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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太爷驱邪盗墓的经历(不完全真实)

楼主:途中的旅人  时间:2021-04-01 17:00:47
虽然只有三个字,太爷却听出声音有些不对,好像是故意扯起嗓子装出来的,太爷没再回头看那人,暗暗提高了警惕。
一个时辰以后,船来到了河对岸,太爷下船后,回头问艄公,“福公,你着急收工吗?”
艄公立马儿反问:“少爷,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太爷说道:“若是不着急收工,在岸边等我半个时辰,我去去就回。”
艄公闻言,连忙答应,“好的少爷,您尽管去,我就在这里等着您。”
太爷微微点了下头,从怀里摸出一小锭银子,扔给了艄公,艄公接住银子顿时“哎呦”一声,叫道:“少爷,这都够载您二十回了,您放心,我一定在这里等着您!”
这时,那个身材瘦小的客人也付了船钱,一声不吭下船离开了,太爷朝他的背影看了看,好像在逃避什么,走的十分匆忙。
离开河边,太爷朝不远处看了看,那里是一个小村子,这时,村子里亮着星星点点的灯火,太爷心头一阵悸动,三王庄。
爹、娘,儿子回来了……
不过,太爷并不打算回家,他只想隔着院墙悄悄朝院里张望几眼,看看家里是否安好。
沿着熟悉的道路,太爷在村里三转两转来到了家门口,心里激动起来。
到这时,太爷已经离家出走将近两年了,沿途要不是遇上萧老道,他可能早已经带着鬼猴子回到家了。
这时,家里的院门居然开着,太爷就是一愣,心说,难道爹知道我要回来看他们,故意把院门打开了?
等走近一看,发现院子里有光亮,太爷连忙凑过去侧身躲在了门外,提耳仔细一听,院里传来我高祖低沉的声音,居然是在念口诀。
太爷屏住呼吸,探头朝里面一看,就见熟悉的院子中央,摆着一张方桌,方桌上放着香炉、蜡烛、黄纸、桃木楔子等等,方桌后面,站着一个高大憨厚的人,太爷心头顿时一跳,这位,就是我高祖、太爷的父亲,高大的身材、忠厚的脸庞,看上去既慈祥又正直。
方桌前面,背对着院门口,放着一把椅子,椅子上面捆着一个人,这人还被勒着嘴,挣扎着发出呜呜的声音。
方桌一侧,站着一对中年男女,看样子是一对夫妻,不过太爷并不认识,应该不是三王庄的人。
怪不得院门开着,原来父亲正在给人做法事,太爷又朝被捆的人看了看,明显是给啥东西附了身。
这时,高祖念完了口诀,伸手拿起方桌上个一根桃木楔子,对被捆的人说道:“你走不走,你要是再不走,我可要扎你咧。”
被捆这人呜呜几声,似乎还不服气,高祖走过去抬手在这人胸口的膻中穴上扎了一下。
我高祖可和我太爷不一样,他是我们家第一代给人驱邪的师傅,虽然资质差,但他学艺二十年,深得祖师真传,技艺也是最精纯的。
桃木楔子一扎下去,被捆这人顿时不再挣扎,整个儿哆嗦起来,高祖不紧不慢绕到他身后,抬手用桃木楔子在他脑后风府穴上轻轻一点,这人顿时把头耷拉了下去,再不动弹了。
高祖收起桃木楔子,扭头对方桌旁边的夫妻俩说道:“恶鬼暂时给我封住咧,现在,只要把它打出来,收了就成咧。”
夫妻俩连忙点点头,似乎都很紧张,谁也没敢说话,高祖转身走到方桌近前,从桌上拿起了一张黄纸,不过就这时候,被捆这人突然把头抬了起来,“咯嘣”一声,崩断了身上的绳索……
楼主:途中的旅人  时间:2021-04-01 17:00:47
162,太爷见状心头就是一跳,暗叫一声不好!
说时迟那时快,被捆这人“嗷”地一声怪叫,从椅子上跳起来朝高祖冲了过去。
高祖回头看了一眼,就在他回头的一瞬间,被捆这人已经冲到了他身后,旁边的妇女顿时惊叫一声:“儿呀,不可……”
叫声没落,被捆这人用身子狠狠撞在了我高祖的后腰上,高祖被撞的扑在了方桌上,方桌上面的蜡烛随即翻到,焚香、黄纸也落了一地。
太爷见状,刚要冲过去帮忙,然而,就见被捆这人突然浑身一激灵,站在原地不动弹了,高祖的声音传来,“就你这本事,还想跟我闹么。”
太爷仔细一看,高祖不知什么时候把大拇指摁在了那人的眉心上,就听高祖又说道:“叫你走你不走,非得吃了苦头再走么。”
这人这时候就像被定了身似的,直挺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高祖一手摁着他的眉头,一手把黄纸放在了他的头顶,高祖说道:“自己走呢,还是我抓你走呢?”
这人一声不吭,高祖顿时悲天悯人地叹了口气,“你生前活的糊涂,死后还没活明白么,算咧……”高祖抬手在黄纸上轻轻一拍,紧跟着猛地朝上一抓,把黄纸抓成团攥在了手心,与此同时,被捆这人像没了筋骨似的,软软朝地上瘫了下去。
高祖没理会他,把黄纸团用双手合住,扭头对旁边的夫妻俩说道:“中咧,把他抬进屋里,在俺家睡一夜,明天就能醒咧。”
夫妻俩这时都有些傻眼,听我高祖这么说,顿时回了神儿,连忙过来给我高祖作揖道谢,一边谢一边说我高祖是神人下凡、活菩萨再世。
高祖冲夫妻俩摆摆手,“不中咧、不中咧,老咧……老咧……”
门外的太爷一听高祖这话,心里一阵酸楚。我高祖四十岁得子,也就是说,我高祖比我太爷整整大了四十岁,我太爷这年二十一岁,高祖已经六十一岁,已经耳顺之年了,可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还因为逃婚杳无音信呢。
夫妻俩把他们的儿子抬进了屋里,院里,只剩下高祖一个人在收拾方桌上的东西,太爷这时才发现,父亲明显苍老了很多,弯腰从地上捡东西的时候,都显得有些吃力了。太爷这时,慢慢从门外墙边走了出来,他想过去给父亲赔罪,可就在这时候……
“爹,法事做完了么?”
太爷心头顿时一跳,王小锦,就见王小锦从屋里出来了,太爷连忙一闪身,又躲回了门外的墙边。
就听王小锦说道:“爹,您别忙了,回屋歇歇吧,我来收拾。”
紧跟着,又一个声音传来,“爹,我帮小锦姐一起收拾,您快回屋里去吧。”
这声音是小翠,太爷忍住了冲动,没敢再露面,为什么呢,因为这时候他要是出去,我高祖还得逼他和王小锦成亲。
太爷躲在门外墙边,眼睁睁看着院里王小锦和小翠,直到她们收拾完东西,王小锦过来关院门,太爷这才像丧家犬似的逃走了。
回头看看,王小锦并没有从门里出来,这才放慢脚步,紧跟着,太爷心里翻江倒海、五味陈杂,抬头朝河边看看,慢吞吞走了起来,他心里多少有些遗憾,遗憾的是,没能见到自己的母亲。
突然……
“刘念道!”
犹如惊雷的一声,吓得太爷浑身一激灵,回头一看,一条瘦弱的身影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
是谁?太爷当即反应了过来,这是之前和自己一起乘船的那人,不过,刚才的声音听着分外耳熟,还是个女人声。
“刘念道,你不是只有一个没拜堂的老婆吗,怎么会有两个女人喊你父亲“爹”呢!”
“蓝儿?”
太爷愕然了,他听出来了,竟然是卖艺姑娘的声音,不过,太爷同时也暗松了口气,所幸不是王小锦或者小翠,太爷愕然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身影摘掉头上的斗笠,朝太爷走了过来,“你屠龙大侠名扬四海,到哪儿都有姑娘缠着你,在山里建房子的时候,还有一家人找萧道长给你提亲呢,我怎么可能放心在山里等你,不过,真的给我看到了,原来,你家里已经有两个了!”
“你别胡说,小翠是我妹妹。”
卖艺姑娘这时走到了太爷近前,打量了太爷一眼,“你是家里的独子,哪儿来的妹妹?”
太爷没回答她,冷冷反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说呢?”
太爷没吭声,肯定是自己几个人出山以后,姑娘悄悄跟出来的。
姑娘看看太爷,口气软了下来,“我舍不得你,你一走,我人在山里,心却跟着你离开了,一天看不到你,心里就特别慌,我知道你不会同意,只能悄悄跟着你们一起出山。”
太爷闻言,轻叹了口气,说道:“你刚才也看到了吧,我没拜堂的妻子还在家里等着我,难道你也想和她一样吗?”
姑娘立马儿说道:“我要是留在山里等你,就真的就和她一样了!”
太爷顿时无言以对,原本惆怅的心情,被半路杀出来的卖艺姑娘一搅合,淡却了不少。
两个人并行来到河边,艄公还在那里等着呢,“唷,你们两位……认识么,怎么一起回来了?”
太爷淡淡回道:“刚才不认识,现在认识了。”
艄公挺有想象力,连忙说道:“难不成两位都是去找刘师傅的,在刘师傅家里认识的么?”
姑娘回了一句,“我们是刘师傅家门外面认识的。”
艄公闻言,朝姑娘看了一眼,说道:“刚才我见您身材瘦小,就觉得可能是个姑娘,没想到,还真是个俊俏漂亮的姑娘,两位,上船吧,我再把你们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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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已经是三更天了,河里、岸上,都是静悄悄的。
太爷和卖艺姑娘先后上了船,太爷站在船头,忍不住又朝三王庄看了一眼,艄公这时划起桨,蓬船缓缓朝河对岸驶去,视线里,三王庄的灯火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听艄公问道:“二位,你们在刘师傅家里,见着他们儿子么?”
太爷立马儿回了神儿,警惕地问道:“福公,你这话什么意思?”
艄公说道:“没啥意思,我就想知道,刘师傅的儿子回来没有,要是回来了,刘师傅两口子不就安心了么。”
姑娘闻言,居然“噗嗤”一声笑了,太爷听着姑娘的笑声,顿时把脸拉了下来,说道:“我们没见着他儿子,或许再等一阵子,他儿子就会回家了吧。”
艄公一点头,说道:“我要是有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儿子,等他回家以后,非把他打个半死不可!”
艄公话音一落,姑娘咯咯笑了起来,艄公朝姑娘看了一眼,疑惑道:“咋了姑娘,我说的不对么?”
姑娘笑着说道:“对,你说的很对,打断他一条腿才好呢,叫他到处伤人家姑娘的心!”
太爷扭过头狠狠瞪了姑娘一眼。
姑娘没理会太爷,兴致高昂地问艄公,“哎对了,我听说……刘师傅的儿子在这河里杀过一条龙,真的还是假的?”
艄公回道:“当然是真的,还就是在这一带水面上杀的,杀龙那一天呀,岸上好多人在看呐,刘师傅那儿子跟龙王爷在河里打的,把河底的老泥都翻上来了,河水都断流了。”
“哎呦,这么厉害呀?”
“可不是嘛,后来,龙王爷沉到了水底,刘师傅的儿子从河里浮上来了,过了没几天,河下游打上来一条龙王爷的尸骨,不过,只剩下了骨头架子了,骨头上面的肉可能都叫河里的鱼鳖给啃光了,那龙王爷的脑袋,那、那就……就跟我这蓬船一般大,那身子,十几丈长……”
“真的呀?”姑娘闻言,越发兴致高昂,“那这么大的一条龙,刘师傅的儿子是怎么杀死的呢?”
艄公回道:“那我就不知道了,他们在河里打的,这一带河水全都浑了,岸上的人啥也看不见,你要想知道是咋杀死的龙王爷,只能去问他本人了。”
“是吗?”卖艺姑娘扭过头,好奇地朝我太爷看了一眼,“哎,这位大哥,你说刘师傅的儿子是怎么杀死龙王爷的?”
太爷没吭声儿,冷冷瞪了姑娘一眼,姑娘诡异一笑,还想再说啥,就听艄公“唉”了一声,说道:“都说老子英雄儿好汉,可刘师傅这儿子,本事就是再大,有啥用?”艄公意思,刘师傅儿子本事再大,不知道孝敬他们,对他们来说还有啥用?
艄公这话,就像一记重拳,狠狠打在了太爷心上,太爷没敢去看艄公,远远看着三王庄方向,坚定地说道:“他会回来的!”
太爷说罢,三个人相对沉默了下来,船,很快划到了河中央,这时候,就听船底传来“沙沙”的声音。
卖艺姑娘顿时低叫了一声:“什么声音?”
