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冬季杯过后也不过只是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可是面前的黄濑却相比较那时而言，要成熟了许多许多，头发贴着耳廓修剪得短短，言谈举止都透着一种成年人的气息，虽然以前他就觉得黄濑比较成熟，但现在，让他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更远。


黄濑终还是将他带上了楼，他脱掉礼服外套挂了起来，带着些粗鲁的动作扯掉了领带，松开了上面的扣子，头也没回的对着身后的赤司说道，“我去洗澡。”


他侧过头看了眼黄濑挂好的那礼服，又才转到厨房，他本想为黄濑做点什么食物，可是拉开冰箱的门时，他又呆掉了，里面除了啤酒之外，什么都没有。他大力的合上了冰箱的门，转身向浴室走去。


手抬了下，还是犹豫了回去，黄濑不愿意让他干涉一些事情，但是，黄濑这种习性却又实在让他看不下去，他想到了国中时期的绿间，平时大家在一起吃饭时，他也总是会挑剔大家的不规矩之处，而他，曾经说过黄濑的便当营养不均衡。


可是现在，黄濑显然是反感他对自己的事情指手划脚的……


哗啦——


门被人从里面拉开，黄濑下半身裹着一条浴巾擦拭着头发正打算从里面出来，而他却站在门口，突然而来的尴尬感……


“小赤司也要洗澡么？”


“不……我是想问你要不要吃点什么？”


“小赤司会做饭了？”


“一点。”


“不用了。刚才有吃过。”


“……”


赤司是个很拗执的人，决定了的事，很难再改变，他的性格也注定了他这一生都只会喜欢黄濑一个人，但现在的黄濑，根本不屑于他的感情，所以在向他表白之后，他都不具备勇气去问黄濑，他们现在是不是处于交往状态。他觉得，即使是问，黄濑也不会给他满意的答案，还不如就这样装作糊涂的样子。


没心情不想写了

七
那些已经褪色的回忆，在见到赤司的时候又变得鲜明起来。


黄濑凉太，步入了三十岁大门的男人，这个时候的正常男性该是怎样看待爱情与性圌欲这种问题的呢？他没有怎么仔细的想过，特别是回到这个时代之后，是直接迈过了青春的坎走到了厌倦期，即使是与赤司同住在一个房间里，睡在一张床圌上，他都没有什么性圌趣去和他玩一把，或是，如果真的突然想要做，大概也是单纯的处理身圌体所需，并不是饱含爱意。想圌做时会有赤司这种干净的人，也就仅此。


然而赤司却是不一样的，虽然说他看上去什么事都像淡淡然，而实际上，身边躺着的是自己喜欢的人，且是很久不见的……这种情况下，不做点什么情人之间的事情，怎样都是说不过去的。


可是当他洗完澡出来时，黄濑已经睡了。


“……”他擦干了头发上的水，留下了一盏夜灯，拉开被子上了床，黄濑感觉他的靠近朝他身边挤了挤，像个没安全感的孩子般缩在他胸口蜷着身圌子，他侧过身手搭落在他的背后轻拍着他的背部，然后静静地望着那扇窗户。


他很早就在意了，虽然怀疑黄濑是件很失礼的事，可是，十七岁的高中生，早早就搬出了自己家脱离了父母，抽着名贵的香烟，摆放着他看不懂的酒，穿着华丽的晚礼服不知道出席了什么样场合……


到处都是违合感。


黄濑又并非是名门贵圌族……


当然，质疑的话他肯定是问不出口，所以到后来，他所见到的黄濑根本不是他所认识的黄濑时，才会那么震圌惊。

他们之间的关系依然不咸不淡，说只是单纯的友人又好像不是，说是情圌侣却又相差很多，后来黄濑有问他，“小赤司将来是打算做什么呢？”


“将来？”


“嗯。事业上什么的。”


当时他考虑了很久，才回答，“……继承家族事业。”


“嗯。知道。”


“那黄濑呢？”


“IH赛后，就会退出篮球社了。”


