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水读 >  天涯 >  莲蓬鬼话 >  说说关于《山海经》的那些事儿——山海秘闻录

说说关于《山海经》的那些事儿——山海秘闻录

楼主:弎三  时间:2021-07-08 15:10:01
深秋的夜,月凉如水,即便是微微的风,也带着似乎不可抵抗的凉意深入骨髓,寂寞的月,寂寞的风,无人的院子,落叶的树,这就是属于秋天的萧瑟吗?

聂焰身着一袭黑色的短袍,轻手轻脚的走在聂家大宅的花园当中,以他的身手,巡夜的人也不可能发现他的存在,可这一般遮掩未尝不让人心酸。

如果一切的布局没有变,弟弟妹妹们都是围绕这偌大的花园而住的,聂焰那一股压抑不住的冲动就是去看看他们。

信步间,他已经走到了梅寒所居住的院落,轻巧的翻过院墙,却发现梅寒的屋中还亮着灯光。

他轻轻地靠近了梅寒所在的房间,此时的梅寒还坐在桌前,借着灯光,缝制着一件蓝色的短袍,她的肚子已经是能看得出来的隆起,想必是又有了身孕。

说起来,梅寒的第一个孩子,那个可爱的小丫头都已经四岁了,而自己这个做舅舅的,他还没有见过一次,自己到曾悄悄地见过那个小丫头,有五六分像幼时的梅寒,看的当时的聂焰一阵伤感,总是想起那个时候初遇时的梅寒,感慨一转眼时光就过去了那么多。

可怜自己明明那时就在聂家大宅中,却不能出来相见,反倒得托付刘河生送去一个小小的礼物。

没想到如今,梅寒又有了身孕,自己这个做大哥的依旧不能守在身边。

就在这时,一个看起来温良敦厚的男子走进了这间房间,手拿着一件厚厚的斗篷,轻轻的为梅寒披在身上:“娘子,又在为大哥赶制衣物吗?可大哥这些年月,老是奔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真正归家?你有身孕在身,这些不能留待明日在做吗?”

望着身旁的温厚男子,梅寒轻轻展颜一笑,他也是聂家的子弟,那踏实的性格深得自己的欣赏,结为伴侣这些年,待自己十分体贴,想必大哥在外也是放心的,只是一缕愁绪渐渐地浮上了梅寒的眉间,她轻轻的握住身边人的手,说道:“明日再做也是无妨,可是今夜不知为何,总觉得大哥好像就在这聂家大宅之中,甚至总觉得他在看着我,想着就情不自禁的想要为他赶制衣衫。这些年,我为他赶制的衣衫,总是来不及拿给他,也不知道他在外究竟穿得好不好?”

说话间,梅寒收起了眼前正在缝制的衣物,移步到了一个大柜子旁,把衣物郑重的放了进去,而聂焰目光落在了那个大柜子里,那里赫然整整齐齐的摆着已经不下二十套衣物,各种颜色都是他爱穿的短袍。

一股温热瞬间迅速的在聂焰的眼中蔓延,他微微低头,想要止住这股泪意,却看见梅寒的丈夫大踏步的走向窗前,一下子推开了窗户,聂焰赶紧躲开。

却听得梅寒的丈夫说道:“娘子,你恐怕是有身孕在身,才免不了愁绪纷纷,你看这院子之中,空无一人,怎么会是大哥在看着你呢?睡罢。”

这时的聂焰如何还能忍住眼中的泪水?躲在角落,任由两行泪水流出了眼眶,他很少流泪,甚至已经忘了眼泪到底是什么滋味?原来流泪的感觉真的很不好,那是心痛到无法压抑,眼中才会被逼出泪水吧?

悄悄地离开了梅寒所在的院子,聂焰又来到了兰石所在的院落,同梅寒一样,兰石在早些年也已经成家。

在这个院落,没有灯光亮起,倒是那悠长的呼吸声证明这一屋子的人睡得十分香甜,聂焰先去了兰石孩子的房间。

在月光下,这已经八岁的小子,长得虎头虎脑,几乎是和兰石幼时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想当年,和兰石相遇时,他也是这般年龄吧?只是那个时候的兰石,小脸脏兮兮的,比这孩子要瘦弱许多。

岁月不可追,但聂焰看见这张小脸还是忍不住轻轻的微笑,伸手捏了捏正在熟睡的孩子的脸蛋,却在这时,他听见了一声大门被推开的声音。

这让聂焰觉得奇怪,忍不住伏在窗边,悄悄地看去,却是一个高大健壮的身影站在院中有些茫然的四处张望,眼中尽是迷茫而伤感的情绪。

过了一会儿,一个看起来就很贤淑的女子走出了房间,轻轻拉住那个身影的手:“相公,你这般夜不好好睡觉,跑到这院中来做什么?”

“我不知道。”那男子的脸上浮现出迷茫的表情,在月光之下,不是兰石又是谁?大把的岁月过去,他那曾经幼稚而充满冲动的脸,已经变得成熟而稳重了起来,甚至,聂焰这个做大哥的没有蓄须,他的唇上却留起了一抹浓密的胡须。

岁月或者改变了所有人的容貌,但聂焰在这一刻知道,他们对他的心是不变的。

听闻兰石的回答,那妇人忍不住掩口轻笑:“相公这是梦游了吗?”

这本是一句玩笑话,兰石的神色却变得郑重了起来,他有些伤感的看着自己的娘子说道:“我总觉得大哥回来了,就忍不住跑出来想要去找他。”

听闻这番话,兰石娘子忍不住轻轻拥住了自己的丈夫:“你定是太想念大哥了,他毕竟有些年月没有回来了。你这些日子老是跟我说起大哥这样那样的往事,想必就是这样在梦里被迷了心。没事,大哥总会回来的,咱们先回去睡吧。”

夜,越发的深了,待到兰石夫妇睡下以后,聂焰不敢多做停留,带着未干的泪水来到了苏展的院落,同梅寒的院落一样,此时苏展的院落还亮着明亮的灯光,苏展正捧着一卷医书在案前细细的读着。

只是从他的神情来看,读的并不是怎么入心,反而会时不时的放下医术,有些较早的四处张望。

在这时,一个眉目有七八分像苏展的清秀小童走进了苏展的房间,很自觉地爬上了苏展的膝头,偎在苏展的怀中:“爹,你在煮什么啊?好香啊,平儿睡不着。”

这是一个小女童,言谈之间都流露着一种可爱,让聂焰也想把她抱在怀中,狠狠地怜爱一番,可惜的是,这些年的岁月他都错过了这些,与侄儿侄女相聚的机会。

面对小女孩的问题,苏展轻轻一笑,说道:“爹再熬一锅药膳,平儿先睡,等爹爹熬好了这一锅药膳,就去陪你和娘一起睡好不好?”

“什么药膳这么香,平儿也要吃。”说话间,小平儿的脸上流露出了一股渴望的神态,并且不断地吞咽着口水,样子十分天真可爱。

聂焰这才注意到,这苏展竟然在自己的书房放了一个炉子,炉子上咕嘟咕嘟煮着的不就是那一锅药膳吗?

小平儿不说,聂焰尚未察觉,一说,才发现真的是香气四溢。

面对小平儿这番模样的要求,试想有谁能够忍心拒绝,却不想苏展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哄劝道:“平儿乖,平儿不吃这个药膳,这是爹爹熬给大伯的,这里面的药材珍贵,大伯需要补身体,因为大伯在外面很累啊。”

平儿听了有些委屈的撇了撇小嘴,但最终还是捏住了小拳头,说道:“那平儿乖,平儿不吃,留给大伯吃。可大伯什么时候回来啊?我都没有见过大伯。明天吗?是明天就要回来了吗?太好了。”

或许是孩子的欢呼声吵到了苏展的娘子,她也走到了房间之中,望着苏展温婉的一笑,从苏展怀中接过了孩子说道:“相公总是念叨着为大哥熬制药膳,可这也要等到大哥归来之日啊,怎么今天相公如此心绪不宁,怎么在半夜就开始熬制这药膳?不浪费了那些药材吗?”

听闻娘子的询问,苏展的脸上也情不自禁的浮现出迷茫的神情,他有些歉意的看着娘子说道:“不知为何,我总是感觉大哥已经回来了,我再不赶着为他熬制这锅药膳,我怕他来不及喝上一口就又走了。”

在这一刻,聂焰差点哽咽出声,却还是狠心的转头离去,最后来到了竹风的院落。

竹风是所有弟弟妹妹之中唯一没有成亲的一个,或许是因为他负责整个暗部,收集情报等等,是聂家宅院中最忙碌的一个,所以也顾不上自己的婚事了吧,也是因为这般,竹风成为了聂焰最为挂心的一个,已经二十好几的年龄了,怎么能不成亲呢?

抱着这样的心思,聂焰来到了竹风的房间,却诧异的发现所有的房间都整整齐齐,透着一股冰冷之感,却偏偏没有竹风的身影。

“这小子大半夜的会去哪里?”聂焰暗暗地沉思着,却听见从房顶之上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聂焰好奇之下,也轻轻的翻上了房顶,以他的功夫,就算房顶真的有人,也不会察觉到他的到来。

轻手轻脚的行走在房顶的瓦片之上,聂焰没有发出一丝声响,终于在房顶的一个角落,发现了盘坐在房顶之上的竹风,正在借着月光摆弄着手中的什么东西。

“这小子学会了一手轻身功夫,不在房间里好好睡觉,倒跑到这房顶上来呆着,做什么呢?”聂焰暗暗思忖到。

仔细看去,却赫然发现竹风的身旁摆着一个锦盒,而手上正在雕刻着什么东西。
楼主:弎三  时间:2021-07-08 15:10:01
今晚的夜色并不明亮,除了一弯凉凉的月亮,整个院落之中并没有任何的光源,但这影响不了常年习武的竹风的目力,更影响不了聂焰的视线。

只是凝神一看,聂焰就发现竹风的手里拿着的是一块已经雕刻的有些轮廓的木头,他雕的似乎是一个人,而盒子里装着的也是四个已经完成的木雕,再仔细一看,那木雕活灵活现,惟妙惟肖,那不正是四个弟妹年幼时候的样子吗?就连他自己小时候经常流着的鼻涕也给雕刻了出来。

看到这里,聂焰的嘴角禁不住微微扬起,那一段贫困而温暖的岁月又浮现在脑海之中。

在这时,竹风似乎有些累了,轻轻的放下了手中的雕刻,那雕刻不正是自己的样子吗?

“大哥,如果你看见这个礼物,会不会抱怨我独独缺了大姐啊?我不敢,是怕你看了心伤。”说话间,竹风轻轻躺在了房顶之上,很难想象,当年那个活泼的鼻涕娃,如今会是这副模样,有些瘦削,脸色稍许有些苍白,眉间有一缕化不去的阴霾。

毕竟,是暗之部的首领,气质大变也在意料之中,却这般细心如发,看来,心中的那一抹温情始终没有化去,甚至比当年更加浓烈。

就这样沉默了许久,竹风又拿起手边正是聂焰模样的雕刻,自言自语的对雕刻说道:“大哥,我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你回来了呢?可惜,这个想送给你的礼物始终没有完成,今夜睡不好,总是很想把它完成。可惜手笨,也不知道能不能在天亮之前做完。”

说完,竹风有些自嘲的一笑,又继续说道:“在我心里,始终是想你和大姐在一起的,倘若你收到这份礼物,嫌弃没有大姐,那我再单独为你和大姐雕一对属于你们自己的娃娃,好不好?”

很难想象,在这聂家大院中,最神秘也最让人觉得冷血的暗之部首领,会有如此幼稚的话语,聂焰听得含着眼泪微笑,却忽然听得竹风放下雕刻,再次自言自语的说道:“大哥,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在这房顶之上坐着雕东西吗?之前就说过,总感觉你今夜要回来,我坐在房顶上,是不是就能第一个看见你回来?以前也常常这样坐着,因为能看很远,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远的到望见你?”

听到这一句,聂焰的笑容僵硬在脸上,之前就压抑了很久的泪水终于滚滚落下,当年相遇时,竹风最小,对自己和碗碗最是依赖,在他心中,自己和碗碗是她的父母也不为过。

碗碗离开他们已经快二十年了,自己这一消失,记不清多久的岁月了,大抵也有四五年了,竹风心里该是多么苦涩?况且,他总是一个人,还没有自己的家。

再是心疼,聂焰也不能上前出言安慰,那若有似无的窥视感,就如同聂焰心上一把悬着的锋利利剑,让他早已不敢去表达自己的任何感情。

寂静长夜中,聂焰终究是轻声跃下了屋顶,朝着自己曾经住过的院落走去。

在黑暗中,聂焰收拾着自己的屋子,就像整理着一份份遗物留给自己的弟妹,可是又有什么值得留下的呢?除了他的人以外。

在弟妹心中,大概会如此想吧,这样想着,聂焰忍不住在黑暗中磨墨提笔,想要留下书信一封,可提起笔来,分明有千言万语却无从说起。最终,只在纸上钢筋有力的写下了六个名字,再加上了一句,有生之年,幸得相遇,不胜感激。

写完这一句话,聂焰就放下了手中的毛笔,千言万语已经表达,此时该是离去之时了。

走出聂家大宅时,多变的秋夜终于下起了淅淅沥沥的细雨,之前那一弯不算明亮的月,早已隐去了身形。

聂家大宅本就在郊外人迹罕至处,出门便是一片山林,此时更是渺无人烟。

聂焰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山林响起,野兽的嘶吼让他的身影更加寂寞。

在攀上一个山坡之时,聂焰忽然就如心有所感,停下了脚步,回头望去,大半个聂家尽收眼底,却望不见究竟哪一处才是弟妹们所居住的院落,只是聂家大门前,那苍劲有力,硕大的‘聂宅’两个字,深深地印入聂焰的眼里。

分明,感觉不到有什么清晰地危险,却为何觉得这一别就像是永诀?聂焰有些恍惚,眼前的景色一片一片的破碎,却变成了当年那个破落的城墙,从城墙之后翻出四个瘦弱的小孩看着他,其中一个牵着一个流鼻涕的娃娃,另外两个拿着弹弓…

“二十几年了啊,我怎么还觉得就像发生在昨天?”聂焰的声音有一些疑惑,却伸手擦干了眼角的最后一滴泪,转身头也不回的向前行去,身影终于彻底的没入了山林之中。

这一去,归来是何时?还是他已经不能再一次自己骑着那一匹已经老迈无比的黄骠马儿,就这样回来了?

想到这里,聂焰禁不住轻轻摇头,说起来,自己也已经很多年没有骑着那黄骠马出行了,不过在聂宅,它应该有一个很好的晚年,不用自己担心吧?

低头沉思间,忽然有一个像小牛犊一般的身影,从山林中窜了出来,一口轻轻咬住了聂焰的衣袖。

聂焰的反应是如何的敏捷?在稍微一愣以后,却是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任由那个身影咬住了自己的衣袖。

“看来我在宅院中行走,瞒过天,瞒过地,瞒过所有人,却瞒不过一个二傻子。你怎么跟来了?”说话间,聂焰的手轻轻的放到了二傻的头上。

这正是他当年捡回来那一条小狗,如今严格的说来,算是彻底的凶兽,与它的离别不知经历了多少次?却没有一次像这次这样,它竟然追了出来。

二傻就算再聪明,也是不会说话的,面对聂焰的询问,只能摇头摆尾,讨好的舔着聂焰,却不能发出任何的言语,只不过,在这讨好间,二傻似乎也有些伤感一般,不时的咽呜着,就像在哭泣一般。

俗话说,猫狗对人的生死总是最敏感的,但聂焰大抵知道那不过是猫能看见人的魂魄离体,狗能嗅到魂魄的气息罢了。

那在凶兽的狗妖算怎么回事儿?这样也要追出来跟着自己,莫非还能嗅见自己身上有死气不成?

聂焰不知为何心中会冒出如此不祥的念头,可偏偏挥之不去,在雨夜之中,二傻不停地舔着聂焰的手,又时而轻轻咬着聂焰的裤脚,抬头眼中尽是乞求之色,它是如此聪明,表达的全是这一路要跟随聂焰的决心。

聂焰心中自然明白,在聂家大宅这么多年,从始到终二傻都只把当年救下它带走它的自己当做唯一的主人,这一次更是铁了心,想到这里,聂焰再次轻轻拍了拍二傻的脑袋,叹息了一声说到:“也罢,一个人总是有些寂寞,这一路就你陪着我罢。”

聂焰从此消失在了聂家大宅,同时消失的,还有一只叫做二傻的狗。

再萧瑟的秋季也总会过去,冬季的脚步从来不会迟缓,总是如约而至。

长安,作为唐时盛极一时的都城,经历了这么多年的战火,即便依旧繁华,也再也不复当年的巅峰了。

长安近郊的一座矮山,常年常有文人墨客登山作赋,也曾游人如织,到了如今,这个初冬却是人迹罕至,只因这个初冬太冷了,才堪堪入冬,便已连续下了两场大雪,即便今日这第二场的大雪都还未曾停下。

整个矮山早已雪白一片,从这里能远望长安这个昔日的都城,也早已是银装素裹,加上不断落下的片片雪花,竟然有了一种天地一片苍茫的沧桑之感。

在这矮山之巅,有一座凉亭,昔日是游人来此登高望远,最好的观景之处,因为坐在这座凉亭当中,就能望见大半个长安。

所以,这座偌大的凉亭,放在平日总是有着三五成群的人们,热闹非凡,但在今日,却显得空旷,寂寥了一些,只有一个穿着白色长袍,披着奇异黑色皮草的修长身影坐在其中。

他似乎兴致很不错,在凉亭之中准备丰富。

一张小桌,两个团凳,一个篱炉,上面温着的是酒。

小桌上摆着的竟然是冬季难得一见的瓜果,还有两样小菜。若是早春,坐在这凉亭之中,温酒赏景,自斟自饮,倒也是一番雅致,也有一番滋味,可是这苦寒之冬,谁会坐在这里而不觉寒冷呢?

可这白袍人似乎丝毫不畏这寒冷所冻,只是耐心的自斟自饮,仔细看去,他的面貌绝美,姿态优雅,但再仔细一些看,凌厉的眼角也有了浅浅的痕迹,唇上的一缕胡须多少显得有些沧桑,很难想象此人少年时相貌是多么的惊艳出众。

他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人,可是在这样苦寒的天气之中,他等待的人会到吗?

而此时的山脚之下,一片素白之中,却真的出现了两个黑点正朝山顶走去,那速度看似缓慢,却是在一转眼,就会发现他们已经行进了长长的一段路。

这就是白袍人要等待的人吗?
楼主:弎三  时间:2021-07-08 15:10:01
此时的山巅大雪依旧在下,就连那偌大凉亭的边缘,也已经堆积起了浅浅的积雪。

白袍人似乎有些困了,举着酒杯,却是微微闭上了眼睛,耳边已经传来了‘咯吱咯吱’脚踩在雪地里特有的脚步声,直到听见这个,他那始终有些高傲冷漠的脸上,才出现了一丝动容的神情。

来者也是一个英俊高大的男子,虽然没有蓄须,但一张脸却显得比白袍人沧桑了更多,他穿着浅灰色白边的短袍,披着一件厚重的黑色斗篷,身旁跟着一头比狼还大的狗儿,一进到凉亭,便解下了身上的斗篷,一把抖掉了斗篷上的雪,这才坐下静静地看着白袍人不语。

在这时,白袍人终于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睁开了眼睛,眼神颇有些复杂的看着眼前的来人,开口说道:“我以为你会一人前来,却不想,还带着一头凶兽。聂焰,别人都以为你是追魂夺命,剑下无情的火聂,在我看来,你怎么如此喜欢和妖物凶兽纠缠不清?”

听闻他的话,聂焰只是笑,却并不解释,这世间最讲不清楚的便是缘之一字,最不能掌控的便是命运二字。

命该如此,缘分到了,那纠缠自然不能避免,谁还顾得上究竟是妖还是凶兽?即便是一棵树,一棵草,也有它们自己的缘分吧。

“童帝,你还是不留胡须的好。”在聂焰面前坐着的自然就是童帝,聂焰见惯了他不留胡须的模样,这么多年再见,他蓄上了胡须,聂焰自然是不习惯的。

童帝也不言语,只是抓起了桌上已经温好的酒,给聂焰倒上了一杯。

酒还温热,在这大雪纷飞的天气入口正好,滑入喉间,便在腹间化作了一股暖气,也驱散了不少寒冷。

面对童帝,聂焰也不客气,一杯酒下去,便就着桌上的小菜瓜果吃喝起来,反倒是童帝心事重重,看着聂焰再次端起之前那杯酒,却迟迟不喝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在聂焰已经吃完一个苹果,半碟花生米,顺便又喝下五杯酒以后,童帝这才把手中那杯酒再次重重的放下,他连喝酒的心情都没有,只是看着聂焰说道:“你之前的信我收到了。”

“那就好。”聂焰抬头看着童帝微微一笑。

“可我不喜欢那信里的语气,感觉你在说出了一个秘密的同时,也在吩咐着我为你做事。”说到这里,童帝的眼神变得凌厉了起来。

又是那么多年岁月过去,童帝的气场越发的强大了,只是目光变得凌厉起来,便足以让一个普通的修者都喘不过气,可是聂焰却丝毫不受影响一般,还是那样的笑容看着童帝:“怎么?我一直以为我们是朋友来的,你不愿意帮我做事吗?”

