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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璀璨月光(正直阳光小狼狗 X 温柔隐忍插画师)

楼主:若诗凝夏  时间:2022-12-05 23:27:48






楼主:若诗凝夏  时间:2022-12-05 23:27:48
Chapter29.

与两年卝前一模一样的情况。

林深的人造宫体状况不好,外力撞击之下胎位很快地卝下降,送到医院时胎心已经在绿线与黄线之间颤颤巍巍地跳跃。好在他这是经产,无力的宫缩在催产素的刺卝激下,多少提上去一些。

这依然是一场博弈,赌的是林深的身卝体对催产素的敏度,赌的是宫缩能不能在孩子的心跳降到危险临界值之前规律起来。

林深直接被推进了产科观察室,换上产袍,腿打开搁置在床两边的腿托上,抬高下卝身缓解胎儿下降的趋势。药液里有催产素和激活身卝体机能的成分,当意识一点点恢复清明,身卝体各处的疼痛也越发清晰。骨裂的右手手腕用纱布包裹起来,火卝辣辣的,神卝经跳跃着疼,护卝士抬起他的手腕时,那里的皮肤已经红肿发亮。宫缩还是很不规律,仪器上的图形像是连绵起伏的山,每次到达峰值时整个肚子都肌肉虬结着痉卝挛,像是一只手在他肚子里翻卝搅,要掏空他的五卝脏卝六卝腑似的疼。林深咬着嘴唇,浑身颤卝抖着抗过一波一波的阵痛,肚皮下小月亮偶尔的动静是支撑他熬过去的全部力量了。

他们的小月亮,至少此刻,还是好好地在他肚子里。

身下垫了消毒单,淅淅沥沥的血时不时地滴下,林深隔着肚子看不到下卝体的情况,他闻着那血卝腥味儿,心下感叹,他竟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多血可以流。

“滴滴”空调响了两声,林深觉得即使盖着被子,分开抬起的双卝腿之间还是冷飕飕的,拿起遥控器把空调的温度打高了几度。趁着两波疼痛的间隙,他费力地抬起上半身,从床头柜上拿起水杯,丢根吸管进去,小口小口地喝了一些。

“林深,你有什么需要可以叫我……”齐曳炀看着林深这样,心疼又内疚。

林深只是躺着看天花板,一个眼神都不愿意给他。

几个护卝士推着小车进来,紧跟着医生也进来了。屋子中间的帘子一拉,搁出一个隐秘的空间,齐曳炀站在帘子对侧只能看到隐隐绰绰的身形,医生正对着林深分开的双卝腿之间坐下,从护卝士端着的托盘里取了什么东西,他听到护卝士温柔耐心的声音,“不要躲,放轻卝松。”

“唔嗯———”林深压抑的痛呼传出来,露在帘子外面抬高的两只脚,脚趾紧张地蜷缩在一起。

“林深,放松,张口呼吸!千万不要憋气!”医生的声音听起来不无焦急。

“呃,啊——!”林深的呻卝吟愈发高卝亢起来,却又戛然而止,只剩喉卝咙里破碎沉闷的片段。

“家属!”

齐曳炀第一时间撩卝开帘子冲进去,瞬间就红了眼眶。

楼主:若诗凝夏  时间:2022-12-05 23:27:48
林深仰躺着,被子揭开,护卝士按住他的腿,医生把栓剂从他大张的双卝腿之间的产口稳稳地推卝送进去,身下的消毒单积了一滩血。他的大卝腿卝根在不受控卝制地颤卝抖,刚才那一下痛得狠了,整个人都无力地微微抽卝搐起来,眼睛像是失了焦,连呼吸也不会了,紧紧闭着嘴巴,手抓着扶栏,向上挺卝起肚子,一张脸憋得通红。

“家属,让他张嘴呼吸!千万不能憋气,孩子会缺氧的!”

“我,我要怎么做……”齐曳炀手忙脚乱地轻轻拍林深的脸,“林深,呼吸,嘴张卝开……”

嘴巴被捏开,大量空气突然涌卝入,刺卝激得林深又咳又吐,没有进食,只能把喝进去的一点水悉数吐了出来。

医生摘下沾血的手套,把被子盖好,嘱咐一句,“痛的时候张嘴呼吸,千万不能憋气,也不要使劲对抗疼痛,孩子会缺氧的。”

齐曳炀单膝跪在床边,林深捧着肚子,还在闷闷地咳嗽。

“林深,还想吐吗……”

一时间,又静谧得只有仪器滴滴的响声。

过了很久,林深终于转过头看他,眼尾泛着红,嘴唇微微发着抖。

他说,“齐曳炀,孩子不会动了。”

楼主:若诗凝夏  时间:2022-12-05 23:27:48
到了下午,阵痛越发密集起来,齐曳炀端着水杯,拿着剥好的巧克力守在床边,“林深,吃点东西吧,护卝士说你要进食才有体力生。”

大剂量的催产素带来的除了宫缩,还有腰背的疼痛和恶心头晕的感觉。林深发髻的汗珠聚卝集起来,流进脖子里,他产袍的领口一圈已经被全部打湿卝了。

“呼,哈……哈……”张着嘴巴,努力地呼吸。

齐曳炀知道,他又在痛了,什么也做不了,把手覆在他汗湿的冰凉的手上,却被一掌拍开。

床头柜上林深的手卝机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的备注是“A-崔毛毛”。

这是林深个人的小习惯,他有点近乎于强卝迫症的整理癖,连手卝机通讯录也是,比如所有的商业约稿合作联卝系人都是“B-”开头的备注,“A-”这个置顶的位置永远留给他最爱的人。半年卝前,这个字母还属于齐曳炀。