“理由？”他们才不过是高二……


“篮球又不是我全部的人生。”黄濑这样回答。


赤司也没有再问，黄濑说得有理，我们再怎么想沉溺于现状，但总有一天，我们都要为将来所遇到的事情而不得不做出你不愿意的选择。人活着容易，可是用怎样的方法活下去才是困难。


他来年夏季IH赛总决赛再一次遇到了黄濑，那场球赛海常再次输了，黄濑勾着唇露圌出着好看的嘴角，握住了他的手，对他说，好好加油，再见。


结果，他什么都没有问出口，黄濑已经被海常的前辈们叫走了。


黄濑变了，虽然本就是个奇怪的男人，没心没肺，虚伪假象似不存在一般，但现在的他更像是走得越来越远，他都怀疑黄濑有没有真心的对他笑过，对他讲过半句真话了没。


可是，IH赛没多久之后，因为与一场外国人的球赛，他们又见面了。

“你和紫原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好到可以一起商量共进退人生的事情？”身边传来冷清的声线拉回了黄濑的思绪，黄濑愣了愣侧过身来看见赤司双手环胸的站在他的后方看着他。


“那你呢？又是在为了什么而暴走？”


“暴走？”


“不，没什么，我和小紫原有什么都不关小赤司的事。”黄濑说完直接越过赤司身边，往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赤司一脸的不明所以，完全不懂黄濑所说的暴走是何事？


所以，黄濑讨厌，无意识的做着那些事情之后还一脸无知的问他为什么的赤司。


黑子是公主殿下。


他们都是骑士，而黄濑自己本身，也是其中一员。


呵呵……


最低！！

次日的赛场上，黄濑牺牲自己保全了青峰的体力，最后一个球都没有力气投进篮筐，他脱力的跪在了篮球场，赤司向他走来，扶起了他，说着，“交给我吧，凉太。”黄濑震圌惊一般的侧过脸去看他……赤司又变回了那个第二人格的别扭又骄傲的赤司。


那一刻，他的内心是复杂的，虽然，主人格的赤司从冬季赛后与他走过了夏季赛，又到了现在，赤司总是利圌用他的休息时间来刻意的与他拉近距离，但实际上并不理想，他有考虑过与赤司今后的关系，可在内心中，却又是排斥着赤司的靠近。


说不在乎是假，说不喜欢也是假，但是依然不能接受是真。就像是他明明不是第二人格却为了黑子哲也用了那种语气对别人说话一般，他讨厌这样的赤司。


听到赤司用着流利的英文对对方的人说着，凉太已经为接下来的比赛用尽了十二分的努力了，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多点吧。


一脸我家媳妇我骄傲的语气褒奖着自己，黄濑坐在球场边的长椅上，低下头拉起唇角笑得无力又窝心。


他果然，是爱着他的。

那天比赛圆圌满结束后，大家一起去聚了餐，用餐中途黄濑退了场，赤司找了个借口追着他出来时，黄濑刚从便利店出来，远远的看到他站在马路边，拆开香烟含圌入嘴里，又划开了火柴，深深的吸了口后吐出浓浓的烟雾……赤司突然迈不开走进他的脚步，黄濑离他好远，明不过十几米的距离，可他似乎预感到，他就算是穷尽一生也无法追得到他。


“站在这里做什么？”不知道何时黄濑已经来到了他身边。


“……凉太，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的出现？”他问。


二人格的赤司果然，就是个抛直球的家伙，黄濑愣了下，他侧过身望着马路对面，将香烟夹在指缝间，弹了弹，“不，我是爱你。”


“！！”


黄濑突然侧过身圌子，伸手揽过他的腰，赤司来不及反应，他柔圌软的唇就贴了过来，带着烟草的味道，舌圌头翘进了他的唇齿之间，钻了进去，缠绕在他舌尖。


“……”


赤司配合得困难，黄濑又还得寸进尺的停在背后的手从衬衫下摆滑了进去，赤司双手抵在黄濑胸口，大力的推开了他。


“……”


