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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做殡葬行业的,见谁都得先说句升官发财

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黯然了一阵,又说:“这王氏死得可怕,发生这事儿的时候,我还没出生,是后来听大人说的,小时候经常被吓得睡不着觉。我至今也没想通,她死前为什么要弄成那样。”
我低声道:“是坐凶。”
“坐凶?那是什么?”陈琳疑惑地问。
那王氏死时特意披了红嫁衣。民间一直有流传,说是穿红衣而冤死的人,会怨气极大,容易生出邪祟。这句话对也不对。其实并不是所有穿红衣冤死的人都能生邪,但只要是生邪了,那穿红衣邪祟所生的怨气要比普通的大出许多。
这穿红衣的典故,流传广泛,那王氏知道也没什么稀奇。但怪就怪在,她居然懂得用剪刀剪开脖子,并且坐死。这叫做坐凶,是一种大凶的死相,一旦死后生邪,那就厉害得很了。她死的时候坐朝康平镇,这是恨极了,要拿康平镇填命啊。
这“坐凶”颇为生僻,就连我们行内也有许多人没听说过,民间更是少有人知晓。这王氏居然能知道这“坐凶”,倒是颇有些让人意外。
陈琳听了,沉默了一会儿,道:“原来是这样,后来我们康平镇上果然死了很多人。”
这事之后,康平镇上就接连莫名其妙地死人。当时也怀疑过是疫病,但查来查去没查出来。当年陈琳家中也死了几个长辈,还好当时陈琳的爷爷当机立断,让所有陈家子孙暂时离开康平镇,去了潭城居住,这才险险躲过一劫。
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我听着,不由有些奇怪。虽说这“坐凶”是属于怨气极大的凶相,但也不至于能厉害成这样,能把整个康平镇都杀得人烟稀少。就问:“那后来怎么太平下来的?”
陈琳道:“我也不是十分清楚,这些事我还是后来听我妈说的。至于怎么太平下来,我妈也没跟我说过。好像是我们离开康平镇的半年后,爷爷下的吩咐,让全家人又搬回了康平。从那时起,好像就太平下来了。”
陈琳望了我一眼,道:“我后来听人说,当时康平镇死了好多人,那王贵一家子也死绝了,大约是王氏的怨气终于平息了吧。”
我并不这样认为。一般死尸生成邪祟之后,早就没了生前的意识,只是残留了生前一丝怨念,不可能因为王贵一家死绝了,它就可以消气解怨。要消除这邪祟,除非是将其超度。这陈琳是清微派弟子,连这点常识都不清楚,倒是让我有些诧异。这清微派不是号称在超度亡魂方面,在符箓三大宗里头排行第一么?
陈琳脸红了红,道:“我平时主修的不是这个,有些不太清楚。”
我正想再问得仔细一些,就听一人插口道:“那王氏的怨气可不是自己平息的。”听这声音,带着一丝油滑,不用看也知道是那郑老头。瞧了一眼,就见他凑了过来,蹲到我们身边。至于那马脸,正在和那陈家二叔低声交谈着什么。
我冲那马脸抬了抬下巴,朝郑老头道:“那人刚才说了什么?”
郑老头苦着脸道:“还能干什么,被训了一通。”
我也懒得理会其他,道:“你知道当年的事?”
郑老头露出一丝苦笑,道:“说起这事儿,我还亲自参与过,当然知道。”
陈琳“哎呀”了一声,道:“原来这事儿是您老解决的呀!”
郑老头慌忙摇手,苦笑道:“这可是抬举老头子,我当年就在这康平附近,当时就被人请了来。只是我本领微薄,只一听这事情,就吓得把事情给推辞了。”
见我俩目不转睛地望着他,这郑老头难得地老脸一红,道:“后来这事情闹大了,康平镇上的人逃得一干二净,跟个鬼镇一样。就惊动了附近一个隐居的高人,从各地邀请了一批能人前来共同解决这事。”
陈琳道:“后来怎样?”
郑老头回忆道:“当初我也被请了去。那高人能耐很大,邀了许多人过来。不过我们虽然人多势众,大家也都是各门各行中的好手,但对于王氏这样的事却都没什么经验,商量来商量去,也没得出个主意。”
陈琳奇道:“这么多人都不能解决?那最后是怎么办的?”
