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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权转载】瓶邪同人文 情缠 by君子在野

楼主:123有只猫  时间:2019-02-22 14:39:15
他说话时一双冷淡到极致的黑眸里忽然流露出某些热切的情感,吴邪似懂非懂的看着张起灵,迷茫道:“我不明白你说的这些,你们既然都为了国家好,为什么要藏着掖着呢?”


张起灵看了吴邪一会,忽然很轻的笑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一个茶行老板说这么多话,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像平时一样感到无聊,张起灵摸了摸手臂枪伤的位置,压着声音说:“不明白最好,以后也不要明白。”他摇摇头:“我要回部队里了,枪伤的事,替我瞒着吴三省。”

吴邪一头雾水的看着眼前这个前一分钟还在威胁他,后一分钟又毫不介怀的军官,诧异道:“你凭什么要我瞒着自己家人。。。?”


“因为我相信你。”张起灵干脆的打断了吴邪的话,推开店老板后闪身下了楼。

楼主:123有只猫  时间:2019-02-22 14:39:15
吴邪好奇的追问道:“那你负责什么?”话音刚落军官的眼神里便带了戒备,吴邪只好摆摆手说不问了,张起灵沉默了一会,说:“吴邪,你有理想么?”


吴邪偏着头想了想,比划道:“我只希望天下太平些,杭州人还能过上品茶,读书的好日子,而不是每天这么闹哄哄的。到那时我想我能把中国的茶销往外国,祖父曾经做过,但现在兵荒马乱的,没人还想着进出口生意了。”他说着便想到以后,抓着张起灵的胳膊道:“小哥,你的理想呢?”


张起灵沉思了一会,轻轻的说:“秩序,和平和新世界。让所有像你一样的国民,都有机会实现自己的理想。”


吴邪忍不住追问道:“那之后呢,你会做什么?”


张起灵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没有答话,吴邪自顾自的说道:“三叔说你家也没别人了,不然等你完成任务后来杭州跟我一起吧?咱们可以赚洋人的钱,中国的茶比起日本和印度不知道好了多少,却偏偏运不出去。”


张起灵看着吴邪眼中的神采觉得不知该说什么,店老板的单纯使他感动之余隐隐有些辛酸。他不想再深谈下去,心说他们有着不同的使命,他怎么能跟店老板解释清楚他存在的意义就是流血和牺牲,用死亡来换取毁灭一切旧体制的契机?说到底一个生意人和一个ge ming party要走的路毕竟是不一样的。


张起灵把卷起的袖管放下去,慢慢系好手腕处的纽扣,这段时间他已经习惯了用一种放松的姿态面对店老板,但此刻他忽然觉得该防御些什么,他的手指在金属扣子上轻轻绕着圈,冷淡道:“吴邪,我们是不一样的人。”


店老板愣了一下,旋即又笑了,他顺手理了理军官袖口处的褶痕,目光清亮的看着张起灵:“但我们是朋友,对么?”


张起灵看着窗外不说话,半晌才转过头对吴邪轻轻的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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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记得自己喝过的第一杯咖啡是吴三省带来的,那天全家人聚在客厅里喝茶闲话,吴三省掏出一只精致的铁盒,里面装着些褐色的粉末,佣人用滚水冲了一杯,家人传着尝味道。吴邪只抿了一口就皱起眉头,将杯子推给张起灵,砸着嘴说这玩意喝着像药。吴三省朗声大笑,说英国人爱喝这个,但他们也喝加了牛奶和砂糖的红茶。吴邪不解的嘀咕道中国人爱喝茶就是喝它的苦,加了糖还有什么滋味呢?


说话时吴邪的手边放着一杯新沏的龙井,茶烟袅袅,浮荡着丝丝清新的豆奶香,吴邪啜了一口冲去嘴巴里咖啡的怪味,摇头说只有地道的中国人才懂什么是好东西,茶性平和温文,从容不迫,于苦涩中坚守节操,清洁不屈如山中松柏。张起灵听完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吴邪熟悉那种居高临下的眼神,但他丝毫不以为意,只是走过去拍了拍军官的肩膀将茶杯递给他,说你别觉得我迂腐,仔细尝尝这水,里面有中国式的无所畏惧。


