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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原创短篇】合集(多原著风,架空有,HE必须)

楼主:红河岸边小巫女  时间:2020-07-21 09:08:51
“打住打住。”
金万堂讲到这里,他自己也升了个音调,听起来阴阳怪气的,胖子立马打断他:“好好讲故事,没让你表演。”
金万堂笑了笑,说:“这不是增加点感染力吗,胖爷您看这是怎么回事?”
胖子伸出手比划了一下,道:“我看他们是在地底下呆久就脑子缺氧了,谁说一定只有两个石门,这两个石门中间没准有好几道门,在他们不注意的时候落下来了呗。”
我其实也是这样猜想的,如果石门之间的距离在缩短,那不一定是石门移动了,可以是石门增多了,将一段路程截成了几段,这样也可以解释为什么那个死去的伙计的尸身不见了,因为是新的石门挡在了尸体的前边,使得鬼剃刀等人看不到尸体了。
至于那个伙计喊石门吃人了,应该就是他和前边的人中间,忽然出现了石门,导致他看不见也听不见前边的人,只看到了石门,惊慌之下,就以为是石门把人给吃了。

我也将猜测说了出来,闷油瓶就像他当年一样,在一旁看着我们被这个石门机关耍得团团转,依旧不动声色,果然是满肚子坏水。
金万堂给我们比了个大拇指,道:“还是小三佛爷和胖爷聪明,不过你们能猜到,这个机关究竟是如何启动的吗?”
这我还真无处可猜,毕竟我没有亲临现场,金万堂的描述中,也没有任何与机关有关的线索,他为了保持故事的神秘性,也一定都给隐去了。
这人讲故事喜欢卖关子,姑且就让他卖,我立即假装洗耳恭听,等他继续讲下去。

想到石门可能不止两道的,当年也有一人,正是鬼剃刀,他赶到前边的人那里,看到了石门, 就想到了打头的伙计不是被门吃了,而是被隔到门的后边了。只是他对着石门喊那个伙计的名字,无人应答,想必是石门很厚,隔音的效果还很好。于是他把人又都召集起来,讲出了想法,并且示意所有人都不能慌,石门只是按照一定的规律出现,但并不会移动,他们被压成肉饼的几率也不大。
但鬼剃刀不知道的是,这些石门是由同一个机关控制的,还是每个石门都有单独的一套机关,机关又是如何启动的。
鬼剃刀更不知道的是,一门之隔的另一边,那个伙计已经被闷油瓶死死制住,一个屁都不敢放。

原来闷油瓶早在主墓室的时候,就发现了石门的蹊跷,当他和那个少年被关进主墓室里的时候,他就已经预料到鬼剃刀他们也不会顺利出去。果然,他破解了主墓室的石门机关之后,便发现了死在门外的伙计,而距离他不远的地方,出现了另一道石门。
接下来闷油瓶这边经历的事情,和鬼剃刀他们差不多,但闷油瓶没有像鬼剃刀那么莽撞,几道石门之间往返两三次之后,遇见新的石门,闷油瓶就已经大致掌握了这些石门出现的规律,并且成功地连续打开了两道石门。
这些石门的确是按照一定规律从墙壁中“长”出来的,但这个规律非常复杂。这些石门不仅不是等距离排列,它们出现的时间和顺序,也不是按照一个能够让人一眼看出来的规律,同时闷油瓶也发现,这些石门中的某一些之间,存在着紧密的联系,想要开启一些石门,就必须先开启另一些。举个例子来说,假设给这些石门按照距离主墓室的远近排上号码,可能最先出现的并不是一号石门,而是五号或者十号,而当有人走到五号或者十号石门前的时候,想折返,这中间的二三四、六七八九号石门都可能凭空出现阻挡去路,但被拦住的人,根本无法知道面前的门究竟是几号,想打开它,又需要先开启哪一道石门。
而以上的假设,还仅仅是假设石门都在一条直线通道上排列,可根据鬼剃刀他们的经历来看,墓道并不是单纯的笔直通道,显然也存在着岔路,那么就有更复杂的因素需要考虑了。

金万堂说得口沫横飞,加上手脚并用来比划,也没有把机关完全讲明白,我理解了他所说的中心意思,但是想要破解机关,必须要用纸笔画图推导。胖子干脆放弃思考,他说如果他在,可能想要靠蛮力了,这他妈的谁有耐心去分析,气都气死了。
偏偏还就有这样一个人。我看了看闷油瓶,不得不承认,心中顿时又对他产生一种敬佩之情,想想在墓道那种黑漆漆的环境里,只靠一双手摸索出这其中的规律,除了他可能天底下再无他人能做到。
不过我想了想,也许这种机关对于闷油瓶来说,并不会特别困难。古人安置机关,还是要考虑风水等因素,就算用了些数字技巧在里边,也不会用现在的中学生奥数那么变态公式。而闷油瓶比我们这些普通人胜就胜在经验,别人看到的是新奇,他看到的是套路,可以立马反应出相关的反套路办法。所以破解眼前这些石门阵法,对闷油瓶来说,只是时间的问题。
如果非要再加上一个“困难”,大概是对人与人之间的信任的一种考验。

闷油瓶当时很快发现,开启一些关键位置的石门,需要先开启另一些石门,而每一道石门都与另外一道或几道石门的开关状态有关。当他们开启了一道石门的时候,闷油瓶提出,需要一个人留下,待到石门关闭之后,再次开启,才能开启另一个关键位置的石门。
少年心里清楚,如果需要一个人留下,那么必然是他自己,毕竟前边的路上会遇到什么,他完全不清楚,要是让闷油瓶留下,他自己可能根本完不成任务。可如果闷油瓶骗了他,打开了所有的石门,不回来救他,他也必死无疑。
这种横竖都是死的想法,让少年只能选择信任闷油瓶。
而凭我对闷油瓶多年来的了解,闷油瓶是不会轻易干那种损人利己的事情的,他通常都会选择两全其美的方法,如果没有,他也会尽量救人,要不然不说别人,就是我和胖子,也该是几进宫的粽子了。
胖子也道:“这一看就是没经过训练。”说着他指了指我,“来看这位小郎君,小哥让他原地等着别动,他不仅不敢动,还得自己画个圈蹲着。”
我斜了胖子一眼,又惊奇发现,这他妈的还挺有画面感。

楼主:红河岸边小巫女  时间:2020-07-21 09:08:51
几个人笑了一会儿,金万堂便接着讲到,少年按照闷油瓶教给他的方法,成功地打开了石门。而墓道的另一头,闷油瓶在少年完成任务之后,也打开了他所需要打开的石门,门开的一刹那,他便发现了墓道的前方有火光,他走近一看,正是鬼剃刀那行人中打头的那个,闷油瓶立即制住了他。
这个伙计本来就被身后突然出现的石门吓了一跳,正要呼救,又碰到闷油瓶这个黑面神,当场吓得跪了下来,并且还在闷油瓶的眼神“威胁”下,将鬼剃刀他们经历的事情一五一十地汇报给了闷油瓶。
闷油瓶本来掌握的线索有限,这下加上这个伙计所说的线索,他终于想出了破解整个石门阵的方法。
这时,闷油瓶又面临一个问题,那就是人手不够,前面说了,要想打开一些关键位置的石门,必须留人开启另外一些石门,这就需要很多人配合,并且相互之间能够信任,否则谁也不愿意留下,那么就谁也出不去。
闷油瓶想了想,便决定先和鬼剃刀汇合。被他制住的这个伙计,已经怕得要死,此时也不由得开始相信有关闷油瓶的那些传说都是真的,否则怎么鬼剃刀被机关耍得团团转,眼前这个人却仍旧面无表情,非常镇定,好像对这可能困死他们的机关毫不在意。于是他立马倒戈,还听从闷油瓶的吩咐,配合闷油瓶打开了与鬼剃刀他们相隔的那道石门。

讲到这里,其实我很期待听闷油瓶是如何说服鬼剃刀相信他,并且把手底下的人拿给闷油瓶分配的这个过程。因为闷油瓶很少跟人讲道理,也很少用言语威胁,用语言沟通似乎不是他擅长的事情。
然而据说事实上闷油瓶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做了一件事。
闷油瓶见到鬼剃刀,先是摸了摸石门的门锁,暗示鬼剃刀他刚刚耍的把戏都已经被他看穿了,接着,闷油瓶走到鬼剃刀的面前。
墓道中本来极其昏暗,但所有人都看到,忽然间有什么东西寒光一闪。还没有人反应过来,闷油瓶已经出手,将鬼剃刀的长刀夺了过来。
鬼剃刀顿时目瞪口呆,闷油瓶却只是淡淡地说:“先放在我这里。”说着看向其他人道,“我知道出去的办法,你们中如果有人信我,就跟我走。”
结果不出所料,所有人都灰溜溜地跟上了闷油瓶,生怕闷油瓶反悔,找他们报刚刚的仇。

接下来,就是闷油瓶带着其他人开始慢慢破解石门机关。一开始有人心里难免还是有些发怵,但闷油瓶很快就打开一道石门,接到了刚刚听他的命令留下的伙计。那名伙计再见到闷油瓶等人,立马就相信了闷油瓶说的都是真的,并且也给闷油瓶的话做了一个证明。这下多少减少了其他人心中的怀疑,再遇到相同的情况时,甚至有人提出愿意主动留下辅助闷油瓶拆解机关。
于是,渐渐的,原本复杂的墓道,作怪的石门机关,在闷油瓶的破解下,其中的奥秘也流露端倪,不仅是闷油瓶,其余人也多少想通了一些其中的原理,所有人都士气大振,感觉到了出去的希望。
眼看着就要将全部石门都打开了,这一次该留下的,轮到了鬼剃刀。
鬼剃刀本来是这些人中的头目,但自从闷油瓶重新出现,他的地位一落千丈,现在大家都要靠闷油瓶保命,其他人都听话留下过一次了,他没有什么资格拒绝。
即使是为了面子,鬼剃刀也答应了,闷油瓶等人临走前,鬼剃刀还拍了拍闷油瓶的肩膀,算是道了个歉,称之前有眼不识泰山,希望闷油瓶大人大量,先不要和他计较,带大家出去之后,想要钱还是其他的一些赔偿都可以。
闷油瓶没说什么,但把鬼剃刀的刀还给了他。

闷油瓶带着其他人继续破解石门机关,也十分顺畅。但还是有人发现闷油瓶的安排似乎不太对了,按照之前的开关石门的规律,接下来他们应该会打开刚刚把鬼剃刀留下的那道石门了,但闷油瓶却似乎根本没这个打算。
人人心里都想,闷油瓶果然是要报仇了,却没人敢替鬼剃刀说话。
虽然没人说,但闷油瓶已经看出了众人心里的想法,他平静地说:“还有一个人,先去救他。”
几人先是惊讶了一下原来自己心里想些什么都已经被看穿,接着才恍然大悟,确实还有一人,正是那个跟闷油瓶一起被鬼剃刀锁在主墓室门里的少年。再一想又觉得自愧不如,不如那个少年聪明,一早就跟对了老大。
然而,就在几人到达了相应的石门前,打开石门之后,却发现原本应该留在那里的少年不见了,几人面面相觑,连闷油瓶也微微皱起了眉头。
有人猜测是不是少年还是缺少历练,胆子太小,闷油瓶离开的时间也确实长了些,是不是吓得自己去找出路了。如果真是如此,也只能希望他自求多福了,毕竟墓道机关如此复杂,他们不可能置所有人的生死于不顾,去找一个不知道在哪里的人。
闷油瓶将石门和这一段墓道仔细检查一遍之后,仍旧没有少年消失的线索,于是便示意其他人继续去开别的石门,直接去接鬼剃刀,然后就可以出去了。

金万堂讲到这里,我不由得想,如果我是那个不听话的少年,在墓道里失踪了,闷油瓶会不会放弃原来的计划找我。这么一想又觉得与有些自私,闷油瓶只救想活命的人,这种自己作死的行为,恐怕不会得到他的同情。

几人心里也开始有些忐忑,好在接下来的路程也比较顺利,然而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当他们回到鬼剃刀所在的那段墓道,打开石门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了那个少年,少年受了点伤,好在不严重,血也已经止住。
原来没听闷油瓶的话自己乱走的人不是少年,而是鬼剃刀。
鬼剃刀一路都看着闷油瓶的脸色,虽说闷油瓶可能没给他什么脸色,但他心里清楚得很,刚刚的账闷油瓶还没找他算。所以他也自然而然地怀疑,闷油瓶让其他人留下的时候,都是会把人再带出来,但到了他这里,可就未必了。而恰巧,闷油瓶也要防着他耍花招,于是决定先去接少年,没想到这期间耽误的时间,让鬼剃刀极度暴躁,他按照闷油瓶之前的方法打开了另外一端的石门,接着便碰到了在等闷油瓶他们的少年。
如果鬼剃刀当时选择跟少年一起等一等,那么两个人都可以等到,可他选择了自己去开路,还将少年挟持走,又把少年丢在了这里。
少年非常聪明地选择答应鬼剃刀的要求,留下开门,保住了小命,也等来了闷油瓶,鬼剃刀则沿着闷油瓶他们刚刚离开的方向走去,不知此时人在何处。