艄公连忙侧耳听了听,随即不在意地回道:“没事,河面上有鱼群过路呢。”
太爷扭头朝艄公看了一眼,没吭声儿,因为他心知肚明,河面就算有鱼群经过,也不可能擦到船底,艄公这么说,只是怕姑娘知道了真相吓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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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太爷虽然不是在黄河边上长大的,但他至少也在河边住过一阵子,常听三王庄村里老人讲一些河里的怪事儿,尤其是夜间行船,怪事最多。不说别的,单说船下有响动这个,听那些老人们说,要是船下有“咚咚”响声,说明河里有东西在顶船,想把船掀翻,这时候怎么办呢,找个船上德高望重的人,站在船头连喊:河精水怪休猖狂,船上载着泰山王,连喊三遍,声音自然消失。要是船下传来的是“沙沙”声,说明河里有枉死鬼讨命,而且,枉死鬼的仇人就在这艘船上,想抠着船底爬上来找仇人报仇。
太爷一听这声音,立马儿就明白了,肯定是找自己的,当年他在河里不但杀了一条成了精的怪鱼,还杀过一对奸夫淫妇。
过了没一会儿,船底的声音越来越大,艄公的脸色也越来越凝重。
卖艺姑娘不是河边长大的,不知道黄河里这些事儿,疑惑地问艄公,“艄公大哥,声音怎么越来越大呢,真的是鱼群过路吗?”
艄公连忙正了正凝重的脸色,安慰姑娘:“你别怕,俺们这些在河里撑船的,经常遇上这种事儿,等船划到水浅的地方就没事儿咧……”
艄公话音没落,船身突然剧烈晃动了一下,就好像被巨浪打中了似的,不过,河面上根本没有丝毫的风浪,艄公顿时朝太爷和姑娘大叫了一声:“你们快坐进船篷里,千万别动、别说话!”
姑娘闻言,朝太爷看了一眼,太爷这时一脸淡定,不慌不忙对姑娘说道:“你先坐进去,我来对付它们。”
姑娘疑惑不解:“你要对付谁?”
太爷没正面回答她,“你坐进去就是了。”说完,太爷不再理会姑娘,不慌不忙地走到了船头。
这时候,船身又剧烈摇晃了一下,艄公着急地朝我太爷大叫道:“少爷,船头不能去呀,快坐进船篷里!”
太爷根本不以为然,借着船头挂着的灯笼,朝河里打量了一眼,就见河面微微泛起波澜,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水底游动,回头问艄公:“福公大哥,水里的东西想扒船,说明咱们船上载了它们的仇家,对吗?”
艄公不答反问,“莫非少爷也是黄河边上的人?”
太爷回道:“不算河边的人,只是住过些时日。”
“那就好!”艄公连忙说道:“那您应该也知道规矩,赶紧和这位姑娘躲进船篷里,它们看不到你们,也就不闹咧。”
太爷闻言,居然呵呵笑了起来,一点儿都没当回事儿,这时,蓬船再次剧烈晃动了一下,太爷稳住身子,对着河面大喝一声:“我知道你们是冲我来的,识相的就给小爷退去,要不然,叫你们再死一次!”
太爷喝声落罢,船下的声音还真的停了下来,整个河面也再没半点声音,太爷顿时冷笑,不过,没等太爷笑容落下,河面突然传来“哗啦”一巨响,蓬船随着响声一阵剧烈颤动,与此同时,船头正前方的河水里冲出一条十几丈高的水柱,水柱像龙卷风似的打着旋儿。
艄公见状,惊慌失措大叫一声:“水……水龙讨命!”夜幕让水柱看上去就像一条从水里冲出来的巨龙。
太爷当即把腰里的两仪阴阳剑抽了出来,大喝一声:“找死!”紧跟着脚尖一蹬船头板,整个人飞身跳起,抄着短剑冲向了水柱。
这一幕,让艄公和姑娘都看傻了眼,瞬间的功夫,太爷失在了水柱里。
卖艺姑娘这才回了神儿,失声惊叫:“秉守哥……”叫声未落,水柱“啪啦”一下,像没了筋骨似的,整个儿跌落进了河里。再看河面上,什么都没有了,太爷的踪迹也不见了,就好像被巨龙吞掉了似的,紧跟着,河水泛起了一层层的水浪,小船被水浪冲刷的剧烈晃动起来。
“秉守哥……”姑娘顾不得这些,跑到船头,朝河面上大喊起来,但是并没有人回应她,姑娘迟疑了一下,纵身就往河里跳。
“姑娘!你可不能再干傻事儿啦,这是水龙讨命,你要跳下去,也会没命的!” 所幸艄公及时赶来,一把拉住了姑娘。
姑娘扭头看了艄公一眼,“秉守哥呢?”
艄公说道:“冤有头债有主,水龙讨的是那位少爷的命,你赶快进篷子里,我来划船。”
“不行,不许划船,在这里等着他!”
艄公顿时跺脚道:“姑娘,你刚才又不是没看见,这可不是一般的讨命鬼,这是得罪了龙王爷,我看那位少爷,怕是回不来啦!”
“不会的!”姑娘大叫:“别人回不来,屠龙大侠一定能回来!”
“啥?”艄公顿时一愣。
就在这时候,河水不再翻滚,蓬船也不再晃动,又过了一会儿,就听船尾传来“哗啦”一个分水声,紧跟着,太爷的声音传来:“福公,扔条绳子给我。”
艄公一听,眼睛珠子都瞪大了,一脸难以置信,姑娘朝他看看,见他都傻在哪儿了,姑娘连忙走到船尾,把船桨旁边的一捆草绳扔进了河里。
没一会儿,太爷抓着草绳浑身湿漉漉地爬了上来,艄公见状,愕然好一会儿,这才回神儿,像看怪物似的打量太爷几眼:“你、你、你……”
太爷朝他一笑,“福公大哥,你别怕,不过是河里的几条怨鬼而已,现在没事了。”
太爷这时表现出来的平静,让艄公越发感到不安,话都快说不好了,“你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太爷拧着身上的湿衣裳回道:“过路人,你快去划船吧,时辰不早了。”
艄公闻言,给他自己稳了稳神儿,连忙点头,“好好好……我、我划船去,我我我划船去……”
船,被惊魂未定的艄公缓缓划动了,姑娘一脸关心地走到太爷跟前,担心地问道:“秉守哥,你没事吧?”
太爷看了她一眼,又扭头看了看船尾战战兢兢划船的艄公,压低声音说道:“不许喊我名字。”
姑娘也低声说道:“没事的,这位艄公大哥好像不知道刘秉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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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话音没落,艄公居然冷不丁问了一句,“姑娘,你刚才说的那位‘屠龙大侠’,他是谁呀?”
太爷心头顿时一激灵,和姑娘同时回头看向了艄公,姑娘看看太爷,疑惑地反问艄公:“大哥,你不会不知道屠龙大侠是谁吧?”
艄公这时还是一脸惊魂未定,战战兢兢摇了摇头,随即,胆怯地朝太爷看了一眼,“难不成……就是这位少爷么?”
太爷不知道自己跳进河里以后,船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警惕地朝姑娘看了一眼,试探性反问艄公:“屠龙大侠就是三王庄刘师傅那个不孝子,福公大哥,你看我像是刘师傅的儿子吗?”
艄公听太爷这么说,细细打量起了太爷,我太爷长的随我高祖母,跟我高祖长的一点儿都不像,我高祖身材高大憨厚,典型的、浩气凛然的“国”字脸,而我太爷是瘦脸,像个书生,书生气里又带着刚毅。
艄公打量完以后摇了摇头,“不像,不过,我看您这本事……只怕不比刘师傅那儿子差……”
姑娘闻言,顿时“噗嗤”一声笑了,太爷狠狠瞪了她一眼,姑娘顿时咬牙切齿小声叫道:“你总是瞪我干什么!”
太爷不想跟她纠缠,看向艄公把话题岔开了,“福公大哥,你明天出船吗,我们明天有几个人要一起过河。”
艄公闻言,连忙说道:“出船,我就在这一带,你们啥时候来,我啥时候载你们过去。”
太爷点了点头,艄公这时候似乎平静了一些,一边划船,一边怯生生问道:“少爷,您别怪我多嘴,您过去……是不是在这河里犯过啥大事儿呀?”
太爷闻言,看了他一眼没吭声儿,艄公接着说道:“您可能不知道,刚才那条大水龙,可不是随便谁都能遇上的,我听很多老船工说过,水龙讨命,讨的都是龙王爷的仇家,在这黄河里上百年都见不着一次……”
太爷笑了,答非所问,说道:“今后就不会再有什么水龙讨命了。”
“啥?”艄公再次把眼睛珠子瞪大了,“难不成……您也把龙王爷给杀了?”
太爷说道:“不是什么龙王爷,只是一条残魂而已。”
“龙王爷的魂儿么?”艄公显得越发愕然。
太爷把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艄公问的有些太多了,再让他这么问下去,自己这个离家出走的不孝子,不被他问出来,也得被他猜出来。
太爷矮身坐在了船底,说道:“艄公大哥,我有些累了,你快些把船划到岸边,我好回客栈里休息。”
艄公一听,立马明白了太爷的意思,不再问啥,快速摇起了桨,卖艺姑娘见状,坐在了他也身边,她似乎也想问啥,太爷没等她问出来,提前朝她看了一眼,她也挺识趣,把要问的话又咽了回去。
船很快来到了岸边,太爷和卖艺姑娘下船以后,艄公讨好地问太爷,“少爷,你们明天啥时候过河,我在这里等你们。”
太爷又扔给他一小锭银子,说道:“我们有……”说着,太爷朝姑娘瞅了一眼,“我们有六个人、三匹马,你再去找几支船,我们明天一早吃过饭就过河。”
艄公连忙答应了一声。
等太爷带着卖艺姑娘回到客栈的时候,萧老道还没休息,正在客栈大堂里喝茶,萧老道见太爷带着卖艺姑娘回来,一点儿都没表现出意外,对姑娘说了一句:“我就知道你不会老老实实在山里等着。”
随后,萧老道看向太爷,问道:“老弟,你不会是大半夜穿着衣裳到河里浮水了吧?”
太爷这时身上还是湿漉漉的,太爷说道:“我回家看了看,回来的时候,在河里遇上一些事……”说着,太爷把整个进过给萧老道讲了一遍。
萧老道听完,轻叹了口气,说道:“老弟呀,你也别怪老哥,你老哥我也是有私心的,之前要你跟我走菏泽,就是不想你来到延津渡口,我就怕你来到这里以后思念爹娘,不肯再跟我走,没想到,咱们还是来了。”
太爷连忙说道:“萧兄说的哪里话,既然已经答应了你,我当然不会出尔反尔。”
“好,我也知道老弟为人,说到做到。”萧老道一点头,又问道:“在河里拦路那东西,难不成是你过去结下的旧仇?”
太爷回道:“应该是过去那条怪鱼的残魂,它本来就是一条成精的东西,当年我只杀死了它的肉身。”
“那这一次呢?”萧老道问道:“你跳进水里以后,都干了些啥?”
太爷回道:“也没什么,只是看见水里一条巨大的白影朝我冲过来,我在它身上割了几剑,它就在水里散开了,应该是魂飞魄散了。”
萧老道点了点头,“那就好,不过,明天呢,你得把脸遮住过河……”
楼主:途中的旅人  时间:2021-04-01 17:00:47
164,“为什么?”太爷疑惑不解。
萧老道老神在在地说道:“等到明天你就知道了……”
第二天一大早,众人吃过早饭,萧老道让太爷带上了卖艺姑娘昨天带的斗笠,遮帘放下,把脸给遮住了,太爷到这时候还是闹不明白,萧老道为啥要他遮住脸面。
离开客栈,众人牵着马朝渡口赶来,远远地,就见渡口的河岸边儿上,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站着五六十号人,卖艺姑娘顿时叫道:“今天这么多人过河呀?”
萧老道朝卖艺姑娘看了一眼,说道:“等咱们到河边就明白了。”
很快的,众人来到了河岸渡口,就见河里,停着一只蓬船和三支无篷船。
太爷朝蓬船一看,正是昨天那位艄公的船,艄公这时候也看见了他们,顿时大叫:“来了来了,就是那位少爷。”说着,抬手朝太爷指了指。
刹那间,岸边的五六十号男女老幼全围了上来,把路都给挡住了,像看稀罕物种似的打量起了太爷。
太爷朝这些人一看,心里顿时一跳,里面居然还有自己认识的人,登即明白萧老道为啥让他遮住脸面了。
萧老道这时似乎早有预料,连忙朝众人打了个稽首,“各位香主,麻烦请让一让,贫道几人要乘船赶路呢。”
众人并没有让路,其中一个老者问道:“敢问这位年轻人,昨天夜里,你真的在河里遇上了水龙讨命么?”