郑老头老脸一红,道:“这不是术业有专攻嘛。后来是刚好有个姓闻的术士路过此地,听说了这件事,就赶了过来。”
我听到“姓闻的术士”这五个字,猛地心头剧震,失声道:“这人是不是断了条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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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那郑老头被我吓了一跳,半晌才道:“是……是啊。”
我心中突突乱跳,追问道:“这姓闻的是一个人,还是身边跟着一个孩子?”
郑老头道:“是……是有个孩子。”
“叫冯三?”
郑老头迟疑了一下,道:“似乎是姓冯的,但到底叫什么不太清楚了。”
我一颗心砰砰乱跳。陈琳见我神情有异,小声地问了我一句:“小景,你认识那个姓闻的术士?”
我猛地惊醒过来,呼出一口气,道:“以前听人说过。”让自己平静下来,朝郑老头道,“那后来怎么样?”
这小老头惊疑地看了我几眼,说:“那姓闻的似乎很有来头,反正那位高人见了他,就立即把他迎到了屋里。倒是那姓冯的小孩,就在外面,跟我们打听起事情的经过。当时很多人见他年纪小,不太爱搭理他,倒还是老头子我,反正当时闲着也没事,就跟那小孩唠了唠。”
听他这么一说,我立即多看了他几眼,突然觉得这原本还有些讨厌的小老头霎时间顺眼了许多。
老头道:“这小孩听完,就坐在椅子上晃荡着两条腿。”说着,又笑道,“这小孩当时也就八九岁,可是跟个小大人似的,说话头头是道,我至今还记得清楚。”
我说:“这小孩是不是眼睛一大一小?”
郑老头愣了一下,道:“这倒是没怎么看出来,怎么?”
我说了句没什么,自个儿琢磨了一阵,让他继续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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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老头道:“后来那高人和姓闻的术士从屋里出来。我见那高人脸色轻松,想来是跟姓闻的商议出了什么办法,就等他们公布。谁知他们二人出来后,那高人和姓闻的就一起去问那小孩,问他想到什么办法没?”
郑老头回忆着,忍不住笑出声来,道:“当时那情形还真有点怪。当时所有人都惊得呆了,愣在那里一句话说不出。那小孩坐在椅子上,两腿晃荡了一下,就跳了下来,站到地上,当场就命令所有人赶紧解散,回去各找各妈。”
陈琳“啊”了一声,道:“你们还当真听了那孩子的?”
郑老头道:“那可不。就连那主持事务的高人都听了那小孩吩咐,我们自然也得听命。”
我想象着当年的情形,不由会心一笑。这冯老三可比我小的时候厉害得多了。
陈琳道:“那后来怎样?”
郑老头道:“后来?后来我就被遣返了啊,我就跟着大家伙退出了康平镇。”
陈琳“啊”了一声,道:“原来您老也不知道后来发生什么了啊?”
郑老头呵呵笑了一声,道:“我们退出去后,没过几天,那高人就召集大家回到镇上,说是事情已经解决。果然,此后康平镇安安稳稳,再也没出什么邪祟。想必是那姓闻的和那小孩,真有什么妙招。”
我就问:“那姓闻的术士和那小孩最后怎么样了?”
郑老头摇了摇头,道:“不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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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们回到镇上,他们两人就已经走了。”
我不由有些失望,沉默了一阵,只听陈琳突然低呼了一声,急急问道:“那道长伯伯刚才叫你去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是认为……”
郑老头把头一点,道:“没错,道长就是认为咱们眼前这两口棺材,就是当年的王氏!”
陈琳脸色一白,道:“这一大一小两口棺材,正好就是王氏和她的孩子?”
郑老头点头道:“成风道长脾气虽然有些暴,但本事确实大。老头子我也算是亲自经历过当年那事的,可是见到这两口棺材,愣是没往当年那件事想。瞧瞧人家道长,只是十几年前才到的黄鹤观,也没参与过当年的事,居然能立即就想到了这一步,实在是高明,高明啊!”
一拍大腿,又道:“这的确定子母煞无疑了!哎,道长高明啊!当年那王氏死的时候用的是‘坐凶’,那可是厉害得很那!”
陈琳“咦”了一声,道:“您老也知道坐凶啊?”