后来闷油瓶他们在某段墓道的墙壁上,发现了很多胡乱的划痕,不知道是不是鬼剃刀无法破解机关时恼羞成怒,用他手里的长刀进行发泄留下的痕迹,总之最后从墓里出来的人,没有鬼剃刀,这个名号也从此在江湖上消失了。

“有道是,多行不义必自毙。”金万堂喝了口茶,啧啧道,“天道好轮回啊。”
胖子给他鼓掌,表扬他故事讲得精彩,尤其这个结尾,特别点题,特别装逼。
金万堂跟胖子又拌了几句嘴,忽然笑得很狡诈,道:“要我说,咱们张爷这一身的功夫,还是不能给委屈喽,得空还是施展施展的好,几位爷,我说的对吧?”
我笑了笑,心说讲了这么老半天的故事,敢情中心思想在这呢。他这不知道又是从哪揽到活了,想来拉拢小哥去夹喇嘛。
我看了看闷油瓶,只见他还是像没事人一样,静静地看着窗外,不说好也不拒绝。
既然如此,我只好代劳,我把车钥匙递给胖子,对金万堂道:“下次挖墙脚看看墙是谁家的,胖子,把金爷送到镇上,买好车票,回来给你报销。”
胖子接过钥匙先是骂了我一句,接着也对金万堂道:“请吧。”
金万堂就这么被我们打发走了。

他们走后我又问起了闷油瓶整个事件的一些细节,他有的记得,有的也记不清了。但据他回忆,陈皮阿四其实早就看鬼剃刀不顺眼了,一直想借机除掉他,也知道鬼剃刀跟闷油瓶不对付,更相信闷油瓶有办法治他,于是干脆放了个斗出来,大家公平竞争,最后还真的达到了目的。
想来想去,这幕后的黑手其实还是陈皮阿四。闷油瓶虽然看了出来,但对这些都没什么兴趣,他有他自己的目的,只是他也不傻,不会当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再仔细一想,还是觉得金万堂说的也有一些道理,闷油瓶这一身的倒斗技能,现在全都没出施展,天天养鸡收菜,我们可能把他给“耽误”了。
听说以前的时候,夹喇嘛请他很贵来着。
想着我就对闷油瓶说:“开个价吧,我想搞个垄断。”
闷油瓶神游天外的眼神终于落回到我身上,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他认真看你的时候,让你也不由得认真起来。
老子本来只是开个玩笑的。
闷油瓶似乎还真在思考,他看了我一会儿,忽然开口道:“你的话,不要钱。”
我的预感不太好,现在这里只剩我们两个,这个人不想劫财,恐怕是要劫色。





楼主:红河岸边小巫女  时间:2020-07-21 09:08:51
继续雨村鬼故事~


雾中村(1)

在雨村里呆久了,偶尔也想要出去透透气,不过我们出去透气的范围并不大,基本也就是附近的村子。
这次是我们三个出来时间比较久的一次,走得也相对较远,到了连闷油瓶也没有探寻过的地方。这边多山和丘陵,人烟稀少,我们三个翻了三天的山,才终于在第四天的黄昏时分,看到山下隐隐约约的出现了一个村子。
“今天终于能找个人住的地方睡觉了。”胖子嘀咕,“胖爷这几天睡帐篷不知道吃了多少野味。”胖子老是说睡觉的时候有虫子爬进了他嘴里,虽然我和闷油瓶都没有感觉。
“你不要那么激动好不好,待会到了村里别吓着村民。”我道,“实在不行就还睡帐篷,把他借你。”我指着闷油瓶。可能是闷油瓶的体质原因,蚊虫不近,我挨着他睡沾了光,所以也没有觉得有很多蚊虫。
闷油瓶没有在意我们把他当蚊香,而是专注地看着山下的村子,像是在思考什么。
我和胖子是惯会看闷油瓶脸色的,立即安静下来,也跟着他看去。
只见山下的那个村子,被一层雾气所笼罩着,我们看得并不清楚。而就在我们歇脚的这一点时间里,雾气越来越浓,几乎是转瞬间,我们就看不见村子了,只剩一片浓重的白色雾气。

三个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山雾搞得愣了一下,但是想想,除了隐没在雾里的村子,我们此刻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这附近地形比较特殊,四周是山,村子所在的地方地势低洼,会起雾气是也不是什么稀罕事。闷油瓶也没有多说什么,我们便一同下山,朝着那片白雾走去。
在山上看起来村子似乎就在不远处,但实际走起来,还是比较困难的,尤其是山上根本没有路,三个人是一边走一边开路,不知道这里是不是刚下过雨,土地也特别泥泞,走了一会就踩了满脚的泥,身上也特别潮湿,总之很不顺利,特别想赶紧到地方,最好还能泡个热水澡。
然而事实证明,我们低估了山路的艰难,还有那片白雾,不知不觉中,我们似乎已经走进了那片雾里,或者是雾气蔓延开来,我们四周的能见度突然下降,我连旁边走着的胖子和闷油瓶都差点看不清了。这个时候我就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觉得不对劲的人不只是我,胖子突然停住脚步,道:“我说哥几个,不太对啊,胖爷我怎么有种迷失方向的感觉,咱们是不是在原地兜圈子啊。”
胖子这么一说,我也有些迟疑,我向四周看了看,我们已经打开了手电,但奇怪的是,手电的光射进雾气中,就像是被雾给吃了,根本照不了几米远,除了雾气,我什么也没看到。
我停下来,看向闷油瓶,闷油瓶举着手电也四下照了照,然后道:“没有兜圈子,这里的地势比刚刚的位置要低许多,我们已经接近村子了。”
我点点头,这倒是能感觉出来,刚刚走山路比较曲折,这会儿我们似乎走上了有人走过的山路,地势平缓了许多,走起来也不那么吃力。
闷油瓶拉了我一把,又道:“看不清我拉着你。”我伸手过去,胖子就说:“我他妈的本来还能挺一会儿,这下可好,立马瞎了,你俩能不能注意一点。”

瞎扯了几句,我们就感到脚下的路更加平缓,走起来也更加顺畅,虽然浓雾还是没有散,但是我们应该已经走到了山下,来到了村子附近。
我很难找出精确的词语形容我们慢慢走进村子时的那种感觉,那种感觉很熟悉,但是不太好。
天色也暗了下来,我们身陷浓重的雾气中,手电的光只能照到脚下,我们三个互相拉着几乎是半盲状态,只能摸索着前进。
走着走着,我忽然感到身侧有什么一闪而过,我反应了一下,听到脚步声,才确定是一个人。胖子也感觉到了,他立马回过身,对着雾气叫道:“老乡啊,打听一下,前边是不是有个村子,还有多远?”
浓重的雾气中我根本看不清那个人,但是我们都听到他的脚步声停住了,然后似乎是转了个身,接着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有的,不过你们要走快些,再晚雾就更大了,你们可能就找不到了。”
“找不到了?”胖子问道。
那老人隔了一会,才缓缓地说:“对,快走吧,再耽搁下去,会出事的。”说完还没等我们继续追问,脚步声就渐行渐远了,胖子又喊了几句已经没人应答,胖子就说还真是有点意思。
这片雾气确实不太寻常,有点浓过头了,桑拿房也没有这么厚的雾气。我看了看他们两个,胖子显然还有点兴奋,闷油瓶则看向我们的前方。
三个人一合计,只能继续走,总不能坐在原地等雾散开。

又不知道走了多久,我们四周的环境没有丝毫的变化。走在这片雾气中,人感知不出空间,也感觉不出时间,让我想起了之前为了打发时间玩的一个游戏,游戏的主视角就是一直在一个带着雾气的无限延伸的空间里穿梭,速度越来越快,你的面前不断会有障碍物出现,但是即使你打破了障碍物,这个空间也没有尽头,其实是让人很绝望的。好在此时我们是三个人,还能相互讨论一下,分析分析情况。
胖子怀疑这雾气有毒,我们搞不好已经中了毒,产生了幻觉。我心说没听说附近有这么一个危险区域啊,而且刚刚那个老人也说前边是有一个村子的。
闷油瓶的野外生存经验还是很丰富的,他没有觉得这雾气有问题,我们便也不再在意雾气本身,只是那个村子,依然没有出现在视野里。
“要不就是海市蜃楼。”胖子又说,“搞不好咱们走得方向根本就是反的。”
他这么一说,我也有点怀疑,毕竟我们在山顶看到村子的时候,只有短短的一瞬间。
“那刚才的老头呢,他没必要骗我们有村子吧。”我问。
胖子冷哼一声,道:“你还别说,咱们刚刚遇到的,没准根本不是个人。”
我心道这有点不靠谱了吧,不是人难道是鬼?胖子接着道:“既然他说雾越来越大,就会出事,那他怎么不在家里带着,出来干啥?”
此话一出,我还真冒了点冷汗,这的确有些说不通。正想着,一旁的闷油瓶突然按住了我和胖子,轻声道:“别出声,听。”
我和胖子同时闭嘴,聚精会神去听,渐渐的,感到远处隐隐约约有一段乐声传来。
乐声渐渐清晰,我却有不好的预感,这乐声越听越像是丧乐,有人家在这个大雾的天气里出殡吗。




TBC

楼主:红河岸边小巫女  时间:2020-07-21 09:08:51
雾中村2
我们此刻身处在一个相对开阔的地段,但四周都是山,那乐声还有点回响,时而清晰时而又模糊,听着让人起鸡皮疙瘩。奇怪的是,我们都听不出来,乐声究竟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听了一会儿,也没有和我们接近的感觉,最后还是闷油瓶眼神好,他抬手一指,我和胖子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仔细看就见雾中透出一点点淡淡的光亮,似乎是一队人在缓缓的行走,很可能就是送殡的队伍,那方向刚好是我们要去的村子的方向,三个人便朝着光亮走去。
一路上胖子都在说这雾气邪门,但我们都感到,雾气好像也散了一些,至少手电光的照射下,我们能看清楚的范围大了一些。
这回没走多久,虽然我们没有遇到送殡的队伍,但见到了更多的光亮,都是星星点点的,不算很明亮,一个小村子出现在了视线里。
胖子舒了一口气,我还是不太放心。很快走进了村子里面,大致看了一下,这个村子不大,住户也不多,而且看起来都不算富裕,甚至可以说是比较贫穷,有几家的房子看着都摇摇欲坠似的,我直觉我们想要找一家留宿,不会很顺利。
而且这个村子整体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现在是傍晚,按道理说正是吃晚饭的时间,但奇怪的是,村子里没有一户人家在吃饭,大多数的房子里边都是黑的,难道村里人睡得都比较早?只是所有房子大门上,都挂着一个灯笼,还是相同的样式,我们之前看到的光亮,是这些灯笼的光亮。
可能是这个村子的一种习俗,我看了看那灯笼,是白纸糊的,不太吉利。

我们三个一连敲了七八家的大门,有的门是关着的,有的是半开着的,但没有一个人走出来理我们,非常怪异,胖子说这个村子没有活人的生气,特别丧,我深有同感。最后我们终于在村子另一头的一个相对来说比较大的宅院门口,看到了个活人。
那是个四五十岁样子的中年男人,也有可能更年轻,村里的人看上去会老一些,男人看到我们三个明显愣了一下,接着说了一句我完全没有听懂的方言,不过大致猜一下,应该也是问我们是什么人,来做什么。
胖子立马装作良民大大的样子,上去跟人套近乎,说:“大兄弟,你好你好,我们是隔壁村的,慕名而来,你看这天色也不早了,你们家里有没有多余的地方,方不方便让咱们哥三个住一晚?”
这开场白怎么听怎么像是《西游记》里每次借宿时候唐僧说的话,好在对方不是妖怪,那男人可能发现我们是外地人,便用很蹩脚的普通话又问了一句我们是什么人,来找谁。我们三个里边还是我比较像唐僧,我将我们三个的情况细致的说了一下,顺便提出了借宿的请求。
男人看了看我们,又回头看了看院子,他这个动作给我一个感觉,他似乎不是这家里的主事的,真正主事的人在院子里。果然,一个老太太的声音从院子里传了出来,说的也是方言,想必是在问这男的我们的情况。男人也用方言回了一句,我又没有听懂,他们说的话似乎跟雨村里的方言根本不是一个体系的。我看了看胖子和闷油瓶,他们也没有听懂。
出于好奇,也几乎是条件反射,我们三个都往前走了几步,这样就能看到院子里面的情况。而这一看就非常出乎意料,我没想到院子里竟然有一个灵堂。

