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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君亲师》小说连载!一个上古女战神和一只小狐狸的故事,虐心,慎入

楼主:沉沉zz  时间:2019-05-09 21:34:07
第十五章 地狱道1(上)
桑泽从俊坛渊回来时,阿御已经恢复如常,精神正好。
碰巧小仙草浴月匆匆来报,澜沧镜掌镜司已醒,正在殿外等候。
“眼下我乏的很,且让我再躺躺吧。你代我去见一见他。”御遥顺了顺一头长发,重新合衣躺了下去。
桑泽一把折扇僵在手中,硬着头皮领命。心中暗思:您这精神头拍死一只神兽都无妨,哪里困乏了!七千年前这朔冰便要劈了我,如今他要是知道您这躺着又是为我所累,还不吃了我!
背后声音泠泠而来,“他伤重方醒来,你却已九尾化赤,如今他未必是你的对手。另外,我能不能拍死神兽,与我精神好不好没甚关系!”
少年觉得折扇摇出的风都是凉风,背后更是寒气扑来,只得收了折扇敲在眉间,拖着无比沉重的脚步走出去。
御遥依稀听着外面你来我往的谈话声,像是和平交谈,甚是友好,朦朦胧胧中模糊睡去。待醒来时已是月上柳梢,只听的殿外噼噼啪啪的打斗声。
浴月立在一旁,焦急道:“圣上,您总算醒了,您快去看看吧,桑泽殿下和朔冰大人已经打了快两个时辰了。”
“胡说,我不过才睡了两个时辰!”
“您……您一睡着,两人便打起来了。”顿了顿又道:“是朔冰大人先动的手。”
“小妮子,吃人家的嘴软。你去告诉桑泽,我渴了,也饿了。”御遥坐在石凳上,一连提了两个酒坛子,发现都是空的,有些不开心。

片刻,桑泽拎着两坛甘华蜜,朔冰端着一盘皂酸李,一盘杏宵糍入殿来。
侍立在一旁的浴月,强忍着笑意,望着两位本该是英姿勃发,丰神俊朗的正神,如今一身l狼狈,衣冠凌乱,又是气息不稳,步履轻浮。偏偏他们的圣上还慢悠悠地打量着,一本正经持着君主的威仪,开口道:“便是这巫山规矩少了些,本君常日里纵容了你们些,可你们这样,于君前也太过失仪了吧。”
两人互瞪了一眼,齐齐跪了下去。
“别让吃食占地,染了尘土!”
两人叹口气,只得催动术法让食物浮于半空。于是两坛两盘便不偏不倚排在他们和御遥中间,露出一点缝隙容他们观察自家圣上反复无常的神情。
“若是正经的传召,我们自是正装而来,不是您让浴月来同我说要用膳的吗?”桑泽暗暗自语!
“我便说换身衣裳来觐见,偏你说无妨。”朔冰没好气道。
“那是谁,抢着要给圣上送吃食,明明你跑得比我还快!”
“你们两这双簧唱的委实不错,说到底还是本君的不是,连换身衣服的时间都不给你们?”
天知道何时御遥起身来到他们身前,收了酒食,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两人抬头望着已经回到石桌旁的御遥,背脊发凉。
“离本君那样远做什么,上来陪本君用膳!真当这里是八荒七海等地,立着横七竖八的破规矩。”
“破规矩!”朔冰朝着桑泽冷笑道。
“呸,你被阿御从七海捞上来前不也得守着破规矩。”桑泽挑眉反击。
待两人入坐到餐桌旁,已然换了面貌,一个白衣翩翩,一个蓝衣清隽。
“方才两个时辰他拆了你多少招?”阿御拈了个酸李在手中。
“两百八十招。到底是修出了红色九尾,姑逢神君血脉里的遮天蔽日决果真厉害,若不是小狐狸法力尚未圆通,怕是百招之内我便落败了。饶是如此,再过个三五十招我也是撑不住了。”朔冰虽素来不喜这八荒的小狐狸,总觉得他老是带累自家圣上。但于术法之上,朔冰向来有一说一,小狐狸能不过三万余岁,能修到这个份上,虽说有圣上加持,但终是天资尚好,这一点他是服气的。
“您伤重方醒,又是匆匆从人间赶回,同阿御之前一般,还占着红尘浊气。却能锤炼桑泽这么久,桑泽敬您。连带着过往的教导!”白衣的少年拎过酒坛亲为对方倒酒,举杯相敬,是真心致谢的模样。
朔冰将看着端在手中的酒杯,转向御遥道:“圣上,且看他样子真诚,话却听来仿佛不善,可否劳您为我辨一辩虚实!”
御遥笑而不语,只管自己饮酒吃食。
桑泽撑不住喷出一口酒水,“向来一本正经的朔冰大人,竟也能开起玩笑了,妙哉!妙哉!”
朔冰看他一眼,笑着饮尽杯中酒。
楼主:沉沉zz  时间:2019-05-09 21:34:07
今天有空,先来一小段!
楼主:沉沉zz  时间:2019-05-09 21:34:07
第十五章 地狱道1(下)
御遥望着殿外隐隐有花色之气缭绕,“说说羲临国那档子是吧,一会儿柔姬便该来了,我也不好留你。”
桑泽摇开扇子,朝着浴月眨眼偷笑。
倒是澜沧镜的掌镜司,黯了神色。
羲临国,已成为他一生的痛,也是他至今最大的错。

朔冰终究还是向御遥跪了下去,御遥拎着一坛酒没有再拦他。桑泽见状,也只得起身立在一旁。浴月更是抓了一把果子速速撤出殿外。
朔冰于掌中化出法器寒赤鞭,劈开虚空,人间羲临国便出现在眼前。
晚颂与均卓父子俩共用一副躯体,如此四年后,躯体不堪重负,碎成千万片。
被封印在月照楼中的少女羲和因长久缺失一丝魂脉,待羲吝将她解封时已成痴呆模样,又因感知同胞血脉已不在人世,不到半年便身死离世。
此后两年多的时间,羲吝将三者魂魄置于青松玉瓦中,随身带于身侧,每日以自身之血喂养。又因少时不得母亲所爱,想要讨得些许补偿,这两年间便夜夜与母羲唯同榻而眠。直到某日的一个早晨,羲唯暴毙。早已无悲无喜的羲吝却难得浮现出一些笑意,一手抚上母亲双眼,轻轻问道:“你有什么死不瞑目的?”
羲唯以女帝之名下葬,为慰她泉下孤寂,羲吝以十巫相殉。至此,羲临再无十巫,人世再无羲临。
桑泽到底年轻,尚未经得如此惨烈的人事,也未染过这般不堪的血腥。忍不住闭眼转过头去。
朔冰收了法器,神色晦暗:“是臣下去的太迟,什么也改变不了。”
御遥放下酒坛,面上无甚表情,“没有什么迟不迟的,因果报应而已。在你之前本君已去过羲临国,留着羲吝也是因为你。如今你如何安置了她?”
“她本就无魂无魄,不再六道中,但到底事出有因,我,许了她轮回。”
“你送她入了轮回?”
“但想着她终是欠了羲临、朱卷两国百万性命,故让她入了地狱道。”
“难为你还想着这些!”御遥冷笑了一声,“地狱道,哪一狱?”
“寒狱!”
“好,甚好!”御遥灌了一口甘华蜜。
“只是还是一事要呈禀圣上。”
御遥横了朔冰一眼,将酒坛扔在石桌上,“说!”
“朱卷国内,除了国君,其余无辜者我已让他们还魂。羲临国内被凿齿吞食的魂魄我也放出来送往了彼岸。”话至此,朔冰抬头看了一眼御遥,“我皆送他们入了人道。还他们这一世未享完的寿命。”
“糊涂!”御遥一掌拍在石桌上,“何为始,何为终。但凡一死,便是枉死也是死,自有枉死城担着。生死簿上早有定数,六道轮回自有天定,何时由得你作主了!往生轮处的转轮王迦代修得了你什么好处,许你这么大恩惠?”
“转轮王欠了平等王一个人情,数万年还不了,我便答应替他还了。”
“还什么?”
“平等王处阿鼻炼狱中那张缚鬼的蕉萃网十多万年前无故毁了一角,眼看缝隙日益长大,近年来已有破裂状态,正巧昔年我在七海学过一点织网补网的技艺,便……便应了转轮王,权当替他还了这个人情。是故往后每百年去往阿鼻炼狱整修蕉萃网,直到网修补好为止。”
“你好大的出息,本君命你掌镜,你却去给人……给鬼修网!”
“阿御——”桑泽想劝又不知从何劝起,委实朔冰此举实在过于丢面。
“你前五万年跟着凌迦,后八万年跟着本君,我俩一个修的是无为道,一个修的逍遥道,都没有修出菩萨心肠。难不成柔姬跟着阿姐久了,整日发昏痴缠你,竟是用的佛法给你洗的脑?”
殿外,一把罗佛伞抖了抖,桑泽眼角刚刚好瞥见,扇着扇子忍住了笑意。耳里却听着一阵尖利阴柔的琴音扩散开来,紧接着第二声如铁马冰河奔腾而起,片刻间殿外阴风阵阵,唯见的一把罗佛伞骤然变大,稳稳撑着,却不敢发出声来。执伞的女子扶了扶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发髻,理正一身素衣银衫,对着从地下匆匆赶来的十殿阎罗,狠狠剜了一眼。
“拜见圣上!”十人于殿外齐齐跪下。
“迦代修和阿悯素留下,其他人滚回冥府。”
“是,臣等告退。”余下八人面面相觑,含恨领命。
“还有,下次再有传召,听清琴音再上来,我只为传他俩的第三声尚未奏出,你们急个什么,如此齐齐落在我巫山,像个什么样子。一个个活得也算久的了,何时能将这性子磨一磨。”

