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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原创短篇】合集(多原著风,架空有,HE必须)

楼主:红河岸边小巫女  时间:2020-07-21 09:08:51
《孤山志异》04


04

我吓得快要魂飞魄散,大气也不敢出。我实在想不到这女鬼的怨气怎么这么强,我只是收了她的一双鞋而已,怎么就结了这么大的梁子,简直是令人发指。
我们死死地盯着那双没有人穿着,却仿佛是有生命力一样的绣花鞋,就如此诡异地对峙着。我精神紧张到极点,这种景象,这种气氛都实在太过离奇,再加上外边大雨瓢泼,屋内非常昏暗,我看着看着就好像已经身处另外一个世界,身体感到四周的空气也愈发冰冷,耳朵里开始听到很多奇怪的声音,像是雨声,又像是哭声。
我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但是本能地想要跑开,我身后的门还没关呢,只想立即冲出去。
可我刚动了一下,闷油瓶立即反手拉住我不让我动,同时我看到那双绣花鞋也动了一下,似乎是向前迈出了一小步!
“别动!”闷油瓶厉声道,他这句话语气很明显,是警告:“它现在没有看到你,如果你离开我身后,就会被发现。”
我立即僵住,再也不敢乱动,想跟他说话,又怕暴露,只能在心里干着急。又不禁想到,闷油瓶果然是神通广大的,他站在我面前,竟然就可以镇住这个把我家搞成这幅鬼样子的凶煞,看来三叔没有骗我,我老实地听话,也许真的可以保住小命。

双方的对峙又持续了一阵,我的腿脚都麻了,对面终于再次有了动静。
那双鞋,或说鞋的主人,那只女鬼好像终于确定了门口没有人,我还没有回来,于是便转向其他方向,又自己动了起来。
这景象也是十分的诡异,一双没有人穿的绣花鞋,就“迈着”小碎步,在我家里疾走着,从客厅走到卧室,从卧室走到厨房,地上传来清晰的“哒哒哒”的脚步声,它们就这么在屋里来回地转悠,像是巡逻一样。可一想到它是在找我,又激起我一身鸡皮疙瘩。
我看得眼睛都酸了,人也已经几乎麻木,眨了眨眼睛再睁开却突然对上了闷油瓶的眼睛。这家伙的眼神十分清明,似乎还有提神的效果,我跟他对视几秒,心里那种压抑和恐惧的感觉顿时减轻了不少。
闷油瓶盯着我,还是那句:“别动。”
我立即站好,不敢说话,于是点点头,心想他这是准备帮我驱鬼了吧。
只见闷油瓶抬起手,送到嘴边,竟咬了一下他自己的食指,鲜血立即从伤口里冒了出来。
我吞了吞口水,想到电影里那些捉僵尸的老道士,都是这样咬破手指然后用血画符咒,难道闷油瓶要在我身上画个符?
闷油瓶面不改色,似乎习以为常,道:“用我的血封住你的气,你才不会被发现。”他说着真的伸手冲着我的脸过来了。
我也不敢躲,不过他倒没有画符咒,而是在我的鼻子下边抹了一下。
我很奇怪,因为我没有闻到一点血腥味,我皱眉看向他,表示我的疑问。
闷油瓶果然看懂了我的意思,解释道:“封气的同时,你也无法感知外界。”
我想了想,似乎明白了一些,人的七窍是人的生气与外部世界交流的窗口,而如果用什么办法使别人(或者鬼)感知不到你,那么一定是阻隔了这种交流,又必然是一种双向的阻隔,我自然就也感知不到别人了。
可闷油瓶的血为什么有这样的功能,那女鬼又为什么感知不到闷油瓶,我觉得这应该就是三叔叮嘱我的不让我问的问题了,当下也确实没有立场问。
我立即闭起嘴巴,重重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闷油瓶又用血在我的嘴巴上抹了一把,接着伸手停在了我眼睛上。

其实听不到闻不到说不了话,对我来说似乎都没什么影响,可是一想到待会也看不到了,我还是有点慌。虽说如果看不到鬼的话,也许不会被吓到,但是总觉得连危险都看不到了,岂不是陷入任人宰割的状态。
我的眼神可能暴露了我的想法,闷油瓶停在我眼睛上的手却没有按下来,而是低声道:“你先闭上眼睛,可以睁开时,我会示意给你,你要记住你看到的,但是不能相信。”他说着拉起我的手腕又道:“跟我走。”
我还可以看到?要怎么看?为什么看到了又不能相信?我心里还是有无数个问号,可已经没法问闷油瓶了,他接着也抹了我的耳朵,我瞬间就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包括房间里一直响个不停的“哒哒哒”的小碎步声,只得被他拉着走。

四周一下子陷入绝对的安静,我的眼前也一片漆黑,唯一可以让我感到自己跟这个世界还有联系的是闷油瓶抓着我的手,他的手也很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听不到也看不到了,突然觉得冷静了许多,心里也安稳了许多。
虽然是闭着眼睛,但毕竟是在我家,我能判断出闷油瓶是把我拉向了我家客厅的一个墙角,我靠着墙站好,接着便感到眼皮上一凉,闷油瓶应该是给我的眼睛也涂了他的血。
我仍旧不敢睁开,感到闷油瓶拉起我的手,在我手心里写了一个字。
“开。”
我的眼皮不由自主地跳了跳,然后我睁开了眼睛。
听闷油瓶的意思是,他用血阻隔了我的感官,外界的人或物感知不到我,而我也感知不到外界,所以我以为我会看到一片漆黑,可万万没想到是这样的景象。

我他娘的,这是穿越了吧!
这是我脑子里炸出来的第一个想法。
我的眼前竟然是一个老式的宅院,我站在天井中,面对着一扇敞开的雕花木门,隐约能看到门内的家居摆设,全都是古色古香的样式。再往两侧看,是同样风格的房间,怎么看也不是我家啊!我家几十年前也不是这样。
再一看,我又感到一种强烈的不适,门窗回廊上都张灯结彩,红色的灯笼发出幽幽的光,但我却感觉不到喜庆的氛围,整个宅院都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
我还没来得及仔细分辨,眼前的景象再次变幻,这次好似是某个房间的内部。
大红色的卧帐、贴金朱漆的架子床、桌柜上摆放的各式喜果、墙上贴着的“囍”字剪纸……
我花了两秒钟就认出来了,这他娘的还是个婚房!
闷油瓶那个家伙干了什么?把老子给嫁了?!
眼前的景象十分荒谬,但是又非常真实,只是我还是有种似乎是隔了什么在看它们的感觉。我忽然想到,闷油瓶说我不会看到我真实所在的世界,那么,难道我现在看到的,是另一个世界吗。

我的猜想很快就被验证了。
我的耳朵里渐渐开始出现声音,非常吵闹的人声,还有喜庆却又有着古怪调子的婚乐,我眼前的罗帐慢慢移到我的身后,我看到床前站着一个人,一身红衣,低着头,头上罩着大红盖头,而她的脚上,就穿着那双艳红鞋面的三寸金莲。
三寸金莲上绣的图案是有讲究的,未婚少女的鞋上绣的多是花蝴蝶,官宦人家的夫人,鞋上一般绣的是芙蓉,普通的富家女子,鞋上会绣金鱼代表金玉满堂。而我眼前这一双,鞋面上绣的是莲花和桂花,这是祈求“莲生桂子”的新婚少妇穿的。
我忽然反应过来,我之前看到的那个女鬼,她穿的不仅仅是件红衣,而是件新娘穿的嫁衣。
那么我现在看到的,是她生前嫁人那天的景象,这确实不是我身体所在的世界,而是一个死人的世界。

楼主:红河岸边小巫女  时间:2020-07-21 09:08:51
《孤山志异》05

这种感觉很奇妙,但是眼前的景象实在太过离奇,我怀疑只是我自己的幻觉,可是闷油瓶却又为什么让我记住我看到的。难道不是幻觉?我其实是被他开了天眼,可以看到过去甚至通晓未来?他是让我看一看这个女鬼究竟怎么变成鬼的,为什么有那么大怨念的?
那他怎么不自己开!老子不想看啊!我心说。
我脑子里一团乱,一时理顺不清,眼前的景象又确实非常吸引我的注意力,我根本来不及仔细去分析。
我试着动一动身体,却感到身体已经不受我的控制,我只是能看到,其实是无法和看到的东西互动的。
这个场景持续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我觉得很奇怪,新娘子一直在这里站着,新郎怎么还不出现?可是如果出现了,按照接下来的节奏,难道我要在这里围观他们洞房吗?
我心里发毛,总觉得眼前这个盖着红盖头的女人不对劲,她站在那里竟然一动不动。虽说新郎还没有过来掀盖头,新娘不应该随便走动,但是她这么长时间里半点动作也没有,简直就不像是活人。
渐渐地,我感到更加心慌,我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了。
他娘的,哪里都不对!
首先是我听着外边的嘈杂声中的“喜乐”,觉得调子很古怪,其实仔细一听,那哪里是喜乐,分明是像人们哭声一样的哀乐!我看到满眼都是红色的装饰,又看到那些“囍”字,所以先入为主地认为这是一场婚礼,婚礼自然要奏喜乐。可实际那调子里没有半分的喜庆意味,只是声音大,越听越觉得是丧乐。再有是这间屋子,虽然是婚房的布置,但是仔细一看,那些大红色的卧帐竟然在渐渐褪色,果盘里的瓜果在渐渐腐败。
这哪里是在办喜事,明明是丧事!

又过了一会儿,我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像是有很多人走了过来。果然,接着走进我视野的人,无一例外都是穿着丧服,披麻戴孝,孝布虽然是白色的,却分外扎眼。
真的是丧事?可如果这个新娘是死者,哪有人下葬穿大红色嫁衣的。我意识到我所看到的事都没有逻辑,眼前的人和物也很有可能根本就不是在同一个时空里,他们叠加着呈现在我眼前,非常混乱。这可能就是闷油瓶让我记住这些景象却不要顺着某个思路去推测、相信的原因。
比起新娘,这些闯进来的人的身影就要模糊很多,他们急匆匆的,脚步又十分慌乱,然后一齐停在了新娘的面前。
我不由得凝神看去,总觉得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那些赶过来的人,都纷纷仰头看去,于是我也顺着他们的目光去看,赫然发现新娘的头顶有一截白布,再一看,她分明是正被吊在这屋子的横梁上。我条件反射地去看她的脚,难怪我觉得那双三寸金莲也很诡异,不是鞋本身诡异,而是那双脚根本就没挨着地面。
我立即想到以前在网上看过的所谓灵异照片,心说这回看到现场版的了。
我感到自己已经麻木了,我胆子没多大,可这几天总是被吓,竟然也吓得有些免疫了。我愣愣地看着那些人七手八脚地将新娘,也就是那吊死的女尸从房梁上弄下来,接着我发现,婚房也忽然变了。
我的面前不再是精致的婚床,而是一口黑色的木棺。四周也不再是贴满“囍”字的墙面,而是一个蒙着黑布的灵棚。“衣着”鲜艳的纸人,摞成堆的纸钱,所有的一切都变了,这明明是个灵堂。
而那几个人将女尸抬进了棺材,草草安放遗体,接着便盖上了棺盖。
待到棺盖盖好,四周的景象再次发生变化,似乎变成了荒郊野地,木棺还在,已经被放进了墓穴,这时却有清脆的铃声响起。
我循声看去,看到了一个类似道士的人,手里拿着一个银铃在晃,似乎是准备给尸体做法超度一下。
棺木前也站了很多人,奇怪的是,似乎并没有死者的亲属,这些人虽然也都穿着孝服,但每个都是膀大腰圆阴沉着脸的壮汉,不像是来哭丧的,倒像是准备干什么体力活的。

