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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文】娇宠记

楼主:lile999  时间:2019-02-01 14:46:26
阿西吧!真是! 你们看完了后 不出来说话吗?很过分耶 QWQ

楼主:lile999  时间:2019-02-01 14:46:26
哎呀,阿西吧

楼主:lile999  时间:2019-02-01 14:46:26
如果阅读量突破了7000以上的话,我会多更哦,

楼主:lile999  时间:2019-02-01 14:46:26
而且 要到2000楼,我会考虑的,我这是为你们挖坑。

楼主:lile999  时间:2019-02-01 14:46:26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楼主:lile999  时间:2019-02-01 14:46:26


楼主:lile999  时间:2019-02-01 14:46:26


楼主:lile999  时间:2019-02-01 14:46:26
没有了吗

楼主:lile999  时间:2019-02-01 14:46:26
哎呀,不带这样的嘛

楼主:lile999  时间:2019-02-01 14:46:26
你们真不可爱

楼主:lile999  时间:2019-02-01 14:46:26
边儿去

楼主:lile999  时间:2019-02-01 14:46:26
其他人不在吗????

楼主:lile999  时间:2019-02-01 14:46:26
不说话????没人了????╯^╰

楼主:lile999  时间:2019-02-01 14:46:26
还不留言啊

楼主:lile999  时间:2019-02-01 14:46:26
☆、第70章

“她是这说辞,但是我旧伤发作,不宜赶路。”
“俞仲尧。”她敛目看着她容颜。
“嗯?”
她笑着低下头去,吻了吻她的唇,“我真是喜欢死你了。”堂堂的俞仲尧,称病可是绝无仅有的事儿,称病为着拖延行程是寻常人想都想不到的。而她这么做,是为了让母亲好生将养。
俞仲尧顺势勾低她,“我做什么了你就这么喜欢我?小花痴。”
“……”她心想,花痴就花痴吧,在她面前犯傻,不是一次两次,由着她揶揄好了。
俞仲尧侧身躺回原位,也没忘记把她勾到怀里。
“嗯……”她被她炙热的亲吻弄得要喘不过气了。
俞仲尧将她安置到自己身上,“你能不能开恩一次,出点儿力?”
“……”章洛扬把脸埋在她肩头,双臂用力勾住她肩颈,“不。我休克了,动不了。”
俞仲尧轻声笑起来,手掌不轻不重地拍打她两下,“你这个小懒虫。”
章洛扬不吭声,先一步把自己当成休克状态了。
俞仲尧的手慢吞吞往她肋间移去,“你可别后悔。”
章洛扬怕痒,真是绷不住了,一面笑,一面往一旁逃去。
俞仲尧怎么肯放开,双臂收紧,把她禁锢在怀中,清朗的笑声回旋在室内。
随着付程鹏入土为安,付家没落,付淸宇携妻子搬出宅邸。并没去付程鹏指定的住处,而是搬去了大奶奶私下命人置办的一个三进宅院,离繁华之处很近。
付大奶奶搬到新居之后,不等俞南烟上门诊脉,便命人相请。
俞南烟见到她,心里略路有些不安,“早知道付家老爷会这般行事,我就不劝你说服大爷了。”
付大奶奶不在意地笑了笑,“这件事与你无关。便是我不曾说服大爷,我那个公公一定还是这般行事。她们父子不合,这些年都是如此。大爷心里也比谁都清楚。再说了,事在人为,你只是提醒我见机行事,要说此事还有转圜的余地,也是我们过于急切,才使得我公公忽然暴怒,决绝行事。”
俞南烟笑了笑,将手里的几幅药放到桌上,“我从俞宅拿了些在风溪很少见的药材,滋补有奇效,你要是放心的话,不妨试试。”
“看你说的这是哪里话,不信谁我也信你。”付大奶奶拍拍身侧,“快坐下说话。”
俞南烟笑着坐过去,打量着室内陈设,“咦,是我嫂嫂铺子里的桌椅箱柜呢。”
“是啊。”付大奶奶笑道,“大爷亲自过去挑选的,还跟掌柜的定了一个架子床,过些日子就做好了。”
不难看出,付淸宇经此事之后,并没迁怒别人。不然,哪里肯光顾属于俞宅的铺子。
付大奶奶适时地道:“她以往与我公公争产业,不过是赌一口气。眼下人不在了,她也颇有些厌倦。跟我说过了,往后悉心打理着手里这点儿产业,过着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清净日子,比什么都好。”
俞南烟真的放下心来,“这样最好不过。”她偶尔真的担心付淸宇会设法与以谢家为首的三家人周旋,试图拿回付家的产业。若是那样,必定寡不敌众,时日愈发潦倒,甚至会被人扣稳不孝的大帽子。
辞了付大奶奶,俞南烟去看了看付玥。
付玥也是刚搬进新居,正忙着看铺子的账目,对俞南烟笑道:“给我的铺子都算是老字号了,进项不是最多,却是旱涝保收。”语气里有庆幸,更多的却是苦涩。
的确,付程鹏临死之前,为这个冷落多年的女儿考虑得很是周到长远。假如以前肯对付玥多一点点的关心,该多好。做父亲的兴许会得到这个女儿的尊敬、孝顺,做女儿的不会有这一世的缺憾。
俞南烟岔开话题,“你名下是不是有一间绣品铺子?嫂嫂昨日问了我一句,说她过几日给你送来一些花样子,你让绣娘照着花样子绣,看看有没有行情,有的话日后多多益善,没有的话……”