“这圣上还是少时心性,爽快!”
“就是不知圣上如今是何模样了,那年四方君宴,有幸见过一次,当真风姿无双,风姿无双啊!”
“还能什么模样,圣上生生世世自是圣上模样,神圣庄严,不可侵犯。”
“我倒是更想看看他身边的那只小狐狸,姑逢神君的小孙子,好命好命啊,竟能伴在圣上左右!”
“伴在君侧也罢了,这短短三万年就得圣上护佑修出红色九尾,圣上待他的这份情意真乃旷古绝今啊!”
“往后也不会有来者!”
“ 四君中唯有圣上无子无徒,想来这是要将桑泽殿下收为弟子了吧。”
“桑泽殿下好歹是八荒的子嗣,便是承袭君位大统,也该继位八荒姑逢神君的。怎么可能收在圣上麾下。”
“也没什么不可能的,且不说这桑泽殿下三千岁便来了巫山。便是放眼洪莽源,谁又敢和圣上抢人呢。比她低位者自是不敢,与她齐身者,个个都是由着她。再在她之上,母神早已魂归。”
“便是母神还在,也是纵着她的!”
众阎罗你一语,我一言,全不似冥府板正森严的冥王,倒像八卦无聊的长舌妇人。唯有第一殿中的秦广王眉头深锁,沉默不言。
“哥哥定是为着没正经拜一拜圣上懊恼吧,罢了罢了,圣上何许人也,岂是吾等想见就见的。”卞城王劝慰道。
“非也,只是尔等刚提起八荒的姑逢神君,让我想起件多年前的一件往事。我专司人间生死,有一鬼魂已在我殿中徘徊数万年,还未入轮回。”
“数万年不入轮回,可是为何”
“因为魂魄不全,我处只有她的三魂。”
“那六魄在何处?”
“不知!”
“那又与姑逢神君有何关系?如何便让你将两者想在了一起!”
“陈年往事,不提也罢。吾等专司人间事,六道轮回也是人在轮回。圣上的五镜承了超过半数的尘世责任,我们鼎力相助便是。神族之事,也不是吾等可以插手的。各自回殿吧!”
楼主:沉沉zz  时间:2019-05-09 21:34:07
今天抱歉啦,外地开会,晚上可能更不了了,我尽量吧!或者明天加更!么么哒!
楼主:沉沉zz  时间:2019-05-09 21:34:07
@吃瓜的人民群众 2019-04-19 18:06:36
赶快更新呀,我都没法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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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亲是真心的吗?我就是写着玩的,不至于这么大影响力吧~么么
楼主:沉沉zz  时间:2019-05-09 21:34:07
第十六章 地狱道2(上)
巫山之巅,散花殿外,跪着的两位冥王大气也不敢喘。只听得殿内泠泠之声传来:“你们向谁借的胆,心思都算计到本君的人身上了?”
“小臣哪敢,实在是掌镜司极力与小臣交换的。”迦代修挣扎道。
“极力与你交换,倒是难为你了!”
“不敢!不敢!”
“知道不敢就对了,别说与你交换,便是送与你,你也要消受得起才是。”
“圣上,确实是我求了转轮王的。于两位无甚干系。”
“你自以为地狱道最苦,算是给她的罚。但你可知,六道之外者入六道,便是违了天道。且不论,她是否有消除业力逃出升天的一日。便是此中业报反噬,落在你身上,你这一生修为是不想要了吗?值得吗?”
“圣上不也将那一缕光明至善魂留给了她吗?如此便是值得的。”
“我留她性命,赠她魂脉,的确是因为她值得。但更大的原因是为了你,为了让你去取回,好在功德簿记你一笔,以此消了羲临国不尊神谕反噬在你身上的业报。可如今你看看你做的这些事情!”御遥叹口气,对着平等王:“本君随你去一趟阿鼻炼狱,为你修网。”
“不敢不敢,小仙怎敢劳圣上踏入冥府,这这这……无功不受禄……万万不可,万万不可。”阿悯素吓得语无伦次。
“你有功。不是帮着本君座下的掌镜司收了一鬼吗!”御遥瞥了眼朔冰,转而对着阿悯素继续道:“若觉得此乃小事不敢受,便为本君再做件大事。”
“为圣上做事是乃本分,万死不辞,万死不辞!”
“即日起,每隔一年,带朔冰去寒狱受刑一日。那羲唯受了什么,他便受什么,至千年方算完结!”
“这这这,小仙领命。”
“臣下领旨!”朔冰拜谢了御遥,对着阿悯素恭敬道:“有劳仙君带路!”
“不敢不敢,不劳不劳,不不不,不急!”阿悯素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那羲吝不过午时才入寒狱,尚未受的多少苦楚,神君的刑罚便从明年再开始算吧!”话毕,眼峰里直直看着御遥,唯恐哪个字有说错了。
倒是朔冰一脸温和恭顺,“一切都听仙君的。”
“那臣等便告退了,不扰圣上清宁。”阿悯素用手肘拱了拱迦代修,两人俯身拜辞。
“将那网收拾干净,本君随后便来!”
“谨遵圣谕!”
“你也退下吧。”御遥望了望殿外,“柔姬等你已经很久了,可同路而归。”
“是!臣下告退”