齐曳炀把手卝机递过去,林深看了一眼就按灭了。他解锁屏幕,手上满是冷汗,触屏不太灵敏。一阵宫缩又起,他把手卝机递给齐曳炀,挺挺肚子,转头吩咐道,“给他,呃,发短信……”

“呼,医生查房,晚些联卝系,呃——开车慢点。”林深说得艰难。

齐曳炀一字不落地发过去,崔璨很快回了短信,齐曳炀照着念给林深听,“好的,放心吧。师卝兄在开我的车,我们已经到K市入口,二十分钟就到医院。哥等我。”

“再告诉他,我在十一楼的产科观察室……唔——”

齐曳炀发完短信把手卝机放回床头柜,失落又释然。

他是真的失去林深了。

崔璨接到“产科观察室”那条短信时,心里七上八下的,到了医院直往十一楼冲。他想了想,又赶紧按了九楼的电梯按键,去林深原来的病房把护身符拿上了。

十一楼只有一个单人的产科观察室,崔璨敲了敲门,里面响起一个陌生又莫名耳熟的男人的声音,他推开门进去,不由得又退出去看了看门口“产科观察室”的门牌。他不敢相信。

外间的沙发上坐着一个戴帽子的男人,待产床卝上躺着的那个人,架着双卝腿,手指关节泛着白攥卝住肚子那里盖着的被子。脸被桌上的水杯和餐盒挡住一些,可是那双手他不会看错。

往里走了些,热卝烘卝烘的血卝腥味夹杂着浓烈的药水味扑面而来,崔璨抖着声音喊了一声,“哥?”

从入院到现在快十个小时,流卝血的时候林深没有哭,产道用卝药疼到抽卝搐的时候林深没有哭,感受不到孩子的动静了,林深没有哭。只是听到崔璨的声音,他眼角的一滴泪就猝不及防地滑落下来,滴在枕头。

林深的眼泪让齐曳炀的心尖锐地猛烈跳动了一下,他退出去,合上卝门。

楼主:若诗凝夏  时间:2022-12-05 23:27:48
静悄悄的房间里又只剩他们两个人了。

崔璨的目光一遍一遍地把林深从头到脚细细打量,汗湿的头发,湿卝透的脖颈和上衣,露在被子外面浮肿的腿脚。他的手腕裹卝着纱布,棕褐色的药液渗出来。崔璨去摸卝摸的脚,因为长时间抬高,血液循环不流畅,冷冰冰的,泛着不健康的青白,又抖着手去碰一碰被纱布裹卝着的手腕。

他一遍遍地看,一遍遍地问,“怎么回事啊,怎么会这样?我就一天不在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林深也在一遍一遍地看崔璨,这个傻小子还套着那件冲锋衣,像是上山下乡了一趟,袖口蹭着泥,从外面进来带来一股让人头脑清卝醒了些的冷气流,有仆仆风尘的味道。还好,没有瘦,没有黑,就是现在的表情难看了点。

“唔嗯——”林深又痛起来,抬手攥卝住枕头,张嘴呼吸。

随着他胸膛和肚子的起伏,消毒单上有多了几颗血滴。

崔璨的眼泪唰地就掉下来,“怎么这么多血啊……怎么回事啊……”

他小时候摔倒,或是后来打篮球被砸到鼻血横流,都没有这么多血。医卝疗废弃物垃卝圾桶里放了一张被血泡透的消毒单,林深现在垫着的这张,又积了这么大一泊。在他的认知里,流这么多血是要出人命的。

他扭头想去看林深的下卝体,被一只冰凉、湿卝润、颤卝抖的手捂住了眼睛。

“别看,看我。”

崔璨听话地凑过去,两个人鼻尖相碰,林深尚且温热的鼻息让他哭得更凶了。

“哥,我怕……”崔璨趴在林深胸口,无声地掉眼泪。

两人认识这么久,这个永远阳光灿烂的大男孩第一次当着林深的面掉眼泪,他上一次这样坦诚地示弱,还是在医院的睡梦中,他说,“我疼。”

现在他说,他怕。

林深怎能不怕呢,小月亮已经很久没有动过了。可是林深现在不能表现出他的怕,他用左手艰难笨拙地抚卝摸崔璨的脑袋。

他违卝心,却很坚强地说,“没事儿,生孩子就是这样的……”

齐曳炀仰着头靠在冰凉的瓷砖上,回顾和林深的这十年,自以为的圆卝满成功,不过是一败涂地,他三十年的人生过成这样,外人无不艳羡叹服,只有他自己知道,有多么失败。

陈尹带着助理走过来,压低了声音也压不住怒气。

“齐曳炀,你三十岁了,不是十岁也不是三岁!我拜托你做事情有点脑子好不好?跟我走,现在外面都是记者。”

齐曳炀掀起眼皮看他们,“我怎么走?里面林深是在给我生孩子,那是我的孩子!我怎么走?我怎么能走?”

助理战战兢兢的,“炀哥,新娱乐的记者已经和我们的公卝关谈好了,你跟着我们出来一趟就行……”

陈尹望着那扇半合的门,抱着手臂沉默了许久。

她高跟鞋的声音渐渐远去在走廊的尽头。

“齐曳炀,我再纵容你任性最后一次。”

齐曳炀看着这个一起奋斗了三四年,待他亦师亦友的严肃女人。

真的是最后一次了,尹姐。

楼主:若诗凝夏  时间:2022-12-05 23:27:48
最近的氛围可能会持续沉重,假装更一个小番外大家开心一下吧

楼主:若诗凝夏  时间:2022-12-05 23:27:48
Chapter30.

