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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梦》这里没有高贵的生命,没有屏蔽残酷现实的金身,只有梦一般的爱

楼主:二勃  时间:2021-03-14 06:05:47
第四章



母亲的“审问”


高冲现在已经不是谭静的隐私了。自从那天晚上高冲把她救出急诊室,她就成了医院的话题人物。她身边有个把男孩不稀奇,没人关心,问题是那天的事件很大,他们成了舞台上的普通人,也就不普通了。那天晚上大夫和护士像犯人似的被扣在急诊室里,还程度不等的挨了打骂,只有谭静,第一时间就让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救走了。所以第二天凡是谈到那件事,都要着重提到谭静。

“昨天晚上那是谁呀?”下班回到家,谭母找到个机会赶紧问女儿。

谭母叫陈素荣,是医院妇产科的医师,也是医院的老人了。女儿的事上午就传进她耳朵里了。

“没,没谁......”谭静上次撒谎觉得很容易,这次给难住了。

“没谁是谁?”

是啊,没谁是谁呢?这解释谭静自己都通不过。

“是宫雨朋友。”谭静又想起宫雨了,除了她,谭静“借”不着别人,“在一起吃过饭,认识,他胳膊受伤了,上医院缝针,赶上了。”

“是吗?这样关系就护着你跟人家拼命?不能吧?”谭母虽然是嘴上是疑问,可语气根本就是否定的。

“哪有,你听他们瞎传。他和那边儿一个人认识,就说了一下就让走了。”谭静心虚地说。谎言的叠加和赌博的越陷越深很相似。

“那你没谢谢人家?”谭母问。欲擒故纵的样子。

“谢了。他受伤了我带他在你们手术室处理的伤口。还要请他吃饭,托宫雨联系呢。”谭静心跳得快一下,慢一下,就像深夜走有坑的路,心慌,没底。

谭母没问题了,但并不代表她信了女儿的话。她在晚饭前把这事偷偷告诉了丈夫,把她听到的又简要地说了一遍:有个又高又壮的男人当时把谭静护在身后,摔了个花盆,跟那几个拿刀的人恶狠狠地咆哮几句,那些人就服软了,说你的对象你带走。还看见他胳膊上有文身。他前些天还专门到医院找过谭静。

结果晚饭时谭德辉又问起了这件事。于是谭静把下午说过的谎话重复了一遍。

“他叫什么?”谭德辉温和地问。

“没问,好像姓王。”谭静对父亲隐瞒了高冲,没用考虑就隐瞒了。

“之前不是上医院找过你吗?”谭德辉问。

“没有啊。”

“什么没有,你们急诊小朱儿都看着过。”谭母说。

“没有,她净瞎说!”谭静低着头,一口咬定。
楼主:二勃  时间:2021-03-14 06:05:47
虽然关心女儿,可做父亲的——又不是婆婆妈妈的父亲——女儿的私人问题不好意思多问,即使女儿一句话吐出若干疑点,他的问话还是适可而止了。

但那夜之后,谭静再没见过高冲。每过一天,她就对自己多一点自责,对高冲多一点歉疚,还有种她不愿承认的情绪越积越多,终于掩盖不住了——想念,她想高冲了。她不厌其烦——甚至乐此不疲——地回忆那夜,除非他们的玩笑是真的(崔大夫是跟高冲喝的酒,那些人都是高冲雇来的),不然高冲那个晚上做的一切就是纯善意的,正义的,为她不惜代价的。他呵斥陶二众人时的威武气势,他在接受她处理伤口时的谈笑风生,都像个英雄。他毅然站在她身前,作为一个无畏的保护者。他那张英俊的脸,那双凌厉的眼睛,他情不自禁地吻她,他好像是她的英雄。谭静一遍又一遍分析他负气对她说的话,“你是缺心眼儿啊还是极度自恋?耍个流氓我至于费这么大劲吗?我是二逼呀还是没见过女人?”怎么分析都觉得有道理,她就算长得不难看,也没有出众的美貌,还不会打扮,他那种人,一定接触过大把大把花枝招展的女孩子,大可不必为了骗色付出这么多。那就只有一个解释:高冲喜欢她。