桑泽递了一盏甘华蜜给御遥,安慰道:“朔冰会明白的,寒狱受刑是为他好。”
“到底修出了九尾,你也测到了他的劫?”御遥接过杯盏,“我们神族虽是天生地养,日月相护,却得修为不易。他逆了天道,他日劫数,必定不轻。说到底皆因我而起,但愿这千日刑罚能消掉些许业力,不至于让他散尽修为。”
“定是可以的,您不是还要去为他修网吗?可省他许多灵力!”
“修网不只为他,更是为你。”阿御笑着将空了的杯盏递过去。
“为我,圣上何意?”
“你修出了红色九尾,总得练练手吧!”
桑泽摇着折扇,“练手是自然,可是需补那蕉萃网,我却委实没那个技艺!若要练手,如今我已九尾化赤,遮天蔽日诀也于体内融汇的差不多了,且让我去为那范林中的曼骨草挡一挡星月色,容他们化出人形,不是更好。”边说边续上甘华蜜。
“范林那档子事迟早是留给你的,但是网也是要补的,我教你便是!”阿御引尽杯中酒。
“圣上,方才两位冥王在此,我不好驳您面子,您又何时会修网了,修修补补这些事明明您是最不擅长的。我看破网还出不多!”
御遥挑眉,“我确实不会,但少时在《百艺笔谈》略微看过,隐约记得方法,只是不曾尝试过。如今便宜你了,让你出个风头!”
略微!隐约!不曾!
“桑泽谢圣上厚爱!”白衣少年看着神女挑眉饮酒,一把折扇重重敲在眉间。
楼主:沉沉zz  时间:2019-05-09 21:34:07
请夸我是个勤劳的孩子,今天就到这啦,各位晚安!
楼主:沉沉zz  时间:2019-05-09 21:34:07
@bingyu11111 2019-04-19 22:33:19
写的真好楼主加油更新哈,可以出书拍电视剧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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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这个夸张啦!更新比较慢,亲亲喜欢也可以养肥一点看!
楼主:沉沉zz  时间:2019-05-09 21:34:07
第十六章 地狱道2(下)
夜色阑珊,一抹新月勾在天际,有夜风微凉吹拂而过。
执伞的女子将伞移过一点给男子,“你方从人间回来,此刻又是露寒霜重,罗佛伞可抵寒气燥热,可化流毒浊气,你就不要再损灵力了。在我伞下歇一歇吧。”
“谢谢!”朔冰伸过手,本想帮柔姬执伞,却又收了回去,抱歉道:“法器认主,我竟忘了。只得有劳你了”
“其实……”柔姬终是把话咽了下去,她虽爱慕朔冰多年,纵是连着二十余万年只谈了一次情爱的自家圣上都看了出来,都已经默许了她。可她虽时常痴缠朔冰,却从未将心事宣之于口,她想好歹她也是一个上古正神,要留一点正神的体面和骄傲。“你于我说说,那人间女子吧!”
“说什么?”
“说说,她是怎样痴情?竟让你如此护她!”

两人下了巫山,坐在巫山脚下的乌菱果树旁。朔冰化出寒赤鞭,劈开虚空,呈出羲吝一生最后的场景。
容色苍白的女子跪在一盏青松玉瓦前,那里涌动着她的血液,承载着她全部的爱意和悲痛。
她说:“若晚颂接任祭司那晚,我若真的让他喝下了三株果之茶,他便与我一样无魂无魄了,是否我们会更自在些?可是,我舍不得啊!”
她说:他魂魄苏醒后,一直不知自己早已死去,只当还是活着的日子。多好,或走或留,他都留在了自己的岁月里。
她说:我终究没有告诉他,其实我们还有两个孩子。”
她说:“晚颂和两个孩子皆因我魂魄不全,便将我那被蛊雕吞的魂魄炼化与他们吧。”
她说:“如此,人世里我恨得,怨的,都已了结。我爱的,护的,都已失去。便以无求了。”
“这人间大梦一场,到头来人人都得以保全和有的来生,偏偏神谕选中之人不得善终,不入轮回。”柔姬叹息道,“因此你才让她入了寒狱,给了她这渺茫的希望?是不是?”
“算是吧!”朔冰抬头望着那一轮新月,“神谕是不会随随便便选中一个人的!”说话间,眼带笑意,看着手中的一缕青丝。
“这是——”柔姬震惊道。
“是圣上青丝。”
“我记得,那年常阳山之战中,司音之神被奢比尸一族的箜篌破了笛音,圣上扑身救他时,差点被箜篌弦网割破手腕喉咙,后来虽是带着司音之神退了出来,仍是损了一缕青丝。加之司音之神笛碎身死,这才引的圣上祭出凤来琴,灭了奢比尸一族。青丝乃是情证,不可随意丢弃,所以战后我们打扫战场,前前后后寻了常阳山上下好几遍,可是却都不曾寻到这缕青丝。后来还是圣上让我们别找了,难道那时,那时她便知道,是你藏了起来!”
“她一直都知道!”
“那时我们都以为圣上是伤重撑不住需回巫山,才不让我们找下去,原是为了保全你。”
“对,圣上之物除非她羽化归去,不然都将在天地间永存。若是坚持找下去,却又迟迟找不出,必是吾等先行自查。那时六合已开,五镜俱出,一旦查出被我藏着,便是圣上有心保我不予计较,神谕也会感知,定不会饶我。我一手培值的羲临香火,如今如此不堪,焉知不是另一种业报!”
“你思慕圣上多年,这一缕青丝便算是你的一点回报。人间有话“睹物思人”,大抵便是这个意思。反正比我强!你放心留着,我自然是不会说出去的。”
“我沉睡的这七千年,虽不能如圣上那般可以时时控制神识,睡梦中仍可点化各人,拦阻妖魔,但还是可以有所作为的。圣上投下光明至善魂与羲吝时,我缠了一半的青丝在羲吝身上。”
“你——”柔姬惊得豁然站起,“你将圣上的青丝化在那人间帝女的身上,你把那人间女子当作什么?如今,你、你将本不入轮回的羲吝送至六道轮回里,你又想做什么?”
“当年之心,确实因思慕圣上。只是圣上那般强大,于我只能仰望。想着寄托于人间女子,她占着圣上的一缕青丝,便算是圣上的一个影子。到底是我坏了心思。可如今,我护羲吝不散于世间,为她痴情是一因,更是因为她身上有着圣上的一缕青丝,是为护圣上之物而已。我于天地起誓,绝不因思慕之情,只为尊君之意。”
“我信你!”柔姬叹口气,将朔冰起誓的手放了下去。
“况且,这缕青丝,本来今日就是要还回去的,不想惹了圣上发怒,便是忘记了。”
“还给圣上?”
“对,还给圣上。不过没来得及还,也是有好处的。与你看一看,说一说,也算是将——
话未说完,只见一个黑色的身影掠过,身后携带着八百里黄泉之水,直扑巫山。
“放肆!”柔姬撑开罗佛伞,以伞尖迎敌,一招断开泉水。朔冰右手拈诀,左掌吸来黄泉水凝化成冰。
一个点跃,柔姬执伞已立于黑影头顶,收其至伞下。飞回朔冰处,将其扔了出来,“我当是何方神圣,敢闯巫山,竟是个鬼魂!”柔姬凑近细瞧:“是个女鬼,姿容平平,倒是这双眼睛,朔冰你看看,可有几分九尾狐族的天生魅惑?”
朔冰走近,没有细看,只道:“你一介人间身死的鬼魂,怎会在这里游荡?你可知这里是巫山,不是你可以逗留之地!”
蜷缩在地上的女鬼瑟瑟发抖,频频点头。
“许是今日十殿阎罗齐出,地下鬼差疲懒,疏忽了。让她回去吧!”
“方才我看她直冲巫山,便满脑子要护圣上安危,出手重了些。又是执着罗佛伞,怕是伤到她了。”柔姬拿伞遮了遮脸,“我送她回去吧,可怜见的!”边说边上去扶起那个女鬼,最终还喋喋不休:“几千年难得动次手,还伤了个鬼魂,沾着凡人的干系。”
朔冰两手负在身后,抿嘴轻笑,看着前面清丽娇憨的女子,信步跟了上去。

浴月进入殿中禀告,看见桑泽拿着几张流桑花叶的书笺,正盯着上面刚听写下来的内容反复思索。一旁捧着酒坛的神女,手中皂酸李滑落在地,打个圈滚向桑泽脚畔。桑泽瞥了一眼,又望了望已经睡熟的神女,对着浴月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俯身抱起她,进了后殿休息。
“睡了七千年,酒量都不如从前了吗?如此,下次再酿,我多放些乌菱果增甜可好!”桑泽看着御遥,过往的那些年,她很少这般贪睡,歇息时,更多都是在打坐。这样沉睡的样子,他觉得比起她醒时姿容倾世,眉眼张扬,却是更加温婉可亲,仿若只是一个娇嗔的孩子。
放置在石榻的那一刻,他俯下身想吻一吻她,却在即将碰到额头的那一刻控制住了。这是他心中的神祗,除非有一天她也爱上了他,不然便是对她的不敬不尊。到底,他只是用手拂了拂她扇翼般的睫毛。便觉得心下欢喜!
却不知,在不到两个时辰前,圣女也用同样的动作拂过他的眉睫。