郑老头呵呵一笑,道:“当年我亲历了这事儿后,就对尸葬这一行起了兴趣,自学了多年,只是没有明师指点,顶多也只是个半拉子。”
陈琳大概是见我半天没有说话,就问:“小景,你怎么看?”郑老头顿时也看了过来。
我还是觉得有什么东西没完全想明白。陈琳倒是想到了什么,道:“可是不对啊,要是这子母棺里头的真是王氏跟她孩子,当年那些个高人为什么要把他们布置成子母煞呢?他们母子两变成子母煞之后不是更难对付?”
郑老头笑道:“这一点就要说到成风道长的高明之处了,人家早就想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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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但凡是怨孽,除了留下一丝生前的残念外,都有一种让自己不断变强的本能。二十年前那几个高人,就利用了怨孽的这一特点,故意布置了一个阴阳煞局,让母子俩的怨孽相互滋养,让其变强的本能掩盖过复仇的残念。”
“接下来才是最精彩的部分!他们巧妙地用铁棺布置了一个只有内部循环的阴阳通路,又在双棺外围布置了其他一些辅助禁制,并把母子俩葬入七关之中阳气最盛的一关中。这样一来,虽然母子俩的怨孽逐年滋养变强,最终形成了子母煞,但不管这尸煞多强,只要不跑出来,也就等于是无害的!”
郑老头说完,一拍手,钦佩地道:“果然是极其大胆的构思!”
陈琳吃了一惊,道:“我家院中那块地是咱们这一带的阳垦关?”
郑老头笑道:“正是!原本这子母棺被封在阳恳关中,应该安然无事。谁知你父亲不知听了谁的撺掇,居然去把这院子给挖了,结果就出事了。”
陈琳脸一红,道:“我爷爷离世前确实定了条规矩,我家内院这块地绝不能动。但不知为何……”说到一半,毕竟是事关她父亲,就没有说下去。
这番分析倒是丝丝入扣。当年在刘家宅,死人脸为了擒住刘楠那鬼丫头,就曾经在刘家院中布下七星钉魂阵。这七星钉魂阵,究其原理,其实是在院中模拟了一个小七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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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挖出棺材的这个位置,真是如那马脸所说,是整个康平镇一带大七关中阳气最盛的阳恳关,那利用它牵制住王氏母子俩的子母煞倒也说得过去。但要说为了消弭王氏的祸害,硬生生把他们母子俩从坐凶养成了子母煞,这不是有点本末倒置么?我怎么看,也觉得不像是三叔能做出来的事。
我正有些出神,就听那马脸大喝了一声。抬头望去,只见他正指手画脚,在朝众人交代:“把这地方封起来,谁都不能乱动。破这子母煞事关重大,我得回去准备周全,明日午时做法破煞!”
那陈家二叔连连点头,拍着胸脯保证绝对没人能到这里乱来。那马脸冷哼了一声,黑着脸,也不看我和陈琳一眼,随即就扬着袍袖出了门。
一见他的人影消失,那郑老头就凑了过来,叹道:“这成风道长人还是挺正气的,本事也高,就是脾气太火爆了。”
我看了他一眼,笑道:“还是郑大师性子稳重。”
那郑老头立即咧嘴笑道:“哪里哪里。叫什么郑大师啊,可折煞我了。叫我老郑,叫我老郑。”
说话间,陈家二叔就上来问陈琳,这接下来的事该怎么处置。这中年胖子原本对他这侄女是怎么都看不上眼的,只是经过刚才这一出,见连郑老头这样的人都对他这侄女毕恭毕敬,大概才隐约晓得,那清什么微的,恐怕是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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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琳过来问我的意见。我一时也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就让他们照着马脸的吩咐,把这地方先封起来。这两口子母棺如今看着还没什么异常,只要不去动,想必短时间内还不至于有什么异变。反倒是对那马脸我倒是很有些好奇。
要说这子母煞可真不是什么寻常的邪祟,一般人遇到避之唯恐不及。就算是最擅长此类事情的茅山派来,恐怕也起码得同时派出几位宗门高手协力才行。可这马脸似乎对破子母煞信心十足,也不知他哪来的凭仗。
郑老头道:“这成风道长就是心气高了些。小哥,他之前可放出话了,明天要让一些庸人无话可说。嘿,这庸人,可不就是指咱们么。”
我笑道:“那咱们这些庸人就在旁边看看吧,也省得费力。”
郑老头叹了口气,道:“唉,真是人比人气死人那!”正说话间,那陈家二叔已经命人挖出两口棺材的内院给封了起来,走到我们跟前,冲我笑了笑道:“这位小哥是琳儿的朋友吧?”