“我可没有你这么愚蠢的朋友,当初为了一个妖女,几乎坑害了自己大半辈子,而如今,自以为守住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便能独自一人在天地间寻得线索和契机,一个人力挽狂澜,就算你是神仙也做不到。”童帝的语气微微的讽刺,他不愿意承认自己内心深处不那么痛快的想帮聂焰做事的根本原因是——聂焰在那封信上交代的事情就像遗言。

“我很愚蠢吗?还是你觉得这些年来,你轰轰烈烈的猎杀了这么多大妖,到底还是没有跟上我的步伐,又在愤怒了?”聂焰望着童帝笑容中有些调侃的意思,从相遇道如今,在这世间,聂焰不敢说自己是最了解童帝的人,但了解二字也是当得起的。

“你…”童帝的语气并不严厉,但双眼却已完全睁开,他斜睨着聂焰,原想淡定,但眼中终究有了一丝怒气。

聂焰说中了他的心事,原本以为自己说不定已经走在了聂焰的前方,到头来谁知竟然真的只是一场笑话,他早早的就已把自己抛下走的更远,看的也更多。

而自己终于看清他的方向时,他的来信一封,却也隐含了另一层意思,他或许要离开这个世间了。

“是谁把你堂堂火聂都能逼到如此地步?休书一封,竟像遗言。虽然我觉得你愚蠢,但倘若真的如此,你我再度联手一次又何妨?我童帝倒也想见识一下,到底有谁有这般厉害?”童帝言谈依旧高傲而尖锐,事实上这句话的意思已经表明了心迹,若聂焰真的遇见了什么不可解决的麻烦,他愿与聂焰联手。

“没有谁,只是预感罢了。”聂焰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轻,若无其事,却有一丝莫名的沉重在两人之间蔓延:“你我修者,偶尔能预感天命也是本能,我只是预感到了天命。”

说完,聂焰又倒了一杯酒一口喝了下去,依旧是笑着望着童帝,仿佛他感受到的并不是自己必死的天命,而是别人的。

“那你还笑什么?真是一如既往的让人厌烦。”童帝莫名的愤怒,明明聂焰还在自己的眼前,为何却已经感觉在他离去以后这世间会有多么寂寞?

“如果能笑,那为何要哭?是不是你要见到我大哭才会痛快?”聂焰调侃着问了童帝一句。

童帝冷哼了一声,却不言语,之前那杯被他放下了两次的酒终于第三次被他端起,一口灌入了喉间。

“你所吩咐的事情我会去做,倘若你真的要面对必死的命运,那么这个秘密…”童帝是想说,自己会承担下来,代替聂焰去追寻,聂焰却是在这时摇头说到:“大劫并不会发生在我们所生之年,这世间的猎妖人总还需要一个领头的人,而这世间的妖物总也要有一个能震慑他们的存在,才不至于胡作非为。而我若是真的死了,那火聂家就如同被抽去了脊梁,会很快倒下,总要有一个信得过的人帮我照顾着,更何况,还有我在信中与你提起的事情,我怕火聂家会因为这件事情更加支撑不住,你知道的,那些妖物并不是我们人类,他们的报复可没有人类这么多顾忌,还管你老弱妇孺,还管你无辜之人,你不守着,火聂家被杀了个干净怎么办?”

说话间,聂焰轻松的看着童帝又是调侃的说到:“当然,我不在,你该不会肆无忌惮的绑架我的弟弟妹妹们吧?”

童帝又是冷哼了一声,当年偏激而荒唐的往事他怎么可能忘记?

从喝了那一杯被再三放下的酒以后,童帝似乎已经停不下来了,一杯接一杯的不停喝着,不停地给自己倒酒,很快,那壶中的酒就被喝了个干净。

幸好,篱炉上还温着一大壶酒,不至于让两人坐在这凉亭之中无酒可喝。

“接下来,你会去哪?”在喝了快十杯酒以后,童帝这才停止了继续喝下去,酒能醉人,酒也能让人暂时的逃避痛苦,但酒自始至终不能做到的一件事,就是替人消除寂寞。

从刚才心底蔓延出一丝寂寞以后,童帝就再也无力阻止那一丝寂寞在心底无限的扩大,直至蔓延他的整个灵魂,他觉得从心底到嘴角都有些发苦,也觉得自己骄傲一生,强势一世,终也不能阻止眼前这个好好端坐着的这个人的命运,明知他必死,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听着,所谓天意,所谓红尘弄人,锤炼灵魂就是如此吗?

“去一趟明阳门,我该有此行的,也正好故人相约。”聂焰轻松地说到。

“恩。”童帝含糊的答应了一声,也不问聂焰明阳门究竟是什么?故人又是谁?他们各自的人生都有数不清的秘密,却又奇怪的交错在一起,彼此早已习惯了,他始终有些恍惚,不能相信眼前的这个家伙怎么会感应到自己必死的命运?他怎么可能死?不说别的,就算是童帝本人也亲眼看见过聂焰一次次的处在死亡的边缘,却又奇迹般的挺了过来,这样的人会死?绝对是不敢让人相信的,甚至童帝曾经以为,老天爷也收不了他。

又是一阵沉默,两人各自喝酒,过了许久,童帝忽然问到:“明阳门,就是你最后一个必须要去的地方了吗?我倒是很高兴,在这之前你会再次修书一封,约我在此相见,说明你这一生倒也把我看得不轻啊。”

聂焰喝下一杯酒,再次笑了看着童帝说到:“七万八绕的,到底你是想说什么?”

童帝稍稍犹豫了一下说到:“你…你不去见那妖女吗?既然连我你都会来告别一番,甚至厚脸皮的要求一番,你就舍得不去见那妖女?”

“你就怎知我没见过?只不过我与她相见,注定只是擦肩,已不足以与外人道也。”聂焰放下了酒杯,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抓起之前已经抖掉了积雪的斗篷,站起身来一把披上。

“酒多了,人易乏,可我在这最后的时日内,却不想困乏,所以酒差不多了,菜也吃好。”说话间,聂焰冲着童帝一个抱拳说到:“童帝,聂某告辞了。”

话语刚落,聂焰转身便走,二傻亦步亦趋的跟在聂焰身旁,风雪之中,转眼一人一狗已渐行渐远。

童帝却端着一杯酒,又一次的久久不能放下,却也久久不能喝下。
楼主:弎三  时间:2021-07-08 15:10:01
风,似乎更冷了,雪也似乎更大了,面对聂焰离去的背影,童帝几次也想学着聂焰一般潇洒的抱拳,道一声‘离别且珍重’,可事到如今,童帝却发现他竟然对着聂焰说不出一声再见,是还舍不得自己的生命中这个人就这样彻底的消失了吗?

时光总是无情,带给人生无数的经历,也给人生留下无数的回忆与画面。童帝终究是喝下了那一杯已经冰冷的酒,半醉之间,仿佛回到少年时。

初见那个雨夜的一切,还历历在目,最后定格在那个身影刺剑抵住自己脖子那一幕,也许就是这一瞬,把那个身影深深地刻入了自己的灵魂,定做了超越的目标。

“但…”童帝站了起来,缓步的走到了凉亭的边缘,望着整个飘雪的长安,沉默了很久,“你终究是不肯给我一次真正战胜你的机会吗?”

雪花飘落在童帝的肩,童帝的发上,像一瞬间就已老去,就已白了头,而这一丝聂焰走后的寂寞,到底是不能散去了。

冬日的雪,总会让人分外的想念春季时的青山绿水,但可怕的是,很多老人都会熬不过严寒的冬季,此生也就再也盼不来下一个春天了。

而熬过了冬,意味着很多老人又可以再活一年,这几乎已经是一个定律,但聂焰心中却有一股悲伤,如今自己也是那个需要熬冬的老人吗?

柴火燃烧的火焰,带来了丝丝的温暖,二傻就依偎在聂焰的脚边,火焰的温暖让它舒服的眯起了眼睛,忍不住轻轻的用头拱了拱聂焰的手。

说是要去明阳门,这一路却忍不住看山观雪,走得很慢,如果人生是一个个驿站,明阳门就是那接近终点的又一站,聂焰还舍不得那么快就去。

前几日见过了童帝,他心中那股死亡的预感越发的强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聂焰喝了一口温热的酒,将火上烤好的肉撕了一大块给二傻,二傻高兴地接过,啃得香甜。

聂焰却是想起,应该是从那一晚,他强烈的想要看弟弟妹妹们一眼那股冲动开始,死亡的阴影就开始笼罩着他。

而童帝之前有问他,为何不去见碗碗一面?聂焰又喝了一口酒,难得的有一些微醺,谁说他没见过碗碗?就在一年前,明阳门的人通过天算一脉的那个疯子,推断出他的下落找到了他,嘱咐了聂焰两件事。

在做其中一件时,聂焰便遇见了碗碗。

那是在猎杀一只熊妖,要取他的精血,而那只熊妖已经活了四百年的岁月,早在两百年前便已是赫赫有名的大妖,自然身上背负的人命也不少,只是近几十年来,不知为何变得低调了起来,所以,这一带的猎妖人几乎将他遗忘。

聂焰不知为何,明阳门会让他去取一只大妖的精血,并且不止是一只熊妖,还需要一只虎妖,和一只蛟妖的,且必须是大妖。

这些妖物若在平日有心低调隐藏,莫说三只都找到,就连一只的踪迹也难寻。

可明阳门偏偏就像有准备一番,在提出这个要求的同时,竟然把三只妖物的详细所在都告知了聂焰。

自然,有了地点斩杀便不是问题,至少对于聂焰来说是如此,除非那个世界的妖物,在华夏这片土地上,聂焰有自信任何的大妖,就算是隐世的妖物,抡起单打独斗,他不畏惧于任何一个。

熊妖,是聂焰最后一个猎杀的,却不想就在那一次,遇见了碗碗。她所在的狐族,也隐藏在那片山脉,感觉到动静,碗碗出来查探,就这样和聂焰相遇。

想到这里,聂焰的心中还是忍不住泛起一丝苦涩,谁说死亡是最可怕的?更可怕的是,死亡都不能消除的遗憾和痛苦。

碗碗自然是很吃惊,在狐族所隐藏的山脉之中,竟然潜伏着这样一只熊妖,那一战,碗碗就一如当年那场大战一般,只是静静的守候在他身旁。

那一夜,他还记得碗碗就这样轻轻的靠在他的膝头,安静的睡着。

许多记忆清晰又模糊,唯一不能忘得,便是碗碗离去时所说的那一段话:“走吧,今日一别,不知何日能见?若少不得要分生死,定然会是我愿死在你的剑下。”

“只但愿...”

“只但愿,我身死之际,你能在我身旁,为我诵念一篇《抚魂篇》,便已是不负我心,不负一番相识了。”

今日想起,脸上仿佛还能感觉,碗碗的手轻抚脸颊的温度,他总是记着,他们之间的阻碍,总是会想着她若要死,便死在自己的剑下。可她怎知,自己这一生如何能挥剑向她?而如今,先死的会是自己,只是不知在死之前,能否再见碗碗一面?若是知道自己会死,碗碗是否还舍得只是和自己擦肩?

想到这里,聂焰有些自嘲的一笑,为何偏偏要在这些日子,老是想起这样风花雪月的事情?不是应该穷尽一生去追寻大劫的秘密吗?

到头来,聂焰才发现,自己根本不是什么英雄,只是一个异常普通的男人,在临死之际,想不到什么天地大义,想到的只能是自己的亲人,朋友,以及自己所爱的女人。

这一场绵延的大雪,似乎没有停止的意思,从那一日短暂的小歇了大半天以后,第三场雪就如约而至,一直下到今日都不曾停止。

这是一片空旷的山谷,奇异的是,在绵延的秦岭竟然有这样的地方,两山之间形成的山谷是一片不小的平地,只在边缘有些微的坡度。

“这里可是不错?”站在聂焰身边的是明阳门的老祖,从聂焰上山入门后,他便径直带着聂焰来到了这片地方,然后这样对聂焰问到。

风,吹动聂焰黑色的斗篷,他点头说到:“这里是很不错,我担心的只是日后的安危问题。”

“我茫茫秦岭,存在的可不只是明阳门一个隐世门派,在这山中的隐世门派不下数十,更勿论还有一些早已不出世的隐世高人。我所选之地,可不单单是因为它的平坦,以我明阳门布阵的功夫,也有几分观山望气的眼力。”

“怎么说?”聂焰轻声的闻到。

“其一,这里便是秦岭的一个风水汇聚之所在,坏了它,就是坏了秦岭的部分根基,这里若是出了什么事,在这里的隐世门派都不可能坐视不理。其二,秦岭的隐世门派都曾请我明阳门出手布阵,也就是说,都欠有我明阳门的人情,如今,我明阳门决定把这个人情就用在这里。其三,这里以后不仅仅是你的一条后路,也是在周围所有隐世门派,包括我明阳门在内的一条后路,至于怎么安排,我等心中自然有数。”明阳老祖说的头头是道。

聂焰微微点头,却也忍不住心生疑问:“我感觉大限将至,哪有什么后路可言?另外,如此风水宝地,为何留到现在,没有任何一个门派去占用它呢?”

“既然是隐世门派,也无需去占有什么风水宝地,只要灵气充足之地,便已足够了。再则,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虽是隐世门派,也有相互制衡的意思,没有哪一个隐世门派,可以强大到占据此风水宝地。除非有共同的目的,才能达成一致。”明阳门老祖若有深意的说到。

“我为聂家所留之后路,为何会成为你们共同的目的?”说话间,聂焰微微皱眉。

“早已不是你为聂家所留后路,而是你的后路。你再问询我更多,我也不能告知与你,因为天机如此,我只知其所以,却不知其所以然,只能说,顺天而为。”明阳门老祖说到此时,叹息了一声:“天机难测,我等也不是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只能说,尽人事,安天命罢。”

“你们到底知道一些什么?又在布置什么?”聂焰越发的觉得自己看不透眼前这个明阳门老祖了,至于自己的命运,还会有转折吗?那股死亡的阴影是如此的浓重,根本就挥之不去。

明阳门老祖却不接聂焰的话,只是说到:“我让你带来的东西,你带来了吗?”

聂焰从随身的包裹里拿出了一个陶罐,在关盖之处,有明显的封印阵法,里面装的是三股不相容的大妖精血,正是明阳门让聂焰去取的蛟,虎,熊,三大妖的精血。

“如若能经历千年的岁月,这三股精血也能相容,因为陶罐之中也刻有阵法,都说猛虎之药,药力最是生猛,加上熊妖的浑厚,还能提供一股旺盛不觉的生机,想来也是够用了。”明阳门老祖拿着陶罐有些感慨的说到,随即话锋一转:“恐怕天地间,如今只有你能够那么顺利的取来这三只大妖的精血。”

“童帝也可以。”聂焰只是这么回答了一句,却对之前明阳门老祖所说那些话不做任何评论,因为他根本不知明阳门老祖到底在说些什么?

风,继续的吹过眼前这一片空旷的平原,雪,依旧不停的下着,这个地方,日后真能成为一片世外桃源般的避难地吗?也真能成为所谓的后路吗?
楼主:弎三  时间:2021-07-08 15:10:01
“要去看看它吗?”在聂焰沉思的时候,明阳门老祖忽然开口打断了聂焰的沉思。

“它?”聂焰一时间不明白明阳门老祖所说之话是何意?明阳门老祖却大有深意的微微一笑,说道:“难道你忘记了吗?两年前,费了大力气带回来的那个家伙。”

“它还在?”聂焰有些吃惊。

“自然是在的,跟我来。”明阳门老祖认真的说到,带着聂焰朝着这片平地的深处走去。

随着渐渐地深入,漫漫的白雪之中,竟然看见一个突出的小山包,如同一座坟墓。

明阳门老祖带着聂焰,亦步亦趋不正是走向那个如同坟墓的小山包吗?

“这是…”站在那座坟墓之前,聂焰轻轻扬眉,低声询问到。

明阳门老祖却不言语,带着聂焰绕到了坟墓的前方,在这里封印着一座石碑,微微闭眼感应,就能感觉到阵法波动的气息,而明阳门老祖用一种特殊的方式解开了阵法,推开了那座墓前的石门,开口对聂焰说到:“这还只是很粗浅的防护,日后,随着岁月会慢慢地完善,且跟我下来。”

说话间,明阳门老祖的身影已没入了石门之后,聂焰紧随其后的跟着明阳门老祖,下到了这个大墓之下,他完全没有想到,下来以后这个大墓之中,竟然是别有洞天,在之中藏着一条地下暗河。

而暗河之旁,有几根巨大的铁链,上面同样刻画着阵法,聂焰熟悉那种波动,这不正是锁妖链吗?想到这里,聂焰转头颇有些震惊的望着明阳门老祖:“你这是把它锁在了地下暗河之下?”

“正是如此,这一次让你冒险去擒获这千年龟妖,一来,就是龟类一向有镇一方风水之大用,二来,天算一脉在日后会发挥重要的作用,而你知我明阳门,大阵将毁,再无留住天算一脉的本钱。这一只龟妖,从另一方面来说,也是为日后留下天算一脉所铺设之后路。”

听到这里,聂焰忍不住深呼吸一口,愈发的觉得明阳门神秘无比,那大妖精血的事倒也罢了,就连千年龟妖也被他们找出收为己用,而聂焰亲自和千年龟妖战斗过一番,深知这龟妖如何的厉害,若不是有明阳门事先给他的一套阵盘相助,是否能顺利困住这千年龟妖尚且两说。

而他们竟然用这千年龟妖来镇压气韵,并且以此来留住天算一脉,究竟是有何打算?想到这里,聂焰禁不住再次询问了明阳门老祖一句:“掌门,真就不能告知,你们到底在图谋何事吗?”

明阳门老祖轻轻摇头:“你一出现,一切都是按祖训行事,这等惊心动魄的计划在我有生之年,并未想过真的能够完成。但你出现以后,一切都已不同,而且所行之事竟然都分外顺利,只能说明,天命如此,一切都按照将要发生的轨迹进行。命运终究不若我等所想,该来的总会来。”

“既然老祖不能告知其中深意,又何苦带着我来看你们所布置的一切?”聂焰有些不解的说到。

而面对聂焰的不解,明阳门老祖认真的说到:“你可能不信,我也不知这番布置的深意为何?只知一个如今万万不能告诉你的赌博,我之所以称它为赌博,是因这件事情太过匪夷所思,除尽人事以外,只能安于天命,皆看老天的旨意。”

说到这里,明阳门老祖似乎有些疲惫,只是深深地看了聂焰一眼,便不再言语,聂焰轻轻的点头,似乎是认同了明阳门老祖的话,可心中的疑惑却也越来越深,但回想所能做的一切,已经做到了极致,剩下的便也如明阳门老祖所说的一般,尽人事,安天命罢了。

从明阳门下山,聂焰似乎就陷入了一种无所事事的状态,他不敢见熟悉的人,不敢回想熟悉的事情,因为死亡的阴影,如果以前只是模糊的感应到了罢了,而到如今,却几乎化为了可以触摸的实质。

每一夜聂焰睡去之时,都不能肯定自己是否能够活着醒来?如同一个病入膏肓的重症病人,生命就像陷入了真正的倒计时,在这样的压力之下,聂焰索性什么都不去想,放任自己如同游山玩水一般的行走在世间,只是避开任何熟悉的地方。

偶尔,他还会出手猎妖,但偶尔,也会只像一个寻常人那般,呆在一个地方静静的等待日出日落。

他居无定所,亦也行踪难觅,唯一陪伴他的,只是在世人看来有些大的过分的异种狗。

冬天,竟也就在这样的消磨之中渐渐的过去,又是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老人们应该庆幸,生命的轮回终于迎来了新生的季节。

这也是聂焰正式的迎来了人生的第三十八个年头,可是聂焰却感觉不到跨岁的喜悦,新生的活力。他多希望那死亡的预感,只是一场自己根本不准确的幻觉,可是,作为一个修者,这等预感又怎么会假?它非但没有随着春天的到来而消失,反而比之前几乎化为实质的阴影,更加的浓重,就快成为心头的一片乌云。

在这一日,聂焰并不知名的一个江浙小镇,湿润的水乡总是下不紧那绵绵细雨,聂焰就随意的坐在一汪湖水之前,静静的看着湖水,随着绕城河缓缓地流入小镇之中,如同小镇的脉络一般,轻轻缓缓的蔓延在整个小镇。

一个脚步声在聂焰的耳畔轻轻的响起,聂焰并不想抬头,甚至连好奇的心情都没有,直到那个脚步走到了聂焰的跟前,慢慢的停下,聂焰才伸了一个懒腰,摸了摸身边二傻的头,似乎是在安抚警惕心大起,呲牙裂齿正欲攻击的二傻。

“前几年,江湖中还能听闻聂大侠的行踪,而这些年,聂大侠却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不但连江湖之中关于你的传闻都快消失,就算聂家大宅一年到头也找不到你的踪影。”

“身为妖,在这人世之间行走,是否有些不应该呢?”聂焰并没有抬头,只是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也不顾这细雨如丝,似乎有些困乏了,说完便朝着身下的草地毫无顾忌的一躺,看样子并不想多言。

来人也不计较,掀袍坐在了聂焰的旁边:“曾经我认识的聂焰,是一个踌躇满志,一心只想成为猎妖人,杀尽天下为恶之妖的少年。后来,我认识的聂焰,真的成为了猎妖人之中顶尖的存在,号称双子,声誉一时无两。再后来,那惊天一战,如今还被江湖所传闻是什么让你变成了这番模样?无所追寻,也无根所依的样子?”