“浴月何事?”桑泽转出殿来,按着书笺所述,试着织网。
“片刻前,有一鬼魂闯入巫山!”
“鬼魂?”桑泽收了灵力所化的网,快步走出殿中巡视:“如今在何处?”
浴月一脸迷茫,“殿下知我灵力低微,我只是看到鬼影扑山而来,便急急前来禀告。现在我也不知道了。”
桑泽反掌于下,寻来一缕山中气泽感知,片刻道:“无妨,两位掌镜司已将其带走。”
“殿下,您这掌中气泽怎与你的护体霞光这般相像?都是莹白之光在外,血红之心笼于其中。”
桑泽摇摇头:“我也不知,许是物有相似吧!你去俊坛渊挖两瓮制熟的乌菱果来,放于甘华蜜中,降一降酒性。”
“啊?倒是圣上又要嫌弃甘华蜜是水非酒了!”
“让你去便去,即便届时阿御恼怒,骂的也不是你!”
“是是是,反正你们说了算!”
浴月退回了俊坛渊,桑泽摊开手掌,对着掌中的一抹气泽入了神,遮天蔽日决是他们九尾狐族一脉特有的法力,携带的气泽也是只此一家。别说相似,便是一分相像也绝无可能。可手中这一抹鬼魂的气泽,明明与他有六七分相同。
一介人间之魂,怎会与他八荒的上古狐族占上关系!

楼主:沉沉zz  时间:2019-05-09 21:34:07
一会外出,晚上再来多更些,么么哒!
楼主:沉沉zz  时间:2019-05-09 21:34:07
第十七章 故人见1
散花殿内侧,神女睁开双目,神思一片清明,丝毫没有半分醉酒的模样。桑泽回到殿中时,只见一张巨大的网铺于地上,每四四十六的方格对角线中就有一片孔雀翎悬挂定点。御遥立在一旁,正静静地看着破损的一角。
“阿御,你醒了?”
“我方才睡着了?睡了多久?”
“对啊,你给我讲织网补网之法后,让我自己摸索尝试。许是甘华蜜太烈了,你便睡了过去。也没多久,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甘华蜜太烈?”御遥觉得有点荒唐。
“这是蕉萃网?”
“你倒识的它?”
“我幼时被祖父拘在青丘,在合欢殿中读书时,于书中看到的。”
“蕉萃网不过是仙家之物,便是有记载也进不了神族君主的藏书阁里。难为姑逢了!”
“难为祖父什么?”
“难为他为了培育子孙后代,想子孙后代博览群书,如此煞费苦心!”
“祖父常说,术法修为最为无趣,我们神仙无日无夜,只会修道练法,无甚意思。因此将八荒治理成人间那般,处处炊烟,茫茫烟火,才算的情趣。”
“他竟这么说?分明是他自己动了……自己修为不济。那张脸皮是有多厚!于外,是我领兵征战,换得安宁;于内,是阿姐修佛研道,清化魔魇;便是凌迦,开炉炼丹,管理神仙飞升阶品,也是片刻不得闲。让他清闲了几万年,他还有理了!”
桑泽加快摇扇的速度,只望能给御遥降降火。
御遥抽过扇子,边扇边使唤道:“这不过是我用金丝弦化出的蕉萃网假象,阿悯素殿中的那张网虽说只是仙家之物,却不似其他东西那般随意,是出不了阎罗殿的。你且按着像中所示,补上一补。实物与我所化之图一样,长宽各四丈四,被损之处是个长约三寸的方体,在左上方。”
桑泽点头,于指尖化出修网的弦丝,斟酌片刻,投下了第一缕,只见银光一闪,竟是合了上去。
“成了!”他望了御遥一眼。
倚在石凳上的神女,轻轻摇着他的折扇,与他浅浅微笑,“继续!”
桑泽想着书笺上的方法,投下第二屡,严丝合缝。顿时,信心大涨,却也不曾掉以轻心,第三缕投下去,不见银光,他有些疑惑,突然间霞光闪过,合了上去。第四缕第五缕都成了,方法没错。他凝神投下第六缕,银光立现,却转瞬湮灭。待他想看个明白,错在何处,却发现连带着的五缕弦丝都退了回去,原来损坏的地方还是最初那般大小,只是丝路已经改变了方向。
御遥起身走来,以扇指网,“这便是蕉萃网,一步错,满盘皆错,先前的功夫也白费了,修网人的灵力也是白白损耗!若是阎罗殿中那张真网,此番错了,退会原样不说,还等过百年才能再行修补!”
“怪不得阿悯素要让朔冰每个百年去修一次,而不是一次修好,想来便是担心中间某处出差错,白费力气!阿御,其实我们也可以每隔百年去一次,无甚着急!”
“你是不急,只怕有人早已等不及了!”御遥两手负在身后,望着殿外,“连巫山都敢闯,这十数万年怕是不好过!”
“您知道今日闯巫山的那个鬼魂是谁?”
“专心修你的网,多试试,确保一次便成!这算你的历练,是难得的机会。我可不想在那鬼魅的地方浪费时间!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桑泽额首,继续尝试修补那张网。良久,仿佛想起了什么,抬头问道:“阿御,你怎么对蕉萃网这般熟悉,连它破在哪,破了多大都清楚?”
阿御抬头望天,将扇笼于手中,静静地敲了两下殿门,“因为是被金丝弦划破的!”
“金丝弦?”桑泽愣了一会,默默低下头,继续修网!
楼主:沉沉zz  时间:2019-05-09 21:34:07
直播中,我来了
楼主:沉沉zz  时间:2019-05-09 21:34:07
第十七章 故人见2
三日后,两人来到冥府,十殿阎罗齐齐出殿,跪地相迎,一派庄严肃穆。
御遥缓步边走边道:“都起来。桑泽随平等王去他殿中修网。”
平等王呆在原地,“圣上,不是您亲来修网吗?”
“本君不是亲来了吗?难不成还要本君亲自动手?”御遥瞥了一眼平等王,“桑泽修,与本君修,无甚差别。你可放一万个心。”
“小仙放心,放心。”阿悯素一个心也未放下,却还得硬撑着头皮礼遇那个不过三万余岁,却受着八荒和六合五镜两位君主宠爱,尊贵无比的少年。
少年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安慰道:“我修网与圣上修网,确实还是有所差别的。但仙君真的不用过于担心。”
阿悯素不住地点头,心想,就算比不上圣上,有这份谦虚之心,谨慎之态,估摸着多少也能修好几缕的。
却不料这厢还未说完:“我修这网尚可以保它回复原样,换了圣上可就不一定了。”
阿悯素又一次呆在原地,到底是圣上身边的人……
少年摇开扇子,却又是一派谦和有礼:“劳烦仙君引路。”