张起灵一直认为吴邪是个简单的人,但那天昏黄的灯光下,吴邪眼中的坚定让他看不透,像他说的话,古奥冷僻,每一句都像隐喻,又像谶语。


1926年国民**的呼声愈演愈烈,人人都被一种热血的情怀笼罩着,连走路都有了分量,谁料青年们还没来的实施自己的抱负,浙江省长夏超却因支持北伐被军阀孙传芳下令暗杀,从嘉兴一路逃往杭州,隐匿在一座山中的别墅中。


吴三省带张起灵星夜到访吴家老宅时带来了一个消息,说孙传芳的部下宋梅村要带兵进杭州挨家挨户搜查夏超,吴邪的父亲一听就火了,重重的一记老拳砸在桌子上,骂道:“奉鲁土匪,只知道杀人放火,他们就是看不得杭州百姓有两天太平日子过!”


伙计王盟把乱糟糟的头发抓了又抓,着急道:“现在连政府也说不上话,那些兵痞流氓要是一把火烧掉杭州城怎么办?他们可什么都干得出来,外面都在收拾东西,咱们也出去躲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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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到哪里去?”吴邪冷笑了一声,手指紧紧捏着张起灵的椅子背,“这宅子,这茶楼,带的走么?就算咱们有几分家底能早作准备,杭州城里走不了的人怎么办?”他的手下意识的按着张起灵的肩膀,那段时间每日的交谈和相处已经在两个年轻人之间建立起某种信任感,吴邪很想听听他和三叔的想法:“你们不是还驻扎在杭州城么,能不能拦住宋梅村?”


张起灵摇摇头,说我们接到命令,按兵不动。


吴三省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笺,说:“宋梅村放出风声的目的不过是要钱,捞够本自然会放过杭州百姓。商会白天已经讨论过了,让大商户每家出五千银元,吴家是本地第一大茶商,这信是商会特意写来筹款的。”


王盟一听更慌了神,嚷嚷道:“又要钱,哪来的钱?这几年兵荒马乱的家底早掏空了,宅子里能捐的能卖的哪还有一样剩下?老板,咱们还是出去避一避吧。”


吴邪压着火,阴着脸不说话,张起灵揉了揉手指,淡淡的扫了吴邪一眼,说:“收拾家当,我送你出城。”


吴邪忽然被张起灵的态度激怒了,他看着张起灵冷淡的表情觉得自己被狠狠的耍了一回,之前两人间发自内心的信任也显得可笑起来,大道理谁都会说,真正能庇护杭州百姓的人在哪儿?吴邪指着张起灵说:“你不是吴家人,我不跟你计较,但是见死不救配不上姓吴,不就是钱么?全城人都把希望寄托在我们商户身上,只要保得住杭州城不被洗劫,卖茶楼卖祖宅,多少钱我都出。”


吴邪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价值不菲的钢笔和金表,又摘下腰间压衣的宋代和田腰坠,一股脑儿拍在桌上,对王盟说:“谁说我吴家没东西?拿去当了!”

吴邪的眼睛看着前方,但他的话却分明是对张起灵说的:“你不了解我们家人,你也把我看错了。”

这一次穿着寝衣的紧急夜会在吴邪的单方面决定中散场了,但外面的混乱却刚刚拉开帷幕。那一夜整个杭州城都笼罩在惴惴不安中,马车不时在街上疾驰而过,急促的轱辘声混杂着狗叫和被惊醒的孩童啼哭,嘈杂的让人难以入眠。吴三省和张起灵都没有回队伍,在吴家老宅挑了两间卧房休息。


张起灵走进吴邪的房间时店老板还没有睡,静静的站在窗口发呆,听到开门的动静也没转身,指甲狠狠的在窗棂上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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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官并没有介意,自顾自的在吴邪身后站定了:“你很失望?”