听完这番话,聂焰的神情并无任何的变化,只是闭着眼睛说到:“你若是来叙旧,你我之间似乎只有仇怨,并无任何情谊可叙。我行踪难定,却偏偏是被你找到,想必也花费了不小的代价,有什么事就请直说。”

说到这里,聂焰稍许的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问出了心中一直想问的一个问题。

“是碗碗出事了吗?”说话间,他已经睁开了双眼,那笼罩在心头的死亡乌云在这一刻,奇迹般的忽然消散了。

聂焰一下子呆在当场,猛然沉默,他自然不会幼稚到以为自己就这样轻易地避开一劫,如果非要解释,只能有一个——他的劫到了,那让他应劫之人,已经来到了身边。

他接了这话,说明死劫已经开始,再无避过的可能。

就如一座危险的远山一直在你眼前,你却不得不朝着它前行,直到有一天,你看不见它了,那么只能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你已经身在此山之中。

“聂焰。”来人见聂焰忽然呆住,忍不住低声叫了聂焰一声。

而聂焰之前还是一副震惊的表情,可到了他抬头看着来人之时,神色却变得无比正常且淡然,依旧是开口问到:“说吧,碗碗究竟出了什么事?才会让她的哥哥不知道花了什么代价,用尽办法的找到了我。”

来人不正就是碗碗的哥哥吗?多年不见了,他依旧是那般模样,脸色苍白且有些瘦弱。虽然五官俊朗,却给人一种病入膏肓的感觉。

按照碗碗哥哥以往的性子,若是关于碗碗的事情,自然是无比的急切,却没想到这一次面对聂焰的问询,他的脸上竟然浮现起一种奇异的表情,带着一丝苦涩,开口说到:“若你不是聂焰,而碗碗不是天狐,事隔多年,我狐族也定当不会阻止你们在一起。其实在我心中,未尝不是心疼碗碗,甚至有一丝佩服与你。”

聂焰的脸色波澜无惊,这已经是早就知道的定论,就算由碗碗的哥哥说出来,也无法带来任何改变,况且,将死之人,还会奢望什么呢?

唯一不能改变的只是那份牵挂与思念,他开口说到:“谢谢。但这一切与我来说,已是过眼云烟,有何事你且直说罢。”
楼主:弎三  时间:2021-07-08 15:10:01
从聂焰踏入这片山开始,他就感觉到了一种危险且充满了压力的气场。

明知道是一个请君入瓮的游戏,可聂焰还是不得不来到了这里,只因为碗碗以及她所有的族人都在这片山中,确切的说,是被作为人质被绑架到了这里。

而原因则是受到了自己的连累,站在聂焰身边的正是碗碗的哥哥,看着这个与自己虽然相见不多,却几乎有着一生恩怨纠缠的狐妖,聂焰开口说到:“既然我已经来了,你其实没必要跟我一同来这里的,你知道,这应该是一个必死之局。”

碗碗的哥哥轻轻摇头,说到:“我的族人,我唯一的至亲,我的妹妹都在山上,我不可能一个人独自走掉,就算是死局,我也得和他们一起。”说到这里,碗碗的哥哥叹息了一声,神情变得有些内疚。

在沉默了半晌以后,神情有些尴尬难堪的说到:“请来你其实是一件很自私的事情。”说到这里,碗碗的哥哥不再多言,而是朝着聂焰深深地拜了下去。

聂焰伸手扶住了碗碗的哥哥,他其实明白碗碗哥哥话中的深意,就像三天以前,碗碗哥哥开口,聂焰就看穿了这件事情,从狐族被绑上了山以后,他们面对的几乎就是一个没有选择的必死之局。

请来聂焰,或许能有一线生机,那些绑架他们的妖物能够按照约定真正的放过他们,而如果没有找来聂焰,这一族狐族就连一丝生机也没有。

说到底,这只是一个牺牲聂焰的赌局,所以碗碗的哥哥会如此的内疚,对聂焰说出那样一句话。

可聂焰到底还是来了,他并不是傻,也不是一定要做这样的选择,甚至不做这样的选择,他那必死的危机说不定就可以真正的化解而去,可是碗碗在山上,除非这几十年的深情都是假的,聂焰就可以完全的置之不理。再则,一切的事情都是有其因果的,这一只狐族在碗碗的带领下,早就已经归隐山林,不问世事,会惹上这样的无妄之灾,完全都是因为自己的原因。

男儿生于天地间,怎么能让别人去承受属于自己的灾劫?即便对方是妖,而不是人。

聂焰唯一惊奇的,只是碗碗哥哥再三说出的那一句“请来你是一个自私的决定”,他一生猎妖无数,就算到了如今,也分不清这好与坏,对与错,怎样在两个完全不同的种族之间去界定,难道说碗碗的族人就一定是坏的,是错的?难道每一个人就一定是对的,是好的?

在上山的路上,聂焰心中一直纠缠着这个问题,而此刻问自己心中还有什么遗憾?说起来有点讽刺,自己一生猎妖,战大妖无数,闹饕餮婚宴,甚至去到另外一个世界,看到更为厉害的妖物,竟然始终没有找到那个让自己背负着血海深仇的蛇妖。

曾经听闻饕餮说起,那蛇妖有着稀薄的饕餮血脉,原本也曾猜测,它会出现在石涛的婚礼之上,却不想石涛的婚礼根本没有它的存在,像是吞噬了小龙镇的人以后,它就已经彻底的消失在了这片天地之间。

想必石涛应该知道它的下落,从石涛的言谈间,也能得知那蛇妖绝对没有被猎杀,可石涛已经死了,就算没死,他也绝对不会告诉自己那蛇妖的下落。

想到这里,聂焰暗暗地捏紧了拳头,这件事情终会成为自己一生的遗憾吗?

山势在聂焰满腹心事之间,渐渐变得陡峭,而举目四望,黑色的悬崖,黄色的枯草,悬崖之下,一条冰寒咆哮的河流从中穿过,聂焰自问一生走遍了无数的山水,如此穷山恶水倒是生平仅见。

在这里,风势已经变得极大,就连人的呼吸声都被那暴虐的风吹得破碎,在这时,一直很沉默的碗碗哥哥忽然停下,对聂焰说到:“在下胡磊,是我化形以后族中长老所赐之名,也包含有在下的心愿,只愿一生光明磊落。”

胡磊的声音在疾风中也显得无比的颤抖,但聂焰还是静静地听着,在他说完以后,只是问询了一句:“碗碗叫天沐,为何你身为他的亲哥哥,却叫胡磊?”

“我等只是普通的狐族,哪有资格得赐天之姓。沐儿身为天狐,自然以天为名,这名字的意思...”说到这里,胡磊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温和的笑容,继续说到:“是得沐天恩,沐儿才能历经了苦难,也最终得以存活在这世间,并成功的化身天狐。所以,沐儿得名天沐。”

聂焰听得有趣,随口说了一句:“这些倒是我从来不曾知道的。”说话间,聂焰又欲继续前行,却是被胡磊犹豫了一下,叫停了他的脚步,说到:“聂兄,你看见这悬崖之间的那座独木之桥了吗?”

聂焰看了一眼,在悬崖之间确实是有一座只以独木搭建而成的桥梁,只是看着就能让人感慨一句,这简直就是天堑之地,一般人哪有勇气敢去踏上这种万丈悬崖之间的独木之桥,但无论是以聂焰的身手,还是胡磊化形之妖的能力,渡这独木之桥都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他不明白胡磊为何要在此处叫住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难道那桥有什么问题吗?

却不想,胡磊只是上前一步说到:“聂兄,刚才告知你我的名字,是不想我们这一生恩怨纠缠到最后,我在你心中都只是一个无名狐妖。我见过太多人类的丑恶,也曾以为老天不公,生而赋予人类这么多优秀的条件,却让妖族经历重重苦难,所以对人类没有半丝好感。”

“而人类杀我妖族性命,从不留情,我曾经也以为那么妖族杀人也是理所当然,直到后来,沐儿的回归告诉了许多我不曾知道的事情,在这里,也就不再啰嗦的重复一次了。总之,从那时开始,我知道了判断妖族和判断人类,其实都可以用一些通用的标准来简单地判定,正直与邪恶就对了,没有那么多复杂。而聂兄,到今天我只是想说一句一直不曾有勇气说出口的话,或许我曾经以为,我一生都不会说出。在我心底,其实对你极其佩服,甚至觉得碗碗未尝不可以嫁给你。”

聂焰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胡磊,并未想到胡磊叫住他原来只是想要说这样一番话,但到了如今,这些话还有什么意义?除了带来一丝安慰以外。

想到这里,聂焰亦无言以对,只是冲着胡磊轻轻抱拳,算是表达了心中的感谢之意。但胡磊并没有就此沉默的意思,他似乎是鼓足了勇气,继续开口对聂焰说到:“当年,你和沐儿之间是有一些误会的,而如今,过了那一座桥,你我都会生死不知。我不想到了这最后的关头,你和沐儿之间还存在着这些误会。以沐儿的性格,她是不会与你解释半句的,如今,就让我来与你解释吧,就当我这个做哥哥的,为她所做最后一件事情。”

聂焰听闻,微微皱起了眉头,他和碗碗之间还有误会?

是了,自己和碗碗之间,好像从来没有谈及过任何的往事,如果说在这一生有过几次深情地交错,凭借的也不过是对彼此之间的一腔深情,照胡磊的说法,自己莫非对碗碗还有过什么误会不成?

而在这时,胡磊已经开始诉说起当年的往事,说起来,胡磊亲自参与的不过也就那么两件,一是当年在小树林之中的种种,二是那一场抢婚大战。

抢婚大战自然没有什么可说,那唯一能说的无非就是当年在小树林之中发生的一切。

随着胡磊的诉说,聂焰原本平静的脸色逐渐变得悲伤了起来,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伤心的一夜,又在经历那些重重地往事。

可笑的是,当年的一切都是自己的自以为,就像自以为狐族大阵是碗碗设局,就像自以为碗碗对他绝情决意,却不知道他们兄妹之间这一段往事,甚至,不知道狐族在最后自己心智失常时,狐族还留有一个必杀之阵,是碗碗为了救他…

而最后的结局是什么?聂焰已经有一些恍惚,只记得那个欣喜跑向自己的身影,迎来的却是自己最无情的一剑。

这是聂焰唯一一次对着碗碗拔剑相向,却也是最错的一次,他以为是自己带着满腔的恨意和伤痕离去,到最后,真正承受着一切离去的竟然是碗碗。

他用一把火烧了小龙镇来发泄自己的怒火,想必当年这个行为,就是在对碗碗表示他不想留一丝余地的心情,想必当年,碗碗也一定重临了小龙镇,看到了这一地的废墟,那时的她,该有多么绝望?

曾经,他无数次的感慨往事蹉跎,自己和碗碗一次又一次的相遇,错过…而原来,一切注定的并不是命运,而是他的一颗心,始终以为自己心无芥蒂,其实是在知道碗碗是狐族的一刻,就少了给她的无限信任与宽容。

胡磊早就停止了讲述,而凛冽的风依旧在悬崖之间回荡。

无言的始终只能无言,聂焰望向远方的那一座独木之桥,最终只是平静的说了一句:“走吧。”

是的,要走,他要去见碗碗。
楼主:弎三  时间:2021-07-08 15:10:01
独木桥上的寒风更加的凛冽,悬崖之间,那空荡的深渊充满了一种万古寂寞的感觉,走到这里,奔腾的地下河咆哮的声音更加的宏大,每一声,都像声嘶力竭的嘶吼,带着某一种愤怒冲向远方。

由于之前才下过一场雨的原因,独木桥上湿滑无比,聂焰怀抱着自己的剑,神情淡然,却是如履平地般的走过这座独木桥。

在他身后,胡磊看的心生佩服,就说这一座独木桥,连他走过都要提起十二分的小心,没想到聂焰却是这样若无其事的就走了过去,在悬崖的那头等待着他。

两人过了桥,而山势到了这里也就仿佛被人横切了一刀,生生的尽了。

稍许往下,除了一个缓缓地斜坡,就已经再是一片万丈悬崖,云层翻动,一切都像笼罩在雾气当中。

“他们等你的地方便在那缓坡之上,悬崖之巅。”胡磊在聂焰的耳边轻声的说到。

聂焰抬头看着缓坡之上,那里被云雾笼罩,看不清楚里面具体有一些什么?

如果说这里是一片穷山恶水,走到了这悬崖的极致,更是一片贫瘠之地,在这里除了一些耸立的岩石以外,几乎是寸草不生,甚至,在悬崖边上,连一颗矮树都没有,生生的是一个生机灭绝的地方。

在这里,聂焰感觉到一股淡淡的杀气,虽然没有浓厚到要让人小心防备的地步,但也会让人好奇,在这样一片穷山恶水,这煞气是如何来的?

就在这样淡淡的好奇间,聂焰已经走到了山巅云深之处,湿滑的路面,聂焰也一步一步走的很稳。

在这时,他已经看见了在那山巅之处,最高的一块岩石上,矗立着一个穿着青衫的修长身影,一头如瀑黑发没有经过任何的梳理,就这样随风飘舞,让这个原本显得有七分斯文气质的身影多了几分狂野不羁的气息。

“好,这条路没有任何可借力之处,原本在这雾气笼罩之下,青苔丛生就湿滑无比,更何况刚才下过一场雨,一般人莫说攀登,就连站也难以站稳,你在如此急切的情况下,还能一步一步稳稳地走上来,倒是让我看重了你几分。”说话的正是那个穿着青袍的身影,他此刻已经转身,正看着聂焰。

他的脸很白,已经超乎了正常的白,倒像是一种病态的苍白。

模样说不上俊朗,但却有一种奇特的气质,让他的脸看起来很干净,很舒服。

聂焰抱着剑,静静的站在崖顶上,在这里,已是一片平地,除了那几块高高的岩石如同围墙一般的把这块平地围绕起来,再无任何多余的事物。

聂焰从那个青袍人身上感觉不到任何妖气的波动,但同样亦没有一丝人的气息,要知道化形之妖就算是妖,但也化形成人,多多少少是会有几丝人气的。

显然,这青袍人的存在超过了聂焰的认知。

如今两人对峙着,那青袍人有一股居高临下的气势,即便他的语气平和,所说之话也是在赞美聂焰,但那居高临下的气势是聂焰挥之不去的一种感觉,就好像他是天地万物的主宰一般。

这种气势具有一种强大的压迫性,就算是不经意的,也让人面对的久了,便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聂焰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面对着这个人,至于胡磊,根本无法正面与这个人相对,早已站到了一旁,贴着一块巨大的岩石,有些疲惫而夸张的喘息着。

努力地隔绝这种影响,聂焰抬头,平静的看着这个高高在上的青袍人,说到:“我已经来了,该放的人,你是不是也应该放了?”

“很好。”青袍人的神情越发的柔和,望着聂焰就像在欣赏一个后辈,接着说到:“已经很久没有一个后辈敢如此和我说话了。”

聂焰只是沉默,原本抱在怀中的剑被他紧握着,改成了单手持剑,聂焰心里非常清楚,在有些时候并不是能谈条件或者讲道理的,逼到了绝路,唯一可以依靠的只有武力。

青袍人似乎洞悉了聂焰的打算,只是微微一笑,虽然他努力的想做的平静,可笑容中的那丝不屑却是掩盖不住:“我想你也很清楚,挟持他们逼你上山,只是一个必要的条件,但不等同于你上山了,我就一定会放走他们,你并没有强大到可以和我讲条件的地步,杀你是必然的,而放不放他们只是看我的心情。”

说话间,他斜了一眼聂焰,轻轻的一挥手,那些如同城墙一般围绕着这块平地的岩石上,赫然出现了许多身影,其中一个身影,身着白衣,被一个黝黑而强壮的大汉押着,就站在青袍人的身旁。

青袍人看了这个身影一眼,即便是如此狼狈的情况,那一股楚楚可怜的姿态一样会让人心生怜悯,只恨不得把她带走好好怜惜安慰着,哪里会觉得她此刻是狼狈的?

聂焰的神情变得稍微难看了几分,不用说,这个身影就是碗碗,天狐魅惑天下的本质,即便到了这种时刻,也是自然流露的。

但聂焰沉默着,并没有轻举妄动,他一眼看去,这些岩石之上的身影除了几十个能一眼就看出是狐族的人,其他三十几个全是陌生的面孔,全是一眼看不出深浅,也感觉不到气息波动的人。

这种奇怪的感觉,聂焰曾经在石涛和石涛的手下身上感受到过,但不同的只是,石涛他们那一群妖物只是让聂焰感受不到他们究竟是何等妖物?不像这一群,身上没有妖气,亦没有人气,连是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是来自那个世界的,聂焰握着剑的手有些微微见汗,他知道今日是必死之局,可他不想死的那么没有意义,至少,至少也得救出碗碗她们吧。

青袍人轻蔑的看了一眼脸色阴晴不定的聂焰,在他眼里,仿佛聂焰想什么都不重要,就如同一个人如同会去关心一只蝼蚁的想法?倒是他的手指轻轻的划过碗碗的脸:“上古一战,我等族类锋芒毕露之辈都被封印在一片残酷的世界,但天狐却因奇异的血脉,在狐族得以生存了下来,在这片土地上,少则几百年,多则上千年,总是会有一只天狐出现的。”

说话间,他的手指已经轻轻的划过了碗碗的脸,似乎带着万分的怜惜,叹息了一声,转身看着聂焰:“这是何等让我等羡慕的事情啊,要知道,上古天狐的名声一样不弱,魅惑天地,其赫赫声名和我等凶兽亦不相上下,不管我们的本体是如何的不同,但同为妖类,天狐能在这一片土地上出现,是应该帮助我等打破那片世界,重临华夏的。”

聂焰沉默的听着,这就是碗碗应该背负的使命吗?说来也并没有错,如果换成是人族,被禁锢在一片小世界,他作为世界之外的人,同样也会拼尽全力帮人族走出那片世界。

“可惜,这一只天狐做了什么?非但没有继承历任天狐所背负之大任,反而与一个人类的猎妖人相爱。”说话间,那个青袍人从大石之上一跃而下,一步一步朝着聂焰走去,原本柔和的眼神也变得凌厉了起来。

“你说,我该怎么办?其实年轻人难免有犯错的时候,也难免有情感冲动无法压抑之时,而情感是会让人或妖失去理智的,我该原谅她才是。但可笑的是,她竟然带着族人归隐山林了,看样子是不想有所作为,换成你,你又怎么想?如果血脉可以移植,我当然恨不得把她移植在我任何一个有着理想和不屈意志的族人身上,但天狐血脉特殊…”

说话间,那青袍人已经走到了聂焰的面前,相隔不到十米,他停下了脚步,忽然抬手遥指碗碗:“她是罪人,包庇她的狐族之人也是罪人,所以,我不高兴放了他们,你看要如何?”

聂焰笑了,很平静,他似乎无所畏惧的抬起头,看着那个青袍人:“你要杀的是我吧,你问我要如何,那你别忘了,我是人,而且是猎妖人,一群妖的死活我能如何?”

这句话说得似乎无情,言下之意,也分明是我不会理会他们死活的意思,这般回答倒是让青袍人稍许诧异了一下。

却就是在这一瞬,聂焰的身形忽然暴起,手中之剑如同一条毒蛇一般的快速刺向了青袍人。

看似只是平常的一剑,却是聂焰蓄力已久的一剑,带着无匹的气势,就这样最不及防的刺向了青袍人。
楼主:弎三  时间:2021-07-08 15:10:01
在这世间,若是没有道理可讲,也没有条件可谈,那唯一依仗的便只有武力。

这是聂焰之前就曾想到的,在这时,他也就毫不犹豫的这样做了,他并不认为他在武力上会有什么优势,他唯一只能等待的,便只有机会,只要一个机会,便付诸全力的一击,或许可以挣得一丝生机。

聂焰的计划非常简单,他能看得出来,那青袍人便是这些人中的首领,如果能够通过这一击挟持住他,那么,至少可以救走碗碗以及碗碗的族人。

至于自己,今天绝对是陷入必死之局,这也是不要命的一赌。

青袍人没有想到聂焰会陡然发难,眼神中还有一丝震惊。

聂焰这一剑带着破空之声,隐隐已经有了自己的剑势,那股一往无前的勇气,而剑中充满了力量,让人毫不怀疑挥动这一剑的力气可以挥动重量不下于几百斤的大斧,而凌厉的剑气之中,充满了澎湃的灵魂力,这一剑是必杀之剑。

聂焰自信在这个距离陡然发难,使出这蓄势已久的剑,在这天下间没有任何的大妖能够躲过。

可是那青袍人却诡秘一笑,虽然吃惊,却没有多少慌乱的意思,面对着聂焰这一剑必杀之剑,他只是伸出了手来。

‘空手夺白刃’,聂焰心中暗暗吃惊,在那一瞬间脑中竟然是这样的想法,但很快就被他否定了,不可能。

聂焰的这把剑并不像其他的猎妖人兵器那样,拥有这样或那样的力量,它有的只是锋利,无往不破的锋利,‘空手夺白刃’怎么也不可能在这把剑上成为现实。

所以聂焰的剑还是一往无前的朝着那个青袍人刺去,而青袍人竟然在这一瞬,伸出了两只指头,他要夹住自己的剑刃。

聂焰瞪大了眼睛,一眼就看出了青袍人的打算,在这个时候,他的手腕陡然的一翻,剑身一转,迎向青袍人两指的赫然就是锋利的剑刃。

若青袍人的两指想要就这样抓住聂焰的剑,势必就要迎向剑刃,按照这把剑的锋利,就算青袍人是绝世大妖,手指也必然被削断。

可在这时,青袍人也出手了,他竟然扬起了另一只手,从正面拍向了聂焰手中之剑的剑身,剑势去的如此之快,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削掉半个手掌,聂焰简直难以相信,青袍人竟然敢这样做?

但令他震惊的是,青袍人的手掌的确准确无误的划过了剑刃,拍在了剑身之上,那锋利的剑刃在他的手掌中心,只是留下了一道不算深的血痕。

而剑身之上传来了一股强烈的震荡之意,按说聂焰已经偷偷地洞开了中枢阵纹,借了一股天地之力,使剑的力气不下千斤,他的剑如何会被震荡?