这厢阿御坐在秦广王殿中,端着一盏茶略略拂了拂杯盖便搁在了桌上,缓缓道:“八百里黄泉风沙依旧,还是昔日模样。”
秦广王垂手听得认真。
阿御再道:“多年未踏入此地,倒不知你们本领竟长了不少,三日前这黄泉水还袭过巫山,现下竟已如此规整。”
秦广王站不住,扑通跪下,擦着汗:“实乃小仙失职,竟让明昙夫人跑出殿外,扰了巫山。现下已经重重幽了起来。”
御遥笑道:“幽起来本君信。重重么?借你个胆子你也不敢。”
“圣上英明,体谅小仙!”
“去将她唤来,本君确实多年未见故友了。”
秦广王立在原地,迈不开腿。
“你这意思,是要让本君前去看她?”
“不不不,只是……只是……”
“无论是谁吩咐了你,到了本君这,也自当以本君为准。去吧,休要耽搁。”
片刻,秦广王带着明昙来到殿中。
御遥闻声望去,惊得端茶的手颤了颤,泼出些许茶水淋了一手。
来人身上被绑定严严实实,什么缚仙绳,捆灵锁,绞魂扣统统缠在身上。却唯独一张嘴十分灵活:“我当十数万年过去了,御遥圣君会稳重端庄些。如今看来这毛躁的脾性还是万年如一。”
“夫人!”秦广王颤巍巍想提醒。
御遥却并未因明昙的无礼而气恼,反而笑了笑:“你不过一介凡人,这十数万年也还秉着当年伶牙俐齿的本事,本君又怎敢不复当年模样。再说端庄稳重不过是端给外人看的,你我故人相见,何须日此。”说话间挥手撤了明昙身上的各式绳索,朝着秦广王道:“将夫人绑成这样,你就不怕怪罪了?还是你觉得她能伤了我,亦或是在你我眼皮子底下逃了出去?”
秦广王深思,与圣上对话,除了“不敢”,“不是”,“是”,他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于是便绞尽脑汁换了个说法:“圣上即是见故人,便是有梯己话要说,那小仙且先退下。”
御遥点点头,“如此甚好,只是我只需片刻功夫。你若通风报信,一来一去怕是来不及,届时恼本君生气便不好了。你也大可放心,本君来时明昙夫人是何模样,走时她便还是那般模样。”
秦广王一遍遍擦着汗:“小仙不敢,小仙领命。”
御遥甩了甩湿哒哒的手,转向明昙,“你也听到了,本君确实是来与你叙旧的。”
“哼,你到底还是忌惮他的,他到底还是想着我的。”
御遥摇摇头:“若这样想,能让你高兴些,那边随你吧。”
“你究竟找我做什么?”明昙不耐道。
“这话该本君问你才是?”
“我等了整整十五个大周天了,马上就要十六个大周天了,我想想看看,你受到诅咒没?十八万年啊,你也总该受诅咒了吧。”
“在冥府呆了近二十万年,我当你已经磨了性子,不记前事。不想你对本君这份仇怨竟是如此变本加厉。明明伤你最深的人并不是我,你这归因委实荒唐!”
“不怪你,难道怪我自己?还是怪子瑜?不不,子瑜是我最爱的人,他做什么都不会错的!”
“你这两句话倒是和另一个凡间女子所说如出一撤。只是她说这话,我倒是觉得她可爱的紧,你说便是恶心了。”
“你从来便不喜欢我,自是我说什么都入不了你耳。”
“本君确实不喜欢你,但也从未厌恶过你。今日来此,一则确实看看你,二则与你做笔买卖。”
“你乃堂堂神族圣君,我不过一介魂魄不全的游魂,如此不对等的买卖,不做也罢。”
御遥起身,走至明昙身前,“昔年你在天辰命盘上用自己的六魂和你婆鄂国万千子民的鲜血刻下对本君的诅咒,你等了十八万年的东西,如今已经开始。如此磅礴的怨气化作的恶灵,虽未化出形体,却已然可以和本君过招。”
“对你如此不利,你竟这般好心来告知与我?”
“自然不会这般好心。”御遥于掌中化出天辰命盘的幻影图,“看见四时气象里的凤凰之心的金影了吗,已经呈出裂纹了是不是?
殿门外,匆匆归来的少年本是神采飞扬,要告知殿内的神女网已修好的消息。却在看到凤凰之心的那一刻,堪堪顿住了脚步,侧身站在了门边。
“四时气象,凤凰化心。当年子瑜说过,这是你的真身。”
“对,你看到的是本君的命图。本君动了情,毁了道行,又以半生修为换了一个周天的时间,如今已压不住你的诅咒了。从本君醒来那一刻起,你的诅咒开始应验,本君便开始衰竭!”
明昙盯着化境中的凤凰金影,良久大笑起来,“报应!报应!御遥圣君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哈哈……报应啊……”
御遥抬起明昙下巴,眼里冷笑:“本君化世近二十三万余年,何曾惧过报应。便是羽化归去,但凡留下些许气泽,万万年之后,自当羽化归来。只是你看看清楚,这天辰命盘上,与本君纠缠的那方影子,也要即将破碎的那个影子,可是熟悉?”
明昙仰着头,在御遥手中挣脱不得,看着化境半晌,惊恐道:“是……是九尾天狐?”
“对,你当年咒本君生生世世,茕茕孑立;若为情故,双双俱灭。可是你没有想到,千万年以后,本君会动情在九尾狐族身上吧。如你所说,报应!可是凡是业报,必有前因。如此因果,明昙,你可后悔?”
“我为何要后悔,你所爱之人即是九尾天狐一脉,那么除了子瑜都是我恨的人。”明昙笑的畅快,却又莫名停了下来:“不,不,你爱上了谁?是谁和你将永世纠缠?子瑜?不可能?不会的!不会的!”
“看来当日本君并未错杀你,你口口声声爱其所爱,爱屋及乌,原不过都是一时权宜!”
御遥放开明昙。“本君无惧告诉你,此番与本君纠缠在命盘上的九尾天狐,是子瑜最疼惜的孩子。但是承你咒言,如今与本君命数缠在一起,也在衰竭。你说若你的子瑜知道,原来这一切皆因你而起,他会不会后悔爱上你?便是子瑜自己当年,也因你,差点毁了一生修为。”
“因果?因果?竟是如此纠缠不休?”
“你们人族,向来以结果论输赢,神族却更在乎前因。”御遥收了天辰命盘的幻影图,叹口气,“本君帮你召回六魄,送你入轮回。你收回你诅咒。不为本君,就当是为了八荒,为了你的子瑜。”
“入轮回?不,进入轮回道,便要喝那孟婆汤,我便会忘了子瑜,忘了这一切。无论爱恨,都是我的情,是我白驹过隙的生命里唯一的色彩。我不要重新做人,不要轮回,我只要有着这记忆,便很好,便很好……”明昙痴痴笑道:“我不要六魄,我就是要诅咒你,生生世世都诅咒你。你若不想连累他人,便离开所爱之人,换一个不爱的人假装爱一爱,哄一哄那天辰命盘不就可以了吗,哈哈哈哈哈……”
“你不必如此急切回复我。可以再想一想!”御遥一生未求过人,自化世便是神女之尊,少时成名,封君成圣,“本君”二字于她,也不算自恃身份,不过是对外的威严习惯。如今对着一个凡人魂魄,自称我而不称君,便是真的放下了身段,软弱求人了。
明昙的记忆中,从未见过带着这般神情,用这般语气说话的御遥,不禁怔了怔,一颗心便又开始贪婪起来:“要不,你跪下来,求我一求?”
御遥抬眼看她,眉目间沧海桑掠过,嘴角却酿出一点真实的笑意,烟霞广袖舒展开来“我求你,收回诅咒。”紫色衣衫委地铺开,一瞬间地动山摇。地府之中自是阴黑森严,却愣是被一道道霹雳而来的闪电轰得恍如白昼。
殿门外的少年以扇挡光,却是看到了不可置信的一幕,那个洪莽源战功赫赫的战神,那个巫山之巅,俯瞰众神的君主,那个天地间唯一封圣、连天地都不跪的的女子,此刻正跪在一个亡魂的面前。
天地已重归寂静,急急赶来的十殿阎罗被桑泽横扇拦在殿外。第一次,向来温和可亲的八荒继承人,持了君主的威仪:“殿内无事,各位请回吧。”
待对方还想说些什么,只听声音再度沉沉想起,“便是真有什么事,也是六合五镜与八荒的事。”十君面对着那双隐含杀伐之气,望之毫无商量余地的双目,终于谁也不敢再说什么。
再回头,御遥已经从殿中出来,与桑泽四目凝视,持了温暖且柔软的笑意,浅浅道“随我去丛极渊!”
桑泽立在原地,只听得一道天雷轰鸣而下,殿内只有三魂的女子,发出一声惨厉的叫喊。三魂散,徘徊于冥府十八万余年的亡魂彻底灰飞烟灭。
桑泽摇开扇子,随在御遥身后离开,仿若什么也不曾知晓,亦什么也未曾发生。
楼主:沉沉zz  时间:2019-05-09 21:34:07
各位亲们,今天就到这啦,周六允许我出去浪一浪!么么哒,明天见!
楼主:沉沉zz  时间:2019-05-09 21:34:07
各位晚安啦!明天再更!??
楼主:沉沉zz  时间:2019-05-09 21:34:07
第十八章 当年情1
从冥府去从极渊,需渡往生河至九幽河,拐道范林,出东荒,方可到达。而那九幽河便是东荒青丘国的护城河。
御遥劈开水路从河中跃起时,青丘国大门缓缓打开,倒并不是为了恭迎这六合五镜的圣君,自然更不是为了迎接多年未归的少主。只见已经十八万余年不出青丘的狐族始祖姑逢,施施然走了出来,与御遥擦身时却看也不曾看昔日老友一眼。唯有走近向他躬身跪拜的孙子时,才淡淡道:“起来吧。”自己却仍然未停下脚步,直径踏入九幽河。
“祖父,你这是要去哪?”
“与你无关,休要多问。”
“是。桑泽谨记!只是桑泽想告诉您,今日得阿御教导,我已经将蕉萃网补好,阿御说算是八荒遗承的天资尚好,算在八荒的功德簿上。祖父,桑泽并不辱没八荒,你可欢喜?”
姑逢看着自己的孙子,已是长身玉立,风姿翩然,眉目间一股君主之姿隐隐而现。心下欣慰。然而对着御遥,却仍旧面色不善,冲道:“你毁的网,为何要让桑泽去补?你自己为什么不补?合该是你六合五镜的功德,记在我八荒算什么?
“本君的功德本君爱算在哪便算在哪,有本事你把你的功德算来本君的六合五镜处。”
“你……”
“你若再不去,别说渣子,便连气泽都捕捉不到了。”御遥提醒道。
从言语到术法,从少时到如今,姑逢从未在御遥手下讨过便宜。压着一口气良久,终是顺了下去,甩袖入了九幽河。
“我们也走!”
“趁日落前入范林。夜幕降临之后,你怕是难过林子。”
“桑泽——”阿御回头,发现桑泽还是立在原地,仿佛没听到她接连说的话。
“桑泽——”
桑泽回过神来,匆忙尾随上去,不料与回转身来的御遥撞了个满怀。流桑花的香气弥散开来,桑泽有一刻的昏眩。虽说他藏了一颗爱慕之心伴在君侧多年,却牢牢守着君子之礼,持着为臣的分寸,在外甚少这般与之亲近。阿御没有推开他,就这样贴着他的耳畔问道:“自出冥府,你因何事如此晃神?”
“见了九幽河,突然想起那年你救我的样子。”
阿御抬眼看着浪涛起伏的河面,夕阳余晖渡上些许金色霞光,影影绰绰里,想起昔年场景。