“怎么会没有行情?”付玥感激地笑道,“你嫂嫂身上穿的,手里手帕子,好多人一看就喜欢,只是不敢去问她讨要花样子。”
“那些都是姜老板给她做的,母女两个都是一手好针线,全不似我,真是一窍不通。既然如此,我就更放心了。”俞南烟叮嘱道,“得了空只管去找我们说说话,不要总等着我来找你。”
“一定。”
在付家,几年来一直暗中照顾帮衬俞南烟的,就是付淸宇夫妇和付玥这三个人。眼下她们都放下了过往的阴霾,是她最乐得见到的,并且打定主意,在离开之前,尽力多给她们留下一些长久受益的东西。
但是同样的,俞南烟对风溪这个地方也有着很深厚的感情。
她在这里行医几年,是这方水土里的人给了她莫大的尊重、认可。给一个人一些好处,不难办,给一个地方一些世代受益的东西,却很难。
偶尔站在街头,她看着街景,看着居民们给自己的朴实善良的笑容,总会心生感伤。
章洛扬拉着母亲出门散心的时候,母女两个凑巧看到过神色怅然的俞南烟,对她的心境不难想见。
“帮南烟想想法子,做点儿什么事才好。”章洛扬说道。
“是该如此,我们好好儿琢磨一番,尽力帮她。”姜氏笑道,“我这些年攒了不少积蓄,带走一部分就好,其余的都可以帮助南烟做点儿事。”
章洛扬想了想,点头笑道:“好啊,还有我铺子里赚到的银钱,到时也都拿出来。三爷只是让我有个事情做,不会在乎那点儿进项的。”
母女两个说定了,开始仔细斟酌做什么事才好。
俞仲尧问了几句,得知洛扬的心意,道:“交给我就是。”
章洛扬点头,之后却道:“你只管出主意就行,别的我和娘就能办。”
俞仲尧失笑,“一起做这件事吧。南烟是我们的妹妹,你怎么好意思把我择出去?”
她想想,还真是。
翌日,俞仲尧带着俞南烟游走在风溪街头,看到药铺就会停下来,进去看看。
俞南烟不解,“看这些做什么?药材都不齐全,是大夫太少的缘故,很多方子不能普及,开药铺的人只敢售卖众所周知的那些药材。我手里的药草,都是自己带着小厮去采摘回来的。”
“你不妨把手里那些医书推广开来,有心悬壶济世的人,看到之后就会慢慢摸索出门道。这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只三两个大夫可不行。再者说,大夫人数便是需要些年头才能增多,医书推行至一些百姓手里,她们寻常有个头疼脑热的,自己就能到药铺让伙计照着方子抓药。”
俞南烟无奈,“说来说去,药铺里不是药材不齐全吗?”
俞仲尧拍拍妹妹的额头,“就要有药材齐全的药铺了。”
俞南烟愣了愣才明白过来,不由惊喜,“姐姐,你是说……”
“没错。”俞仲尧这才把姜氏、章洛扬的心思告诉妹妹,“一个本就是风溪人,你则得了这里百姓的爱戴,总不能毫无作为的离开。”
俞南烟笑着握住了姐姐的手,轻轻摇着,“你们真是太好了。”
回到俞宅,姐妹两个与母女两个说了,没人有异议。事情便这样定下来。
风溪也有书局,只是制作的大多是诗书礼仪琴棋书画相关的书籍。医书在风溪从来是少见的珍品,谁手里有,也不愿意公之于众。
眼下,这局面自然要打破了。
俞仲尧和俞南烟把手里本就有的、近期搜集来的书籍,全部拿到书局照样做成新书。数目却不求多,每一册只做三百本。有心的自然会买回家中阅读,无心的人是大多数。要是弄得家家户户都有一本,反而会失了该有的价值,怕是得不到重视。
随后要着手的是开药铺,买个大的铺面不难,药材到时候集各家药铺所长,照价买回来就是——毕竟是想开一个药材最齐全的铺子,很多少见的药材就需要不少人手去采摘搜寻再处理,全部依靠人力的话,做成需要耗时太久,全无必要。
俞仲尧一方面是来赚钱的,另一方面则是来花钱的——不亏本的前提下,在风溪是本着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原则行事。说到底,回到大周还是要继续过日子,造福这里却把自己弄得拮据就没必要了。
大方面的事情都安排下来,便只剩了如何布置药铺这些细节。
章洛扬对室内室外陈设很了解,对大周药铺的情形却一无所知——完全没机会去。
俞仲尧却跟她正相反,常年居住的环境没留意过,对药铺里情形却很是熟稔,印象颇深——以往有一年,不但难以入眠,并且头疼不已,每日都因此烦躁,满心都是无名火。后来头疼得以缓解,不再每日发病,是京城一位名医救治的。
那位名医擅长以针灸治疗,但是到底出自民间,不愿意经常去宫中行走,怕开罪了太医院,饭碗都保不住。而那时俞仲尧经常留在御书房或养心殿,这方面也理解名医,便有意迁就,常亲自去名医的药铺。
去过几次之后,便觉得药铺里存放药材的箱箱柜柜制作得很是精致,常常一格一格拉开来细看。
日子久了,名医不再对她满心畏惧,半是打趣半是认真地道:“你是一身的病痛,府里该常专门设个药房,存放一些常用的药材。”
俞仲尧对存放药材没兴致,倒是愿意弄个小药房,亲自布置,画了图,并且与阿行亲自做了药架、箱柜的模型。名医得知之后,笑不可支,才知道人家是把这事儿当做消磨时间的趣事来做了。
俞仲尧那会儿是想,这种药架就似个百宝箱,等南烟回家的时候,可以适度改善,专门给她做一个,存放各色她喜欢的小物件儿。
后来……后来就出了那么多事,不是到如今,她几乎已忘了彼时所思所想。
但是,所经历的事情都有好处,如今还是能因那一时的心思而让妹妹开心,并且益处深远。
随后多日,俞仲尧和阿行亲自挑选了木料,又在书房里添了一张偌大的长案,亲手制作药铺里所需之物的模型。