“我讨厌香烟味道。”赤司说。


“那我去刷牙？再继续？”黄濑问。


“…继续什么？”


“当然是做了。你以为我们是有多久没做了？”


“……不是凉太不愿意的吗？”


“呃，但现在我愿意。所以请小赤司配合。”


“……那我去和他们告别。”


赤司说着转身，却看见门口紫原一脸，诶原来是这样的表情——他面瘫的表情终于有了那么一丝动容，黄濑一手搂过他的肩膀，对着台阶上的紫原哥俩好的说道，“小赤司我带走了，五份圣代，美味棒让你吃个够。”


“诶——好的。再见，黄濑仔。”


“OK。”


紫原听话的转身，赤司扭过头来，“凉太，我就值五份圣代？”


“不是还有美味棒吗？”


“我一点也没听出来这和那有什么区别。”


黄濑笑了笑，低下头来在他唇圌间咬了一口，“对我来说，小赤司是无价的。”


“……”


他出现之前还在担心着，黄濑会不喜欢自己的出现，但现在从结果上来说，黄濑见到自己后，心情似乎要愉快得许多，连自己都能够感受得到。足已让他忘记，黄濑对另一个自己的不同。

他一边安抚着身边的巨型婴儿一边将他引导到某家饭店门口……黄濑穿着规矩，可是我们的紫原大天使懒散的穿着大背带裤，黄濑停下来看着紫原的打扮，建议，“要不我们先去买套衣服？”


“诶——为什么？”


“可是小紫原进去会尴尬的吧？”


“诶——不要。浪费时间。而且，我的零花钱都用来买美味棒了。”


“我给你买。”


“诶——不要。我要吃。”


“……好吧。”黄濑妥协。


黄濑之前预约好了位置，两位还是少年的他们出入这种场合，不勉吸引了别人的目光，而黄濑早就习惯了别人的注视与议论，而显然，紫原根本注意不到。


他好好的犒劳了紫原，饭后是甜点，黄濑撑着头看着对面吃着东西，除了食物之外目无一物的紫原，勾起了好看的嘴角……从他的表情就能够看得出食物的美味程度，紫原放吃了一通，大胃王圌清圌醒过来的时候问，“黄濑仔你有钱吗？”


“诶？为什么现在才问？”


“不然叫小赤来付帐。”


“……不用了。所以，以后来这家打工跟师傅学？”黄濑问。


“诶？！”


“我可以帮你介绍。”


“诶——”


“要是小紫能在这里学习的话，那么天天都能吃到这么好吃的甜点了哦。”引圌诱。


“我要！”


“搞定！”


“那我们是不是不用上大学了？”


“我是说，小紫原回到东京后在这里来学习。”


“所以说还是要上学？”


“……你可以选择不上。”


“黄濑仔呢？”


“我时间大概不多了……”


“嗯？”


“就是要加紧赚圌钱的原因。然后呢，接下来去哪？”

兴圌奋过头的少年们，冷却下来后赤司懊恼的揉圌着自己的眉心，黄濑在身边穿戴着衣服一脸你上当了吧再不出去再勾引你一次什么的表情，赤司觉得自己真的朝着变圌态的路线发展而去自己却一点也不想回头，他抬头看向黄濑，“给我学声猫叫。”


“嗯？”


“快点。”


黄濑弯腰翻找到之前买到的那对猫耳往头上一戴，蹲在赤司面前，两手握住拳头放在脸颊两侧，“喵~”


啊啊啊啊……


赤司内心翻滚，黄濑已经收住了卖萌的动作，取下了猫耳，又继续去扣他的扣子，赤司血气上涌，站起来揪住他的衬衫衣襟，就封住了他的唇。


他觉得渕实玲央说得一点也没有错，即使是就在刚才与他已经做过一场，现在他也能够立刻撕圌开他的衣衫将他再压一次……


但他毕竟是赤司，长吻过后，他也捡起了自己的外套。

他说，“凉太。等我回来。”


“你要去哪？”