那是八千年前初遇离合的时候,却是桑泽伴与巫山已近两万年的时光。
按理说修为到御遥这个份上,该历的劫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历完了,如今唯一等着她的就是要么哪一天灰飞烟没,重归洪荒;要么羽化归去,留着一丝神魂等着千千万万年之后再羽化归来。
但是,尽管神可预知天命,但那是凡世的宿命。天辰命盘上刻的神仙的命格一万两千年变化一次,着实变幻莫测。她随遇而安惯了,也懒得去过问。于是,便有了千年前莫名其妙的一次劫。
天雷、风火、流毒她不过觉得就是疼了些,但她从古战场踏着累累白骨一路走来,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事,大不了沉睡的久一些,实在熬不过灰飞烟也没什么。
而然,这次的劫,却让她生生觉得有什么在从骨血魂魄里生生抽离,她在意识混沌里感觉到那时被抽离的是刻在灵魂里太过长久的东西。可是到底是什么,她却无法看清,只有一个模糊的白色剪影,在彻底破碎前,伴着阵阵凄清的笛音,挣扎着唤道:“阿御。”
她捂着心口仓皇醒来,面容上是一片水泽,滑进口中时,她才发现是苦涩的味道。二十万年她都不曾流过泪,这场劫历得真真好,尽让她泪流满面。
她倚在散花殿的石榻上,泪水莫名滚下,习惯性四下寻找那个喜着白衣的少年。却才想起那个孩子如今正在万里之外的六合游历。而石榻畔坐着一个月白长袍的男子,正吹着一支翠玉的的长笛。
她抹尽了眼中的泪水,愣了愣:“本君睡着的这些日子,是你一直在这吹笛?你吹的都是些什么曲子,这般凄凉?”
“笛音所出,乃是您心中所念。”月白长袍的男子将玉笛别入腰间。
御遥垂眼扫过玉笛尾梢处流苏佩结上嵌着的两个字,有点讶异,“司音之神,逍遥洪莽源,近日怎想到来巫山?”
“御遥圣君好眼力。我受笛音召唤,闻的神女此番受劫,特来护法。神女劫后余生,自有后幅。”
“福从何来?”她换了之手托腮,眉宇间敛去方才的悲苦荒凉,浮上一层淡淡的笑意。
“从今而后,没有魂飞魄散,只有羽化来去。”司音之神替她笼好耳边碎发,神色亦是温柔似水。
便是那样的温柔神色和指上一拢,让她梦境中的模糊剪影慢慢重叠,于是便有了后来千年的相守时光。