楼主:lile999  时间:2019-02-01 14:46:26
最初,她只是为着身边人的心意而去做一些事,到这时,已是出自本心。
能带给她无上权势地位的地方,她兴许一辈子都不会投入感情,不会有乡愁。
只有这种处处洋溢着朴实善良包容氛围的地方,才会让人由衷留恋。
只是,这里也只能是一个世外桃源,曾经到达已是幸事,终究还是要离开。
隐居田园,袖手天下,只能是她偶尔的憧憬。
皇帝始终比俞仲尧还盼着这一行人踏上回程的人,她急着卸下现在繁重的朝政,更急着与俞南烟相见。
得到俞仲尧称病的回信,忙不迭把宫里的太医、民间为俞仲尧诊脉的名医唤到面前,仔细询问之后,让几个人开方子抓药。另一方面,也按照俞仲尧的心思,让人备齐了不少作物的种子。最后,便忙着给俞南烟和章洛扬准备年节的赏赐,在自己的小库房里转了两天,挑选了几样自己的心头好。
东西全部筹备齐了,又给俞仲尧写了一封长信。
先是仔仔细细告诉俞仲尧,先服用哪个方子上相应的药,其次服用哪种,强调了好几遍:千万要按时服药调理好病情。到底还是身体为重,不要因为她心急就急着赶路。大不了她唤人开山铺路,命专人相迎。
随后便询问俞仲尧缺不缺银钱,在风溪那边黄金能不能花出去,要是手头拮据的话,她让金吾卫陆陆续续送来金条、银锭。
又问起有没有翻黄历定下婚期,说俞仲尧要是还没吩咐俞府的人,她可以帮忙张罗起来。
末了则是告诉俞仲尧,近来自己做了那些举措,发落了哪些贪官和动辄骂俞少傅和她的言官,字里行间透着喜悦。
惩戒贪官和言官,从来是皇帝最喜欢做的事。
腊月底,俞仲尧收到了这封长信,满心笑意。回信时,感谢皇帝的记挂,言明过完年会尽快启程。
小皇帝从小到现在,对她的关心是事无巨细,虽然很多时候关心不到点儿上,那份心意却是难能可贵。
之后,她找南烟过来,问了问姜氏调养得怎样了。
俞南烟笑道:“每日都是高高兴兴的,又经常做事、走动,情形很好。来日只要不走过于难行的路,没问题的。到底是习武之人,身体底子好,赶路没问题的。”
“那就好。正月忙完手边的事,我们启程回家。”
“嗯!”
俞仲尧把皇帝的赏赐拿给俞南烟。
俞南烟失笑,“让人这么远送过来,来日还要拿回去。但这心意难得。”
到了年节,俞宅与寻常人一样,处处洋溢着喜气。
除夕夜,姜氏给章洛扬和俞南烟、沈云荞一个一个大红包,里面放的是几个金锞子,还有一串珍珠手串。金锞子的样式,是风溪独有的,手串也是请这里的首饰铺子做的。
给银票是没有用处的,这些物件儿却能在日后拿来把玩,算个纪念。
三个人拿到手里,都很喜欢,又分别准备了银锞子银元宝等物打赏院子里的下人。
大年初一到初六,以谢家人为首,很多人都来到俞宅,与俞仲尧、孟滟堂等人相互拜年,常去醉仙楼用饭。
这些人都已听说她们要离开,除去生意来往、个人的算计,到底还是有着几分情义在内。
初七开始,俞宅的人将手里的产业盘出去的盘出去,送人的送人,尽快转出手去。到了正月十六,风溪最大的一间药铺开张,作物种子也发放给部分务农的百姓,有专人告诉百姓如何种植何时收获。
至此,再无她事,要忙的只是整理行囊,择日离开。
谢家和付淸宇、付玥也找了不少年轻力壮的人相送。
其实不需如此,回程中越往前走,汇集的人手越多,不似来时一般。但这到底是她们的一番心意,俞仲尧婉拒两次,便道谢接受。
正月二十一,天还没亮,一行人相继离开俞宅,女子骑马,女子坐马车。
这样早离开,就是不想相熟的人送别。
不需送,因为无缘再聚,也就无需平添伤感。
付玥还是早早地等在了街头转角处。俞南烟的马车停下来,她上车随行了一段。
这些日子,什么事情都说过了,此刻唯有满腹不舍。
都不是轻易落泪的性子,却都哭了一阵子。
付玥敛起悲伤,尽力抿出笑容,将自己给俞南烟的礼物送出,“若是可以,偶尔给我写封信就好。我知道你好好儿的就行了。”
“嗯,我会的。”俞南烟抬手拭去泪水,竭力平复情绪。
付玥又笑了笑,“也不用挂念我,我余生都不愁没事做,这些日子也结交下了一些朋友,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了。”之后唤车夫停车,转而上了自己的马车。她没允许自己恋恋不舍,不想南烟更难过。
送别这种事,最难过的是离开的人,她不想南烟因为自己更添离愁。
马车走出去一段,她又下了马车,目送着一行人远走。
很意外的,付淸宇赶来了。
“怎么走这么早?很多人说要送送她们。”她很是失落。
“不送最好。”付玥喃喃的道。
付淸宇侧目看着她,“其实,你若是提出,俞南烟会带你离开这里的。”
付玥笑着摇头,“何苦呢?外面是另一方天地,不适合风溪人涉足。什么都不会,跟过去要处处麻烦南烟。她已帮我太多。要是太上进,少不得会生出不该有的贪念,说不定会变得像付珃一样。横竖都是活一世,还是清闲清净些为好。而她们不同,她们在那样的天地如鱼得水。”
“看得开就好。”付淸宇迟疑片刻,“得了空,就去家里坐坐。你大嫂虽然逐日好转,还是不宜出门,总是念叨着我们不要与你生分了才好。”说到这儿,怕她误会,忙又补充,“药铺的事,你我自然要公私分明,我可不是为了那宗生意才……”
付玥笑起来,“我知道,明日就去看望大嫂。”
付淸宇神色一缓,斟酌片刻,又道:“药铺的匾额,我们再重做一块吧?昨日我就跟大夫商量过了。”
付玥不解,“为何?百草堂的名字不是很好么?”
“是很好,但是差了两个字——俞家百草堂是不是更好一些?”
付玥意外之后,为之动容,“难得你如此。我起先还以为,你多多少少会心存芥蒂。”
“怎么可能呢。我这些年最大的心事,便是你大嫂的病情一直反反复复。近几个月,是俞先生不吝啬手里珍贵的药材,南烟才得以用到你大嫂身上,情形喜人。再者,这药铺好生经营的话,后世人都会得益。说到底,风溪这种地方,像她们这样的异乡人涉足,大抵是几百年才有一次的事。我们应该记住她们。”
“的确是。风溪人不会愿意走出去,大多数与我们一样,知道自己出去也不会活得更好。外面人则轻易不会走进来,尤其是她们这样的人,没有天大的理由,谁会跋山涉水跑到这儿来。”付玥笑道,“就依你之见,换下匾额。”
到了风溪外围,来接应的人越来越多,俞仲尧等人便请相送的人回去了。
再相送,回去时会很辛苦。
接下来,有专人引路,走的是绕过雪山垭口的新路。
虽然是绕远,但是路况相对于来讲要平顺,不会面临险境。
春意正浓的时候,进入边境,重回大周疆域。
孟滟堂与简西禾找俞仲尧辞行。已经回来,没有结伴回京的必要。
俞仲尧爽快答应下来。心里清楚,自己和孟滟堂一样,离开风溪结束辛苦的行程之后,斗志便又回来了,只是心境与以往有些不同。
分开走之前,简西禾策马到了沈云荞马车前,跟她说了几句话。
沈云荞问道:“回京之后,有何打算?”她是有一点点担心她的。任谁都看得出,她因为好兄弟的丧命,分外消沉,已鲜少有笑容。
“不会再帮衬二爷,也不会投靠俞三爷。你不用为此多虑。日后相见时少,所以才专程找你道辞。”
沈云荞只是犯嘀咕,“你不会是想就此隐匿不问世事了吧?”
“若是那样,我还回来做什么?”简西禾拨转马头,对她露出久违的笑容,“保重。”语毕绝尘而去。
这会儿,俞仲尧在斟酌着一些事如何安排。她策马到了姜氏车前,问道:“依您之见,是在途中见顺昌伯一面,还是我先命人押送她回京更妥当?”

