两圈，散散身上的烟酒味。林深从来就不喜欢这种味道，虽然崔璨不抽烟也很少喝酒，林深现在怀着宝宝，家里还有年幼的小月亮，崔璨有点担心这种变相的“二卝手烟”。

站在家门口使劲抖了抖外套才进门。

把在外的奔波疲惫随着那些烟酒的气息都散在门外，进了家门他就是林深温暖的爱人，是小月亮和宝宝可爱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