巫山之巅流桑树下,委身坐在石凳上的神女,神情懒懒得看着月白长袍的男子化笛为剑,将一树薄如蝉翼的流桑花,划出透明的两半。然后,于半空中凝成一支发簪,簪入她绸缎般的发间。
苍梧野流霞浮云里,染着暮光的神女舒展出流水广袖,晏紫色的裙裾在风中翻飞,眼角眉梢皆是舞姿里的优雅妩媚,横笛奏曲的司音之神第一次吹出带着红尘情义的曲调。
瑶池镜边青鸟翼上,神女化出金丝弦,刻出彼此名字,成双的青鸟比翼齐飞,金色的刻字在四海八荒里熠熠生辉。一盏甘华蜜交杯饮下,正如人间的合卺之酒,寓意百年只好。
若是在凡世,百年即白首,多么美好的一个词。然而对于他们这些上古的神仙,百年不过流沙于指尖的光阴。
这样的百年后,出了两件事,让他们如同人间夫妻的平凡生活有了嫌隙。
一件是八荒的那只小狐狸过两万两三千岁的生辰。本来不过是个千岁小生辰,就是他们青丘狐族的始祖姑逢神君生辰,也劳不动她亲自踏入八荒祝寿。却因昔年一句戏言,东荒的第三代子孙桑泽殿下,成了她巫山的守护神。桑泽在巫山的两万多年里,受尽她的差遣,却也受尽她的庇佑。
譬如九尾天狐若能在在他们一万岁前时九尾化全,灵力贯穿九尾,遂成九尾白狐,便可不再受五百年一次的天劫,但需每隔五千年受一次大劫,熬过去便化出一条红色的尾巴,修为剧增,寿与天齐,熬不过去便只能等待下一个五千年,再行修炼。如今姑逢一族,九尾的白狐已是分外珍贵,九尾的红狐除了十九万岁高寿的姑逢,再没第二只。
但是近年来,青丘之国受洪莽源瞩目的,不再是九尾红狐姑逢神君,而是他不过两万余岁的小孙子,桑泽殿下,已经化出八条红色尾巴的小狐狸。
两万年化出八条红色尾巴,这便是是御遥给他的庇护。
在巫山漫长而孤寂的光阴里,御遥还许诺他,会依着他们青丘的礼每百年给他做一次生辰。许他这个诺的时候,御遥并没有多想什么,只是觉得时光聊赖,有些事情可做也挺好,何况那只小狐狸自有他可爱喜人的地方,比漠鼓要有趣的多。
小狐狸这番回八荒,转眼便是百年,御遥算着,他的生辰就要到了,却又迟迟不回巫山。向来轻易不下巫山的神女,破天荒到了八荒。
那是她第二次因找他而下巫山,只是此次之后,她几乎每隔数年都会下山找他。
更破天荒的是,姑逢神君面对着数万年不见的老友,并没有多少热情,就连青丘如今掌事的小辈君王也只是惧于神女威名做着表面功夫。
御遥并未在意,淡淡道:“本君来接桑泽回巫山,殿中的甘华蜜按他的意思,试着放了些乌菱果,本君尝着味道甚好,便新制了两坛,埋在俊坛渊下面,等着他回来启封。”
现在小辈的君王正是桑泽的父亲玄秩,是位面上功夫做得极好的神。然而面对着比他父亲都年长的神女,也不禁有些发怵,只得勉力道:“劳神女大驾,不胜惶恐。本来犬子与巫山结了印珈,做了巫山守护神,理应守在巫山。但我们青丘九尾狐一族的祖礼,犬子要继承大统,所以与巫山的印珈,神女权当犬子年少不懂事,还是劳驾神女废了他吧。犬子接个现成家业,尚不得还需我这个做父亲的帮衬,时不时还要惹得他祖父生气。守护巫山如此大任,实在是担不起。这不近来又莫名的闹了点脾气,这孩子任性得很,我们也不知他又哪里胡闹去了。”
这番话从公到私,于情于理,说得言辞恳切又无奈万分。御遥却还是听的出其中意思的,遂而笑了笑:“废除印珈不打紧,但未来既是要承袭君位大统的,那便应该亲自来与本君说明,方显君主之仪。再则青丘的礼仪,本君尚且知晓些,这百年一次的生辰你们尤为看重,更何况这整百成千的生辰。想来桑泽不日即会归来。”想了想又道:“他可以任性胡来,但本君担着一个六合五镜女君的名头,长了他近二十余万岁,许他的事,却不能说话不算话,若他当真不回巫山,往后每隔百年本君会来青丘一次,替他做生辰。”言罢,仍是一副温和模样,只是眼里却没有丝毫温度。
“圣……”玄秩抹了抹额上渗出的密密汗珠,尚未来得及回应,只见神女已经离开。玄秩忍不住感慨自己的儿子能耐和胆子委实大了些。
“玄秩,这是新制的甘华蜜,算做这年的生辰之礼。”半空中随着神女的声音,浮出两坛子酒。玄秩继续抹汗,硬着头皮接下了这份大礼。
楼主:沉沉zz  时间:2019-05-09 21:34:07
第十八章 当年情2
从八荒回来的御遥,心神有些不稳,纵是倚在石榻上听着离合吹奏,恍惚间总觉得桑泽白色的身影和离合寸寸重叠。却又觉得甚是荒唐,她把桑泽当做晚生小辈疼惜宠爱,把离合当做夫君相守。若不是自己天性淡漠,说不定如今也已经如同姑逢一般,繁衍出一个族落了。
虽是这样想着,却仍抵不住嗜睡,心里却是知晓,不过是想看清楚上次历劫时破碎在自己眼前的白色身影,到底是何人。只是这样的梦再未出现过,倒是那声“阿御”每每将她唤醒。醒来时看见目光沉静温柔的离合,替她轻轻笼好耳鬓上的发丝,声音沉沉问道:“阿御,你可是后悔了?”每次她都无声摇头。
这样三月之后的某日,俊坛渊万年沉静的湖水汩汩翻腾,结在巫山上唯一的印珈发出血红色的光芒,她从梦中惊醒,心跳得十分厉害。离合从殿外走来,目光急切中告诉她:“青丘传来急报,后羿与凿齿战于寿华之野,凿齿不敌躲入青丘,抓了桑泽为人质,如今正对垒于青丘之畔的九幽河上。”
虽然凿齿是上古神兽,九头六翼,有着八万多年的修为,可是桑泽三千岁便能战胜有着十几万年修为的玄蛇漠鼓,更不要说如今修出赤色八尾,说他被抓,御遥是不信的。
“阿御。”离合扶了扶有些沉思的御遥,“我们一同往青丘看一看吧。”
“圣上。”漠鼓游上山巅,提醒道:“此七日,正是桑泽殿下八尾化赤反噬后的关键日子,殿下身上法力最多只剩得一两成。
刚踏出步履的脚生生顿住,一双平和了百年的明净眸子,燃起滔天火海,流拂凤来琴在流桑树的花海里现出身影。
九幽河上,凿齿化出九头,六翼皆张,最上首的两翼间夹着一个人,正是如同凡人般虚弱的桑泽。
九尾天狐一脉,自化世以来,便受天宠,不用清修,便得灵力。但洪莽源万物此消彼长,秩序守恒,从来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所以,虽天生灵力,但九尾狐一族只要是继承血脉君位者,一旦受伤,整个一脉便全部受损。是故如今能战上几个回合的玄秩、姑逢都法力衰退,无计可施。
离合的笛音直逼凿齿,本来振奋异常的神兽略显出疲态。就这个疲态间,离合化笛为剑,钉入最上首的右翼中。凿齿吃痛,翼上一松,桑泽便直直落下来。眼看就要落入九幽河化为白骨,紧袖紫衣的神女借琴弦为梁,于九幽河上化出一座金丝织就的桥,桑泽落下来时,流桑花已经铺满了桥面,柔软的如同床榻。神女拂开因汗渍黏在那张英俊风流的脸上的发丝,看见的是一张失尽血色的脸,却让不忘挤出一个风雅的笑容,微喘气息道:“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御遥血色的眸子酿出一点暖意,“以后再敢这样胡闹,我便幽你在巫山,再不放你出来。”
桑泽弯了弯嘴角,一双桃花眼因为累极,忍不住要合上。却在最后一丝光亮里瞥见凿齿离了肉体,元神急急攻入御遥后侧空门,勉力提上一口气将神女甩至身侧,只觉得喉间腥甜,近身的流桑花瞬间一片鲜红。
凿齿元神近的桑泽身体半寸处,堪堪停下,只见的四九三十六根金丝弦现于凤来琴上,九个头颅依次破碎。神女站起身来,身上杀伐之气弥漫。凿齿剩余的三翅翼成作揖状,是求饶的模样。离合奏了往生曲,放他一丝魂脉。却不料凤来琴音再次响起,三双翅翼被贬入凡尘。

有风从九幽河上吹来,扬起御遥如瀑的长发。她却只是俯身抱起地上的少年,经过姑逢处,神情一如往常,还腾出一只手,递了两颗丹过去,淡淡道:“这是凌迦新制的丹药,修元养气是最好不过的。”说着看了看歪在自己怀里已经乖乖化成原身的小狐狸,一双狐狸眼正可怜兮兮地望着她,望了一会,搭拉回脑袋。御遥回手替他顺了顺毛,“我没有恼你给我添麻烦。”抬头又对姑逢道:“桑泽伤得重了些,本君带他回巫山慢慢调理。话毕,便没了身影。
自这两件事后,御遥和离合仿佛走完交集。她是杀伐决断凌厉的神女,于三千世界洪莽渊诸神没有丝毫情爱,流拂凤来琴一曲便是要人性命,毁天灭地。而他却天性慈悲,心中装着四海万民,司音掌乐只为福泽天下,净化人心。