初秋的夜风有些凉,吴邪单薄的寝衣挡不住寒意,站在风里久了被冻的透透的,从头到脚止不住发抖。


“没有。”吴邪冷冷的说:“你们拿枪的都能得过且过,我们平民百姓没话讲。”


张起灵没辩解,他顺着吴邪的视线朝楼下的街道望去,恰好连续三辆装扮考究的马车辘辘而过,一看便知是大户的车驾。他沉默了半晌,说:“车马都准备好了,明天能赶到绍兴。”


吴邪很生气,但他不愿意朝张起灵发火,只好寒着脸不说话。


“走吧,剩下的交给我。”军官的声音很平静,语气却不容抗拒。


吴邪忍不住提高了嗓门:“你能干什么?不是有命令按兵不动么?那帮土匪进了城见富户都走了肯定要冲民众撒气。”由于愤怒老板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他猛地回头指着窗外的夜幕说:“你看这杭州城,天知道它要被糟蹋成什么样子。”


张起灵伸手合上窗户,把呢子风衣脱下来披在吴邪身上,他的手落下时吴邪明显有些抗拒,朝后躲了躲,张起灵却干脆扳过他的肩膀强迫他转过身,然后仔细的把扣子一粒粒系好。


“晚上凉,别冻着。”


吴邪不耐烦的摆摆手:“我不会出城的,杭州走不了的人太多,我不能让他们无家可归。”

吴邪固执的说。他已经做好准备等待张起灵的反驳或轻蔑,但军官只是点了点头,说我知道。

“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的理想和主义难道只是说说,这种时候却什么都不做么?”吴邪连珠炮似的质问,想到张起灵谈论未来时的坚定神情他忽然失控了。但军官不等他说完便轻声打断他:“别吵。”


“上面是有命令,但我没说过要遵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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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剩下的话被张起灵这么一呛都生生咽回了肚子里,面部表情就随之尴尬起来。张起灵饶有兴趣的瞥了吴邪一眼,摇头说:“你现在倒有点像我们的同志。”接着挽起袖管露出手表,当着吴邪的面在侧面拧了几下,表盘整个掀起来,张起灵从夹层中取出一张折的极小的纸条递到吴邪手中:“我在想办法,吴邪你要有耐心,相信我。”


吴邪犹豫着展开纸条,他不懂密码,颠来倒去看不明白纸上疏密有致的黑点是什么意思。张起灵看着他笨拙的样子禁不住往上勾了勾唇角,用极轻的声音解释说:“我的人在准备跟宋梅村谈判,如果成功,我们能保住杭州城,如果不成功,他会死。”吴邪把纸条还回去,指尖有些轻微的发抖,但这次并不因为寒冷,他望着张起灵坚毅的脸:“那你呢?”军官摆摆手示意他不要问下去,低头瞥了一眼时间,说:“今夜我有很多事情要做,还有十分钟,吴邪,让我歇一会。”


吴邪这才注意到军官眼睛下深重的乌青,似乎连续几天没睡好了。他一下子不知道说些什么,他觉得惭愧,当他任性的埋怨张起灵时却不知道这军官早为全城人赌上了自己和朋友的性命,他能说什么呢?祝你成功吗?


犹豫间行动先语言一步表达了吴邪的想法,他无意识地朝张起灵伸出手,但指尖碰到他冰凉的军服时吴邪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窘得脸色通红一片。军官却长长的舒了口气,往前迎了一步,揽着吴邪的腰,下巴磕在他肩膀上,半闭了眼睛低声说:“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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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算计着时间的拥抱,张起灵的侧脸埋在吴邪的颈窝里一动不动,呼出的热气蹭的吴邪发痒,但他也不动,双手环抱着怀中的军官,哄孩子似的在他后背轻轻捋过。张起灵的肩膀很宽,但整个人却瘦削,一躬身连脊柱的形状都凸出来。那一刻窗外的嘈杂都远去了,房间里安静的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和手表指针走动的咔哒声,吴邪微微偏头,鼻尖摩挲着军官的侧脸,埋首间吸进去的都是他身上清爽的皂角香。他用手指小心的隔着衣服探索军官背上的肌肉线条,忽然觉得怀中结实而驯顺的身体没来由的让人感觉安全。


这两个被突如其来的情感击中的年轻人像交颈的天鹅,脸贴脸的拥在一起,他们似乎忘了窗外即将燃起的战火和风雨飘摇中晃晃欲坠的杭州城。冰凉的夜风从窗棂缝隙溜进来,但他们分享着彼此的体温,丝毫没有感觉到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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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旧话