我还没来得回话,这中年胖子就已经转向了陈琳,道:“琳儿,你有空就带着你朋友去镇上转转,这内院就不要进来了。对了,你父亲的后事,二叔也会出力的,你不用担心。”
说完就领着几个人出去了。听陈琳说,她这二叔早已经分家了,住在其他地方。不过这个时节,就算让他住着,这胖子估计也没这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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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琳朝我歉然道:“对不住啊小景,你别理我二叔。”
我笑说没事,朝郑老头道:“郑大师,您老不是那位二叔请来的么,怎么把您给落这了?”
那郑老头登时苦笑道:“这不是看着老头子没用了么?”旋即苦着脸道,“这下子连住的地方都没着落了。”
陈琳一张小脸胀得通红,道:“郑大师,我二叔也不是这个意思。您看,您要不晚上就在这儿住?”
郑老头一喜,登时连声答应了,道:“那我正好跟小哥一块儿做个伴,咱们晚上喝个小酒。”
我颇为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那郑老头脸色一窘,道:“我是见小哥在墓局葬事方面的造诣极高,很有见解,就想着讨教讨教。”
我一听这话,心里头就更是奇怪了。说实话,我对这人最初的印象挺差,又圆滑又傲气。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郑老头老脸一红,嘿了一声,道:“自从当年经历了那事之后,小老头就对墓局葬事一行着了迷。只是苦于没有师父领入门,只能自己瞎琢磨,走了许多歪路。小哥虽然年纪轻轻,但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小老头就想厚着脸皮讨教讨教。”
我真是对这小老头刮目相看。看来这人是真心喜欢葬事这一行了。这年头,喜欢我们这一行的还真不多,我现在真是越看这小老头越是顺眼。
陈琳领着我们去了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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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家这宅子本来就大,房间无数,此时又正好是特殊时期,整个宅子都空落落的,如今多了我们几人,总算是有了些生气,连陈母的脸色都好了些。
陈琳给我指了路,我就过去房间找青子。一进门,就瞧见青子坐在窗边看书。她平常看的书还背在我身上,大约是从这边书架上拿的。我打量了一眼房间,布置得还颇为雅致,我的卧房就在对面,离得倒是近,很是合我心意。
我把包放好,就搬了张椅子坐到青子旁边,往桌上一趴,辗转反侧了一阵,然后就不停地挠头发。
“又作什么怪?”青子翻了一页书,冷幽幽地说了一句。
我苦恼地道:“有事情想不通。”
青子就没再搭理我。我翻来覆去了一会儿,实在是有些心浮气躁,就一只手托着腮帮子,搁在桌上,盯着她看,看了一阵,倒是连心情都舒坦了许多。
“陈琳他妈说做了些红枣糕,好像挺好吃,我去给你拿点过来?”我双手夹着脸说。
这回青子倒总算是理我了,“嗯”了一声。这死女人对其他事情漠不关心,倒是对一些好吃的好看的,还颇有兴趣。
我站起来就去找去了后厨,一路上总还是在想着之前的那两口铁棺。虽说那马脸分析得有理有据,但我总觉得事情不对。大概是那马脸用的是他们牛鼻子道士的角度,而我是站在我们殡葬这一行的角度来看。
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后来正巧撞见了陈琳,听说我要红枣糕,立即带我去拿了两盘子过来。当天晚上我们就在陈家住了下来,陈母忙里忙外的,憔悴的脸上倒还添了些红润。毕竟人多家里火气就旺,比之前就她们母女俩凄风冷雨的强多了。
青子吃过红枣糕,就在房间没出来吃饭。那郑老头还当真去拎了两瓶酒过来,说要跟我一起喝酒。陈琳在一边也陪着喝了大半杯。那郑老头几杯酒下肚,话匣子就打开了,说个不停。
我听了一阵,这小老头对于我们这一行还真是下过一番苦工,要说比起一般的行内人,那已经是强了不少。只不过他毕竟只是自学,很多事情都是道听途说,甚至有些就完全是理解错的。他没说一个疑问,我就解答一个,气氛倒是极为融洽。
后来吃过饭,这小老头还要拉着我讲个不停,好歹是陈琳那姑娘有眼力劲,过来说大家都累了,今晚早点休息,这才把那小老头给劝了回房。
我这一身酒气的,也不敢进青子的门,偷偷就溜回了自己房间。洗了把脸,把门开着,就上床睡了。这都已经养成习惯了,有青子睡我对面的时候,就不关房门。
一时间酒劲上头,倒是迷迷糊糊地就睡了过去。也不知是不是心里头还惦记着那两口棺材的事,睡到半夜的,就猛地醒了过来。然后辗转反侧就再也无法入眠。
在床上翻覆了好久,干脆坐了起来,望了一眼对面,就问了一声:“你睡了没?”