太爷心里顿时又是一跳,这老者不是别人,正是过去河岸边的巡河人,后来他儿子接替了他,太爷跟他儿子关系还算不错。太爷在心里给自己捏了把冷汗,幸亏带了斗笠,要不然非给老头儿认出来不可。
太爷没吭声儿,萧老道连忙给老者打稽首,说道:“昨夜我徒弟外出,确实在河里遇上了不干净的东西,不过,各位香主,也不必如此,还请把路让开,放我们过去吧。”
老者连忙给萧老道赔笑,“道长莫怪,我等世代居住在这黄河边上,只听闻有‘水龙讨命’,却从未见过,而且,能在龙王爷口下活命之人,除了三王庄刘师傅的儿子,我们还从未见过第二个,今早听闻有一年轻人斩杀水龙且全是而退,我等老少,特来瞻仰……”
萧老道闻言,回头朝太爷看了一眼,好像在说,你看见了吧,我就知道昨天的事儿闹大了,为啥叫你把脸面遮住,要是不遮住,不早给人家认出来了,一边拦下你一边给你父母报信儿,你还能走的得了吗?
萧老道连忙也给老者赔笑,“老哥哥,人你们也看过了,能不能让我们过去呢,我们还事儿,着急赶路呢。”
老者随即露出一脸好奇,说道:“好好好,你们快上船吧,不耽误你们的办事。”不过,老者嘴上这么说,却并没有把路让开。”眼睛朝太爷看看,又说道:“能不能让这位少爷……把斗笠摘下来,让我等一睹英颜呢?”
太爷闻言,心里顿时又是一跳,萧老道赶忙说道:“哎呀,这可不行呀,昨日,我徒儿与那龙王在河里厮杀,浑身湿透,回到客栈就着凉染上了风寒,各位,还是不要看了罢。”
萧老道这话一出口,围拢的众人显得十分失望,就在这时候,突然,太爷感觉头上的斗笠动了一下,太爷以为身后有人要摘他斗笠,不过,他并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人,连忙扭头朝后一看,与此同时,斗笠“刷”一下从头顶飞了起来,太爷一抬头,奶奶的,斗笠原来被一根鱼钩挂住了,顺着鱼钩一看,就见一个十来岁的调皮小孩子,手里拿着一根鱼竿,这小子,居然用鱼钩把斗笠钓了起来。
小孩见太爷看他,嬉笑一声,拖起鱼竿就跑,斗笠也被他拖在地上拖走了。
太爷没去追那皮孩子,打眼朝众人一扫,就见众人呆呆地看着他。
萧老道这时连忙叫道:“各位香主,你们都看见了吧,贫道没打诳语,我徒弟真的得了风寒,你们都赶紧让开吧,小心他把风寒再染给你们。”
众人见状,顿时兴致索然,把路给让开了。有人会问,太爷头上的斗笠让人挑走了,这些人就没把他认出来吗?
认不出来,因为,在离开客栈的时候,萧老道用件破衣裳把太爷面部整个儿包了起来,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看热闹的人一看,包裹的这么严实,谁也没兴趣再看破衣裳下面是怎样一个面孔了。
萧老道招呼太爷一声,几个人牵着马走出人群,在众人的注目之下,全都上了船。
站在船头,太爷这才轻轻松了口气,不过,萧老道小声叮嘱我太爷,头上的破衣裳还不能摘,等到了河南岸,经过三王庄的时候,认识你的人恐怕会更多!
萧老道这话不假,在这黄河两岸,我太爷认识的人不多,但认识太爷的人……可以说是家喻户晓,之前我就说过,很多人都是把太爷屠龙的经历当故事给孩子们讲的。
太爷他们的三匹马,在三艘无篷船上,太爷几个人,全都坐在了蓬船上。
这时,艄公显得十分兴奋,嘴上不停,一边恭维、一边问长问短,其他几馊无篷船离他们也很近,似乎都想听听太爷昨天是怎么躲过水龙讨命的。
不过,太爷几个人里,只有萧老道和卖艺姑娘偶尔和艄公对答几句,当然了,答的基本上都是假话或者敷衍的话,尤其萧老道,一句实话没有,太爷和萧初九、萧十一,则一句话都没说。
很快的,船到了河对岸,萧老道付的船钱,萧老道可不像太爷花钱大手大脚,按照价钱给了他们一个双份的,这也不少了,几个艄公都挺高兴,还有些依依不舍。
下了船以后,众人一刻没停,用最快速度穿过了三王庄,等走远了以后,太爷终于把头上的破衣裳拿掉了,长长松了口气,回头看看已经远去的三王庄,又是一阵五味陈杂,暗暗在心里下决心,等银子攒的差不多了,就回家老老实实孝敬父母。至于,王小锦,太爷还是有些头疼,不知道为什么,太爷对她的感情,只是兄妹那样儿的,要是非要自己娶她,就感觉分外的别扭。不过,将来会怎么样,太爷不知道,只能先走一步是一步了。
楼主:途中的旅人  时间:2021-04-01 17:00:47
几天后,众人接近了洛阳,萧老道为了以防万一,没让众人走官道,也没进入洛阳,从洛阳旁边一些偏僻的村落穿过,同时,萧老道把身上的道袍也换了下来,几个人还分成一前一后两拨,萧老道带着俩徒弟走在前面,太爷带着鬼猴子和卖艺姑娘,走在后面,前后相隔能有半里地。
萧老道让众人这么做目的,主要是怕采花贼那帮人报复,试想,太爷杀了他们三个儿子,这么些天过去了,他们恐怕早就察觉到了,说不定已经找到了尸体,洛阳这一带,搞不好全成了探子,不光是采花贼,官府恐怕也在找他们。这些人所知道的信息,就是太爷他们的人数和打扮、还有大致年龄。太爷他们要是大摇大摆走在一块儿,很有可能被他们认出来。
在洛阳地面上走了两天以后,众人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小村子里,萧老道在前面首先找到一户人家,等他们进去以后,太爷带着卖艺姑娘后脚赶到了。太爷朝村子里四下看看,没人跟踪,和萧老道师徒三个汇合在了一起。
落脚的这户人家,家里房子挺多,不过,只住了一个老实巴交的年轻人,这年轻人姓吴,村里人都管他叫吴二。这吴二的父母,过去是在洛阳城里做小买卖的,家里还算可以,不过,后来有一天,他父母突然得了怪病,一夜之间,两口子全死了,那时吴二还小,才十三四岁,父母死后,他就在家里坐吃山空,等长大了,父母过去攒下的积蓄,也被他吃的差不多了,这时候,吴二就靠给别人打短工过生活。
这是一个特别老实巴交的人,几乎连话都说不好,用萧老道的话说,这吴二从小娇生惯养,长大以后连自己都不知道该咋养活。
不过,吴二倒是挺听话,萧老道给他些银子,让他出门去买啥,立马儿就买回来了,而且,不贪萧老道一文钱零钱。
从出门到现在,几个人舟车劳顿,萧老道见这座小村子宁静偏僻,就让众人多住了两天。吴二呢,虽然话不多,但他在这几天里,却一直观察太爷几个人,太爷几个人也没在意,觉得他可能就是因为好奇吧。
临行那天,萧老道给了吴二一锭银子,把吴二高兴的不得了,不过,当几个人辞别吴二,刚刚走出村子的时候,吴二背着个小包袱,从后面赶了上来,死活要跟太爷几个人走。
吴二说,看几位爷是干大买卖的人,带上我吧,当牛做马都行。
萧老道就问他,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干大买卖的?吴二抬手朝萧初九马背上的大包袱指了指说,我过去也帮人挖过土。
萧老道一听这话,立马儿明白了,这吴二看似老实巴交,脑子却不傻,怪不得这几天一直在观察他们。
洛阳一带,古墓众多,盗墓贼更是多如牛毛,吴二说他帮人挖过土,这并不稀罕,有些地方,一个村子都是盗墓的。
萧老道把头一摇,让吴二回家去,他们这伙人,不要外人。吴二一听,二话没说,转身回去了。
众人继续往前走,走了一阵子回头一看,就见后面有人背着个包袱跟着。
萧老道就是一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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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这小子,属狗皮膏药的么?”
萧老道让众人停下,朝后面远处的吴二招了招手,很快地,吴二一溜小跑来到了近前,憨憨地笑着给众人哈了哈腰。
萧老道打量他几眼,问道:“你真想跟我们走吗?”
吴二连忙点头,说道:“真的想,我、我知道,几位爷都是大、大人物,跟着你们,你们吃肉我喝汤……”
萧老道闻言,一脸无奈,“我们这汤也不是好喝的。”说着,萧老道扭头招呼萧初九,“东西拿给他。”
萧初九会意,立刻翻身下马,从马背的上大包袱里,取出那柄大锤和一根二尺长的錾子,萧老道说道:“想要入门,就看你有没有这本事了,两锤之内,把这根錾子全部砸进土里,要是不砸不进去,那你就回去吧。”
萧初九把大锤和錾子递给了吴二,吴二看看錾子和大锤,露出一丝难色,不过,他显然不想放弃,解掉身上的包袱,把錾子扎进脚下的土里,抡起大锤就砸了下去。
“当”地一下,錾子居然被他砸进土里大半截,萧老道见状,顿时笑了,嘴里说了一句:“不错”。
紧跟着,“当”地又一下,錾子整个儿钻进了土里。
“好!”萧老道赞赏地说了一个“好”字,随即给萧初九一递眼色,萧初九走过去和吴二要过了大锤。
吴二赶忙问道:“师父,中不中,能收下我了么?”
萧老道把脸色一正,说道:“收下你还早着呢,你再把这根錾子从土里拔出来,不许用工具,只能用手拔。”
“啥?”吴二看看地上已经没顶的錾子,“这、这咋拔呀?”
“咋拔是你的事儿,等你拔出来以后,再来找我们吧。”萧老道说完,招呼众人,“走吧,咱们接着赶路。”众人留下发呆的吴二,打马扬鞭,扬长而去。
走了一阵以后,太爷回头看了看,吴二这一次并没有追过来,太爷就问萧老道:“萧兄,你刚才是在故意刁难他吧,别说他一个普通人,就算要我拔,只怕也要费上一番手脚。”
萧老道顿时笑了,笑得特别有深意,萧老道说道:“一是刁难,二是试探,他若认为我是在刁难他,绝不会再拔,也不会再跟着咱们,不过,他若真的拔出来了,叫他跟着咱们也无妨。”
一转眼的,时间来到了晌午,众人停在一个小河边,喝着河水吃着干粮。就在这时候,河边小路上跑来一个人,太爷首先察觉,远远地朝那人一看,正是吴二。太爷给萧老道打了声招呼:“萧兄,他真的追来了。”
萧老道闻言,扭头朝路边看看,没吭声儿,不紧不慢吃完手里的干粮,从河边站了起来。这时,吴二也刚好赶到,兴奋地冲他叫道:“师父,我、我拔出来咧。”
萧老道闻言,面无表情把手伸向了他,“拿过来我看看。”
吴二连忙走到萧老道跟前,把錾子递给了萧老道,萧老道把錾子拿在手里反复看了几眼,问道:“咱们素昧平生,你为什么非要跟着我们呢?”
吴二拙嘴笨腮地回道:“你们、你们是好人。”
萧老道微微蹙了蹙眉头,“好吧,看你这么有诚意,那贫道也就说话算话,先跟着我们吧,不过,一切都要听我的!”
“哎,我肯定听师父的。”吴二连忙点头,显得十分高兴。
吃过东西,众人继续赶路,没走多久,前面出现了一个村子,萧老道朝吴二看看,说道:“我给些银子,你到这村里看看有没有马匹,给你自己买匹马。”
吴二闻言,一脸感激,不过,他赶忙说道:“我不会骑马。”
萧老道说道:“那就随便买个能骑的吧。”说着,扔给吴二一锭银子。
众人等在村外,吴二拿着银子进了村,过了能有半个时辰,吴二居然赶着一辆骡子车回来了。
吴二对萧老道说,你们的行李多,我买辆车,你们就可以把行李放车上了。
太爷一看,这人虽然老实,可他真是不傻。萧老道笑了,招呼众人,把行李从马背上解下,全放在了骡子车上。
众人骑马,吴二赶着骡子车,就这么的,走了一下午,眼看天色快擦黑的时候,吴二打了骡子几鞭子,赶上了最前面的萧老道,吴二对萧老道说道:“师父,我能不能拜您为师呀,我父母前几年都死了,家里没人了,我给您当儿子,孝敬您。”
萧老道朝吴二看了一眼,迟疑了一下,说道:“想拜贫道为师,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得经得住贫道的考验。”
吴二连忙问道:“啥、啥考验,还是拔錾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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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老道哈哈一笑,“不拔錾子了,这次是下墓,等下到了墓里,自然会给你考验。”
吴二闻言,不再吭声儿,又往前走了一阵子,天色越来越暗了,正前方,出现了一个小村子,萧老道招呼众人,“行了,今晚就在小村子里过夜。”
不过就在这时候,吴二突然又对萧老道说道:“师父,咱们别进村子了,回去吧。”
“什么?回去?”众人全都闹不明白吴二啥意思。
吴二吞吞吐吐对萧老道说道:“不瞒师父您说,咱们后边儿……有、有座大墓,那墓,还、还没给人掏过咧。”
萧老道一听,连忙勒住了坐骑,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吴二连忙点点头,“真的,我不骗师父。”
萧老道顿时一蹙眉,“那你什么不早说呢?”
