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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原创】雪域幻境(原著向完结长篇.出本修订版)

楼主:红河岸边小巫女  时间:2021-01-01 09:45:53
“怎么样,拍到了?”苏万问道。
黎簇累得气喘吁吁,抹了把汗,便从兜里掏出手机,再次点开相册,然后再次一惊。
不过这次倒不是没拍到,或者角度不对,反而是太对了,张起灵的眼神分明是看向镜头的,而且还带着一股子无意间泄露的杀气……
黎簇看着照片僵了几秒,心想果然还是瞒不住张起灵的,这个人警觉性太高了,不过他不介意就对了,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跟吴邪说,惊喜感啊,四十万啊!
苏万伸手在黎簇眼前晃了晃,抢过手机,看了一眼,道:“我靠!这张真的合适吗!”
黎簇抓抓头,道:“没别的了,将就一下吧,你的创意这么好,我相信老大不会介意这个细节的。”
苏万喝了一口桌上的饮料,又深吸一口气,双眉紧皱,两眼放光,活动活动手指,然后点开手边电脑桌面上的Photoshop,悠悠地道:“你发给我,我来好好研究一下……”

晚饭后吴邪和张起灵坐回到书房,吴邪便把刚刚苏万送来的袋子递到张起灵面前,那是他从西藏带回来的一些,对于两人来说都是很有纪念意义的东西。张起灵打开,便看到那些纸张已经发黄的笔记,记述着他曾经在雪域高原上的一些经历的笔记。
笔记中还有一个防水袋,吴邪拿起它道:“这个你可能没印象,他塞在你的石像身上披着的冲锋衣的口袋里,这里写着……”
说到这吴邪忽然一愣,因为手里的防水袋打开来,里边不仅仅有那张他曾经看过的字条,还有一个奇怪的贺卡大小的证书。

吴邪可以肯定之前这个防水袋里,除了那张字条没有任何东西,而这些东西都是他在墨脱亲手打包带回来的,如果莫名其妙地多了什么,那么只有可能是还曾过手了这袋东西的苏万放的。
想到这儿吴邪就笑了笑,不知道这小子搞什么名堂,便把那证书翻到了正面,入眼赫然有三个大字,其中两个格外醒目。
张起灵见吴邪一脸僵住的表情,便接过来看,神色也是一滞。

半晌,吴邪咳了一声,道:“P得还不错,不过我这照片怎么好像是我毕业证上的,你的还一脸杀气。”
张起灵又看了一会,道:“照片我知道,原来是为了做这个。”
“你还挺欣赏?”吴邪啪地扣上东西,“肯定是苏万那小子干的。”
话音刚落,便听手机一震,吴邪拿起来一看,果然是苏万的短信:
老大,想必你已经看到了鸭梨和我的一点小心意,不知道是否满意,如果满意,那个花瓶的事你就大人有大量,饶了鸭梨吧,他现在正在忐忑地等你的回信。——手工达人苏万(还有什么需要请联系我)。

吴邪哼笑一声,便要拨过去,张起灵却突然把手机从吴邪手里抽出来,又将桌子上的笔记等都塞回袋子里,似乎对这些东西没有什么好兴致,道:“这些你放起来。”说着竟轻笑了一声,拿起苏万的“大制作”,又道,“这个就留着吧。”
吴邪脸一红,又把手机抢回来,道:“没这东西大爷就不给你名分了吗?张族长你也太好哄了。再说你们都以为我会真那么在意一个碎罐子吗,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我还不至于为了它跟家里人翻脸。”
“好哄”的张族长搂过更好哄的吴老板,吴老板坚持不能轻易妥协:“你要真喜欢也行,但是细节得返工,我看那个凤冠更适合你……”

【小剧场】
第N次看向手机的黎簇忐忑中终于看到新消息提示,还是微信,吴邪发来的:
早上的事既往不咎也行,但是结婚证上的应该是合照你们不知道吗?照片差评,从我发的里边重选一张重做。
黎簇接着向下翻去,一串都是吴邪和张起灵的合照,而且看衣着和背景就知道全都是吴邪刚拉着张起灵的自拍,笑得一脸得意。黎簇点了一张放大来看,好吧,张起灵还那么配合地也笑了。