我眼前的景象并不清晰,只好似看见那个道士一样的人张牙舞爪地做了好一会儿的法,接着那些一直站在一旁跟保镖一样的壮汉全都围了上来,他们手里拿着粗长的木桩,开始在木棺周围定桩。
这个过程用的时间很短,那道士又拿出很多“法器”,样式颇多,先是用铜钉封馆,又在木桩打成的椁上弹了一圈好似是墨线一样的东西。
我心里忽然一个激灵,这些都是防尸变的,难道这女鬼是个凶煞,需要靠这些来镇压?她确实凶,都过了这么多年了,凶到了我这个无辜的人这里。
接下来的景象就时而模糊时而清晰,时间似乎过了好几天,道士模样的人做了好多次法,坟地周围一直有火光,还有四处飞的纸钱灰烬,灵幡也飘忽着。我听到的声音十分嘈杂,总之这似乎是一场旷日持久又相当耗费人力的丧事。
等到眼前的坟地慢慢不再有活人出现,我意识到一切终于都结束了。
奇怪的是,画面静止了很久,我仍旧没有从这个场景里“跳出来”。

虽然这场丧事看起来很怪异,我也大致能看明白,这女人是新婚那天吊死的,之后有人请了道士给她作法超度,或者是镇压已经开始尸变的尸身。
但是总觉得事情不像是到此为止,如果女尸一直封在木棺里,她的鞋又怎么会跑到大金牙手里。
眼前的画面似乎跟我的想法有共鸣一样,忽然发生变化,我看到一阵像是地动山摇一样,整个坟地都裂开了!
是地震?或者是滑坡泥石流?管它什么,我心说,总之,看来坟地是由于外界环境的变化,竟然被破坏了。
果然,接着我便看到,女尸穿着的那双红鞋从灰黑色的泥土中露了出来,颜色仍然非常鲜艳。又过了不知道多久,一个人模糊的背影出现在了坟地附近,他四下寻觅很久,最后从尸体上拿下鞋子,揣在怀里带走了。

我忽然有种在看监控录像的感觉,还有人或者是鬼,给我挑出了重点,这让我有些哭笑不得,觉得很荒谬,可又非常有代入感,于是我等着看接下来究竟是什么人拿走了这双鞋,这双鞋又怎么到大金牙手里的。
然而这次却事与愿违,“监控画面”又静止了,一直停留在坟地处。
我有些急迫,又无可奈何,显然现在有什么出现在我的眼前,都不受我自己的控制。
我正焦急,忽然有什么一闪而过,这个景象我十分眼熟。
而下一秒,一个顶着红盖头的人影突然出现在了坟地上,正是那个新娘子。她像是静立不动的,可与我的距离却越来越近。我本能地感到大事不妙,可又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眼看着她越飘越近。最后她终于来到我眼前,她缓缓地伸出了一只手,那双手根本不是活人的手,惨白惨白的不说,还好似溃烂了。她抬起手,姿势异常古怪,接着她缓缓地自己掀开了盖头。
虽说已经早有预料,鬼脸估计是没什么好看的,我还是被吓了一跳。
这女人死状实在是凄惨,她的脸皮也几乎溃烂,爬满了蛆虫,眼珠外翻,鼻子和嘴都只剩一个黑漆漆的洞,舌头伸出好长,而且就这么死死地“盯”着我!
我吓得三魂七魄顿时飞走了一半,忍不住大叫一声。

这他娘的比看恐怖片刺激多了,那张脸实在可怕,而且就一动不动地贴在我的脸跟前,跟隔着银幕看女鬼是完全不一样的,我有一种它马上就能贴到我脸上的感觉,脑子里一下就炸了。
而令我稍稍振奋的是,我这么一喊,好像又把飞走的魂儿给喊回来了,我好像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突然清醒了许多。
闷油瓶这个家伙给我抹血,说什么帮我封住气,可是我却看到这些东西,而且看起来“监控录像”到头了,再继续跟这鬼脸大眼瞪小眼,老子可能会被活活吓死。脑子给热血一冲,我宁愿豁出去跟鬼打一架。当下根本就没的选择,我又狂喊了几声,感到周身那股压抑的空气终于散去。我再次试着动一动身体,竟然能动了。
同时,我也看到眼前的画面开始摇摆、淡化。这个发现几乎让我兴奋得发疯,我不知道自己在刚刚那段死人的世界里呆了多久,但反应过来我才感到我整个人都像被冻在冰窖里,浑身发冷,现在才有一些恢复。
手能抬起来之后,我立即用袖子去蹭我的眼皮,想把闷油瓶的血抹掉,心说老子还是更喜欢看可能有危险的真实世界,而不是看那个只有我和鬼的世界。

我闭着眼使劲揉蹭了好一会儿,再睁开眼睛都被揉疼了,眼前看到的也都是双影。
不过,我还是立马捕捉到了关键,我眼前又有一大片红色,正是那女鬼的嫁衣。
窗外忽然电闪雷鸣,一道白光瞬时照亮了阴暗的屋子,双影变回正常的单影,可等我看清屋子里的景象,我却感到浑身都是一震。
我看到那女鬼竟然掐着闷油瓶的脖子,而闷油瓶满身都是血,脸色发青,显然已经奄奄一息了。
这个变化实在是太突然,闷油瓶看着那么牛逼竟然也被制住了?还要死在我家里?!这个念头一处,我能清楚地感到我全身的血液都冻僵了一瞬。
开什么国际玩笑,如果他死了,我估计也是命不久矣。
物极必反,眼下绝望的景象反而让我镇定了。狗日的,我心说,豁出去了!
我胡乱地蹭掉脸上其他地方涂的闷油瓶的血,以便让自己更加清楚地感知现实世界,这下我听到了雨声,还有闷油瓶被掐着脖子发出的几声微弱的鼻音,我的鼻子里闻到的也都是血腥味。
再一看,我家的墙上,地上,哪里不是血,可能都是闷油瓶的血。
我心里顿时一凉,一种强烈的愧疚感取代了恐惧感,阻碍了我的全部思考,同时又转化成一种力量,我伸手抓起旁边的衣帽架,就朝那个女鬼砸去。

楼主:红河岸边小巫女  时间:2020-07-21 09:08:51
《孤山志异》
06

我不知道我这么做对一只鬼有没有作用,但是如果我什么都不做,闷油瓶可能会就这样死在我的眼前,因为帮我驱鬼。那么我就算活下来,下半辈子恐怕也要活在阴影里了。
脑子来不及多想,我已经把衣帽架砸了过去。
衣帽架重重地砸到“女鬼”身上,我却忽然听到一个闷哼声,我本来还以为砸中了,万万没想到,那女鬼突然变成了闷油瓶的背影,而她刚刚掐着的那个“闷油瓶”竟然不见了。
我操,我反应过来,我中计了!
我以为我是从虚幻的世界回到真实的世界,然而实际上刚刚看到的,恐怕也是幻觉!

被我砸到的闷油瓶向前踉跄了几步,好在他在被砸到的一瞬间似乎是凭借本能,侧身闪开了一步,衣帽架只是砸到了他的肩膀,而不是脑袋。
闷油瓶立即回过头来,表情也有一丝惊讶,他手里提着一把通体乌黑的古刀,看形状正是他一直背在身上的东西,而他的对面,红衣的女鬼也显露出形体,好似刚刚从刀下逃脱出来要后退。
我忽然明白过来,原来闷油瓶本来已经准备收了她了,结果被我搞砸了。我一下就懵了,同时心里又很庆幸,原来这小子没有要死!
我竟然不自觉地笑了一下,又想说是误会,我再也不乱砸了,却忽然跟那女鬼对上了眼。
我从来没见过那么令人毛骨悚然的目光,那女鬼竟然也朝我笑了一下,忽然就消失了。
但我直觉她正朝我扑来!
我听到闷油瓶啧了一声,下一个瞬间,我就被一股大力再次推回了墙角,闷油瓶整个人都压了上来。我立即想到,他这是为了避免我被女鬼发现。
想到刚刚那个女鬼的笑容,恐怕她真是来找我的,难道因为我可以看到她生前的事,可以帮她完成什么未了心愿吗?但通过闷油瓶的反应我了解到,显然闷油瓶觉得我给她抓到一定会死得很惨。
我心里万分后悔刚刚一时冲动,热血涌错了时候,抹掉了闷油瓶的宝血,这下只能靠闷油瓶的血肉之躯挡着才能躲开女鬼。
人在紧张害怕的时候,总是会本能地寻求保护,我下意识地就伸手死死抱住了闷油瓶。闷油瓶身体顿了一下,接着也伸手搂住了我。
而那女鬼,好像真的一下子失去了目标,脚步迟疑起来,接着走到了我们跟前,几乎是贴着我和闷油瓶开始搜索我。我立即闭上眼睛,屏住呼吸,同时尽量跟闷油瓶贴得更近一些。
我感到一股阴冷的气息就在耳朵边和脖子附近游荡,心脏跳得跟要爆开似的,好在闷油瓶充当人形盾牌,他挡在我身前,女鬼始终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我听三叔说过一些关于鬼怪的事,似乎鬼怪多是凭借本能行事,智商到底还是不如活人的。她分析不出来,我跟闷油瓶正抱在一起。
可这么抱了一会儿我又不禁想到,要不是因为性命攸关,我们这种姿势实在有点尴尬,尤其我还死皮赖脸地挂在他身上,亏得闷油瓶驱鬼敬业,否则他那一脸像结了霜的样子,肯定会把我踹开。

情势一下子回到了我们刚进门的时候,但显然不能一直这样下去,闷油瓶是要继续跟女鬼单挑的,可他一旦稍稍撒开我,女鬼搞不好就趁虚而入。说实话,虽然闷油瓶是个男的,但是比较起来,我还是更喜欢跟他这样搂抱着,也总好过被女鬼附身之类的。聊斋故事都是骗人的,说好的智慧呢,说好的美貌呢?我这只有个像是野兽一样脸还烂了的厉鬼。
我心里开始叫苦,眼看着憋气也要憋不住了,而我们这个造型似乎是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闷油瓶稍稍一动手臂,打算再给我抹点血,那女鬼就会再次贴上来找,我能感到那股阴冷之气若即若离的。
我们就像在玩小孩子玩的游戏一样,比看谁能保持一个姿势一动不动。
可时间一久,我就开始慌了,虽然闷油瓶没有来得及跟我解释,我也大致能猜到,睁开眼睛看一看可能没有大问题,但说话和呼吸,一定是特别能暴露自己的作死行为。
但我实在憋不住了,我睁开眼睛,对上闷油瓶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拼命用眼神向他传递“到底该怎么办?”“我可不可以呼吸?”之类的急切疑问。

闷油瓶显然理解了我的困扰,当然也可能是我的脸已经憋青了。闷油瓶眼神非常深沉,接着竟然低声开口道:“有一个办法,可以一试。”
闷油瓶就像是可以屏蔽女鬼的搜索信号一样,他干什么女鬼都感知不到,我已经认识到这一点,不再惊奇,于是拼命点头,示意他什么办法都可以,老子真的要憋死了。
闷油瓶接收到我的回复,搂着我后腰的手忽然使了点力道,把我又向他拉近了一些。
我们身高几乎一样,我的鼻子一下撞到了他的鼻子,我听到他说“用我的气暂且掩盖你的。”接着我便感到一个有些凉,却又很软的东西贴到了我的嘴上。
竟然是这小子的嘴唇!
我脑子顿时就嗡的一声,虽然知道这是“换气”的方式,但是他把舌头伸进我嘴里的一瞬间我还是忍不住抖了一下。
这人真不是一般的敬业啊!