吴二吞吞吐吐,“我,我,我怕、我怕……”
吴二话没说出来,萧老道笑了,“我明白了,你怕告诉我们之后,我们掏了宝贝不分给你。”
“对对对……”吴二连连点头,“过去……过去我就给人骗过,差点儿死在墓里。”
太爷问道:“那你为什么现在告诉我们呢?”
吴二朝太爷看了一眼,“因为……因为你们都是好人,不会骗我,也、也不会害我。”
萧老道看着吴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怪不得在你家里的时候,你在一直在窥探我们,现在一路跟来,又要拜我为师,原来是为了这座墓……”
吴二闻言,顿时诚惶诚恐,“吴二不敢,吴二不是为了这座墓,吴二见各位都是好人,师父更是叫吴二敬佩,所以想拜您为师,这座墓,就是徒弟孝敬您的见面礼。”吴二说着,跪下给萧老道磕起了头。
萧老道眼睛珠子转了转,扭头问我太爷,“老弟呀,你说我该咋办呢,老哥我想听听你的看法儿。”
太爷朝吴二看了看,一脸的老实巴交,这时看着还挺可怜,太爷说道:“收下他也无妨,多一个人总比少一个人强。”
萧老道笑了,笑的很有深意,“那好吧,这次老哥我听你的。”萧老道扭头对吴二说道:“你起来吧,带我们去找那座墓,找到之后,能不能做我徒弟,就看你的表现了……”
众人扫尽浑身的疲乏,打起精神,随吴二又往回走了起来,走了也就是不到两个时辰,吴二招呼众人停了下来,这时,路两边全是庄稼地,吴二朝右侧庄稼地里指了指,对萧老道说道:“庄稼地尽头有个大土堆,那里就是古墓。”
众人顺着吴二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就见几十丈远的地方,似乎有个黑漆漆的隆起,萧老道说道:“像这种明面上有封土堆的大墓,不知道给人掏过多少遍了,你说的,不会就是这个吧?”
吴二连忙说道:“是这个……又、又不是这个?”
“这话怎么说?”太爷问道。
吴二看了太爷一眼,不过,还没等他说话,萧老道笑了,问道:“是一座墓中墓,对吗?”
“对、对……”吴二连忙说道:“我以前跟人去掏墓的时候,发现墓室旁边还有一座墓,那次我们没分给我啥值钱的东西,另一座墓,我就没跟他们说。”
萧老道微微点头,问道:“那等他们走了后,你自己不会过来掏吗?”
吴二露出一个窝囊相,“我、我自己一个人夜里不敢下墓,白天庄稼地里又有人,没、没法儿过来。”
萧老道闻言,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淡淡说道:“那好吧,咱们过去看看再说。”
这时候,已经是三更天,四下里除了太爷他们几个,再无旁人,而且,这里距离村子比较远,十分偏荒,车子和马匹也就全留在了路边。不过,为了以防万一,留下鬼猴子在路边看守着,剩下的人,一起随吴二朝墓冢走去。
很快的,众人来到了墓冢跟前,太爷打眼一看,这是一个硕大的封土堆,上面长满了乱草,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自然形成的土坡。
这时,吴二围着封土堆转了大半圈,最后一脸疑惑地说道:“过去是有个盗洞的,咋没了呢?”
萧老道说道:“盗墓怎么可能还会留着呢,早就被这里的庄稼户回填了,要不然,人家还咋种庄稼。”萧老道说罢,随即吩咐萧初九,“拿家伙再打出一条洞。”
萧初九当即把掏土用的铁铲拿了出来,吴二见状,非常积极,帮着萧初九一起掏起了洞。
不过,让萧老道他们没想到的是,这座墓看着不大,却埋的特别深,怎么挖都挖不到墓室。
趁着我太爷把吴二替换下来的空挡儿,萧老道就问吴二,这墓到底有多深?吴二回答说,应该有两三丈深,就快到底了。
萧老道闻言,却满脸狐疑,又挖了好一会儿,终于挖到了墓顶。这是砖墙结构的拱形墓顶,这种墓顶最好弄,只要把方砖一块块揭开就行了,若是大石板铺成的,那就要费上些手脚了。
等众人揭开墓顶的时候,天都快要亮了,吴二这时显得有些慌神儿了,说什么,这一带是某个地主的庄稼地,要是给他发现了,一定不会放过咱们。萧老道闻言,只是淡淡一笑,招呼吴二和他一起下墓。
墓上面,留下卖艺姑娘和萧十一一起放风,我太爷和萧初九也顺着绳子下去了。
墓室里,萧老道举着一支火把,太爷借着火把光亮把墓室看了一遍,就见地面上一片狼藉,棺材早就被撬开了,棺材板散落一地,墓主的尸骨也扔得哪儿都是。
这时,萧老道问吴二,“另一座墓在哪儿呢?”
吴二连忙朝墓室的一道墙壁指了指,萧老道举着火把走到墙壁跟前,用火把将墙壁照了照,太爷也朝墙壁看了看,这是一道方砖垒成的墙壁,看上去和另外的墙壁没多大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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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墙壁严丝合缝,萧老道似乎也没能看出门道,扭头问吴二,“那座墓,难道在这堵墓墙后面?”
吴二连忙点头称是,走到墓墙跟前,在墙上鼓捣起来,过了一会儿,居然被他从墙上掏出一块方砖,就见方砖里面黑漆漆的,像是空的。
萧老道举着火把,朝里面照了照,“果然别有洞天。”随即扭头问吴二,“你是怎么发现的?”
吴二连忙说道:“过去跟人下来时发现的,那一次……棺材撬开以后,他们就不让我往跟前去了,也不知道他们都掏出些啥,我就站这里等他们,后来,感觉有人给脖子吹凉风,吓了我一跳,我仔细朝脖子后面的墙上一看,那块砖是活的,凉风就是从砖缝里吹出来的,我趁他们不注意,就把砖扣了出来,发现后面是空的,我就觉得,还有一座墓……”
吴二说完,萧老道似乎想起了啥,从身上掏出罗盘,在墓室里走了几圈,最后,萧老道点头说道:“不错,这是一座夫妻合葬墓,一个封土堆、两道墓室,咱们现在所在的,应该是男墓主,墓墙旁边这个,是女墓主。”说着,萧老道朝墓墙看了看,“女墓主应该先死,下葬以后没有封土堆,男墓主死后,再次下葬,这才修的封土堆。”
太爷闻言问道:“那这面墓墙上为什么会有块活砖呢?”
萧老道说道:“活砖是为了通气,丧葬中讲究的是,生前夫妻死后仍是夫妻,若墓墙被堵死,夫妻之间就不能再来往,正所谓狗有狗道、猫有猫道,墙面上的活砖,就是一条让他们夫妻灵魂通气的魂道。”
太爷点了点头,感觉萧老道说的有些道理,毕竟墓室是活人修建的,墓砖也是活人烧制出来的,就像之前自己魂魄出窍,死活上不了阳间的桥,两座墓室的墙壁要是堵死,他们夫妻可能就不能自由相见了。
这时,萧老道朝萧初九看了一眼,萧初九会意,拎起铁锤走过去,咚咚两下,整面墓墙顿时轰然倒塌。
萧老道举着火把朝照了照,就见翻到的墓墙后面,果然出现一间墓室,和他们所在的这间墓室大小一样,只是中间隔了这道墓墙。
几个人很快穿过翻到的墓墙,走进了另一间墓室,就见这间墓室,和刚才那间格局一样,墓室周围,摆列着一些瓶瓶罐罐,墓室中间,有一座方砖垒成的长条石椁。
吴二看了兴奋不已,叫道:“真的是座墓,我没猜错,我没猜错……”
太爷三个人没理会他,萧老道又给萧初九递了眼色,萧初九立马从包袱里拿出撬棍,三下五除二,把石椁的顶盖撬开了,几个人围拢过去一看,就见石椁里面,是一口黑漆棺材。
萧老道随即招呼了太爷三个人一声,他在旁边举着火把,太爷三个人一齐动手,把棺材盖撬开了,整个黑漆棺材的内部,顿时呈现在众人眼前。
就见棺材里,居然是一棺材清水,水底躺着一个栩栩如生的妇人,看着也就是三十左右,妇人身上衣着华丽,脖子里、手腕上,带满了珠宝项链金镯子等等,在妇人身边,还有放着好几个玉匣盒子,好像是妇人生前放针线或者胭脂水粉用的,看着个个价值不菲。
这时,萧老道朝吴二看了一眼,说道:“考验你的时候到了,你把这妇人身上的东西全掏出来。”
吴二闻言,脸色顿时有些发白,萧老道又说道:“想做我徒弟,首先就得有胆气!”
吴二战战兢兢朝棺材里的妇人瞅了一眼,问道:“师父,她她、她真的是个死人么?”
“废话,不是死人躺棺材里干啥,快点动手吧。”
吴二给自己鼓了鼓劲儿,将右手的袖子撸了起来,战战兢兢闭上眼睛,把手伸向了棺材,不过,当他手指尖刚碰到棺材里的水面,顿时“妈呀”一惊叫声,又缩了回来。
萧老道见状,轻叱了一声:“就你这胆量,不配跟着我,初九,你来!”
萧初九连袖子都没撸,伸手就要往棺材里掏,吴二见状,连忙一把拉住了萧初九的胳膊,战战兢兢请求道:“师兄,我来,我来……”
萧初九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萧老道,萧老道微微一点头,萧初九把手又收了回去。
吴二这时,重重呼吸几下,又给他自己鼓了鼓劲儿,一咬牙,把胳膊伸进了棺材里,可能因为紧张,整个胳膊在棺材里都是哆嗦的,导致棺材里的水也随之晃动,就在吴二去想去撸妇人手腕上的金镯子的时候,妇人的手晃动了一下。
吴二顿时“啊”地一声惊叫,“呼啦”一下把胳膊又从棺材里抽了出来。
萧老道顿时冷喝了一声:“废物!”
吴二看向萧老道叫道:“师父,她活了、活啦……”
萧老道面沉似水地说道:“她不是活了,是你的胳膊在抖,抖起来的水流把她的手搅动了,你让开,还是让初九来吧。”
萧初九再次要把胳膊伸进棺材,吴二又一把拉住了他,“师兄,我来,我我我来……”
萧老道一摆手,萧初九把胳膊又收了回去,萧老道对吴二说道:“最后一次机会,你再一惊一乍的,就给我滚到上面去!”
吴二狠狠咽了口唾沫,“我我我、我再也不叫咧,师父您、您放心吧。”
吴二再次把胳膊伸进了棺材里,果然不再喊叫,不过,虽然胳膊在棺材里掏着东西,两条腿却在外面抖个不停。
萧老道见状,冷冷说了一句,“怪不得你一个人不敢下墓,真不是块掏土的料儿,记住,掏棺材里的物件儿,一定要胆大心细,尽量把里面的东西掏干净。”
吴二这时脸色煞白,听萧老道这么说,上牙碰着下牙,哆嗦着点了点头。
折腾了能有一顿饭的功夫,吴二终于把尸体身上的物件摸干净了,收获还真不少,金器、银器、玉器,总共摸出来二十几件。
萧老道把这些物件儿看了看,啧了下嘴说道:“没掏干净,女尸贴身的衣裳下面还有东西,不过,她尸身尚未腐烂,需给她留些颜面,衣裳下面的物件就算了。”
随后,萧老道让吴二在棺材前面烧香烧纸磕头,又说了一些多有冒犯、以阴钱换阳器之类的话。
这趟富贵,总得来说十分顺利,而且收获颇丰,只是有一点,太爷和萧老道始终没想明白,这两间密封严实的墓室,就算通着气儿,也不可能从墙缝里冒出风。吴二说,从墙缝里冒出了凉风,这才给他发现了玄机,然而这风到底是从哪儿冒来的呢?
离开墓室,来到外面,天色已经蒙蒙亮了,吴二见状,连忙招呼太爷几个人,赶紧走吧,一会儿地主老爷家的长工就要下地除草了,给他们看见咱们就走不了了。
几个人迅速离开庄稼地,来到了外面的小路上。这时,小鬼猴子老老实实在骡子车上坐着,太爷问了它一声,“没事儿吧?”小鬼猴子乖乖地点了点头。
吴二一脸疑惑,朝这个“神秘孩子”瞅了一眼,到这时候,他也没见过鬼猴子的真面目。众人很快骑上马,一刻不再停留,打马扬鞭,迅速离开了。
走了一阵子以后,天光大亮了,这时候,前面路边出现了一个大土丘,土丘上面杂草丛生,萧老道朝前后看看,见路上没人,让众人停了下来,马匹留在路上,再次留下鬼猴子看着行李和马匹。
萧老道招呼众人,徒步绕到了土丘后面,众人不明白萧老道这是想干啥,难道说,这座土丘下面,也是个墓冢?