在杭州商会的钱款以及各个党派代表的协同帮助下,杭州城的短暂和平最终以谈判的形式保住了,但张起灵在辛亥**前就在同盟会相识的老朋友夏超却陷入了麻烦之中。

民国十六年十月,浙江省长夏超宣布浙江独立,实行地方自治,响应国民**,夏超就任第十八军军长,江浙军人易五色旗为青天白日旗,此举动摇了孙传芳全盘军事计划,为北伐胜利底定东南。谁料同月22日,军阀孙传芳部下宋梅村进入杭州,在郊区一栋英国别墅中逮捕了夏超。当枪决的消息传来时张起灵正在吴家吃晚饭,他表现的很克制,但吴邪还是在他的眼神里观察到了难以言喻的深沉悲伤,他在桌下用力握了握军官的手,然后提议全家人举杯,一为全家团圆,二为杭州城逃脱劫难,三为先驱者的死难沉痛缅怀。

这场战役里总要有人流血,有人死去,他们的生命也许短暂,但他们的勇气与血性使他们永远青史留名。

杯盏相碰时,吴邪和张起灵深深对视一眼,他们一个是儒商,一个是悍将,但这一瞬间彼此眼中的坚定使他们几乎怀疑两人从始至终都站在同一战线上,从未动摇过。


再料峭的春寒也抑制不了种子的萌发,同样,再无序的社会也无法阻止她的孩子发展他们的友谊和热情。1926年是个值得纪念的年份,随着两党正式结盟,一些期望和企盼开始在这个肃杀的寒秋蠢蠢欲动,被历史的洪流被抛向顶峰,但很快又跌入谷底。全国四万万同胞中一批最优秀最果敢的青年此刻也正用一种昂扬的态度迎接他们的**,以及那个年代最辉煌也最悲壮的爱情的到来。

杭州吴家的少东家和他偶然结识的军官见面次数明显多了,他们常常一起出门,占据无忧茶楼的栏廊看微风吹皱一池秋水。有时他们聊国家命运与个人理想,讨论西方思潮,有时说诗词,历史和哲学,但更多的时候他们只是并肩沉默着,任初秋的天光无声无息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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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家五进大宅院,穿过重重厅堂和庭院,绕过爬满蘅芜的假山才是正厅。红木八仙桌,卷着云头的方正扶手椅,四周博古架上那些明清的青花早已变卖干净了,全家人聚在一起吃晚饭时,两个年轻人便在桌子下偷偷握着手,面上却不动声色,一个温文,一个淡漠,共同像模像样的分享一个秘密。


那是队伍最后一个月在杭州驻扎。

十月底的一个静谧午后,西湖畔的茶楼中两个年轻人正坐在栏廊上煮水烹茶,军官双手交叉撑着下巴,手套在阳光下白的耀眼。这家茶楼的主人吴邪则一身绸面罩衫,外披狐狸皮子缎袄,身前一张木茶案罗列白瓷茶具和桂花糕,老板仔细将杯盏一一濯洗。滚水在大铜壶咕咕冒着泡,老板垫了块白麻布拎起来,一边往凉水壶中倾注,一边将茶的历史与好处讲给对面的人听。


“茶是祖宗留下的最好的东西,它能解渴,化食,入药,甚至能做菜,茶性最苦也最清洁。你一定会喜欢上喝茶的,所有不说话的人都爱喝茶,因为茶内敛节制,不像那什么咖啡,甜的发腻不说,喝了还不舒服。”吴邪掀开壶盖放了些龙井片子,在等沸水稍凉的空档说道:“有位赵州禅师能用茶回答一切问题,但他顿悟后就再不开口,无论别人问什么,他都只说一句‘且吃了赵州茶去’。”


张起灵没答话,吴邪抬头扫了一眼军官胸口的金色流苏,不好意思的笑笑:“你们在前线打仗,我们在这里喝茶,倒让人见笑了。”


吴邪说着拈起一块桂花糕给张起灵递过去,军官要接,吴邪却一皱眉说你别蘸开手了,接着那软糯的糕点就递到军官嘴边,体贴的用另一手接着,军官咬一口那点心的碎屑就细细簌簌的往下掉,老板拇指上一枚满绿翡翠扳指沾上一点甜粉,日影斑驳的下午,偷来的一点闲适辰光。


“当年元人因为一首‘三秋桂子,十里荷花’攻陷大宋,后来统治者换了一代又一代,杭州还是三秋桂子和十里荷花,吃的也还是藕粉和桂花糕。”吴邪顺手把张起灵咬剩的小半块糕点塞进嘴里,拍掉手上的碎渣,说:“王盟的朋友说这些吃不饱的东西是资产阶级的臭毛病,要ge m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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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官摇头淡淡的说:“无论ge命还是战争,这些东西是不会变的,中国人不能忘了自己的讲究。”