闷油瓶给我“渡”了一口气之后,便放开我,还十分好意地提醒我:“呼吸。”
我立即深吸一口气,感到缺氧时的头晕目眩终于有所缓和。
我盯着女鬼,缓缓地呼出一些,又立马屏住呼吸,可女鬼确实不再有反应。
我立即老实地贴墙站好,示意闷油瓶可以继续跟她单挑了。心里镇定了一些,虽然这个认识让我感到有一些崩溃——被闷油瓶“亲”一下,竟然可以防身?!
闷油瓶点点头,他转身对着女鬼,可那女鬼似乎完全不想理他,突然仰天嘶吼了一声。
我从来没听过让人感到如此的毛骨悚然、却又饱含着某种撕心裂肺的绝望的声音。
她确实是在找我,我不见了,所以她非常绝望。
接着,我目睹了我家被她破坏的全过程。虽然家具几乎已经全烂了,她还是一样一样的,用怪力掀翻所有的东西,疯了一般地找我。
我十分疑惑地看向闷油瓶,很想问他这女鬼究竟想要我做什么,我又不可能认识她。又想到很多神鬼妖怪故事里写的,难道是所谓前世恩怨?没有这么扯吧!

闷油瓶仍旧十分淡定,他举起刀,指向女鬼的方向,却没有要砍的意思。
而他挥刀一指,女鬼忽然就站定了。
我不由得提心吊胆起来,这女鬼怎么看也不是善茬,找不到我,指不定干出什么。
事实是闷油瓶完全不担心,他淡定地向前走了两步,我本以为这是闷油瓶准备放大招,然后他们怎么也得打个惊天动地的一百个回合,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那女鬼竟然跪了下来。
我看得立马呆掉了,不由得暗暗惊叹,闷油瓶的本事也太大了,靠气势就镇住了女鬼。
而女鬼跪下来就直直地看着闷油瓶,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她的脸上有一丝恳求的神色。按说她的脸都烂成那样了,根本看不出表情,但也许是因为我之前进入过她生前的世界,再加上刚刚看到的景象,所以对她的心情竟然也能明白几分,我硬是看出来她有那么一点可怜。
闷油瓶似乎也不打算直接做掉她,而是对她道:“放弃吧,你这样他帮不了你。”

我家现在就像龙卷风过境,书架、茶几等等通通碎掉了,书和纸页铺满了屋子,墙上也有很多划痕,这女鬼刚刚翻找弄得惨烈,不过之前也好不到哪去。显然我在神情恍惚的时间里,他们已经打过一架了,而且闷油瓶一定是占了上风,要不是我被幻觉蛊惑,也许闷油瓶已经用暴力制住了这女鬼。
女鬼虽然没有人的思维,但是利弊得失还是分得很明白。她刚刚因为我的出现而发疯一样的想要抓到我,而现在对她来讲,我被闷油瓶给“亲”没了,再找也找不到,所以她接受了闷油瓶的提议,接着竟又缓缓地磕了一个头。
我愣愣地看着眼前景象,那女鬼的身影渐渐变淡了,最后只留下了那双三寸金莲。
我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看着闷油瓶和那双鞋,半天说不出话来。

渐渐的,外边的雨声也小了,乌黑的天边透出点金光,天终于要晴了。
闷油瓶收刀入鞘,朝我走来。
这半天的时间里,实在是太刺激了,我一下子有很多种情绪想要表达,大难不死的喜悦,对他的感谢,还有对事情始末的无数困惑。可我看着他,脑子里不知怎么的,突然闪过他给我“渡气”的那个瞬间,立马就有些尴尬。
我朝他干笑了两声,道:“小哥,你是我三叔请来的高人,我猜你也是很厉害,没想到你厉害到这种程度。”
闷油瓶似乎并不在意,只轻轻点了下头,接着问我:“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那段仿佛是灵魂出窍的记忆,确实是个关键,我立即把整个经过都跟闷油瓶讲了一遍。
闷油瓶听后若有所思,沉默一会儿,收起那双三寸金莲,对我道:“我们去找你三叔。”
按照闷油瓶的意思,先通过我三叔找到那个卖给我鞋的大金牙,打听出鞋的出处,按图索骥就可以找到棺椁了。之后破除阵法,找个风水宝地安葬尸骨,才能慢慢消灭厉鬼的戾气,这女鬼才能彻底放过我。
这些事听着难办,但我对闷油瓶和我三叔都很有信心。我当下万分好奇的是,那女鬼究竟为什么非要缠着我。我理顺了下思路,问闷油瓶:“她,到底为什么要找我?我看到的那些,到底是不是真的?”
闷油瓶没有回答,却是问我:“你以前遇到过类似这次的事吗?”
怎么可能,我心说,之前也不认识你这样的高人,我要是也经历过,一定早挂了。我立即回道:“绝对没有,这次是不是因为你的血?小哥你……”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你到底是做什么的?以后说不定还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到时候恐怕还得麻烦你。”
闷油瓶听到我的话倒是没有任何不满,似乎也不介意我的好奇,听到我说可能还要再麻烦他也不觉得烦,只是淡淡地道:“你以后尽量不要接触死人的遗物,尤其是贴身的。”
这话跟我三叔说的一样,我忽然感到这是一个关键,立即追问:“什么意思?”
闷油瓶朝门口走去,脚步一顿,回过头来,对我道:“你能看见那些事,并不是因为我的血。”
我心里咯噔一下,等着他接下来的话。闷油瓶的眼神忽然变得讳莫如深,道:“通过接触遗物,看到别人看不见的东西,这种人是存在的。”他说着转过来指着我,“比如,你。”

楼主:红河岸边小巫女  时间:2020-07-21 09:08:51
07


事情的后续比较顺利,三叔很快找出了大金牙,逼问出了上家,又顺藤摸瓜找到了最初的卖家住的村子。捡走这双鞋的人不识货,以为是普通的绣花鞋,根本不知道是有些年纪的古物,后来放在家里老是做噩梦,就卖给了别人,几经辗转到了大金牙这,一路都是谁拿着它们谁就夜夜难安。那人已经举家搬走了,三叔他们还是靠我那段魂魄出窍的经历,按照我看到的山形地貌,才找到了棺椁。
三叔找人做了法事,重新安葬了尸骨,一切似乎太平了。当晚我又做了一个梦,梦到一对年轻男女,不知怎么的就觉得他们应该是恋人关系,可后来男的远走他乡,女的则穿上了嫁衣,新婚当日在婚房里自缢而死。
醒来时梦里的情节就记不太清了,大概如此。我怀疑是女鬼又来托梦了,还给我补上了事情的前因。似乎有点像是笔记小说里常见的痴男怨女的故事,这女鬼说起来也是贞烈,不能嫁给心爱之人,干脆就自杀了,可怨念实在太大,变成了厉鬼,搅得别人不得安宁,本来要娶她的人家,干脆找了法师做法封棺镇魂。
几十年后,由于天灾,棺椁碎裂,反而使她的魂魄得见天日,憋了那么久的怨气正没处发泄,鞋又让人给偷走,她就干脆依附在那绣花鞋上。但人鬼毕竟殊途,她没法要回鞋,也没法让人知道尸骨仍在半个阵法里,魂魄不得安宁。直到鞋到了我手里,她发现我既能看见她又能感受她,这才把一腔怨气都泄到了我这里。
我心说我冤啊,但想一想这大姐也怪可怜,梦里的最后,我隐约看到一个女子的身影朝我拜了拜,似乎是感谢我。牺牲我一屋子的家具,如果能超度好她,我也算功德一件。

据说死人如果生前有未了心愿,时间久了,多少会化成怨气、戾气,而在某些特定的环境下确实是有和活人互动的力量的。他们的遗物是生前记忆、感情的维系,所以有的人可以通过接触遗物,接收到那些记忆或感情。
我没想到我是这种人,难怪三叔一直警告我不要收死人贴身的东西。

事情就这样暂且告一段落,至于闷油瓶,三叔说我这屋子还需要“镇一镇”,正好我家也算宽敞,于是拜托闷油瓶跟我一起在这房子里住几天,帮房子去去阴气。
我们都对驱鬼过程中的某个细节避而不谈,相处还算融洽。
只是我一直搞不清楚,如果是需要给我传一口气,那小子为什么要伸舌头?这个疑问困惑了我很久,我却没好意思问,而闷油瓶,则像是失忆了一般,只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
我有时看着他呆呆望天花板的身影,心知事情并非完全了结,我们看样子还要继续相处一段时间了。

《三寸金莲》完


嘛 可以看出来,我把结尾修改了,原来的也没有“错”,但是太快了233,准备写一写两个人顺利(?)在一起的过程,会继续写几个这个系列的短篇。开个新楼写:http://tieba.baidu.com/p/4547950921(有更新)

楼主:红河岸边小巫女  时间:2020-07-21 09:08:51
老宅诡事:https://item.taobao.com/item.htm?spm=a1z0k.7630242.1997994373.d4919385.FHiEI9&id=531990151829&_u=lrnc7qna77d

楼主:红河岸边小巫女  时间:2020-07-21 09:08:51
雪域幻境https://item.taobao.com/item.htm?spm=a1z0k.7630242.1997994373.d4919385.FHiEI9&id=532100024371&_u=lrnc7qn7855

楼主:红河岸边小巫女  时间:2020-07-21 09:08:51
朝暮:https://item.taobao.com/item.htm?spm=a1z0k.7630242.1997994373.d4919385.FHiEI9&id=527725760837&_u=lrnc7qnddea

楼主:红河岸边小巫女  时间:2020-07-21 09:08:51
他们虽然每天坐在一起看书,但肢体上没有过接触。这次是头一回像是亲密朋友一样的勾肩搭背,张起灵只有一个很直观的感受——这人身上冷冰冰的,尤其是刚才搭上他胳膊的手,简直像是冰窖里出来的。
不过似乎也不多奇怪,这里的空调温度实在太低,其实整个图书馆都是,他常看到有人进来就穿上件薄外套。吴邪的衬衫很单薄,会被冻得很凉,也正常,只是吴邪从来不觉得凉,也没带过外套。
他们坐下,很快开始每天的日常。
但大概是因为这天早上的插曲,以及那几秒钟的“亲密接触”,张起灵对于吴邪的事,心里那些一个个不大的“在意”,化成了一个不小的“困惑”。
这时,他想到了一个人。

昨天中午吃饭的时候,黑眼镜从隔壁桌蹭了过来。
这人隔着墨镜把他从头看到脚看了一遍,最后笑得露出一排白牙,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他说:“哑巴,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张起灵闻言,夹菜的手顿了顿。
黑眼镜立即一拍桌子,墨镜反着光,问:“哪的妞?什么专业的?几年级的?哪个班的?有照片没?”
“啊,是不是图书馆上自习认识的?我说你怎么天天泡图书馆!”
“哎,别走啊!”
“啧,有情况不跟兄弟分享一下,太不够意思了!”
“嘿,我跟你说,别让我逮着,这屁大的地方,没有我查不出来的人!”