苏万凑过来:“怎么样怎么样?”
黎簇把手机递给苏万,道:“脸皮比我想得厚多了,你看他发来的照片。”
苏万连声“哦哦哦”很兴奋地接过来,一张一张地翻了起来,笑道:“我发现老大其实很上镜啊,好帅!”
黎簇瞥了苏万一眼,心里虽然放下了块石头,还是很惋惜,连张起灵也这么惯着蛇精病。
“卧槽!”苏万突然大叫一声,“瞎了瞎了!”
黎簇被苏万吓一跳,道:“干什么,帅瞎你了?”
苏万捂着眼把手机递回给黎簇,道:“你看最后一张!啊不对,千万别看!赶紧销毁!”
黎簇奇了怪了,自拍有什么可看,难道灵异了?便直接滑到最下面一张。
这回不是俩人的自拍,却是一个人luo露的整片胸膛,上面有一个麒麟纹身,一看就是张起灵的。

黎簇撇撇嘴:“这怎么了,是张小哥的纹身,他跟蛇搏斗后包扎肩膀的时候我见过的。”
苏万一脸恨铁不成钢,道:“你不要光看纹身吗!”
经苏万提示后,黎簇才注意到一些细节,比如按在张起灵肩头的一只手,还有张起灵腰后的一团光,那是天花板上的灯。“卧槽!”脑补一下这张照片的拍摄姿势,黎簇立马收了手机表示今晚一定不要回吴邪那儿住了。


此时一手擦着头发,一手拿起手机想看看小鬼们有什么反应的吴老板,也一眼看到了自己发出去的最后一张照片,愣了一下。
啧,手滑多发了一张,没关系吧,男人的上半身而已。
再一看,又有点不满意,这张没拍全,自己的手还挡住了肩头的图案。
接着正琢磨着重新偷拍一张的吴老板,听到身后有声响,便放下手机。转过头,眼前又是麒麟纹身。
而这只麒麟,完完整整地呈现在了眼前,高清,无码。

楼主:红河岸边小巫女  时间:2021-01-01 09:45:53
番外五:从此之后
最近的一段时间,我每天都抽出空系统地记录之前的事。
这个习惯说起来也已经保持了很多年。一开始的时候是为了让我自己能够记住一些容易被忘记的细枝末节,后来我发现把那些复杂的迷局和离奇的故事记录下来,对我来说也是一种特别的消遣方式。尤其是现在所有的事情都终结了,再拿笔写这些东西,已经不再觉得沉重和头疼。

从长白山上回来已经一年多了,我们一行人下山修整好了之后,便都各回各家,主要是北京和杭州两地。而后我花了一些时间打理生意上的事,等一切都平稳运行起来,我还和闷油瓶、胖子等人又去了一些有趣的地方。

说回我的记录,前几天我先是把雪山上发生的事完完整整地写了下来,我竟然还清晰地记着。也有一些稍稍模糊的地方,闷油瓶可以帮我想一想。但是这人的思维很特别,我写东西像是讲故事,他讲故事倒像是写报告,毫无趣味性。
接着记录的是这一年多来的事,最后这里还有关于几个人的一些琐事可以交代一下。

几个月前,我突然接到了张海客的电话,说要约我见一面。我问过了才知道他是特意来杭州给我送一样东西的,我细打听是什么他却不说。其实我也大致猜得到,见了面便发现果真是那只被他掉了包的鬼玉玺。
我不知道张海客最后是怎么跟张家人解释的,还是根本没有把实情说出来。这个秘密知道的人除了我俩就只有闷油瓶和胖子了,想来我们也会愿意为他保密。
张家人到底仍是行事诡秘,我又问起他们的近况,张海客的脸上就变成了跟我自己很像的一种表情,经常被黎簇那小子形容为“欠揍的样儿”。
我倒不担心,他们也轮不到我操心,毕竟这一支张家人,已经有了很稳固的独立体系,生活发展得也很好。没有了终极,没有了张家祖上传下来的秘密,他们还是可以在香港过着很逍遥的生活。就算全体打算避世隐居,估计也会成就一个长寿村的美名。
只是我把张海客看作是闷油瓶少得可怜的,有那么一点血缘关系的亲人,还是很客气热情地招待了他。他走的时候还跟我称兄道弟,说以后还想来玩。也邀请我和闷油瓶去香港那边,他用的字是“回”。
送走了张海客我问闷油瓶这个娘家想不想“回”,闷油瓶不置可否。只看了看天,很阴,要下雨,然后对我说“回家”。他每次提到我都觉得很耐听。
鬼玺我倒是留下了,不是要留作纪念,而是想还一个人情。