但没想到,青袍人的力气如此的惊人,竟然一掌就拍得剑身震荡,而那股绝大的力量通过聂焰手中的剑,传到了聂焰的手臂之上,使得聂焰握剑的手忍不住一松,再次握紧剑时,剑身已经翻转,不再是剑刃对着青袍人的两根手指。

‘铮’的一声,竟然响起一阵金铁碰撞的嗡鸣之声,聂焰的剑去势已缓,就像扎入了一道铜墙铁壁之前,再也无法前进。

聂焰震惊的抬头,看见自己的剑已经被稳稳地夹在了青袍人的两指之中,而青袍人的身体只是后退了半步,聂焰咬牙,用尽气力握住剑柄,试图将剑身往前推去,破除这被禁锢的一剑,无奈剑身已经被稳稳地夹住,再用力就没有了之前的气势。

“我已经很久没有试过流血的滋味了。”青袍人似笑非笑的看着聂焰,缓缓地举起了他之前拍剑的那一只手,手掌之中有一道不算深的伤口,淡红色的血液正从伤口之中缓缓的流出,但伤口竟然已经有了愈合之势。

聂焰震惊的看着,让他震惊的不仅仅是青袍人强悍的身体,还有那血液的颜色,之所以是淡红色,是因为血液之中竟然隐隐有了丝丝的金色,才映照的那血液如同淡红色。

而传说之中,只有神兽才会有金色的血液,自己面对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怪物?他还没有露出本体,就已经如此的强悍了,他的本体又会强悍到如何的地步?

这只是发生在瞬间的事情,面对着青袍人似笑非笑的神情,已经有些阴鹜的眼神,聂焰想到自己必死的结局,反而心头是轻松的,一剑未建功,却不是退缩的理由。

“那就试试这个如何?”说话间,凝聚在聂焰剑上的灵魂力陡然的一松,凝聚到了极致,随着聂焰话语的落下,又陡然的爆开。

青袍人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凌厉,下一刻,他身上的灵魂力也铺天盖地的出现,和聂焰的灵魂力狠狠地一撞,原本是无影无形的能量碰撞,在这一刻却像实质的两颗火药碰到了一起,竟然惹得山风呼啸,岩石震动,无数的小石子从那些巨大的岩石上纷纷的滚落。

这一次,青袍人看向聂焰的眼神才有了一丝震惊加认真,而聂焰并不言语,下一刻,释放吞灵焰,那传说来自地狱的焰火如同一朵莲花一般,陡然在聂焰的手背上盛放,然后顺着聂焰的剑如同一条火舌一般缠绕而上,朝着青袍人吞噬而去。

原本在仓促之下,接了聂焰灵魂力的一击,青袍人如何来得及防备?号称能吞噬关于灵魂任何一切的吞灵焰,他失声叫了一声:“你竟然有这等火焰!”哪里还敢托大,用手指再夹着聂焰的剑,在吞灵焰蔓延过来之时,他陡然放开了聂焰的剑,后退了一步。

而聂焰岂肯放过这种机会?虽然吞灵焰号称吞噬灵魂的一切,但是他手中的这把剑却不在吞灵焰的吞噬范围以内,可以承受着吞灵焰的缠绕,于是,聂焰就挥舞着这一把燃烧着火焰的剑,再次侵身而上,又是一剑朝着青袍人狠狠地刺去。

青袍人似乎很是忌讳这吞灵焰,稍许有些狼狈的躲过了聂焰这一剑,聂焰却嘶吼了一声:“来战!”说话间,未持剑的左手快速地掐动了一个手诀,一柄由灵魂力凝聚而成的大锤,被聂焰脱手甩出,带着一股山风的厚重之势朝着青袍人狠狠地砸去。

而另一边,聂焰的剑又挥出了第三剑,这一次比前两次更快,在风之阵纹的全力辅助下,真真的如风似电。

没有人敢小视聂焰的灵魂力之威,这就是他身为天赐之子的最大优势,那一把灵魂力重锤,比普通的猎妖人凝聚厚重了十倍都不止,饶是青袍人强大无比,也不能轻描淡写的化解。

在这时,青袍人也厉喝了一声,全身的灵魂力倾泻而出,形成了一扇巨盾,护住了他的全身。

‘轰’的一声巨响,是灵魂力的重锤砸在了那扇灵魂力巨盾上的声音,悬崖之巅又传来一阵晃动,更多的碎石子滚落而下,灵魂力的巨锤瞬间就密布了条条裂痕,接着下一刻就爆裂开来,化成了无形的力量,消散于天地之间。

毕竟是未用全力凝聚出来的一把巨锤,如何能跟一个大妖全部的灵魂力碰撞?就算在灵魂方面,妖物是弱于人类的。

但聂焰也并没有指望那柄灵魂力的大锤,能够伤害到那个青袍人,他真正在意的是这一剑。

青袍人在仓促的防备之下堪堪躲过了那灵魂力凝聚的大锤,而聂焰的这一剑,他躲得更是仓促,只能狼狈的倒地避过,但却被那吞灵焰缠上了一丝。

在此时,他身上原本就密布着灵魂力形成的盾牌,大锤并未将盾牌击裂,所以也未来得及收回灵魂力。

吞灵焰的特性就是如此,也许对待肉身的伤害就和普通火焰差不多,甚至还没有普通火焰的那种炙热,但一旦让它沾染上有关于灵魂的任何力量,它便会不死不休的吞噬。

聂焰赌的就是这样,只要这青袍人的灵魂力沾染上了一丝吞灵焰,那么吞灵焰就会随着他的灵魂力直接烧灼到他的灵魂,直至将他的灵魂吞噬。

这并不是完全的力量碾压,这只是聂焰战斗中的智慧。

果不其然,一缕吞灵焰沾染上了青袍人的灵魂力,那雄浑的灵魂力就如同最好的油料,提供给了吞灵焰,只是瞬间,那一缕吞灵焰便变成了一团火焰,朝着青袍人毫不留情的烧灼而去。

那青袍人显然没有料到,聂焰会有如此的战斗本能,终于是完全震惊且认真的看着聂焰,说到:“我倒是小瞧了你。”
楼主:弎三  时间:2021-07-08 15:10:01
青袍人是有资格说这句带着居高临下意味的话的。

若不是他一开始轻敌,或者是想立威,在众妖的面前托大,用手指去夹聂焰的剑,让聂焰得到了那么一丝机会,而是正经的与聂焰战斗,他自然也不会被吞灵焰所缠上。

“放了天狐与其他的族人,我收回吞灵焰。”聂焰手中的剑并未放下,而是望着青袍人一字一句郑重的说到。

吞灵焰并非无敌,就如之前聂焰也利用澎湃的灵魂力压制过吞灵焰,所谓物极必反,就如同蛇可以吞下一只比它身体大得多的猎物,但再塞下第二只同样大小的猎物呢?蛇就会爆体而亡。

吞灵焰也是如此,它吞噬有关于灵魂的一切,但遇到它吞不下的时候便会被反制。

显然眼前的青袍人,他的灵魂力是不足以达到这个水平的,在这世间,恐怕除了聂焰一人以外,没有人能够用这种办法压制吞灵焰。

此刻的吞灵焰还在青袍人的身旁燃烧,他的脸色难看至极,可嘴角依旧是带着一丝冷笑,说到:“我之前说小瞧了你,你就以为可以威胁我?”

他说完这话,忽然低吼了一声,全身的灵魂力疯狂的涌向吞灵焰,然后极致的压缩自己的灵魂力,把原本是一团燃烧的吞灵焰压缩成了一个拳头大的火球大小。

接着,竟然徒手去抓住了这团火球!聂焰沉默的看着,他做这一切并非他不想出手,而是岩石之上还站着许多气场强大到不可捉摸的妖物,在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啊!”青袍人虎吼了一声,那一只抓着吞灵焰的手竟然迅速的开始变化,原本是一只像书生般纤细秀气的手,竟然迅速的变成了一只粗壮有力,青筋虬结,毛发旺盛的虎爪,但和虎爪又微微有些区别,显得更加有力一些,而且其上覆盖的皮毛并不是正常的虎皮颜色,而是一种红如烈火的颜色,上面隐隐的夹杂着深黑色的条纹,但并不规则。

更让人震惊的是,这只手臂之上还有一列尖刺,就如同刺猬的皮毛覆盖在那一层火红之上。

聂焰见此瞪大了眼睛,他已经明白这个青袍人是要做什么了,在天地之间无论是五行之力,肉身之力,灵魂之力,在演变到极致的时候,都是一股力量的本源,抛开相生相克之理,在一定的时候,完全不同的力量也可以压制另外一股力量。

就好比地上有一小团火焰,在情急之下,可以用手掌盖住去扑灭它,又比如沙土如果足够多,便可以吸干水分了…

这些力量不管是什么原理,如果有一方足够强大,就可以覆灭另一方力量!

眼前的这个青袍人,聂焰和他交手几个回合,感受最深的便是他的肉身力量强大到不可以理解,只是轻轻一挥掌,便敢拍向他锋利无比的剑,这就是绝对的力量。

此刻,哪只手臂青筋暴起,那一股肉身的力量犹如实质一般的在流动,青袍人的神情也变得狰狞,看样子他竟然是要活活的用自己的肉身力量湮灭了吞灵焰。

聂焰自然不允许好不容易占据的一丝优势变为被动,他提剑指向了青袍人说到:“我该称呼你穷奇,还是别的什么名字?你或许觉得这一战我必死,但泥人尚有三分土性,惹急了的老鼠也会咬猫,我或许是会死在这里,但我自问要是穷尽力量,一样可以杀了你。”

说话间,原本被聂焰收回的吞灵焰本体出现在了聂焰另外一只手心,聂焰高高的举起那一只手,天地之力汹涌的涌向胸口的那个火莲状纹身,得到了天地之力的补充,那一朵火焰陡然冲高三尺,被聂焰握在手中就如同一把火焰之枪。

与此同时,聂焰身上的灵魂力毫不保留的倾泻而出,就如同汪洋大海一般的深厚,流动之际竟隐隐有海啸之声的意象产生。

在传说之中,神仙的灵魂力达到了一定程度,就会有各种意象产生,就譬如说出生之红日,象征着生机无限,又譬如说海上明月,虽只是一轮明月,但光辉遍洒整个大海…等等这些意象不一而足。

但聂焰作为一个普通人,竟然灵魂力的流动能产生海啸之声,这等意象虽比不过神仙身上所产生的意象,但也是深厚之极的表现,足以让在场的所有妖物都感到震惊。

事实上,在场的所有妖物都流露出了震惊无比的表情,甚至连青袍人也忍不住喃喃的说到:“没想到在万千年后的如今,人族中竟然还有你这等人物,怎么可能再给你时间成长?何况你还窥探到了我妖族的秘密。”

是的,放在十年前,聂焰的灵魂力还没有澎湃深厚到如此地步,甚至连如今的一半也不及。

这十年,虽然聂焰没有再经过像之前那般惨烈的大战,但经过吞灵焰锤炼的灵魂能容纳更多的灵魂力,加上天地的滋养,随时不断的补充灵魂力,才有了这般声势。

换句话来说,若是聂焰十年前像如今这般有了如此强大的灵魂力,当年和石涛一战,便不会把自己摧残到那般地步,承受的力量让自己灵魂都要破碎,才生生的‘涨’死了石涛。

可聂焰对他的话并没有丝毫的兴趣,他只想要救出碗碗,以及碗碗的族人,无憾的死去,于是他望着青袍人说到:“你信我的话吗?放走他们,我留下来陪你们一战,若然你不愿,就算我死,也会拉上你做垫背,这样不可惜了一点吗?穷奇先生。”

说话间,聂焰的眼中流露出坚定无比的眼神,到了这一刻,连生命都可以抛弃,还有什么好畏惧的?也只有这样的意志所支撑,才是最可怕的,没人愿意去招惹一个连命都可以不要的人。

‘呼’,在这一刻,青袍人手中的吞灵焰恰好被他掐灭,在吞灵焰熄灭的瞬间,他的整只手臂陡然裂开了好几条巨大的口子,连手臂上那一排尖刺也破碎了好几个,淡红色的鲜血随着他的手臂朝着地上滴落,他似乎不甘心就这样屈服于聂焰,又着实有些忌讳聂焰的疯狂与力量,仅仅一丝吞灵焰,竟然让他露出一半本体的手臂受到了这样的创伤,他不敢想象,聂焰真的发起疯来,会给他带来怎样的创伤?

到了如今,他也不相信聂焰真的能够杀死他,但受到重创他还是相信的,如果能够稳妥的杀死聂焰,谁愿意去冒那种险?

想到这里,他不甘的朝着岩石之上望了一眼,忽然怒吼到:“你们看戏看够了吗?若被这小子逃脱,后果如何,自然不消我说吧?”

也在这时,一个身穿黄袍的男子站了出来,他的长相平淡无奇,但充满了一股匹敌天下的霸道之气,只是一眼,聂焰就眯起了眼睛,因为他从这个人身上感受到了一丝的熟悉,这一丝熟悉来自于石涛,这个男子赫然就是石涛的翻版,只是比起石涛多了几分成熟和稳重的气息,面目也沉稳成熟了许多——饕餮。

没想到,为了围杀自己,上古传说中的四大凶兽以及出现了两只,穷奇和饕餮,那是不是混沌和梼杌也在呢?

“我从他的灵魂之上感受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如果不是穷奇兄你一定要抢先出手,这小子应该由我来对付,因为我怀疑饕儿已经命丧在他手中,否则他的身上,怎么会缠绕着一丝属于我饕餮一族独有的死气呢?”

说话间,这个男子已轻轻的从岩石上跃下,慢慢的朝着聂焰走来,与此同时,他伸出手来,一缕同样的吞灵焰在他的手中盛放,虽然比不得聂焰手中吞灵焰的气势,但那却是吞灵焰无疑:“区区吞灵焰,很是稀奇吗?我可不怕。”

在这时,聂焰看了碗碗一眼,忽然惨笑了一声,说到:“既然如此,那便战吧!我敢保证,就算你们全部出手,我也有办法杀了这只穷奇。”

在说话间,聂焰那如海的灵魂力陡然收缩,朝着手中的吞灵焰之枪疯狂的涌去,与此同时,聂焰的中枢阵纹洞开,瞬间四肢之上的风之阵纹再次启动,这一次是灌注了全力,让他的身形快到了极致。

就正如他所说,如果拼尽了力量,不顾一切后果,他是真的有办法力拼穷奇!

在这时,穷奇脸色一变,身上的青衫陡然爆裂,肌肉快速地膨胀,他只来得及转头说了一句:“饕餮,你这是在害我?!”

饕餮也没想到会出现这般变故,聂焰是如此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放了他们。”这句话就快涌出饕餮的喉间,四大凶兽虽然彼此也不见得多么和睦,但谁也背负不起害死对方的罪名,特别是在那方小世界中,环境已经够恶劣,妖族损失不起任何一只四大凶兽。

可在这时,一场谁也没有想到的变故发生了。
楼主:弎三  时间:2021-07-08 15:10:01
“聂焰。”在这千军一发之际,一个饱含着深情地声音在聂焰的耳中响起。

原本在战斗之际,任何微小的分心都不应该出现,可偏偏这个声音是聂焰无法抗拒的,而这一声又饱含了如此多的情绪,深情,凄凉,无助,悲伤,思念…就像一生一世的情绪都糅合在了这一声呼唤当中,并且也同样感染了聂焰。

所以,聂焰抬头了,这是原本不该有的抬头,特别是在战斗之中。

而抬头远远看见的自然是碗碗的身影,她在岩石之上,聂焰在平台之中,如此远的距离,原本应该看不清楚她的脸,却不知为何在抬头的一瞬间,碗碗的脸好像在聂焰的眼中无限的放大,最后停留在那一双动人的双眼之中。

目光的汇聚只是一瞬,聂焰就好像看过了他和碗碗今生的一生一世,少时相遇,相依为命,树林伤心,各自天涯,时光流转,再会时的物是人非…一直到了大婚一战,最后的聂焰飞奔上那飞来石。

聂焰好像在看见那一刻时,都能预先体验到那人去石空的感受,可这一次,他却分明看见碗碗还站在飞来石上,在那一刻,见他上来望着他,冲他浅浅的微笑。

这一笑,倾国倾城,如同划开了严冬的寒冰,如同吹走了夏日的酷暑,让铁汉的一颗心也能变成绕指柔。

就是这样的碗碗朝着聂焰张开了双臂,她轻声的开口:“累了吗?抱着我好不好?”

在这一刻,那飞来石上的碗碗,好像和此刻站在岩石之上的碗碗缓缓地重合了,聂焰的眼光一时之间变得炙热,什么恩怨,什么仇恨,什么生死,什么大义,都被抛到了一旁,眼中只剩下那个绝美的身影,带着如此深情地眼神,如此倾城的笑容,朝他缓缓地张开了双臂…

而聂焰此刻只想把她拥在怀中,再也不要放开,即便只有一瞬,那也是万年时光一般。

于是,在战斗之中的聂焰,突兀的停下了脚步,凌厉的吞灵焰长枪闪烁了几下,重新化为了一朵莲花般的火焰,最后也消失在了聂焰的手掌。

原本聂焰扬起的剑也缓缓地垂下,甚至有那么一刻,他想放下手中的剑,如若不是心中有那么一丝清明,想着从小道界出师的日子里,无论走到任何地方,都是这一柄剑紧紧地跟随着自己,不离不弃的陪伴,心中有那么一丝不能化去的感情维系着他和这柄无名剑,聂焰说不定就真的放下了手中的剑。

可就算如此,聂焰心中还是没有任何一丝警惕,有的只是无限的愉悦,有的只是满腔的柔情,好像在下一刻,只要能够抱住碗碗,即便天塌地陷也无所谓了。

好像在下一刻能抱住碗碗,就拥有了无限美好的未来。

聂焰的眼神越发的涣散,可是眉间嘴角无不是愉快的笑意,在失神的双眼之中,好像已经能够看见他牵着碗碗的手慢慢的归去,而归去的路途,一路鲜花盛放,草长莺飞,凤蝶飞舞。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也,聂焰此刻的心中竟然只有这样一句话。

而他看见的还不只是这些,他仿佛看见了无数个日夜的相守,看见了最平凡简单的生活,看见了最温馨的相濡以沫,不担心时光匆匆,只因无论黑夜白天,都可厮守。

多么美好,聂焰伸出手想要触碰这样的未来,也想要抱住近在眼前,又仿佛远在天边的碗碗,此刻的碗碗,还是冲着聂焰张开着双臂,聂焰的脑中那个念头越发的坚不可摧——抱住她,一切就好了。

偏偏在这时,一阵剧烈的疼痛从聂焰的背部传来,如若不是本能的避开了一下,外加天地之力化为的力量还充斥在聂焰的身上,这一脚足以踢断聂焰的脊椎。

‘咚’的一声,那股巨力让聂焰不可抑制的朝着前方狠狠地扑去,然后差点双膝跪倒在地,如若不是及时的用无名剑支撑着身体,勉强单膝的跪住了,那双膝跪地对于聂焰来说,将是多大的耻辱?

之前,那些美好的一切随着这一下剧痛完全的消失了,眼中还是这一片穷山恶水,还是这一带生机绝决,只有岩石的险峻崖顶,还是这些妖物围绕在他的身旁,不同的只是,原本着急的饕餮眼中流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尽管那一身青袍已经破碎

,原本有些仓皇应战的穷奇,此刻又重新变得不可一世,站在他的侧后方,再次用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他。

而碗碗呢?碗碗自然还在那岩石之上站着,原本清晰无比的脸又变得再次模糊起来,哪里是什么伸开双臂,想要拥抱他的样子?分明只是垂着双手,站在岩石之上。

风吹动着碗碗的一身白袍,如瀑的黑发也纠缠其中,而聂焰第一次看见了碗碗身后六条并列的白色狐尾在轻轻的摆动,仿佛一切的美好悲伤,快乐痛苦都随着那白色狐尾的摆动而变得真实,且如同实质一般,刺向人心。

聂焰猛地一低头,就算移开目光,也像抽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不知道是那一脚踢得太重,还是避开这等的诱惑,需要太大的力量,亦或只是心痛,总之,一缕鲜血从聂焰的嘴角缓缓的流出,他的神情痛苦,好像已经到了承受的极限。

与其说是这样,还不如说是聂焰一瞬间就明白了所有的事情——原来啊,天狐魅惑人心,最厉害的并不是她那一双如同秋水般的眼眸,而是她身后的狐尾,摆动之间,仿佛营造出了一方世界,一段时光。

聂焰悄悄地握紧了拳头,而在他身后,穷奇哪还有之前斯文书生的形象,开始放肆的大笑,就连饕餮也不明就里的看了碗碗一眼,若有所思。

“这份见面礼如何?放了我的族人,我天狐天沐从此将追随你们,若你们需要,我会跟你们回归那片世界,若你们不需要,这方大世界我会背负起历任天狐的责任,作为你们的接引员,配合你们里应外合,洞穿那片小世界。”

碗碗这段话说的很是缓慢,所以显得一字一句清晰无比,传到了在场每一位妖物的耳中,自然也传到了聂焰的耳中。

聂焰不敢抬头,亦不敢相信,明明自己已经逼迫到了穷奇,碗碗为何要出手破坏阻止自己?他想不通其中的缘由,可怜可笑的是,他也提不起心中的恨,就好像当年小树林中的一切,还历历在目,就好像刚才胡磊的解释,还犹在耳边。

如若当年他还有恨的勇气,到了如今,聂焰却连一丝恨的勇气都没有了,他怕再误会碗碗,而若这一次再有误会,就不是蹉跎数十年的问题了,而是生死永隔,再也无法给彼此一个解释的机会。

“沐儿,你干什么?”在场之中,还有一个人想不通碗碗会这样做,那就是她的哥哥胡磊,他震惊的看着碗碗,设想了千百种可能,就是不敢相信碗碗会在这种时刻出手,等同于亲手将聂焰送进地狱。

聂焰本来就不欠他们狐族什么,甚至杀了石涛,从某一个层面上来说,还对他们狐族有恩,因为石涛生前几乎是半强迫式的控制了他们这一脉狐族,只为了得到天狐。

有什么比自由更可贵?聂焰恰恰就是让他们解脱了的人,更别说聂焰此次肯来,是狐族欠了聂焰天大一个情,毕竟不管结果如何,聂焰肯来,就已经是搭上了自己的一条性命,从根本上来说,也是为了碗碗和狐族而来。

胡磊是妖,但他并非是那种残酷冷血之妖,所以他此刻成为了除了聂焰以外,最不能理解碗碗行为的人,所以他大声的质问,难以相信。

可他得到的依旧是碗碗平静且显得有些冷酷的回答:“我不能把族人的性命压在一个人类手上,即便我对他有些情义,但在刚才我还是想通了,我毕竟是妖族,是天狐,终归是要回归妖族的。而我的族人,相当于是我的根,我也不能失去你们,人类总说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在这种情况下,我只有舍了聂焰,来保护我的族人。”

“另外,天命到底是不可抗拒的,身为妖族,身为天狐,就应做妖族天狐应做之事,你看他们都从另外一个世界来了,我还能逃避我的命运吗?”