这户人家的条件看起来虽然比其他人家的要好一些,院子也大一些,但房屋也是相当破旧,年久失修的样子,院子一边堆放了很多杂物,还有很多烂木头之类的。而院子的中央摆着一具黑色的棺材,棺材的两边放了纸人纸钱等,四周还有一个简易的架子,布置成灵堂,院子里除了那个老太太,还有五个人在忙活,这户人家竟然也在办丧事。
老太太拄着个拐棍就朝我们走了过来,年纪好像很大了,佝偻着腰,而且整个人的身体都缩了,还干瘦干瘦的,老太太穿着一身黑衣服,眼睛却很有神,看起来还挺有气势的,她才是这个家里主事的。
这老太太将我们三个打量了一番,最后跟那个男的说了句什么,那男的就告诉我们家里的情况我们也看到了,办丧事不好留外人住宿,不过隔壁的院子,现在没有人住,如果无处可去,可以去隔壁的院子住。
中年男人跟我们说话的时候,那老太太和院子里其他人都停住了手里的活,齐刷刷的看向我们三个。我瞥到他们的脸上都没什么表情,显得很怪异,他们不是小哥那种没表情,小哥只是不怎么表现情绪,而这些人给我的感觉,却是发自内心的漠然,就好像死去的人与他们毫无关系,其他的人和事也与他们无关。他们中有男有女,穿得都是差不多的丧服,站在雾气中还不是很清晰,看起来简直就像那些纸人一样,毫无生气。
虽然这场景很诡异,我们也是识相的,我和胖子连忙道谢,然后就和闷油瓶一起走向隔壁的院子。

隔壁的院子看起来就更破败了,连门窗都坏了,屋子里也黑漆漆的,院子里杂草丛生,根本不像是有人住,我们走进去,却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是求人家收留。
刚走进去,身后又有脚步声,我们回过头,就看到刚刚那个男人提着一个我们之前见到的白色纸灯笼走了过来。他看了我们一眼,想必是给我们留着照明,胖子要去接,但男人立马摆手,接着将灯笼小心翼翼地挂在了大门上,之后告诉我们今天晚上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千万不能把它拿下来。
我心里立即就起了个问号,但所谓入乡随俗,我想这可能是这个村子的某种习俗,还是要遵守的,便保证听从他的劝告,不会动那个灯笼。
那男的走后,胖子就走过去研究灯笼,与我们之前看到的没有区别,也没什么特别的,不知道挂着它是个什么意思,而胖子似乎发现了什么,又探头去看隔壁,胖子说:“不对啊,你们发现没,隔壁可没挂灯笼,这玩意儿要是啥重要物件,他们自己怎么不挂?”
我也探头去看,果真没有,回来问闷油瓶怎么看。闷油瓶微微皱眉,说:“静观其变。”他说着就从随身背的包里拿出了守夜的装备,看来是打算守夜。
我们虽然走了一整天,身体应该很疲惫了,但我此刻被这古怪的村子和隔壁那些古怪的村民搞得不那么安心,一时也不想睡,时间还早,便打量起我们所在的院子。
这个院子我敢肯定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四处的荒草长得半人高,我走了几步就被草丛里的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低头去看,是一块木头。胖子走过来和我一起看,我们对视一眼,都觉得这木头不一般,等我们两个把它整个从草里拔出来一看,竟然是个棺材板。我和胖子挖了这么多坟,这东西一眼就能认出来。
闷油瓶看到也觉得是,三个人又一起进了屋子,里边就更加破烂了,连个完整的家具都没有,散了架子的床和桌子,四处挂满了蜘蛛网。
“这他娘的能睡人吗。”胖子道,“隔壁够艰苦朴素的啊。”
我回想了一下隔壁的状况,似乎还真没比这里强到哪里去,这个院子可能是隔壁家废弃的,所以就更破。我想刚刚那个老太太也不是要给我们提供借宿的地方,她仅仅是给我们个能搭帐篷的地方,已经是很恩赐了。

没想到好不容易找到了村子,最后还是得睡帐篷,再一想隔壁的院子里还有个棺材,棺材里一定是有死人的,我们三个都不踏实。虽然在雨村里骄奢淫逸了好长一段时间,但是这种对于危险和不安因素的敏锐感觉,不是那么容易就迟钝的。隔壁也不太像是办丧事,几乎没什么声音,四周太安静了我们也不好大声说什么,三个人用眼神交流也得出了结论:这村子有问题,隔壁的那几个村民也不像是正常人。
不过这地方偏僻,可能也不怎么与外界沟通,村里人会有些奇异的风俗也说不定,而不知道是不是闷油瓶在守夜我就下意识的放松下来,三个人简单吃了点带的干粮之后,我还真睡了过去。
只是夜里睡得不踏实,迷迷糊糊的我就感到帐篷外有声音,我以为是胖子在放水,拉开帐篷却发现外边一个人也没有,连闷油瓶也不见了。
闷油瓶不见了,这让我立马精神起来,我搓了把脸就钻出了帐篷,雾仍旧没有散开,但我能看到院子的大门上还挂着那个发着白光的灯笼,我拿手电四下一照,空无一人,胖子也不在。
这就很没有道理了,如果有什么事情发生,他们两个人不会不知会我一声就消失,现在绝对不会了,除非是他们也发生了什么意外。
我拿着手电就走出院子,向远处望去,只见浓雾中每家门上挂着的纸灯笼都发出惨白的光,而这些光连成一条断断续续的线,延伸到看不见的远处,一瞬间这场景竟然觉得很梦幻。
隔壁非常安静,我小心地走过去,用手电一照,却顿时惊出一身冷汗。院子里的灵堂不见了,棺材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一院子的坟和墓碑,不多不少,刚好七个,和我们今天见到的村民一样多。
这绝对有问题,我心里清楚,村民和灵堂是我们三个亲眼所见的,三个人不会同时出现同样的幻觉,如果入睡前我看到的是真实的,那我现在看到的一定是假的。
我揉了揉太阳穴,就感到一阵天翻地覆似的眩晕。

“吴邪。”
我睁开眼睛,正看到闷油瓶的脸,他眼里有些担忧。
“嗯?怎么了?”我坐起来还感到头有点晕,接着我就听到四周似乎很吵。
胖子拍了拍我的后背,道:“天真你睡得挺实诚啊,隔壁出事儿了,闹那么大动静你都没醒。”
“出什么事儿了?”我立即问。
胖子看向隔壁,有人在争吵,而且灯火通明似的,很亮。
“好像是死人不见了。”胖子说。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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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红河岸边小巫女  时间:2020-07-21 09:08: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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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红河岸边小巫女  时间:2020-07-21 09:08:51
雾中村3



03
胖子的话太过离谱,闷油瓶坐在一旁,却也没有否认胖子的说法。
我们三个最终没抵挡住好奇,一起到了隔壁去看情况,隔壁的人见到我们,一时也没有理会,仍旧在争执中。
胖子领悟方言的能力比我强一些,他听出了大概,这些人刚刚准备起棺的时候,抬起棺材觉得不对劲,因为棺材的重量变轻了。有人还注意到封棺的钉子似乎被人撬动过,于是就有人说棺材里的死人可能已经不在里边了,要开棺查验。但是不论是什么地方的习俗,都认为已经封上的棺材,绝对没有再撬开的道理,这样做对死者很不尊重,甚至会影响死者安息和往生,其他人就不同意开棺,也没有觉得重量不对,两边就吵了起来。
“这他娘的有什么可争的,赶紧开棺验尸啊,搞不好还能开出个新鲜粽子。”胖子说,“要我说,这个棺还必须得天真你去开,那准保有惊喜,哥几个也挺长时间没开工了,正好给他们表演一个活捉粽子。”
“***的看热闹不嫌事大,谁知道这家人搞什么幺蛾子。”我忍不住皱眉,觉得有事情要发生。

果然,那些人争论了一会,胖子就忽然一拍手,说是他们决定开棺了。
我们三个趁着没人注意,往前探了探,就见几个男的分别撬开了棺材四角的封棺钉子,合力一抬,棺盖就被抬了下来,接着所有人都发出一声惊呼。
我们虽然站在门口,也能想到棺材里的死人肯定出了什么状况,搞不好真的不见了,他们中的一个女人发出一声怪叫,非常惊恐。
几个村民一下乱了手脚,那主事的老太太受到很大打击,几乎摔倒,但接着她忽然转过身来,看向我们三个,指着我们语气不善地说了句话。
看上去是怪到我们头上了,胖子一听就不乐意了,回道:“跟老子有什么关系,你们连死人都看不住,特么老子在隔壁睡得好好的,被你们吵醒,还得给你们背锅?”
我连忙按住胖子,让他淡定,对方这么怀疑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这里我们三个是外人。我站出来,试图跟他们交涉,却突然发现那个能给我们“翻译”的中年男人没在场,我四下找他,这几个村民也反应过来,老太太和另一个男人说话,那男人摇摇头。
胖子像是抓住了对方的把柄,道:“你们不仅弄丢了死人,还丢了个活人,那事情就很明白了,肯定是那个活人带走了死人。”
对方显然一头雾水,散开来去找人,只留下老太太和一个中年妇女,我上前搭话,提出帮他们一起找,希望双方都冷静下来,不要互相怀疑。老太太谨慎地看着我们,没有反对。

几个人出了门,开始分头喊人。整个村子再一次陷入浓雾之中,而除了我们自己的脚步声和喊声,四处都是一片死寂。那些村民也似乎完全不担心会吵醒其他人,扯着嗓门喊那个失踪男人的名字,听着像是“杨力”。
“别管他妈羊力牛力了,这里头绝对有问题。”胖子站在一户人家大门口,抬起脚,我正要拦他,他就一脚把门踹开,道:“这村里除了咱们,就没有别的喘气的活人,你自己看。”
我向院子里看去,同样是荒草丛生,黑漆漆的窗子,屋门甚至也是坏的,半敞着,门板都要掉了。我们走进去,屋里的情况跟我们住的那一间没什么区别,一看就是荒废多年。
接连探了好几家,全是废弃宅院,难怪我们傍晚过来时,没有看到一户人家生火煮饭,原来这一整个村子,都是空的。那么原本生活在村里的人都到哪里去了?老太太他们又是什么人,怎么会到这个鬼一样的村里来。
一下子有很多问题炸了出来,我很困惑。
这时,不远处传来惊呼声,我们对视一眼,也立即寻声赶过去。

声音是从村口的方向传来,跑过去就见两个出来找人的村民站在那,旁边有一棵高大的树,夜里看不出是什么树,已经枯死了。
枯树枝像一个巨大的鬼手,而鬼手的中间吊着一个死人。
几个人爬上去将死人解了下来,已经死了很久了,尸体都僵了。我们都认了出来,是失踪的名叫杨力的中年男人。
一个村民喊其他人过来,另一个则蹲在地上,双手抱住头,嘴里开始念叨起来,看上去很崩溃。
我猜想死的这个男人可能是他的兄弟,大概是一时接受不了,胖子却小声的跟我和闷油瓶说他念叨的话是:“它”来了,报仇来了。
我听得头皮一麻,有个不久前和你说过话的人突然间就这么离奇的死了,对我还是有些冲击,然而眼下的情况我们还没分析明白,另一个方向又传来了惊叫。
几个人面面相觑,怕是又有人受到了袭击之类的,连忙朝声音的方向跑过去。到了近处,发现竟然是我们刚刚去过的第一个废弃宅院,一个人瘫坐在地上,他身前是一个死状惨烈的女尸。是那几个村民之一,他们一共七人,三女四男,地上的这个女人,正是除了留在院子里的老太太和一个扎辫子女人之外,另一个身材很消瘦的女人。她的胸口插着一把尖刀,身上还有好几处刀伤,血把地面都染红了。看上去死了没多久,这个院子我们刚刚就来过,算起来前后也就十几分钟,她竟然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被什么给弄死了。

我们把摊在地上的人扶了起来,与刚刚赶过来的其他人汇合,几人决定先赶回老太太那,事情明显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朝着匪夷所思的方向发展了,还是汇合后从长计议。
走在路上,看着眼前挨家挨户的大门上不断飘过的一个个白纸灯笼,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后背上也冒了冷汗。倒不是害怕,而是另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
很快回到院子,可院子里的景象又让我们大吃一惊。
我们清楚地看到老太太和那女人,都趴伏在棺材上,姿势十分诡异,一个男人边大声叫她们边赶过去拽人,果不其然,她们也死了,男的一拉,两人都倒了下来,脖子处都有一道深红的血痕,应该是被人用刀把喉咙割开了。
所有人都陷入了极度的恐惧中,连胖子都咽了口唾沫,道:“这***真邪乎,才几分钟,连着死了四个人。”
剩下的人情绪都很崩溃,胖子发挥他的特长,缓和气氛安抚人心,说眼下我们是共患难,要团结要冷静。