楼主:lile999  时间:2019-02-01 14:46:26
☆、第71章

姜氏沉吟片刻,“我倒是不急着见她,先回京吧。”不想她因为章家的事情在路上耽搁。毕竟,皇帝盼着她回京,是众所周知的事。
“也好。”俞仲尧则是想着,留到京城慢慢算账,总比在外地更方便。在外面,顺昌伯父子也只得两个人。
当日,俞仲尧吩咐下去,命人将顺昌伯和章文照押送回京。
赶路时自是不会再走水路,一直走官道,速度不紧不慢。
皇帝的书信又到了:少傅,你身体痊愈没有?经得起车马劳顿么?我能不能派人前去迎接?
俞仲尧自然婉拒了她的好意。
坐马车日子久了,让人觉得筋骨都生锈,章洛扬和沈云荞都是这感觉,索性扮成女装,策马赶路,顺便可以看看撩人的春景。每日晚间,两个人都会与姜氏、俞南烟一同用饭。
离风溪越远,姜氏和俞南烟的离愁反倒越浓。
姜氏提起团团,“它要是再大一些就好了,可以带上它。”
“可惜太小了,到现在也就半岁,经不起长途跋涉。”章洛扬连忙安抚,“它长期留在醉仙居,现在的两个老板会好好儿照顾它的。这样总比让它跟着我们赶路要好。”
姜氏点头,“我也知道,只是有些不舍。”牵挂的很多,但是关系很近的人是不需担心的,能说出来的也就很少。
俞南烟最牵挂的自然是付玥,特地与俞仲尧说了说,“我还可以与付玥通信么?”
“自然。”俞仲尧安抚道,“人不会再去风溪,但是传信的几只信鸽还可以。”
俞南烟这才好过了不少。
回京的路线,与来时不同,便没再去贺园歇脚。
俞仲尧想起一事,将阿行唤到眼前:“你从速回京,料理完私事,翻翻兵部的公文卷宗,准备来日在兵部行走。”
阿行犹豫着。
俞仲尧微笑,“你要给人一个交待,就得有一个官职。眼下时机已到,别再拖延。”
“……好。”阿行点头,当即带着几名手下从速回京。
沈云荞见到这情形,问高进:“阿行回京去做什么了?”
高进笑道:“大抵是三爷让她去忙终身大事了。”
“哦?”沈云荞惊讶,“阿行……”她不自觉地回头,看向俞南烟的马车。
高进比她还惊讶,“你怎么会有这种荒唐的想法?”
沈云荞有点儿尴尬,“在风溪,我看她们经常在一起说说笑笑。”
“她们是近乎姐妹一般。真要是有别的,怎么可能不顾及礼数?这种话你可别乱说。”高进正色道,“阿行也二十出头了,南烟离开京城时还是个小孩子,她却已经成人。难不成隔几年一见面,姐妹情就变成女女之情了?那阿行成什么人了?又不是年纪相当的玩伴。”
“……我只是觉得……”沈云荞勉强辩解道,“三爷与阿行就似手足,再有这样一门亲事……”
“怎么可能呢?”高进耐心解释,“如你那样推测,之前阿行就不会一再谢绝封赏不做官了。不知情的都以为她是三爷的仆人,她拿什么身份匹配南烟?”
“现在再做官也不迟。”沈云荞底气不足地道。
“那不还是会让人耻笑么?”高进无奈,“不准再有这种心思。”
“……哦。”沈云荞难得的理屈,“我错了。”
高进这才笑了。
沈云荞好奇地道:“那么,阿行的意中人是谁呢?”
“以后就知道了。”高进笑着叮嘱,“再有,往后要记得,再见到阿行,要唤萧大人。”
孟滟堂与简西禾一路马不停蹄回往京城。
已非来时路上的心境,没了应付沿途官员谄媚逢迎的闲情。
王府侍卫闻讯,连忙在半路与两人汇合,得了空,便详尽地通禀这段日子朝堂里的大事小情。
离开朝堂一年,对于寻常官员来说,已然太久。但是对于孟滟堂和俞仲尧来说,一切仍如以往。
越是如此,对于孟滟堂而言,越似陷入了一个僵局。
但是没关系,这是可以从长计议的事。她的痴傻疯,都在一个女孩身上用完了。如今她还要继续做那个有野心的王爷。
简西禾对这些再无兴趣,不听。不得不听的时候,亦是保持缄默,再不给孟滟堂任何建议。
孟滟堂并不怪她,并且真正理解。说白了,要是没这点儿心胸,没这份宽容,如何能得到一众人等这么久的拥护认可。
四月,孟滟堂回到京城,风尘仆仆地进宫面圣。
礼数不可费,她不会给一些言官抓住她对皇上不敬的因由大做文章。
皇帝一如既往,耐着性子在养心殿批阅奏折。听得她的好姐姐到了殿外,命人相请。
孟滟堂入内行礼。
皇帝眼睑都未抬,继续看手边的奏折,“一路可好?”
“还好。”
“因何先行回京?”
“随行中有女眷,不宜从速赶路。我记挂着王府诸事,便先行回京。”孟滟堂看着皇帝。
比起去年,皇帝沉稳不少,九五之尊的威仪更盛。但这只是表象。
皇帝自十岁之后,在她面前就是不苟言笑,摆足架子,可是私底下,还是一团孩子气。
“既然如此,你便回府吧。”皇帝这才抬眼,笑看着她,“明日再进宫给太后请安。太后去了护国寺上香,还未回宫。”
“是。”孟滟堂行礼告退。
皇帝见她走出养心殿,现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俞少傅只要回到大周境内,便与身在朝堂无甚差别。廉王要是耍手段,她命人及时传信即可。
一年了,她居然应付过来了,并且没出大事,没出过大的纰漏。
最要紧的是,南烟就快回来了,一想到这一点,她就恨不得飞出京城亲自去接她。
但也只能想想,作为皇帝,是不能乱跑的。只要随意离宫,言官便会没完没了的上折子,到时候便会多出一堆只说废话不谈政务的朝政,还不能不看,平白浪费时间,甚至于,会被气得火冒三丈。
还是算了,忍着吧。
就像母后说过了,好几年都忍过来了,不差短短数日。
不能去迎南烟,倒是可以去宫外迎一迎母后。这可是尽孝心,谁敢有非议,立马就能砍了。
那边的孟滟堂回到王府之后,问了问简西禾的去向。
侍卫答道:“简先生回府去了,您找她有事商议?”
“没有。她这一路太过疲惫,让她好生歇息一段时日,别去打扰她。”
侍卫只当这一路都要与俞仲尧斗智斗勇,简西禾被累得不轻,也就恭声称是。
孟滟堂则在想着,谁能代替简西禾,为自己出谋划策呢?要是凡事都凭自己亲力亲为,迟早会累死。
翌日,孟滟堂进宫给太后请安,又在朝堂现身。
消息很快传得满城皆知,人们都清楚,这意味的是,俞仲尧回京的日子也已不远。
武安侯府听说之后,连忙派人去打听,有没有女子跟随廉王返京。得到的答复自然是没有。
又听说还在途中的俞仲尧身边倒是有几名女子随行,心里大抵清楚,来日要娶章洛扬的,是俞仲尧。
要是不相干不看重的女子,俞仲尧不可能让她留在身边平白让人揣测。
武安侯考虑的是日后如何行事,与廉王井水不犯河水。
武安侯夫人和宋二夫人考虑的却是裙带关系要如何处理好。
是因此,章兰婷的日子又好过了一些,平日只需晨昏定省,偶尔可以出门走动。
章兰婷利用这机会,命丫鬟去给寺里的母亲传话,让母亲稍安勿躁,过些日子便能回府了。
平时自是少不得试图揣摩俞仲尧的心思。
这情形,必是打定主意要娶章洛扬。既然娶的是章家女,她不可能不认章府是岳家,不可能让岳父岳母过得潦倒。
再者,若是真的在意章洛扬,总该清楚章洛扬那道掌纹。真把章家人逼急了,将这件事公之于众,再加上俞仲尧的地位,章洛扬可就要被天下人指指点点了。
她能忍心?
并且,她也会被连累,自己也会成为人们议论的焦点。
值得么?
凡事总得有个轻重利弊要计较。以她所见所闻,女子能为一个女子做到的牺牲,毕竟有限。
武安侯世子宋志江被父母反复告诫之后,允诺不再打骂章兰婷,索性不再回房,每日在后花园里寻欢作乐。