过了好久,才听到对面传出一句:“干什么?”
我一阵开心,道:“也没什么,就是睡不着,想跟你说说话。”
隔了一阵,朦朦胧胧地听到青子“嗯”了一声。我就絮絮叨叨地把之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以前在家的时候,我每次从外头回来,不管有事没事,吃饭的时候总要把白天发生的事情跟青子说上一遍。
虽说青子一般都不会发表意见,但只要跟她说了,我就觉得安心。
“今天的事我总觉得不对劲,可就是想不出究竟哪里不对。”说完之后,果然觉得心里头舒坦了许多,也透彻了许多,没那么烦躁了。过了好久,见青子没再说话,大概是去睡了。忍不住从床上爬了起来,穿上鞋,就蹑手蹑脚地出了门。
走到门口的时候,只听到青子房中幽幽地飘出一句:“你觉着不对,那便是不对。”我一听,心中一热,尽量小声地出了门,来到院中的时候,才一个人偷乐了好久。
乐完之后,就摸到厨房拿了一口大碗,盛了大半碗的清水,然后顺着院子走了出来。陈家宅子里挂了几盏白皮灯笼,在风中晃晃荡荡。我顺着过道,来到前院,见陈家六口的棺材还停在那边,旁边还燃着几束香。
这时候已经是过了子时,天色已晚,院门早就关了。我熟门熟路地从墙头翻了出去,沿着空旷的石道缓步而行,一路往前,一边走一边抬头观看天上的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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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今天早上才下了雨,是阴雨的天气,不过到了夜晚,就放晴了。天空星河熠熠,看得很是清楚。我仔细地观察着北斗七星的位移,与前八天记下的位置相互比对。这在我们这一行,叫做冲九之数,以此来勘定本地的七关之位,这是最为精确的。
但是按照北斗七星的相位来定七关,因为要合冲九之数,最少也需要九天时间来准备。现在这样临时抱佛脚,就只能估计出个大概的方位,误差极大。
我找了一处相对较平坦的地方,正好地上有块磨得十分光滑的条石,将它摆弄得更加平整,就把水碗摆了上去,然后取出一根牛毛细的毫针,轻轻一弹,将针飘入水中。
死人脸当年从符箓三大宗巧取豪夺了不少法诀秘术,这是清微派的一种法术,叫做观水法,又叫漂针法。以其独门手法将毫针漂入水中,使其浮在水面。
从五行阴阳来讲,水本身是属阴的,所以会受到阳气走向的轻微影响,水表面的张力会受阳气强弱的不同而发生变化。清微派的观水法,就是基于此原理,以水中针尖的指向来确定阳气的流通走向。相比于三叔教我的星相冲九之法,这观水法十分粗糙,误差颇大,但胜在简便,可用于应急。
毫针在水面微微地转动,我仔细观察针尖的转向与频率,用清微派的独门算法不停演算,与刚才观星所得的方位相互印证。
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大约一刻钟后,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轮廓。取回毫针,将碗中水泼去,闭了双目,运转起阴阳瓶,细细地体察着身周阴阳两气的变化,顺着阳气流动的方向缓步而行。
当年我被困在死人脸的朱砂鬼楼里,那时候还不会阴阳瓶,只能模仿赶尸术将一具尸体强行起尸,以阴尸游气来定生气的流转方向。此时倒已经不用如此麻烦。
无论在城镇还是山区,都有其固定的七关,阳气通过既定的脉络向四周流转。我跟着阳气的流动,转了城镇一周,终于勘定出了此地七关的真正位置。而七关中阳气最盛的阳恳关,的确就如那马脸所说的,正正好就在陈家的内院。
这就说明以阳垦关锁煞的判断是正确的。
我一边琢磨,一边慢慢走回陈宅,刚从墙头翻了下去,就听有人叫了一声:“什么人?”