但谭静还是不能到此就相信这个结论,因为她对他的好感已经不可控了,她的意识完全一边倒地倾向他“特别好”,心里的防线一道也不剩了。这让谭静害怕,瘆得慌,于是把高冲妖魔化,捏造莫须有的罪名:他可能只是把他们当成游戏,逗得她对他认真,对他着迷,至于他的付出,他如此强大,为她做这些事都是轻而易举的。

可他为什么再不出现了呢?是他放弃了他的流氓意图,还是他放弃了她?诸多解答不了又回避不掉的问题困扰着谭静,促使她做了一个特别大胆(自以为)的举动,把高冲的号码从手机的黑名单里放了出来。谭静当然不会给他打电话,但他可以给她打电话,给她个结果。

谭静的电话几天来响了许多次,却没有一次是那个被恩赐赦免的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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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约会


高冲对谭静的气只限于当晚,一觉睡醒就忘了,而且惦记她的心还变本加厉了。这触犯了他的犟脾气,就像因为不抽烟难受所以坚决戒烟一样,不见谭静难受,高冲就跟自己较劲,偏不去找她,隔天去医院换药,到门诊换了就走。但是刚走高冲就后悔了,他认识到烟瘾和谭静不一样。所以再换药他故意拖到晚上,去了急诊。高冲大概推算了一下,白班夜班应该是交替的。但却他没遇见谭静。到了第七天,该拆线了,他白天去了医院,可急诊室还是不见谭静。高冲被医院护士上班的时间表弄懵了。看见一个胸牌名字“朱红梅”的护士眼熟,虚心上前打听。

“谭静今天中班儿吧。”朱护语速飞快,仰望着他,看他的眼神证实了他们是认识的。

“中班儿是什么时候?”高冲茫然。

“下午四点到晚上十二点。”朱护士说。

谭静下午上班,朱护士第一时间溜了过来,满脸喜悦、神秘兮兮地说:“那天晚上那人又来了,问你什么时候上班儿。”朱护士的大眼睛忠实地盯着谭静的脸,不放过丝毫表情细节。

“是吗?”谭静故作镇定,却声音颤抖。

“追你的哈?”朱护士笑问。

谭静沉默。

“行,长多帅!”朱护士年过四十了,激越的情绪还如同少女。

谭静暗自埋怨朱护士的多嘴,本来就不能安心工作,朱护士把这“惊喜”提前公布了,她就更安不下心了,好像上班是为了等高冲一样。不过一旦有病人来,马上就心无旁骛了。天刚黑,两个青年架来了一个青年,红白相间的T恤衫被鲜血染成了红色,但是龇牙咧嘴的表情证明他意识还清醒。剪开衣服,数清楚了身上共有六处刀伤,分别在后背肩膀以及手臂上,至于一些软组织挫伤暂时就忽略不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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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冲就在谭静忙着处理病人的时候来了,具体时间不详,她看见他时,他正在门口和那两个青年说话,向她不易察觉地笑了笑。

那俩青年高冲都认识,黄波,吕龙,两个泛泛之交。

“谁呀这是?”简单打过招呼之后,高冲问。

“张晓峰。”黄波说,“让张东砍了。”紧张的情绪还没有消退。

“砍怎么样?”

“不知道,”黄波说,又补充,“砍后背胳膊了,没捅,不能有大事儿吧。”
吕龙蹲一旁小声打电话,在联系张晓峰家人。

“因为什么呀?”高冲问。

“装逼呗。他俩以前打过架。张东现在不狠了么,俺们在小伟打台球了,不知道谁告诉他的——明显就是找事儿去了,晓峰一劲儿说好话,求他,都没行。”黄波压低声音,好像还在当时的情景里。

“操,干呗,砍你来了,求饶顶个屌用。”高冲说。

“你寻思谁都像你哪?”黄波提高声音,勉强地笑。

“张东那熊样儿谁不知道,以前都不害怕,现在怕什么?挨打也不怨别人。”高冲训斥的语气把黄波顶了回去。看着不远处忙碌着的那群人,不只看谭静,也看伤者。一种打抱不平的情绪迅速膨胀,高冲想如果当时他在场的话很可能会插手,张东就像与他有仇一样。

“你来干啥呀?”黄波忽然想起来这是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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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胳膊,拆线来了。”高冲举起胳膊让黄波看见。

“怎么弄的?”