胡磊无言以对,只是难以置信的眼神还是看着碗碗,他一时间无法接受自己妹妹忽然的转变。

聂焰闭上了双眼,从碗碗开口的那一刻起,他就感觉碗碗说的是真话,她的确会为了保全族人做任何事的,否则,也不会选择一次一次的和自己擦肩,只是…

自己终归是不能被信任的吗?碗碗竟然说不想把族人的性命压在他的身上。

“放了我的族人,见面礼已经送上,外加我的归顺,这个条件够不够?”说话间,碗碗轻轻挽了一下垂在自己耳边的秀发,白衣似雪,可眉眼间的神情更加的平静了。
楼主:弎三  时间:2021-07-08 15:10:01
没有人会料到这般的突变,在碗碗的一番话下,满场尽是沉默无声。

饕餮和穷奇对望了一眼,在这时,穷奇又彻底变回了正常的模样,他背着双手,向前踱了几步,而似乎是有默契一般的,随着他的踱步,在岩石之上的妖物之中又走出来两个人。

一个是有些干瘦,但却显得有些阴沉凶狠的汉子,而另一个则是一个平淡无奇,眯着眼睛的白胖子。

他们同时从岩石上一跃而下,来到了这片平地之上,四人互相交换的眼神一时好像拿不定主意,都没有开口。

这四人如果在场不笨的,应该都能猜测到他们的身份了,四大凶兽,齐聚于此,好大的手笔!在这时,四人的沉默无声之中,穷奇忽然裂嘴冷笑一声,一个转身一脚忽然踩在了聂焰的头上。

突如其来的攻击让聂焰猝不及防,可他现在似乎很麻木,如此充满侮辱性的一脚,他竟然没有反抗,巨大的力量让聂焰的身体无法支撑,头重重的磕向了地面,整个身体也被这一踩不得不趴了下来。

原本还有一只手,握着插在岩石之中的无名之剑的剑柄,在此刻竟然也缓缓滑落,最后无力的垂在了地上。

看聂焰这状态倒不像是被人一脚踩在了地上,反倒是自己好像很累的样子,主动地趴在了地上,他的神情还残留着一丝痛苦,轻轻合上了眼皮,好像是想要沉睡,紧抿的嘴角似乎有千言万语,却被他死死地封在了心里。

胡磊有些不忍的别过了头,在他心里,聂焰一向都是意气风发,张狂爆裂,绝对不会屈服的一个人,如今妹妹的忽然叛变,竟然让聂焰成了这般模样。

在场不忍的岂止是胡磊?碗碗的族人除了她以外,还有老族长和另外几只狐妖见过聂焰,没有见过聂焰的,也多多少少听闻过当年聂焰与族类天狐之事,这一群狐妖并非穷凶极恶的一脉狐妖,甚至身上沾染的对人类的杀孽都极少。

狐妖多智,情感也最是接近于人类,这一脉狐妖偏向于善良,如今看到聂焰这模样,于心何忍?

唯有碗碗神色始终平静,看见聂焰被穷奇这样踩在脚下,也只是稍微的流转了一下眼波,平静的望了一眼,如同看一个人吃饭喝水一般平常,接着,她收回了目光,只是望着平地之中的四人再一次问到:“是否可以给我一个答案呢?莫非天狐在妖族之中就没有丝毫地位了吗?”

说话间,碗碗忽然回头,看了一眼在她身后挟持住她的那个壮硕汉子,只是一眼,那壮硕汉子的手就情不自禁的一松,而碗碗趁机挣脱了那双手,从岩石之上飘然而下,如同一个真正的仙子一般,轻轻的飘落在平地之上。

到这时,那个擒住她的汉子才忽然反应过来,他所挟持的天狐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挣脱了他,到了岩石之下,他也是威名赫赫的一方大妖,真难以想象,天狐只是一眼就让他这样恍惚了一下,仔细想来,又不知道为什么恍惚?若是在战斗中…想到这里,身为大妖的壮硕汉子也忍不住流下了几滴冷汗。

碗碗不出手则已,一出手震惊了全场,面对碗碗的询问,穷奇就这样踩着聂焰说到:“六尾天狐,就算放在上古,也没有哪个一妖族族群敢不重视,就算是在神兽或者我等凶兽面前,六尾天狐也可平起平坐,毫不逊色。可是…”

说到这里,穷奇‘嘿嘿’的冷笑了一声,话锋一转:“你舍得你这英俊的小情人吗?况且他还不是一个绣花枕头,发起疯来咬人也是蛮疼的。”

说话间,穷奇似乎有意无意的翻转了一下他的手掌,上面有着一道伤口,那是最初交手时,聂焰给他留下的伤口,更别提他另外一只手臂几乎是伤痕累累。

“穷老大,你起止是被咬了一口,你刚才差点被这人给宰了,嘿嘿。”说话的声音充满了一种憨厚的味道,再一听,会让人觉得没有什么防备,但话里的意思尖酸刻薄,正是出于平地之中唯一一个胖子口中,他边说边笑,原本就不大的眼睛这样一笑,完全没有了踪影,却让人觉得更加的和蔼可亲一般。

“混小子,你不开口没人当你是哑巴,你且退一边去,如果有什么看法,你再开口罢。”穷奇恼怒的瞪了那胖子一眼,然后却颇为玩味的看着碗碗。

“也是,我也想问,天狐你可舍得这个人类?我们这一次来这世间的时间有限,却是从你族人的口中听到一些有趣的故事,就比如你和这小子情深款款,而天狐一族虽然厉害,但历代天狐都为女性,情感是你们天狐一族公开的秘密,在上古漫漫的岁月中,也不是没有天狐因情而生,因情而死,你这般忽然转变的态度,实在让人很疑惑啊。”说话的正是那个神情阴鹜凶狠的汉子,不是梼杌,又会是谁?

显然,梼杌的疑点正是在场所有妖物的疑点,他的话一落音,所有的目光都全部望向了碗碗,碗碗却分外的平静,她好像早就料到会有此一问,只是开口说到:“之前我就已经说过,我没得选择,我对他当然还有情意,但你们只知其一,却知其二吗?从我和他分开以后,整整二十年,所见次数一只手都可以数的过来,特别是这最后十年,更是一次也未相见,有什么感情能抵得过时间的冲刷?再则,就是我之前说过的舍得问题,常伴我身边的是我的族人,况且我的族人对我有大恩在身,面对我的族人,这些情意算什么?我必须要做出选择。”

碗碗的话合情合理,却除了聂焰以外,没有人知道碗碗在撒谎,这十年之间,他们分明见过一次,可这种细节,聂焰已经不会再去注意,碗碗的确是为了族人与他几斩情丝,撒一个小谎又算的了什么?

望着头顶的青天悠悠,聂焰的脑中只是一片空白。

碗碗却再度开口:“这就是上古四凶吗?怎么如此的拖泥带水?莫非我这几十个族人,还会让你们感觉到威胁吗?我有什么欺骗你们的必要?在这等武力之下,我是能反抗?还是能翻出什么浪花?我所要的只不过是我几十个族人的性命而已。”

“嘿嘿。”其他三凶带笑不语,只是穷奇盯着碗碗若有深意的说到:“你那几十个族人,杀与不杀,对于我等来说都是区区小事,我们不放心的只是如何相信你的言语?你们狐族原本就狡猾多智,而天沐姑娘,你太过自谦了,谁敢小视一只天狐?就算打斗起来天狐没有什么战斗力,但若论起魅惑,我脚下的这小子不就说明了一切吗?”

“我若能够依靠着魅惑反抗你们,你们能够挟持我到这里吗?想必你们也心知肚明,就算我是九尾天狐,也不可能瞬间魅惑在场的所有大妖,不要再拖泥带水了,其实信与不信,与你们来说,只是杀不杀我族人的一桩小事,根本没有任何损失。若论损失,最多只不过是我欺骗了你们,不肯归顺于你们,但在这些大妖之中,其中有好几个都擅长追踪灵魂气息,我若是欺骗了,你们也不怕找不回场子。”

“天沐姑娘倒是看得清楚,我等这样拖泥带水,到底也是太过看重一只天狐是否愿意归顺我妖族,话已至此,放人吧。”穷其不再犹豫,天狐却是句句切中要害,他大手一挥,那些被禁锢的天狐族人分分被松开,然后从岩石上飘然而下,聚集到了碗碗的身旁,只是看着碗碗的目光多少有些陌生。

可是胡磊却始终靠在岩石之旁,没有过去,碗碗平静的看向他的哥哥,说到:“哥哥,你还不过来?”

“沐儿。”胡磊望着碗碗欲言又止,到了如今,他还是不太能确定妹妹这番改变,因为若论起天沐对聂焰的深情,只有他和老族长最是清楚,如今这样的转变,他如何能心安?碗碗的说辞骗得了在场所有的大妖,甚至骗得了聂焰,却骗不过他和老族长。

“大哥。”碗碗并没有对胡磊废话半句,却是语气稍稍严厉了起来。

胡磊抱歉的看了聂焰一眼,眼中是浓的化不开的内疚,而聂焰的眼神却是麻木而空洞的,似乎没有看见胡磊一般。

胡磊只能冲着聂焰抱拳深深地一拜,顾不得得罪现场的大妖,这才慢慢的朝着碗碗走去。

待到族人都聚集在身边以后,碗碗竟然就这样带着族人从这里离去,穷奇一扬眉,说到:“怎么?天沐姑娘也是要走吗?”

而碗碗却也是淡淡的说到:“怎么?你们堂堂四十几只大妖,还杀不了眼前的这个人吗?更何况,你们担心什么呢?人已到此,他还能跑了不成?当初挟持我上山,也不过是为了让他上来,你们的底牌可不止是我,不还有一个蛇妖吗?我要护送我的族人离去,天下虽大,我想你们不是找不到我。”

说罢,碗碗就这样带着族人淡然的离去,从始到终,再也没有看向聂焰一眼。

可是蛇妖?聂焰麻木而空洞的眼眸忽然‘活’了起来,就像两座火山再次出现在了聂焰的眼底。
楼主:弎三  时间:2021-07-08 15:10:01
如果说聂焰在今日赴死,有什么遗憾的话,那就是不能亲手手刃仇人,为父母报仇。他没有奢望还有希望找到那一只蛇妖,却没想到碗碗最后无意中的话,却告知了他这一重要的消息,蛇妖就在这里。

不管碗碗是有心还是无意,这一句话,让一心只准备等死的聂焰心中燃烧起了一股火焰,在这最后…在这最后怎么也要杀死这蛇妖吧?

风依旧从悬崖吹过,带着一丝丝这里特有的煞气,穷奇踩着聂焰的脑袋漫不经心的说到:“兄弟们,都动手吧,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这小子窥得了我妖族最大隐秘,必须要死的干净。连魂魄都不能留一丝,他的灵魂太强大了,所以咱们还是用最稳妥的办法杀死他吧。”

说话间,穷奇踩着聂焰脑袋的脚渐渐开始用力,而岩石之上的妖物纷纷跃下,按照一个奇特的方位站定,在阵法方面,妖族一向粗陋,所以一眼就能看出他们按照一定的方位站定,是要拘禁聂焰的灵魂,免得在聂焰身死的一霎,灵魂逸出,就入轮回,到时候就毁灭不及了。

“这小子的脑袋还挺硬的。”穷奇在用力的时候,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在此时,他已经使出了三分力,按照他的力量,人的脑袋在他眼里就跟一个西瓜没什么区别,用出了三分力,不要说是普通人的脑袋,就算是修者的脑袋,也会被踩裂。

而聂焰却像没事似的,非但没有发出惨叫,反而呼吸声越来越重,像是一股压抑的愤怒就要爆发了一般,所以穷奇在奇怪之下,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在他眼里,此时的聂焰就和案板上的鱼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任其宰割的对象,所以他在调侃之中,还带着某种轻松愉悦的味道。

“把你的脏脚拿开。”让穷奇没有想到的是,一直被他踩在脚下的聂焰忽然开口了,那语气虽然平淡,却是一种不容置疑一般的命令。

穷奇从来没有想到过一个人类还敢用这样的语气对他说话,即便他也承认,这个叫做聂焰的人,有几分本事。

“我说,把你的脏脚拿开。”聂焰再次开口,强调了一句。说话间,他的手已经握住了穷奇的脚踝,似乎想要用力挪开穷奇的那一只脚。

可这谈何容易?要论力量,穷奇若在这世间称第二,敢称第一的怕是五指之数都能数清。

聂焰的行为无疑挑衅到了穷奇:“你别以为刚才用奸计占了一点便宜,就敢命令于我。”他愤怒的甩开了聂焰的手,重新抬起脚,想要一脚朝着聂焰狠狠地踩去。

可在下一刻,他的脸色就变得难看了起来,抬起的脚怎么也落不下去了。

“哼哼哼哼….”反倒是聂焰笑了,虽然他仍旧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但那笑声中却有着无比的疯狂与仇恨:“踩下来啊,你怎么不踩?”

说话间,聂焰用手支撑起身体,抬头看着已经后退了一步的穷奇,神色冰冷,一字一句的说到。

此时,莫说是让穷奇踩下去,就算是让他靠近聂焰他都不愿意,因为在这一刻,聂焰的身上燃烧起了一团色彩诡异的火焰,这不是吞灵焰又是什么?

吞灵焰是聂焰的火焰,包裹在聂焰的身侧,聂焰自然是感觉不到什么温度,可是在众妖的眼里,却是感觉到了瞬间的炙热,以及冲天的危险之气。

“他疯了。”同样有一缕吞灵焰,饕餮自然是对吞灵焰再了解不过,作为一缕火焰,就相当于只是一个火种的存在,平时只是孕养在灵魂之中。

就像一个火折子一般,拿出来顶多也只是一个火种,要有柴禾才会变成一团火焰。

而聂焰这种形态,吞灵焰包裹全身,分明就是把自己当成了柴禾,才会造成吞灵焰在他身体周围燃烧的异象。

在这里,任何一个大妖都可以说能和聂焰战斗成一个势均力敌的结果,这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一件事情,毕竟他们是来自那个世界的真正上古大妖,可是在这一刻,仅凭聂焰一人,竟然让在场所有大妖一时间都不敢靠近,只因为用自身作为吞灵焰的‘燃料’,这种疯狂的事情,在场的大妖自问没有一个敢这样做。

要知道,被吞灵焰完全的吞噬,是比魂飞魄散还要惨的结局,这个叫做聂焰的人类,他怎么敢?可聂焰就是敢:“哈哈哈哈….”聂焰疯狂的笑声继续不停,就在这么多大妖的包围之下,他竟然能够从容的站了起来,并一手握住了插在岩石之上的无名剑。

在此刻的聂焰,单手握剑,如同一个王者在他的领地巡游一般,他缓缓地踱步,每走近一个大妖,那个大妖都会不自觉的后退。

他们是必要杀聂焰的,但他们从没想过要为了杀聂焰死在这里,也没想过聂焰会用这么惨烈的方式赴死。

‘铮铮铮’是聂焰拖动着铁剑与岩石摩擦留下的一连串声音,他只是无意识的在这平地上走动,身上的吞灵焰越烧越是旺盛,远远一看,就好像他要从烈火中诞生一般,如同凤凰涅槃。

可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一时的绚烂,当聂焰灵魂力用尽时,要维持吞灵焰这般旺盛的气势,只有献祭自己的灵魂,他的结局迟早是死。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就像所有人都不知道聂焰此刻到底要做什么?

围绕着每一个大妖走了一圈,聂焰的愤怒似乎更旺盛了一些,他站在平地的中央,如同天地间最绚烂的一团火焰:“是谁?究竟是谁?你们把他交出来,我成全你们让我死到彻底的愿望。”

在这时,所有在场大妖的脸色都阴晴不定,身为大妖,自然有他们自己的骄傲,怎么甘心如此多的大妖在此,竟然被聂焰一个人威胁?

穷奇明显是这一群人之中的首领,虽然他不见得能够完全的指挥其他三大凶兽,可在关键的时候,他的话还是有一定的作用,他沉声说到:“围住他,不要散去。他这样的状态支撑不了多久,饕餮,你有办法吞噬他的吞灵焰吗?若是以后传出去,我们堂堂快四十个大妖,还是上古大妖,被一个猎妖人所威胁,会成为千古笑话。”

在这时,饕餮站了出来,神情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轻松,反倒是变得郑重无比:“他有吞灵焰,身上又有我饕餮一族的独有的死气,说明我族饕儿绝对是死于他的手中,于私,我自然要为饕儿报仇,于公,他杀死了饕儿,也坏了我们大计,他更该死。”

“但吞灵焰非同小可,我的吞噬之力虽是血脉能力,但也是依靠灵魂力来支撑,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穷奇看了饕餮一眼,心说:“好一个奸猾的饕餮!让他身先士卒,他自然是不肯用尽全力,怕自己陷入危险,竟然要拖大家一起下水。”

虽是这样想,但这已经是压制聂焰的唯一办法,于是,穷奇点头说到:“让一半的兄弟助你吞噬吞灵焰,而其他的兄弟听着,一旦吞灵焰稍许变弱了一些,我们就上前生撕了他,如果抵抗不住,露出本体也无所谓!这行动务必要快,要知道,我们的时间不多,来这世界,力量也受到了一定的限制,一旦动用了全部的力量,我们说不得就会被立刻拉扯回那个世界。”

这也是聂焰一个人能够威胁在场所有大妖的重要原因之一,因为他们能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注定不能呆多久,注定也不能动用惊天动地的全部力量。因为他们的气息一旦被天道所察觉,其后果,就会被立刻拉扯回那个小世界。毕竟,他们没有真正的洞穿那个小世界,无法来去自如的穿梭在这个世界与小世界之间。

说话间,有一半的妖物自觉地呈一个奇异的图形,盘坐在了饕餮之后,瞬间,一股股强大如山的灵魂力,就朝着饕餮的身上不断地聚集。

那个熟悉的吞噬黑洞又出现在了饕餮的身后,但比起石涛当年所动用的吞噬之力,不知道强大了多少倍?

看着这一切,聂焰非但没有一丝惊慌,反而仰天长笑:“要吞噬我的吞灵焰吗?你们大妖的骄傲不容践踏,我聂焰又岂容你们随意践踏?在今天,你们必须乖乖的交出那只蛇妖,否则,我聂焰就算用最惨烈的代价,也要拉着你们同入地狱!就算做不到,我亦会拼尽全力这么做。”

说话间,聂焰的双脚重重的踏在地上,双手于胸前结了一个奇怪的手印,这是要释放全部灵魂力的一个手诀。

从聂焰出师到现在,从未动用过这个手诀,因为在十年前,他就不知道自己的灵魂力极限在哪里?若非和石涛一战,中了吞灵焰,才隐约窥得一次,恐怕他一生都不会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

何况,这是十年之后。
楼主:弎三  时间:2021-07-08 15:10:01
那种灵魂力在瞬间就倾泻而出的感觉,这是聂焰有生以来,第一次真正的体验到。

而在那一刹因为灵魂力的流逝,来自灵魂的虚弱,让聂焰差点儿有些不适应,仿佛这种感觉非常的古怪。

就连聂焰自己都不知道,把全部的灵魂力用来支持吞灵焰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在虚弱的模糊之中,他只看见了一片炙热的红。

却在下一刻,那股来自天地的灵魂力进入了他的身体,开始滋养着他的灵魂,比起十年前感受到的来自天地的灵魂力更加的磅礴。

是因为自身的灵魂和灵魂力变得更加强大了,所以能沟通的天地灵魂力才更多了吗?

聂焰来不及仔细的思考这个问题,抬头却是看见了一片火海,真正的火海,以他为中心,整个平地之上都燃烧着的吞灵焰。

而那些大妖更没有想到,之前吞灵焰围绕在聂焰身侧,根本不是聂焰爆发之后的状态,更忘记不了刚才聂焰一瞬间的爆发,火光冲天而起,仿若一颗流星,砸落地上之后,瞬间就蔓延成了一片火海!