楼主:lile999  时间:2019-02-01 14:46:26
☆、第72章

姜氏弯唇笑了。时至今日,她除了厌恶不屑,对顺昌伯已无任何情绪。方才只是要看看,章兰婷所说的话,是不是章府的人商量好的。答案显而易见。
既是如此,就要慎重权衡了。
敛目思忖的时候,章洛扬走西面的侧门进到院落,“娘。”
姜氏循声望过去,逸出柔软的笑容,“你怎么来了?”
章洛扬脚步轻快地走到母亲身侧,“听说您来外院见客,就寻了过来。方才在外面,听了几句。”
顺昌伯和章兰婷都抬眼看住章洛扬,姜氏也凝眸端详着女儿。
章洛扬穿着粉色春衫、白色裙子,春衫的粉色极娇嫩极浅淡,裙子轻软多褶,绣着荷花。姜氏最喜欢用粉色、浅紫等娇柔的颜色来打扮女儿,而女儿白皙的肤色、清艳的容颜,能与这些颜色相互衬托得恰到好处。
章兰婷只盯着章洛扬的面容。还是记忆中的样貌,却分明是容光焕发,意态有明显不同。没了以前那种木讷懵懂,竟是目光流转、顾盼神飞。
章兰婷险些妒恨得发狂。经年之后,章洛扬愈发貌美如花,她却是憔悴不堪。
顺昌伯咳了一声,对章洛扬道:“既然已经回京,怎么也不回家去?今日只当是我亲自来接你,回去吧。”
章洛扬往前站了一小步,是下意识地想将母亲护在身后,“这儿就是我的家。我早与章府无关了。”其实顺昌伯刚来的时候,她就悄悄地跟过来了。原本自然是没听墙根的习惯,但这次担心母亲会因为这女子勾起伤心事,不得不如此。话里话外,母亲所说的那些事,让她一度心口堵得厉害。是那样卑劣的一个女子,的确是无从忍受的。
顺昌伯却是冷声一笑,“有些话真要我说到明面上么?便是你对章府怨怼颇多,不想回去,可是别人呢?你能代替别人做主么?还是好生商议一番权衡轻重才是。”
所谓别人,她指的自然是俞仲尧。
章洛扬言简意赅:“我可以。”随后看向章兰婷,“至于你,想说什么只管去说。”她扬了扬手,“尤其关于这道掌纹的闲话,尽管去昭告天下,我没想瞒过谁。”
章兰婷咬了咬唇,又挑了挑眉,“要是不出意外的话,你会嫁进俞府。俞府能同意你这样做?”
“那是我的事,何需你费心?”章洛扬目光转冷,眸中闪着寒芒,“日后不论你是章家女,还是宋家媳,少来我面前做跳梁小丑。以往你算计我,却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我勉强当做扯平。日后你再重蹈覆辙的话,当心再一次身败名裂。你别再惹我,把我逼急了,你会比现在还惨。”
“勉强当做扯平?”章兰婷再也无法控制情绪了,切齿道,“我只是作弄了你一次,你和沈云荞却毁了我一辈子!你居然好意思这么说?!”
章洛扬扬眉浅笑,“活该。”跟章兰婷这种人,是没办法讲道理的,辩解纯属多余。
姜氏握住了女儿的手。
章洛扬反手握了握母亲的手,侧目一笑,让母亲放心。
顺昌伯则是眼色深沉地道:“洛扬,去年相见时,我与你说过的话,你还没忘吧?”
“自然没忘,我记得清清楚楚。”章洛扬语气平静,“除了将我断掌的事昭告天下,还加了一条污蔑我借尸还魂。随便你怎样。不相干的人,做什么我都无所谓。只是有一点,你要记住,我与章府再无关系,没谁要认你,并且正相反,我以你为耻。”
姜氏听了这些,才知道顺昌伯竟从去年就有过这般歹毒的心思,不由满心怒火,看着顺昌伯,目光如刀,“洛扬只是我的女儿,你们日后少来扰她清净!”
章兰婷张口欲言,却被顺昌伯以眼神阻止。他语调缓慢:“你们别意气用事,毕竟方方面面都有牵扯。将来洛扬若是嫁给当朝少傅,她不见得愿意要一个背离家门的夫人;将来若是婚事不成,你们便只是平头百姓,章府想要为难你们,不难吧?三思而后行吧,促成皆大欢喜的局面不是很好?”说着话,她看向姜氏,“明日我们再来,你们好生商量。”之后给章兰婷递个眼神,父女两个快步离开。
姜氏与章洛扬回到内宅,到底是有些不放心,问道:“这些事,可曾与仲尧说过?”
“说过的,您放心吧。”章洛扬微笑,“由着她们去做春秋大梦就是了。三爷的意思是,只以门风不正、霸占原配产业的罪名发落顺昌伯的话,也只能是罢黜他的官职,让他闭门思过。若是用这个罪名给他定了重罪,官员们少不得相互揭底,用这种事情做文章相互踩踏——哪一个大宅门里没点儿见不得人的是非?三爷总不好带头助长这种风气,使得朝堂乌烟瘴气。她另有法子惩戒顺昌伯,我们静观其变就好。”
“那我就放心了。”
说话间,沈云荞快步走进来,“顺昌伯和章兰婷来过?你们怎么也不告诉我呢?我迫不及待想教训教训章兰婷呢。”
母女两个都笑起来,姜氏道:“你那会儿还在午睡,就没让人惊动你。”
“下次可一定要告诉我啊。”沈云荞坐到姜氏身边,搂着她撒娇。
姜氏笑着应下,“好。”
章洛扬也笑道:“别恼火,明日她们还会来。”
顺昌伯与章兰婷一同回了章府。
进到二门,便听说大夫人回来了。父女两个连忙快步赶往正房。
大夫人已经洗漱过,照着以前的样子打扮起来。她面色也不大好,比之往昔,肤色暗淡许多。但与夫君、儿女不同的是,她没变得消瘦,反倒有些虚胖。因着人变得臃肿,旧时衣物穿在身上紧绷绷的。
顺昌伯和章兰婷进门时,正听得她在吩咐丫鬟:“赶紧知会针线房,叫她们给我赶做几套合身的衣服。”
丫鬟却是怯懦地道:“会做的,只是不知道要多久——眼下还是二夫人打理着诸事。”
“可是我已经回来了。”
“可是……”丫鬟委婉呛声,“长房已无钱财,公中现在花的都是二房的银钱。”
大夫人并没发火,只是黯然叹息一声,“你下去吧,跟针线房好好儿说说,来日我会单给她们银子。”
“是。”丫鬟这才爽快应声而去。
章兰婷快步走过去,“娘……”
母女两个相见,自是好一番哭诉各自经历的苦楚。
顺昌伯在一旁落座,冷眼看着她们。
适才见过那样一对样貌足以倾城的母女,眼前这母女两个对比之下,当真是黯然失色。
怎么看,都是样貌过于平庸,透着一股子寒酸、小家子气。
其实不应该的。大夫人出自官宦门第,女儿也是顺昌伯府养尊处优十几年的二小姐,气质、仪态怎么反倒比不得姜氏和洛扬呢?
真的,不止是样貌天差地别。
以往没有机会这样放在一起比较,以往的洛扬衣饰显得粗糙,见了她总是有些畏惧的样子。时至今日,却出落成了最夺目的花,悠然绽放,甚至要比姜氏当年还要悦目。
可守在她身边的这对母女呢?
中人之姿,眼下潦倒,更显得低人一等。
可就是身边的这几个人,得了她这十多年的眷顾,百般的照拂,百般的纵容……
兴许,自己这样的人,也只配得起大夫人这种人吧?
——而这念头叫她陡然生怒。不,不是这样的——她反复告诉自己,是姜氏横竖看不上自己了,对自己满心鄙弃决意要走,而齐氏一直不离不弃,常年柔情小意地对待她,理应得到她的回报。
是的,就是这样。当年姜氏若非遇到难处,怎么肯反过头来求她?那时她的恳求若得到应允,她不见得能说到做到。
那段缘,不是只有她一人错。