“等我回东京来，就搬去和你住。”


“……”黄濑愣了下，没有回答。


赤司勾起浅浅的笑意，想起之前一直阴霾的心情，“凉太不同意与我同住是因为家里边有另外的男人吗？”他还是问了。


黄濑这次连脚步都停下了，他怔怔地望着前面一步之外的赤司。


赤司侧过身来看向他，“我爱你。可能爱到，即使我是凉太的第三者，都愿意接受了……卑微得太不像自己，所以，这段时间一直在苦恼着，该要怎样处理我们的这份关系，我们连一句交往吧都没有说过，我对凉太来说，究竟是怎样定义的呢？我啊，一点安全感都没有……所以想让凉太明确的告诉我。不论是怎样的身份……”


“……”面前的是还是少年的二人格的赤司征十郎，若是换做是以前的那位成年的第一人格的赤司征十郎，他一定不会这样直白的说出这种话来，所以才说，少年无知才胆大……是他坦率又认真的赤司征十郎。“为什么要说自己是第三者？”


“……那天早上我离开的时候，你拽着我的衣角问我是不是要去上班了……之后，我就一直在想，凉太心里早就住着的那个人，是个成年的男性。”

“……”黄濑一点印象都没有，但他不否认这事没有发生过，和那位赤司在一起同圌居那么多年，自己因为工作的原因，所以一般时间都是他起床比较早，而赤司在前边起来后总是会给他准备好早餐……休息日的时候也是一样，准备好丰富的早餐后才会来叫他起床，而自己总是赖在被子里不愿意起来，赤司就会无奈的将他连带着被子都一起抱出卧房，端着杯子与漱口水与热毛巾在他面前，宠溺的说着，我家的老婆大人需要我帮忙洗漱吗？


那些日子过去太久太久，久到他都已经模糊了记忆，都快要忘了那个人在他面前是怎样的表情与样子，用着怎样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又是用着怎样的方式来爱着自己……是的，抛开后面的事情不谈，他再与他闹别扭，他都依然是爱他的，只是，那个男人累了，大概不是不爱了，是累了，所以，在他说出分手的时候他同意了。


现在的他，一点也记不起，他们最后一次闹是因为什么……因为什么呢，为什么你就走了呢？明明你那么的爱着我……


“凉太？”


“！！”


“你在想他？”


“……”黄濑低下头，没说话，他不会否认自己的感情历圌史中圌出现过那样的一个男人，他不想去否定他的存在，即使是他的沉默会直接的伤害到面前的这位少年赤司。

赤司低下头，好几秒过去，他返回来，伸手握住黄濑的指尖，他的上半身靠在他身上，头靠在他的肩膀，“我好受伤。凉太。”


“……小，赤司？”


“你不是答应过这一生都只会忠贞于我，永远的爱着我吗……”


“……”


“也是啊。”他抬手压在他心脏的位置，“这里，一直都住着别的男人呢。”


“不是！！”黄濑突然大力的推开了他，他双手压在他的肩膀两侧，低下头，“我刚才在想，是哪天的事情，现在我想起来了，那天梦见了小赤司长成了大人的样子，成了穿着正装要上班的上班族，我们住在一起，所以，以为，小赤司离开的时候是去上班的样子。还有，我的心里没有别人，只有小赤司一个！！！也只会爱着你一个！！永远都不会出现除了赤司征十郎之外其他人，请不要说这么悲伤的话！！！还有，小赤司只要想来，什么时候都能来，并不一定要等到高中毕业！！”他急切的向着少年赤司解释，对，他不想否定那个人存在，现在的少年赤司就是今后的成年赤司，所以，他们都是一个人……


赤司被他这一连番的话轰炸得说不出话，黄濑又松开了他，他烦恼揉了揉头发，又去口袋里摸索烟，他手指颤圌抖的将香烟含进嘴里，划开火柴的手去试图点燃烟头，好几次，都偏离了方向……这时，赤司取走了他手中的火柴，替他划开，点燃了他的烟。