如若在这里的不是大妖,个个都身手绝顶,在火海爆发的瞬间避开,恐怕在刚才火海爆发的一瞬间,就有大妖要葬身在聂焰的吞灵焰之下。

如今,所有的大妖都震惊的站在了岩石之上,眼中有些惊恐的看着这一片吞灵焰火海,明知是不可以持久,却也让这些妖物感觉到了一丝畏惧。

“他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有如此惊人的灵魂力?”穷奇忍不住自言自语了一声,同时看了一眼站在另一块岩石之上的饕餮,再在心中想起聂焰澎湃的灵魂力竟然带来了‘海啸’声的异象,忍不住眼角都跳动了一下。

这个人绝对会是一个大敌,但好在今天就要身死在这里。

想到这里,穷奇吼了一声:“饕餮,你还等什么?快点儿动手吧。”

饕餮像看怪物一般的看了一眼穷奇,身后旋转的那个吞噬之洞竟然缓缓的消失,然后对着穷奇摇了摇头。

他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今天就算所有的大妖都支持着他,他也无法吞噬这些吞灵焰,任谁也不会想到聂焰的灵魂力竟然‘变态’到了如此地步。

在场的所有大妖都有了一种憋屈的感觉。

之前就是,若论单打独斗,在这里没有一个妖物会怕聂焰,就算是他的吞灵焰麻烦了一些,也不是不可以硬碰硬的去解决,就如同之前的穷奇生生的掐灭了在他身上燃烧的吞灵焰。

可偏偏他们一群大妖都被聂焰所威胁了,原因就在于聂焰是彻底的不要命了,这种感觉就像聂焰手中有一个必杀的杀器,只能用上一次,这一次必然会杀死一个人,他们却有快四十个人,那么谁愿意去死?

看着这些站在岩石上踌躇不定的大妖,聂焰的双眼冷冷的扫过他们每一个人:“饕餮,你要吞噬吞灵焰吗?不然我送你吞噬如何?”

说话间,聂焰心意一动,漫天的吞灵焰一下子聚集起来,变成了一把放大了的巨大的无名之剑,遥指饕餮!

饕餮的脸色难看,面对聂焰的吞灵之剑,竟然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次。

聂焰不想啰嗦,意动之间,吞灵之剑又指向了穷奇:“不知道你穷奇是否有本事灭了我这吞灵火海?看起来你的命很尊贵,不如我聂焰拉你一起陪葬,好不好?”

穷奇尽管很想保持着之前那种居高临下的态度,无奈面对着燃烧着的吞灵之剑,如何敢真的如此?脸色更加的难看得避了一避,几乎是忍无可忍的说到:“聂焰,你今天注定也是逃不过死劫!吞灵焰一熄,便是你生死之时!你究竟要如何?”

这话虽说看起来是嚣张无比,事实上是已经服软,想要听聂焰的要求。

面对这种连魂飞魄散都不怕的疯子,面对这种对自己如此狠戾的愣子,这些大妖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无可奈何!

“哈哈哈....”听闻这句话,聂焰在心中的郁结仿佛通畅了一些,在这时才真正畅快的笑了出来,他笑完以后,眼神冰冷的看着这些似乎高高在上的大妖,一字一句的说到:“聂某身负血海深仇,要求还不简单?那就是交出我的仇人!你们想要看我死,想要看我魂飞魄散,不是吗?交出我的仇人,我就成全你们!”

这是聂焰第二次提出这个要求了,之前提出这个要求时,这些大妖自持身份,不肯被威胁,但到如今,谁还敢单独的面对聂焰的锋芒?刚才剑指饕餮,穷奇,他们避开就已经是无尽的侮辱了。

“把那蛇妖交给他!”在沉默了一秒之后,穷奇冷哼了一声,终于做出了让步。

他甚至不敢耽误太久的时间,怕聂焰这个疯子彻底的发疯,因为这个状态不会持续太久,聂焰显然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心,如何能容忍他们采取拖延的办法?

穷奇的话刚一落音,另外一个装硕的就跟一堵墙一般的男人,颇为不服的冷哼一声,忽然伸手一抓,一条长约30几丈的黑色大蛇竟然就被他这样凌空抓在了手中!

聂焰的双眼一下子眯了起来,背负了三十几年的仇恨啊!如今终于....随着聂焰情绪的起伏,吞灵焰似乎也能感受到聂焰的心情,陡然间拔高了三尺,让正把火焰之剑看起来就像刹那剧烈燃烧起来了一般。

如今聂焰为主,吞灵焰跟随,它虽然只有模糊的意识,但也能感觉,若不是因为聂焰是它的主人,所有的灵魂力汇聚于它,只是含而不发的状态....换成真正的对抗,这些灵魂力足以湮灭以吞噬灵魂的一切为生的吞灵焰!

这是何等的恐怖?而面对这么多大妖的豪情,也让吞灵焰感觉到了一股振奋。

同时,也有一种隐约的悲哀,主人是押上了一切,不仅仅是生命,还有灵魂!甚至是比魂飞魄散更加惨烈的结局....从内心模糊的意志上来说,吞灵焰并不想聂焰陨落,但也只能在这种时候,表达一丝对聂焰的情谊了。

一条三十几丈,换一个说法就是超过百米的长蛇,就如此的被其中一个不知本体是什么的大妖抓在了手中,这还不是四大凶兽出手!聂焰自问自己办不到,再想想如今自己竟然一人威胁了如此多的大妖,那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想到这里,一丝张狂飞扬的笑容出现在了聂焰的脸上,再转眼看着那一条在那大妖手中颤抖的蛇妖,聂焰的眼神开始冰冷了起来,如同万年的寒冰,却压抑着疯狂的火山。

三十多年的恨!这蛇妖比起记忆之中的蛇妖还要长大了一些,或许是这些的躲避,小龙镇所有的生命滋养了它吧?在记忆之中,父亲扑向蛇妖的身影,母亲最后的怀抱,血色的小龙镇....聂焰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

“既然你要,那就交给你了。”说话间,那个大妖随手一扔,就把这一条超过百米的蛇妖如同垃圾一般的扔在了岩石之下的平地上,蛇妖那庞大的身躯一落下,就几乎占据了平地三分之一的面积。

它比这里的任何存在都要庞大,可是它还是忍不住瑟瑟发抖,在这里,任何一个大妖,就算是那个看似最弱小的人类,都可以轻易的杀了它!

它实在想不到,当年吞噬一个人类的镇子,竟然会给它带来如此的结果!它更没有想到,听石涛之言,躲藏了许久,竟然是被妖族给亲自抓来了这里,用来威胁这个人类...

在颤抖之中,蛇妖勉强直立起了它那巨大的头颅,蝼蚁尚且偷生,它如何甘心束手就擒?它只是万万没有想到,当年那个镇子逃出的婴儿,如今竟然这么强大了!

‘嘶嘶’的嘶鸣了一声,那蛇妖忽然张嘴就朝着聂焰吞噬而来!

它有饕餮的一丝血脉,最强的就是那吞噬的能力,与此同时,它那巨大的蛇尾也开始摆动,狠狠的砸向了聂焰!

能够威胁如此多的大妖,交出它的人,它怎么敢小视?一来就是完全拼命的打法!

聂焰的眼中跃动着火焰,跃动着血色,如何能够忘记小龙镇那个绝望的夜晚。

“你要吞吗?你那贪婪的胃口永远想去吞噬,视人命于无物吗?那你今天就吞个够!”说话间,聂焰弹指一挥,那把吞灵焰凝聚的无名之剑,忽然分出了数十把小剑,朝着蛇妖呼啸而去,一下子就包裹了这条曾经不可一世的蛇妖!接着就这样钻入了蛇妖的大口之中....

蛇妖的眼中陡然流露出了痛苦至极的神色,下一刻竟然也出现了和聂炎同样的疯狂神色,整个身体开始剧烈的扭动,拼尽了最后的力气,蛇尾疯狂的甩动,狠狠的砸向了聂焰!

聂焰持剑,风之阵纹,力之阵纹全开,天地之力疯狂的涌入,整个身体如同一颗真正的流星一般激射向了天空,面对蛇妖巨大的尾巴,竟然不闪不避!在半空之中,就开始狠狠的扬剑,无名之剑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它锋利无匹的属性!聂焰的力量灌注剑中,形成了一道巨大的剑气,朝着蛇妖的尾巴狠狠的斩去...
楼主:弎三  时间:2021-07-08 15:10:01
‘咚’的一声,蛇尾与聂焰交错而过,但那情景只是天空中留下的两道残影,事实上,聂焰毫发无损,而一截巨大的蛇尾却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时间在那一秒仿佛静止了一瞬,穷奇看着空中的聂焰,喃喃的说到:“怎么可能,他还有灵魂力支撑着自己吗?”

他们自然不可能知道天赐之子的真正秘密,如若聂焰还有灵魂力支撑着自己,那吞灵火焰的强势并不是只能维持一时的能力,或许他们就要从新考虑一下对待聂焰的战术。

在必要的时候,只能强迫着一些较弱的大妖,去抵挡吞灵火焰,牺牲掉他们,其余人趁此斩杀掉聂焰。

若非必要,穷奇是不想做出这样的牺牲的,可聂焰原本就是必杀之人,如今在看了他的能力以后,怎么可能再给他时间和空间成长?

从穷奇的角度来说,是绝对不愿意牺牲掉任何一个大妖的,要知道在小世界那种地方,任何一个大妖都是弥足珍贵的,可如果事情逼迫他不得不如此,想到这里….穷奇眯起了眼睛,盯着聂焰在半空中的身影。

而此时,如同喷泉一般的鲜血才从蛇妖的断尾之处喷射了出来,三十几丈的巨蛇,它的血量有多少可想而知,在那一瞬间,如同下了一场血雨。

聂焰距离蛇妖是最近的,那些略微带着腥味的鲜血,劈头盖脸的朝着他喷射而来,瞬间就让聂焰全身都沾染上了蛇血,让他就像一个血人,而他此刻因为仇恨而起的冲天气势,更让他像从地狱中走来的修罗。

穷奇的心念一动,就要与身旁的混沌细细的说一下自己的想法,毕竟,在场的大妖,都不是谁能完全强迫谁的,除非四大凶兽联手,逼迫一两个较弱的大妖,去引住聂焰绝大部分的力量。

而混沌眯着一双小眼,看似憨厚的样子,却如同洞悉了穷奇的心事一般:“我最擅长从混沌模糊中看清力量的本质,如今支撑聂焰的并不是他的灵魂力,而只是一小部分灵魂力勾动了天地之力,他的身上另有秘密。但天地之力可不是吃素的,要利用天地之力,对一个人的灵魂要求实在是太苛刻了,就算是那神仙,要用天地之力也是有限,聂焰总不能是神仙吧?长此下去,他的灵魂一样会破碎!我等尚且观察观察,若能够兵不血刃….”

不得不说,混沌的观察已经非常接近聂焰力量的本质,谁能想到,一个外貌普通的胖子会有这等的本事?但穷奇是一直知道的,他点点头,不再言语,而是背着双手继续观察着聂焰。

而此时的聂焰状若疯狂,竟然把剑当做了砍刀般使用,一剑又一剑,狠狠地劈向那断尾之后稍许有些虚弱的蛇妖,他的动作快到了极致,一剑又一剑的挥落,渐渐带起残影!莫说有些虚弱的蛇妖,就算全盛时期的蛇妖,也根本无法抵抗此刻聂焰如此疯狂的攻击。

每一剑快若极致,每一剑重若千钧。

飘扬的黑发,凌厉疯狂的双眼,如同魔神一般的身影,全身浴血….这就是此刻的聂焰,只是望上一眼就让人胆寒,若说在战场上能拼杀出这般气势的,哪一个不是真正的杀神?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蛇妖都明白,聂焰其实完全可以轻松的杀掉这只蛇妖的,他此时疯狂的模样,根本就是在发泄心中的恨意!

谁也不知道聂焰到底落下了几剑,只看见聂焰与蛇妖纠缠战斗之处,渐渐地包裹起了一层血雾,一片又一片或薄或厚的蛇肉在空中飞舞落下,让之前整个干净的平地变成了修罗战场一般恐怖!因为上面铺满了蛇妖的碎肉与鲜血。

蛇妖的眼中终于闪过了一丝绝望,如若说之前它还有求生的欲望,到了现在,他只求能够速速死去,它不再反抗,而是完全绝望的趴伏在了地上,从断尾处往上十几米,它都已经完全没有了血肉,只剩下一截生生的白骨,偏偏又不能马上死去。

这聂焰根本就不是在斩杀它,而是用了最残酷的凌迟,来追讨小龙镇当年的血仇!

又过了片刻,聂焰终于发泄够了,近百米长的蛇妖,除去那一截蛇尾,身体的一半竟然都被削成了森森的白骨。

聂焰从空中落下,单手握着无名之剑,在此时无论是他的头发,还是无名之剑的剑尖,都一滴一滴的滴落着鲜血,他缓缓的朝着蛇妖一步步走去:“当年,吞噬小龙镇几千条性命,无论老弱妇孺皆不放过,整个小龙镇唯我一个活口!如今,我来追讨血债,所以判你凌迟——处死!”

蛇妖的双眼已经没有任何的情绪,只剩下一片空洞绝望,那个身影就是地狱中来的修罗,那个声音就像地狱中阎罗王的宣判,印在它眼中最后的景象,是一道飞过的剑光,最后,重重的落入了它最虚弱的七寸之处。

最后的一股鲜血,喷发而出,蛇妖绝望而空洞的眼神,终于变成了一片沉寂的死灰色,聂焰的身体飞掠而上,蛇妖巨大的蛇头被他踩在脚下,他一把拔出插在蛇妖七寸上的那把无名之剑,全身染血的身体忽然伸开双臂,仰天长笑。

这一声长笑中包含着多少痛苦,悲伤,和压抑….如今终是全部的发泄了出来,长笑过后,聂焰忽然朝着西北方跪倒:“爹,娘,孩儿不孝,过三十八年以后,才得以报爹娘之血仇,爹,娘,你们终于可以真正的安息了。”

说话间,两行泪水从聂焰的眼中滑落,模糊的泪眼间,聂焰仿佛还能看到爹望着自己溺爱的笑容,娘看着自己宠爱的眼神,也能看见那一夜,爹奋不顾身的扑向蛇妖,而娘抱着自己凄楚的坐在树下,用无比坚强的意志支撑着自己的生命,陪伴自己度过那最无助的一晚….泪水冲刷着聂焰脸上的鲜血,就如同他流下了两行血泪,英雄亦是长情,而西北的方向,不正是当年小龙镇所在的方向吗?

在这时,穷奇对着混沌悄悄地使了一个颜色,而混沌亦无声的望向了饕餮和梼杌,这是一场无声的交流,按照他们四大凶兽千百年岁月的共处,早已有了别人不可知的默契。

聂焰沉溺在自己的悲伤当中,对这一切浑然不知,倒是穷奇干咳了一声,说到:“聂焰,你要我们交出蛇妖,我们也交出了,若说大仇,你也得报了。那么….”

这话暗示的意味非常的明显,穷奇在说这话的时候,也暗暗动用了全身的防备,就怕聂焰突然暴起发难。

聂焰自然是听见了穷奇的话语,无声的擦干了自己脸上两行血泪,他从蛇妖的尸体上跳了下来,一挥手,吞灵焰落下,瞬间湮没了蛇妖巨大的尸体。

在吞灵焰之下,不用担心蛇妖的灵魂逃脱,望着熊熊的烈火,聂焰看着穷奇,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角还略带腥味的仇人的鲜血,说到:“聂某人自然记得,你们成全了我的心愿,我就会赴死,在这一点上,聂某人绝不违背自己的话。”

吞灵焰快速地吞噬着蛇妖的躯体,而穷奇看着聂焰,脸色阴晴不定,他是真的不太敢相信聂焰在杀了蛇妖以后,就会慷慨赴死,总觉得这事情不会那么简单的收场吧?可他从聂焰的话中,一时间又挑不出任何的毛病。

在这时,其余的三大凶兽朝着岩石的另一个方向走去,在那里,立着一个大妖,三哥凶兽从后左右呈包围之势,堵住了那个大妖,而他们之间看似没有说话,但那个大妖的脸色却在沉寂了片刻以后,渐渐变得难看起来。

这一切的变化都被聂焰看在眼中,他根本就无所谓,反正都是必死,怎么死却是由他自己来选择。

“怎么?穷奇你是不信我的话吗?你看我现在也不打算逃,也没有打算躲,说明了今天我就是赴死而来的。”说话间,聂焰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了一丝笑容,可那丝笑容那么的冰冷,看起来没有丝毫的温度。

穷奇皱起了眉头,越发的觉得聂焰的话充满了不对劲的感觉,而在这时,那个被三凶堵住的大妖,终是面色难看的点了点头。

也是在这时,蛇妖庞大的身躯已经被吞灵焰烧炙的干干净净,聂焰轻轻一挥手,那如海般的吞灵焰就朝着聂焰的身躯汇集了过去,吞噬了蛇妖的灵魂,此刻的吞灵焰显得更加活跃了一些,却硬生生的在聂焰的手上,变为了一朵火苗诡异的跃动着。

难道这聂焰是真的打算束手就擒,舍身赴死吗?

穷奇反而是搞不懂聂焰真实的想法了,而聂焰望着穷奇,眼神越发的平淡,明明是穷奇在岩石之上,居高临下,此时,却像是聂焰在俯瞰他一般,聂焰带着那丝淡笑开口了:“我聂焰今日赴死,无怨无悔,从踏上这片山之际,我就没有想过要活着离开。所以我对你们所说的话,不是欺骗。但,怎么死,却是我自己可以选择的,对吗?我怎么可以眼睁睁的看着你们来了,明知是为祸我人间,却视而不见,若无其事呢?”
楼主:弎三  时间:2021-07-08 15:10:01
聂焰的话刚一落音,穷奇的脸色猛然一变,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是不那么容易屈服的,若聂焰这样的男人,真的就这样因为面对必败的战斗而束手就擒,引颈自刎的话。

那反而会让穷奇失望,这样英雄的男人,多多少少让在场的大妖都是抱着一番欣赏的态度的,他绝对算是人类之中的英雄人物!这种欣赏如果给了一个软弱无能的人,就连在场的大妖也是不会甘心的,尽管暗恨聂焰的突然发难,但至少就穷奇来说,这样才是聂焰正常的作为。

这才不枉他对聂焰的欣赏,尽管心里是欣赏这个男人的,但死敌就是死敌,在感慨的同时,穷奇已经有所行动。

他一面给饕餮使了一个颜色,让他在必要的时候出手,吞噬部分吞灵焰,一面让其他三凶逼迫之前就选好的赴死对象,冲向了聂焰。

只要吞灵焰的威胁变得稍小一些,那么剩下的大妖就会毫不犹豫的冲向聂焰,力求用最快的速度将他灭杀。

聂焰冷笑着面对这一切,如果说妖族对他没有防备,那才是假的,已经有两个气场稍弱的大妖脸色难看的冲向了聂焰,看的出来,他们是动用了全力。

在冲向聂焰的霎那,不惜一瞬间就露出本体,毫无疑问,那是山海经中记载的上古大妖!聂焰自然不会轻敌,更没有半丝不全力以赴战斗的想法,在那两只大妖扑来的瞬间,汇集于他手心的吞灵焰,终于爆发开,之前就释放的大部分灵魂力变成了朵朵的火雨,在聂焰的身侧飘舞起来。

那一副画面很美,艳丽的火焰就如同一点点的红雨,印红了悬崖之顶上小半的天空,它没有真实的雨那样带着丝丝的凄美,却有一种独有的沧桑之感,像要焚尽一切,也吞没所有的爱与恨,恩与怨。

面对着这飘舞在聂焰身侧的火雨,那两只大妖如何敢冲上前去?可是后方传来了三凶压迫般的气势,他们如何敢停下来?好在此时,饕餮也已出手,开始小心翼翼,竭尽所能的吞噬着聂焰身侧的吞灵焰。

这会是怎样的结局?聂焰已经不想去想,他轻轻地伸出自己的右手,望向被吞灵焰染红的天际,他的一生仿佛再次出现在他眼前。

小龙镇,虽然不足一月,但却无比厚重的父母的疼爱。

小道界之中,十五载,师徒情深。

又一次小龙镇的相遇,为他带来了一生中最重要的人。

树林中的离别,雨中的大战,猎妖的生涯,抢婚的张狂….聂焰发现,自己的一生真的不算长,但似乎很精彩,他不缺亲情,也有一生挚爱的女人,更有真心以待的朋友,还有一个关系不算明朗的知己,一边把他视为要超越的对手,一边却是真心带他。

说起来,这一生实在算不得有遗憾,到最后还能手刃仇人,唯一可说的遗憾,只能是自己和碗碗,到最后也没有一丝相守的希望,而在最后,还在经历那种心痛。

三十八年的岁月的确不长,回顾起来,更是短暂,就算峥嵘一生,最终能停留在脑海中的记忆,也不过是那几个最清晰的画面,以及几个最重要的人,可难得的只是回顾自己一生所做的事,没有一件是值得后悔,那便已经够了。

眼前,那两个冲向他的大妖,已经顶着吞灵焰的威力,冲到了聂焰的面前,似乎比起之前的吞灵焰之海,和吞灵焰组成的无名之剑,这火雨的威力到底小了一些,但真就是那样吗?聂焰在回想完自己短短的一生以后,嘴角带着一丝笑意,伸出的手掌忽然猛地一收,那一朵朵飞舞的火雨,忽然变成了拳头大的流星,一颗一颗砸落在地上,陡然形成了漫天的火海。

“吞灵焰,我和你的缘分就到今天为止,现在,我献祭我的灵魂,你毫无保留的拿来当做自己的养料吧,眼前这些妖物,你能吞噬几个便算几个,我聂焰一生无悔,若有来世,不,我可能没有来世了。若是有缘,你再遇一个值得托付之人,让他帮助你完成你需要累积的功德吧。这誓言,算我聂焰负你。”

聂焰在心中默默地对吞灵焰用意念交流到,吞灵焰还没有完全形成自己的意志,这一段交流之语,按照一般的说法,它也只能感受到聂焰的意志。

但聂焰坚信吞灵焰能够听懂自己想要告诉它的一切,就如当初他收服吞灵焰时,所与吞灵焰交流之话语,他知道那一刻,吞灵焰是听懂了。

果然,面对聂焰的意志,吞灵焰藏在聂焰灵魂深处,那一丝吞灵焰的本源,开始不停地跃动,它在抗拒,也在犹豫,不想接受聂焰这一丝献祭灵魂的必死之志。

可是,聂焰为主,它只是跟随的灵物,在这种时候,它根本无法对抗聂焰这一股强烈的意志。

就在所有的妖物都被漫天的流星火雨震慑住的时候,聂焰快速地掐动了一个手诀,这并不是什么大威力的招式,甚至说只要入门的修者,人人都会这个手诀,但却绝无一人敢轻易使用这个手诀。

因为这就是献祭灵魂的手诀。

这个手诀打出,聂焰的灵魂力终于毫无保留的灌注在了吞灵焰当中,不是之前那种用灵魂力支撑的吞灵焰,庞大气势的方式,而是真正的开始燃烧自己的灵魂力。

只要灵魂力一旦被燃烧殆尽,剩下的便是燃烧聂焰的灵魂,直至聂焰的灵魂彻底的消失,而吞灵焰到此只有一个任务,那便是尽可能的多吞噬在场所有的大妖。

受到了聂焰灵魂力的灌注,吞灵焰原本在聂焰的灵魂之中,只是一小朵火苗,到了这时,却陡然形成了一团拳头大的火焰。

“出来吧,吞灵焰的本源,从今以后,你自由了。”聂焰一字一句的说到,手一挥舞,吞灵焰的本源便从聂焰的灵魂深处,被强行的挤压了出来,落地融入了那一片火海,一下子充满了吞天的气势。

在这一刻,聂焰的灵魂力如同终于被放开闸门的洪水,猛然的冲向了吞灵焰。

在这个时候,聂焰就是这片悬崖之上绝对的王者,没有一个妖物敢在这个时候靠近聂焰,之前冲向聂焰的两个大妖,已经被忽然窜起来的吞灵焰沾染上身。

他们哪里还顾得上三凶的威慑?在吞灵焰沾染上身的瞬间,就连忙爆退了几十米,忙不迭的想尽一切办法,想要熄灭身上的吞灵焰。

“怎么让这个疯子得到了如此逆天之物?”穷奇咬牙切齿的说到,再看了一眼饕餮,饕餮竟然是一脸苦笑,显然,此刻聂焰吞灵焰的威势已经不是他所能吞噬的了。

他们只能等待,避开聂焰此时的锋芒,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的办法杀掉聂焰,除非用很大的牺牲,而这些大妖都承担不起巨大的牺牲所带来的责任,聂焰并不理会这一切,在此时,朝着吞灵焰献祭灵魂的同时,他竟然开始念诵起咒语。

熟悉聂焰的人都知道,这是聂焰压箱底的绝招之一——镇妖咒言!