我回想这一个晚上发生的事情,仍旧觉得不可思议,这村子整个就给人一种十分不祥的感觉,村民的神情、行为也都很怪异,又有四个人莫名其妙的被杀,我们是偶然来到这里的,但这里发生的一切,总像是等待很久了,终于爆发了一场血光之灾。
我的头突然很痛,眼前的人影也有些模糊,这种感觉很不好,像是一切都脱离了我的控制,让人措手不及。我很久没有这种感觉,现在也不该有什么让我有这种感觉,我隐隐觉得有什么关键的线索被我错过了,一定有什么事被我忽略了。

几人稍作休息,再次询问,他们终于把事情的原委讲了出来。
这个村子原来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没有人住了,当年村里爆发瘟疫之类的传染病,村里死了很多人,全村的人都搬走了,但作为一个习俗,那些搬走了的村民,如果家里有人死去,都会回到这个村子里来办丧事,包括那些白纸灯笼,也是传统的一部分。
这几个村民都是亲戚,老太太有三个孩子,被刀刺穿胸口的女人是大女儿,被吊死的男人是大儿子,跟她一块被割喉的是大儿媳,现在与我们在一起的一个是小儿子杨才,另外两个是老太太哥哥家的儿子。而本该在棺材里的死人,是杨才的老婆,他们这次就是给她办丧事的。
一般儿媳妇去世,村民不会回到这个终年被雾笼罩的村子办丧事,但这个儿媳妇有特别之处,她是难产而死,死时肚子里还有杨才的孩子。
杨才蹲在地上,肩膀微微发抖,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害怕,但一切都指向了那口棺材,还有本该在棺材里的他死去的老婆。
我们三个走向那棺材,这次没人阻拦我们,我们向里边看去,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棺材里的确没有死人,但也并不是空无一物,我看到一滩血肉模糊的东西,仔细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那团东西里,有一个已经成形的胎儿,但是显然已经死了,没有任何生命迹象。
“这事真邪门啊。”胖子道,“这是个鬼胎。”

楼主:红河岸边小巫女  时间:2020-07-21 09:08:51
04
杨才和他两个表兄一听,神色就变了,面露惊恐,胖子不知道从哪里看来的,说是难产而死的孕妇和胎儿,都有很大的怨气,化作厉鬼会害人的。
这种说法我并不相信,我们都见过粽子,粽子是凭本能攻击人,但是用刀杀人,将人吊在树上这种方式,一定是人为的。
如果杨才和他表兄和我们说的话是真的,那么现在有一个很可疑的人,就是他死去的媳妇,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如果她死后确实被放进了这口棺材里,现在不见了,不是她死而复生自己跑了,就是有人偷走了她的尸身,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意味着这件事另有隐情。我看得出杨才他们没有把所有的事都告诉我们,比如他媳妇究竟是怎么死的。
几个人坐在院子里,我们三个对整件事情很困惑,也有些好奇,杨才他们三个则人人自危,像是在害怕什么。
“我看还是先报告警察叔叔。”一向跟条子不对付的胖子突然提了这么一个想法,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不是在斗里,斗里有斗里的规矩,现在我们面对的就是一件凶杀案。
杨才他们却一脸困惑的看向我们,并没有人拿出手机报警,我干脆掏出手机,却发现这里根本没有信号。再一想,就算有信号,警察赶来这个隐藏在浓雾里的村子,估计也是好几天之后的事了,如果有什么人打算团灭这家人,恐怕也来不及了。

我又问了杨才,他确定头一天晚上,我们来的时候,他们最后封的棺,封棺之前会给死者最后清理一下五官,是丧葬习俗,所以那时候尸身还在棺材里。午夜的时候,按照规矩是要在村子里挨家挨户地点上纸灯笼,给死者灵魂做个指引,因为这个工作量还是比较大的,所以当时他们所有人都出动了,包括老太太也被人搀着一同前往,还要烧纸钱,打点阴差和过路的孤魂野鬼。这些都是村里人很看重的仪式,所以也需要当家的老太太主持。可就当他们进行完这些仪式,回到院子里起棺的时候,就发现棺材的重量不对劲了。
“照你们这么说,你媳妇就是这段时间没的?”胖子问道。
杨才点点头,我看着他,发现他已经麻木了,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倒也没必要和我们撒谎。
但这不可能,我知道如果尸身是在这段时间内消失的,那么有一个人一定会发现。
我转身看向闷油瓶,他一直在我们院子里守夜,隔壁有什么动静,他一定能够注意到。
我没想到的是,闷油瓶向我摇了摇头,表示他什么都没有感知到。
线索又断了,但我意识到,这里面头有人说了谎。

我们将外边那两个人的尸身都带回了院子里,杨才兄弟三个看上去相当绝望。我们三个终究是外人,说什么也没用,只等着天亮,雾气散了之后好离开这个地方。
尸身安置好了之后,杨才那两个表兄说要去村口的井里打些水回来,折腾了一整个晚上,所有人都很疲惫,眼下也确实没有水和食物,他们便提着一个木水桶出去了,杨才仍旧一脸木然。我知道这种时候人的心理防线非常脆弱,于是试着和他搭话,想问出这场丧事更多的隐藏部分。
杨才像是自言自语一样,断断续续又和我讲了一些,他媳妇临产的时候,情况十分危急,当时没有送到医院,在家里接生,我听他的描述感到很诧异,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是产婆接生,而且居然还有“舍大保小”这种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情节。
可惜的是他媳妇大出血,没了力气,孩子没生出来,人也死了。杨才表现出愧疚,我估计当时的情况要更残酷,这女人只是被当作生育的工具,恐怕死得很不甘心。而且看杨才害怕的样子,我猜想那女人活着的时候,可能过得也不是什么好日子,所以他才会念叨死人回来报仇之类的话。
我叹了口气,也不打算说些什么话宽慰他,我仍旧觉得事情哪里不对,而且我有预感,我们离开这里之前,还会有事发生。

又坐了大概半小时,杨才猛地看向我,问他表兄去哪了,我也一下反应过来,好像确实出去很久了,我扫了一圈院子,心里一个激灵,胖子和闷油瓶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也不在院子里了。
其他人说白了和我没什么关系,他们遭受意外我虽然遗憾,但是事情已经发生,我也不会慌,可胖子和闷油瓶怎么会突然消失了,我头皮一阵发麻。拍了拍杨才,我告诉他我们得出去找他们。我怀疑那两个表兄是害怕,找了个借口逃跑了。可胖子和闷油瓶呢?
杨才整个人还是恍惚的,被我半拖半拽着拉出了院子,他给我指了井的方向,我们便朝着那走去。
雾气已经渐渐散了,天也亮了,我甚至听见了山里的鸟鸣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清晨,但我感到很不舒服,杨才身上还抖着,我知道他在害怕什么。
路边人家大门上的白纸灯笼里的火光已经熄灭了,我想到他们说这些灯笼是给亡灵引路的,忽然觉得我们两个现在的状态,也有点像两个游魂。

那口井很快出现在我们视野里,而我们眼前的景象,果然没有让人“失望”。
杨才停住了脚步,他缓缓跪了下去,放声哭出来。
我看向那里,井边躺着两个人,是杨才的两个表兄,他们腹部都是鲜血,两个人都已经死了。而他们尸体的边上,站着胖子和闷油瓶,两个人面无表情,手上也全是血。
这是什么情况?那真的是胖子和闷油瓶吗?我一下认不出他们了。
杨才的哭嚎撕心裂肺的,但我此刻已经无动于衷了,我走到胖子和闷油瓶面前,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人是他们两个杀的?这又是什么国际玩笑?
我蹲下来,看到那两个表兄的尸体,血都凝固了。仰头看那两个人,和他们平时完全不同,他们的神情像是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而不是在看吴邪。
胖子伸手指了指井里。这荒诞至极的时刻,我忍不住笑了一下,心说怎么,难道井里还有尸体?
我趴在井边,探头去看,井不深,有水,平静的水面上映出一张脸。
我深深地抽了一口气,又是一阵头晕目眩,这***是谁的脸?

我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连忙抬手摸自己的脸,水中那个影子也在摸自己的脸,但是这张脸非常陌生,我从来没有见过,当然不是我自己的脸。
大骂了两声,使劲抽了自己一个嘴巴,痛感很明显,这***还不是在做梦?事情太不对劲了,我突然意识到,我似乎身处在一个异度空间里,抬头一看,闷油瓶和胖子也不见了。
清晨的冷风灌进我的胸腔,呛的我咳了几声,我回头看到杨才还在那里,我冲过去,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火。到底他妈是什么在捣鬼?我感到无比愤怒,抬起手就揪着杨才的领子把他提了起来。
杨才哭着求我放过他,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恶魔,我这时才发现我另一只手里,攥着一把沾了血的刀。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我没有任何感觉,但事后回想又是相当残忍可怖。
刀子捅进去的时候我用了全力,血从杨才的胸前涌了出来,我亲眼看到他的瞳孔放大,停止呼吸,整个人软塌塌地倒下去,彻底死了。
我忽然想明白了一切,原来那个说谎的人是“我”。

楼主:红河岸边小巫女  时间:2020-07-21 09:08:51
最后一段发了被吞了,我真对贴吧绝望了

楼主:红河岸边小巫女  时间:2020-07-21 09:08:51


楼主:红河岸边小巫女  时间:2020-07-21 09:08: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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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红河岸边小巫女  时间:2020-07-21 09:08:51
宝石山上



四周的空气开始变得潮湿,闷热,是我非常熟悉的感觉,但绝不是杭州夏天的空气。
我的视线也从模糊逐渐变得清晰,眼前是一个类似坑洞的地方,四周都是石壁,上面爬满了墨绿色的藤蔓。我感到浑身都很湿滑,这也是熟悉的感觉。
渐渐的,水声传入我的耳中,还有其他的一些嘈杂声响。
这段画面持续了很久,我一直觉得熟悉,但并不能肯定,直到一个人一下子闯进我的视野里。
这个人我也再熟悉不过,但此刻我和他之间好似隔着重重雾气,他距离我并不远,但我看着那个逐渐走近的身影,还是感到了时间和空间的距离,毕竟已经相隔十余年。

我在宝石山上有一个秘密的小房间,我曾在此都读取过大量的黑毛蛇的毒液。有段时间我几乎是上瘾一样,就躺在这间小屋子里的躺椅上,不断地通过鼻子吸取蛇毒,试图进入到蛇毒中费洛蒙传递信息的幻境中,找到关于那个人的一些记忆。
长时间高强度地摄取蛇毒,一度把我搞到濒临崩溃,于是我只好停下来。后来事情都结束了,这间屋子里的东西我也没有再动过,我让王盟隔段时间就过来打扫打扫,所以里边还是比较干净的。
我和闷油瓶到宝石山上散步,不知不觉我就又走到了这里,刚好也随身带了钥匙,干脆就带他进来看看。
我记得我正在整理一盒之前储存过蛇毒的那种装化学试剂的玻璃瓶,不小心打碎了一个。
我没想到已经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玻璃瓶中残存的那点液体,还能把我带入幻境。

也许是太久没有接触了,我的感官又变得敏感,甚至不需要滴入鼻腔,仅仅是空气中掺杂,也能影响到我。
我更没想到的是,这段幻境竟然来自十几年前,我们去塔木陀的时候。
此时,我正以一条蛇的视角,看着闷油瓶在西王母城地下的坑洞中伏低身体在探路。
我之前都是一个人在这里吸蛇毒,门也是锁上的,没有人知道我身处幻境中时,我的身体处于什么样的状态,包括我自己。
我一直好奇,这下好了,等幻境结束了也许可以问问闷油瓶。我希望我的身体正常一点,老实一点,可别真的像蛇一样在地上爬,我保不准闷油瓶可能会直接捏晕我把我拖回铺子。

蛇的视角很矮,这可能是条小蛇,但它确实在关注闷油瓶,我能看到闷油瓶一直在我的视线里。此刻我有些担心我“附身”的这条小蛇,搞不好它待会就被闷油瓶拧断了脖子。

闷油瓶似乎在找什么,又像在躲避什么,动作很小心,但他穿梭在无数纠缠在一起的藤蔓中,动作仍旧十分敏捷。现在再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看那个时候的闷油瓶,我其实有些心疼,他那时候,应该以为自己已经接近一直找寻的真相了,但后来发生的事情实在让人绝望。
我至今不知道他在陨玉里经历了什么,但他从里边出来之后,失忆时的那种神情,我一直忘不了。
这段幻境让我陷入到久远的回忆中,只好在心里想,一切都过去了,就当是忆苦思甜。