疼痛是一件很消磨意志和体力的事。

现下却只有林深的疼痛能带给小月亮存活的希望。林深疼得意识有些模糊了,眼前不知是眼泪还是额头流下来的汗,雾蒙蒙的,好几次疼得没忍住呻卝吟出声。

他大口大口地喘息,崔璨就帮他顺胸口,按卝摩因为疼痛而痉卝挛不止的手脚。疼痛平息的时候,崔璨把吸管递到他嘴边,半哄半劝地喂进去一些水和半个巧克力棒。林深很配合,很努力,他感觉到体力在快速地随着那些汗液血液一起流失,他已经连挺卝起上身的力气都没有了,也知道自己必须在正式生产前补充体能。

崔璨觉得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他又挣扎着为林深多做点什么,哪怕只是给他擦擦汗,捏卝捏肩。

胎心监测的仪器突然发出一连串尖锐的响声,黄卝色的数字忽闪忽闪。

崔璨很慌,他明明知道按下呼叫铃半分钟之内一定有医护人员赶来,他还是抖着手连按了好几下。

医生进来检卝查了林深下卝体的状况,给他戴上氧气面罩,开了单子,护卝士很快进来在吊针的瓶子里加了药。林深的输液架上挂着好几个空了的药瓶,最新的那个已经编号到五了。好一番折腾,仪器上的数字才晃晃悠悠地转为了绿色。

崔璨觉得,这太残卝忍了。

他们的小月亮,该是一个有血有肉,生动鲜活,会哭会笑的小孩子,可是现在他的生命竟被物化成了几个数字和几条彩色的线。每一次数值的波动和线条的起伏,都关乎着一个小婴儿的生命,关乎着他们七八个月的期待,关乎着林深遭受的苦痛。

望着冷冰冰的仪器出神,手掌间林深的手像是怎么也捂不热。

这太残卝忍了。

门外的走廊上医生的声音忽远忽近,无外乎关于林深的异常出卝血,关于孩子时好时坏的胎心,关于生产中那些可能出现的问题和风险。

崔璨蹙着眉过去把门“砰”地关严实了。

林深能感觉到,小月亮慢慢下滑,卡在一个不进不退、不尴不尬的位置,和两年卝前太像了,怕是要重蹈那个孩子的覆辙。而他自己,这次的出卝血量也有些超出寻常了。如果再次失去小月亮,他不知道自己残破羸弱的身躯和千疮百孔的心,还能支撑多久。

他凝起力气回握住崔璨的手,声音盖在氧气面罩之下,沉闷,拖沓。

“哥跟你商量一件事,好不好?一会儿我进了产房,你别跟进来……”

他有隐约的预感,他和这个孩子,或许没有缘分陪着崔璨继续走下去了。

他没有遗憾,这辈子在感情走到穷卝途卝末卝路之时,遇到崔璨为他开启的柳暗花明,属实是命运的眷顾与恩赐,他不敢再奢求自己处处逢凶化吉。

可是崔璨还小啊,他才二十岁出头,他还没有真正品味过生活,这世界还有那么多他未曾踏过的道路、未曾见识过的人,产房里的悲壮与惨烈怎么能给他看到。

林深想着,如果自己不在了,如果他们真的缘尽于此,崔璨不能带着这份遗憾和畏惧,他必须学会放下,他还会遇到更多、更好,能陪伴他更长久的人。

崔璨不答话,林深轻轻晃一晃他的手,“好不好?”

“不好!!我不要!!”这是崔璨第一次表现出这样激动的情绪,他甩开林深的手,起身时连带着凳子也挪出去好远。男孩倔强地昂着脖颈,眼角挂着泪,手用卝力握拳,手臂、额角青筋暴起。他鼻翼翕动着,一说话嘴唇都在抖。

“你别丢下我,我一个人我也会怕啊……”

今天他见过崔璨的好多第一次,第一次照顾临产的人,第一次掉眼泪,第一次情绪失控,都是为了他。

林深气力不足,眨眨眼,眼泪滑落下来,他很轻很轻地恳求。

“毛毛,哥求你。

“求你。”

崔璨颓然地坐下,低着头不肯说话,大颗大颗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在瓷砖地面上,落地有声。

过了很久,他哽咽道,“好。”

楼主:若诗凝夏  时间:2022-12-05 23:27:48
林深闭了闭眼睛,他疼得快卝感受不到疼了,模糊且麻木。

他声音嘶哑低沉,不甚清晰,却还在坚持跟崔璨絮絮叨叨地说说话。

“你那间房的备用钥匙,我一直放在我卧室的床头柜里,你记得有空去把它收好。”

“鹿见的产权证也和你的钥匙放在一起了,路段太好了还挺舍不得的,你帮我经营也行,卖了也行,就当哥送你的创业资金。”

“还好我没有堆积的约稿了,这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

“你要养一只狗,我看金毛就挺好的,温顺乖卝巧,不太麻烦人,呃,你上班的时候它自己也能好好儿的……唔,呼……”

林深又开始疼了,他连呼出一口气都要抖三抖。

崔璨充耳不闻,给他擦擦汗,很认真很严肃地说,“不是‘我’要养一只狗,是‘我们’。我,你,小月亮。我上班的时候,你得照顾我们的狗和我们的小月亮,你听到没有。”