这声音听来清脆,仔细一看,原来是陈琳那个清微女弟子,正拎着一篮子香烛站在院中。她看清是我,这才走了过来,见我手里还拿着一口碗,有些诧异地道:“小景,你这是怎么……”
我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呵呵一声,道:“睡不着觉,就出去走走。刚才有些渴,我先把这碗还回去。”
陈琳“噢”了一声,把碗从我手中接了过去,说:“碗我来放。我让我妈先去睡了,我去给我爸他们添点香火。”
我倒是差点忘了,陈琳是还要守灵的。
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我正好有些事要问她,就说:“反正我也睡不着,跟你一起守会儿。”
陈琳笑道:“好啊。”就拎着篮子到那六口棺材前,我帮着把香烛重新换过。
陈琳道:“听子宁姐说,你以前就是做殡葬这一行的?”
我说是啊,以前很小就跟着三叔跑灵堂。陈琳咋舌道:“你那么小年纪,看着那些尸体不怕么?”
我把线香点燃了,插到棺前,笑道:“看习惯了就不怕啦。”
陈琳道:“真厉害。我像你那么小的时候,连一只蟑螂都吓得半死。”
我笑说:“那时候也是没办法,我三叔这个人除了干这个,其他啥也不会,连开个小店都开不成。为了能吃饱饭,也只得硬着头皮干了。”停了一下,就问,“当年那王氏母子俩,是死在后山的什么地方,你知不知道?”
陈琳想了一阵,道:“我之前倒是听人说起过,大致方位在哪我可能知道,但从没去过。”
我说:“那就成,你给我说说位置,我自己去找找。”
陈琳奇道:“你要去那里?去干什么?”
“有些事觉得有些怪,所以就想去看看。”
陈琳“哦”了一声,道:“我之前听我妈说起这事,也觉得有些怪怪的。你说那王氏就算要寻死,为什么要那么大老远摸到山里头去。”
我也是觉得这点很有些可疑。王氏铁了心要以死报复,所以弄出了个坐凶。
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但坐凶在家里就行,没必要跑到偏僻深山中去。
听我这么一说,陈琳也起了一些怀疑。毕竟是个清微派的弟子,这点敏感度还是有的。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我说反正也睡不着,准备立即就动身去。陈琳“啊”了一声,看看天色,道:“那我陪你去吧,那边地形复杂,很难找的。”
我说不用了,你还得守灵。陈琳道:“正事要紧,我妈过会儿应该会起来的。”我见她坚持,也正好有个人可以领路。收拾妥当,临出门的时候,我停了一下,笑说:“等我一下,我再去叫个人来。”
陈琳“噢”了一声,把棺前的香烛再梳理了一遍。我找到那郑老头的房间,就把那小老头从睡梦中给叫了起来,听说要去王氏当年死的地方,小老头一下子就从床上跳了起来,嚷嚷着要跟着一起去开开眼界。
跟他一起出来,陈琳一见,脸上很是诧异了一下,大约她本以为我是去找的青子这位陆小姐。郑老头喜气洋洋的,见到陈琳,道:“哎哟,侄女也在啊,正好同去。”
也省得开院门惊动其他人了,三人就翻墙出了门。听陈琳说,那后山离着这边有数里远。我们加紧脚步,很快就穿过大半个康平镇,到了郊外。陈琳自不必说,堂堂道门的女弟子,身手自然矫健,远超常人。倒是那郑老头,年纪一大把的,赶起路来却也不虚。
大约行了有八九里地的样子,就进了一片黑压压的山脉。
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郑老头啪的一声,打开了一个手电筒,这人倒是想得周到。一路朝前行进,由于白天下过雨,这片山林中湿气极盛,偶尔还有水珠从头顶的林木上飘落下来。
陈琳一边走一边张望,越走却越是迟疑,道:“我也就只知道个大概,具体在哪还真说不上来。”过了一会儿,又道,“不过我听我妈说过,那王氏死的地方是个山穴,是在一处凹陷的谷地里头。那谷地形状很特别,就像个米斗似的,应该很容易认。”
郑老头笑道:“当年小老头因为好奇,曾经去那个地方看过,虽说有些年头了,应该还有些印象。”
听他这么一说,陈琳顿时就松了一口气,道:“那就成了。我还怕我会领错路呢,那可就糟啦。”
我听着他们两人说话,心思却完全没在这上头,好久才反应过来,道:“是个米斗形?”