过了一会儿,我忽然听到一阵“咯咯咯咯”的声响,像是那种蛇发出来的,但仔细辨别,就发现其实是闷油瓶在打哨子,这应该是他和某个人的联络讯号。
我忽然有些预感,我似乎知道那个人是谁。
果然,不远处的一棵树后,另一个人冒出头来,朝闷油瓶摆了下手。
那个人也和闷油瓶一样,全身几乎都涂上了淤泥,但脸部还是比较干净的,我一眼就认了出来,是文锦。
那么这段幻境的时间就更加明确了,一定是闷油瓶找到文锦之后,我后来又找到他们之前。

文锦身上也有无数的谜团,但不得不说,她是一个意志非常坚韧的女人。在当时那个巨大的漩涡中,她能同时与多股势力周旋,还能保护其他的人,我对她是非常佩服的,再加上我三叔对她的感情,她虽然看上去比我还要年轻,但在我心里,我一直把她当作像是一个长辈似的亲人那样。
这条蛇似乎也很好奇闷油瓶和文锦,我感到我和他们接近了一些。
他们找到了一个相对隐蔽的藏身之处,两个人简单交流了几句四周的情况,然后就安静下来。
我心说闷油瓶是真的闷,看来不止是跟我和胖子在一起闷,无论在谁面前,无论什么场合,只要他不想说话,他就真的什么都没得说。
连我都有些着急,心说你们好歹聊聊天,说说我还不知道的事。

终于,文锦先打破了这种静默,然而我没想到的是,文锦开口和闷油瓶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关于我的。
文锦侧着头看闷油瓶,问道:“你和小邪认识多久了?”
我非常惊讶,又想到也许是因为文锦是和我三叔站在同样的角度,觉得我不应该卷进整件事情中,而她一开始扮作定主卓玛的儿媳妇时,就认出了我,也知道我不仅卷了进来,还这么热衷作死,简直不要太积极,文锦这是关心我。
闷油瓶拆开手腕上的绷带,他之前被蛇咬过,我隐约看到他的手腕还是有些发青,他用石壁缝隙中的淌下来的水流清洗伤口,过了一会才道:“一年多。”

我心中算了算,的确差不多,同时心里有种微妙的感觉,心说闷油瓶倒是记得清楚,我还以为那时候我在他看来就是个拖油瓶,没想到他倒是记得我们认识多久这种细节。
文锦又道:“是他三叔?”
文锦这句话没有说完全,不过我觉得应该是在问我怎么会和闷油瓶认识,是不是因为我三叔,不过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媒人介绍相亲,闷油瓶倒是也听懂了,嗯了一声。
文锦叹了口气,道:“小邪小时候我还抱过他,给他换尿布,很小很可爱也很干净的一个孩子,可惜吴家两代人都没有逃脱的事,到底还是把他也卷了进来。”
这话跟我三叔的意思很像,我心底很触动,文锦也许对三叔还是有感情的,而且也在担心我的安危。

闷油瓶并不会说什么话宽慰别人,如果没有实际的作用,或者他没法解决的事情,他都不会说。他没有接话,盯着手腕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文锦又道:“我有预感,我们快接近事情的终结了,你有什么打算吗?”
闷油瓶似乎想了想,接着摇了摇头。
文锦苦笑了一下,继续道:“我的预感不太好,虽然是终结,但也许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听到这里我又感到那种深深的无力感,我想到文锦最后爬进陨玉里的时候,她该是带了多大的决心,同时又是多大的绝望,但我那时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爬进去。
文锦却好像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她很轻松的笑了笑,道:“不过我也没什么牵挂了,这么久了,无论什么样的结果,我都能接受,总有一些事,是我们改变不了的。只希望事情到了小邪这一辈这里,他能有好运气。”
我再次感到心底一股热流,而闷油瓶一直在清洗手臂上的伤口,直到文锦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注意到他动作停了停,显然这句话中,有什么是他在意的。

两个人又沉默了很久,正当我以为我快出场了的时候,闷油瓶忽然转过头,对文锦道:“你可以放心。”
不仅是文锦,连我也愣了一下,放心?放心什么?
文锦试探性地问道:“你是说……”
我也忽然有所领悟,虽然在幻境里,但是感到心潮涌动。
闷油瓶几下把手腕上的绷带重新缠好,他语气依旧是淡淡的,但也一如既往的带着一些郑重,他道:“我不会让他和我们一样。”

我看不清闷油瓶的脸,但我能够想象出他的样子。
我这样想象着,眼前渐渐就出现了他的脸,我从幻境里醒过来了。

我愣了好一会,缓了好一会,不仅仅是因为幻境结束,所处的环境有所转换,还因为闷油瓶那句话。
我还想到十几年前的很多个片段,比如后来在广西时那个玉矿中,他浑身是血,朝我淡淡一笑说“还好我没有害死你”,再有就是在长白山里,他最后朝我伸过来的手,和看过来的眼神里难得一见的波动。

意识彻底回归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在轻微的发抖,幻境的后劲很大,尤其是当幻境中的内容对我有比较大的触动的时候,我的心理反应会带动身体上的生理变化。
不过这次鼻子里没有流出鼻血,可能因为程度比较轻,接着我就发现,我此时正半躺半靠在闷油瓶胸前,他手臂圈着我,两手紧紧地握着我的手,他见我回过神来,表情一下子就松了,似乎松了一口气。

我盯着他看了老半天,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又有些激动,闷油瓶也盯着我看,竟然还是他开口先说道:“醒了,看见什么了。”
我和他大致讲过我获取幻境的事,他也一定能看明白,所以倒不用我解释为什么突然失去意识。
我仰头看他,脱口而出:“原来你暗恋我这么久。”
闷油瓶似乎有些不解,还没来得及问,就被我贴上去亲了一脸口水。

详细的事情我还是没有对闷油瓶讲,毕竟过去的事情牵扯太多枝节,想起来还是会影响心情。好在即使我们都不再去想,不再去问,我们当年对彼此说过的话,还都是算数的,而且往后也不会变。

屋里有一把我从宜家买回来的躺椅,质量好得很。
推门出去,已经是夕阳满山,逆着光我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
王盟捏着钥匙,打量了我和闷油瓶一眼,又探头看了看屋里,就把钥匙甩我手里,大叫:“今天你们自己收拾!”说完转头就走,留下夕阳下奔跑的背影。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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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红河岸边小巫女  时间:2020-07-21 09:08:51
#瓶邪#独门秘技
(幻境衍生[doge])

这次来北京能遇见小张哥这个人,是我没有预料到的,太过久远的记忆随着这个人真正出现在我的面前也都渐渐清晰起来,我回想起了很多在幻境中所注意到的细节,那些虫子,蛇,耍蛇的少年,还有人模狗样的大张哥小张哥。

跟闷油瓶说起的时候,我又想到了幻境中一个细节,就是小张哥藏在嘴里的铁片。
虽然当时在幻境中,我身心都处于一种相对比较放松的状态,但还是被他这个“吐痰”的功夫惊到,那铁片无比锋利,他是怎么放在嘴巴里?而且似乎还不止一片,我想这可能是张家的某种独门绝活,不知道闷油瓶会不会。

我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闷油瓶静静的看了看我,接着伸手拿起盘子里的一颗瓜子,拇指和食指轻轻一夹,去掉瓜子皮,只留下里边的瓜子,然后放进了嘴里。
他对我道:“藏好了。”
我心里一乐,没想到闷油瓶要现场演示给我看。

我一下来了兴致,见他一副老实的样子,伸手托起他的下巴:“张嘴。”
闷油瓶配合地张开嘴,我站起来仔细检查,但没有看到瓜子。
一个人的嘴巴里也没有多大空间,似乎只有舌头底下能藏东西,但是我也没有看到。

我皱起眉头,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教教我?”
闷油瓶摇摇头,道:“他接受过特殊的训练,那些铁片也不是普通的铁片。”
言外之意就是危险动作切勿模仿。

这我就很不服气了,跟闷油瓶对视。
脑子里出现小张哥当时说的另一句话,他说就算跟一个姑娘亲嘴也不会被发现。
闷油瓶像是看出来我在想什么,微微笑了笑。我心里暗骂一句,按着他就亲了上去。

完事我问闷油瓶,到底是怎么藏的,不想教我,说一下总可以吧。
闷油瓶似乎是很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淡定的告诉我,他只是咽下去了。
这个骗子。


End

楼主:红河岸边小巫女  时间:2020-07-21 09:08:51
817快乐~
【瓶邪.朝暮】旧物


我们从长白山下来,去福建之前,回杭州住过一段时间,所有人都很疲惫,杭州的条件毕竟要好一些,所以算是修养。期间有一件小事,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记录下来,关于一件旧物。

闷油瓶从青铜门里出来的时候,穿着阴兵的甲胄,他的衣服脱在外边,还被我穿走,因此他披着的甲胄之下,只有贴身的衣物。闷油瓶的私人物品不多,像是我穿走的外套和裤子,口袋里就什么都没有。
但我们出山,找到地方落脚之后,我注意到一个细节。闷油瓶在换上我给他准备的新的衣服的时候,伸手从贴身旧衣服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什么东西,揣进了新穿上的衣服口袋里。
我当时非常好奇,那究竟是什么。毕竟如果一直在他贴身的口袋里的话,那东西就整整陪了他十年,甚至可能更久。而在我的印象里,闷油瓶没有这样一件私人物品,连黑金古刀他都说丢就丢,更别说其它的什么身外之物。
我一度想问问他,又觉得这样打探别人隐私不太合适,于是就对胖子说,想怂恿胖子去打探。
胖子想了想,道:“你别惦记了,假如不是你眼花,小哥真的把什么宝贝贴身保管,他想让咱们知道,肯定是不会这样藏着掖着的,那他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那不管咱们怎么问,你觉得他会说吗?”
我摇头,闷油瓶不想说的事,你打死他他也懒得动嘴,更别说你根本打不过他。
我心里忽然一个激灵:“你说会不会是他从青铜门里带出来的什么东西?”这也是一种可能。
胖子拍了拍我的背,道:“天真啊,人一闲吧,就容易瞎想,你尤其严重些,胖爷我劝你赶紧找点事干,比如把你铺子里那堆事赶紧处理明白了,然后咱们好南下。”

我点点头,心说胖子说得有道理,我得处理一下铺子和生意上积攒的事情。
就这么清闲了几天,我听从胖子的建议,找到一个事做,一边修养,一边也是一种学习。
西泠印社里有一个刻印章的店铺,老板也算是老朋友了,十几年里我们一直是邻居,只是我那铺子被我经营得半死不活,人家的铺子是风风火火。老板也的确有高超的手艺,刻过的章子数不胜数,但他卖的不贵,并不是靠着刻章发家致富,看起来也像是纯粹出于爱好。
近些天他铺子里多了两个“徒弟”,一个是我,一个是闷油瓶。
我一直做拓片的生意,和篆刻有一些联系,闲着无聊,忽然对刻章起了兴趣,刚好懂行的人就在隔壁,于是老板没事的时候,我和闷油瓶就到他的铺子里,跟他学一学怎么刻印章。
篆刻想做到精致精细,是非常需要耐心的,这一点我倒是可以做到,闷油瓶就更不必说,他能坐在那里聚精会神搞手里的那块石头一整个下午。老板很欣赏他的专注,对比之下,我就显得没那么沉得住气,一会接个电话,一会吃点水果,一会观摩一下闷油瓶刻章。几天过去,老板已经认定我是来打发时间的,而闷油瓶可能成为他的传人。

闷油瓶的悟性很高,手指又有力量,那是破解古墓中精密机关的手指,也相当的稳和灵活。做印章的石头在他手里,就跟橡皮泥似的,我看他刻起来是毫不费力,而且他刻得精细,没过几天就刻出了好几件成品,还给我们三个分别刻了印章。
为了向老板表示感谢,我买下了我们刻的所有印章,带回家一些,其余的留给老板卖,我刻了好几个情情爱爱的那种,老板给修了修,拿去卖给一些年轻的小姑娘。
带回家里的,我摆在了架子上,和铺子里那些滞销的拓本放在一起。
王盟这段时间回老家了,闷油瓶帮我承担起打扫铺子的工作,他整理到那些拓本,随意拿起来翻了翻,我看到他的样子,忽然觉得无比熟悉。

我想到十年前,我们再次相见时,他就是这样,穿着一身黑色的卫衣,背着一只很大的背包,出现在我的铺子里,在角落的架子旁,翻看我出售的那些滞销的拓本。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对这个场景依然印象深刻,有那么一个瞬间,我甚至担心他会脱口而出“我来和你道别,我的时间到了。”
当然,事实是闷油瓶感到我在看着他发呆,于是走过来,向我投来一个询问的眼神。
我笑了笑,道:“没事,你忙你的。”心说这活还是要有人干的。