“为女人。”高冲笑说。视线找到谭静。他是因为姚洁受的伤,但是现在看来,是为了谭静。

张晓峰的家人很快就来了,男人皱眉,女人流泪,黄波吕龙在不知不觉中不见了。医护人员手脚麻利,很快就把血渍呼啦的张晓峰白白地包了起来,围着病床的,也由医生护士换成了伤者家属。高冲就站在门口,没人理他,他也不招人注意,像个看热闹的。
“你站这干什么,怎么看病还得人请?”谭静等了高冲一会了,看他傻站在门口实在有气,忍不住上前质问。

“讲不讲理?”高冲笑了,“谁知道你忙没忙完,我哪敢添乱!”

“上这边儿来。”谭静说着转身。

他们来到张晓峰病床远端的一个不那么引人注意的角落。高冲一如既往,没翻小肠,也没拿那事嬉皮笑脸跟她犯贱,他的表现和她心目中的高冲一致,所以她故意嗔怪他,这可是有足够信任才做的事。眼前的谭静像极了刚闹了别扭的媳妇堵着气喊丈夫吃饭,再激烈的吵闹,面对疼爱,也什么气都没了。看着谭静高冲只想笑,仿佛她知道他的笑穴,故意装出爱搭不理来逗他笑。爱搭不理是不是装的看眼睛便知。真的,眼里就像座冷库,冒着寒气,不分什么东西,放进去立马冻住;假的,眼里有群小鹿,随便身体怎么镇定,它们都欢蹦乱掉,恣意地奔突跳跃。而且假装的表情不稳定,说笑就笑,不受本人控制。

“你看看怎么样了,能拆了不?”高冲显勤快,自己就把绷带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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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是应该的,随便使唤,刚才忙那样就像没看着似的!”谭静故意挂搭着脸。

“你瞅给我笨的,干啥都不对!”高冲长叹气,自怨自艾的样子。

果然,谭静嗤一声笑了,接管了高冲的伤口。

没人提及上个礼拜的那个夜晚,可两个人的感情却像雨后的春笋,长了一大截。

“伤口长得挺好。”谭静恢复专注稳重的工作状态。

“主要是缝得好,结实。”高冲一脸认真。

“又不是缝麻袋,结实管什么用。”谭静又笑了。

“拆了白瞎了!”高冲看着谭静剪断胳膊上的缝线。

“那给你留着?”

“不用,以后再缝吧。”

“瞎说!”谭静顿时露出不悦。

“哎呀,这么关心我?”高冲咧开嘴笑。

谭静低头对伤口,没知声,脸红很快就蔓延到了耳际。高冲一开始还憋着,但很快就格格地笑出了声。

“你再笑我找别人来了!”谭静站直了,对他怒目而视,沉着那张绯红的脸。

“没有......伤口一碰刺挠!”高冲找了个荒唐的借口。

“那就是还没长好,过两天再拆吧。”谭静垂目看八点钟方向,冷冷甩出一句。

“别介呀,别跟我一样儿的,我一个病人!”

八点钟方向不知道有什么,让谭静忍不住地笑,“你这样病人应该送精神科。”谭静白了高冲一眼,继续为他处理伤口。

“天天缝血渍呼啦的胳膊腿儿你不害怕呀?”

“就是干这个,怕管什么用。”谭静说,接着又问,“你跟女孩嬉皮笑脸搭讪害怕吗?”

“害怕!”高冲肯定地低声喊,“我又不是干那个的。”

谭静没说话,露出浅浅的得意的笑容。

“你们急诊护士怎么倒班儿,抓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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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

“我白天晚上来找你好几回,你全都没上班儿——你这两天请假了?”