陈琳道:“对呀,听我妈说,这谷地的样子就跟以前家里量米的米斗是一个样的,上宽下窄。”
郑老头道:“侄女儿说得对头,那地形我也看过,在咱们这一行里,应该叫盛阴斗。小哥,不知道我这判断有没有错?”
如果真是那样的地形,从格局上来说是“阴斗”没错。我“嗯”了一声,随口道:“应该是没错。”此时我越走却越是迷惑。
从刚进这片低矮阴沉的山脉开始,我就觉出这周遭的气机十分的诡异。那种异乎寻常的阴气流转,让我浑身起了一串鸡皮疙瘩。我落后二人一步,运起阴阳瓶,细细地体察这附近的阴阳两气变化,往里头走得越深,就越是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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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又走了一阵,只听那郑老头“咦”了一声,道:“怎么跟印象中不一样了。”老头挠着脑袋,打着手电东张西望。
陈琳问:“是不是时间久了,您老给记错了。”
郑老头嘿了一声,道:“还真有这可能,年纪大了,精力不如以前咯。”说着往前走上几步,道,“咱们再找找。”
我在后头走了几步,把他们两人叫住,朝陈琳道:“这后山……近几年有没发生过什么变故?”
陈琳皱眉想了想,道:“印象中好像没有。不过我稍微大一些,就跟着师父去了清微,难得回来一趟,所以这边的事情也不太清楚。”思量了一阵,想起来什么,道,“以前有次听我妈偶然提起过一次,说是这后山越来越怪,近些年都没什么人敢去了。”
我心里一动,问是怎么个怪法。
陈琳想了想,说:“好像是说有人在这山里头经常撞见不干净的东西。后来也听家里几个长辈提过几次,好像这后山还真的发生了好几次意外,渐渐的就没什么人敢去了。”
郑老头道:“你们这片后山啊,其实从风水格局上来讲并不太好,容易积阴,又兼湿气太盛,更是助长阴气,所以时不时会闹些邪祟,也是正常的。”说完,又转向我,一脸期盼地道,“小哥,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我不由失笑,道:“说得不错。”那郑老头一听,立即眉花眼笑,很是得意。
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照常量来说,这郑老头分析得没错,风水格局讲得也是对的,这片低矮潮湿的山林本就容易生邪祟。但从我一路上用阴阳瓶观察的来看,这片山林中纵横贯穿的阴气,其错综复杂,根本就不是单单一个普通的风水格局能讲得通的。
我站在这儿,甚至能感觉到,各地的阴气正在朝这边源源不断地汇聚过来。
几人继续往前走,那郑老头却是又走越慢,连着“咦”了几声,道:“真是见了鬼了,这地方怎么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我们边走边看,这片山林树木成荫,枝繁叶茂,地势自然起伏,并不像经过大肆人为改造过。陈琳问道:“您老是不是记错了,这地方都罕有人进来,应该不会有太大变化。”
郑老头挠着脑袋,还是不住摇头:“不对,不对。”
陈琳抬头望着头顶的树梢,疑惑地道:“这地方怎么没有鸟雀?”
郑老头“啊”了一声,一拍手道:“怪不得我之前就一直觉得怪怪的。这地方确实太安静了,连鸟叫都听不到!这还真是有点怪,按说就算是阴气稍微重些,也不至于如此啊!”
我站在林中,心中咚咚乱跳,背后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往东方一指,道:“我们往那边走。”声音一出口,已经有些发涩。
陈琳心思细腻,大概是听出我声音不对,有些担心地问:“小景,怎么了?”这时候郑老头也察觉了,望了望四周,颤声道,“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先过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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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领头往着东方走去。往这边走,就没了山路,只得在荆棘丛中穿行,身上被那些草木上的雨露打湿,黏在身上冰冰凉的。
走了一阵,就遇到许多起伏不平的土坡。我站住停了一会儿,仔细地体会四周阴气纠结的来龙去脉,选定一个方向继续往前走。陈琳和郑老头两人默默地跟在我身后,大约是见我脸色有异,她们两人也跟着凝重起来。
再走过一路,我问郑老头,是不是这地方一点都不像以前了。郑老头挠着脑袋,很是奇怪地道:“真是半点都记不起来了,真是怪了!”