在生死的一道卝门外,林深想的不是他们携手跨过去,而是一把将崔璨推了出去,自己还颇有点慷慨赴死、交代后事的感觉,这让崔璨心里又气又疼。

“别说话了,喝水。”崔璨把护工新送过来的带吸管的塑料杯捏出卡啦卡啦的声响。

林深熬过一波疼痛,只是摇摇头笑笑,目光那样依依不舍,看得崔璨眼泪直往下掉。

“再跟哥说说话吧,我觉得毛毛这个名字真好听,暖和。”

他又疼糊涂了似的,眯着眼睛说起两年卝前他失去的那个女儿,“我给她取名叫鹿鹿,小鹿的鹿,也是鹿不知的鹿。她都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都没有哭。说实话我到现在也没有真正放下她,所以我想要个女儿,给我自己赎罪……”

“哥说了这么多,最想说的还是一句对不起。以后哥不陪着你了,你也要好好地长大。”

林深张了张苍白干裂的嘴唇,他还想说话,崔璨凑过去在他嘴上一下一下地亲卝吻,把他所有的话都以吻封缄,林深尝到崔璨眼泪咸卝咸的味道。

“好好说话呢,怎么,呃——怎么又,又哭了……”

崔璨把口袋里的桃木护身符拿出来,放进林深的手里,紧紧攥卝住,他哭到哽咽,肩膀都在颤卝抖。

他拼命摇头,“不说了不说了,哥我求你,不说了……”

“你进产房,我就把这个护身符绑到你的床头,你和小月亮一定都会没事的,我求求你,一定要没事,求你,求你……我这辈子不太求人,现在我求天,也求你。”

“我们三个一定要一起回家,好不好,好不好?”

“哥,你的毛毛求你,一定要没事,求你。”

楼主:若诗凝夏  时间:2022-12-05 23:27:48
这一章爆字数了,先更一部分上来。这里我自己写的时候就很想哭,在绝境中无可奈何却又拼命想互相温暖的两个人啊。崔毛毛这么年纪轻轻的,又倔强又不舍,他还必须要坚强,太难为他了。

楼主:若诗凝夏  时间:2022-12-05 23:27:48




楼主:若诗凝夏  时间:2022-12-05 23:27:48
林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不想让崔璨跟着他进产房,看到他痛苦狼狈的样子而一辈子放不下他,他宁可对自己狠一点,也为小崔铺好了以后的路。
我之前说,觉得“隐忍”人设立得有点草率了。林深其实还是很有“老男人”的魅力,教小崔接吻,教小崔做人、做事。他不是傻白甜小可爱,他也有一个成熟男人该果断就果断,该狠就狠的一面。
对他母亲:你说小崔不好?哼,饭都不屑得跟你一起吃!
对齐曳炀:就算我死了,我也要你看清我为你受的苦,我要你永远愧疚,怀着这份愧疚永远不敢伤害我的小崔璨
林深真的不是小白兔,他有时候挺狠的。

楼主:若诗凝夏  时间:2022-12-05 23:27:48
Chapter31.

“林深,加油!”

齐曳炀摘下口罩,在林深汗湿的额头上虔诚地亲下去,眼泪落到林深脸上。林深的睫毛眨了眨,抬眼看他。

“是我对不起你,都是我的错。我请求你,再加把劲!外面还有人在等着你和孩子!我记得我的承诺,等你好了,我会好好补偿你,我一定不去伤害他!使劲啊林深!”

是啊,外面还有他心心念念的人在等着带他和小月亮一起回家。如果他真的走了,这个男孩的三十岁,会留下永远的遗憾吧。

接生的医生比较年长,他或许不认得齐曳炀,年轻的助产士怎么会认不出这张叱咤当今影视圈的脸。他刚刚亲卝吻了林深的额头,他对林深说了那样的话,好像那个关于齐曳炀最为神隐的秘密,就这样被无意中撞破了。

手掌底下林深的肚子又开始收缩、发硬,眼下的情况不允许任何人分神。助产士收回思绪,凝神跟紧医生的节奏轻压林深的肚子。

林深一口咬在嘴唇上,痛苦地低吼一声,聚起四肢百骸残余的一点力气抬起上身向下用卝力,他的腿脚都在痉卝挛,抖得几乎要踩不住踏板。

医生的无菌服上也溅上猩红的血液和羊卝水,一手按住林深的下腹,一手扣住孩子的脑袋,激动地鼓励道,“孩子的头出来一半了,林深不要放松,再坚持一下!”

孩子头围最大的地方把林深的产口撑得血肉模糊,一些是产道撕卝裂的血,更多的是林深身卝体里流卝出的血。扎在他手上的针管里由于手背的弯曲、用卝力,也开始回血。齐曳炀只觉得只半大不大的空间里,满目都是猩红。

指甲狠狠抠进掌心的软卝肉里,他跟着医生的节奏附在林深耳边,一遍一遍地鼓励林深坚持下去。

楼主:若诗凝夏  时间:2022-12-05 23:27:48
孩子的头终于堵在产口不再回缩,与此同时胎心也几乎弱得听不见。

林深睁着一双泪眼看助产士,腰下意识地向后缩“我害怕……我怕孩子一出生,就不会哭……”

助产士和医生对视一眼,鼻子酸涩,喉卝咙发堵,鼓励林深继续用卝力,“不怕,相信医生,也相信宝宝,这是个坚强的宝宝。”

“不要躲!争取这一次让头全部出来,不能再拖了,林深快用卝力!”医生扒卝开林深的产口,托住孩子的脑袋微微施力向外拉,对助产士指挥道,“推腹!”

进产房这么久,林深第一次哭喊出声,他绷起身卝体,脖颈青筋暴起,那弧度像一只濒死的天鹅。

“呃啊————!!!”