她兀自出神的时候,章兰婷已将近来至今日的事告知大夫人。
大夫人不免嗔道:“你们又何苦一见面就放下狠话呢?将她们惹恼了,把财产拱手她人的事情兴许都做得出。”
“娘——”章兰婷嘟着嘴道,“您是没见到她们那个嚣张的样子。还没嫁给俞少傅呢,就把自己当成矜贵的人物了,真是可笑!”
“不管怎样,不要急切行事。”大夫人叮嘱道,“明日再去,可千万要好言好语的。姜氏那个人,我还算是了解,吃软不吃硬。”
章兰婷思忖片刻,不情不愿地点头,又道,“但是,把话提前放下还是最妥当的。难道章洛扬还真敢让天下人都知道她是断掌的事?我可不信!再说了,俞少傅未必就真的不介意她断掌这件事……”
“她不介意。”回过神来的顺昌伯冷声打断了她的话,“你要是想让人去知会俞少傅这件事,还是趁早打消这念头的好。”不是她提及断掌的事,她未必被囚禁这么久。
章兰婷看着父亲脸色阴沉,不敢吭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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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丽的鹅蛋脸,眉目如画。她看着脚尖,她便不能看到她眼眸,只能看到她纤长浓密的睫毛。
离得近了,她发现她身量高挑,应该到她下颚的样子。
她松了一口气——小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一直都没她高。见面之前,真怕她生的身量格外高挑,从而挑剔她个子矮——那她想娶她的心思直接就可以自行了断了——都配不起她。
她胡思乱想着,俞南烟已敛衽行礼,“臣女俞氏。皇上万福金安。”
“南烟……”皇帝因着过于兴奋,语声都有些沙哑了,她伸出手去,想亲自扶她起身,在这同时却怕她怪她不顾礼数,便顿了顿,做了个抬手的手势,“平身。”
俞南烟恭声称是,面上平静,心里却慌慌的。之前给太后梳头,便是有意无意地拖延相见这一刻的到来。
不知为何,就是有那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皇上瞥一眼内侍,清了清喉咙,道:“朕与故人相见,要好生叙旧,你们下去吧。晚一些再传膳。”
内侍称是,无声退下。
皇上语气变得急切,“南烟,你怎么不看我?我是孟滟堃,于你可不是什么皇帝?快让我好好儿看看你。”
俞南烟没来由地想笑,却因此缓缓抬了眼睑,看着面前的人。
与以往看过的画像酷似,但是比画像更悦目,面如冠玉,漆黑的眉,如星的眸。
不是那个脸颊圆乎乎胖嘟嘟的小皇帝了,她当真是变成了分外俊美的少年郎。
皇帝凝着她的眼眸。是的,是南烟,只有她,有着那样一双漂亮至极的眸子,目光沉静温和,让人的心都为此平静下来。
她眼中的喜悦光芒慢慢变得黯淡,“南烟,你怪不怪我?我没把你照顾好,害得你背井离乡。这几年我一直都在怪自己。”
俞南烟忙道:“臣女知道,不怪皇上。”真的知道,是她忘记了——她已将那么多的信件命方同带去风溪,她都看过了,还不止一遍。
皇帝先是神色一缓,随即却更加自责,“还说不怪我,你跟我生分了。我们跟别人不一样,谁都要把我当皇帝,但是你和你姐姐不用,我始终把你们当做朋友、亲人。你是朋友,少傅是亲人。”
“……”俞南烟听着她这不伦不类的话,差点儿就笑了,但是并不敢托大,“可是,毕竟……”
“当着外人的面,做做样子就行了,私底下我们还和以前一样,好不好?”皇帝想去拉她落座,也又意识到了礼数,无奈地蹙了蹙眉,“我们坐下说话。唉,长大了也不好,虽说能帮你姐姐做点儿正事了,我们之间却要顾忌这估计那的。我倒是无妨,只怕你挑理。”
俞南烟自心底笑开来,随着她去了窗下的椅子落座。
“我们得好好儿说说话,还要捡要紧的说。”皇帝道,“少傅和阿行、高进用完饭,一定会接你一道回府去的。快告诉我,你这几年是怎么过的?别人跟我说的,我总是不大相信,还是要你亲口告诉我。”
“啊?”俞南烟惊讶,“皇上没问过家兄么?”
“……”皇帝气呼呼地看着她,“再这样见外,我只当你是真的生我和母后的气了,等会儿我去给少傅负荆请罪——好几年了,她也该跟我算算这笔账了。”
“……”俞南烟扶额,“好吧。没问过我姐姐么?”
皇帝立时喜笑颜开,“没敢问这些。她不愿意说私事,一直都是这样。你又不是不清楚,她话特别少。”
“嗯,那我就跟你说说。说完这些,还要说一下我日后的嫂嫂。有些事,我怕你计较。”
“还是你最好,什么都愿意跟我说。”皇帝喜滋滋的,品了品她末一句,不在意地摆一摆手,“你所说的,就是断掌的事儿吧?放心放心,高进告诉我了,我跟母后都不在意——想当初,宫里有过这种先例,只是没外传罢了。我可不会多事,最怕的不过是你姐姐一直不能得遇意中人。看她总是孤孤单单的,我也不能心安。说起来,我可是从六七岁就盼着她成亲呢,那时候不是经常跟你一道给她选过人么?看了那么多名门闺秀,她却是一个都看不上……唉……你那时也没看上过谁。”
俞南烟展颜笑起来,“谢谢你。”到这时候,她终于可以确定,皇帝兴许有改变,但是之于她,还是当年那个无话不谈的让人又好气又好笑的玩伴。
翌日,章兰婷一大早就去了顺昌伯府,先是劝说顺昌伯,让她今日就别去见姜氏了,有她和大夫人出面即可。
顺昌伯沉吟半晌,终是点头。
之后,母女二人去了什刹海。
马车走侧门进到外院,下车之后,两人惊见有内侍迎面而来,沈云荞正与为首的内侍说说笑笑。
她们无暇多想,连忙侧身行礼。
内侍不经意地瞥过她们,问沈云荞:“这二位是——”
沈云荞笑答:“是顺昌伯夫人和武安侯府大奶奶。”
“哦,想起来了。”内侍停下脚步,语带笑意,“咱家是来传旨的。太后娘娘懿旨,册封姜夫人为安阳县主,赏安阳县主之女洛扬黄金千两、玉如意一柄、云凤纹金簪一枚……”她心情大好,将方才懿旨复述一遍。
大夫人与章兰婷听着,面色惊疑不定,心里乱成了一团麻。
姜夫人,安阳县主,姜夫人之女——这样的称谓,意味的是什么?章洛扬岂不是名正言顺地摆脱了章家?
内侍说完话,转头对沈云荞笑道:“咱家多事,离宫后去问了俞府的人几句,是想着这宅院总要冠以个姓氏,往后官员内眷前来拜望,也好报出是哪个府邸。俞府管事说倒是还没想到这一节,咱家便又多事,去知会了内务府做个匾额,别的不管,斗大的姜字是不可缺的。内务府说了,最迟明晚就能做好,到时候还要劳烦沈大小姐,督促着她们给换上。”
沈云荞心领神会,嫣然一笑,“劳您费心了。”语毕将手里一个沉甸甸的荷包递给内侍。
内侍笑呵呵收下,道辞离去。
沈云荞送走内侍,折回来看着面色惨白的母女两个,扬眉轻笑,“走吧,去院子里说说话。我正愁没事可做呢,你们就来给我姐们儿了,当真是体贴。”