小花回到解家,果真引起一阵轩然大波。之前因为他假死的消息而浮出水面的那些势力,瞬时就慌了阵脚。但解当家毕竟是解当家,手脚都很利落。况且他这边还有秀秀所在的霍家,和我这边吴家的支撑,相互照应。虽然情势仍不如从前,但一年过去已经渐渐恢复了起色。
我把鬼玺给小花送去的时候,小花还是有些惊讶。我解释了一番,这鬼玺本来就该是他的或者是霍家老太太的,是我们三个抢的。虽然闷油瓶曾经“霸占”了很长时间,但也不能算是他的。张海客给我说是物归原主,我想了想,这个主还是小花合适。
最开始小花也是喜欢这东西的,当然我没说我和闷油瓶,还有胖子,都不想再见它了,而交给小花我也可以放心。
但小花没要,或者说没收到解家名下,意思算替我保管,我哪天想要,就找他提。还疑心我是相中了他家别的什么宝贝打算来换,也不知道我怎么就在他那留下了这么个不好的名声。
后来才清楚,据小花说,上次我帮他盘库的时候,眼睛就一直盯着他库房里一把和黑金古刀很像的刀。捶胸顿足的解老板大叹人心叵测,说我名义上帮人忙实际是惦记人家东西,以后再也不找我帮忙了。
我心说也别辜负了解老板的“美意”,就真张嘴求了那把刀。闷油瓶本来的那把在冥宫里沾了蛇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诡异的化学反应,竟然擦不掉。他怕我受蛇血的影响,干脆把刀锁进了仓库,手上就没了称心的。
好人做到底的小花还找工匠帮我精心造了一副刀鞘,刀加刀鞘合起来比黑金古刀沉多了。小花调侃我说是不惜血本就为博闷油瓶一笑,但可惜这刀好看不好用。我乐呵地接了,心说就是不想让丫用呢,老实在家呆着得了。

还有一个我也想找人看着在家里养老的,就是我那黑瞎子师父。
瞎子的腿伤是在北京住院治疗的,我一度担心那条腿难保,已经做好了给他养老送终的准备。后来我派人问过,结果说是不到三个月就好了。
出院那天是个大晴天,苏万送了他一副新的墨镜。
他的老窝在哪儿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在北京某个胡同里有家眼镜店,不过后来很长的日子里,他还真的就在那眼镜店里。苏万去找过他几次,他兴致都很好,偶尔拉一拉他那个被他当成二胡用的琴。
这个人也是轮不到我操心的,何况现在在他身边“尽孝”的还有苏万那小子。

苏万和黎簇,这俩小鬼给过我不少惊喜。(当然那张结婚证就另当别论了。)
尤其是黎簇,这小子自个儿进行了一番思想斗争,还是决定跟我回了杭州,我给他安排到手下一个比较得力的伙计那,先学点东西。他虽然脑子不怎么灵光,但是有股倔劲儿,看人看事的眼光还是挺准的。
不过不好的就是,还是喜欢跟我对着干,我说什么,他非得先反驳几句。通常这个时候,我就会故意把闷油瓶搬出来,他想了想就作罢。而如果闷油瓶对一些问题直接表态,他就很赞同。
闷油瓶有时候也会跟他说几句,能听出来有鼓励的意味,那小子眼睛当场就亮了。这俩人俨然一种父慈子孝的景象,常把我晾在一边,都是没心肝的东西。

胖子还是老样子。
这种描述大概是我能想到的,最令人欣慰的话。
胖子回了北京,他的老地盘。电话经常打,人也见过几次。胖子还是一点没变,我估计等我再老一些,胖子看着就比我年轻了。
我希望胖子老了,又不希望他真的老了,然而我这种矛盾的心理在胖子看来都是个屁。
他就是那个爷,是我们所有人里的智者。
关于胖子倒没太多可说,丫还在潘家园那鼓捣他的铺子,总有大生意做。想起丫我都忙着乐,也忙着谢谢老天爷。

最后要说的就是闷油瓶了。
用胖子的话说就是,我俩终于修成正果。这话听着好像哪里不对劲,但确实又找不到更合适的说法。

总之,闷油瓶跟我回到杭州,回到我老爹老妈亲自来帮我收拾好的住处的时候,比我还轻车熟路。的确像是回了自己家,脱了衣服就去洗了个澡,洗完就往我的床上一躺。等我也洗好了,推开门看到他露在被子外边的黑头发和下面那张白净的脸,脑子里蹦出的第一句话就是“嘿,修成正果了。”
可惜当时丫已经睡着了,我也困得要死,爬上去很快也睡着了。半夜里我醒了一次,迷迷糊糊地感觉到闷油瓶好像也动了动,接着我腰上就多了条胳膊。我回手捏了捏,知道他在,很快就又睡了过去。
从第二天睁开眼睛开始,我俩就进入一种状态,非要形容的话,就像是老夫老妻。