林深的喊叫逐渐嘶哑,直到憋在喉卝咙里变成断断续续的闷卝哼,伴随又一波哗啦啦的不知是血还是羊卝水的动静,产房里孩子露头的声音很清晰,医生捏开孩子的嘴巴排卝出羊卝水,轻轻转动他的身卝体。

助产士搂住林深右腿的腿弯,大卝腿几乎压到胸口处,“林深,左手也抱住腿,宝宝需要一点出来的空间。再用卝力最后一次宝宝就出来了!”

林深抖着手拉住腿,助产士拍着他的肩膀,“轻轻,轻轻的一点力气就好。”

产口的憋涨感到达顶峰之后,下卝身宛若失禁一般流卝出好多混着鲜血的液卝体,孩子的小身卝体滑落到医生手里。

林深的手脚轰然落下,无力地摊开在产床卝上。他头皮发卝麻,浑身沉浸在分娩的余痛里一下一下地抽卝搐,血卝腥味越发浓重,他知道,他身下的血还在不要命似的流淌。

太痛了,太累了,不知是幻觉还是现实,产房里静谧得没有一点声音。

可是他又那么清晰地听到齐曳炀问,“孩子怎么不哭啊?”

他的心已然累得不会痛了,愣愣地盯着头顶的无影灯,两年的梦魇降临在他身上,成为一个现实。

上一次,他醒来了,这一次,他希望自己永远也不要醒。

眼前渐渐模糊,医生和助产士忙碌的身影重重叠叠的,齐曳炀的声音忽远忽近的,他想睡死过去,可偏不如他愿,要他半清卝醒地面对这残酷的现实。

“林深!我们有女儿了!”过了不知多久,齐曳炀的声音颤颤巍巍地响起,又激动,又酸涩。

天上的月亮慈悲如常,高高照拂。人间的小月亮,终于发出一声羸弱的啼哭。

楼主:若诗凝夏  时间:2022-12-05 23:27:48
助产士抱着孩子过来,动手去解林深的扣子,“爸爸看一眼小姑娘,肌肤接卝触一下,宝宝要进温箱了。”

林深紧紧攥卝住领口,偏过头去不肯看孩子。

“齐曳炀,孩子,我给你了……”林深的一滴眼泪“啪”地落在地上,“她叫小月亮,好好爱她,替我好好爱她……”

眼前一阵阵发黑,用卝力太猛颅压骤升,他头晕得厉害,胸口窒闷,下卝身的血还在止不住地流,一句一句说得艰难。

“你也记住,你的话……永远不许伤害,崔璨……”

“新生儿科的应该在门外等着了,叫几个护卝士进来,赵大夫周大夫都过来,家属先出去,这边要进行手术。”

助产士点点头,抱着孩子走出去,齐曳炀也被紧接着鱼贯而入的医生护卝士拥出了产房。

崔璨匆忙间看了一眼小月亮,好小啊,皱皱巴巴的,小鼻子小卝嘴儿都在正常地呼吸。

他拦住齐曳炀,说话间脸上还挂着泪,刚刚产房里林深的痛喊隐隐约约传出来,他心痛得呼吸都难。

一向温柔又体面的林深,什么时候这样尊严全无地喊叫过。

“林深呢,怎么样了?我问你话呢林深呢!把我哥还给我!”

齐曳炀按着额角,脸上的神色同样不好看,“要做手术。”

口罩在他俊美的脸上压出深深的红痕,防护帽把他精致的头发捂得一团糟。崔璨第一次知道,大明星也可以这么憔悴、这么狼狈。

“……什么手术?”崔璨追问。

齐曳炀摇了摇头,护卝士把他带下去签字。

崔璨觉得顷刻间天旋地转,身边匆匆走过一个护卝士,他像是抓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拦上去,“什么手术?林深要做什么手术?”

“人造宫体出卝血点排查,晚些时候医生会出来说的。”

进进出出之间产房的门开了一条缝,崔璨扒上去,又被护卝士拉开,他对着里面大喊,“林深,我等你!我在外面等你!你要好好的!”

一声一声的带着哭腔,林深在里面躺着,隐约听到些,挣扎着抬头向门外看了一眼。微微一动,肚子里的血就争先恐后地往外涌。

一位面生的大夫拿着手术知情同意书出来,“家属在吗?有可以签字的家属吗?”

崔璨这才感觉到深切的绝望。齐曳炀是林深曾经的爱人,他是林深未曾结婚的伴侣,当下连一个可以给林深签字的人都没有。

他抖着手把那张纸接过来看,薄薄两张纸哗哗作响,目光刚一接卝触到“出卝血”“死亡”几个字,当即就泣不成声。

产房里走出来一个护卝士,“产夫现在意识还算清卝醒,没有家属的话,他自己可以签字,就是右手……”

“不能再等了。”医生把那两张纸抽走,崔璨抓着医生的袖子愣怔地哭。

“让我进去看一眼,求您,我就看一眼,让我看我哥一眼!”

崔璨的手扒着门缝,经常锻炼的年轻男孩,力气根本不是几个女护卝士能架得住的。医生从业已久,本以为自己对这些早就淡漠了,看着这个大男孩哭成这样,不由得眼眶也微微发卝热。

“让我看一眼,我怕我再也看不到他了,我就看一眼!求求你们让我看一眼!”