张起灵并没有打算真的找黑眼镜去查吴邪,而是想到,最近这一个月,吴邪似乎除了和他聊天以外,没有与其他任何人有过交流。连他都偶尔接到导师的电话,或者被来找书的人问哪个专业的书在哪一片区域,却从来没见过吴邪接过一个电话,发过一条短信。
他们之间甚至也没有留过彼此的电话号码。
他也没有在旧书区以外的任何地方见到过吴邪。
包括之前听吴邪讲的校园生活,也都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最近在忙什么,身边有哪些事,吴邪从没提过。
现在的吴邪就像是和这片区域以外的地方,和他以外的人,没有一丝一毫的联系,这不得不让人多想。

张起灵对着电脑上的字,正想着,忽然,他的手机亮了起来。
要是平时他专心看书,根本就注意不到,这会儿心思在对面那个人身上,桌子上的手机也跟着沾光了,倒是得到了垂青。
说曹操曹操就到,是黑眼镜发来的一条短信,求他帮忙借一本书。
张起灵回了个“好”,准备帮这个忙。
短信上没有书名,只有一个索书号,打头的字母代表着这本书是社科类的书籍,在另一个书区,张起灵便站起来朝对应书区走去。
按照索书号,找起来其实非常容易,而且准确,但张起灵看到书名的那一刻,还是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
张起灵又对照了一遍索书号,并且给黑眼镜发了照片过去,附加一个“?”
两秒钟之后,黑眼镜发来一个字,重复了很多次: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概是怕张起灵觉得自己在逗他,黑眼镜立即又补充:“我真的要看,哥们帮个忙,一定得给我带回来,当然带回来之前,你也可以研读一下哈哈哈。”
张起灵想了想,把书拿了回去。

吴邪从张起灵的一堆专业书中抽出这一本的时候,表情非常丰富。
他看看书名,又看看张起灵,再看看书名,又看看张起灵,想故作镇定,又掩饰不住惊讶,嘴长了一半,又默默合上,眼神冲过来一瞬,又立即收了回去。
张起灵看他这样子,其实有点想笑,于是没有解释这是帮人借的。
两人平时也经常互相翻一翻对方的书,吴邪抽走这一本,便也没有说什么,低头翻开书页,过了会儿,还是忍不住低声念了出来。
“国际著名情感问题专家莉尔·朗兹以坚实的科学研究为基础,通过真实生动的个案,对男女两性在情爱观念与行为上的差异进行了饶有趣味的分析。书中详细描述了男女在情感需求与表 达方面的区别,探讨了他们坠入情网的缘由和过程,并由此引导我们通过各种语言以及非语言的方法与技巧,博得意中人的青睐,收获心目中的理想爱情。”
“如何让你喜欢的人喜欢上你?”吴邪合上书,又盯着书名看了看,这下毫不掩饰诧异地问道,“小哥,你在追女生?”
张起灵想了想,没有正面回答,只道:“有人说可以看看。”
要是平时,吴邪大概会再笑一番,可这下他却忽然有些不知所措,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尴尬地蹭了下鼻子,眼神也闪烁起来,把书递给他,道:“那,祝你成功啊。”
好像刚刚还拿张起灵和马尾辫女生开玩笑的人不是他一样。
但马尾辫不一样,马尾辫张起灵不认识,也没兴趣。
张起灵接过书,淡淡地笑了笑,这才道:“帮室友借的。”
“啊?哦……”对面的人听到这句,脸上又开始精彩。
张起灵也随手翻了翻,便把这本看起来高深莫测的书放到一旁。再抬眼,看到吴邪的表情……他一下感受到了他那眼神不太好的室友,有一番良苦用心。

于是中午吃饭又碰到黑眼镜的时候,张起灵把书递过去,没有掉头就走。听黑眼镜胡侃八卦了五分钟,又被问到“长得是什么类型的?多高?长头发还是短头发?”等一系列问题时,终于给出一句回应:“是男的。”
没有理会石化在空气中的黑眼镜,张起灵刷卡买了两瓶水,便朝图书馆走去。
一路上花香鸟鸣都清晰起来。

可回到图书馆门口的时候,张起灵却发现有些不对劲。没有人往图书馆里边走,相反,三三两两的人小跑着从图书馆里奔出来,而且个个脸上都带着担忧。
张起灵拦下一个刚跑出来的男生,问道:“同学,请问出什么事了?”
男生皱着眉头抹了把脑门上的汗,道:“不知道什么情况,消防铃响了,没看到明火,不过里边开始往外撵人。”
张起灵道了声谢,迅速四下看了一圈,没有吴邪。
心里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他迎着从图书馆出来的人流就冲了进去。
刚一下到借阅大厅,便看到几个管理员都提着灭火器匆匆忙忙地往书区里边跑去,他也立即跟上。
身后一个管理员阿姨大叫:“哎!那个同学!别进去!里边不安全!”
不安全?真的失火了吗?吴邪呢?旧书区那么偏僻,管理员有到那边催人吗?
一股强烈的不安感充斥在胸中,张起灵跑得比谁都快,身后跟着一溜不知道是要先灭火还是要先拦他的管理员。
把身后的喊声远远抛开,张起灵很快赶到了旧书区,却发现这边的防火门已经关闭。
这可以确定里边没事,但吴邪会不会还不知道情况就被锁进了里边,现在里边又是什么状况。
他立即喊了声“吴邪”。
然而没有人回应。
一个管理员冲了过来,对他喊道:“你这个同学,别人都往外跑,你怎么还进来!这边没事,你快点出去!”
张起灵回过头来,问道:“哪里失火了?你们进去过这里面叫人吗?”
管理员几乎要上来拉他,道:“里边一个人没有才拉门的,桌子上的电脑是你的?没事不会丢的,你赶紧出去!”
张起灵还要再问,却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他:“小哥。”
他立即回过头去,吴邪就站在旁边两个书架中间。
但吴邪的神情很不对,没有看到他的惊喜,也没有对于火情的担忧,却好似是一种怅然若失,转而冲他无可奈何似的笑了笑:“你拿两瓶矿泉水来救火啊,我没事,你快出去吧。”
张起灵来不及想太多,二话不说走过去拉起吴邪便往外跑。
他抓着吴邪的手,却好似忽然被传染了他的心情。他几乎不敢回头看吴邪的脸,但刚刚吴邪那个眼神还停在他心里。
很多个片段从脑海里闪过,他的心跳越来越快,有什么想法令人难以置信,但此时却又呼之欲出。
吴邪跟在他身后,被他拉着,没有说一句话,手心依旧很冰冷。

图书馆那麻烦的门禁居然没有关掉,不过已经到了门口,也算安全了,张起灵啧了声,还提着袋子的手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校园卡。
他刷开门,门禁一次只能过一人,于是他放开了吴邪。
门禁“滴——”的一声,接着是挡板闭合的声音。
他回过头,身后一个人也没有。

火情很快被控制,其实问题不算大,还是电路老化的问题,机房出了点事。但图书馆是重点防火区,管理员发现情况便立即拉了警铃,并且及时疏散了学生。
下午天竟然阴了,傍晚时分下了一场大雨。
张起灵坐在宿舍窗边,望着远处行政楼的楼檐。
黑眼镜拎起那本《如何让你喜欢的人喜欢上你》拍了下张起灵,问:“失恋了?”
张起灵顺手接过书,没有回应,黑眼镜又道:“俗话说天涯何处无芳草,哑巴你大可不必如此伤心。以后也少去那边,今天着个火,之前还听说前些日子顶上的旧水管也掉下来砸到过人,真不太安全,别说谈恋爱,保住小命都得靠运气。”
被黑眼镜一说,地下三层简直成了危险的建筑工地。
张起灵没接茬,他站起来,准备出门,去行政楼。

张起灵没有回图书馆,而是去了行政楼五层,那里有安保处。
值班的小哥正在吃泡面,看到张起灵站在门口象征性地敲敲门,便擦了擦嘴,问:“同学有什么事?”
张起灵说:“我中午从图书馆跑出来的时候,钱包丢了,回去找没找到,想看一下监控录像。”
值班小哥当然知道中午图书馆的事,表示非常理解,立马把泡面推到一边,拿起鼠标给找了起来。
张起灵走过来,默默地看着监控摄像头里的画面。
很快,他们就找到了他从借阅大厅出来的那一段,他的一只手里提着装水的塑料袋,另一只手像在握着什么东西,他一个人匆匆走出了门禁。
张起灵道:“谢谢。”转身就走。
值班小哥有点恍惚,他并没有看到钱包,不过人家说不找了,他便又默默拉回泡面,目送张起灵离开。
“看来是有线索了,”值班小哥嘀咕,“还挺激动。”

张起灵确实是有些激动的,那些之前困惑他的事,一下都有了解释。比如吴邪和他第一次见面时的惊讶神色——因为他看得到他;比如来这边找书的人宁可打扰在打字的他自己,也没有人去问过对面那个悠闲翘着二郎腿看书的人——因为他们都看不见他。还有很多,比如吴邪没换过的衣服,比如他从来没在除了这没有监控的地下三层以外的地方出现,再比如每天晚上他都不会跟他一起出去,甚至有一次他忘了存在储物柜里的东西,回去拿时,也没有迎上吴邪,而那时整个图书馆已经是一片漆黑。
张起灵直接乘电梯下到地下三层。
轻车熟路地走到旧书区,防火门已经拉开,唯一的那张书桌上,摆放着他的电脑和书本,对面的位置没有书,也没有人。
他走到最边上的书架,然后顺着书架走了起来,一个一个过道地找。
终于,在最里边,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吴邪似乎很疲倦,靠着一侧的书架,坐在地上,手里有一本翻开的书,看到他来,像平时见面时一样,抬起手跟他打了个招呼,笑了笑,神情却有一丝无奈。
张起灵走过去,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两人都沉默不语,半晌,还是吴邪先不适应这样的气氛了,开口道:“小哥,我没有时间了。”
张起灵仍旧看着他,手攥了起来,道:“你要走?”
吴邪站起来,走出书架的阴影,这边是书区的边缘,昏暗的光线中,张起灵注意到吴邪的身体几乎是半透明的。
“你不害怕吗?”吴邪轻声问道,“也不介意我骗了你?”
张起灵根本没听进去这句,他一把拉住吴邪,道:“你要去哪里?”
吴邪愣了愣,接着缓缓把自己的胳膊从张起灵的手中抽出来,道:“我也不知道。”
吴邪的事情本就超出了普通人的认知,但张起灵已经做好了准备,无论吴邪怎么说,他都能相信,至少,他们之间应该有一个像样的告别。
可吴邪偏偏又道:“我也奇怪,好像是做了个梦,醒来就在这儿了,变成这幅样子,还没法离开,你说万一是我这魂儿擅自离“家”出走,我的肉得多着急。”
张起灵眉头紧锁,听到这句话,却忽然想到了什么,道:“你再撑一下,我有线索了。”
吴邪似乎是想笑一下,轻声说:“小哥,我想回家。”
张起灵立即点头,想伸手去抓住他,但吴邪的身体以张起灵肉眼可见的速度彻底淡化,直到消失。
他手里的那本书应声落地。
张起灵的心好像也随着书落了下去。
但他只是怔了几秒,捡起那书便往外跑。
门禁这回根本没拦住他,门口的检测器发出刺耳的警报。
管理员阿姨们头一次见到抢书的,不由得全部停止了手头的工作,一同望向张起灵风一般的背影。