随后,萧老道让萧初九把从墓里掏到的物件全拿了出来,二十几样儿物件,众人不明白这是啥意思,萧老道也不解释,蹲在地上把物件儿分成了两堆,每堆都是十多样儿,之后,抬起头问吴二,“你现在还想拜我为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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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二连忙点头,“想拜,以后……您就是我爹,我孝敬您一辈子。”
“那好。”萧老道从地上站了起来,“那你告诉我,从咱们认识到现在,你有没有骗过我?”
吴二顿时一愣,说道:“师父,我哪儿敢骗您呀,没有骗您!”
“真的没有吗?”
“真、真的都没有呀!”
萧老道微微一蹙眉,说道:“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老实说,到底有没有骗过我?”
吴二显得有些傻眼了,“师、师父,我、我真的没有骗过您呀……这、这墓里的东西,我也没私藏,都在这里了。”
萧老道微微一摇头,“我不是说这个,别的事儿,你仔细想想,有没有什么事,你骗了我?”
吴二愣了愣,磕巴道:“我、我真没有骗您的,我所有的事儿都告诉您了,几年前,我父母双亡,我、我不争气,把家里的钱全都……”
萧老道一摆手,“行了,不用说了,你看看地上这两堆物件儿,看上哪一堆了,把它们拿走,以后,不要再跟着我们了。”
“啥?”吴二露出一脸难以置信,“师父,您、您咋、咋说话不算话呢,您不是说要收我做徒弟么,为、为啥现在要赶我走呢?”
萧老道看了看他,并没有说原因,冷冷说道:“到底看上哪儿一堆了?你要是不选,我可要先选了。”
“师父,您、您这是啥意思呀?”
“没啥意思,贫道我不收不诚实的徒弟。”
“我、我没有不诚实呀……”
这时,太爷也是满心疑惑,吴二一直老老实实的,怎么就不诚实了呢?
“快选吧,选完就赶紧给我走!”萧老道这时面容冷漠,显得十分绝情。
吴二眼睛转了两下,看看地上的物件,又看看萧老道,“好、好吧……我我我、我选……”说着,吴二选了其中一堆,当他伸手去拿那堆物件儿的时候,太爷发现萧老道露出了一丝冷笑。
吴二很快把物件儿抱进了怀里,萧老道随即示意萧初九,把另一堆拿了起来。
萧老道对吴二语重心长地说道:“这堆物件儿,省着点儿用,够你用一辈子了,以后娶个媳妇,好好过日子吧,还有路上那辆骡子车,也送你了。”
吴二没吭声儿,低着头给萧老道拱了拱手,拎着物件离开了,萧老道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
等吴二赶着骡子车走远以后,众人上马,继续朝前赶路,走了没多远,太爷不解地问萧老道,“萧兄,这吴二到底哪里撒谎了?咱这么做,是不是在卸磨杀驴呢?”
“什么卸磨杀驴?”萧老道冷冷一笑,随即吩咐萧初九,“初九,把之前那根錾子拿出来,让老弟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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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萧初九闻言,从马背上的包袱里取出錾子,扔给了太爷,萧老道这时说道:“这就是我叫吴二打进土里的錾子,你看看上面有什么。”
太爷把錾子反复看了几遍,发现錾子上面有细微的擦痕,不注意的话,根本看不出来。
就听萧老道又说道:“这根錾子,不是吴二从土里拔出来的,从上面的擦痕来看,是他用家伙什儿撬出的,我问他有没有对我撒谎,他心知肚明,却死活不承认,他要是承认了,我会留下他。”
太爷点了点头,把錾子又还给了萧初九,原来,问题出在这里,看来萧老道的试验,并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这还不算什么,小事儿而已。”萧老道接着说道:“适才我把墓里掏出来的物件儿分成两堆,让他选,这两堆物件儿,看着数量一样,价值却不一样,他选了贵重的那堆……”
太爷闻言,错愕地看向了萧老道,原来,这也是对吴二的试验。太爷当然看不出哪些物件儿值钱、哪些不值钱,不过,从吴二之前在墓里说的话来判断,他能看出什么物件儿值钱。
萧老道继续说着:“人性本贪,无可厚非,可这墓不是他一个人掏的,倘若没有咱们,他一个人挖盗洞就得挖到天亮,虽然他提供了墓址,可他却选了贵重的那堆,可见在他心里根本没有别人,只有他自己……还有,他若是真心尊敬我、真心想拜我为师、真心想孝敬我,就会选价值低的这堆,因为你真心想对一个人好的时候,不管怎么样,都会把最好的留给他,是不是呢?”
太爷没吭声儿,默默点了点头。
萧老道随即轻叹了口气,“老弟呀,你别嫌老哥我心眼儿多,常言也说了,大丈夫行事不拘小节,吴二做的这些,看似都是微不足道的小节,于情于理似乎也都可以理解,用工具撬出錾子,是为了想拜我为师,选贵重的那堆物件儿,是因为我绝情,要赶他走,既然我都要赶他走了,他为什么还要把贵重的东西留给我呢?这些事儿,放在多数人身上,都会这么做,也都会这么想……但是,正是因为这些看似合情合理的小节,往往最能看出一个人的心胸,还是我前面说的那句,他要真心想对你好,一定会留下最好的给你……干咱们这行当的,小富亲、大富仇,掏到小富贵没事,一旦掏到大富贵,父子反目、师徒相残者,比比皆是,虽然咱干的是见不得光的行当,但咱心里的光不能灭。”
萧老道长篇大论的一番话,让太爷连连点头,说的不错,从一些细微的小事,真的能看出一个人的人品和胸怀,要真是把吴二留下,将来有一天,吴二绝对会见利忘义、见钱眼开,会让众人吃大亏。
不过话说回来,吴二这件事儿要是放在太爷身上,萧老道要是让太爷选,太爷会有第三种选择,那就是,两堆物件儿都不要,转身就走,因为啥呢,因为太爷会觉得这是在侮辱他,我真心对你,最后就换来这个结果?那我什么都不要了,你自己留着,侮辱你自己吧。
这就是豪气干云的英雄与市井小人的区别,要不然,萧老道怎么会上赶着拉拢太爷呢。
言归正传,几天后,众人走出了洛阳,这时,回头看看,都松了口气,洛阳、菏泽,这两个危险的区域,全都平安走了过来,再往下的路,就不用像之前那样儿小心翼翼了。
萧老道带着众人,从乡间小路拐上了官道大路,大路平坦宽阔,响马山贼也相对少上一些,走起来还能省上不少时日。
三天后,众人来到了西安地界,这时,前面出现了一个小镇,萧老道对众人说道:“这西安和洛阳一样,也是座古城,地下的古墓也不比洛阳少,咱们这一路过来,总不能只为了川蜀那座还不知道在哪儿的墓冢,等到了前面的小镇,在镇上多住几天,我四下打听打听,看附近哪里有古墓,总不能白来一趟。”
太爷这时明白了,萧老道选择的这条路线,其实是有目的的,他专找这些古墓多的城镇走,就是为了能在沿途顺手牵羊。
进了小镇之后,萧老道带着众人找了家不起眼的客栈住下,等安顿好了,时间也来到了晌午,萧老道让店小二准备了一桌子酒菜。就在众人围在桌旁吃喝之间,一股子腥臭怪味儿从客栈门口飘了进来,这时,客栈里除了太爷他们几个,还有别的食客,全都扭头朝客栈门口看去。
就见从客栈门外,一瘸一拐走进来一个老要饭的,身上衣服脏兮兮的,一手拿着根木棍,一手拿着个破碗,蓬头乱发、满脸污垢,看着能有五六十岁,老要饭的一条裤腿还朝上挽至膝盖,露着一条令人作呕的糜烂小腿,像是得了什么烂疮病,上面苍蝇乱飞,腥臭怪味儿就是从这条烂腿上散发出来的。
客栈里的食客看着老要饭的那条烂乎乎的小腿,再闻着像死鱼一样的腥臭怪味儿,全都吃不下饭了。
客栈里的店小二见状,连忙往外驱赶老要饭的,老要饭的踉踉跄跄被店小二赶出了店门。
这时,萧老道放下筷子,从桌旁站了起来,门外,店小二还在驱赶老要饭的,让老要饭的滚远点儿,别来他们家店门口恶心人。
萧老道几步走出店门,制止了店小二,从身上掏出几两银子,塞给店小二,萧老道说道:“你去给这位爷切几斤熟肉,再打两坛子酒来。”
店小二见状,连忙说道:“这位道爷,您不必这么好心,像这种要饭的,每天多的是。”
萧老道顿时瞪了店小二一眼,“少废话,我叫你去就去!”
店小二干砸了一下嘴,“那好吧,既然道爷您吩咐了,小的照办就是了,不过,他可不能坐我们店里吃,门口也不行!”
萧老道冷冷一笑,“这个你放心,本道爷不为难你。”
店小二拿着银子离开了,这时,老要饭的眼巴巴朝客栈里的饭桌看着,显然是饿坏了,太爷从桌上拿起两个馒头,也走出了客栈。
这时,萧老道已经凑到老要饭的近前,一脸带笑,和气地问道:“敢问老哥哪里人氏呀?”
老要饭的朝萧老道打量几眼,没吭声儿,萧老道又问道:“我看老哥这副打扮,不像是本地人,是在这里落了难,想乞讨回乡,对吗?”
老要饭的又朝萧老道打量几眼,还是没吭声儿,似乎对萧老道抱着一丝警惕,太爷这时候走过去,把两个馒头递给了他,他一把抢过去,狼吞虎咽起来。
萧老道笑了,朝老要饭的小腿看了看,又低声问道:“老哥哥,你这条腿……是中了毒吧,看样子,还不超过半个月,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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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要饭的闻言,脸色顿时变了,突突咳嗽两下,似乎是被馒头噎着了。
萧老道又说道:“老哥你要是相信我,就在客栈附近找个地方等着,等咱们都吃过饭以后,再找个清静的地方详谈。”
老要饭的闻言,停下嘴里的咀嚼,抬头又看了萧老道一眼,萧老道说道:“不瞒你说,你这条腿,眼下要是不治,等再过几天,就要废掉了。”
老要饭的脸色顿时又变了变,不过,他还是没说话,萧老道说道:“你要是相信我,就在客栈外面等着,一会儿我出来找你。”
这时候,店小二抱着几斤熟肉和两坛子老酒过来了,萧老道给他递了个眼色,店小二一脸嫌弃地把肉和酒塞给了老要饭的,老要饭的看看怀里的酒肉,再看看萧老道,一句话没说,一瘸一拐离开了。
太爷看着老要饭离开的背影问萧老道,“萧兄,他会在外面等你吗?”
萧老道很有深意地笑了笑。
返回客栈,坐回饭桌前继续吃饭,太爷不解地问萧老道,“萧兄,你今天为什么对一个老要饭的这么好呢,我看他并不领情。”
萧老道居然露出一脸兔死狐悲的表情,说道:“我对他好,是因为他跟咱们是同行。”
“同行?”这回答让太爷几个人都十分意外。
萧老道说道:“他那条腿,不是寻常的烂疮,是中了墓里的湿毒,中了这种毒之后,先是起水泡,而后是溃烂,到最后,会烂得露出骨头,不过,他这毒中的蹊跷,一般都是手臂中毒,他却是腿上中毒。”说着,萧老道下意识朝卖艺姑娘看了一眼,就见姑娘眉头微蹙,萧老道连忙改口说道:“好了好了,先不说这个了,要不然,咱们都吃不下饭了。”
这时,炎炎夏季,吃过午饭之后,人们都要午睡。吃过午饭,萧老道吩咐太爷他们几个人,全都留在客栈里休息,他到外面看看。
太爷这时并没有困意,想陪萧老道一起过去,萧老道并没有反对。
随后,两个人来到客栈外面找了找,还真给他们找到了,老要饭的真的没有离开。就见老要饭的这时猫在客栈墙角的旮旯里,正狼吞虎咽喝酒吃肉,加上的他破衣烂衫、披头散发,这时看上去活像个饿死鬼。
萧老道和太爷走到了老要饭的近前,老要饭察觉到萧老道和太爷以后,连忙停了下来,抬起头错愕地看看两个人。
萧老道顿时冲他一笑,“你先吃,吃完了咱再说话。”
老要饭的犹豫一下,放下了手里的酒肉,最后,慢吞吞说道:“大恩不言谢,道长您给我留个姓名,等我回家里以后,定有重谢!”