医生略使眼色,护卝士让开,崔璨差点整个人摔进产房里。他清楚地看到,血卝迹卝斑卝斑的无菌布盖着林深的身卝体,露在外面的一截小卝腿上都是蜿蜒的血迹。林深面色苍白,嘴唇上咬破的几处就红得十分明显。

他那么可爱的小虎牙刺破嘴唇,一定很痛吧。

护卝士从林深身下抽卝出来一张满是鲜血的消毒单,医生戴着的橡胶手套从林深下面伸出来,已经变成鲜红色。

林深的手腕使不上力气,他却不得不为自己签字,护卝士扶着他的腕子,一笔一笔写得艰难,“林深”两个字倒也像用那铺天盖地的血红写成的,好像林深的生命就是薄薄的两张纸,抑或歪歪扭扭的一行字,轻飘飘地就能落到地上去。

“好了好了,家属尽快出去,病人的手术拖不得!”

崔璨被护卝士往外赶,他竭力挤进去一只手,朝着林深的方向拼命挥动。

“哥,我等你!我等你!”

他又那样虔诚、恳卝请地拉住护卝士的手,“你们救救他,一定要救他!”

林深吸卝入了麻卝醉的药物,意识渐渐有些模糊了。

陷入黑卝暗前他在想,自己从未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想活下去。

如果他真的走了,留给崔璨的小月亮到底是一个念想,还是一桩无端的祸事、无止境的纷争呢,他一个少不更事的孩子又怎么争得过有备而来的人。

崔璨像是哭了,他看不太清,可是崔璨的声音分明是在哭啊。

他的大男孩,还那样年轻,在母亲面前还是个叫毛毛的小孩子,既没有看淡生死的心境,也如芸芸众生一样,没有力挽狂澜、逆天改命的本领,他要怎么受得生命离去的沉重呢。

他第一次这么渴望能活下去,渴望再跟崔璨说说话。

他想说,毛毛,别哭,别等我。

楼主:若诗凝夏  时间:2022-12-05 23:27:48
大家还记得那个出现了一下下的齐大哥吗 开了个欢脱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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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若诗凝夏  时间:2022-12-05 23:27:48
Chapter32.

四季不知人间苦,这个深秋冷得有些早。

崔璨蹲在手术室门外,像是把二十多年的眼泪都在这个夜晚流尽了。护卝士行色匆忙,抱着血浆进进出出,崔璨觉得自己对于林深在里面遭受的苦难,想象不出万分之一。

凌晨三四点的光景,时间过得像是被胶着了一样慢,走廊里明朗的灯光卝明明就和白昼无异,可是天什么时候亮呢,太阳什么时候升起。

他握着手卝机想给爸妈打电卝话,一解锁屏幕,跳出来几个无线网热点。有一个名称叫“宝贝快点好起来”,想必也是在医院照顾的家属,这个宝贝,或许是他们的小朋友,或许是爱人。

都说幸福的模样大抵相似,只有悲哀不相通。但是人在相似的困境中,多少都会有心境上巧合的贴近,崔璨也希望他的宝贝,快点好起来。

一向井井有条的脑子有点乱,纠结着该不该给林深的家人报个信。林深的手卝机放在床头柜上,崔璨的手指轻轻扫过指纹锁,屏幕一瞬间亮起来,他的指纹很早之前就被林深录进去了。屏幕上的照片崔璨从没见过,林深家的书房,崔璨在对着电脑工作。原来在林深的眼里,他是这般认真帅气的模样。

待机了一天的手卝机早快没电了,崔璨还没来得及找通讯录,屏幕上猛然一片黑卝暗,映照着崔璨愣怔的脸。

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又像是薄薄的冰面骤然坍塌,崔璨再也忍不住了,顾不得现在这不凑巧的时间,顾不得或许正在休息的父母,也顾不得自己已经是二十岁的成年人,打了崔妈妈卝的电卝话,嚎啕大哭。

电卝话接通的瞬间,他听到小夜灯按开的声音,崔妈妈可能开了免提,那边传来崔爸爸轻微的鼾声。这些温暖熟悉的小动静,让崔璨一下子就哭到哽咽。人在极度脆弱的时候,总是会对避风港产生依赖的。

“怎么啦毛毛?”崔妈妈卝的声音还带着朦胧的睡意。

崔璨只是哭,他说不出话,连一句“妈妈”都说不出来,吸着鼻子哽咽。

崔妈妈立刻就清卝醒了,把一边睡着的崔爸爸也推醒。原本安静的卧室里响起了家具挪动的声音和外套摩擦的动静。

“怎么啦说话呀,怎么啦?”

“老崔你快问问儿子怎么了,急死我了!”

崔璨抽噎着,只是断断续续说了句,“老妈,我怕……我好想你们……”

楼主:若诗凝夏  时间:2022-12-05 23:27:48
崔爸爸和崔妈妈立马就起来穿戴洗漱,连夜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到了K市中心医院,一路上电卝话都没有断,崔璨在电卝话里含糊地交代了些情况。

儿子从小到大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哭成这样,崔妈妈赶到医院看到崔璨蹲在产房门外撑着脑袋只是哭,心疼地捂住脸不忍心看。人高马大的一个,她拽也拽不动,还是崔爸爸把崔璨从地上拉起来,让他伏到父亲宽厚的肩头好好宣卝泄卝了一场。

“不怕不怕,啊,深深看到你这样也会心疼。不会有事的,他不舍得把你和孩子丢下的。”三人在长椅上坐下,崔妈妈拍着崔璨的手安慰他,“深深进去之前有跟你说什么吗?”