黄濑在吸圌入香烟的那一刻，终于停下了颤圌抖，他闭着眼睛深深的吸了口，将那些病毒一样的东西吸圌入肺里……


赤司沉默的看着手中熄掉的火柴梗，又抬头去看全神贯注的抽着烟的黄濑，他的胸口，比起之前，更加的痛了……更加的怕了……背后像是万丈深渊，他不得不朝着前面看不见的黑圌暗跑去，即使是前面并没有任何的光圌明，有的只是用谎圌言编织的梦境一般的疏璃色彩。


TBC


因为有肉，被吞得厉害，吞掉的我就不发了。

黄濑微微一愣，随后又拉起嘴角笑了，他怎么以前就没有发现自己根本就与赤司不是一路人呢，上辈子的时候，少年时期的他们就已经很相爱了，觉得恋爱大过天一般，高校的时候赤司也有帮他补习，虽然最后他还是没能与赤司上得同一所大学，但那时候的他，觉得能够为了拉近与赤司的距离他什么都能忍受，就算是讨厌的数学题，现在一想，他们明明就不是一类人，自己的态度，从来都是什么都OK啦，随随便便能够过得去就好啦，什么都随性的人，却还强迫着自己追上赤司的步子，而赤司也从不曾在前面等他一时半会或是停顿半拍让他好追赶上去……


“我不想和你吵。凉太。”


“我也觉得。所以，今天你还是先回酒店吧。”黄濑说完就准备越过他身边独自离去，赤司赶紧拽住了他的手，黄濑拉了拉，没有挣脱掉，扭过头看见赤司埋着刘海，看不到眼睛，样子有些脆弱，他低低的声音传来，“对不起。没考虑到你的心情是我的不对。黄濑。”他说着抬起头朝黄濑看来。


黄濑顿时睁大眼睛，面前的人，又变回了那个赤司……他条件反射一般的去抽回手，但手腕依然被赤司牢牢的握在手心。


“放开。”黄濑的声音没有半分情感，机质的对着面前双红瞳的赤司说。


“……”他不得不松开了握着他的手指，黄濑也在那瞬间抽了回去。接着，他转过身，连再见都没有一声走开了。





好远。


好远……你对我的距离，从那一日开始，就从未有缩短过，我依然还站在触碰不到你的彼方，仰望着你。


即使是，你的说话声近在耳侧，我却还是伸手够不到你。


可是你却不曾有想，你的单纯无知无不是每时每刻都在伤害着他。


他低下头来，看着自己空空的手掌，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温度，正在一点点的流失……

黄濑是被人搀扶着回来的，还穿着上午的那件外套，围巾被解开搭在另一个人的手臂上，看样子是喝醉了，冰室也看到了门口站着的赤司，他们对望了一眼后，冰室将挂在自己身上的黄濑扔给了赤司，连同包与围巾一起。而后并没有什么交谈的就走了。


他困难的支撑着黄濑的身体，又去摸索他的钥匙，好半天才将门打开，结果，黄濑就立刻倒在了玄关门口的地板上了，扑通一声——赤司皱了皱眉，黄濑被撞到头疼才睁开眼睛，他努力的眯着双眼看着面前正试图将他扶起来的那抹赤，他没说话，顺从的仍由着赤司将他带到了客厅的沙发，赤司转身想去脱掉外套，身后的黄濑却牵住了他的衣角。


他转过头，黄濑朝他望过来，那双褐色的眸子里水润充满着泪光，赤司有些愣神，接着，黄濑又松开了他，他看到他低下头去擦拭眼泪，黄濑像是被人按下了什么奇怪的开关，泪水不停向外涌着，他垂着头不停的用着双手抹……终还是止不住，他索性攀起了双腿并着双膝蹲坐在沙发的一角，埋着头默默的哭起来。


……


赤司站在原地，伸出手想去抚摸他的头发，半空之中，他停了下来，又缩回来握紧了拳头，该要怎么做，该要说什么……他不知道，他只知道，黄濑现在所需要的并不是自己。是那个他心里面住着的人。