萧老道一笑,也不嫌老要饭的膈应,盘腿坐在了他对面,萧老道说道:“贫道不用你谢,贫道只想知道,你怎么会弄成了这样儿?”
老要饭闻言,脸色微变,看看萧老道又看看太爷,警惕地问道:“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萧老道笑着压低声音说道:“你是什么人,我们就是什么人,咱们是同行。”
老要饭的闻言,显得有些错愕,连忙把右手蜷成一个“鸡嘴”状,朝地面啄了啄,太爷不明白啥意思,萧老道明白,萧老道点头说道:“不错,我们也是土里刨食儿的。”
老要饭的再次朝萧老道和我太爷看看,他似乎也十分精明,试探着问道:“你们给我酒肉吃,是想从我这里得些套头儿吧?”套头儿,也就是信息的意思。
萧老道一点头,说道:“既然老哥哥是明白人,那咱们就明人不说暗话了,从您这条腿来看,您这次下去,是遇上事儿了吧,死里逃生逃出来的,对吗?”
老要饭的脸色顿时暗了,点了点头,“就活了我一个,其他人都折在里面了。”
萧老道说道:“那咱能不能做个交易,我把您的腿治好,您带我们去找那座墓,等掏了里面的富贵,少不了分您一份儿。”
老要饭的闻言,当即诚惶诚恐,低声叫道:“那座墓不能进,谁进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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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萧老道却不以为然,淡淡说道:“老哥尽管放心,你不用下墓,只要把我们带到地方就行。”
老要饭一脸惊悚地摇了摇头,“我再也不想去了,不会给你们带路的,这一带墓穴多的是,你们还是去找别的墓吧。”
萧老道笑了,口气也变了,说道:“不瞒您说,贫道我闯荡几十年,一般的小墓小冢,我还看不上呢,正所谓富贵险中求,越是凶险的墓,里面的物件儿才越值钱!”
老要饭的闻言,迅速拿起地上的酒肉,又抄起手边的木棍,从地上站了起来,连看都没再看萧老道一眼,拄着木棍就要离开。
萧老道也连忙起身,拦下了他,“老哥哥,您这是啥意思呀?”
老要饭的瞥了萧老道一眼,“那座墓碰不得,谁碰谁死,我可不想害了你们!”
萧老道说道:“那座墓真有那么厉害吗?那您能不能跟我们说说,您在那墓里都遇上些啥?”
萧老道这话一出口,老要饭的把脸沉了下去,忿忿说道:“没啥好说的,你们别再缠着我了!”说完,老要饭的一瘸一拐走出了墙角,萧老道当然不会放弃,连忙追了上去。
这时候,天气炎热,头顶的大太阳晒得人头皮发炸,又正是午睡时间,路上并没有行人。
老要饭的走在前面,太爷和萧老道跟在后面,走了没多远,萧老道在后面大声说了一句:“老哥哥,那咱不说那座墓了,咱说说您这条腿行吗,这条腿您要是不治,只怕就要客死异乡了。”
老要饭的身子顿时一窒,停了下来,萧老道几步走到他身边,接着说道:“您这条腿是中了毒,这是墓主尸身成殓的时候,在棺材板里面抹的毒漆,等你们把棺材撬开,去里面掏富贵的时候,这些毒漆就会沾到你们手臂上或者袖子上,稍不留神,再沾到皮肉上,就会起毒泡,然后溃烂,最后直到烂得露出骨头,不过,幸亏您遇上了我,贫道我有法子能给您治好。”
老要饭闻言,眼里闪过一丝希望,狐疑地问道:“你真的有办法?”
“我当然有办法。”萧老道说道:“贫道若是没办法,也不会再三纠缠你,墓穴事小,人命事大,贫道不想袖手旁观、看着你白白送命。”
老要饭闻言,看看萧老道,似乎打消了离开的念头,萧老道朝老要饭小腿上又看了一眼,说道:“只是……贫道想不明白,这毒怎么会沾到你腿上呢?”
老要饭脸色一暗,似乎不想说出原因,答非所问,对萧老道说道:“你若是真能把我这条腿医好,我带你们去另一个座大墓。”
“另一座墓?”
老要饭的说道:“我知道这一带还有一座墓,不比我掏的那座墓小,原本打算掏完那座墓,再去掏这座的,谁知道……”老要饭的话没说完,懊悔地叹了口气。
萧老道见状,狡黠地看了看老要饭的,太爷这时基本上快把萧老道摸清楚了,萧老道一旦眼神异常,那就是心里又在合计啥。
最后,萧老道一点头,“好吧,其实呢,就算没有另一座墓,贫道也不会见死不救的……”
下午,萧老道召集太爷几个人,让他们到镇外野地里挖一种野草,这是一种很常见的野草,毒性极大,牛羊见了都不敢下嘴,把它的茎叶折断以后,会从里面流出浓稠的白色汁液。
一下午的时间,太爷几个每人挖了一大袋子,回到客栈,萧老道将这些野草洗净,又让店小二找来石臼,给石臼里放了些盐,配着野草捣成糊状,然后,均匀地给老要饭的抹到了小腿上。
这个法子叫做以毒攻毒,但是,混合了咸盐的毒草糊糊,抹到溃烂的伤口上面,那滋味,特别的痛苦,老要饭的抹上糊糊以后哼哼了一夜,不过,按照萧老道的说法,这是在拔毒,越疼说明效果越好。
这法子一直传到我这里,我别出心裁地给我朋友说过一次,让他拿去拔脚气了,居然也有效果,只是痛苦了一点儿。
三天后,老要饭的小腿明显有了好转,怪味儿没那么大了;五天后,伤口不再继续腐烂、也不再往外流脓汁,有些腐烂的地方也开始结痂,但是,萧老道却把那些痂用针全挑开了,继续往上面抹毒草,萧老道解释说,里面的毒气还没有完全拔出来,要是让它们结痂,残余的毒气就拔不出来了,真就是病去如抽丝。
又过了两天,来到了第七天头儿上,老要饭的走路已经不用木棍了,这时候,老要饭的不但对萧老道感恩戴德,还带着愧疚。太爷一行人,因为他,耽误了好些天的行程,再者,老要饭这时的吃、穿、住,全是由萧老道出钱。
有道是,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帮他治病、救了他的命,已经是天大的恩情,又供吃供穿供住。到了第八天,老要饭的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了,主动找上萧老道,非要给萧老道带路,去找另一座墓。
萧老道这时却不慌不忙,劝老要饭的,“老哥哥,你伤还没好利索,咱再等几天,不着急。”
萧老道这么说,老要饭的显得更着急了,对萧老道说道:“我的腿已经没事了,道长你今天要是不跟我去,那我就马上离开这里,我不想再受你的恩惠,等将来我回到家,再答谢你的恩情。”
萧老道一听,老要饭的要是走了,自己不是白折腾了几天嘛,连忙答应了下来,并且叮嘱老要饭的,“老哥哥,你的伤还没彻底痊愈,路上不行的话,就赶紧跟我说。”
老要饭的说道:“没事的,那座墓离这里不远,最后也就半天的路,到了那里以后,你们下墓,我在上面望风,掏出来的物件儿,我一件都不要。”
萧老道说道:“这可不行,咱们有咱们的行规,见者有份,并且还是您提供的墓址,到时候按照行规,分您一半儿。”
老要饭的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萧老道一笑,“到时候看看,能掏出些啥再说吧。”
当天下午,众人结账离开客栈,不过,因为老要饭的腿脚不便,萧老道就在镇子上雇了一辆马车,赶车是个中年汉子。
一路朝南走,晚上擦黑的时候,老要饭的带着众人来到了地方,这一片满眼的黄土坡,高高低低,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
这时,老要饭的从马车上下来,朝不远处最高的土坡指了指,对众人说道:“这上面有座破道观,可能,因为香火不旺,早就没人,我们过来的时候,就在那里住过一夜,今天晚上,咱们也住在那里吧。”说着,老要饭的朝赶车的汉子看了看,走到萧老道跟前,低声说道:“这个赶牛车的汉子,必须打发走,咱们做的事儿,不能让他知道。”
萧老道点头,二话没说,给了赶车汉子车钱,让他离开,汉子闻言,乞求萧老道,“道长,能不能让我跟你们凑合一夜,明天早上我再走,这天黑路远,不太平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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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老道一听,觉得让汉子大半夜赶车回去,确实有些不合适,于是对汉子说道:“和我们住一夜也行,不过,我们晚上要出去办点事儿,你可不能跟着,老老实实睡你的觉。”
中年汉子憨厚地点了点头,连连称是。
老要饭的见萧老道把汉子留下,还是有些不放心,他比萧老道年龄大一些,经的事儿似乎也不少,老要饭的就劝萧老道,“咱们干的是见不得光的事儿,要是让官府抓住,就是砍头的罪,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萧老道一笑,“老哥你放心,等会儿咱吃东西的时候,我给他水里下点儿药,叫他一觉睡到大天亮,误不了咱们的事儿……”
这座土坡不算太陡,坡下有条不太明显的小路,应该很久没有人走过了,仔细辨认的话,可以看出小路直通坡顶。众人牵上马匹,顺着小路很快到了坡顶。
就见坡顶上面,确实有一座道观,破旧院子,院墙已经倒了一半儿,里面三间破败的土房子。
走进观里,里面除了灰尘和蜘蛛网以外,还算整齐,众人就在里面安顿下来。
吃东西的时候,也不知道萧老道是怎么弄的,更不知道萧老道用的是什么手段,那名赶车的汉子,正吃着手里的东西,突然翻身躺在了地上不再动弹,嘴里的干粮都还没嚼完呢。
萧老道呵呵笑了起来,招呼众人,吃饱喝足以后,就去掏一场大富贵。
是夜,明月高悬,几个人带好刨坑的家伙什,在老要饭的带领下,离开了道观。
这一带全是大大小小的土坡,山坡上几乎还不长植物,借着月色看上去,十分的荒凉。
这时,老要饭的把众人带到了一座土坡近前,对众人说道:“这个土坡下面就是一座大墓,关中这边的人,很多都住在窑洞里,人死后也有挖窑洞埋葬的,这座土坡里面,已经被人掏空,不过,咱们不能从墓顶打盗洞,要不然的话,墓顶可能会坍陷,只有找到墓门,从墓门进去。”
萧老道闻言,拿出罗盘朝周围看了看,说道:“这地方土地贫瘠,风水不聚,不像有大墓。”
老要饭的连忙说道:“风水都是会变的,我听几百年前这里有条河。”
萧老道随即点了点头,“怪不得呢,若是有条河的话,这里就是块风水宝地了。”
老要饭的随即带着众人又来到了土坡最下面,这里前方开阔,左右土坡环抱,身后土坡高耸,要是前方有水的话,是块藏风聚水的好地方。
这时,老要饭的抬头朝天上的月亮看看,说道:“等月亮升到天正中,以罗盘占月,分乾位,向寅位,便是墓门所在了。”
萧老道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说道:“没想到老哥也是位行家呀。”
老要饭的赶忙说道:“不算什么行家,我若真是行家,也不会在墓里着了道儿,道长你们几位才是真正的行家。”
没说几句话,头顶的月亮来到了正中天,萧老道把手里的罗盘递向了老要饭的,“老哥哥,你来吧。”
老要饭的连忙推辞,萧老道笑道:“在行家面前,贫道可不敢班门弄斧,还是您来吧。”
老要饭不再推辞,接过罗盘以后,整个人似乎变了个样子,神色一下子专注,显得也十分专业,不过,他居然只用三根指头托罗盘,一般人这么托的话,罗盘不会平稳,还会微微颤动,但在这老要饭的手里,四平八稳,随后,老要饭的慢慢转动罗盘,将乾位对向了月亮,然后慢慢朝坡上移动脚步。
太爷看不明白,萧老道却十分明白,老要饭的这是在找精确的穴眼,穴眼找到以后,再用分金术找墓门。
老要饭的朝坡上移动了几丈以后,在半腰停了下来,对萧老道说道:“这里就是正穴位,这下面就是主墓室。”说着,朝坡下看了看,嘴里叽里咕噜念起了术语。
太爷听不明白,后来,萧老道给我太爷解释说,一般的大墓,墓道长短是有尺寸的,老要饭念的这串数字,其实是修墓工匠们所用的尺寸对照语,多大的墓穴,墓门与主墓室之间的通道修多长,都是有规定的,很简单的,大墓穴的通道长,小墓穴的通道短,知道了主墓室的位置,再通过这个尺寸口诀的对照,就能准确地找到墓门所在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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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过了没一会儿,老要饭的托着罗盘朝坡下走了起来,一边走,老要饭的一边抬头看月亮,还一边用罗盘朝天上对照着。
太爷在一旁看得一头雾水,他想不明白,月亮在天中央,不属于东南西北任何一个方向,而罗盘是定方位用的,而一个没有方位的参照物,怎么能用罗盘对照呢?