“怎么不说自己笨呢?”谭静轻声说。

“那你告诉告诉我?”

“不!”

“犯不上这么得瑟吧?”高冲看着她得意的脸,“活人不可能叫尿憋死,我再笨还记着鼻子底下有张嘴,我打听——哎,我上午问这的护士你什么时候上班,她说你今天中班,我当时都懵了,我寻思怎么还有中班呢,也不是幼儿园。”

“要不说你笨呢!”谭静笑说。

高冲的胳膊没一会就处理完毕了。高冲四下看看,知道这不是久留之地,谭静在他旁边蘑菇地收拾东西,貌似也有不舍。

“我在外边儿等你下班送你回家?”高冲小声说。

“我爸来接我。”谭静摇摇头。

“那你明天什么班儿?”

“总来医院不好!”谭静又摇摇头。

“那行,”高冲泄气地说,“你忙吧,我回家睡觉去。”高冲一笑,转身。

谭静感觉高冲很失落,这感觉野蛮地触动了她的心,她急忙喊:“欸,流......”噎住了。

高冲回身,苦笑,“姐,我姓高!”

谭静那羞涩的、自恃失言的嗤笑抵了她的道歉,“你给我打电话吧。”她鼓足勇气说。
“你不把我拉黑了吗,还有别的号儿?”

谭静眨眼工夫就扭过身子,端着医疗垃圾走开了。高冲的迟钝辜负了她的勇气,这让她很生气,连臊带气,脸又红了。偷瞄走到门口的高冲,狠狠白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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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分钟后,谭静手机响了,她看着号码,笑了。

“我今天出门没注意,脑袋让我们村老王家骡子给踢了,别跟我一样儿的啊!”

“别诬赖你们村老王家的骡子,你天生的!”谭静又气又笑,险些哭了。

“明天有空没,约个会呀?”高冲问。

“上午没有。”

“那下午几点?”

“......两点吧。”谭静思忖片刻。

“哪见面儿?”

“公园儿。”

高冲和谭静的首次约会是这样敲定的。没眼神炙热,笑容羞涩的当面点头应允,而是通过电话,这就让首次约会的神圣性质和重要程度稍显逊色。不过高冲对这初次约会也没报什么非同寻常的期望。假如谭静说的见面地点是红山公园或者是南山公园,那高冲恐怕要欣喜若狂了。谭静嘴里说的公园其实只是县政府和中学门前的一个小广场,广场南边有一座努尔哈赤骑马定江山的石雕,两条马路在广场前交汇,诞生了个十字路口。这广场,白天晚上都车水马龙。人流如织,老少咸宜,什么人都适合,所以来这的情侣不是已经感情冷淡了的例行公事,就是欢愉过后的闲散休憩。网友见面倒是经常约在这,因为心存戒心,用热闹防备万一。 虽然遗憾多多,但高冲还是美够呛,毕竟是约会呀!喜悦导致兴奋,兴奋导致亢奋,亢奋燃起了高冲的小宇宙,过剩的能量在身体里横冲直撞。他很想一边喝酒一边大说大笑,可兄弟们的局刚散,都一对对地归了温柔乡,攒不起来了。他将油门给足,飙出三十多公里,悻悻而止,发现这孤傲的驰骋是慰藉独来独往的,与他此时的心境冰火之差。折返。回程中高冲寻思睡不着觉的漫漫长夜该怎么打发,是奔麻将馆打两圈呢,还是弄两瓶啤酒就着花生坐炕上再看一遍《教父》?都回到镇里了,还没决定。兜里手机颤,他在一家美容院门口停下。号码没备注,但他记得,是姚洁的。
楼主:二勃  时间:2021-03-14 06:05:47




风云突变


谭静上午也没事,只是母亲中午可能回来——母亲总是担心她一个人在家不好好吃饭——她不想让母亲知道她出门。母亲中午果然回来了,娘俩吃了午饭。母亲刚出门,她就开始急火火地收拾了,一切就绪却发现时间还早,又在家里浮想联翩地坐了会才出门。