我心情越发沉重,抬头望了一眼天际,只见星河璀璨,北斗七星熠熠生辉,轻舒了一口气,继续朝前走去。再行得一阵,越过一片犬牙一般参差起伏的乱石堆,就听郑老头低呼了一声,朝前一指,叫道:“是那个阴斗!”
就见前头再走数十步的地方,出现了一个颇大的谷地。几人快步上前,往下一看,只见这谷地上面宽口,往下却逐渐收拢缩小,成一个米斗状。
陈琳喜道:“原来在这儿,终于找到了!这地方看着果然像个米斗!”
郑老头脸上却是没有半点喜色,揪着胡须,半天没说话。陈琳就奇怪地问他是怎么了。这老头才猛地醒悟,皱着眉头道:“照说应该是这地方没错。但跟我记忆中相比……这米斗似乎深了许多。”
老头伸手比划了一下,道:“以前我来的时候,我记得很清楚,只要顺着这山壁往下攀,大约挪过三个身位也就到了谷地。
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可是现在你们看。”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的确,以目前这谷地的深度来看,起码要往下挪出六七个身位才能下去。郑老头扭头往四周张了张,道:“感觉这周边的地形也变了。”
我盯着这谷地看了良久,道:“我先下去看看,你们在上面等着。”就攀着石壁,熟练地下到了谷底。双脚刚一着地,就见陈琳和郑老头两人也相继爬了下来。
陈琳道:“大家一起去有个照应。”我看了她一眼,这清微女弟子心思细腻,大约是察觉出了一些不对。
郑老头叫道:“就是就是,咱们人多好办事!”朝四周张望了一阵,脸上一喜,朝前头一个被杂草掩盖的山穴一指,道:“就是那儿!”
说着拔腿就走,领着我们过去。陈琳道:“原来就是这里啊。”快步跟上。我落在后头,仔细打量了一下四周,举步跟上。刚走了几步,猛地心中剧震,大叫一声:“别动!”冲上前一把拉住陈琳和郑老头的胳膊,将两人拉了回来。
两人大吃了一惊。
“怎么了小景?”
我拉着两人连着往后退了几步,盯着那个不起眼的山穴,只觉得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他妈的,这地方居然是个地眼!
无论在我们这一行,还是在道门法术中,历代以来都有对阴阳两气进行孜孜不倦的钻研。阳气从通俗上来讲,也就是生气,也就是指活物的气息。
自古以来,绝大多数祈福镇邪的法术都是为活人所用,因此各门派历来都更为注重阳气的精研,与此同时也诞生了许多基于阳气的法术咒诀。在清微、茅山等道家法术中,将阳气的走向定为七章,分别为“江桓章”、“更鹰章”、“铜廓章”、“大梁章”、“荒阶章”、“骨卯章”和“戕卯章”,与地脉七关相互映照。
在遇到一些特殊格局的地方,阳气纵横的脉络会形成一定的交汇,形成“地恒”。这个地方往往阳气极盛,有些类似于七关中的阳恳关。
而相对于阳气而言,阴气同样有其独特的走向,在道门中被称为七余,分别为“煞空余”、“送怨余”、“逐怨余”、“赤鼎余”、“坤元余”与“共冲余”这六余,与南斗六星相映照,最后还剩余第七余,叫做空余,也就是阴气脉络的交汇之处,又叫“地眼”。
阳气脉络交汇形成的“地恒”常见,而阴气脉络交汇形成的“地眼”就少之又少,甚至可以说是万中无一。地眼是地脉之下阴气纵横交汇而成,只能自然形成。而在地眼之中,阴气之盛,远胜于那些什么聚阴池、积尸地的,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是地眼?”陈琳顿时白了脸,声音都微微发颤。身为清微派的弟子,就不可能不知道“地眼”是什么,因为它的名气实在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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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匪夷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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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莲蓬鬼话

发表时间:2018-04-17 00:23:11

更新时间:2019-03-27 20:0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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