没人会想到聂焰在这个时候还在压迫自己最后一丝的潜力,而在聂焰自己看来,既然都是死,那何不让自己像盛放的烟火?把自己的每一丝每一毫都燃烧殆尽,换一个漫天的绚烂。

随着镇妖咒言的念诵,天地之力开始聚集,带着无比的压迫之感,此时的灵魂力已经大半献祭给了吞灵焰,念诵镇妖咒言的支撑,竟是那一股天地弥补给他的灵魂力。

但这已经够了。

在这期间,在场所有的大妖脸色都变得无比难看,原本以为支撑这样气势磅礴的吞灵火海,就已经是聂焰的极限,没想到这个人类,竟然突破极限,还要压榨自己。

就算这些大妖是自上古而来,虽然没有亲历过上古那一轰轰烈烈的传奇战斗,但他们是那些参与战斗的真正的大妖之后,关于那场战斗还是听说了很多,但像聂焰这么狠的,只有寥寥几人,没想到竟然被他们遇见了一个。

镇妖咒言之镇魂篇对于聂焰来说,已经无比的熟悉,只是短短的时间,便已念诵完毕,随着他最后一个手诀的结成,那股天地之力竟然猛地融入了吞灵焰之中!

疲惫至极的聂焰轻轻一挥手,吞灵焰的火海竟然化成了四十几条火龙,朝着那些大妖猛烈的吞噬而去。

原来,这聂焰根本就没有打算在最后只是被动的防守,拉上一两个垫背就够了!

他竟然是要以一人之力,挑战所有的大妖。
楼主:弎三  时间:2021-07-08 15:10:01
没有人想到聂焰会有这样的豪情,确切的说,这里并没有人‘欣赏’聂焰的这最后一战,所以应该是在场的所有大妖都彻底的震惊了。

在愤怒暗恨之余,却没有办法说任何一句话,面对呼啸而来的‘火龙’,准备不及的所有大妖只能各自逃窜,避开这些致命的火龙。

或者使出浑身的解数,来和这些火龙缠斗。

若论实力,聂焰断然不可能把这些大妖逼到如此狼狈的地步。

但偏偏吞灵焰这种天地‘异物’,就被聂焰所拥有,就好比一个战斗力只有50的人,拥有了一件神兵利器,偏偏还是最适合他的神兵利器,那他的战斗力提升的就不是一点半点,外加那个人还拼命了,几乎是让自己必死的去厮杀。

在聂焰的手里,它远比在饕餮的手里更加的可怕,因为聂焰有足够的灵魂力才支撑吞灵焰爆发最大的威力,而饕餮的吞灵焰只是辅助它的吞噬功能罢了。

可是,也远远不能小瞧这些大妖,吞灵焰对于它们来说是比较麻烦和可怕,但毕竟不是全无办法去对付,去压制!自然这也是因为聂焰把全部集中的吞灵焰化为了四十几条火龙的原因。

天空一片乱象!搏斗的,逃窜的,能够力敌的,还有无比狼狈的。

聂焰平静的看着,偏偏这份乱象又非常的美,火龙飞舞,比起之前,这悬崖之顶上的天空全部都被映红了,就像最后的夕阳。

他有些累了,想要坐下来。

但既然是最后一战,也打定了主意要把自己逼到极致的一战,怎么可能如此就坐下了呢?

天地赐予他的灵魂力还在源源不断的支撑着他的灵魂,而之前那些浩瀚如海的灵魂力已经足够让火龙维持一个较长的时间了。

那么这些天地滋养他的灵魂力用来支撑火龙是微小了一些,但也断然不能浪费。

又一次的,聂焰念诵起了镇妖咒言,天地之力再一次的汇聚....

“好强。”相比于其它的妖物,四大凶兽不算狼狈,对付这幻化的火龙还算有一些余力,但也仅仅是有一些余力罢了,断然不能分心去做别的。

吞灵焰的可怕就在于,沾染上一丝就有不死不休的趋势。

在颤抖之中,穷奇忍不住感慨了一句,他几乎算是所有的大妖之中,最轻松的一个了,不过比起天生拥有吞灵焰的饕餮还是少了一分优势。

可就算饕餮也只是相对轻松,一样不敢分心去做的别的事情。

如果,四大凶兽能够不受这片压制的露出本体,这些吞灵焰自然对付起来要轻松许多,在这种轻松之下,自然就可以稍微的分心,而现在这种情况,只要稍微的分心,就能够斩了聂焰。

但四大凶兽不敢去赌,谁也不知道,露出本体以后,除了会被立刻拉扯出这片空间,还要受到什么别的惩罚?

所以,战场形成了一个僵局。

而有的妖物已经非常的狼狈。

“第二遍。”眯眼看了一眼天空,聂焰轻声的说到,《镇魂篇》已经被他念诵了第二次,又是一股天地之力涌入了火龙之中。

之前就已经非常强大的火龙,接受了这股天地之力,变得更加的强大了一些!

一只原本就已经支撑的非常狼狈的妖物,终于忍不住嘶吼了一声,被火龙缠绕上了身体,开始毫不留情的吞噬。

即便露出了本体,也是这样吗?这只妖物绝望的想到,但吞灵焰继承了聂焰最后也是最坚定的意志,岂会留情?一旦缠绕上了这只妖物的本体,就开始毫不留情的吞噬。

毕竟不是四大凶兽啊,如若它们露出本体的话,就应该能够轻松的应付了吧!那只妖物被吞灵焰炙热的吞噬,弄得在痛苦之余,有些神智迷糊,在绝望无助之际,看了一眼四大妖兽,忍不住这样想到,它是想要求助,可这种要求如何现实?四大凶兽是不可能露出本体的。

在和火龙战斗的穷奇自然也注意到这个情况,他忍不住狂吼了一声:“饕餮,你若是有余力,就全力一战,弄熄了这火龙!那聂焰不知道还隐藏了什么手段,能让这火龙再次变强....我们牺牲不起,你弄死这火龙以后,去帮助那边的兄弟。”

面对穷奇的要求,饕餮自然不会拒绝,因为还有一个更加严重的后果穷奇没有说出来,饕餮也自然明白。

这火龙的数量和妖物是一样的,如若被这火龙成功的吞噬了一只妖物,就意味着有一只火龙‘存活’了下来,那么势必就有一只妖物要面对两只火龙。

想到这里,饕餮狂吼了一下,身后转动的吞噬黑洞开始快速的旋转起来....

在这个时候,岂止是饕餮,就连其他的三大凶兽也再也不敢藏着,掖着,指望着用拖延时间的办法,然后自己毫发无损的轻松消灭火龙。

他们扛得住,其它的上古大妖是扛不住的!

在这种想法的驱使之下,天空之中的战斗更加激烈了。

‘呼’,聂焰长呼了一口气,他却没有办法再欣赏自己战斗到这个程度的‘辉煌’了,他原本想再要念动一次镇妖咒言的,可惜无论如何努力,再也没有办法成功的念诵了,哪怕是小半段。

这并不是灵魂力不足的问题,而是聂焰的灵魂承没有了大量灵魂力的保护,承受能力到了一个极限,再次强行念诵的话,灵魂恐怕会承受不住。

这灵魂是要献祭的,如何能够在此时碎裂?

战斗能打到这种程度,聂焰并不是没有机会逃跑。

可是,战斗的双方都明白,之所以会出现这种缠斗的趋势,是因为聂焰至始至终没有打算逃跑,而聂焰一旦打算逃跑的话,这些大妖怕是瞬间付出惨重的代价,也一定会先斩杀了聂焰。

如今,他们惜命,没有这种勇气,是因为聂焰没有触碰到他们的底线。

“可是逼疯的话...”聂焰慢慢的坐了下来,没想到短短的一场战斗,不过小半个时辰,聂焰一头张扬的黑发,竟然已经变得灰白,丝丝的黑发之中夹杂着缕缕的白发。

这是他透支着灵魂力,强行念诵镇妖咒言第二次所受的暗伤,在灵魂力不足的情况下,他透支的是自己的生命力。

从随身的包裹里,聂焰摸出了一个皮囊,晃动了一下,里面只有小半袋的液体,这是聂焰随身带着的蜀地的酒,如今已经只剩了那么几口的量。

他把手中的无名之剑插在了身前的地里,扯开皮囊的塞子,看着天空中的战斗,痛快的灌了一口酒。

人生如此,夫复何求?到了最后,还能喝到蜀地的酒,还能看见四十几只大妖被自己逼到了如此的程度!真是痛快,聂焰大笑了一声!

风飞扬着他灰白的长发,就算到了人生的最后一刻,他聂焰一样的狂到了最后!

看见如此的聂焰,穷奇恨得咬牙切齿,在这个时候,已经有了三只妖物被聂焰的火龙缠上了,甚至有了一只妖物已经回天乏力,被聂焰的火龙吞噬了。

穷奇气得睚眦欲裂,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们全部都被这个小子算计了!

算计在什么地方?就算计在他们灵魂中的弱点,在人多的情况下,谁都不肯先去出手,谁都爱惜自己的性命,谁都想要用最小的代价办最大的事情!

聂焰看透了他们其实在这种情况下,不算团结...所以,用一个不是阴谋的阴谋,至始至终的在牵制着他们。

‘咕咚’,聂焰吞下了皮囊之中最后一口酒,一把扔了手中的皮囊,现在开始出现了牺牲,恐怕已经触及了穷奇的底限,他开始不顾一切的要杀自己了。

而如今的自己...聂焰的手握住了身前的无名之剑,不管如今的自己是怎么样,总之这是一条没有退路的路。

“你们,过来!帮我牵制住这条火龙,我亲自去杀了他!”穷奇在空中狂吼了一声!因为想要快速的‘杀’死这些火龙,四大凶兽虽然没有露出本体,但也被逼得露出了半妖之体,而所谓的半妖之体,自然就是还保留着人形,但已经出现了大部分妖的特征的模样。

这已经是他们能够在允许的范围出现的最强战体了,没想到还是在这小子的阳谋算计当中!

穷奇已经发狂了,为今之计,也只有这个办法啊了,让三凶帮他牵制住他面对的这条火龙。

若放在之前,三凶不一定愿意,他们也只是小有余力罢了,如何还愿意为自己多增加一点儿负担!但如今这个情况,已经死了一个大妖,他们也红了眼。

在穷奇的要求之下,他们毫不犹豫的迎上了穷奇面对的那条火龙,把它困在了其中。

跑,是绝对跑不了了,一直注意着天空之中战斗情况的聂焰抹了一把嘴,强忍着来自灵魂的虚弱,站了起来,然后一把提起了插在地上的无名之剑。

“今日,是你我相伴二十几年来最后的一战,无名,尽情一战吗?”面对着冲过来的穷奇,聂焰豪情万丈的说到。

而无名之剑此刻莫名的剑鸣给了他最后的回答。
楼主:弎三  时间:2021-07-08 15:10:01
没有人想到聂焰会有这样的豪情,确切的说,这里并没有人‘欣赏’聂焰的这最后一战,所以应该是在场的所有大妖都彻底的震惊了。

在愤怒暗恨之余,却没有办法说任何一句话,面对呼啸而来的‘火龙’,准备不及的所有大妖只能各自逃窜,避开这些致命的火龙。

或者使出浑身的解数,来和这些火龙缠斗。

若论实力,聂焰断然不可能把这些大妖逼到如此狼狈的地步。

但偏偏吞灵焰这种天地‘异物’,就被聂焰所拥有,就好比一个战斗力只有50的人,拥有了一件神兵利器,偏偏还是最适合他的神兵利器,那他的战斗力提升的就不是一点半点,外加那个人还拼命了,几乎是让自己必死的去厮杀。

在聂焰的手里,它远比在饕餮的手里更加的可怕,因为聂焰有足够的灵魂力才支撑吞灵焰爆发最大的威力,而饕餮的吞灵焰只是辅助它的吞噬功能罢了。

可是,也远远不能小瞧这些大妖,吞灵焰对于它们来说是比较麻烦和可怕,但毕竟不是全无办法去对付,去压制!自然这也是因为聂焰把全部集中的吞灵焰化为了四十几条火龙的原因。

天空一片乱象!搏斗的,逃窜的,能够力敌的,还有无比狼狈的。

聂焰平静的看着,偏偏这份乱象又非常的美,火龙飞舞,比起之前,这悬崖之顶上的天空全部都被映红了,就像最后的夕阳。

他有些累了,想要坐下来。

但既然是最后一战,也打定了主意要把自己逼到极致的一战,怎么可能如此就坐下了呢?

天地赐予他的灵魂力还在源源不断的支撑着他的灵魂,而之前那些浩瀚如海的灵魂力已经足够让火龙维持一个较长的时间了。

那么这些天地滋养他的灵魂力用来支撑火龙是微小了一些,但也断然不能浪费。

又一次的,聂焰念诵起了镇妖咒言,天地之力再一次的汇聚....

“好强。”相比于其它的妖物,四大凶兽不算狼狈,对付这幻化的火龙还算有一些余力,但也仅仅是有一些余力罢了,断然不能分心去做别的。

吞灵焰的可怕就在于,沾染上一丝就有不死不休的趋势。

在颤抖之中,穷奇忍不住感慨了一句,他几乎算是所有的大妖之中,最轻松的一个了,不过比起天生拥有吞灵焰的饕餮还是少了一分优势。

可就算饕餮也只是相对轻松,一样不敢分心去做的别的事情。

如果,四大凶兽能够不受这片压制的露出本体,这些吞灵焰自然对付起来要轻松许多,在这种轻松之下,自然就可以稍微的分心,而现在这种情况,只要稍微的分心,就能够斩了聂焰。

但四大凶兽不敢去赌,谁也不知道,露出本体以后,除了会被立刻拉扯出这片空间,还要受到什么别的惩罚?

所以,战场形成了一个僵局。

而有的妖物已经非常的狼狈。

“第二遍。”眯眼看了一眼天空,聂焰轻声的说到,《镇魂篇》已经被他念诵了第二次,又是一股天地之力涌入了火龙之中。

之前就已经非常强大的火龙,接受了这股天地之力,变得更加的强大了一些!

一只原本就已经支撑的非常狼狈的妖物,终于忍不住嘶吼了一声,被火龙缠绕上了身体,开始毫不留情的吞噬。

即便露出了本体,也是这样吗?这只妖物绝望的想到,但吞灵焰继承了聂焰最后也是最坚定的意志,岂会留情?一旦缠绕上了这只妖物的本体,就开始毫不留情的吞噬。

毕竟不是四大凶兽啊,如若它们露出本体的话,就应该能够轻松的应付了吧!那只妖物被吞灵焰炙热的吞噬,弄得在痛苦之余,有些神智迷糊,在绝望无助之际,看了一眼四大妖兽,忍不住这样想到,它是想要求助,可这种要求如何现实?四大凶兽是不可能露出本体的。

在和火龙战斗的穷奇自然也注意到这个情况,他忍不住狂吼了一声:“饕餮,你若是有余力,就全力一战,弄熄了这火龙!那聂焰不知道还隐藏了什么手段,能让这火龙再次变强....我们牺牲不起,你弄死这火龙以后,去帮助那边的兄弟。”

面对穷奇的要求,饕餮自然不会拒绝,因为还有一个更加严重的后果穷奇没有说出来,饕餮也自然明白。

这火龙的数量和妖物是一样的,如若被这火龙成功的吞噬了一只妖物,就意味着有一只火龙‘存活’了下来,那么势必就有一只妖物要面对两只火龙。

想到这里,饕餮狂吼了一下,身后转动的吞噬黑洞开始快速的旋转起来....

在这个时候,岂止是饕餮,就连其他的三大凶兽也再也不敢藏着,掖着,指望着用拖延时间的办法,然后自己毫发无损的轻松消灭火龙。

他们扛得住,其它的上古大妖是扛不住的!

在这种想法的驱使之下,天空之中的战斗更加激烈了。

‘呼’,聂焰长呼了一口气,他却没有办法再欣赏自己战斗到这个程度的‘辉煌’了,他原本想再要念动一次镇妖咒言的,可惜无论如何努力,再也没有办法成功的念诵了,哪怕是小半段。

楼主:弎三  时间:2021-07-08 15:10:01
天空之中,聂焰的身影和穷奇的身影交错而过。

他们都太快了,所以在普通人看来,这就只是交错而过而已。

聂焰其实已经没有什么依仗了,有的只是一颗悍不畏死的心,还有就是天地间滋养他的灵魂力,被他用来洞开了身上的阵纹。

就算全盛时期,洞开所有的阵纹到极限,也不可能在肉身上是穷奇的敌人,何况现在?

在交错之后,他们彼此停顿了一秒。

穷奇的手臂之上,出现了一道长长的伤口,淡红夹杂着金色的血液从伤口之中流出,看起来是受了伤,但并不是很严重的皮肉之伤。

而聂焰却是喷出了一口鲜血,在鲜血之中有一些小的血块,聂焰再清楚不过那是什么了,那是内脏的碎块!

在交错的刹那,穷奇挡住了他刺向他胸口的一剑,手臂上才有了伤口。

但与此同时,穷奇的一拳也狠狠的砸向了聂焰的胸腹。

如若全盛时期,这一拳自然可以避开,或者说依仗着灵魂力沟通更多的天地之力来护住自己,但是现在分明是不行了。

聂焰抹了一下嘴角的鲜血,这一拳在触碰到他身上时候,就砸断了他两根肋骨,至于什么内脏破碎了,他已经懒得去感受了。

如果是普通人受了这样的重伤,莫说战斗,恐怕连躺着都会觉得费力,唯一能做的就是等死。

但聂焰是修者,而且是从小练体也有兼顾,那沉骨汤泡了多年的修者,自然是比普通人强悍了数十倍,况且聂焰还有一股不屈的意志,和一个必须想要做到的想法。

他还需要支撑一些时间。

忍受着剧烈的疼痛,聂焰转身,看见是穷奇冰冷的目光:“很好,你让我流血了,我发誓下一拳要砸烂你。”

让穷奇流血自然不是聂焰的功劳,而是他手中的无名之剑,在此刻爆发了比平日更强悍的力量!

“别吹牛,要战便战!”聂焰平静的说了一句,只有他自己知道,如今每说一句话,拉扯着伤势,是多么的痛苦。

在天空之中,穷奇和聂焰的身体再次的碰撞到了一起,这一次他们没有做任何的停留,在短暂的交错以后,又战斗到了一起。

战斗的速度很快。

但在战场上的每一秒都是充满了危险与未知的,只是穷奇和聂炎短短战斗的几息间,又有两只大妖被火龙吞噬了。

这让穷奇的心如同真的被吞灵焰烧灼一般!于他来说,恨不得马上杀死了聂焰,就能结束这一切,失去了聂焰继续用灵魂力或者灵魂支撑的火龙还算什么?