谭静坐在出租车里,看见广场就看见高冲了。立着雕像的台基四周各种一棵松树,茂密的枝叶如同伞盖,高冲就在挨着十字路口的这棵树下,侧坐在他的蓝色摩托车上,单脚撑地,显出颀长的身材。身上披了些婆娑的树影,悠闲自得地打量着过往车辆。穿得还是上次茶楼门口的那身,不过这次谭静不必尴尬与之“撞衫了”。

谭静仍旧穿得中规中矩,平底鞋,牛仔裤,黑色短袖衫。衣服下摆没过腰带,头发盘在脑后,略施粉黛。从出租车下来,落落大方地向高冲走来。高冲视线里穿着性感的姑娘不少,但是同穿着朴实无华的谭静比起来全都成了池塘里的浮萍,成了她这朵荷花的陪衬,她的美,自然而然,却已是高不可攀。

“外头光太猛,找个室内环境坐会儿?”高冲对走到一米开外停住的谭静说。

今天的天特别蓝,云特别白,大朵大朵的,云遮太阳的时候微风吹起很舒服,太阳一旦露脸,就好像故意使坏似的,洒下酷烈的阳光。

“不,天天闷医院里,晒晒太阳挺好。”

“你细皮嫩肉不怕晒就行,我厚皮老脸的,搁哪都没事儿。”

“昨晚送去那人怎么样了?”高冲问。谭静不说话,避免冷场。

“住院了。没伤要害,就是失血过多。你们熟吗?”

“不熟,遇见打招呼的关系。”
楼主:二勃  时间:2021-03-14 06:05:47
“他——”

“我买冷饮去。”

谭静想问个问题,被高冲打断了。

“别去了,我不吃。”

“不想吃就扔了,垃圾箱就在手边儿。稍等会儿,五分钟肯定回来。”高冲发动车子,在广场另一头的残疾人坡道下去,又绕回来在她身前的马路上经过,朝她笑笑,驶进了熙攘的街道。

“香草,草莓,巧克力,你爱吃哪个?”两分钟后,高冲给谭静打电话。

“无所谓。”谭静踌躇半晌。

“好了。”

两分钟后,高冲从熙攘的街道中脱颖而出,在广场北面的那条马路,又兜了大半圈,从残疾人坡道进了广场,减速,缓缓驶来。谭静注意到高冲骑摩托的样子很潇洒,不像飙车的不良少年那么嚣张,不像拉活摩的司机那么卑琐,像是拂过河面又掠过发际的风,轻松,怡然,自由自在。

“你说都行,我就一样儿买了一份儿。”高冲买了四分冷饮,两份巧克力,香草,草莓各一份。他拿出一份巧克力的,其余都递给了谭静。

“浪费。”

“一样儿吃点几口,剩下给我。”

“你都能吃了?”

“两口的玩意儿,老爷们儿,那么娇就不用活了。”高冲的口气与伟岸的身材完全吻合。

谭静很欣赏男人这种粗犷、满不在乎的风格。许是因为有一个谭德辉那样的爸爸的关系,她自小直到青春期,都对清秀,俊俏,好修饰的男孩子不感兴趣,学了这个专业,解剖课上多了之后,她的偏见加深到了无法平复的程度,凡是一遇到刺激视觉的东西就溜边儿微笑蹙眉头的男孩,不管长得多么帅,都没法让她释怀厌弃之情。谭静对异性的审美与时下的大多数女孩相悖,“男人”在她心里不仅是名词,还是形容词。换一种表述方式,就是她不喜欢“红楼梦”,喜欢“水浒传”。
楼主:二勃  时间:2021-03-14 06:05:47
两人在树下吃冷饮,谭静小口小口地吃,看着高冲大口大口地吃,她觉得可以问一些问题了。

“你是干什么的?”谭静低声问。滑旱冰的孩子在身后吵吵闹闹,她的声音几乎被淹没了,但是高冲笑了,也就是说他听得很清楚。

“上回不跟你说了么,不是正经人。吹牛逼地说是自由职业者,官方说法是社会闲散人员,老百姓说话就是混子。”高冲的脸在树荫里,但光辉依旧。

“你愿意这么生活吗?”