后来,萧老道给我太爷解释了,但解释过以后,我太爷更加的云山雾绕,萧老道说,天为乾,地为坤,月为阴,日为阳,圆月为极阴,极阴又为出阳,天、月、罗盘乾位,是为三阳;墓中死者为一阴,墓穴为二阴,土地为三阴,合为三阴之脉,以三阳位对三阴脉,聚集中合之气,反推真龙之穴。
什么意思?太爷听不明白,萧老道似乎也根本没说为什么能用罗盘对照月亮。
言归正传,老要饭的大概朝坡下走了能有二三十步,停了下来,用脚跺了跺脚下的坡面,对萧老道说道:“萧道长,墓门就在这下面,打开墓门就是墓道,不过,需要小心,里面可能会有机关。”
萧老道一笑,一脸的满不在乎,“老哥哥尽管放宽心,就算有机关也瞒不过我这双眼睛。”
萧老道随即招呼萧初九,“拿家伙,往下挖。”萧初九拿出家伙什儿,太爷和他一起挖了起来。
顺着土坡的斜面,两个人挖了不到四尺深,斜坡里面露出一道笔直的土砖墙,像是垒进斜坡里面的,太爷和萧初九顺着砖墙把墙面扩大,很快的,一道一人多高的墙面从土里露了出来。
这时,萧老道举着火把走过来,将墙面照了照,又用手里的拂尘磕了磕,吩咐萧初九,“这是两层面儿的砖墙,大锤拿出来,五六下之内,应该就能砸开。”
萧初九答应一声,拿出大锤就要砸,老要饭的见状,连忙拦下了他,老要饭的谨慎说道:“小心里面只是个窑洞,别太用力,力道太大的话,窑洞可能会塌方。”
萧初九没吭声儿,点了点头,随后,抡起大锤砸向墙面,“咚”地一下,一锤下去,整个土坡都随之一震。
老要饭的脸色顿时变了,连忙叫道:“小兄弟,不能砸了,若是真的塌方下来,咱们就白来一趟了。”
萧初九闻言,扭头看向了萧老道,好像在询问萧老道怎么办,萧老道过来问老要饭的,“老哥哥,既然不能砸,墙面又这么硬,您有啥好法子吗?”
老要饭迟疑了一下,回道:“我没啥好法子,不过……倒是有个笨法子,这墙不是在土里埋着嘛,它总有个尽头,咱们往下接着挖,挖到地基以后,再往上掏。”
萧老道点了点头,“确实是个笨法子,又费工又费力,不过眼下也没有什么好法子,那就接着挖吧。”
太爷和萧初九顺着墙面,接着又往下挖了起来,大概挖了有二尺深,砖墙没了,砖墙下面整个儿成了黄土,随后,几个人先把土掏出来,又往上面一块块掏那些土砖,最后,砖墙整个儿被架空,下面被掏出一个大洞。萧初九拿起大锤,在砖墙上面轻轻一磕,整面砖墙轰然倒了下来。
这时候,众人终于松了口气,原本几锤就能解决的事儿,竟然又折腾这么半天,不过,好歹总算是把墓道口的门打开了。
众人站在倒塌的砖墙跟前,萧老道举着火把往里面一照,众人往一看,就这一眼下去,同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就听老要饭的大叫一声:“有活物!”
几乎与此同时,太爷、萧初九、萧十一、卖艺姑娘,全从身上拔出了兵器,就见墓道里面,站着一头黄牛大小的奇怪野兽,龙头,虎身、狮尾,四颗硕大獠牙露出唇腭,两只眼睛闪闪放光,一副蓄势待发,即将攻击的姿势。
这是个什么野兽?太爷几个人都没见过,显得异常紧张,这时候,萧老道居然呵呵笑了起来,镇静地说道:“都别怕,这是镇墓用的墓兽,也用来吓唬盗墓贼,假的!”
众人闻言,仔细朝野兽一看,居然没动,还是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萧老道说道:“这是木头刻的,身上裹了一层虎皮,脑袋上的是蛇皮,这双眼睛可值钱了,这是两颗夜明珠,有些胆小的,看见墓兽两只眼睛发光,吓得转头就跑。”说着,萧老道用火把在墓道口试了试,“没风,等会儿再进,出死气进活气,啥时候活气进去了,咱们再进。”说着,萧老道泰然自若地将火把插在了墓道口。
老要饭的这时还有些惊魂未定,看看里面凶神恶煞的墓兽,再看看萧老道,问道:“道长,这、这真是木头刻的?”
萧老道笑着回道:“也可能是石头刻的,这要是活的,埋在墓里这么多年,不闷死也得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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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要饭的点了点头,赞道:“道长您真是见多识广,倘若上次有您操持,我们也不会在墓里着道儿了。”
萧老道摆手说道:“这不算啥,掏的墓多了,自然知道的也就多了,我看您的风水不错,不过,掏墓的火候还不够呀。”
众人在墓道口等了大概能有一袋烟的功夫,火把微微晃动起来,这说明墓里通了活气了,萧老道拔起火把,招呼众人一声,第一个走了进去。
墓道外面,留下卖艺姑娘和老要饭的放风,其他人鱼贯而入。
当太爷举着一只火把走到墓兽近前的时候,萧老道已经从墓兽眼眶里撬出一颗夜明珠,珠子倒是不大,比人的眼珠稍微大一点,但是,在火把照射下闪闪发光,乍一看就像动物的眼睛在冒光。
太爷围着墓兽前后看了看,真和萧老道说的,墓兽身上裹了一层虎皮,从大小来看,应该是两张虎皮拼凑在一起的,不过,尾巴是假的,是一根木棍,上面缠上了些草鬃,乍一看像一条狮尾。
等萧老道把两颗夜明珠全都撬下来以后,招呼众人继续往里走,不过走了没几步,萧十一突然停了下来,迅速扯了扯萧老道的衣裳,给萧老道打了个手势:有人跟我说话。
萧老道就是一愣,太爷这时候也差不多能看明白萧十一的手势了,也是一愣,萧老道问道:“谁跟你说话了?”
萧十一打手势:不知道,他跟我说,前面有机关。
“有机关?”萧老道眼睛珠子立马儿瞪大了,举着火把朝墓道前面照了照,过了好一会儿,萧老道懊恼地说道:“终日打雁,今日差点儿被雁啄了眼,盗墓贼的通病呀,得了两颗夜明珠就高兴的啥都忘了!”随即扭头吩咐萧初九,“你到外面拿几块墙砖过来。”
太爷举着火把也朝前面墓道里看了看,扭头对萧老道说道:“萧兄,这前面看不出有什么机关呀。”
萧老道苦笑一下,“要是能看出来,那还能叫机关吗。”
一会儿功夫,萧初九拿来几块砖头,萧老道将手里的火把递给萧十一,从萧初九手里接过一块砖头,可劲儿抡起来,朝前面墓道里砸了过去,“咚”地一声,墙砖砸在地面上,却并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萧老道又拿过一块,又可劲砸了过去,“咚”地又一声,还是没什么事儿,不过,太爷发现被砸中的地方,好像弹了一下,而且声音空洞,好像地下面是空的。
等萧老道砸出第三块墙砖的时候,从地下传来“噗”地一声,紧跟着,整个儿地面陷出一个黑漆漆的大窟窿。
“陷坑!”
萧老道从萧十一手里要过火把,走到了陷坑边上。太爷见状,跟着也走了过去,用火把朝陷坑里一照,足有一丈来深,坑底密密麻麻插满了锥子一样的物件儿,不过,可能因为经年日久,都已经腐锈了。
就听萧老道说道:“这是倒插在坑底的刀刃,人要是掉下去,就得扎成筛子,不过,这种陷阱在中原地带很少见,也只有在山岭上或者土坡上才能遇到。”
太爷朝萧老道看了一眼,太爷想问为什么,还没等问出来,萧老道接着说道:“若是中原地带,在墓里挖这么深的陷坑,陷坑里早就冒水了,机关布不成不说,水还会把墓室给倒灌了。”
太爷闻言,点了点头,不过,太爷感觉萧老道是在为他自己刚才的疏忽大意做辩解,太爷朝陷坑里看看,说道:“萧兄,现在不是解释这个的时候,你看看这陷坑,把咱们的路都断了,该怎么往前走呢。”
陷坑深有一丈,长却又一丈多,像断崖似的把墓道给截断了,想纵身跳过去是不可能的。
萧老道一笑,“还能怎么办,弄跟绳子顺进陷坑里,从陷坑里过去。”
萧初九把身上的绳子拿了下来,一头钉在上面的墓道里,一头扔进陷坑里,随后,几个人拉着绳子下到了陷坑里面。
就见陷坑底部,全是密密麻麻的刀刃,每一把刀刃,都有小腿长短,不过,早已经腐朽的不成样子,就算刚才有人踩中机关掉下来,刀刃也伤不到人了。太爷几个人用撬棍将这些刀刃打翻,打出一条路,走到了陷坑另一头。
一丈也就是三米深,以太爷伸手根本不算什么,太爷助跑几步,一纵身,轻轻松松爬了上去,随后,把另一根绳子打进地面,萧老道几个人拉住绳子也爬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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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爬出陷坑以后,几个人继续朝前走,走了也就是十多步远,前面居然没路了,就像走进了一个死胡同里一样,身后是来时的墓道,两侧是土墙,有明显的挖掘痕迹,正前方也是一道土墙,也有挖掘的痕迹,好像墓道挖到这里就停止了。
萧老道一脸疑惑地朝土墙看看,嘀咕了一句:“难不成掏了座假冢?”萧老道沉思片刻,招呼众人,原路返回。
太爷他们三个人闻言,感觉都很意外,萧初九问了一句:“师父,真是座假冢么?”
萧老道摇了摇头,“不好说,假冢的可能性很大,我估摸着,门口墓兽眼眶里的两颗夜明珠,让人感觉墓里有好东西,结果墓道里有陷坑,这应该不是座墓,这是故布疑云,要人命的!”
几个人顺着墓道原路返回,不过,在返回的路上,太爷发现萧老道一边走,嘴里一边默念着啥,很快地,几个人从墓道里出来了。
在外面放风的老要饭和卖艺姑娘见太爷他们出来,过来问发生了什么事,因为太爷他们几个人在爬陷坑的时候,人人弄得一身土,显得有些狼狈。
萧老道摆了摆手,反问老要饭的,“老哥哥,你刚才测出来的主墓室在哪个位置?”
老要饭连忙抬手朝坡上一指,“就在上边儿?”
萧老道朝坡上看了看,“走,你随我一起上去。”
老要饭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一脸疑惑,不过他也没再问啥,并肩和萧老道朝土坡上走去,走了没多远,萧老道突然停了下来,“好了,就是这里了。”
老要饭的越发迷惑,说道:“不是这里,还在上边呢。”
萧老道说道:“下边的墓道,就是在这里没路的。”
坡下的太爷听萧老道这么说,当即明白了,刚才从墓道出来的时候,萧老道是在默数步数。
萧老道对老要饭的又说道:“你再往上数数,从我这里到主墓室还有多少步。”
老要饭的依旧不明白咋回事儿,茫然地点点头,自己一个人又朝上面走了七八步,然后停了下来,转回身对萧老道说道:“我脚下这里就是主墓室了。”
萧老道朝老要饭的脚下看看,说道:“咱要么挖了一座假冢,要么,从我这里到你那里,全是夯土层。”
“夯土层?”老要饭的有些难以置信,说道:“也就是说,在墓道里走到你站的那个位置,你们就、就走不动了?”
“对。”萧老道一点头,“没路了,是一道土墙,我看过了,和墓道两侧的墙面一样,墓道里面还有一个插满刀刃的陷坑,很像是一座假冢。”
老要饭的闻言,一瘸一拐从坡上下来,回到了萧老道身边,笃定说道:“不可能的,这里肯定是一座大墓。”
萧老道朝他看了一眼,说道:“老哥哥,我知道咱们行里的规矩,不能问消息的来源、不能问出处,可这次我不得不问您一句了,这座古墓,您是从哪儿得来的信儿呢?”
萧老道这话一出口,老要饭的脸色变了变,显得有些为难,萧老道赶忙又说道:“您放心,您只告诉我一个人就行了,我再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
老要饭的扭头朝坡下太爷几个人看看,犹豫了一下,随后趴在萧老道耳边嘀咕起来,至于嘀咕的啥,太爷当然听不到了。
等老要饭的嘀咕完,萧老道错愕地朝他看了一眼,“还有这种事儿?”
老要饭的深深地点了点头,“您是我的救命恩人,瞒着谁我都不会瞒您,这里肯定不是一座假冢!”
萧老道沉思起来,停了好一会儿,萧老道回了神儿,对老要饭的说道:“既然不是假冢,那咱就继续往里边儿挖,如是座真墓,里面肯定有好物件儿!”