吴邪诧异的望着张起灵,他揣摩着这句话,扑哧一声笑了,说:“你比三叔像吴家人多了。”

张起灵问什么意思,吴邪想了想,说:“吴家人很少彻底倾向哪一边,总是在想,在包容,但不一样的是我们喜欢置身事外。”

军官若有所思的转过脸,露出略微泛青的下巴,吴邪静静的看着他,只觉得眼前的景象像一幅画,无遮无拦的阳光里,军官疏长的睫羽也沾了一层金,他微一眯眼睛那睫毛便像蜻蜓翅膀一样轻轻抖着,深邃的黑眸成了琥珀。

风里浮荡着微凉的水汽,吴邪深深的吸了一口,这味道总让他想起些关于茶楼的旧日回忆。他闭上眼睛,耳边隐约回荡绵软的苏杭小调,敝旧的时光分作两边,中间穿旗袍的姑娘手握紫竹小扇斜坐身子,一开口红唇间露出一点糯米样的白牙来。胡琴悠长的响,卖艺的孩子从楼梯上一串筋斗翻下来,茶博士高声吆喝着小心开水,人群爆出一两声喝彩,鼓点响起,儿时的戏又要缓缓开场了。

“最撩人春色是今年,少什么低就高来粉画垣,原来春心无处不飞悬…..”

“睡荼糜抓住裙钗线,恰便是花似人心,向好处牵……”

拥红倚翠的旧时江南。

楼主:123有只猫  时间:2019-02-22 14:39:15
吴邪从回忆中猛的回过神来,正对上军官探寻的视线,他摇摇头,掀开壶盖将热水注入茶壶,稍过片刻又倾了,谓之洗茶。

“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些事情。”吴邪笑笑,“可惜你没见过,那时三叔当家,无忧茶楼热闹的紧,每天听曲喝茶赏古董,客人太多吵得人耳朵疼,哪像现在这么冷清。”

张起灵嗯了一声,不在意的说常听吴三省提起,他对于回忆的理解远比吴邪要深刻,但跟吴邪年少时的温软旖旎无关,若非要回想,北国雪落,又是另一种残酷了。

吴邪好奇的看了他一眼,他总是琢磨不透这军官惯有的淡漠眼神,像经历过很多事,又仿佛什么都不关心。他总觉得张起灵背后隐藏了许多秘密,比如那只规整军服下的墨麒麟,因为他的沉默和节制都没了现世的机会。吴邪自己是积极简单的一类人,所以就更心疼张起灵,他很希望能替他分担一些,但他知道军官不肯。

黄昏的阳光像一匹厚重的金沙披下来,张起灵沉默了一会,指着茶壶说:“水要凉了。”
吴邪这才想起只顾着对面的人,没想到忘了茶的事,脸上一红急忙点了茶,将一盏龙井给张起灵递过去。他喜欢跟张起灵在一起的静谧时光,在家时也是,吴三省每次饭后高谈阔论吴邪竖着耳朵听,他不肯承认是因为张起灵,但只要故事里提起他的名字,吴邪都会格外用心一点。

那天无忧茶楼其实没做生意,一楼店门紧闭,门板缝隙里透出一束束淡黄的阳光,吴邪拉着张起灵走下吱呀作响的楼梯,两人默默的在大厅闲逛,他们都不敢大声说话,仿佛怕惊扰了一个在酝酿之中的旧日美梦。

楼主:123有只猫  时间:2019-02-22 14:39:15
军官靠着椅背发呆,吴邪对他来说无疑是个特别的存在,他没见过这种人,固执,善良而不施暴力,但面对任何大事物都无所畏惧。这个淡漠的人似乎被老板身上蓬勃的朝气迷住了,他脱下一只手套,手指轻轻抚摸着吴邪的耳廓,说:“我会让你过上你说的生活,天天品茶读书,没有战乱,到那时候我来杭州,记得请我喝茶。”


吴邪觉得耳朵上被他触碰的地方都烫的要命,那热度直烧到脸颊和脖子上来,他抬头看着张起灵,眼神晶晶亮亮的,说:“好,我等着。”