九幽河上的风一如当年,即便浸着血腥也是和煦柔软的。然而御遥脑海中数万年劫数征伐涌现开来,终究往后退了一步,“若以后我不能再时时护你,你……”
“以后该是我来护你。”桑泽上前一步,将手禁在御遥嘴边,“今日你在冥府阎罗殿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说你动了情,毁了道行,阿御,你是对我动了情是不是?”
“我……”
“我还看到了凤凰之心,上面有九尾白狐的影子。你说与你纠缠的是九尾天狐,那么自然不会是祖父,更不会是父君,碧清王兄在你沉睡时已经成亲,其他几位兄长更是从未见过你,如此和你纠缠的便只有我了,是不是?”
“你看到了凤凰之心?”
“嗯!”
是了,隔着数丈的距离,他看到了两个真身模糊的剪影,却无法看清彼此身上破碎的裂纹。
“阿御,从我三千岁来巫山见你,与你结了印珈,我便是巫山的守护神。这些年,原就是我的失职。以后我定会好好护你!”
“或许天辰命盘荒唐了些,让你一个后生晚辈与我缠在一起.可是桑泽,我并不想与你纠缠。”她活了万万年,司战征伐,开疆拓土,安神抚仙,一路走来于众神眼中都是游刃有余,自在逍遥。便是她自己也不曾觉得这世间有何难事,有何惧事。却唯有情之一事,她走的淡薄且纠结。明明曾与司音之神有过千年的相守时光,却又独独觉得并非良人。而眼前的少年,她想她是喜欢的,可是是怎样的喜欢,她又不得知。仿若从未有过这般不确切,不自信,不明白,于是就一如往常的干脆,回绝了甚好。
但少年不曾死心:“阿御,我已经九尾化赤,虽还要等待九尾反噬后才得圆满,但你放心,我会好好修行。你毁去的道行,也不打紧,我们有无尽的岁月,可以去同修。”
“无尽的岁月?”
“嗯,再不济,我一生修为皆有你培育,我可以渡你修为,可以……”
“别说了!”御遥拦下了桑泽,“是我太纵容你了吗,让你这般口无遮拦!我是动了情,这沧海海桑田的二十二余万年,我确实爱过一个人,也只爱过一个人。”顿了顿,“但,不是你!”
楼主:沉沉zz  时间:2019-05-09 21:34:07
我觉得我还是挺勤劳滴~~
楼主:沉沉zz  时间:2019-05-09 21:34:07
第十九章 越范林1
近三万年的时光,桑泽终于对着面前的女子说出自己的爱恋,却是被生生回绝了。

“我不信,你明明说你动情在九尾天狐身上。阿御,我不怕咒言。你是天地间唯一的圣君,是司战的神女,我是八荒未来的君主,区区咒言,能耐我们何?便是当真灵验,我们也总是在一起的。”
“够了!以此一路向前回青丘吧,以后不用再回巫山了。”话毕,御遥便消失的身影。桑泽本能地想要追上去,这是多年相随养成的习惯,可是不知为何这一刻他却立在原地没有动弹,他的心告诉他或许应该静一静,歇一歇。从他在冥府听到了阿御和明昙的对话,他的一颗心便跳动的厉害。千丝百缕,剪不断,理还乱。

“可能御遥圣君真的不喜欢你,对你的好不过是……不过是爱护弱小吧。”
桑泽闻声望去,是个穿着一身鹅黄委地长裙的女子,眉目间除了初见时的天真娇俏,如今又是多了一分已为人妻的温柔淡雅。“大嫂!”桑泽两手抱拳,问了安。
“别,大嫂听着那么显老,你还是叫我遗玉吧。你这脸色竟是被霜打了吗?”
“让你见笑了!”
“小七,你说说你自己,喜欢哪家的姑娘不好,便是八荒不够你挑,现放着整个洪莽源,我们九尾狐族都是攀得起的。再远些,便是海天交界处婴梁谷内的魔族长公主虞姜亦是思慕你多年,多番上书青丘要和我们结秦晋只好。你却偏偏看上了……”碧清叹了口气,“那御遥圣君,比祖父还长了两万岁。”
“大两万岁怎么,浮涂珏上婚配的女比男大两三万岁的多了去了。便是人间还有“女大三,抱金砖”的说法呢!”
“你能听完整我的话吗,是比我祖父……
“你祖父?你一个人的祖父,难道不是我的祖父吗?”
“是是是,比我俩祖父还要大两万岁!”
“可是话说回来,若桑泽真的娶了御遥圣君,她岂不就成了你弟妹?我和圣上便是妯娌啦?天哪……”
“两位自便吧!”桑泽颓着头,神情落寞地走入青丘。
“唉,你快说正事,不是答应了阿娘,找机会劝导小七的吗?此刻正是良机。”碧清对着新婚不久的妻子提醒道。
“对对对,就怪你,话痨!”
“哎,桑泽,小七,你停一停。我有重要事与你说。”方才还有一点温柔模样的女子,顷刻间打回原形,炸乎乎奔相而去。
“慢点!”身后,常日与她斗嘴的狐族王子,眼里满是宠溺。

“嫂——遗玉,有话你便说吧!”
“你当年偷看浮涂珏,上面确实刻着你与御遥圣君的累世情缘。可是后来圣君却……却和司音之神结了百年之好。我便觉得奇怪,因而特地回了方丈山寻问母亲。原来是因为你偷看浮涂珏,扰了珏上姻缘,于是那周天里所有的姻缘都被重新排过,因此……”
“因此什么?”一贯温和的少年难言急色。
“因此你和圣上的情缘也被毁了。”话至此,遗玉只得硬着头皮回答他,却又忍不住安慰:“其实,你也无需懊恼,非要怪自己偷看了浮涂珏。要是没有探珏,即便有情,凭你和圣上的身份,此生也难有交集。届时天辰命盘一万两千年开启一次,期间浮涂珏上修不成正果的姻缘,也会倾数消散。你与圣上,可能真的无缘。”
“那年我与你在范林初遇时,我和阿御的情缘已在珏上存了几时?”
“当年我初掌浮涂珏,最先感应的便是新镌刻的情缘。那是你和圣上结缘的第一年。也是……
“也是什么?”
“玉儿!”碧清拦住她。
“也是圣上十九万余年第一次情归浮涂珏。但她的名字先你出现,母亲说万万年来有情人的名字都是同时现于珏上的。可你却迟了一千年。所以看不破你们此间情路到底将会如何发展。后来直到一万两千年后,也就是你一万五千岁的生辰时,你们的名字才双双湮灭了。”
“我迟到了一千年?阿御等了我一千年?”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想和你说,你和圣上这情缘委实与众不同,如今也委实烟消云散了,便是方才你那般表白,圣上都拒绝了你。你不若回头是岸,八荒君主的身份也不低与巫山的守护神,八荒山好水好,八荒有那么多好姑娘,八荒……你倒是说句话啊!”遗玉扯过碧清。
“原是我迟到了一千年!”
“阿御等了我一千年!”
“我们曾有缘!”
“是我生生毁掉了我们的姻缘!”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遗玉就差哭出来了,回头对着碧清咬牙:“他,思路比我还清奇!”
“服了!服了!是谁和阿娘打包票,说什么有杀手锏,必让小七断了念想,回心转意。早就和你说别趟这趟浑水,我自己的弟弟,我不比你了解!你别看他一副温柔可亲,谦和近人的样子,其实……”碧清抬头指向桑泽,呆了一呆:“人呢?”撑不住以掌扶额:“这……这是追过去了?”
遗玉缴着手指,从脚尖看到天空,才慢吞吞开口:“其实什么?”
“其实性子最是倔强,认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
“这是执着,对爱情的执着,桑泽殿下,本使看好你哦,加油!”
“停!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答应阿娘的时候,可不是这副模样。你这分明就是在使劲地鼓励小七啊。”
“看出来啦?阿娘吩咐,我不敢不应。可我先是浮涂珏守护使,方才是阿娘的儿媳。所以我不会劝退任何一份感情,更不会拆散任何一桩姻缘。能够由的他人三言两语劝说就却步的感情不是真感情,能够为外界所影响破坏的姻缘自然也是好姻缘。虽然浮涂珏上我已看不见桑泽和圣上的名字,但桑泽爱君之心犹在,便是此情可追。他日若是桑泽自己已无心无情,便是此情已断。届时他才算真正了了与圣上的情丝,再娶他人方算君子所为,情之所归。”
“说的好,那我便也支持支持小七吧!”
“嗯,这样便算是我们夫妻同心了。当然我支持小七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什么?”
“我想和御遥圣君做妯娌!”
楼主:沉沉zz  时间:2019-05-09 21:34:07
亲亲,今晚就到此为止啦!明天见,晚安!

楼主:沉沉zz

字数:168283

帖子分类:莲蓬鬼话

发表时间:2019-03-28 04:37:31

更新时间:2019-05-09 21:34:07

评论数:2307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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