几个人又返回墓道,这一次,老要饭的也进来帮忙了,外面只留下卖艺姑娘和鬼猴子放风。
等众人再次来到墓道尽头,老要饭的把墙面看了看,疑惑道:“还真像是座假冢……”
萧老道说道:“我闯荡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这样的墓冢,若要说这是真冢,只怕谁都不会相信。”
老要饭的点了点头,萧老道随即吩咐萧初九,在墙面上打盗洞,七八步远,也就是一丈多深,花不了多长时间。
不过,当萧初九拿出铁铲挖了没几铲,发现土层十分坚硬,萧老道把挖下来的土看了看,说道:“果然是夯土,这上面的土坡过去应该挖开过,在墓道里打了夯土以后又回填了,下这么大的功夫,这墓里到底会有什么呢?”
所幸这些夯土里面没有掺白灰,只是用黄土砸出来的,虽然硬,但还是能挖开的,萧老道倒是想过直接从墓室上面往下挖,不过,老要饭的不同意,生怕把墓室给挖塌了。
花了能有一个多时辰,夯土终于挖透了,并没有像萧老道预计的那么长,只有六尺左右,也就是两米,这道夯土,就相当于主墓的大门了。
挖开以后,空间顿时大了很多,正前方是一座主墓室,两侧是两个耳室,三座墓室都没有门,只有一道黑漆漆的门洞。
楼主:途中的旅人  时间:2021-04-01 17:00:47
171,“什么东西?”萧老道疑惑地问道。
老要饭的惊惧地看了萧老道一眼,战战兢兢说道:“是一个木头匣子,在死人怀里抱着,等挖出匣子以后,手不能碰,碰了就会起水泡,接着人就会疯,疯了以后……就会往自己身上乱抓乱挠,抓到哪里,哪里就起水泡,我的脚腕就是被同伙抓了一下,不过我没疯,腿上却起了泡,后来,水泡破了,就开始流脓、溃烂。”
“那你那些同伙呢?”萧老道问道。
老要饭的顿时一愣,磕巴道:“都……都死在墓里了,他们疯了以后,不光抓挠自己,还相互抓挠……”
“相互抓挠?”
这话仔细想想,感觉挺瘆得慌,萧老道却狐疑打量了老要饭的一眼,又问道:“那你为啥没疯呢?”
老要饭的眼睛珠子很快晃动两下,回道:“我我、我在外面给他们放风呢,听见里面喊叫,我进去了,进去以后,看见一个在地上躺着,可能已经没气儿了,另外两个正在相互抓挠,都疯啦……我不知道咋回事儿,上前劝阻他们,谁知道他们一起朝我扑了过来,我见势头不对,赶紧往外跑,有个同伴在追我的时候,摔了一跤,手在我脚脖子上抓了一下,我死里逃生才从那座墓里逃了出来。”
老要饭的说完,萧老道居然轻描淡写“哦”了一声,接着又问道:“既然你在上面放风,下去的时候他们已经疯了,那你是怎么知道他们挖到木匣子才疯的呢?”
“啊?这、这个……”
萧老道笑了,一旁的太爷刚才没听出来,经萧老道这么一问,太爷也明白了,老要饭的在撒谎,他应该和同伙一起下的墓,至于在墓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似乎不想说出来。
这时,就听老要饭的吞吞吐吐回道:“我、我猜的,我下到墓里以后,看到那是一口泥窖棺,泥窖棺里有个、有个打开的木头匣子……”。
“泥窖棺?”萧老道若有所思地说道:“怪不得刚才一直没挖到棺材板,原来是以泥为窖、凝浆为棺,过去只听人说过,从没亲眼见过,今天贫道算是开了眼了。”
萧老道说罢,似乎不想让老要饭的难堪,随即转移了话题,“好了老哥哥,咱就不说你们那座墓的事儿了,说说咱们眼下这座墓该咋办。”
老要饭的闻言,眨巴了几下眼睛,似乎在给他自己收拢心神,停了一小会儿,老要饭的说道:“眼下……眼下我不是已经说么,耳室里面也有不少价值连城的好东西,只要咱们不碰那口泥窖棺,把耳室里面的东西掏出来就行了。”
萧老道听老要饭的这么说,露出一脸的不甘心,说道:“那些个瓶瓶罐罐是好东西不假,可咱掏出来以后,也得能找着买主才行,要是一时半会卖不掉,再给官府查到了,那可是人赃并获,砍头的大罪!”
老要饭的连忙说道:“东西掏出来以后,你不说,我不说,再藏到一个稳妥的地方,官府怎么可能知道呢。”
萧老道点了点头,“您说的不错,不过,乱世黄金盛世古董,就眼下这世道,真金白银才是硬通货,那些个瓶瓶罐罐带出去,寻常富贵人家不敢收,收了也没多大用,高官权贵又不可靠,卖给他们以后,万一再给他们反咬一口,咱就得落个人才两空的下场。唯一的出路就是拿到黑市上,可黑市来钱太慢,寄存在那里,三年五年难找到一个买主儿,干咱们这行的你也知道,金银细软的好东西都在棺材里,要是能挖到金银佩饰,就算卖不掉,咱也可以把它们化了当锭子用。”
“啥,当锭子用?”老要饭一脸不可思议地朝萧老道看了一眼,“萧道长,您不会是急缺钱用吧,价值连城的瓷器铜器您不要,还要把金银首饰化成锭子,那还能值几个钱呐!”
萧老道说道:“我是急缺钱用,只想掏些拿出来就能变现的。”
老要饭的顿时露出一脸难以理解的表情,这时候,旁边的太爷终于闹明白了,通过他几次陪萧老道下墓,发现萧老道掏坟掘墓带有强烈的目的性,这或许和他所说的“大事”有关系。
随后,萧老道和老要饭的都沉默了下来,萧老道从身上抽出烟袋杆儿,蹲在墓道口抽起了烟。
几袋烟过后,萧老道抬头朝天上看了看,就见东方天际已经微微泛起一丝鱼肚白,萧老道顿时嘀咕了一句:“有道是贼不走空,这天都要亮了,今天晚上,说啥也不能白来一趟!”说罢,萧老道从地上站起身,烟袋杆收回腰里,对我太爷问道:“老弟呀,敢不敢随老哥我再下去一趟?”
我太爷是什么人,一脸的无所畏惧,淡淡说道:“萧兄,别说一座坟,就是刀山火海我也敢陪你去。”
“好!”
老要饭的见状,连忙拦下了萧老道,“萧道长,你们要干什么?”
萧老道说道:“老哥哥你放心,这次我和刘兄弟两个人下去,你们就在外面放风,若是我们俩出了什么事儿,你们就别再下去了,赶紧离开。”
老要饭的顿时着了急,“萧道长,刘兄弟,这一带大墓有的是,何必要在这座墓里犯险呢!”
萧老道笑了,说道:“贫道我掏坟掘墓这么多年,从没见过这样儿的墓冢,以夯土为门,以泥窖为棺,这要是不把它掏了,贫道以后回想起来,寝食难安呐!”
老要饭的闻言,感觉萧老道都有些不可理喻,随后看向太爷,低声问道:“刘兄弟,你、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太爷回道:“我不这么想,不过我相信萧兄,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就算赔上一条性命也无所谓。”
“你、你们……”老要饭的似乎想说,你们都疯了,但是,他并没有说出口。
萧老道这时转身吩咐萧初九和萧十一,“你们俩都在外面等着,我要是没出来,你们就回去找你们师叔,叫你们师叔给那边稍个信儿,以后呢,你们就留在他身边,别再出山了。”
萧初九和萧十一闻言,都想说什么,萧老道瞪了他们俩一眼,两个人顿时不敢吭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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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两个人绕过墓兽,来到泥窖棺跟前,萧老道把泥窖棺看了看,倒背双手,围着转起了圈。这时的泥窖棺,只剩下四尺来高,之前已经被他们铲下两尺。
转了几圈以后,萧老道笑着问我太爷,“老弟呀,你看这口泥棺材,像是有机关吗?”
太爷说道:“若是有机关,就必须有埋销信儿的地方,按照你刚才说的,泥窖棺是泥浆浇灌而成,也就是说,它是个实心儿的,只怕不会有机关。”
萧老道点了点头,“不错,不过,外面那位老哥也说了,里面的死人抱着一个木头匣子,打开匣子就会出事儿,咱们这次……咱们别从上面挖,咱从墓室地面往上掏,就算死人怀里有匣子,咱们也不会铲到它。”
太爷点了点头,所言有理。于是,两个人蹲下身子,在泥窖棺底部铲了起来,我太爷在泥窖棺左边,萧老道在右边。
铲了几铲以后,太爷发现,这泥窖棺和萧老道说的一样,底部果然铺着一层土坯子,每块土坯子大概也就一尺长、半尺宽,六七寸高,这些土坯子之间,本来是有缝隙的,但是,被泥浆浇灌之后,缝隙变的不明显了,不过,仔细辨认颜色,还是能看出来,土坯子和泥浆土的颜色不一样,泥浆土颜色姜黄鲜亮,土坯子颜色发暗昏黄,很明显的,土坯子的质地不如泥浆土的,而且,泥浆土在土坯子的缝隙里,凝结的也并不是太牢固,铲到土坯子以后,只要再用撬棍朝外一撬,整块土坯子就能从泥窖棺下面撬出来,这可能是泥窖棺最大的弊端,不过,也只有了解泥窖棺结构的人,才能想出从下往上掏的法子,不了解的人,肯定会从上往下铲,铲着铲着,铲到木头匣子了,再不小心把木头匣子铲破,那可能就要出事儿了。外面瘸腿的那位老哥,应该就是吃了从上往下铲的亏。
等太爷和萧老道把底部周围的一圈土坯子全撬出来以后,泥窖棺四边都不再着地了,成了一个悬空状态,萧老道随即招呼我太爷一声,两个人用撬棍撬住泥窖棺一侧,同时使劲。
就听“噗通”一声,整个儿泥窖棺被撬翻在地上,泥窖棺的底部露了出来。
两个人打眼朝底部一看,就见里面嵌着一个很明显的人形,这是一个人形的背部,上面附着一层薄薄的泥痂,萧老道似乎怕有什么机关,让我太爷赶紧躲开,等我太爷躲开以后,他自己用铁铲小心翼翼把泥痂铲开了。
太爷就在他身后不远处盯着,就见泥痂铲下来以后,露出了死者的整个后身,太爷登即惊讶不已,就见这死者不但没有腐烂,还没穿衣裳,一丝不挂,而且,死者的皮肤看着油亮油亮的。
萧老道这时放下铁铲,招呼我太爷,“老弟呀,给手上喷些五谷水,再拿红布把手缠上,帮我一起把这死人掏出来。”
太爷很快给自己手上喷了酒、又缠了红布,随后,两个人把死人从泥窖棺里扒了出来。
将死人放到地上以后,打眼再一看,太爷和萧老道顿时面面相觑,就见这死人居然栩栩如生,看模样是个中年人,只是,脑袋跟身子一样光溜溜的,头发胡子眉毛全都没有,看上去非常突兀。
萧老道说道:“这死人身上的毛发,在下葬的时候应该是被剃掉了,这样容易往身上抹油。”
听萧老道这么说,太爷说道:“怪不得我看这死人身上油光水亮的,原来是抹了油。”
萧老道微微一点头,说道:“看来,泥窖棺并不是为了让尸身腐烂,而是为了保存尸身不腐,尸身上面抹油,油能把尸身与泥浆隔开,尸身在泥浆的包裹之下,就能达到长久不腐的功效,世上很多人,活着的时候都想长生,死后又想尸身不腐,林林总总,无所不用其极。”
萧老道说罢,太爷和他一起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死人怀里,这死人怀里,真的抱着个木头匣子,二尺来长、一尺来高,鲜红色的,匣子的一侧还挂着一把铜锁,和死者身上一样,整个匣子也是油光发亮。
萧老道连忙吩咐我太爷,千万别碰这红匣子,咱找找这泥窖棺里有没有啥陪葬品。
随即,尸体和匣子抬到旁边,两个人又拿上铁铲,顺着尸体在泥窖棺上面留下的嵌坑,用铁铲在泥窖棺里一点点铲了起来,不过,直到两个人把泥窖棺里外铲了个通透,也没找着一件陪葬品。
萧老道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把目光又转向了死者怀里的木头匣子,萧老道说了一句:“看来,宝贝都在这匣子里边儿呢!”
太爷说道:“匣子里会不会有机关呢?”
萧老道看了太爷一眼,“不好说,不过,咱不能这么冒冒失失打开。”说着,萧老顿了顿,“要不……你到外面把那位瘸腿老哥请进来,看他有啥法子没有。”

楼主:途中的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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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莲蓬鬼话

发表时间:2018-09-24 18:09:34

更新时间:2021-04-01 17:0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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