楼主:红河岸边小巫女  时间:2020-07-21 09:08:51
下午更错地址,重新搬了回来,当然估计你们都看到了……

#瓶邪#法学院系列(撞破jq之黎簇篇(。)
黎簇是吴邪的直系师弟,两人也颇有“缘分”,黎簇每每想起“往事”都不堪回首。
两人同学院同专业,他大一刚来报道的那天,就是吴邪接的新,后来新班级分了小辅导员,黎簇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眯着眼睛仔细一看,还是那个吴邪。
再后来,他随大流稀里糊涂地跟着死党苏万报了个学生社团,去面试的时候,赫然发现两个女社长中间又坐着吴邪。
不过到这儿他对吴邪的印象还可以,是个靠谱的师兄。直到他在班里和社团里摸爬滚打一年之后,才深知吴邪偶尔发蛇精的个性,悔不当初,怎么就被骗上了贼船,实在是年少无知。
但即使经常受吴邪的压榨,黎簇并不服他。
黎簇很少服谁,目前只有一人,他真心服,这个人就是张起灵。
每个院都有几个偶像级的人物,张起灵恰好是其中一位,粉丝团里不仅有一票花枝招展的妹子,也有不少黎簇这样的汉子。
所以当黎簇第一次听苏万讲八卦,说其实张起灵跟吴邪有猫腻的时候,黎簇的内心是拒绝的。
“怎么可能呢,就算张起灵喜欢男的,也不会看上吴邪那个蛇精病吧。”受八卦“荼毒”一宿的黎簇想着,而八卦主角之一的张起灵就在这时忽然走进了他所在的屋子。
他们社团今晚承办一个活动,他是工作人员之一,张起灵则是嘉宾,人家是被请来分享高分过司考经验的。
张起灵不知道是不是刚下课就顺便过来了,来得有些早,嘉宾休息室里目前只有他和黎簇两个人。
黎簇逮着个难得的跟张男神单独相处的机会,有点小紧张,连忙叫道:“师兄好。”
张起灵冲他微微点了下头,接着便坐下掏出手机,似乎是要写短信。
黎簇见他把手机收好,才开始找话题跟张起灵聊一聊,但对八卦黎簇是不屑的,而且他打心里觉得苏万这个八卦太离谱,根本就没兴趣。
两人交谈片刻,黎簇就觉得张男神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冷。起码他忍不住问起课堂作业里让他懵逼的问题时,张起灵不仅耐心十足,一语中的讲出了他没理解的知识点,还提了一些针对期末考试的复习建议,黎簇十分感激。
又说了几句,黎簇忽然想起要再问问下学期选课的事,可又觉得自己问题太多了,有点不好意思,于是语气不由得有点飘,比较小声地问了句。
他看着张起灵等回答,却见张起灵似乎根本没听到他的问题一样,目光转向了门外,好像看到了什么非常吸引他注意力的事。
黎簇想也没想就顺着张起灵的目光看了过去。于是下一秒,他就看到吴邪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
他们这次活动办得很大,也比较正式。这不,吴邪也穿得相当正式,看着西装革履的,把自己收拾得人模狗样,黎簇心想,不过还真挺风度翩翩,有点帅啊。
而刚进门的吴邪,压根没注意到窝在墙角的黎簇,他只扫到了一个张起灵,又认定这个时间太早不会有别人过来。
于是这人弯下腰探过身去,双手支在张起灵面前的桌子上,转而又抬起一只手拉了拉领带,刻意压低声音对张起灵说:“怎么样,爷今天是不是很帅。”
一直冷着脸跟黎簇说话的张起灵淡淡一笑。
黎簇的嗓子眼里挤出了一个大写的“卧槽!”随即一溜烟地跑了。
路上差点撞上来看热闹的苏万,苏万问:“你见鬼啦?”
黎簇点头:“还是个臭不要脸的色鬼!”

楼主:红河岸边小巫女  时间:2020-07-21 09:08:51
【撩汉的代价】“色鬼”这才注意到刚才有围观群众,表情微妙,道:“操,刚才是黎簇那小子?我得派人去灭口。” 张起灵也把双手放到桌上,十指交叉,身体微微前倾,看着吴邪道:“现在走了。”

楼主:红河岸边小巫女  时间:2020-07-21 09:08:51
【感悟】五分钟后,赶来凑热闹的苏万提溜着满脸菜色的黎簇回来时,便见到他们社平时爱好装逼的吴老大双颊绯红地从屋里出来,嘴唇微肿,脚下生风,连要灭口的事都忘了。苏万:“你看我说什么来着。”黎簇悟出了别的道理:一物降一物啊!决定以后抱紧张男神大腿,这样就不怕吴蛇精压榨了。

楼主:红河岸边小巫女  时间:2020-07-21 09:08:51
其实是两年前的旧文,重新修改的,不过已经锁了一年多了,可能看过的人不多。
一直很执着于吴邪带小哥见爹妈的梗,然而原著都写了【。姑且当做钓王之后第二次见家长的故事吧,轻松向短篇~
(如果是吴邪记录的,这个标题不太适合233,谁帮我想一个新的)

————
回娘家
带闷油瓶回去看看这个想法,还是老爹老妈提出来的。不是过年也不是过节,有点蹊跷。我隐约觉得我爸妈是已经知晓“内情”,不知道能不能接受他们儿子找了个男人一起过日子的现实。不过说起来去年过年的时候,在福建也已经见过一次,这次按照上次一样表现,应该也不会出问题,我心里就也没什么负担。
闷油瓶更不会,我挂了老爹的电话,跟他说:“丑媳妇都还是要见公婆的,何况你又不丑,咱不怕。”闷油瓶就对我道:“要带些什么?下午去买。”
果然,闷油瓶其实很懂人情世故,无师自通就学会了如何在家长面前卖乖讨好这些套路。
我们心情都很放松,于是就以这样的心态买了东西手拉手回了家,结果疏忽大意了一件事,差点尴尬。

一进家门,我除了见到神色如常的老爹老妈,还见到了跟上次在福建见时一样绷着脸的二叔。
我心里暗叫不妙,二叔可确实是知晓内情的,而且他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像是要拆我的台。我心说这里别是有炸,立即摆出笑脸来,进屋先递烟去孝敬他老人家。
闷油瓶跟在我身后,向三位名义上的长辈点点头,算是打招呼。我老爹老妈对闷油瓶都有印象:内向——不爱说话、腼腆——年夜饭上为了逃避表演节目躲到院子里,营养还都被他大哥抢走了——这是跟胖子的体型对比得出的结论。于是也不觉得他这样笑也不笑,连话也不说有什么不妥。我老妈还直接伸手拉闷油瓶进门,闷油瓶对上我妈的热情倒是有点吃不消的样子,身体僵了一瞬,才被拉着走进去。
我心里笑个不停,脸上却不敢放肆一直盯着闷油瓶,于是给二叔点上烟,冲他一个劲儿傻笑。
二叔自然明白我心里的小九九,冷冷地哼了声倒是没说什么。

接着一家人开始准备晚饭,我家厨房里向来掌勺的都是老爹,老妈在客厅看电视剧坐等开饭,二叔则在一旁喝茶。于是我和闷油瓶分工,我去厨房打下手,闷油瓶算是客人,不好拉进来指使,就被二叔“请”去喝茶了。
我隔着半个客厅看着,就觉得那两人之间的气氛实在古怪。闷油瓶仍旧像他平时一样,往那一坐,眼神就飘忽到天花板上,二叔面上是品着茶,可总像是在琢磨着要说点什么。
闷油瓶和我三叔接触得比较多,和二叔似乎没什么好交流的,但二叔早已看穿一切,此时可能要憋出内伤。
如果是几年前,我一定觉得窘迫,现在,脸皮已经厚得赶上胖子肚皮上的脂肪,只觉得二叔和闷油瓶那边的古怪,看着很有意思。
然而,二叔的话还没酝酿出来,我妈抢占了先机。老妈没喝酒提前进入妇女主任状态,开始找闷油瓶聊天。
我隐约听到几句,无非是中年妇女们普遍关注的,诸如“结婚了没?”“有对象没?”“在哪工作?”之类的。我竖着耳朵仔细听了半天,也没听清闷油瓶回答了什么。但看着老妈神色无异,就知道闷油瓶肯定没说实话。
这事不能急,得慢慢来,我心说,没准时间长了,大家心照不宣,就也过去了。

我正看热闹,老爹拽了拽我,找我要今天买的菜,我回过神来,打开购物袋,可翻着翻着,我忽然一惊,一眼就在里边发现个熟悉的身影。
老爹回过头来嘱咐我哪些放冰箱,我眼疾手快,赶紧把那个东西抓起来揣进兜里。
心里不由得暗骂,这个挨千刀的闷油瓶,肯定又是顺手在收银台那拿的安全套。拿了就拿了,居然还敢大喇喇地放在购物袋里,这玩意是能吃还是敢在我爸妈家里用。
我不由得看向闷油瓶,想用眼神批评他一下。
那边淡定坐着的闷油瓶,似乎是听到我的心声,也远远地看过来一眼,我拍了拍裤子口袋,我这条裤子不是很宽松,口袋显现出一个小小的方形,闷油瓶眼神立即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我转过来,低着头却忍不住笑了笑,这不得不说,也是一种默契。

在家里到底是更轻松些,一家人吃得其乐融融,我坐在二叔和闷油瓶中间,一边假装照顾客人,让闷油瓶别拘束,一边实力伺候看穿一切的二叔。
一顿饭吃下来,老爹老妈都挺高兴,二叔也无处发作,最后我敬了他一杯。二叔憋了老半天,只说:“凡事早做打算。”我点头,仰头喝干杯里的酒。

二叔吃完饭就走了,我和闷油瓶本来也打算回去,被老爹拦下了。二叔离得近,还有人接,我那有点远,喝酒了也不能开车,于是干脆就决定留下住一晚。
家里还保留着我上大学之前住过的房间,家搬过一次,但房间里的东西我老爹老妈还是原样摆着,推开门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
桌子上还摆着我大学毕业时的照片,闷油瓶一眼看到就拿起来端详,搞得我有点莫名尴尬,留下他去洗澡。
洗好了回来,推开门却发现闷油瓶背对着我站在书架前,正翻看着什么书。
我瞄了一眼客厅,老爹和老妈正在看电视,他们虽然也是背对着我这边,但我也不敢过去跟闷油瓶动手动脚,于是稍稍带上门,走到他那,探头去看这人在研究什么呢。
闷油瓶听到我走近,转了过来,我就看到他手里拿着的哪里是书,分明是一本相册。
再一看,那本相册的封皮是那种欧式花纹,烫着金边,这种画风可有年头了,可我怎么看怎么眼熟。
等瞄到里边的照片,我突然反应过来,我操,这本收录的是从我断奶到成年之前,一直很呆的那些年里的照片。
“你看什么。”我立马从他手里抢过相册,“我小时候的照片是不是分分钟萌哭你。”说着我就想笑,可再仔细一看闷油瓶翻着的这一张,顿觉一阵胸闷气短。
这赫然是一张我三四岁时光着屁股在夕阳下院子里奔跑的照片,当时可能正在洗澡,不仅光着,手里还抓着一块肥皂。
我哭笑不得,对闷油瓶道:“你居然盯着这张看,真是禽兽,他还是个孩子。”
抬头却看见闷油瓶微微笑着。
闷油瓶的相貌好,尤其笑的时候,连我老妈都忍不住夸,这次我又被击中了,心里就想“禽兽”起来。
闷油瓶却压根没看我,眼神就没离开我手里的相册,又伸手从我手里拿回去,拇指轻轻抹了一下照片外边的透明膜,这才抬起眼皮对我道:“吴邪,这些照片很好。”
我一时没有理解,顺嘴接道:“你有没有小时候的照片给我看看,张海客他们那会有吗?”
闷油瓶摇摇头,其实是预料之中。我自打认识闷油瓶,他就一直是这张脸,说起来我还真有点好奇这人小时候是什么模样。再一想为什么会想看他小时候呢,大概是因为那时候还没有我。
人们会想用相片留住某段时间里自己的样貌,自己看可以纪念,而别人看可以了解这个人的过去,弥补一下在那个人生命里缺失的时光。
看着闷油瓶又默默翻了一页,继续看照片无比认真的样子,我干咳了一声,抽出一张递给他:“送你了,回家看去,大活人站这呢,老看照片干嘛?”
闷油瓶面对我言语上的调戏,向来是动手不动嘴,但今天在我爸妈这儿,他也不好直接上手。闷油瓶静静地看了我几秒钟,放下手里的相册,凑过来,问我:“东西呢?”
我笑起来,结果一摸口袋竟然是瘪的。我一个激灵,立即伸手去掏,真没了。
闷油瓶也疑惑道:“没在?”
“坏了。”我把左右的口袋都掏了掏,还是没有,“可能刚才洗澡掉在浴室了,我去看看。”说完我立即折回浴室。