在他是第二人格的时候，黄濑曾温柔的对待他，并在他面前留下誓言说爱他一生。他也曾经有想过黄濑其实是在乎自己喜欢自己爱着自己。


但后来很多事情都在说明，自己，只是一个代替品。


究竟是什么时候，在哪里，出现了那样的一个人，那么早那么早就深根固蒂的住在了你的心里……


是不是你也抱着无望的感情，所以才找了我这样的一个替代品？


说起来，我们还真像。

他终还是走近了他，伸出手臂拥抱住颤抖的身体，他低头亲吻他头发，露出来的耳朵，他不敢去揭开他的伤疤，他知道自己没有那份去将那伤舔到冶愈能力，所以，在逃避，小心翼翼都不提起。


可是，我也差不多极限了。


永远付出着得不到回应的感情，我的胸腔内部，也接近空虚了。





他说，“凉太。”


他又说，“我想松开这双手了。”


客厅里没有人回应他的说话，黄濑依然在哭。


他笑了笑，“我累了。”


“所以，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到这里来。”


“我以为，单凭我喜欢你的这份心情就能够独自的走到最后，走到生命终结。可是现在知道了我终归还是自私的人，我做不到。”


“……”


“我认输。我放弃。我也不再强迫你。”


“不要再哭了。”


客厅里一片死寂，只有他单调的说话声，他首次叫了他凉太，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其实，他以前的理想，是能够在两个人相互爱慕的情况下亲昵的叫他的名字。


他仰起头，笑了。


他松开了他拥抱着他的手，站了起来，拿起之前放下的包，转身朝玄关走去，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再看黄濑，最后他换好鞋，拉开了门，玄关门再一次被人合上，客厅里留着一盏灯，那个少年，独自的蜷缩在沙发上，再一次深切的体会着被人抛弃的痛。


黄濑说过，只要赤司抛弃他，他一定会杀了他。


门外的少年，勾着浅浅的弧度，细细的回忆着那些点滴，他任性，他在等，等待着屋里的那个人，冲出来抓住他的衣襟，来取他性命，来伤害他。


可是，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门口依然没有动静，黄濑没有出来……

他们有很久没有见过面了。


赤司依然我行我素，关于他的人生目标，除了意外出现的黄濑之外，他没有落下一样。大考将置，他也退去了社团，他收到了京都名校的邀请，最后还是决定回东京。


后来，他才知道当年流落在各处的伙伴都回到了东京，紫原开始在那家饭店去当学徒，但不知道为什么，紫原依然选择了读大学，那个口口声声说不想上大学的人与黄濑一样，上了所二流学校，他与绿间上了同一所，至于其他人，他没有打听过，就连黄濑的事情都是紫原告诉他的。


他们之间的事情，就像是镜花水月一般，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有与黄濑发生过那么一段事情。紫原戳了块奶油放进嘴里，“为什么小赤到这里来？”


“来看看你。”他托着下巴看着紫原。


“去看黄濑仔不就好。”


“……嗯。他大概并不愿意见到我。为了寄托思念，看看敦也像是看到了他一样。”他说。


“我可和黄濑仔不一样。”


“嗯。”


“小赤要对黄濑仔好一点。”紫原又没头脑的来这么一句。


“……”


“黄濑仔很可怜的。”


“……敦知道凉太的事？”


“不知道。室仔说的。”


“……”


紫原又用手指挑了一块奶油放入嘴里尝，接着他又说，“黄濑仔虽然像个大人一样，但是没有安全感。”


“……敦还知道不少事嘛。”


“啊——不知道怎么就知道了。”


“敦你又……”