其实自始至终我俩谁也没说过我要跟你好,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过到一块儿了。而对于我和闷油瓶的关系,我没刻意瞒着,也没四处宣告。
生意上来往的人,还有盘口老老少少的伙计,他们怎么想,我倒不介意。让我很庆幸的是家里人的态度。
大概是之前的日子太凶险,我老爹老妈唯一盼着的就是我这个儿子能平平安安,这就够了。所以当我领着闷油瓶回家过各种节,包括除夕夜的时候,他们二老也没表现出啥疑惑或者排斥。
不可能是没看出来,接受得我都嫌快。
我估计是我二叔给做过工作了,二叔虽然表面上对我俩的事冷着一张脸,但在我爸妈面前还是帮着我的。
而不得不说,闷油瓶在长辈面前表现得很好。这个人演技一流,我差点忘记。以至于他跟我老爹下棋,帮我老妈洗菜的时候,我都想把人揪过来看一看,是不是本人。

楼主:红河岸边小巫女  时间:2021-01-01 09:45:53
日常生活上,闷油瓶很好养活,吃啥穿啥都不挑。也没啥兴趣爱好,但陪我做些什么却都有模有样。他这个人学习能力很强,后来跟胖子小花我们几个打麻将,都很少输。夏天放家里能给我省蚊香,晚上搂着也不热,凉席也省了。冬天早上我有时候不愿意早起,他出门跑步回来总给我带热腾腾的早饭,日子就这么过着。
我还把之前的铺子又开了起来,打发打发时间,而比起十几年前的打发,又是不一样的。

闷油瓶时常帮我打理铺子里收的东西,他从来没有看走眼过,在这方面是专家水准。我有些好奇张家对他们从小进行训练的内容,似乎除了格斗技能,在古文物鉴定方面也是有过专门的培训的。毕竟张家人也是一直和明器打交道,虽然目的不在盗,但分辨真伪也有重要的意义。
我又想到,张家出本这方面的教材,肯定能卖到脱销。
但关于他的这些知识在脑子里是怎么保存的,我又有些疑惑。他失忆过不止一次,每次清醒过来可能连自己是谁都得想一段时间,但是这部分知识似乎从来没有从他的脑子里清除去过。
后来我想,大概是因为这些记忆是从小就跟随他的。在他的脑子还没有开始积极主动感知这个世界的其他部分的时候,很多必须要记住的东西就已经被塞了进来,想忘也忘不掉。而他后来探遍大江南北的各种古墓,经验这种东西,说不定和记忆、和思考是没关系的,大多数时候是一种条件反射。

不过因为出手东西,我跟闷油瓶也有过“争执”,但肯定不是那种能你一句我一句吵起来的。他这个人已经习惯了压着情绪,脸上都难以看出来,更别说让他张嘴跟别人辩论。他会用一些其他的方式,但总能转移我的注意力,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总之效果很好。
过程想起来很有趣,是关于闷油瓶的琐事里很值得一记的地方。

有一次我收了一把黄花梨木椅,叫闷油瓶来帮我看。闷油瓶看了不到五分钟,就得出了结论。据他说,这是明代的,还是海南黄花梨,价值连城。明清两代的文人士大夫似乎钟爱这种,我以前也接触过一些。
我一拍大腿,就已经想好了要把价再抬点,有人向我表示过想收了。
可闷油瓶听我说想出手,倒是眉头一皱,说可以再等等。他很少过问我手底下走的东西,这么在意还是头一次,我不禁有些好奇。
问过了闷油瓶才说眼下这把,无论是材质还是做工,估计都是罕有了,草率地就出手,日后肯定后悔。
我是相信闷油瓶的眼光的,而对于他这次的过问,我猜是因为他觉得我把他叫出来问,是很有诚意地想要咨询,所以也格外耐心又诚意地给我个答复。我一开始的确是这样想的,但那时却有另一个更有意思的发现。
在生意上我的确也练就得很精明,现在算得上是顺风顺水。不过不像从前那么算计权衡,也不是掉以轻心,而是现下的日子对于我来说,生意总不是最主要的。所以闷油瓶此时表现出来的那种认真,才让我比较有兴趣,又让我有点想笑。