然而,我跟闷油瓶像是吃饱了撑的,在家里四处溜了一圈,也找了一圈,还是没找到。我心说这他妈就尴尬了,要是谁也找不到还好,万一被老爹老妈发现,好像就不太好了。
老爹已经去睡了,老妈还在看电视剧,似乎觉得我们形迹可疑,问我:“找什么呢?”
我赶紧敷衍几句,拉着闷油瓶回屋了。
两个人规矩地躺下,干脆也不找了,不一会儿困劲上来,我迷迷糊糊地想,也许是顺手塞回包里了,我的包在门口放着,明天早上再说。
于是做了一晚上套套去哪儿的梦。

第二天早上吃了早饭我和闷油瓶就打道回府,总体来说很圆满,尤其是回到家里,我想起昨晚的事一翻包,竟然真的找到了那盒安全套,这下不用担心会尴尬了。
可问题是,我还是没想起来什么时候把它放回来的。一直到晚上我爬上床看到它就放在床头,还是有些耿耿于怀。我拿着它出神,闷油瓶走过来,问我想什么呢。
我看向他,问:“真不是你捡到放进包的?”
闷油瓶“无辜”地摇摇头,心思好似根本不在这里,他从我手里抽出盒子,边拆边看我,明显心怀不轨,正好我也是,于是我们很快就忘了这事。

过了段时间,老爹老妈又找我们和二叔回去一起吃饭,见了面闲聊的时候我再次跟二叔装傻充愣,二叔不咸不淡地来了句“这回没带不该带的东西吧。”
我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过了两秒才恍然大悟,原来上次做好事没留名的人竟然是二叔,这他妈就真的很尴尬了。
好在闷油瓶来解救我了,然而我想到这家伙其实才是“罪魁祸首”,忍不住道:“听见二叔说什么了没,你说你上次就不能等回家再买,明知道要来这儿。”
闷油瓶看了眼二叔,转而淡淡地对我道:“凡事要早做打算。”
我赶紧推着闷油瓶挤进厨房,这原本是二叔给我的忠告,竟然被闷油瓶这么学去了,这要是被二叔发现,不知道他会是什么表情。
不过后来,闷油瓶在爹妈面前表现越来越好,于是那天我又给他偷了几张照片作为奖励,大家都很开心。


END

楼主:红河岸边小巫女  时间:2020-07-21 09:08: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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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红河岸边小巫女  时间:2020-07-21 09:08:51
原著向《沙海》同人《雪域幻境》TXT:http://pan.baidu.com/s/1slUYL7B
这是二刷修订版的,这段时间整理了一下传上来啦,不知道会不会被屏蔽,因为之前传了好几次都失败了……需要请尽快下载。(仅供个人下载阅读,请不要二次上传、复制印刷)

楼主:红河岸边小巫女  时间:2020-07-21 09:08:51
「瓶邪」故地重游
(藏海花,石像梗)

有人说侥幸心理往往是不好的但准确的预兆,比如出门前看见天阴下来,心想反正很快就会回来于是不带雨伞,就一定会被雨淋。
还有一种心理学效应,叫做墨菲定律,大致意思是说如果事情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

当我们在喇嘛庙里闲逛,我看到闷油瓶走向他自己的那座石像时,就忽然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件糗事。
我曾经将我写小说的笔记本看成了暑假作业本交给了老师,虽然后来老师没有追究我“不务正业”,但我仍记得我发现这件事时无比焦虑的心情。
此时也是如此,虽不至于让人心慌,但我还是有一种“大事不好”的感觉。

故地重游是我提出来的,从前去很多地方,我都是被迫的。但墨脱不同,我对这个地方有着天然的好奇,后来则转变成一种莫名的执着。
这次和闷油瓶回到这里,我忽然明白,也许是我正是在这里了解了他的过去的缘故。

闷油瓶对墨脱的印象已经有些模糊,他离开得太久了,后来也失忆过,但我相信有一些记忆是潜藏在他内心深处的。所以当我们漫无目的地在喇嘛庙里闲逛,再一次走到这个天井时,我相信有些事果真是有所谓的命中注定。

闷油瓶看到石像的背影时,也停住了脚步,我仔细观察他的表情,想猜出他此时的心情。
当然他仍旧十分淡定,只稍稍想了一下,就朝着石像走了过去。
我没对闷油瓶说过我在这里经历过的事情,但他似乎有一些预判,他对我说这其实是他自己雕刻的。
我于是将我第一次看到石像并且将石像误认成是他的事告诉了他,以及我曾经想狠抽一顿雕刻石像还把它放在这里给我看到的人。
闷油瓶听后淡淡地笑了一下。

我看这家伙似乎没有什么心理阴影,于是就想赶快拉他离开,再看下去就要出事了。
然而闷油瓶已经出于某种敏锐的直觉,去翻披在石像上的黑色冲锋衣了。

这件事本来很正常,无论是谁都会好奇冲锋衣的存在,包括我自己,当初也翻了冲锋衣的所有口袋。
我还记得其中一个口袋里,有一封信,是用德语写给闷油瓶的。
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我并不会担心信被闷油瓶发现,从而引发什么。
我心里感到“不妙”的是,那封信其实已经不在了。

我当时发现了它,就将它收了起来,但我还做了一件事,我重新写了一封替换了它。
此时应该仍在冲锋衣的口袋里,闷油瓶已经将他奇长的双指伸了进去,把信夹出,并且读了起来。

我写的信,当然没有任何价值,而我那段时间在喇嘛庙里呆得快要发霉,心说反正闷油瓶也不太可能有机会看到,干脆随便了一些宣泄心情的胡话。

准确地说,那是一封字迹潦草,内容浮夸,又可谓露骨的拙劣情书。
即使现在回想起来,我心里还是有一种变态的快感。

闷油瓶面不改色地读完了它,我晒了两分钟太阳。

心里存有一份侥幸,我想也许他不会认出是我的字迹。于是我假装看热闹一般问道:“什么东西?谁写的?”
我看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然而闷油瓶抬头看向我,只做了一个简短的评论:“你写的。”

我愣了下,觉得命运又跟我开了个玩笑。
我尴尬地笑了笑,只得承认,但没做解释,又问这都能认得出来?
闷油瓶点头,把信折好,收进了自己的口袋。

我看着闷油瓶有些意味深长的眼神,心说凡事要往好处想,字迹那么乱内容那么奇怪,闷油瓶都认得出来是我写的,这至少证明了闷油瓶对我,果然是真爱。

END

楼主:红河岸边小巫女  时间:2020-07-21 09:08:51
#瓶邪#《灌酒》
(钓王背景)

(昨天看到三叔说可以让小哥喝醉一次,稍微脑补了一下,不过发出杠铃般的笑声还是算了[doge])

灌酒

胖子是个“作死”标兵,这不仅体现在我们以前挖土的过程中,在平时的生活中,他也总是喜欢挑战各种权威,各种底线。
当然胖子是个有分寸的人,他专挑那种让你没处说理的事儿干。
我时常庆幸,每次他都拉我一起,而不是针对我。
比如上次泼闷油瓶冰水,和这次灌他喝酒。

我从没见到闷油瓶喝醉过,甚至很少见到他喝酒,只记得以前上雪山的时候,大家一起喝点暖和身体,他也跟着喝一点而已。
酒精对人的中枢神经有刺激作用,先让人兴奋,然后会让人变得迟钝。张家人是不能允许身体出现反应迟钝的状态的,任何疏忽的细节,都可能变成致命的危险。
所以我推测他是不喝酒的,而且已经养成了滴酒不沾的习惯。
企图给他灌酒的人,应该不会有好下场。
胖子当然也没见过,但是胖子不这么认为,他觉得我们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小哥如果能体验体验喝醉的滋味,是非常有意义的。
他其实就是想看闷油瓶喝醉了出丑,他这种人的心思从来都是如此龌龊。
不过其实这次,我也有点想看。

一般人喝醉也无非几种表现,敞开心扉、声泪俱下的,怂人壮胆、打砸抢烧的,再不就是直接醉倒,不省人事的。
其实很难想象闷油瓶会有类似的反应。

晚饭的时候,胖子拿出除夕时候剩下的土烧,说是我们哥仨还没有好好喝过一次,这次大家谁也不要藏着掖着,喝个尽兴。
开场白如此做作套路,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意外的是,闷油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爽,而且真的非常配合地跟胖子喝了起来。
我想他不是看不出胖子的用意,只是并不计较。

当地的土烧每一坛的味道都不同,酿法完全靠想象力,有些里面乱加东西,有些发酵时间和温度都是看心情,但有一点是共同的,那就是酒精浓度都不会低,要么高,要么特别高。
我们吃喝了一会儿,我就觉得酒开始上头,正好有个老伙计的电话打来,我接起来心说反正这馊主意也不是我出的,就躲了出去。
一通电话打了半个多小时,等我把事情处理完,回到屋子里时,感到气氛有些不对,心中隐隐兴奋,难道是胖子的阴谋得逞了?