“人能随心所欲的有几个?想做又无能为力的事举不胜举,能找个适合自己的社会地位就依足了。”高冲微笑。

“你觉着你这么活着对么?”

“对错谁能分清?泾渭分明也只是在交汇处,生活就是把对错搅和一起了才称为生活。

“还是能分清。”谭静笃定的表情丝毫未被高冲影响。

“你指法律?”谭静没点头,用眼神默认,高冲仍笑,“法律就是个半吊子裁判。偷窃犯法,抢劫犯法,贪污犯法,偷税漏税也犯法,那以权谋私犯法不?欺行霸市犯法不?糟老头儿凭俩糟钱儿诱骗有为青年的小女朋友认干闺女随便玩儿犯法不?小老婆养的狗伙食每天千八百,欠着工人工资不给犯法不?大鱼吃小鱼,把钱都挣了、妞都泡了、把房子都买走了犯法不?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犯法不?法律都能管吗?法律是裁判还是黑哨有时候不好说。”
楼主:二勃  时间:2021-03-14 06:05:47
“你不想有作为吗?”

“怎么才算是有作为?贪官?奸商?恶霸?贪官多骄傲,有势;奸商多嚣张,有钱。奸商为钱,贪官也为钱,有钱就有作为——别瞪我,社会就这样,你也不是没看见。有钱就牛逼,人就羡慕,恨不得抠下来个眼珠子贴人家身上。连出国当小姐的回来都像镀了金身似的,崇拜者跟苍蝇糊西瓜皮似的,乌央乌央的。她们自己也美得了不得,好像尽情领略了发达国家有多发达,这也不如外国,那跟外国也没法比,我就纳闷儿了,天天在床上躺着她能看着什么?”谭静喷笑,险些将冷饮喷出来。高冲也笑了。

“在你看来,规范的社会里就没有好事好人了吧?”谭静把刚刚计划外的笑容修改成嘲笑。

“来,吃两口这个。”高冲把巧克力的冷饮递给谭静,抢下了草莓的,自己舀了一大块吞进嘴里。“那哪能,所谓正大光明,光明里难免有阴影,阴影可能面积很大,但光明永远存在。有很多人认为天降大任于他了,也有许多正义的化身,他们守护光明,甚至自身就发光。我没那本事,能把自己弄明白就不错啦。”

“那你想做个什么样的人?”看着高冲吃她的冷饮,谭静的眼神温柔了,语气也柔和了。

“不昧良心,不欺负人,不受气。”嘴里的冷饮妨碍了高冲的字韵铿锵。

“这些做正当职业也能实现哪。”

“够呛。喽啰面对头目,就算不谄媚,也不敢畅所欲言,头目让干吗不能推吧?少不了昧良心。头目狗人,自己狗还乱咬人,收拾你,能不听着吗?难免受气。头目号召排挤某人,能不站队吗?不跟群殴一样吗?群殴还不是欺负人?所以说,与其在文明的阴影里,不如钻进森林弱肉强食。

“你能说你这追债打架的职业没欺负过人?”
楼主:二勃  时间:2021-03-14 06:05:47
“我只讨赌债和毒债。是他们先选择了不是人,也就不存在欺负人了。那些为了做买卖,为了给儿子结婚,给孩子治病借的高利贷,我从来不追。至于打架——狼吃羊,羊可以抱屈,狼吃狼,没有谁欺负谁,进了这个圈儿,就等于签了生死状了。”

“这是盗亦有道么?”