我端详着他的表情,发现他是真的在帮我想这笔生意怎么做才好。这让我很惊讶,又有点抑制不住地开始想,他这是不是总算有了是我吴家人的自觉,知道多替我分分忧。
一直以来,基本都是我安排他照做,好养得很。他不提什么要求,我也就没机会否决他看他吃瘪。我这种人就是这么恶劣,把这也当成了乐趣。所以有了机会,我就故意违背他,坚持要卖,而且还说对方是老熟人,要便宜卖。
闷油瓶又看了我一会,大概也是看出了我意不在这笔生意到底做不做上,分明就是想跟他抬扛,可还是难得开口说了好几个长句子劝了我一下。但我还是坚持,我想看看闷油瓶是会妥协,还是继续劝我,还是干脆又不管了,回老藤椅上躺着晒他的太阳。
然而闷油瓶总是会出乎我的意料,他见我还是固执己见,而且估计我脸上也是要挑事的样儿,接着就做了一件让我有些哭笑不得的事。

闷油瓶这个人其实不枯燥无聊的,以前他没什么多余的话,多余的表情,大多是因为他心里装着那些沉重的使命,眼睛里只能看到一个个必须要达到的目标。但现在安稳下来之后,我发现他偶尔也会表现出对于一些事物的兴趣。说一些表示感受的话,做一些放在以前绝对是“多余”的事。
这对于我来说,无疑是个惊喜的发现,我觉得我必须言传身教,正面引导,好把他带回普通人的正轨。
不过事实证明,这个人有时候“任性”起来,我还真招架不住。
比如当时的情形,闷油瓶见我故意跟他对着干,干脆一屁股坐到了那把黄花梨木椅上。往椅背上一靠,双臂在胸前一插,抬眼看我,脸上表情很严肃,大有你卖了它就也把我卖了的架势。
我先是一愣,万万没想到他会做这种事,简直刷新了我对他的认知。然后我拍着桌子笑了好一会儿,当即就决定必须要讲给胖子听。
可等我笑够了再看他,闷油瓶的眼睛里又恢复了那种淡然。
这把椅子就放在我铺子里头桌子前,闷油瓶干脆拿起了桌上的拓本翻了起来,似乎不想再理我。

我看着他端坐在那里好笑,突然想跟他继续闹,看他还能有什么新鲜的反应。
我戳了戳他,提议说我如果能把他从这椅子上弄下来,他就得同意我卖了它。其实当时我已经决定不出手了,闷油瓶难得开口,我肯定得给面子。
闷油瓶合上拓本,抬眼看了看我,他倒老实,点点头表示可以开始了。

我心里已经算计好了,就算武力不行,还是可以智取,智取不行还可以耍赖。我就不信他不吃饭不上厕所不睡觉,能在这椅子上一直跟我耗着。
想着我就一乐,然而好像把我自己暴露了,闷油瓶开口淡淡地加了一句话。说只给我半小时,说完还一笑,看起来是胸有成竹。
真不知道这人跟谁学的,现在怎么这么会算计。
我沉了一口气,决定先上武力。
接着我俩就像武侠小说里的桥段一样,你来我往很是激烈。

然而跟我预料的一样,闷油瓶确实是武力压制不住的。我一直站着,他坐着,我很有优势。但我每一次去掀他,都被他从各种角度捉到手腕,整个人就被拉得趴过去。我曾跟他过招,想练我那引以为傲的必杀技给他炫一下,最后还是被拖到里屋改成腰力训练了。
闷油瓶的身手真不是盖的,看他打架都是享受,他能预测对方的动作,同时又不会让对方预测自己的动作。出手和防御动作都一气呵成,毫无破绽,又会充分利用对方的劣势。比如我站着重心比较高,他就总是攻击我下盘。我还不敢抬脚踹,这木椅可有岁数了,被我一脚踹坏了,我俩就都得傻,想想都肉疼。
不过其实这么一闹起来,我俩就都不关注这老木椅了,也彼此心知肚明,纯是玩乐。
虽然我知道闷油瓶有谱,我怎么手脚齐上他都会帮我防着避免真弄坏椅子,我大可以折腾上半个小时。但当丫连掐屁股这种下三滥的招都使出来的时候,我还是决定不要继续使用武力了。