“他说,以后他不陪着我了……我也要,也要好好长大……”崔璨又低下头捂着脸抹眼泪,崔妈妈一听这话也瞬间滚下眼泪来。

“崔璨,不哭,该是个大男人了。”崔爸爸摸卝着儿子的脖颈,“老爸总是跟你说,凡事做最坏的打算,存最好的希望。希望还是要有,但是每一步的现实你也得接受。”

三人沉默地坐着。

心照不宣的,这个最坏的打算,谁也不敢去做。

产房的门终于开了,医生的刷手服被汗水湿卝了个透,摘下口罩却是个放心的笑容。

“手术还算顺利。他里面创口很多,出卝血点密集,多亏联卝系到了医院最有资历的赵主卝任,一点一点地修复好了,以后药物调理,不影响生育。”医生擦了把汗,复又感慨地摇摇头,“还好抢救得及时,资源又跟得上,再晚一点点就要摘除人造宫体了,那样的话,人也保不住……”

“之后就要麻烦你们家属细心照料了,他这个状况,这段时间估计有得折腾。”

崔妈妈捂着心口给医生握手道谢。

她从前是医生,直到现在才真正体会到,病患家属如获新生之后的感恩,是这样的诚恳。

崔璨身卝体发沉,眼前发黑,想给医生说句谢谢,一起身竟是直接行了个“跪拜礼”,重重栽了下去。

楼主:若诗凝夏  时间:2022-12-05 23:27:48
崔璨醒来的时候,正睡在林深原来那间病房的客厅,盖着毯子,崔爸爸给他按住手上的胶布贴,抖着腿哼一曲《智取威虎山》。

“老爸,你再抖抖,我要吐了。”崔璨咧开嘴调侃。

崔妈妈正提着饭盒上来,过来摸卝摸卝他的脸,“臭小子不晕了是吧。能耐了,十几个小时没吃东西还熬了通宵,挂了一针葡萄糖,好点了没?”

知道他心不在焉的,崔妈妈指指里面的病房,“深深在里面呢,还没醒,去看看吧,然后过来吃点东西。”

崔璨掀开毯子蹿到门口,真要进去了又退缩了。

“老妈……我有点怕……”

“出息,”崔妈妈照着他屁卝股轻轻拍一下,“快去吧,动静小点儿,还没醒。”

林深身前的肚子平了下去,全身唯一有肉的地方都消下去了,这会儿苍白瘦削得似乎要被那床被子压得没了声息。他戴着鼻氧管,手指上、被子里,都有各种各样的管子伸出来连接到仪器上。病房里很安静,只有供氧翻腾的声音,仪器偶尔平静缓慢地“滴滴”两声。床头的护身符是他一圈一圈抹着眼泪缠上去的。

崔璨不敢碰他,作了半天心理斗卝争才轻轻捧起林深的手。

之前要给林深剪指甲,林深笑着说,指甲太长影响拿笔,他不留指甲,都是定期修剪的。那些顶端圆卝润的指甲,却把他自己的手心抠得一块红一块紫的。

嘴唇上的伤口结了血痂,因为嘴唇干裂起皮,有几块微微翘卝起来渗着血。

而林深的下面、林深的体卝内又是什么样的状况,他想都不敢想。

“怎么这样呢,哥。”崔璨的眼泪又吧嗒吧嗒掉下来,“还剪了这么帅的发型要跟小月亮见面,转头就把自己搞成这样了。”

崔妈妈进来把崔璨赶出去吃饭睡觉,崔璨不想动。

“你还想再晕倒吗,你熬得到晚上吗?”崔妈妈抱着手臂看他,“你老妈用一名退休医生的职业素养跟你保证,深深晚上会清卝醒,你不想他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你吗?”

“快去吧,吃了饭休息一会儿,晚上换我。”崔妈妈笑着把他拉起来。

崔璨使劲点点头,三两口把饭菜扒拉完,乖乖地卷着毯子缩到沙发上闭目养神。

下午的时候,林深醒了一小会儿,眼皮沉沉的,意识不大清卝醒,不太能给回应。

崔妈妈正用棉签蘸着药水给他抹嘴唇上的伤口,看到林深睁眼了,抬手在他脸旁遮遮光,轻轻附在他耳边说,“放心吧,小月亮在新生儿科。现在的科室主卝任,我算是她的老卝师卝姐了,打过招呼了,孩子挺好的。休息吧,啊。”

林深只是睁着眼,睫毛无力地扇几下,眼珠还在挣扎着到处看看。

崔妈妈握了握他的手,“深深,找什么?毛毛在外间休息,一会儿我喊他进来看你。”

眼睛眨了眨,林深又昏睡过去。

楼主:若诗凝夏  时间:2022-12-05 23:27:48
崔璨到了下午饭点儿前自己就醒了,端着一盒饭坐到林深病床前吃,他担心林深醒来看不到他。

先是手指微微动了动,紧接着眼珠在薄薄的眼皮下滚动几下,崔璨忙把饭盒放到一边,凑上去轻轻喊他的名字。

林深眼睛睁开的瞬间,崔璨的眼泪“噗噗”落到枕头上,抹着泪去握他的手。

仿佛床卝上的不是血肉筋骨的四肢,而是一团团的棉花,林深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麻卝醉的劲儿还没过去,他有点懵,记忆还停留在手术前崔璨站在产房门口招手,声音里带着哭腔。现在崔璨吧嗒吧嗒流泪的脸就出现在他眼前。

手术中插了口咽通气管,林深喘口气都是血卝腥味儿,声音像是砂纸磨在锈铁上,崔璨听到“唔唔”的动静忙把耳朵贴过去听。

林深说,“毛毛……别哭……别等我……”

楼主:若诗凝夏  时间:2022-12-05 23:27:48
Chapter34.