疏淡的茶烟之间,龙井片子绿中带黄,像一叶温柔的扁舟,在国难家仇中为吴邪和张起灵两人撑出一片宁静的避世之所。


往回走的路上张起灵一直沉默不语,吴邪也不敢搭话,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萧瑟的街道上,秋风卷着落叶在他们的脚边打转儿,在路过两人第一次见面的书店时张起灵忽然转身,像下定了决心似的拽着吴邪的手腕,低声问他:“你想知道我的工作吗?”吴邪吓了一跳,但他几乎立刻兴奋起来,用力点了点头。


“晚上别睡,在家等我。”

楼主:123有只猫  时间:2019-02-22 14:39:15
第47章 信仰

一直到很多年后吴邪每回忆起那个夜晚都忍不住微笑,仿佛在一幅光线晦暗的西洋画中觅到一捧蔷薇的鲜亮色彩。那天的月光很亮,翻窗而入的张起灵穿了套黑色中山装,夜风拂着他额前的碎发,整个人笔挺的像一棵树,吴邪想,如果沐浴月光的时间再长些,他一定可以在窗棂旁萌发出枝叶来。张起灵冲吴邪比划了个噤声的手势,捉住他的手翻窗逃逸,军官的动作如山猫一般敏捷,两个年轻人就这么一个拽着一个,翻过吴家粉白的院墙,在被夜色染成深蓝的街头无声奔跑。


风呼呼的吹过耳畔,围巾招展成一面灰蓝格子的旗帜,每次停下来喘气时吴邪都看到军官唇角的笑,巷口的拐角处他们终于拥抱在一起,把脸埋在对方的肩膀上好奇又贪婪的汲取着彼此的味道。


在一家没挂牌的书店地下室吴邪见到了无线电台,发报机,翻译到一半的电码原稿与母本,堆积如山的书籍和一群来自各行各业的青年人,教师,工人,留过洋的学生,文人,甚至身着灰布旗袍的妇女,他们一起对吴邪善意的微笑。吴邪在他们的眼睛里读出一种纯洁和坚定的意味,他想,那是心怀信仰和理想主义者所独有的光彩。


这些人告诉吴邪他们都是杭州城的组织骨干,遍布各个行业,像蛛网一样彼此联系,指挥工会和各种运动。吴邪诧异道王盟的朋友们可从来没保过密,张起灵淡淡的解释说不一样,尽管现在国共合作,但蒋家政府一直秘密登记***ang人在政府任职的名册与信息,随时预备将组织一网打尽,在场的人除了处理地方党务外主要负责为合作破裂未雨绸缪。

“被gm dang右派逼的,总得有备无患。”戴眼镜的学者咬牙切齿的说。

楼主:123有只猫  时间:2019-02-22 14:39:15
太和谐了 发不上来 无语。。。。。

楼主:123有只猫  时间:2019-02-22 14:39:15
那是一顿热烈的晚饭,吴邪从来不知道在这座被战乱侵蚀的不成样子的城市里正生长着这样春笋般的力量,他们互称同志,边吃饭边慷慨激昂的对中国未来发表看法,痛斥g m党右派,他们激动的表情在烛光里显得单纯而可爱。吴邪静静的听着,他竟不由自主的被其中热烈的气氛感染了。


信仰像蜡烛,再深沉的黑暗也阻挡不住它破晓的信念。吴邪这么想着,一边跟张起灵一杯接一杯的斟黄酒喝。


“我认识他,他是无忧茶庄的老板,是个地道的资本家呢。”饭吃到一半,长桌对面的男孩忽然笑眯眯的指着吴邪说。

楼主:123有只猫  时间:2019-02-22 14:39:15
那是一顿热烈的晚饭,吴邪从来不知道在这座被战乱侵蚀的不成样子的城市里正生长着这样春笋般的力量,他们互称同志,边吃饭边慷慨激昂的对中国未来发表看法,痛斥国民党右派,他们激动的表情在烛光里显得单纯而可爱。吴邪静静的听着,他竟不由自主的被其中热烈的气氛感染了。


信仰像蜡烛,再深沉的黑暗也阻挡不住它破晓的信念。吴邪这么想着,一边跟张起灵一杯接一杯的斟黄酒喝。


“我认识他,他是无忧茶庄的老板,是个地道的资本家呢。”饭吃到一半,长桌对面的男孩忽然笑眯眯的指着吴邪说。


“他可是个为保杭州城捐了五千银元的资本家。”不知谁接了一句。

“那他是咱们党内的人么?”