楼主:lile999  时间:2019-02-01 14:46:26
大夫人忽然怒从心头起,“你就是这样,凡事都不肯给别人也不给自己退路。何苦呢?!何苦要让小一辈人结下深仇大恨?你我已经不再年轻,何必扰得每个人都不得安生是非缠身呢?你能给你的女儿做主,我却管不了我的儿女。你女儿断掌的事被宣扬出去的话,必定不得宁日,你最好长命百岁,别让人戳她的脊梁骨说你是被她克死的!”
“多谢你提醒。要记得,别死在我前头。”姜氏不动声色,唤丫鬟送客。
姜氏与大夫人离开之后,沈云荞就笑嘻嘻地上上下下打量章兰婷,“看到你变成这个德行,我心里好过多了。你要是过得如意,我可真就要去佛前数落老天不开眼神佛不辨是非了。”
“我知道,害我的事,是你一手促成,你还安排了樱桃在我房里做你的眼线。如今我的确是过得不如意,可你呢?”章兰婷铁青着脸反诘,“我总归还有个能说的出去的身份,你现在算个什么东西?连你爹都当你死了,你一文不名!最好一辈子躲在这里,只要你出去,我就叫人把你乱棍打死!”
章洛扬正在看太后赏赐的名录,听了这话,蹙眉斜睇章兰婷一眼,“与其威胁别人,不如先担心自己会不会被乱棍打出去。”随后才对沈云荞一笑,“谁都知道我们是挚友,哪个胆敢惹你不快,就是惹到了我和我娘头上。无需对谁留情面,这个家,有一半是你的。”
“小人得志!”姜氏不在场,章兰婷自是以真面目示人,“你们两个跑出去,怎么运气就那么好遇到了贵人?谁知道你们有没有做过**的事情百般勾引女人?我可真是小看你们了,竟是生性狐媚的货色,遇到女人很有一套呢!”
沈云荞绕着手臂,扬声唤人:“掌嘴!”
“你敢!”章兰婷竟是不以为忤,“我是武安侯的儿媳妇,你凭什么打我?!”
“掌嘴!”章洛扬又吩咐下人一句,“你私闯民宅,欲行不轨之事,没把你捆了送到衙门已是客气。谁管你是谁,我们不认识你!”
沈云荞看向章洛扬,见她绷着小脸儿,眉宇间盈着肃杀之气,不由笑起来。洛扬从来就是这样的,事情与她在意的人沾了边,不是炸毛就会方寸大乱。经过这一年的历练,方寸大乱的时候应该不会再有了。最要紧的是,洛扬现在分明是把照顾母亲、好友当成了自己的责任。
下人们不管三七二十一,扭了章兰婷到一旁,恶狠狠掌嘴。武安侯府的大奶奶而已,竟敢在这里叫嚣,也不想想这宅子是谁为夫人和两位小姐置办的。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这边掌嘴的时候,有人强行闯了进来。几名护卫急匆匆追上前来,拦在她面前。
下人因这意外愣住,停了手。
那人身形高大,仪表堂堂,可是眼神阴鸷,整个人都因此显得阴沉可怕。
章洛扬和沈云荞看着这个人,一头雾水。
一名护卫到了章洛扬面前告罪:“是武安侯世子。他来找宋家大奶奶,不管不顾地闯了进来……”
竟是他。
宋志江匆匆打量着两个女孩,先问章洛扬:“这位可是——姜夫人膝下长女?”
那片刻迟疑,竟似是已得知章洛扬决意与章府撇清关系。
章洛扬点头。
宋志江又看向沈云荞,“那这位就是沈大小姐了?”
沈云荞爱答不理地嗯了一声。
章兰婷挣扎着起身,战战兢兢地走到宋志江近前,“世子爷……她们……”
宋志江却不理她,对章洛扬和沈云荞拱一拱手,语声居然很是客气:“贱内得罪了两位大小姐,实在是我管教无方,还望你们大人不记小人过。”
章洛扬和沈云荞俱是一愣。
“告辞。”宋志江欠身后退,这才狠狠地瞪了章兰婷一眼,“跟我回去!”
章兰婷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儿,身子分明有些颤抖了,“妾身……妾身跟娘亲一道来的。”
“嗯?”宋志江拧眉。
“是。”章兰婷垂了头,跟在她身后离开。
“这是唱的哪一出?”沈云荞喃喃地道,“看起来,都不用我们想法子收拾章兰婷了?武安侯世子……怎么是这样的?”
章洛扬亦是啼笑皆非,“不管这些了,清净了就好。”她招手唤沈云荞,“我们去看看库房的账册,你不是说房里缺个好看的花瓶么?我帮你去选一个。”
沈云荞笑起来,“好啊。”
正要去库房,俞府的白管事过来了,身后随从抬着几个箱笼。她见过两人,解释道:“皇上亲自陪同俞大小姐去针工局挑选了不少衣料,这些是指明给您二位和姜夫人的。此外,三爷手里有几家银楼,也命小的去选了一些质地上乘做工精湛的首饰和摆件儿,请两位大小姐过目。”
章洛扬和沈云荞连忙带着一行人把东西送到正房,和姜氏一同赏看。
白管事告辞之前,道:“三爷刚回来,府里府外事情颇多,说过两日再来姜府看望夫人和两位大小姐。”
三个人俱是笑着点头。如何不明白,现在这一切,都是因为俞仲尧才能享有。
返回外院找章兰婷的大夫人,听说武安侯世子把女儿带走了,脸色惊疑不定,慌忙坐马车离开,径自去往武安侯府。
她知道,武安侯世子动辄便会对兰婷拳打脚踢。今日这件事,要是凑巧还罢了,要是她反对兰婷来见章洛扬,兰婷怕是又要吃一番苦头。
心急如焚,他一再催促车夫,赶到武安侯府的时候,还是晚了一步——
宋志江和章兰婷在二门外下了马车,他拎着章兰婷回到房里,进门便是狠狠一记耳光,“**!谁准你出去招摇惹事了?!”
章兰婷踉跄后退,险些摔倒,嘴里怯懦地辩解道:“已经知会过娘,娘同意了。”
“娘也是你能叫的?”宋志江又甩手一记耳光,“你跟娘说的是实话么?!”
“世子爷!”章兰婷捂着脸看着她,“我苦苦周旋,为的是什么?我是想让婆家、娘家跟俞少傅搭上关系成为亲戚!已经说过多少遍,你又忘了不成?”
“这种事也能指望你?”宋志江冷笑,“你去周旋的结果,便是被人掌嘴去?不需想也知道,必是言行无状自讨苦吃。你除了让我丢脸,还会做什么?”他指一指地面,“跪下!不然我就活活打死你!”
章兰婷真急了,仰起脸瞪着他,“那你就趁早活活打死我!我周旋起来是有些艰难,可这毕竟是武安侯府的一线希望。你打啊,打死我!到时候你就等着家破人亡吧!我双亲一定会让你给我偿命的!”
“做你的春秋大梦!”宋志江抬脚狠狠踹在她心口。
章兰婷身形猛然后退,栽到在地之前,头顶撞到了茶几的犄角。
剧痛袭来,她险些晕厥,下意识地抬手,摸到了温热的鲜血。
“今日我就打死你,倒要看看顺昌伯那个老东西能拿我怎样!”宋志江气汹汹吩咐丫鬟,“拿我的刀来!”
丫鬟已经吓得面无人色,频频点头称是,随即却拔腿跑了出去。