这些天我暗自观察,闷油瓶和从前相比,变化不多,十年的时间在他身上,似乎也只是弹指一瞬,他整个人给我的感觉,依旧是很熟悉的,而熟悉中也确实有一些改变,这些改变是我们带给他的,这令我感到欣慰。只是忽然间我这十年来的执念释怀了,我一下不知道该怎么高兴,每天看到他在那里,是个好端端的人,心中就油然而生一种安详和满足,这样的日子,我希望能够一直持续下去。但这只是我个人的心思,闷油瓶的事还要由他自己决定。

又在杭州呆了几天,我终于准备南下。
我做好了准备,和胖子打了个招呼,胖子非常自觉的去收拾行李。
然后,我们两个蹲在地上,研究闷油瓶。
我道:“你说他会去吗。”
胖子道:“不去他能去哪?”
我没接出来,但我知道如果闷油瓶有别的打算,我们也许并不能说服他,想着我就叹口气。
“矫情。”胖子道,“小哥要是没什么打算,那肯定会跟着咱们,要是有别的打算,你也该高兴,说明他有想做的事,这才是正常状态。”
我想了想,觉得胖子又说对了。闷油瓶从前没有私人的时间,他满世界的跑,都不是为了他自己,如今事情已经结束了,如果他有一些“自私”的想法,那我们应该替他高兴。

我简单整理了行李,不想带太多的东西走,杭州这里也许还会经常回来,把事情在电话里向王盟交代清楚,我最后扫了一眼铺子。
可能是想要留个念想——万一闷油瓶有其他打算的话,我走到了那些刻好的印章前,想要带走一枚,我记得有一个刻了我的名字。
拿起来看,我忽然一愣,印章中竟然有两枚印章,都刻了我的名字,有一个很明显是在印章铺子学刻的时候,我给闷油瓶写的,可另一个是哪来的?
我仔细去看,就看出这枚印章不是新刻出来的,似乎已经有些年头了,而且使用的材质与其他的不同。我们在印章铺子刻着玩的时候,当然不好意思糟蹋好材料,用的都是很普通的大理石。而我手上这一枚,看起来像是寿山芙蓉石,这种石材也常见,但好的芙蓉石也很珍贵,微微有些透明,像玉一样,手感也特别好。再看上面的字,虽然都是“吴邪”,但字体却不同,显然不是我写的,更不是闷油瓶写的。

我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了好一会,忽然觉得还有一点眼熟。
我一下想起来,这一枚正是当年我刚把铺子搬过来,和隔壁老板认识的时候,他送给我的,难怪上边的字还有这种篆刻的风格,让我觉得眼熟。
不过我记得这个印章我后来给搞丢了,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了,怎么会突然又出现在我的铺子里,和这些印章在一起?
这些天进过我铺子的人,除了我就只有闷油瓶,而整理这些拓本的人,是闷油瓶。
联想到他下山时,贴身放好的那个旧物,我能想到的就只有一种可能,心里难免有些激动。

这时,闷油瓶从里屋走出来,手里提着一个包,到我面前,也看到了我手里的这枚印章。
我不禁脱口而出:“这个当年是你拿走的?”
这枚印章原本就是放在这个地方的,我有个模糊印象,它是十年前不见的,很有可能是闷油瓶那年来我的铺子,和我道别,在这里翻阅拓本的时候,把它带走的,现在他又把印章偷偷放了回来,不知是什么心思。
果然,闷油瓶微微点头,脸上竟带了一点笑,道:“还给你了。”
我一下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心中的疑惑解开了,感到整个人都有点轻飘飘的。

我一时没法去想闷油瓶带走这个印章时究竟是怎么想的,但我此刻很确定,胖子让我问的事,我没什么必要问了。
这人的确有打算的,但搞不好和我的打算是相同的。这让我几乎控制不住心中的兴奋。

我故作淡定,抬起手,我把印章放到闷油瓶的手里,道:“喜欢就送你了。”
这话说完我感到连脖子都热起来了。
闷油瓶倒是不客气,他握着印章,连同我送过去的手,点点头道:“我和你走,去你想去的地方。”

胖子也走过来,道:“要私奔啊。”
我咧嘴笑了:“带你带你。”
于是,我们一同出发,一路南下,一起走下去。


End


小哥带走吴邪印章的梗是14年的旧文中的,一直待修,如果认识我比较早也许还有印象。
已经第十三年啦,希望故事还会继续下去,新年快乐(´⌣`ʃƪ)

楼主:红河岸边小巫女  时间:2020-07-21 09:08: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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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红河岸边小巫女  时间:2020-07-21 09:08:51
七夕快乐。

#瓶邪##他们又在干什么#
请大佬指教群架的打法[doge]

闷油瓶身手好是好,但毕竟是一个人的力量,一个人的力量再强大,如果遇到群架的情况,想必还是多少有些困难的。
我和胖子又起了好奇心,胖子就问:“小哥,假如你被一百个人围住,这种情况该怎么脱身?”
闷油瓶正在院子里练他的手指,闻声看了看我们。
“呦嗬。”胖子后退半步,“入戏了,看见没,小哥这一个眼神就充满了杀气,起码能干掉五十个。”
闷油瓶活动了一下肩膀,实际上眼神里有些疑惑。当然我非常理解,如果我是他,我也会想,这两个**又想干啥。

胖子就道:“来来来,小哥,咱们哥仨比划一下。”
我心说这特么不是找死吗,剩下那九十八个人是空气来扮演吗。
闷油瓶走过来,还是很认真地回答胖子的问题,他道:“人多打人少,不要落单。”
我瞬间理解了他的意思,的确,人多打人少,很多时候落单的人是被压住,不是被打倒。
“那咱们就假设你已经给好几个人按住了,这种情况可咋办?”胖子又道。
我看得出来,胖子这是吃饱了撑的又想挑战权威。闷油瓶倒是相当的配合,他又向我们走了两步,在我们面前站定,面上仍旧很淡定。
胖子也活动了下肩膀,递给我一个眼神,道:“那哥们就先不客气了。”

胖子说着就来到闷油瓶身后,用双臂将闷油瓶的双臂锁到背后,然后发力死死按住,接着又看向我。
我一愣,心说还来真的?这么认真?看了看闷油瓶,一时不知道咋下手。
“我按哪?”我问。
胖子道:“腿啊天真他立方!”
我点点头,就想该怎么个姿势能完全控制住闷油瓶的双腿,最后决定用我的四肢将他双腿抱住。
我一屁股坐下来,双臂合抱住闷油瓶的大腿,然后双腿也将他圈住。
“好了。”我道。

闷油瓶瞬间动了起来,他一侧的肩膀突然塌下去,紧接着那条手臂一甩,非常利落的就从胖子的钳制中挣脱出来。
这发生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里,我仰头看着,离这么近我都很难看清他的动作。
再然后,是一声闷响,小哥脱出来的手臂反肘一击就打在胖子的肚子上。他应该控制了力道,但胖子仍旧缩了一下,同时闷油瓶肩部一扭,另一条手臂也顺势脱出。

胖子后退,捂着肚子摆手:“**,小哥你真他娘的是亲兄弟,下手可真黑。”
我还没顾上笑话胖子,就见闷油瓶低下头,跟我对上了。
完蛋了,我心说,照这个趋势,我是不是要挨他一记连环踢。
但这话也早放出去了,关键时刻不能怂,我又加了把劲,视死如归地看着他。

这样僵持了几秒,我以为闷油瓶要教育我了,没想到他竟然是另外一种反应。
闷油瓶看着我,突然笑场了。
我第一次见到他这样笑,同时我感到他腿部的肌肉也放松下来,完全不是要打架的状态。
我脸上粘了什么好笑的东西吗?我又四下看了看,这时脑子里闪过一个不太合适的画面。
我顿时感到我***就像只树袋熊。
再一看胖子,胖子露出绝望的表情。

后来我又提到打群架的方法,胖子说:“不来了不来了,他娘的你卖个萌都能搞定,受伤的总是胖爷,你俩玩蛋去吧。”

楼主:红河岸边小巫女  时间:2020-07-21 09:08:51
(瓶邪一起整顿盘口生意)

里应外合
江边晨雾未散,码头上已经熙熙攘攘地来去很多的人。几波货船陆续离岸,赵起流长舒了一口气。
手下的伙计给他递过来一张单子,赵起流接过来,将上边记录的走货信息逐一确认,最后将单子撕成几片,丢进江水中。他拢了拢披在身上的风衣,对那伙计道:“走吧,留下来的,老规矩,有一个是一个,都交代明白。”
那伙计点头,从口袋里掏出几个厚实的信封,朝着几个歇下来货运工人走去。
赵起流回头看了一眼那薄雾,这是这次走的最后一批货,一切看起来都十分顺利,他上头的人仍旧没有发现问题。
果然是年纪轻,还差得远。赵起流不由得这样去评判。他从二十几岁开始跟着吴三爷,一直在吴家的马盘做分销这一块,喇嘛盘的事,也就是整个盘口的利益中心上的事,他从不表现出来任何关心或好奇,平平稳稳做了十几年。吴三爷在的时候,虽然没多看重他,但也从来没找他的麻烦,马盘也一直给他一块做着。但吴三爷的时代早就过去了,接手的是吴三爷的侄子,吴家小三爷。赵起流看得清楚,吴小三爷和他三叔手段差得远,但几年的接触下来,他也知道,那个小三爷,也不是省油的灯。不过他看得出,吴邪的心思不全在盘口上,盘口更像是他的副业,如果这样来做生意,很多事是撑不起来的。
吴邪准备上长白山到下山的这一年多时间里,他暗里联络上其他的老板,并且搭上了吴家喇嘛盘口的一个头头,就像今天这样,私下里走了很多吴邪盘子的货过去,他拿不到什么“大海货”,但长此以往,吴家的亏损还是显而易见的。
赵起流其实不是很确定,吴邪到底有没有发现他这一块的猫腻,但这种事情一旦开始,就很难停下。
他皱了皱眉,他没有那份心思给别人操心,这一行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算盘和欲望。
只是他感到今早的风似乎冷过了头,他匆匆上船,码头上的人打了个手势,船缓缓驶离了码头。
赵起流进到船舱里,舱里的几个伙计,都是他最信得过的,他每次都带这几个。
他脱下风衣,却恍惚间觉得舱里的气氛不对。
他仔细一看,立即发现舱里竟然多了一个人。
那人背对着他望着舱外的天,听到他进来,才缓缓地转过身。
赵起流浑身一震,一时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幕。
半晌,心里存着的一点侥幸让他勉强冷静下来,他上前一步,道:“小佛爷。”
吴邪面上一开始没什么表情,听到他这样的招呼,微微笑了笑,道:“赵大哥,今天走货走得很急啊。”
赵起流后背冒了冷汗,因为他注意到,那几个平日里对他死心塌地的伙计,此刻都站在吴邪两侧,全然没有打算跟自己应和的意思。
赵起流心底一凉,同时身后舱门被推开,江面的冷风一下子灌了进来。

与此同时,城北一家古玩店铺中,一阵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手机的所有者蒋峰拿过手机,点开消息,上面是一个定位。这是一个信号,表示货已经顺利运出。
蒋峰手指扣了扣桌面,默默算下一笔账。
一年前赵起流找上他,他便开始配合赵起流在吴家盘子里走暗货。
他入吴家的盘口时间不算长,但是在喇嘛盘口的,手底下有稀缺的人。可其他几个喇嘛盘已经把大头分得差不多了,他加进来就分不到特别有油水可捞的消息,所以几乎是赵起流跟他分析分析局势之后,他就决定跟他一起做了。
他与他的“老板”,也就是吴邪,接触不多,没交情也没感情,更没把那所谓的吴小佛爷当作一回事,和道上听说的一码归一码,如果全靠道听途说,那谁也不要在这一行混了。
蒋峰为人精明,跟赵起流里应外合专做账目这一块,他们开始走货这一年多,吴邪从来没查过他的账,他胆子也越来越大,有些黑账是连赵起流也不知道的。
蒋峰看到货已经走出,就哼起小曲来,铺子此时开张有些早,他吩咐了手下伙计先打扫打扫院子,便决定先出去遛个弯。
吴邪从长白山回来了他是知道的,但似乎之后吴邪就没有什么消息了,连在不在杭州都不确定,吴家的生意一直很稳,但吴邪这样不一门心思的经营,他觉得不止是他这一块会出问题。
蒋峰这样想着,还忍不住替吴邪叹了口气。
可他推开铺子的大门,却发现说曹操曹操到。
吴邪带着几个眼生的伙计,站在他铺子的门口,晨雾中看不太清吴邪的神情。
蒋峰迅速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他和赵起流对过无数次的扣,确定自己的脸上没有露出一丝惊慌,笑着和吴邪打了个招呼:“呦,大驾光临。”
吴邪也朝他笑了笑,自顾自地就进了他的院子,四下扫了一眼,对蒋峰道:“周转得挺快,已经上船了吧?”
蒋峰心中蓦地一惊。