“一个肯为杭州百姓变卖家当的人,不管他是哪个党派,都够当咱们的朋友。”又有人应道。

吴邪不安的望着张起灵,后者却丝毫不以为意的抬手摸了摸他的脸,淡淡的说:“他是我的人。”引得桌上一片窃窃笑声。


如果说吴邪在家时的恬淡生活如同小口品茶,那么在这里便是地地道道的大碗喝酒了,这些有着共同理想的血性汉子端起酒盏,有人提议为共产主义干杯,对面的男孩却说别主义党派的,为**胜利干杯吧。吴邪也跟着举杯,但他的眼睛却只看着张起灵,吴邪轻轻碰了下军官的杯沿,小声说:“小哥,为能认识你干杯。”


军官深深看了他一眼,仰脖将满杯白酒一饮而尽。

席上有人发现了他们的小动作,忽然惊叫起来:“你们看他俩像不像小夫妻?”

楼主:123有只猫  时间:2019-02-22 14:3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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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告诉吴邪他们都是杭州城的组织骨干,遍布各个行业,像蛛网一样彼此联系,指挥工会和各种运动。吴邪诧异道王盟的朋友们可从来没保过密,张起灵淡淡的解释说不一样,尽管现在国共合作,但蒋家政府一直秘密登记***ang人在政府任职的名册与信息,随时预备将组织一网打尽,在场的人除了处理地方党务外主要负责为合作破裂未雨绸缪。

“被gm dang右派逼的,总得有备无患。”戴眼镜的学者咬牙切齿的说。
那是一顿热烈的晚饭,吴邪从来不知道在这座被战乱侵蚀的不成样子的城市里正生长着这样春笋般的力量,他们互称同志,边吃饭边慷慨激昂的对中国未来发表看法,痛斥国【和谐】民党右【和谐】派,他们激动的表情在烛光里显得单纯而可爱。吴邪静静的听着,他竟不由自主的被其中热烈的气氛感染了。


信仰像蜡烛,再深沉的黑暗也阻挡不住它破晓的信念。吴邪这么想着,一边跟张起灵一杯接一杯的斟黄酒喝。


“我认识他,他是无忧茶庄的老板,是个地道的资本家呢。”饭吃到一半,长桌对面的男孩忽然笑眯眯的指着吴邪说。

楼主:123有只猫  时间:2019-02-22 14:39:15
“他可是个为保杭州城捐了五千银元的资本家。”不知谁接了一句。


“那他是咱们党【和谐】内的人么?”


“一个肯为杭州百姓变卖家当的人,不管他是哪个党【和谐】派,都够当咱们的朋友。”又有人应道。


吴邪不安的望着张起灵,后者却丝毫不以为意的抬手摸了摸他的脸,淡淡的说:“他是我的人。”引得桌上一片窃窃笑声。


如果说吴邪在家时的恬淡生活如同小口品茶,那么在这里便是地地道道的大碗喝酒了,这些有着共同理想的血性汉子端起酒盏,有人提议为共【和谐】产主义干杯,对面的男孩却说别主义党【和谐】派的,为革命胜利干杯吧。吴邪也跟着举杯,但他的眼睛却只看着张起灵,吴邪轻轻碰了下军官的杯沿,小声说:“小哥,为能认识你干杯。”


军官深深看了他一眼,仰脖将满杯白酒一饮而尽。


席上有人发现了他们的小动作,忽然惊叫起来:“你们看他俩像不像小夫妻?”


吴邪的脸涨得通红,嗫嚅着连说没有,他们却愈加起哄说怪不得咱们团座的魂儿一晚上都没回来过,又不依不饶的要他们喝交杯酒。吴邪窘的连脖子都在发烧,张起灵却干脆的端起杯子,绕过吴邪的胳膊,被那双细长的眼睛注视时店老板像触电一般颤抖起来,他索性也豁出去了,一拍桌子,朗声笑着在众人的起哄中跟张起灵一同饮尽杯中的酒汁。