玄关处的门被人推开，赤司扭过身向来人看去，是冰室，冰室看到他时也是一愣，他没想过赤司会在他与紫原租的房子里，他还带着黄濑过来享用紫原的初次点心。


“怎么了小室？”后边的黄濑已经进来。


“诶，不，那个……”冰室来不及解释，黄濑已经看到了坐在客厅里的赤司，他目光一顿，正要去脱鞋的手停了下来，他不知道该进去还是该退出来。


“黄濑仔。欢迎。”紫原。


“……呃，好久不见。”这句好久不见不知道是在对紫原说还是对着赤司说的，冰室在他身边拽了拽他的衣角，他才回过神去换鞋。


时间过去，留下的唯一遗产大概就是你越渐成熟的脸，黄濑有种回到了上一世的错觉，对面坐着的好似就是那个男人一般，带着礼貌的温和笑意，优雅绅士，而自己在他面前像是一只见不得光的鼠虫蝼蚁，他竟然有些没法抬头去看他的脸。


挑起轻松话题的冰室与配合着他的紫原，偶尔赤司也会插那么一两句的说词，放在他面前的啤酒罐渐渐的多了起来。


直到冰室从他手中夺走了新的一支，他才回过神，站了起来朝着卫生间走去。他靠在里面的门上，闭起眼睛……好累好累好累。有一刻，他恨不得自己的死亡日期快点降临，他一点也不想呆在这个世界。


他没办法去取那个人性命，也没有办法不去想他不去爱他喜欢他，也没有办法全心全意的与他在一起……


结果到现在，马上要二十岁的自己，依然还是一无所有。


比起上辈子，这辈子更惨。

赤司还想要说点什么，门合上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说话，黄濑走着不太稳的步子向这边过来，接着，他向着冰室扑了过去，在他脖颈处蹭了蹭，“送我回去。”


“……”


“我来吧。”对面的赤司说着就站起来，黄濑眯着眼睛朝他看去，接着，不待黄濑反抗，已经被赤司拉着胳膊将他从冰室身上带了起来。


谁都没有去开口打破沉默，出租车里放着一曲悲伤的音乐，如是在浅吟低唱着他们的故事……


若是有来生再世，我还能不能像现在坚定不移的爱着你……


他侧过头去打量黄濑，黄濑偏过头看着车窗，他只能看到他的侧脸，黄濑并没有哭，但是他却感觉到黄濑在哭一样，他伸手拉过他的胳膊，黄濑突然回过头来，果然，有水珠从他眼角徒然滑下。


“凉太。”


“……”


“为什么你一直在哭？”


“……”


“因为我吗？”


“自以为是。”


“要不要和我重新开始？”


黄濑抽离了他的掌心，他抬起手用衣袖口擦掉了眼泪，翘起唇角笑了，“即使知道我喜欢的人并不是你？”


“……那，你喜欢的人，究竟是谁？”他很艰难的问了出来。


黄濑又笑了，那种好似在说是谁都无所谓的一般的表情，他回答，“他死了。”


“！”


“不对。应该是我死了。”黄濑又转过头去看窗外的景致，更正的回答。


“……”

十、


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雨浇湿圌了他全身，回到家打开玄关后看见黄濑戴着眼镜坐在客厅中看着文件，听到门口传来声音，他拎着眉头站起来转身去到浴圌室放热水，赤司脱掉鞋子直接光着脚进了客厅，黄濑出来后又将他拽到浴圌室扔到浴缸给他解衬衫扣子。


“怎么淋得像个落汤鸡。在下雨的话就等一阵再回来不就好，感冒了怎么办？”黄濑嘀咕着。赤司勾着轻浅的笑意仍由着黄濑为他脱掉了湿圌漉圌漉的衬衫，“想早一点见到凉太。”他回答。


黄濑正要去解圌开他皮圌带的手停了下，又继续，赤司抬起他的脸亲了亲他的唇，“早一秒钟都好，我很想你哦。凉太。”他说着向他扑了过来，抱住了他的脖子，亲浅的吻变成了深深的拥吻。