真要出人命了。
武安侯夫人和宋二夫人急匆匆赶来,进到门里,看到倒在地上头上淌血的章兰婷,吓得不轻,失声唤人去请大夫。
宋志江到了章兰婷身边,眼中竟有着戏谑的笑意,“当初你和章文照设局算计我,你投怀送抱,反倒说我轻薄于你。之后我才知道你的小算盘,是要将你大姐推给我。我那会儿还真有点儿感谢你,起码见过你大姐的人,都说她很是貌美,性子乖巧,足不出户。后来她跑了,我不意外,知道自己声名狼藉。今日见到她和沈大小姐,才知道她的确是该跑。与她站在一起,你给她提鞋都不配!她要是让你如愿,真就没天理了。可同样的,她要是着了你的道,我也会帮她将你折磨致死的!”
他折磨人,是不留余地的,让人遍体鳞伤,且言语似刀,专往人心口上戳。
“是,我这种货色,也只配得起你这个疯子一般的断袖。”章兰婷心口剧烈地起伏着,“你连女人都打……”
“志江!你***出去!”武安侯夫人气得脸色发青,“这种时候,你怎么能打她呢?!”
“您知道什么?!”宋志江呛声道,“她说什么您就信什么?不管章家愿不愿意,章家都会把嫡长女从族谱上除名——人家根本就不认章家,已经铁了心了。并且,章大小姐的生母已被册封为安阳县主,太后提起这位县主,称为姜夫人。昨日、今日,她都不知轻重跑去姜府惹人不快,回来后还与您没有一句实话,该不该打?她哪里是去周旋了?分明是去惹事了。再三如此,必会惹恼俞少傅,到时整个宋府都会被她连累!”
武安侯夫人震惊,“你、你说的是真的?这些是谁告诉你的?可信么?”
“是俞府的白管事亲口跟我说的,说章大小姐厌恶这个**,她却连续两日跟着父母前去姜府惹人不悦。知道我赶过去的时候是何情形么?——章大小姐和沈大小姐正命人掌嘴惩戒她呢!您倒是告诉我,她失去攀关系还是去添乱的?!”
武安侯夫人缓缓错转视线,对章兰婷怒目而视,“你好大的胆子!竟在我面前谎话连篇!居然还提议要我宴请宾客,透露几句你大姐的事。”她深深吸进一口气,“没错,是要宴请宾客,我得跟人们好生说说你这个儿媳妇到底是怎样的品行!”
章兰婷已将近昏迷。
大夫人急匆匆赶紧来的时候,心惊不已,跑到女儿身边时,泪眼模糊,“兰婷,兰婷!”
章兰婷听得母亲的缓声,勉强睁开眼睛,“娘……”
“大夫呢?!”大夫人焦虑地责问,转眼看去,才发现宋府几个人神色各异地站在那里,一丝焦虑也无,“你们……好,很好!”她扬声唤随行的丫鬟,“送二小姐离开此处,就近找个大夫诊治。”
章兰婷被架出去之后,大夫人瞪着武安侯夫人,“我的女儿被这般欺凌,你这个做婆婆的居然冷眼旁观?”又恼怒地看向宋志江,“你这么欺负兰婷,还有没有一点儿人性!?和离!尽快和离!否则……”
“和离?”武安侯夫人冷哼一声,转身向外走去,“志江,尽快把那个**休了!否则我将你扫地出门!二弟妹,你准备好帖子送到姜府,过两日我要上门拜望姜夫人,尽快!”
宋志江和宋二夫人恭声称是,随着武安侯夫人快步离开。
大夫人身形一晃,险些背过气去。
回到府中,安置好章兰婷,大夫人命人请顺昌伯回正房一趟。
顺昌伯正与二老爷说话。
二老爷道:“我要想想法子外放,不求别的,做个县令就知足。”之前章府只是给他捐了个官儿,空有头衔,并无实职。
顺昌伯惊讶之余不免恼怒,“正是风雨飘摇的时候,你要去外地躲清静?”
二老爷嘴角一撇,“以前怀疑过,你侵吞了大嫂的钱财,但只是怀疑。如今路人皆知,你还想让我与你同舟共济?章家就是再不济,也不该做出霸占女人妆奁的丑事,父亲若是在天有灵,也不会饶了你的!”说着话拂袖起身,“你别管我,更别阻挠,已然声名狼藉,若是闹到兄弟反目的地步,外人骂的也不会是我。”
顺昌伯无从反驳,只是面色涨得通红。
带着满腹火气回到正房,看着脸颊肿胀不堪、头上包扎、昏睡不醒的章兰婷,她愈发恼火,“怎么回事?!你和她一同去那边,就是这个结果?!”
“你先别急着生气。”大夫人又何尝不是怒火中烧,可在此刻,只能好言好语地与她说话,“坐下,我跟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顺昌伯耐着性子落座,烦躁地喝完一杯茶,也听清楚了是怎么回事。
事情很明显,俞仲尧虽说人在养心殿帮皇帝处理朝政,并没忽略姜氏和洛扬,定是吩咐过了,好生照料。用不了多久,便会有人找到章府,让她开祠堂,将洛扬从族谱上除名。
俞仲尧要娶洛扬,但是不愿意娶章家女。
皇帝一直对俞仲尧言听计从,往年就是如此,在俞仲尧的私事上,总是先一步考虑到,让她免去烦扰。到了如今,皇帝已然长大成人,依然这样倚重俞仲尧,大事小情的,君臣两个一条心,被她们留意到的人,不是过得太好,就会过得太糟。
没可能再指望利用洛扬得到益处。
更没可能得到原配的原谅、女儿的谅解。
“你倒是说句话啊?!”大夫人连说几句话,他都神思恍惚,只得拔高声音,“难不成你要忍气吞声,由着武安侯府这样□□兰婷?!”
顺昌伯这才回过神来,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居然笑了,“能怎样?这不是她自找的?”
“你!”大夫人险些发作,“你怎么能这么想?你不是最疼爱兰婷么?眼下武安侯府嚷着要休妻呢!凭什么?我们不把她们告到官府已经便宜了她们……”
“别啰嗦!”顺昌伯摆手打断了她,“我会去找武安侯理论。”
“和离,要兰婷跟那**和离!”大夫人见她起身往外走,忙不迭地叮嘱。什么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女儿的安危。这次幸好只是皮外伤,要是幸好撞到了穴位,女儿此刻怕是已经与她生死相隔。
午后,章洛扬换了衣服,卧床小憩。
头刚沾到枕头,丫鬟在门外通禀:“大小姐,三爷来了。”
“啊?”章洛扬慌忙坐起来去拿衣服。
俞仲尧已经走进来。

楼主:lile999

字数:433519

帖子分类:百合小说

发表时间:2017-09-26 02:58:00

更新时间:2019-02-01 14:4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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