船舱的门被人大力推开,赵起流立即转头,就见门口进来一人,他见过这人几次,认得是吴邪手底下的一个跟了他很多年的伙计,叫作王盟。王盟看上去倒比他老板面色更冷,对吴邪道:“都在下边呢。”
赵起流心知走暗货的事情可能已经败露,此时想撇清关系,除非吴邪是傻子。当下他能做的只有尽量装出是碍于喇嘛盘势力而迫不得已的样子。
当然这样做的前提是他仍要继续跟着吴邪,要以与吴邪的关系为重。
而另一条路子,风险和代价都很大。这条船上,有八九个人,而吴邪看上去只带了王盟一个。其他人虽然暂且不知是被吴邪突然出现给吓住了,还是被吴邪买通了,但赵起流最了解他们,一个个都是在地里淘惯了沙子的亡命之徒,未必是真心诚意地倒戈到吴邪那边。
真要动起手来,他不是毫无胜算,但他可能再也无法回江浙这边。
赵起流心中默默盘算,他当然还是不想撕破脸皮,但究竟如何做,这要看吴邪的态度。
吴邪穿着一件黑色高领大衣,只有半张脸露在外头,但他整个人的状态似乎很轻松,走过来道:“早听说你们走货辛苦,今天我也体验体验。”他说着抬起戴着手套的手,拍了拍赵起流的肩膀,“跟我下去看看吧,天气冷,多穿点。”
赵起流一时没懂吴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难道当真只是给自己个警告而已?吴邪走过去后,他朝着那几个伙计使了眼色,便跟着吴邪下去货舱。

蒋峰看着走进来的吴邪,捏了捏手指,这是他习惯性的动作,他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院子里打扫的伙计也停下手里的活,茫然地看着吴邪和自家老板。而门口的另一个伙计正要先带上门,忽然就被门外进来的人当胸推了一把。
蒋峰看到跟着吴邪进来了一小帮人,人数虽然不多,但都是喇嘛盘的人,是整个吴家盘口最有势力的人。上一次他们聚到一起,是在一个老铁筷子的葬礼上。
吴邪显然是有备而来。
蒋峰不由得提起一口气,就见跟进来的那些人,一个个神色比较沉重,但似乎也不是针对自己,没有人说话,沉默地跟着吴邪走进院子。
清晨的空气干燥而冰冷,一阵风过凛冽,每个人的脸上都似结了层霜。
吴邪摸出一根烟,自顾自点上,眼睛扫过院子里的人,语气听不出什么态度:“各位都看到了,他人就在自己铺子里,我今天叫各位跟我一起过来,就是想把事说清楚,也看清楚。”
吴邪看向蒋峰,“刚才是和你说句玩笑话,不过你可能也听说了,谁怎么说,谁怎么信,别人我不敢保证,但今天你看到的这些人,都不会把一说成二。”
蒋峰手心里出了些汗,吴邪这话虽然听起来是向着他,但他既然把所有人都叫过来,必然是有谋划的,不会仅仅是给他个下马威。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小佛爷是听说什么了吗?”
吴邪看着他,缓缓地吐了一口烟:“你猜得不错,吴家盘子上的事,我也不得不管。”
蒋峰听后,心里反而有了些底气,他自认为每次走完货,“毁尸灭迹”做得很好,只要不是赵起流出卖他,吴邪手里拿不到什么证明。就算赵起流背叛他告了他一状,他也早已想好退路,该怎么撇清跟赵起流的关系。不过赵起流刚刚给他发了信号,告诉他一切顺利。
蒋峰想着就笑了笑,道:“也好,既然有人让小佛爷听去了什么,请他自己站出来把事情说清楚,也许是个误会。”
他话音刚落,吴邪带来的伙计中,有一个年轻人就上前一步,当着一众人的面质问他今早那批货的情况。
蒋峰记得这人,跟他手下的人下过几次地,都叫他叫坎肩,手艺是有的,但年纪小,血气足,不怎么懂得灵活变通。他一听心里反而放松下来,今早那批货他已经安排妥当,此刻已经在江上,就算吴邪查出了猫腻,他也可以通知赵起流处理掉,吴邪根本就死无对证。
他都不用去查账目,就将那批货的进出全部过程,都经手了哪些人,到过哪些个盘口,要送去哪里,最后入账是多少,全说了出来。那伙计还追问了几句,他也对答如流,完全没有遮掩和犹豫。
其他的人此时开始交头接耳,有年纪大一些,资历老一些的盘口老大就不乐意了,其他人虽只是跟着笑笑,但心里也一定在唏嘘。
蒋峰跟着吴邪的时间不长,但在这一行也摸爬滚打数十年,非常了解,这些喇嘛盘上的人,都各自有势力,面上说是吴家的盘口,但即使吴三省在的时候,有时也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双方保持着很微妙的关系。
吴邪这步棋是走错了,蒋峰心想,他一年多来没怎么在盘口上上心,现在打算撕开个口子叫这些人听话继续为他吴家卖命,实在是有些贪心和冒险了。
然而,吴邪却只是微微点头,忽然点了他的伙计中一个人的名字,那伙计也站出来,报一个仓库的代号,称赵起流今早拿了他批的条子从那里提了一个货箱。
蒋峰心里顿时起疑,那个仓库里的东西,他提醒过赵起流不能动的,平白无故怎么会少了一个货箱。
吴邪皱起眉头,道:“这个仓是你在管,无论东西是不是你授意提走的,我都得确认一下。”
要说其他的货,蒋峰心里确实有鬼,但这个仓里的东西,至少他是绝对没动过的,如果真的少了什么,他顶多算是看管不利,那与私下里走暗货性质是完全不同的。他倒是想知道吴邪究竟在打什么算盘,便道:“我这就带各位过去。”

船已经驶出码头,但速度似乎稍稍降了下来。
赵起流边跟着吴邪走,边将手背到身后,对着身后的几人作了一个手势,身后有了些骚动,但很快有人给了他肯定的回应。
赵起流带着人跟着吴邪进到货仓,果然就见货仓里只有货,没有人,吴邪竟然真的只带了王盟一个。
赵起流的神色变得阴鸷,几个伙计依他的指示慢慢移到货仓的各个角落,将吴邪和王盟围在中间。
赵起流上前一步,对吴邪道:“都是昨天报过的,要不打开来看看?”
吴邪摆了摆手:“报过的当然不用看了。”
赵起流心里一个激灵,就见那个王盟用脚点了点地上的一个货箱。
吴邪朝他伸出手,赵起流示意身边的一个伙计将钥匙递给王盟。
王盟接过钥匙,弯下腰打开锁,掀开盖子,里面竟然是另一个稍小一些的货箱。
赵起流心中顿时一惊,他认得那个货箱上的编码,属于一个他没有资格经手的仓库。他根本想不到他的船舱里会有那个仓库的东西。
而外边的这个货箱,确实是蒋峰的伙计亲手交给他的,赵起流不由得起疑,蒋峰竟然瞒着他提了不该提的东西,还企图通过他运出去。
吴邪抬眼看他,眼神中藏着看不懂的情绪:“想不想知道里边是什么?”

究竟少了什么?蒋峰心中暗自揣测。
仓库就在他铺子附近,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过去,库管见到他们,先是惊讶,随后自觉地让开了路。
仓里弥漫着一股经年不散的味道,光线暗淡,货架一排排延伸到仓库深处,蒋峰已经很久没有亲自来过了。
他定了定神,四下看去,其他盘口的头头似乎有些不耐烦,不知道吴邪搞什么名堂,但这些人也确实不是不辨是非的人,蒋峰清楚,至少不会听信吴邪的一面之词,更别说今日之事,无论结果如何,都与他们自身利益直接相关。
经过几道仓门,吴邪大步向仓库最里面走去,显然是有目标的,最终他停在一处单置于一侧的货架前,抬手点了点,道:“这上面的东西呢?”
蒋峰一怔,他没想到吴邪指的是这件货,就算他真的冒险动了这个仓库中的东西,也绝对不会动这一个。
他看着货架上那个编号,脸上的惊异之色绝对不是装出来的,除他之外的人也一时哗然。所有吴家盘口的人都知道这个编号,从没有人试图去动这个编号所代表的那件东西。


楼主:红河岸边小巫女  时间:2020-07-21 09:08:51
船渐渐停住了,停在江水中央。
赵起流感到形势变得紧迫,像已经拉满的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看着那个编号,心中升起强烈的不安。而吴邪就在他面前打开了那个货箱。
箱盖掀起,里面赫然是一把通体乌黑的长刀,刀刃闪着特殊的金属光泽。
赵起流愣在当场,这把刀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他的船上。
他听人说起过,这把刀是十几年前有人从沙漠里带出来交给吴邪的,曾经属于一个传说一样的人物。刀身的材质非常特别,是一种罕见的金属。吴邪很看重这把刀,还特地请人重新做了刀柄和刀鞘,似乎是要留给那个人的。
赵起流看着那把刀,忽然明白了吴邪的用意。
这把刀绝对不会是蒋峰暗自混入他的货中的,即使是蒋峰,也没有这个胆量,更不是他自己从那个编号的仓库中提出的。
吴邪根本就不是跟来抓他走暗货的现行,摆明了就是把准备好的“暗货”硬塞给他,来处理他的。他之前盘算的那些说词,吴邪压根就没打算给他说一说的机会。
这样的态度已经说明一切了,赵起流想干脆破釜沉舟。
就像是一个暗号,黑刀的出现让船舱里的所有人都瞬间动了起来。
赵起流发出号令,他的那几个伙计,从四面八方围堵上来。
王盟哇的一声抱头蹲下,赵起流看得冷笑一声,吴邪就带了这么一个,原来还是个**。
可下一个瞬间他便笑不出来了。
他看到眼前那人的眼神一下就变了,那人拾起那把长刀,顺势一脚就将对面过来的人踹倒,而随后扑上来的人,甚至碰都碰不到他分毫,短短一分钟不到,已经全部被掀翻在地。
赵起流目瞪口呆,他忽然意识到眼前的人根本就不是吴邪!
只见那人挥起长刀,从他身侧落刀,将地上的一个货箱上的锁直接斩断,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锁应声落地,但货箱其他部分完好无损。
王盟立即上前,将箱盖掀开,露出了里面那些不在帐面上的货。
只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赵起流已经知道自己彻底没有翻盘的机会了,吴邪显然早已摸清了他们的底,诱他动手,只是进一步确认而已。
赵起流看着眼前那个吴邪模样,但神情完全陌生的人,忍不住脱口而出:“你是什么人。”
他心里隐隐有个猜测,但完全不敢相信竟会如此。
那人却没有回答他,而是扯掉一只手上的手套,从大衣的口袋中拿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收走的赵起流的手机,淡淡地看着他,声音已经完全变成另一个人,那声音中不带有一丝情绪:“你打还是我打。”

蒋峰后背冒了些冷汗,他不知道吴邪究竟想做什么,他上前一步,正要说明,手上的手机忽然响起刺耳的铃声。
铃声在仓库这种密闭的空间中带着回音,此刻听来又如此急切,如此令人不安。
蒋峰看着屏幕上那个名字,似被人从头到脚泼了冰水。
四周的人再次交头接耳,吴邪看着他,冷冷地道:“接。”
手机铃声坚持响着,蒋峰木然接了起来。
手机那一头传来赵起流似是无奈的笑声:“蒋爷,你疏忽了,你的暗货里,也被人掺进了‘暗货’。”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吴邪眯了眯眼,朝坎肩打了个手势。

一小时后,赵起流出现在了吴邪等人所在的仓库中,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赵起流身后的那人身上。
有人曾见过他,有人只曾听说过他的名字。
只见那人不动声色,默默走到吴邪身侧站定,手里提着的正是那把尘封十年的黑金古刀。
吴邪掐灭了烟,全然不提蒋峰和赵起流里应外合私出盘口货的事,也完全不像是与这么一场本质上来说确实是杀鸡儆猴的戏码有什么相干的样子。他再次点了点货架上那个特别的编码。
“从今天起,物归原主,这个货位就空下来了。”吴邪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脸,“各位都帮我记着今天的事,免得我某天又忘了,去给哪一位填麻烦。”
吴邪说完便和张起灵并肩离开,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晨雾中,仓库里依旧鸦雀无声。


END
楼下短篇集印调

楼主:红河岸边小巫女  时间:2020-07-21 09:08:51
本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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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红河岸边小巫女  时间:2020-07-21 09:08:51
《闷油瓶十三岁》
[这十年里面,我做过很多次梦,我梦到过年少的他,和我在年少的时候相遇。——《十年》]