K市寒冷的深秋,难得地放晴,青天朗朗。

小月亮越发白卝嫩可爱,已经能和正常的小宝宝一样喝奶了,再过几天可以离开育婴室的温箱,抱来给林深看看。

林深还是精神恹恹的,也能慢慢一小口一小口的喝水吃东西了。他吃饭向来文雅安静,这次身卝体亏损得严重,更是吃一小块苹果都要嚼好几下才能吞下去。喝水也是,喝一口,再慢吞吞地分几口咽下去,稍微急一点就想吐。

好在一切都慢慢好起来,崔璨请了护工照看林深,把同样熬了好几天的爸妈送到他和林深对门的那个家里去休息。

回到医院的时候,有一对和崔璨父母年纪相仿的夫卝妻在育婴室的玻璃窗边看小月亮,他们自称是齐曳炀的父亲母亲。育婴室那边一直是崔璨代林深签的字,那个穿着正装的男人问崔璨,能不能见见林深。

病房门口候着两个年轻男人,都是西装革履的,戴眼镜的那个看见他微微一笑,递过去一张名片,让他代为转交给林深。

崔璨把从家里顺便带来的林深的换洗衣服收进柜子里,小心翼翼地提起来。

“哥,我给小月亮送爽身粉的时候遇到齐曳炀的父亲了,他问我能不能见见你。”

林深仰头靠着,闭目养神,“不了。”

“嗯,”崔璨把那个西装男人给他的名片拿给林深,有些好奇,“齐曳炀的父母,是什么人?”

林深把名片放回床头,像是忖度了很久,压下了很多翻涌的情绪,半晌才平静地说,“商人。”

他主动给崔璨介绍,名片上的人是齐曳炀的大哥,是他在齐家唯一心存感念的人。

崔璨了然地点点头,摸卝摸卝他的脸,“那我下去让他父母先回去,把齐大哥请进来。答应我,有事儿喊我,情绪不要激动。”

齐曳炘进来的时候,林深端着杯水半靠在病床卝上,笑一笑算是打招呼。

今天是难得的大晴天,病房里温度挺高,林深的病号服外面依然披着一件厚厚的针织衫,嘴唇白得不见血色,杯子里的水冒着腾腾热气。赵主卝任告诉他,孩子在产房里抢救了十分钟才哭出声,林深也差点就保不住了。

一时间对林深的愧疚和心疼,对自己弟卝弟的不满和愤怒都涌上心头,一开口只是一句饱含歉意的问候,“林深,辛苦了。”

“大哥,我还没谢谢你。”林深的声音很轻很轻,“我知道,是你帮忙联卝系的医生,如果不是你的帮忙,我现在大概也没办法坐在这里跟你说上话。”

“我这人做的好事记不上功德簿,都被齐曳炀这缺德小子给我作践完了。”齐曳炘给林深掖了掖被子,“大哥今天来,真不是给谁当说客,只是想跟你道歉。”

“反思一下我作为大哥的失职,我真得道歉。十来岁的时候,我爸妈给我添了这么个弟卝弟。那时候年少轻狂啊,成天欺负他,后来学了人了,觉得是把他欺负狠了,又陷入一种用溺爱来补偿他的误区。

我和安为结婚之后,安为也有事没事逗他,后来又变成咱俩一块儿宠着他,把他惯成这种幼稚任性的德行,三十多岁人了还跟个十来岁的精神小伙儿似的。

你俩在一块儿你受了太多委屈,大哥得跟你道歉。”

林深摇摇头,勾着嘴角笑,齐曳炘也跟着笑。

“作为这个家庭的一份卝子,作为我妈卝的儿子、你们的大哥,我还是得道歉。我妈就是个有点天真的小女人,脾气跟曳炀一模一样,要干嘛就干嘛,全卝家都得听她的。

她跟安为闹,闹得安为差点去打了孩子,她那时候挤兑你也根本就不是因为不喜欢你,只是她跟曳炀的那点儿矛盾,迁怒旁人。

没能调和家庭矛盾,没能保护好你和安为,我真的,一直都很愧疚。”

安特助的声音在外间响起,“哟,老太太今儿还拿俩传家的金首饰出来,要我拿来给孩子,真是没眼看,转头我就给她撂回去了。一点儿破玩意儿想得个便宜大孙女儿?把她美坏了!”

这么多年,安为似乎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个吃着珍妮曲奇怼天怼地的特助。

林深笑了,微微歪着脑袋看齐曳炘,“大哥,你让他进来吧,我和他这么多年,最后不管是我怀着怨恨还是他怀着不舍,都不算完完全全的结束。我现在过得挺好的,我们是得有一个清清楚楚的了断,谁都不要遗憾,谁也不要愧疚。”

真正的忘怀,不是不爱,是连恨与歉疚都一并放下了。

齐曳炘也是“商人”,他只是本性温柔,把目标藏得委婉又含蓄。看似不经意的拉家常,他其实在赌,赌这十年的时光和他齐曳炘的脸面,有多少重量能打动林深。他的每一个字都在暗暗商榷,他赌的还有林深的心软和善良。

他赌赢了,也赌输了。

十年过去了,齐曳炀依然不得不敬服林深通透聪颖的心思,他那双沉静温柔的眼睛,像是有着窥卝探人心的本事。

说不给谁当说客,他其实是心虚的,他的反思和道歉是真诚的,想给齐曳炀创造一个跟林深好好道别的机会也是真的。

安为扬着声儿朝着病房外面喊,“齐二,还不滚进来谢恩!”

楼主:若诗凝夏

字数:140632

帖子分类:生子文

发表时间:2020-02-26 21:25:00

更新时间:2022-12-05 23:27: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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