闷油瓶这人别看平时一副清心寡淡的样,有时候也挺流氓。我是后来才知道在冥宫中了张海客的幻境那次,醒过来是因为他咬了我的舌头,不是我自己咬的。我当时质问他是不是故意耍流氓,丫还死不承认,竟然说是我主动搂得他。
放弃武力之后,我退到了不会被他伸手抓到的安全范围。闷油瓶被我攻击了一会儿还是脸不红心不跳的,这让我的自信心很受打击。接着看我累得气喘吁吁的样儿,闷油瓶又挑了挑眉毛,意思是看我还敢不敢。
不是不敢,老子是在思考如何智取。可惜思索了半天,还是没想出来。

闷油瓶是个聪明人,各种意义上来说。对于别人在他面前耍的什么心机,什么小把戏,通常他都是一眼就看穿了。不说穿的话就是没必要,因为这根本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威胁。所以我估摸着我这时候倒地下假装被他按坏了,哪哪都疼,他肯定连眼皮都不会跳一下。
智取不行,那就只能耍赖了。

我抹了把脑门上的汗,冲他骂“他妈的老子不玩了”。闷油瓶不为所动,还是看着我。
我心说你不是喜欢坐着吗,那就别起来了,想着我直接背对着他一屁股坐到了他腿上。这种事虽然很荒唐幼稚,但是也不失为一种乐子。
我不敢很实诚地去坐,怕把椅子压坏,毕竟是俩成年男人的体重。所以就手肘支着桌子,脚撑着地,虚虚地坐着。结果没坚持半分钟,这种有些像扎马步的姿势就把我的腿都累酸了,我这就叫自讨苦吃。
闷油瓶却十分淡定,虽然我这样很赖皮,但是他早就有免疫了,所以照旧老实地给我当板凳。还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提醒我还有十分钟。
这人什么时候也有如此好胜的心理,我是不得而知了,但总归是发现,我对他是真没辙。
我还时常能想起来之前经历的事。从我的计划铺展开来,到最后完成,每一次我感到会有变数的地方,都是因为闷油瓶。好在现在一切都结束了,闷油瓶又死赖到我这儿了,看起来是赶也赶不走了。
想到我就乐了一声,往后一靠,也不撑着,直接坐下去了。
别说,这老木椅是真行,就我俩都这么坐上边,它还是扛住了。也拜它所赐,我俩就开始耗那最后的几分钟。
想想当时的造型实在是不雅观,但那个时间了铺子根本不会有人,门前来往的人也少,更不会有人往里看。更何况我是正对着门,已经把闷油瓶整个遮住了,就算被人看到,估计也只会觉得是我的椅子是太高了。
闷油瓶的身子很软和,这大腿坐着也是,我都不想起来了,就也拿起之前正整理的拓本看。
我的铺子每天那个时候都是光线最柔和的时候,太阳斜着,光不刺眼,照得人很舒服。我俩谁也没说话,过了一会儿闷油瓶还把手伸过来搂我的腰,接着肩上一沉,随后我脖子那就有一阵阵均匀规律的热气。
我心里也热乎起来,更不想卖掉这老木椅。

又这么坐了一会,我看着约莫还有不到一分钟,就心存侥幸地假装认输,想骗他起来。可闷油瓶懒洋洋地在我肩上蹭了蹭,不肯入套。
我叹口气,想着就要自己先站起来,结果闷油瓶的手臂箍得紧,我挣了半天,他就像故意跟我较劲似的,怎么也不撒开我。
我心下好笑,就继续憋着劲想摆脱他的挟制,可没想到又蹭了一会,闷油瓶忽然轻哼了一声,那鼻音有点性感啊。
我突然意识到屁股底下坐着的地方有些不对劲,当场就老实了。
脖子上的热气停了一下,接着闷油瓶就笑了一声。
我大力掰开他的手臂,站起来就想跑,可立马又被他拦腰逮了回去。
那次争执,就以闷油瓶完胜告终。

现在铺子里又是那样的光感,也意味着到了我该停笔打烊的时候了。
多年前,我曾在这个铺子里,收到三叔的那条短信,开启了我经历的所有迷局。现下我终于从中走出来,我没能赢得什么,但“龙脊背”此刻就在我边上。
我看了一眼时间,的确该带回家吃饭了。

全文完

楼主:红河岸边小巫女

字数:34523

帖子分类:瓶邪

发表时间:2015-05-14 06:07:00

更新时间:2021-01-01 09:45:53

评论数:511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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