最后该洗澡的人与要侍候洗澡的人都钻进了浴缸，黄濑被他拨了个精光，双手抓在浴缸边缘，趴着身圌体，身后的赤司捏着他的腰圌臀两侧大力贯穿着，他仰着头发出着粗重的喘息与呻圌吟声，赤司一只手沿着后圌穴往股缝上抚圌摸，一直到他腰间，他又俯下圌身去亲圌吻他的背，手绕过他胸前揉圌搓圌着他胸前红樱，最后又往下去安抚他直立的下圌体。


现在的赤司，早就不再是初经情事的少年，也不会再被黄濑占去主导位，他对他身圌体的敏圌感地方，他喜欢的位置都了如指掌，黄濑经常会在他身下颤抖着腰身，渴求着他，时而张圌开双手抱住他，那里无论他进去多少次，占有多少回都像个处圌女一般紧紧的咬着他……


他们同居已有一年之久。

“我刚刚可是被你家的小少爷狠狠的盯了。”身边的茶发男子说。


茶发男子正是他的律师，他摇晃杯子，带着戏谑的笑，“不是挺有勇气的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敢做这样的事。这是要出柜了？”


“！！”黄濑突然反应过来，两个人虽然亲圌密，但也没有如此过，在这种场合下，还有可能会被赤司家的人看到……


“不用急。小少爷看上去可不是什么会冲动的人。刚才那不过是在警告我。周围也应该没太多人注意。”


“……”黄濑干脆又转回头端起之前那杯酒往嘴里竖。


“为什么不试着多相信他一点。”


“他做过的事让我并不能完全信任于他。”黄濑回答。


“毕竟……他是个少爷吧。”


“……”


我们对人对事的立场不同，所见事物所认为的事情都会不一样，他是有多么不愿意想起曾经的赤司，可是那个人却是如影随形的伴在他左右，以至于现在的赤司一直在介怀着他心里存在的他。


自己的死究竟是自己罪有应得还是真的要去责怪赤司？分析下来，关赤司什么事，明明是你主动提起分手，他不过是同意了罢了，你自己不能了断才想去截机，才会发生那些事情……跟赤司有什么关系？


无论是恋爱，还是死亡，都是你自己的事情罢了。

他靠在车前面，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一只手垂在身侧，嘴里含圌着烟，目光不知停在何方，不知看着谁，交错的路灯下，只能看到他吐出的淡淡烟雾，还有他修圌长的身影，以及沧桑的样子……


赤司走过去敲了敲车顶，声音拉回了黄濑的思绪，他笑了笑，转身打开了车门，坐上驾驶座，将没有抽完的烟摁熄在了烟灰缸，赤司上了副驾，他拖过黄濑的手腕，咬上他的唇，他嘴里全是烟草味道，他并不喜欢，但却执意的用自己的唾液去弄满他整个口腔，好半天他才松开他，黄濑用拇指擦过嘴角，又转回头去发动了车。


赤司大概并不是不喜欢抽烟的黄濑，而是，黄濑抽烟只能说明着他心里在想事，而且，很有可能是在想有关于他所不知道的第三者。


他虽然任性又执着，但他却不会像第一人格那样去逼问黄濑心中藏了多年的人，黄濑喜欢自己，这两年来他最清楚不过。即使他的伤口依然还淌着血……


“你这样溜出来好吗？”黄濑看着前方问。


“我跟父亲说明天有课。我们去买点什么食材吧，家里没有了。”赤司。


“嗯？明天我去买。”


“可是凉太今圌晚只有喝酒吧。”


“嗯。说起来还真是。可以去泡杯面。”


“……那种东西没有营养。”


“每次我泡的是谁吃光光了？”


“呃……那是因为是凉太为我泡的。”


“……好吧，回去再叫披萨。”


“嗯。”


再普通不过的对话，却在赤司心中泛起无限的甜圌蜜感，这或许对他来说就是幸福。对于普通夫圌妻每天都会上演的台词，却在他心里，如此的不同。他就希望与他这样，长长久久，永永远远。即使是这样如此微小的幸福。


隔空好久，都没有说话的他们，赤司突然又开口打破沉默说，“我爱你。”


黄濑目不斜视，喉圌咙里挤出了一个嗯的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