可闷油瓶仍旧坐在他的座位上,脸色正常,看到我进来,撩起眼皮看了我一眼,眼神也跟平时没什么不同。
我再一看桌子上,好家伙这两个人喝了整整两瓶。
胖子酒量一直不错,我是知道的,这会儿却露出醉态,眯着眼睛冲我笑,又搂上闷油瓶的肩膀,道:“天真我跟你说,小哥的酒量,我服。”说着拍了拍闷油瓶,“你看咱小哥,喝酒跟喝水似的,脸不红心不跳的。”
妈的心不跳那不是死了。

看来还是失败了,我把桌子上的酒瓶收了收,感到有些头疼,闷油瓶喝多没什么反应,这死胖子每次喝完都很闹腾。必须趁他还没喝high,赶紧把酒断了吧。

收拾好了胖子就回他的屋子闷头大睡去了,没多久就听到了震天的鼾声。
我跟闷油瓶也往回走,闷油瓶一路沉默,我怀疑酒精对他还是有些影响的,只是他控制得比较好。
证据就是,当我按照跟胖子说好的计划,在他背后假装要偷袭他的时候,他几乎在我刚抬起手的一瞬间,就抓住了我的手腕。
这是条件反射,非常快。
这也证明即使是喝了酒,闷油瓶的反应速度也并没有受影响。

至于为什么说酒精对他多少还是有些“影响”,我被他死死捏住的手腕有话说。
闷油瓶一路拉着我,一直到他躺下睡过去,就没撒开我,只要我企图挣脱,他就使劲。

第二天我把情况传达给了胖子,胖子分析说闷油瓶可能已经拆穿了我们的阴谋,为了防止我再耍花招,干脆把我困在身边。
究竟是不是如此,甚至闷油瓶那天究竟喝醉了没有,这已经成了一个谜。我们都不太好意思跟闷油瓶提,闷油瓶也完全不在意一般。

只有我记得,那天手腕其实没有被他捏疼,但是当时在他睡着撒手之前,我一直憋着尿,憋得令人很焦虑。

楼主:红河岸边小巫女  时间:2020-07-21 09:08:51
#瓶邪#《洗衣服》
钓王背景

(回梗:雨村日常、芝麻蒜皮大的事、雨村流水账[doge])

我们到这里不长时间,我二叔和小花他们就开始劝我回去,作为回应,我每次都忽悠他们,我们住的地方像世外桃源一样美。
这倒不是说谎,这里的风光确实很好,但世外桃源的另一层含义,就是与世隔绝和艰苦。
这里的生活确实很艰难,胖子说我这种城市里长大的小太爷,习惯十指不沾春水,在这儿肯定住不长久。
我虽然没像他说的那么娇气,但日常生活中很多事做起来,确实也没那么简单。
比如洗碗和洗衣服,这是我们三个都不喜欢做的事。
以前我很少关注这些生活细节,也没有把它们记录下来,最近由于太闲了,体验了一段时间,觉得也是一种乐趣。

碗一直是我和闷油瓶轮流洗,胖子不洗,因为饭是他做的。而且胖子的手艺确实很好,我和闷油瓶不得不服。
我做过几次,被胖子嫌弃说是他小时候的喂猪食。他就是挑刺,我的手艺可是老爹亲传,而且他最后还不是把“猪食”都吃了。
小哥就从来没有表示过饭难吃。不过,这也是我们没让小哥尝试做饭的原因。
胖子说,小哥吃什么都可以,说明这个人对吃不讲究,对吃的不讲究的人做饭是很可怕的。
胖子对吃的最讲究,所以他一直做厨师,我和闷油瓶一直洗碗。
所以洗碗这件事上一直也很和谐,但是洗衣服就不同了。

村里不可能有干洗店,我们三个老光棍,衣服只能自己洗,一开始连洗衣机也没有,还只能手洗。
胖子其实很会干家务,他就是懒,还老是“蹭洗”,比如我正在这搓我的衬衫,他丫的就把臭袜子丢进盆里来让我顺便帮洗。当然每次都被我丢回去,这种丧权辱国的事,我是不会做的。
他不敢去跟闷油瓶耍赖,而更关键的一点是,他逮不着闷油瓶什么时候洗衣服。
闷油瓶做事情从来没有拖延症,衣服该换了,他就立马换了洗干净,不像我和胖子,每次都要先轰轰烈烈地搞一搞洗衣服的前戏。往往胖子发觉时,闷油瓶已经洗完了。
于是只有我和胖子,每次洗衣服都是一场小规模的风波。

这天也是,我刚晾好一盆,回来准备洗另一盆,捞了捞却发现里边有件尺码明显不对的。
我大骂:“胖子!你的衣服又掉进我盆里了!”
胖子道:“那是你的,泡大了。”
“去他妈的。”我骂道,“怎么别的没泡大就这件泡大了!”
我把胖子的衣服挑出来,挂到了他的门上,胖子开始跟我对骂。

闷油瓶在一旁围观,他刚刚甚至还一直“观摩”我洗衣服,不知道在想什么。我其实也观察过他一次,本来觉得看张起灵洗衣服一定很有意思,但其实小哥做事情太专注了,就跟他摸机关一样,并不会有什么喜感。
而他每次看我和胖子斗嘴也都很淡定,也许心里在鄙视我们。
但这次他也被卷入其中了。

胖子忽然指着我晾起来的一件衣服道:“等会儿,这件儿是小哥的吧,天真你偏心眼啊,你给他洗怎么就不能带我一件。”
我心说怎么可能,小哥又不跟你一样无耻,况且他每次脱下来就立马自己洗了。
我走过去,仔细一看,却大吃一惊,还真是闷油瓶的。
我再回头一看,发现闷油瓶果然换了件衣服,跟上午穿的不是同一件。
但我实在不记得闷油瓶把衣服扔进过我的盆里,那就只可能,是我刚刚收拾脏衣服的时候,一个没留意,把他刚换下来的也收了进来。
我们两个身材比较像,衣服也穿同一个尺码,甚至都是一起买的,泡了水也实在差不多,难怪我刚才洗的时候没发现。

胖子不依不饶,非要我公平相待。
我卷起袖子,在洗胖子的臭衣服和被说偏心之中,坚定地选择了后者。

再一看闷油瓶,只见他已经不看热闹了,呆呆地望着天。
他刚才一定是发现了我把他的衣服也洗了,于是坐在一旁看,却不说,要不是胖子眼神好,我都不会发现。
真是机智的boy。


END

其实微博和lofter发了点梗,这里也可以,我会尽量写

楼主:红河岸边小巫女  时间:2020-07-21 09:08:51
【瓶邪】祭拜
(可看作接之前的《故地重游》,三日寂静衍生,不虐)

我们在喇嘛寺里住了一些时日,闷油瓶和那些喇嘛似乎还有一些事要谈,他每天都会去和大喇嘛聊上一阵。
聊什么我就不知道了,五六年前我第一次到这里的时候,听喇嘛说了一些他的身世,张家和这个喇嘛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能仍旧事关他的那个已经名存实亡的家族。
这些对于我来说,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我也并没有很关心。

闷油瓶不在的时候,我就自己在喇嘛寺里四处走一走,或者干脆睡大觉。
不知道是因为这个地方的特别,还是那些藏香的缘故,我经常做一些冗长而复杂的梦。
大多数都没有什么意义,好像都是过去经历过的事情做了一个“混剪”。在梦里,我有时在雪山,有时在沙漠,身边的人也是形形色色,有些面孔熟悉,有些陌生。
经常做梦说明我的睡眠不是很好,可能还是因为墨脱这个地方对我意义不同吧,到了这里,大脑会不由自主地开始回顾。
很多梦我做过就忘记了,但那天的梦却有些不同,我一直记得。
我甚至分不清,到底是梦境,还是我的一段幻觉。

梦里我仍旧在喇嘛庙里,四周都是雪山,云和山峰上的积雪是融为一体的洁白,头顶的天蓝得耀眼。
我似乎就像平时一样,走在一个个或熟悉或陌生的天井里,漫无目的地闲逛。
直到我遇见了一个人。
我恍惚分辨出,所处的天井是放着闷油瓶石像的那个,可石像却不在,原本放置石像的地方,有一个小孩子坐在那。
人们大多都有这样的梦境,明明没有任何表征,但会觉得眼前的人,就是心里所想的某个人,即使他看起来跟那个人完全不同。
这个孩子,我认定是小时候的闷油瓶。

其实关于闷油瓶小时候的事情,我也有一些了解,一部分是听张海客和金万堂讲的,一部分是听喇嘛讲的。那是很多很多年前了,我没有问过闷油瓶,但从他人嘴里得知的部分,也能推断出,这家伙小时候过得并不会多快乐。
而一个人的气质,可能真的是从小就养成了,我看着眼前这个小小的背影,除了型号小了些,其他的感受,跟看大闷油瓶没什么两样。
小时候就学会闷不吭声地扮酷了。

梦境不会受我的控制,虽然我很想去看看他,甚至抱抱他,但梦里我似乎无法接近他。
我把自己的脑子逼得太理智了,连做梦都不出圈,这其实让我有些郁闷。

虽然不能接近,但是我看了他很久。

我不记得他的穿着,只记得是一个瘦小单薄的身影,他像是张海客给我讲过的那样,也像是我无数次看到过的那样,呆呆地望着天,很长时间一动都不动。

这该不会是石像缩小了吧?我忽然有了一个疑问,难道我看到的其实根本不是小小哥,而是小哥石像的缩小版。
我正这样想着,忽然,眼前的“小石像”却动了动,原来确实是小小哥。
他转了过来,面向我,似乎也在看我。
可惜的是,我看不清他的脸,想象一下,可能也是面无表情,却又是小孩子的样子,应该挺可爱的。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我在梦里也隐隐期待,他会走过来,跟我说说话。
而这次,梦境难得配合了我的期待,我看到他果真朝我走了过来,那走路的姿势,和闷油瓶一模一样。

接着,雪山不见了,云和天不见了,天井也不见了,我的视野里只有那个渐渐走近的小小身影,仿佛穿越过百年的光阴,朝我走来。
待到他走近,他向我伸出了一只手,似乎是要递给我什么东西。
我也伸手去接。
然而我刚触碰到他的手,梦就戛然而止了。

我醒来,恍惚了很久,与之前不同,这次我清晰地记得梦里发生过的事情,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闷油瓶,或者说那个小时候的闷油瓶,他是否真的曾在那个天井中发过呆,他又要给我什么?
这个人,连做梦都丢给我一堆谜团。

我爬起来,洗漱好,推开门却正好看到闷油瓶站在门口。
我一时有些蒙,梦里看到的那个小小身影又在眼前闪了一下,接着我忍不住笑了笑,我对他道:“我刚才梦见你了。”
闷油瓶就淡淡地问:“梦见我什么了。”
我暂且不想对他说,就道:“你猜猜。”
闷油瓶是不会猜的,他朝我笑了笑,道:“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这是这么多天来,闷油瓶第一次想着带上我,终于不只顾着跟喇嘛聊天了,我很好奇,便问:“去哪儿?”
闷油瓶面不改色,道:“你也猜猜。”
啧。

现在是夏季,这些天天气也好,即使是雪山里,似乎也一改往日的冰冷,但闷油瓶要带我去的地方,竟然要走上半个多月。
闷油瓶不说去哪,我虽然好奇,但也不必追问,而且有他领路,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几天之后我们就上路,同行的还有几位喇嘛,路上虽然仍旧艰苦,但我和闷油瓶也不至于吃不消,那些喇嘛身体素质也很好,我们一路上都还算顺利。

期间,闷油瓶主动对我讲述了一些他在西藏经历过的事,还有关于他的母亲的事。他讲起来的时候,好似是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视角,但我从他那双总是淡然的眼睛里,还是看出了一点波动。
这个地方,对于闷油瓶,也是有特别意义的。

我们一直朝着雪山深处走着,后来我认出了远处的雪峰,那是南迦巴瓦峰,我忽然知道闷油瓶要带我去的地方是哪里了。
南迦巴瓦峰背阴的山谷里,有一片藏海花,花海下的冰层里,有一片陵墓。
闷油瓶的母亲曾经埋葬在那里,一直到闷油瓶来到喇嘛寺,说出她的名字。

几天之后,我们终于到达了那里。
花海斑斓而浩瀚,很难想象在这样的冰寒环境里,有这么一大片的藏海花,雪山和蓝天一下都成了陪衬。
我们走到了花海的边缘,喇嘛就示意只能到此为止了,冰层和冰层下的陵墓,不是我们可以涉足的。
闷油瓶告诉我,他这些天与喇嘛交谈,主要就是为了向大喇嘛请求来这里。
喇嘛寺的上师每十年才会来一次,而通往这里的路线,也只有最智慧的上师才知晓。
这次我们能来,已经是“破例”了。
而闷油瓶和喇嘛寺颇有渊源,我估计他如果提出请求,大喇嘛不会不同意,可想而知,他前些天在争取的,主要是为了能够带上我。
这样想着我不禁很感动。