“没想过原则,就是凭良心。再吃两口这个。”高冲把香草冷饮递过去。

“不要,我不爱吃那个。”谭静躲开高冲的“抢夺”。

“你找个地方凉快凉快吧,别跟我整这事儿,白受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喜气洋洋地传来。

两人同时看过去,两男一女三个中年人打南边儿街上走来,应该有一对夫妻,说话的中年男人是与那对夫妻同路的。一个手、脸肮脏,衣衫褴褛的老人端一只掉了漆的搪瓷茶缸落在后头,佝偻着腰,拄一根棍子,背了个自制的褡裢,一条绳子拴住两只油渍麻哈的尼龙丝口袋。

“不是在乎钱,要真是要饭的十块八块的不算啥,现在谁还在乎?关键现在要饭的全是假的,回家了吃的比咱们都好......”在经过他们身边时那个男人继续说。笑,既像是捍卫自己此举的正当性,又像是个不懂低调的智者。那对夫妻呵呵笑着,随声附和。
“爷们儿,来一下。”高冲招呼埋头行路的乞者。掏出兜里的钱,抽出一张,待他走近,递了过去。

乞者先点了好几下头才接过钱,操着不知道哪的口音说一些他们听不太懂的感谢话。这么热的天还套了件蓝色布衫(下襟衣兜坏了),汗腥味早早就传了过来。

“这个你吃不?”高冲把香草冷饮向他展示了一下。

“......”行乞老人又说了几句什么,从表现上看出还是在感谢。把钱仔细揣进布衫的内兜里,颇为郑重地擎着冷饮走了。
楼主:二勃  时间:2021-03-14 06:05:47
“我就看不上这样人,”高冲拿眼指着已走出很远还在说笑的三个人,“不想给就不给,没人说你,你埋汰人家干啥呀?这老头少说得六十多了吧?这么大岁数了,还大老远来的,造的这个样儿,他就真是为了挣钱,也不容易了,就让他挣点儿能怎地?你说他是从事正当职业的不?”高冲突然想到,一笑,转而看着谭静。

“你就凭着你那良心,可以随便鄙视人是吧?”

“你不用一脸嘲讽——我不鄙视任何人,小姐我也不鄙视。贪官哪,奸商哪,表面仁义道德,背地作奸犯科的种种人,他们自己都能讲出理来,还理直气壮。别人乐意怎么活怎么活,我不指着他们鼻子骂,同时我也不觉着他们了不起,我也不羡慕,也不效仿,他们也别臭不要脸、耀武扬威跟我得瑟。当然看着有气的时候肯定还是会说,不过我也不是正经人,所以就是生气为始,出气为止,说了也没有共鸣,没人在乎。”

“那你就没有崇拜钦佩的人?”

“有啊,埋头苦干的人,玩命硬干的人,为民请命的人,舍身求法的人——中国的脊梁吗。”

“生活里能找着一个半个吗?”

“能啊,我们家邻居,孩子去年考上的大学,一年费用两万多,他家农民,基本无积蓄,但是人家特别快乐,除了种地就是干力气活,什么累他干什么,每天晚上回家都精疲力竭,人家还是特别快乐,我非常佩服他。再说个有社会地位的,咱们县公安局副局长,嫉恶如仇,有良心,”谭静眼睛一亮,高冲判断她要拿这个说事,马上补充,“但就因为这么些优点,他只能当个副局长,对许多社会乱象也只能瞪眼儿瞅着干生气。”
楼主:二勃  时间:2021-03-14 06:05:47
“你活得还挺有理论依据,真没看出来。”谭静似笑非笑,是褒是贬,不置可否。

“理论依据说不上,生活中积累的一些经验。”

“那生活呢?你每天都干什么?”

“有活干活,没事儿的话,要是自己就在家上网看看电影伍的,跟朋友在一块,就打个麻将,打个台球,吃个饭,喝个酒,唱唱歌儿。”

说到喝酒唱歌,令谭静想到了往事,不痛快的感觉挡住思绪,绕都绕不开。

“胳膊上的伤是追债弄的,还是给人打架弄的?”谭静心不在焉地问了句偏题的话。
高冲正聊得兴起,遇着什么说什么:“不是,这是给足疗平事儿弄的。”

“足疗你也熟?”

“跟老板娘是朋友。”

“那跟小姐也是朋友了?”

“可交的就交呗。”

“常在一起玩儿呗?”