“还活着没?”
意识逐渐清醒,这是我听到的第一句话,睁眼看到一个三十几岁样子的男人,正低头看我。我吓了一跳,不过单纯是因为那男人的脸离得太近,长相又比较凶残,从脑瓜顶到下巴上,有一道长疤,让人条件反射地想躲一躲。
我试着动了动,身体的感觉不太对,好像全身都很僵硬,也不知道我是昏睡了多久,因为什么昏睡过去,一时我没想起来。
“看来还活着,我们走。”我看到另一个男人,站在大约一米开外的地方,他脸上的表情很冷,说完转身走了。
那个低头看我的刀疤男人应了一声,也站起身来,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土,对我道:“小鬼,既然醒了,你就自求多福吧。”
小鬼?我心说***才小鬼,老子好歹也是个一米八的爷们。
想着我就猛地使了一股劲,坐起来,可低头看看,我脑子里响起了柯南的音乐。
这他娘的是什么情况?我惊讶地发现自己从一米八缩成了一米六,可能还不到。
我全身都是湿的,往旁边一看,是一个湖,我来不及思考我是不是从湖里给冲上来的,连忙爬过去,低头一看,不由得想笑,湖里的倒影的确是我,不过竟然是十二三岁时候的我,我都快要忘了小时候长什么样了。
再一看前边,差不多有七八个人,那个发话的男人走在最前边,他们似乎在赶路,每个人都背着一些东西。他们各个高矮胖瘦都差不多,但我一眼就可以看出来,都是练家子,而且穿着民国初时期的那种衣服,倒不是长衫或马褂,是差不多样子的单色衣裤,有点像是一伙冷面杀手。
反应了几秒钟,我判断出,我应该是在一段幻境里。
一般情况下,我看到的幻境都是那种蛇或者是其他人的视角,有点像看电影,这还是头一次,我将自己也带入到幻境里。我仔细看着湖里的倒影,的确是年少的我,这是当下我正处于幻境中的一个证明。
幻境中掺杂进我自己的想象并不稀奇,黑瞎子给我做手术的时候就提醒过我,我看到的不一定都是真实发生的,更多的是我自己大脑进行加工想象部分。稀奇的是,这次我自己也在幻境里。
心里隐约有个预感,我将自己带入幻境,应该是这段幻境里,有我十分想见的人。
眼睛扫了一圈那七八个人,确定没有一个是我熟悉的,我正纳闷,忽然听到身后又传来脚步声,我一转头,就看到一个和当下的我差不多大的少年。
“你能走吗。”那少年走过来问我。
说不清楚为什么,我觉得这个声音非常熟悉。
我又试着动了动,身上的力气渐渐恢复,果然可以站起来。
站起来看到眼前的这个少年,比我还矮一些,看起来瘦瘦小小的,穿着青布衣衫,腰间系着短刀。
再一看那少年的脸,我的乖乖,我一眼就认了出来,比认出我自己还快,还要肯定,我心说,这不就是也缩小了一号的闷油瓶吗!
我几乎是有些震惊地看着他,我从来没亲眼看到过闷油瓶小时候的任何影像记录,唯一的一点线索,还是金万堂和张海客给我讲的关于那座蝎子墓的故事。在金万堂的故事中,他描述的那个出现在马家的孩子,我觉得就是小时候的闷油瓶,就和我现在看到这张脸一样,我有强烈的直觉,这就是他。所以震惊中,又有些欣喜。
小小哥似乎被我的表情搞得愣了一下,我又确定他这时候没多大,脸上还有比较明显的表情。不过也就短短那么一瞬,又立马恢复成闷式扑克脸,对我道:“能走你就跟着我,这附近有野兽,你独自在这里,遇到它们你会死的。”
哎呦,我心说,小小年纪就知道吓唬人,再一想,这其实也是一种善意的关心。我看到其他那些人已经上路,没有人关心我这个“小鬼”的死活,只有他停了下来对我说这些话,这么一想,不由得有些高兴。
而高兴后边,是难以抑制的兴奋。我大致判断出,那些人应该也是张家人,包括小哥在内的这些张家人,可能正在执行张家某项任务的途中,我昏倒在湖边,所以他们停下来看了看我,发现我还有意识,便不打算理会。张家人打算做什么,说不好奇那是假的,但让我好奇的核心,还是这个小闷油瓶。
我也曾想象过他小时候,想象过金万堂和张海客讲的故事里,他会是什么样子,如今托这段幻境的“福”,我终于可以看到那个时候的闷油瓶。
这段幻境很可能是闷油瓶的记忆,我还不确定为什么这段记忆会忽然传递给我,但是显然这将会是一个令我十分感兴趣的故事。
“能走,我跟着你。”我立马道。
小小哥点点头,便快步跟上前边那些人,我拧了拧衣服上的水,咧开嘴傻笑一样跟了上去。
我们正走在一条乡野小路上,四周有很多山,都不算高,应该是丘陵地貌,天有些阴,雾气比较大,空气非常潮湿,看起来很可能会下起大雨。
雾气让幻境显得愈发不真实,我甚至有些担心这段幻境会匆匆结束。我走在闷油瓶的后边,越看这个背影,心里越是涌起诸多疑问。他这个时候到底多大?看上去还没有接手张家的烂摊子,那么这是准备去哪?那些人和他有什么关系,那里面有他的亲人吗?
这些疑问过后,我又产生另外一个强烈的念头,我非常想上去抱抱他,抱抱这个小时候的闷油瓶,但是我脑子里接着就浮现出他飞起一脚把我踹倒在地上的画面,于是忍住了。

楼主:红河岸边小巫女  时间:2020-07-21 09:08:51
由于我确定此时处于幻境或是梦境中,所以整个人的心态都比较放松,再加上见到了小时候的闷油瓶,我兴奋过头,一时没有留意到一些细节,走了几步,定了定神再去观察,我就发现,这些张家人各个身上都有些伤。虽然不明显,但仔细看就能看到衣服上有暗沉的血迹,有几个人走路时动作有些不自然。
张家人在我的印象中,似乎和伤患扯不上什么联系,如果有什么人或事可以让他们受伤,恐怕是非常危急的情况。
看来这不是一段简单的年少时期记忆,闷油瓶将它传递给我,想必有什么重要的意义。
我凑上前去,打量他,没有什么伤,和我想象中的样子有些像又有些不像,也是闷不吭声的,默默赶路。又看到闷油瓶生得白净,要是有合适的衣服换上,就像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少爷。
我只了解到他小时候在张家没有父母在身边,听张海客的描述,似乎性格比较孤僻,但想想张家也是很庞大的家族,闷油瓶又是本家的孩子,吃穿用度上条件应该是不错的,他虽然瘦,但看上去比较健康。一个人的气质大概也是从小养成,眼前这个闷油瓶虽然人小,但整个人的气场我并不觉得陌生。
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着背心裤衩,形象可比人家差远了。
我心里已经想了一堆,张家人走路都不说话,一路安静得诡异,我挨着闷油瓶走,就跟他套近乎,“你们这是要去哪啊?”
闷油瓶看了看我,低声说:“你不必知道,到了前边有村子,你就可以去找人帮忙回到你家里。”
“我没有家,我就想跟着你们。”我坚持道,“跟着你。”
闷油瓶扭头看了看我,眼中有些疑惑,“你认识我们?”
“不认识。”我朝他笑,又想到我虽然在心里确定他是闷油瓶,但在他看来,我们之间是陌生人,我应该说些陌生人才会说的话,比如打探一下他的本名,这简直是困扰我和胖子的世纪性谜题。
于是我摆出一脸天真,“我叫吴邪,你叫什么名字?你救了我,我拿你当朋友了。”
闷油瓶看了看前边的那伙人,有人也回头扫了我一眼,闷油瓶就道:“你不要再问了,和你没有关系。”
这话如果是从后来的闷油瓶口中说出来,我可能会觉得很愤怒,但此时此刻,我却觉得有些不是滋味,他现在看上去虽然只有十二三岁,但我了解他,这种话背后意味着危险和某种保护。
闷油瓶即使在这个年纪,就已经要面临很多我无法想象的事情了。
不过这话里似乎也有些警告的意味,我看向其他的张家人,那个刀疤男人和领路的人在小声交流什么。我顿时有点怕,心说该不会打算做掉我吧,***不就好奇多问了几句,小孩难道不是天性如此吗?张家人果然不懂得正常人的思维。
比起幻境里这条小命,我更担心无法完整地接收闷油瓶这段记忆,于是只好乖乖闭上嘴,老实地跟在闷油瓶身边走。

山路很难走,全是靠人们一脚一脚踩出来,我们走了一两个小时候后,进入到了深山中,已经完全没有路了,但张家人无所畏惧,披荆斩棘动作很利落,闷油瓶虽然个头小,但走起山路来脸不红气也不大喘,力气多得很,我就不行了,本来就是小时候的身体,体力根本不够,走着走着渐渐被他们落下。
一着急我脱口而出:“小哥,你等等我。”
闷油瓶回过头,微微叹口气,伸手拉了我一把。接下来的路上,我几乎被闷油瓶半拖着才能继续走,两个人都累得一脑门的汗,而那些张家人,没有一个过来帮忙,还催了我们几次。
我又小声问闷油瓶:“他们是你什么人,怎么都不等等我们。”
闷油瓶擦了擦汗,看着那些人,眼睛黑沉沉的,没有回答我。
天渐渐黑下来,我注意到所有人都警惕起来,那些张家人拿出武器,握在手里。有人点起一支火把,火把上不知涂了什么,火焰不大,但是很亮。我仍旧没有认出这是什么地方,张家人的足迹遍布整个中国,这里可能只是其中一处无名的深山。但那个年代人们生活活动范围是有限的,原始的自然风貌也保留着原始的野性,夜里什么骇人的东西都有。
闷油瓶也握着他的那把短刀,看得出换了一种状态。
“我们到哪里了,不歇一歇吗?今晚上住哪?”我又跟他套话。
这回闷油瓶还没有回答我,那个刀疤男人却转头看着我笑了笑。他笑得十分诡异,看得我一个激灵,忙闪到闷油瓶的身后。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开始商议什么,闷油瓶也走上去,作了一个让我等在原地的手势。
张家人之间交流似乎不是用普通话,反正我一个字也没听清,没多久所有人又重新动了起来,继续赶路,我心里连连叫苦,果然是不打算理会我的死活。
闷油瓶走回来,意外地主动开口对我道:“去前边村子的路被滚落的山石封住了,我们现在要去另一个地方,你不能再跟着了。”
“去哪里?”一听他不让我跟着,我就急道,“你说过我留在这里会死的,让我跟着你们走吧,我保证不问问题了。”说着我作了一个发誓的动作。
闷油瓶皱起眉头,啧了一声,“你说的没错。”
我几乎怀疑我的耳朵,闷油瓶竟然对此表示认同?要知道这小子是说过如果我再跟着,就把我打晕的那个。这一定是我的想象,我心说,果然这种想象有很大的主观能动性。
我正这样想,就听闷油瓶又道:“但到了我们要去的地方,我可能会打晕你。”
“啥?”我一脸懵逼,“凭啥?你不要乱来!”
闷油瓶似乎懒得跟我解释,抬脚就走。身后凉飕飕的,我只好连走带爬地跟上。
这些人像是做好了什么准备,一下子全员提速,从闷油瓶的话中也能听出来,他们可能要去什么秘密的地方。这种时候可不能拖后腿,我咬着牙一路跟着。天已经完全黑了,火把离我太远,我根本看不清路,只能奔着那点火光拼着劲地往前走,好在后来路难走到了张家人的速度也不得不放慢,而我走在他们走过的地方,多少好走了一些。
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已经精疲力竭,我意识到闷油瓶说的是对的,这条路我跟不下去了,以我现在的精力和体力,我最终只能瘫倒在路边,所以那些人根本理都不理会我,我可能被野兽袭击,或者从幻境中醒来,一切就都结束了。
我正郁闷,忽然看到前边的火把被熄灭,所有人都停住脚步,他们半蹲了下来,作出防御的动作。
我听见有一个人低声说:“到了。”
到了?到哪了?我忍住问出来的冲动,缓慢地挪到闷油瓶旁边,闷油瓶按了我一下,示意我也伏低身体,接着,我就听到我们所处的山谷里回荡起一阵风一样的声响。
但我听得出并不是风声,更像是某种大型的生物在走动的声音。我后背立即起了一层冷汗,听声音这东西大得离谱,而且正在逼近我们。
借着微弱的月光,我看到张家人都很镇定,似乎就在等那个东西靠近,我心里不由得一阵骂,姓张的要不要动不动就玩这么大的!

楼主:红河岸边小巫女

字数:90981

帖子分类:瓶邪

发表时间:2014-07-10 19:07:00

更新时间:2020-07-21 09:08: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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