喇嘛们把我们留下,继续向花海走去,闷油瓶说他们有每十年要做一次的事,可能是一种祭祀,我们不便多问,只要留在这里等他们出来就好。
接着,闷油瓶转过身面向那片藏海花,虔诚地拜了起来。

一瞬间,我想到了那年去长白山的时候,当时闷油瓶对着雪山也是如此恭敬地膜拜。
我一直不懂他这么做究竟有什么含义,想必是这些雪山,与这片花海,都是他生命里很重要的标记。
只是那一次闷油瓶脸上显露出一种淡淡的悲切,而这次,他的眼里十分虔诚。
像是在祭拜和祈祷。

闷油瓶没有要求我做什么,但我跟着他一起拜了拜。
我没有宗教信仰,闷油瓶其实也没有,他拜这片花海,我推测可能是为了祭奠他的母亲。
其他的意义我就想不出了。闷油瓶不信奉神明,但他有他自己的“信”,这种事情很难讲清楚,他做很多事,别人看来都没有什么意义,或者根本不知道和其他事有什么联系,但在他的心中,都是有必要去完成的。

四周连一丝风声也没有,闷油瓶安静地拜完,脸上就恢复了他平时的淡然。
我是跟着他一起拜的,见他起身这才也准备起来,闷油瓶就伸出手,把我拉起来。
接着,他握住我的一只手,忽然从藏袍里拿出一个什么东西。
这场景简直和我梦里梦见的一模一样。
我不由得一愣,心说那个梦真是神了。

只见闷油瓶摊开手心,上面赫然是一串珠子,穿成一个环,藏式的风格,与我之前从张家古楼里带出来的月光石珠串很像。

我连问都忘了问,呆呆地看着闷油瓶把它戴在我的手腕上,然后握了握我的手心,拉着我原地坐了下来。
我仔细看了看,这串珠子没什么特别,但闷油瓶刚刚的祭拜与他把这串珠子给我戴上这一系列的行为,一定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我心里其实隐隐有个猜测,不禁有些脸热,抬头看向闷油瓶,只见他眼里有些笑意,好像很满足。

后来我一直戴着这串珠子,别人都以为只是藏式的佛珠,还开玩笑说吴小佛爷真打算皈依佛门。
只有我和闷油瓶知道这里头是什么意思,当然是不好对外人讲的。


END

楼主:红河岸边小巫女  时间:2020-07-21 09:08:51
【瓶邪】访客
(雨村,张海客/切磋武艺梗)

一天,我和闷油瓶收了菜回到屋里,发现了一个不速之客——张海客。
我这里接待过不少访客,可无论是小花秀秀还是爹妈二叔,他们过来多少都是出于对我们的关心,可张海客这个敌友莫辨的人忽然不打招呼就摸过来,这老子就不开心了。

我把菜放下,就对他道:“假货,你来干啥。”
有趣的是,我发现不止我心情不明媚,张海客也皱着眉头,而他在看闷油瓶。
我跟着一看就乐了。
他大概没预料到,张族长以穿着背心大裤衩,背着咸菜袋子的造型与他见面。
我心说怎么着,就这样,人也是村里第二怀兴的。

闷油瓶跟他不咸不淡地打了个招呼:“张海客。”
张海客给脸就不要脸,非要跟闷油瓶私下聊一聊。
我心说你们家那些烂事,能不能就不要来烦退休人员了。
胖子也不乐意了,道:“我们瓶仔最近不接受外界采访,你哪来回哪去吧。”
我跟胖子就像护着鸡崽的老母鸡,张海客挑起一边眉毛——我熟悉这个表情,我觉得事情让我懵逼的时候,我也会下意识做这个动作。
他看向闷油瓶,道:“你卖给他们了?”

其实我们就是想刁难一下张海客,想起来在西藏时候被他耍得团团转,我和胖子心里就窜火。
胖子提议,要跟小哥谈事情也行,但有条件。
我小声问:“啥条件。”
胖子就说:“你快想。”

我想来想去,他一个姓张的,没那么好搞,只好让另一个姓张的来对付。
我就道:“这样吧,你跟小哥打一架,打赢了,他就跟你聊。”
张海客装不住了,骂道:“妈的,你们人多势众,就把老子当猴耍?”
我跟胖子异口同声,道:“对啊。”
“干!”
闷油瓶淡淡地道:“来吧。”

我跟胖子还真都没见过张家人打架,一下子来了兴致,搬好小板凳,等着看闷油瓶“耍猴”。
当然,张海客绝对不是猴,他的身手,我在脑子里过了一圈,除了闷油瓶,估计只有黑瞎子能跟他过几招。
但闷油瓶毕竟是闷油瓶,张海客跟他对视一会儿,表情有些无奈。
我鼓励他:“别怕,他最近都疏于训练,好久不跟人打架了,只会收菜。”
张海客却笑了下,疑惑地看向闷油瓶,道:“你每天真的就干这个?”
闷油瓶不回答,他站了起来,活动了几下,准备试一试了。

我推测他心里也许是真的打算跟闷油瓶比划一下的,他们以前肯定没打过,而小哥的身手好到成为一个谜。
如果是我,我也会好奇。
其实我私下里也向他讨教过几次,闷油瓶也都认真地“指教”了,之后我再也不敢随意挑衅。
张海客应该是有预判的,看得出他的表情很认真。

我们的脸又是一样的,但我看得出,他此时绝对没在假扮吴邪,而是本色出演张海客。
我习惯先观察,算计,然后再出手,但张海客做的,似乎该叫评估。
在张家人看来,事情只有能和不能,没有“我可以试一下”。
张海客道:“我认输。”

“瓜子都准备好了,你给我看这个?”胖子惊讶道。
我也撸起袖子道:“不给力啊。”
张海客扫了我一眼,而就在这个瞬间,他突然朝我冲了过来。

我大惊失色,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搞偷袭。
虽然我也训练过应对这种突发的危险,但他速度太快了,我感到一阵劲风直扑我的面门。
然而,我本以为会被张海客逮到,却没料到电光火石的瞬间,另一个影子闪到了我的眼前。

接着,像是有人按了个暂停键,我们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住了,造型十分诡异。
我抬着手要挡,张海客伸手要抓我,他的手就停在我的手腕前,而他自己的手腕,已经被闷油瓶按住了。
闷油瓶眼神冷得让人不寒而栗。
我们三个相互看了一眼,胖子在一边拍了拍手,道:“精彩,高手过招,一招定胜负,搞偷袭的那位同志,你服不服。”

张海客忽然笑了笑:“我输了。”他收了劲,闷油瓶也放开了他。
我瞄了一眼闷油瓶刚才站的位置,心里算了一下距离,不由得惊叹闷油瓶刚才能冲过来截住张海客,这速度一定又破纪录了。
而我正要质问张海客怎么好意思偷袭我,张海客就指着我撸起的袖子下,露出来手腕上戴的珠串,问:“这是哪来的?”
这是前不久在墨脱,闷油瓶给我戴上的。我当时也好奇过珠子的来源,张海客这么问,想必是认得,也就是说的确和张家有关。
这下我有点相信胖子说的,这是张家的祖传宝贝,当聘礼用的。

我道:“别人给的,不卖。”
张海客似乎有些诧异地看向闷油瓶,问他:“你给的?”
闷油瓶点点头,张海客笑得很古怪,道:“看来你在这不仅是收菜。”

后来,闷油瓶还是回答了张海客的一些问题,有些事虽然他已经脱离了,但整个张家仍旧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了解。这个面子还是可以给的。

第二天张海客连个招呼也没打就走了,胖子说他可能看到族长“堕落”成这样,受打击了。
我心说张家人经历过那么多大风大浪,怎么这点事想不开呢。
我就问闷油瓶:“我哪里配不上你吗?”
闷油瓶笑了下,推着我出门:“收菜。”

于是,我将闷油瓶辛勤收菜的背影用微信发给了张海客,顺便问一下怎么也不打个招呼就拜拜。
张海客给我回了两个字,还是一样的:呵呵。
我仿佛能脑补出他的表情。














楼主:红河岸边小巫女  时间:2020-07-21 09:08:51
#瓶邪#《朋友圈》

(还是村,回梗:小哥发朋友圈/装修[doge]今天依旧走暧昧路线[doge])

朋友圈

闷油瓶仍旧没什么娱乐,他虽然比以前发呆的时间少了些,但也几乎不表现出对什么事物有兴趣。
来到村子里之后,生活变得格外简单,其实连我和胖子都闲得不知道怎么娱乐。

手机成了我们和外面世界的唯一联系,时常看看有什么新闻,要不就是在微信群里闲扯。
为了能让闷油瓶也参与进来,我和胖子教会了他用微信,还给他开了朋友圈。
一周后,我陆续收到了一些询问,他们都问,闷油瓶是不是把他们屏蔽了,为什么看不到他的动态。
我其实也没刷到过,就直接点进他的朋友圈,果然只有一条平直的线。

我心说小哥不至于把我们都屏蔽了,每天自high,发一些不可描述的内容,那就一定是他根本就没有发过而已。
然而神秘的人总是有这种气息,大家都会好奇,想知道小哥发朋友圈会是什么风格。
我其实也不常发,但我经常看,胖子喜欢开黄腔,还不设分组,两个未成年人都被他带坏了。小花是资产阶级大毒瘤,无论发什么,底下的评论总是壕无人性。秀秀则充分发挥了朋友圈的传播扩散功能,总是买东西,有时候非常想拉黑她。

这样又过了一段时间,小哥的朋友圈里还是空白的。
胖子说,应该教教小哥,哪管发自拍呢。

于是我们那天搞装修,胖子就言传身教,拍了一张土楼里我买下的几间房,配上一段文字,顺便还打了广告:欢迎远方的朋友们来入住,床舒服,隔音好,想怎么睡怎么睡。
然后给闷油瓶看,还暗示闷油瓶去点赞。
闷油瓶给他点了个赞,但没有学他发朋友圈,胖子有点郁闷。

房子都不算旧,但里边的设施太不全,我们从镇里拉回了很多,还装了空调。
三个人加我雇的一些人,忙活了三四天,终于把房间搞成了看起来像是比较温馨的家庭旅馆,用于长租和短租都挺合适。
装完了那几间,我心说把自己住的也简单搞一搞。
于是又花了一天的时间,里里外外收拾了一下。
胖子和闷油瓶都有力气,我干脆也没找外人,三个人弄好都很有成就感。
虽然胖子说我,也不会住多久,穷讲究。
我心说这还没让小花看到呢,他肯定觉得这是太不讲究。

装修好了也算完成一件大事,我的心情很放松,而当晚又发生了一件事,也很有意思。
那些前几天询问我闷油瓶朋友圈的人,又忽然在群里说“求屏蔽”,还有什么“秀分快”。

搞不懂这些人,我立即点开朋友圈,却意外地发现,闷油瓶晚饭的时候,竟然发了一条朋友圈。
照片是我的屋子,刚装好的时候,角度和构图都不错,光线也挺好。
还有我,当时应该是正在整理桌子上的几本旧书。
但没有文字,而第一条评论是黑瞎子的“哑巴这几个意思?”
闷油瓶给他回复了,只有一个字:家。
再接着,底下的评论就精彩了。

我一一看完,抬起头,看到闷油瓶也在看手机。
我忍不住笑出来,给他点了个赞。





楼主:红河岸边小巫女

字数:90981

帖子分类:瓶邪

发表时间:2014-07-10 19:07:00

更新时间:2020-07-21 09:08:51

评论数:2789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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