可偏偏让他无奈且震惊的是,这聂焰如同打不死一般,每当他以为这一拳能够解决聂焰了,他却都还能顽强的站起来。

不过,这聂焰还有人形吗?整个胸膛的小半,完全的塌陷了下去,没有握剑的那只手臂,以一种奇异的角度折着,甚至露出了一截森森的白骨。

他胸前是大片大片的鲜血,还有血块凝结其上。

这等伤势,就是让他立刻去治疗,寻来最好的丹药,恐怕都回天乏力,更何况他竟然还要战斗?

穷奇看得心惊,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下意识的一抱拳,对聂焰说到:“我虽和你不死不休。但我不得不承认,你赢得了我的尊重。”

“谢谢。”聂焰虚弱的说到,再次举起了剑,只是简单的谢谢两个字,就让聂焰喷出了大口的鲜血,可他还有最后的战斗。

在这个时候,支撑火龙的力量,不管是灵魂力,还是天地之力都要用尽了。

在这时,也有三只大妖被吞灵焰吞噬杀死,他们的力量也化为了吞灵焰的力量,可是也支撑到了极限。

剩下的只是要献祭灵魂了!

原本聂焰就打出了献祭灵魂的手诀,就如同给天地许下了一个契约,万无反悔的道理。

他感觉到了吞灵焰的颤抖与不忍,却是一股强硬的意志加给了吞灵焰,说得只有三个字:“成全我!”

下一刻,聂焰的灵魂开始感觉到了拉扯的力量,他的意志在承受一种简直不能承受的痛苦。

穷奇在这时,也终于感觉到了在他眼中简直是一个奇迹般打不死的聂焰,终是支撑到了极限,他看了一眼身上的三道伤口,不算重的伤,眼中更是有尊重的意思,可他还是义无返顾的冲向了聂焰。

可聂焰却在这个时候,对着穷奇轻轻的一笑。

穷奇觉得心惊胆战,莫非这个小子还有什么压箱底的东西不曾用出吗?却不想,在这个时候,天空中的火龙咆哮,原本四十几条火龙,陡然组合成了强大无比的十五条火龙,朝着最弱的十五个大妖吞噬而去!

这就是聂焰最后的打算,必须要完成的事情。

他的一生到了这里就是尽头了,如果能为将来的大劫多做一些事情,那就是尽量的多做一些吧?

穷奇一下子就看出了聂焰的打算,尽管心中恨意滔天,但更多的却是他自己也不想承认的敬意,他开口了:“还愣着做什么?一起杀死他!”

陡然失去了火龙纠缠的妖物还反应不过来,被穷奇这一吼,才明白发生了什么!这一下,全部蜂拥一般的朝着聂焰扑了过去。

最后啊...聂焰看了一眼天空,笑容却未散去!

他们阻止不了这场杀戮的,因为他的灵魂是早已献祭给了火龙,只要他的灵魂存在着,支撑着火龙,这些他要打算杀的妖物就必死!

这是他一早就定好的计谋,拖延到了最后才真正的实行,只不过是为了麻痹这些妖物,如果一开始就让这些妖物看清他的打算,他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杀死他,反正都要付出那么多妖物的性命,不惜一切,说不定还要少死几个。

另外就是聂焰怕自己的灵魂被禁锢,完不成这个最后的一击。虽说他献祭了灵魂,但这种术法只是最初级的术法,给这些大妖足够的时间,他们未必没有办法暂时的禁锢他的灵魂,而禁锢住了,只需要一瞬间,就可以让自己的灵魂湮灭。

所以,他拖到了现在,等到灵魂力耗尽,灵魂开始被天地拉扯的时候,谁都阻止不了了?

好了,做到极致了,最后剩下的就是体面的死,聂焰手持着无名之剑,尽管身受重伤,也在这个时候站直了身体,如同悬崖之上,风中的一杆挺立标枪。

大妖争先恐后的扑向了聂焰,在这个时候,谁都没有注意到一个白色的身影,如同一阵风一般的冲上了山。

她看见的就是这一幕,浑身浴血的聂焰站在悬崖之巅,风飞扬起他灰白的头发...在他身前,几十个气势汹汹的大妖扑向了他,他没有半点的退缩。

天空是如此的绚烂,在这一刻火红的就如同大漠的夕阳,沧桑,美丽,却充满了告别之意。

十几条气势恢弘的火龙在天空之中飞舞,扑向了另外十几只大妖!

“聂焰!”那个白色身影停下了脚步,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呼喊了一声。

聂焰拿剑的手一抖,却来不及回头,因为最近的大妖已经冲向了他,他嘶吼了一声,这最后的一剑朝着那个大妖狠狠的刺去。

这一剑仿佛是神来之剑,竟然以极快的速度刺穿了那个大妖的腹部!

“啊!”在这一刻仿佛也是生命的爆发,聂焰握着剑,竟然生生的逼迫那大妖退了好几步。

但也就在这个时候,几十个大妖蜂拥而至,数不清的拳头砸向了聂焰,在这一刻根本不用任何的术法,就这样都足以杀死聂焰了,妖物们耽误不起时间。

聂焰被巨大的气力,掀了起来,重重的落在了一块岩石之上。

他的眼神在被抛起的那一瞬间,就失去了所有的光泽,只是这最后的一眼,最后的一眼...他努力的转头,看向了那个白色的身影,碗碗,为什么回来了?

一滴泪从碗碗的眼角流过,也是在这一刻,她毫不犹豫的咬破了自己的舌尖,一股真正的淡金色鲜血从她的舌尖喷出。

是人都知道碗碗是天狐,却从来不知道她是血脉最为精纯的天狐,只因生性平和,又与人从小一起长大,发誓一生不会杀戮,所以她根本就没有出手过。

这一次,她出手了。

天狐到了魅惑的极致,是可以魅惑天地的,所以如果不顾一切的施法,自然也可以做到一些逆天之事。

这一刻,原本聂焰必死,可是碗碗喷出了一口精血,动用大法,只是为了挽留聂焰片刻。

这就如阎王要你三更死,不可留人到五更!但天狐魅惑了天地,自然能偷得片刻的时间。

在此时,所有的大妖都如同恍惚了一下。

而碗碗却顾不得苍白的脸色,一下子冲向了聂焰身体所在的那块岩石,她的速度极快,在聂焰落下的瞬间,就抱住了聂焰。

聂焰的鲜血染红了她的白衣,原本已经失去光彩的眼睛,在这一瞬间,又恢复了短暂的清明。
楼主:弎三  时间:2021-07-08 15:10:01
聂焰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醒来,在那一刻,他分明就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已经脱离了身体,冲向了那十五条火龙,却是在一股白色能量的包围下,缓了一下。

他的眼睛又能看见了,尽管是血色的一片,可还能看清楚其中的白色身影。

那张他日思夜想的脸正看着他,虽然在流泪,可是神情很平静。

“到这一刻,你永远不会信我了吧?”碗碗的手摸在聂焰的脸颊上,毕竟之前所有人都看见,是她抛下聂焰,看都不看他一眼,带着族人离开的。

聂焰模糊的双眼看着碗碗,在这个时候,被碗碗短暂迷惑的大妖已经清醒了过来,随着穷奇的一句“怎么还没有死?”无数的大妖开始嘶吼‘死’‘死’‘死’!

一片咆哮之声中,又再次朝着聂焰和碗碗冲来。

聂焰很想对碗碗说一句话,最简单的一句话,三个字而已——我信你,可是他说不出来,被强留的生命,能在最后看见她一眼,已经是老天爷的厚赐,如何还能奢望更多。

在着急之下,聂焰口中再次喷出了一口鲜血。

碗碗用手为他擦去,用自己的脸贴着他的脸:“我欠族人的,我要还。只愿今生债,今生了。可是我与你不同,我不用还你什么,我只需要和你一起死。还记得吗?你生,我生,你死,我不独活。哪怕注定只能擦肩而过,知道你在世上好好的,我才能活着。”

听了碗碗的话,聂焰心中有着千言万语,但此刻根本说不出来。

他只能看着碗碗,用尽全身的力气看着碗碗,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在这时,碗碗轻轻的牵住了他的手,聂焰心中一喜,他几乎是用尽了全力的动了一下手指,但愿碗碗能够感觉到他手指这一动所包含的所有情意。

碗碗应该是感受到了,热泪不停的滴落在他脸颊。

可是此时,偷得的片刻时间,也已经到了极限,聂焰又开始感觉到了那股拉扯之力,原本清明的眼睛又开始变得空洞而模糊起来。

在这一刻,他的眼中只有碗碗的身影,留在灵魂之中最深的烙印,终于变成了临死一刻,眼中最深的烙印。

在一片模糊之中,他听见碗碗断断续续的声音:“知道为什么...我不惜...留住你吗?因为...我不...你最后一刻...还在为我心疼,我要你知道,我心似君心,今生来世都不负你。”

在最后,似乎是回光返照一般,聂焰听清楚了碗碗所有的话语。

他的灵魂在这一刻离开了身体,被拉扯一般的分成了十几份,冲向了火龙!

‘嗷吼’,得到了聂焰灵魂的支持,火龙如同被刺激了一般,爆发出了无与伦比的力量,聂焰最强大的不是灵魂力,而是灵魂!因为他是——天赐之子。

如此强大的火龙,在片刻就吞噬了七个妖物,又不停的融合起来,一个一个的借着聂焰此刻灵魂的力量,如同收割一般的开始吞噬起剩下的妖物。

灵魂虽然强大,但绝对不像灵魂力一般可以支撑那么久。

更何况这是吞灵焰,原本就对灵魂有着烧灼吞噬的力量。

聂焰的脑中只剩下了一股杀意,在这时如同收割般的杀戮,惹得穷奇为首的妖物彻底的疯狂了,他们开始不顾一切的攻击着火龙。

聂焰能够感觉到他们的愤怒,也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冷的瞬间,一下子爆裂了开来。

之前,被碗碗强行的留住了一刻,不然这爆裂早就会发生了,因为那绝大的力量原本就足以撕裂他。

只剩下了一条手臂,一条握着无名之剑的手臂还残留在岩石之上,那是最后的一股意志支撑着,不愿意与陪着他战斗了二十几年的无名之剑分离。

碗碗就这样抱着聂焰唯一剩下的一条手臂,眼中全是坚定之意,她看了一眼天空之中飞舞的火龙,轻声的说了一句:“原来,你在那里?”

说话间,碗碗一手抱着聂焰的手臂,一手却是优雅的连续掐动了三个奇异的手诀,接着她的脸色一白,一团巨大的淡金色血液从她的口中喷出,她似乎有些失望,还是不够的样子。

此时,所有的妖物都在疯狂的攻击着火龙,除了聂焰,没人注意到碗碗的动作。

又是吞噬了六只妖物,聂焰感觉自己到了极限,终于灵魂也开始慢慢的模糊了....他却看见此刻的碗碗在朝着那一团精血不停的输送着自己的灵魂力,他甚至还知道那一团精血是碗碗身上全部的精血。

就是因为她血脉特别的纯净,才会有如此的一团精血。

‘吼’,穷奇在这个时候彻底的疯狂了,想想都是他不能承受的代价,原本以为可以轻松杀死的聂焰,却在身死的一战,拖了整整十六个大妖陪葬!看样子他还要继续!

所以,穷奇在这个时候不顾一切的露出了本体,那凶恶如虎,却身披着刺甲,火红的身影!

在露出身体的一刻,穷奇的身体开始无限的变大,在火红天空的映照下,嘶吼着咬向了聂焰所化的火龙。

“大哥,不要!”饕餮来不及阻止暴怒的穷奇,原本穷奇都是狠戾而暴戾的凶兽!

就连灵魂也能感觉这一口咬下来时,那股无比的撕裂之痛,到了如今,是不能再多吞噬一个妖物了...十六个,算够了吗?

聂焰的灵魂只剩下残魂了,之前支撑着战斗,就已经耗尽了他一大半的灵魂,好在灵魂的核心是一股意志,除非灵魂彻底的消散,否则灵魂核心是不会破碎的。
楼主:弎三  时间:2021-07-08 15:10:01

但在此时,聂焰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灵魂核心的破碎之意。

吞灵焰无法抗拒的本能终于开始蚕食他最后的灵魂。

却也是在这个时候,火红的天空忽然变得一片蔚蓝,如同春风吹拂而过,还能听见百鸟的嘶鸣。

聂焰痛苦的破碎消失了,却是在空气之中闻到一股甜香之意....

“哥哥。”

“大哥....”是他的弟弟妹妹在呼唤着他。

他们欢呼跳跃着,只因为小龙镇外,那一片被他们开垦的田地长得无比的喜人。

聂焰也笑,他看见自己好像年轻了许多,回到了15,6岁的那一年,身穿一身青袍,开心的看着自己的弟弟妹妹。

是回光返照吗?

聂焰这样以为着,却看见一身白衣的碗碗朝着自己走来,还容不得自己说话,也不顾忌弟弟妹妹们在场,就一下子抱住了聂焰。

“傻吗?连自己的灵魂也不留下。战斗真值得你如此吗?当真,一个念想都不肯留给我吗?”碗碗在聂焰的怀中,柔声的说到,语气似嗔似怨,却带着无限的柔情。

是了,自己太狠了,聂焰忽然满腔的愧疚,发现无法表达,只能一下子伸手紧紧的抱住了碗碗。

“我带你走。”碗碗抬头,看着聂焰。

“这儿很好,为什么要走?”聂焰疑惑的看着碗碗。

“这是我最美的梦,不可能一直留在其中。你需要一个地方,好好的修养着,知道吗?你一定要活过来,我不会允许这世间,聂焰的痕迹不再留存一丝一毫。”说话间,碗碗在聂焰的眼前化为了一股白色的能量。

眼前的美梦陡然的破碎,聂焰又感觉到了那股破碎的疼痛,疯狂的妖物,火红的天空。

而因为穷奇疯狂的露出了本体,天空开始扭曲,出现了一道裂缝,却就在这个时候,一股白色的温暖能量一下子包裹了聂焰的残魂,把他从火龙之中生生的拉了出来。

天狐再一次的魅惑,确切的说,是迷惑了天地,在天地既定的轨道之中,拉回了聂焰。

这只有天狐能够做到,献祭自己的精血,献祭自己的灵魂力量,用天地手中夺回一个必死的灵魂,这样逆天的术法,就算是号称魅惑天地,让天地跟随着自己情绪而走的天狐一生也只能做到一次,而且还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因为天地尽管被魅惑,却也是公平的。

强留住一个人,自然是需要什么东西来换,碗碗用了自己来换!

她说,聂焰生,她生。聂焰死,她不独活...她没有说出来的那一句却是,如果可以,她会让聂焰活着,自己魂飞魄散也再所不惜。

深爱若此,自然无怨无悔。

火龙消散了,在众妖的眼中重新变成了一股吞灵焰的本体,在迷茫的飘荡了一圈以后,进入了那股白色能量包裹着的残魂之中。

在这个时候,愤怒之极的穷奇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暴喝了一声:“天狐!尔敢!你这是在背叛整个妖族!”

无奈空间拉扯的力量在此刻根本是不容这些妖物抗拒的,穷奇连同众妖被疯狂的拉扯进了空间的漩涡当中,但在最后,不甘的穷奇忽然伸出了爪子,疯狂的一抓,那爪子竟然在天地之中无限的放大,一下子抓在了那股白色的能量之上!

‘唔’在岩石之上的碗碗痛苦的喷出了一口鲜血。

天狐善术却不善战,她抵挡不了穷奇的那一抓,和她性命相连的白色能量被抓穿,再次伤到了聂焰的残魂,所幸只是匆忙之下的一抓,并没有抓碎聂焰的残魂。

可是,却在聂焰的残魂之上留下了深深的烙印,因为这一抓包含着穷奇无尽不甘的意志,在最后一刻竟然失败了。

这股不甘是上古凶兽的不甘,自然形成了一个诅咒般的爪印,留在了聂焰的灵魂之上。

那股白色的能量飘荡回了碗碗的身边。

在岩石之上,聂焰的血肉洒落了一地,却在这个时候,在血肉之中亮起了一道神秘的光芒,竟然以血肉隐隐形成了一道阵纹。

接着,无数的阵纹开始出现,先是一股柔和的天地之力从白色的能量之中拉住了聂焰的残魂,接着用无尽的灵气包裹住了聂焰的残魂!

阵法,在无尽的模糊之中,聂焰感受到了这是一个逆天的,原本应该消失的传送之阵。

但是是不完全的,根本不能运载实物,只能运载像灵魂这种虚无。

这原来就是明阳门所说的一线生机吗?在他完全的死亡以后,以他的血肉构筑了一道阵法,把他的残魂传送而走!

阵法大亮,与碗碗短暂的相聚之后,竟然又是离别吗?

却在这个时候,似乎是天地间出现了一股怜悯的意志,将他的少许意志附在了他的手臂之上,接着他的残魂就被明阳门的阵法传送而去。

聂焰的残魂被传送走了。

碗碗却似乎明白这是聂焰的机缘,只是在脸上流露出一丝凄楚的笑容。

可是当她抱紧聂焰残存的手臂时,却惊喜的一笑,她感觉到了聂焰残存的意志。

“走吧,我送你回家。我说过不独活,也支撑不了多久了....可送你回家,却总还是能做到的。”说话间,碗碗从岩石之上跃下,飘然而去。

那一日,在这片穷山恶水最近的人间村落,传说中看见了天火映红了天空,在天火之中,有龙闪现,还有那凶恶无比的巨兽身影。

看见的人都以为那是天龙在杀为祸人间的凶兽呢!这一传说,在附近的几个村落流传不已。

就连那第二日,一个全身染血的绝美白衣女子背着一个包裹从村落附近路过,被几个村民看见的事情都被忽略了。

比起天火,天空什么的,一个白衣女子算什么?

七日之后。

蜀地。

罕见的又是一场大雪,一个还漆黑的凌晨,一个神秘女子送回了家主的手臂。

双子聂焰——陨落!

那把无名之剑却不知道去了哪里,唯一知道的恐怕只有送家主手臂回来的那个女子。

三日后,聂家举家大丧。

只装有手臂的空棺之中,有四个男女彻夜守孝,哭到晕厥过去几次。

“如若大姐还在,说不定能够支撑我们一番吧。”想起了大哥最后的那一封书信,梅寒的双眼落下的再也不是泪,而是血。

她的话自然引起了其他三小的共鸣。

那相依为命的小龙镇岁月,如何能够遗忘?一直担心大哥会身死在外,却没有想到到最后只回来一只手臂。

他们根本不知道的是。

碗碗早已回来,在为聂焰选好的墓地之旁,自己动手挖掘了一个洞穴,连通聂焰的墓地。

在聂焰下葬以后,她静静的守在棺椁之旁,破碎的灵魂再也支撑不住,这一次,碗碗用自己的魂飞魄散换来了聂焰的一丝残魂留存。

她知道,聂焰残存在手臂上的意志,能够感受到她最后守在了他的身旁。

天狐猝。

最后的身体,化为了一只小小的白狐,魅惑天地的那能力化为了一颗类似于玉石的奇怪石头,就如一颗眼珠。

十日后。

水童大宅。

童帝一夜白头,漫天大雪之中,桌上是一封字迹娟秀的书信。

尽书聂焰最后一战,以及代替聂焰对他的告别之意。

天明时,童帝烧毁了书信。

一个人走出了童家,喃喃自语到:“一人独战四十几只上古大妖,身死之际,杀死十六只大妖吗?聂焰,你果然在这一生再不给我任何一个超越的机会。但我会随着你的足迹去探寻这个惊天的秘密!如果有轮回,如果再有下一世,你我相遇,又是那灾难爆发之际。你绝对不能再是主角,主角只能是我童帝,让我童帝去力挽狂澜,你就在家中喝酒看着罢!聂焰,我说到做到。”

说话间,童帝叹息了一声。

没人明白他为何一夜白头,只有他自己明白,他的人生因为聂焰的死失去了一个支撑的意义,从此是真的寂寞且愁苦了,白头又算什么?

碗碗身死之际,聂焰残留的意志莫名回到了明阳门。

所以,他并不知道。

一年之后,他的坟墓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悄悄潜入,拿走了碗碗所化幼狐的狐皮,以及那一颗奇异的珠子。

三日后。

一个有些疯癫的身影,出现在了曾经的小龙镇,此时的小龙镇连一分旧时的模样也找不出来了,那个疯癫身影,却到:“情劫难度,都是痴中儿女。一生流逝,皆化为歌,吟过唱过便就罢了。所以,意义是何?听过就算了吧....”

他的身影踏过夕阳之中的破败小龙镇,而身后似乎真的有一首在吟唱。

焚身以火

让火烧熔我

燃烧我心

喷出爱的颂歌

奋不顾身

投进爱的红火

我不愿意

让黄土地埋了我

让我写下诗

让千生都知道有个我

让万世都知道有个你

共享福祸

焚心以火

烫上爱的深烙

燃烧的心

黄土地埋不了我

奋不顾身

投进爱的红火

我不愿意

让黄土地埋了我

让我写下诗

让千生都知道有个我

让万世都知道有个你

共享福祸

焚心以火

烫上爱的深烙

燃烧的心

黄土地埋不了我

楼主:弎三

字数:2359093

帖子分类:莲蓬鬼话

发表时间:2014-08-02 04:33:37

更新时间:2021-07-08 15:10:01

评论数:32272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下载地址:TXT下载

 

推荐帖子

热门帖子

随机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