这些人之间既像战友又像亲人的关系令吴邪想起意气风发的学生时代,其实短暂的时间并不够让他接受一种新的思想,但这些人严谨而谦逊的态度却在他的脑海里形成了烙印,以至于在数十年后那场席卷全国的疯狂运动中,吴邪看着满街作威作福的二流子心里生出的满满都是悲凉之感。

楼主:123有只猫  时间:2019-02-22 14:39:15
那天他们喝了很多酒,大家都醉了,有人哭有人笑,不知谁带的头,这一群醉汉竟压着声音唱起国际歌来,庄严的曲调中他们相互搀扶,这就是青春吧,吴邪想,一个人无论后来做过什么,只要他的青春奋不顾身,他一辈子的灵魂就是干净的。吴邪的心思细腻敏感,天性中带着洞悉一切睿智,但正是这种睿智使他对每一种热烈的情绪都心怀悲悯,他望着角落堆积的电文和发报机,下一秒钟就害怕起来。


从书店后门走出来时喧嚣的人群各自散去,街道寂静无声。吴邪醉的厉害,脑海里那些关于主义的论调让这老庄哲学的信奉者痛苦不堪,他倚在长满青苔的墙壁上拉扯着张起灵,喃喃道:“小哥,我不明白一个看不到的目标比命重要么?为什么所有人都那么快乐?”


他醉意朦胧的眼睛中弥漫着深刻的茫然,像一个首次目睹衰颓的大家子,怀念着平素的安逸而无休止的绝望。军官忽然后悔了,他觉得自己不该把这茶烟中烘焙出的人儿拉进血淋淋的现实,但他只是紧了紧吴邪的外袄,轻轻的说:“这是一场战争,每个参与进来的人大概都要死,但如果死亡能换取重建一切的可能,我们心甘情愿。”


吴邪咬着牙道:“心甘情愿?你以为我没激昂过么?但还是有人死,有人疯,还是要打仗要流血,有什么用,有什么用?”


军官摇摇头,他凝视着吴邪的眼神坚定起来,用力按住他的肩膀回应道:“所有今天的牺牲都是为后人启明的光,吴邪,你聪明又有勇气,你要相信总有一天新的时代会到来,到那时每一个中国人都能有尊严的活着。”


他们离的太近了,他几乎能在张起灵的眼睛中看见自己的影子,一偏头混着苔藓味道的潮湿水汽直扑到他脸上来:“我真不明白你站在哪一边,你明明是共【和谐】产【和谐】党却做三叔的副官,你的队伍挂着青天白日旗,你又事事瞒着三叔。”


“我不站在哪一边,我们所有人实际上都不站在任何一边,这是以个人名义投之于国家的感情。”


吴邪忍不住笑了:“你还说我们是不一样的人,没人比我们更相像了。”


他抬头看着张起灵的脸,真是个最漂亮的小伙子,总是微蹙的眉和一双令人欲罢不能的眼睛,他的鼻梁太修挺了一点,疏离的让人难以亲近,然而独处时他又像最没攻击性的一个人。吴邪禁不住微笑了,醉意让他昏昏沉沉,一抬手搂着张起灵的脖颈,离的太近呼吸的气流都喷在军官的脸上:“张团座,你长得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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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起灵愣了一下,手覆上吴邪被风吹得冰凉的脸颊,低声道:“怪不得你总看我。”


吴邪捉住他的手,拇指伸进军官的手心里碾磨,长年握枪让他的掌心覆了层薄茧。吴邪简直觉得那是蛊惑了,他竟大胆了起来,凑近张起灵耳畔呢喃道:“小哥,我真喜欢你。”


“我知道。”军官顿了顿。


“那你亲我吧。”


之后他们自然而然的吻在一起,舌头穿过齿关迫不及待的在对方口中掠夺。也许是因为酒醉,也许因为紧张,也许这是压抑了太久的情感宣泄,总之这个吻跟温柔没有半点关系,那甚至是两个对爱情一无所知的青年在用最激烈的形式表达自己的感情。一个店老板和一个即将上战场的军人,这么做是不对的吧?但是谁会责怪他们呢,爱情本来就是最急躁的一种情感,国难当前他们没有生活也没有未来,因此一切都无需忍耐,唯一能做的只有放开双手,在这个混乱的时代迎接一场声势浩大的热恋的到来。

楼主:123有只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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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瓶邪

发表时间:2012-11-16 02:23:00

更新时间:2019-02-22 14:3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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