“那倒——”

“你们和她们多配呀,”谭静勃然变色,打断高冲,“为什么还处心积虑地骗别人跟你们吃饭喝酒?‘男盗女娼’不是一套的么?你还说你凭良心活着,我眼拙,怎么也没看出来你良心在哪,谁知道是天生没长还是后天喂狗了。”

谭静再不看高冲,把吃剩的冷饮扔进不远处的垃圾箱,转身就走。

高冲满心满脸的错愕,“欸——”

“你别跟我说话,”谭静克制地底声说,“你不要脸我要,在大庭广众骂你我嫌丢人。”

“是你魔怔,还是你们当护士的全都神经病?”高冲也压低声音。

“魔怔也比你臭流氓强!别跟着我,看你就恶心!”谭静边走边说,已经出了广场。高冲驻足,谭静很快过了十字路口。

“我操——”高冲咬牙忍住没骂出口,“你就是个二逼,耍你玩儿,还他妈劲儿劲儿的!”

谭静回家的一路都想,高冲如果打电话,就接着骂他,使劲骂,可高冲没打。第二天,谭静就没那么生气了,之后几天就几乎不生气了,而高冲,始终不见上。
楼主:二勃  时间:2021-03-14 06:05:47




发泄


骑车在大街上横冲直撞的高冲很想找人打一架,出身汗,最好自己再受点伤,才能痛快。可是找茬不是高冲的习惯,街上每个行人都在走自己的路,做自己的事,没有纷争,“路见不平一声吼”无处施展。

高冲有许多健身器材,哑铃,握力器,臂力器,但是没有沙袋,没法使狠劲出汗。他从柴垛扛出几根盘口粗细、一米多长的木头,一根根或弯曲,或畸形,都是木材的下脚料,是冬天的烧柴。高冲把木头从中间锯断,光着膀子,抡斧子劈了起来,旁边放着啤酒,劈一气,喝两口。木头放在枕木上,斧头双手举过头顶,全力劈下,强烈的震荡摇撼双臂,传遍周身,斧头大半嵌进木头里,木质酥麻的撕裂声低低发出。一根木头就能化作一小堆劈柴。高冲劈了冬天够烧一礼拜的劈柴,喝了两瓶啤酒,双臂和前胸后背的肌肉绷得紧紧的,血管从肩头到手指,全都虬曲暴凸出皮肤,胸口后背的肌肉不时出现机理反应的细微抽动。饱满的汗珠遍满上半身,额头上的砸落脚下,鬓边的滴到肩头,胸口的漫过六块腹肌、背后斜方肌、背阔肌上的顺着脊椎,一总流进腰里,短裤如水洗。高冲直起腰,看着半身高的一堆劈柴,大口喘气,感觉身心通透。把劈柴码进仓房,洗了个澡,到街上找了家羊汤馆,喝了两碗羊汤,吃了六个画卷。
楼主:二勃  时间:2021-03-14 06:05:47

姚洁的表白




第二天出了件新闻。石涛在镇上的楼盘与相邻张伟的楼盘在交界上起了纷争,张东刘胖子带了四五个人,刀逼着,把张伟押到街边,跪了一个多小时。 石涛装作刚听说,到了之后假惺惺地骂退喽啰,和张伟谈起了正事,实际就是敲诈。张伟也是县里混了多年的开发商了,虽然不涉黑,但道上朋友很多,所以有消息说张伟咽不下这口气,打算攒人报仇。几天里,高冲的神经都因为这事亢奋着。因为谭德辉,高冲一直避免在镇上弄出太出格的事,所以县里的互殴他一般都不参加。但这次他想参加,石涛和他那帮拼凑起来的喽啰的张狂让他很不爽。报同样想法的还有王野,事出的当晚,就给高冲打电话通气:“张伟要是求到了于震火刚都能管,找着咱们了我肯定答应,你也答应,咱俩一块把石涛和他那帮崽子灭了,我他妈看他们装逼就有气。”

可是过了两天,传出了两人和解的消息,张伟服软,赔了石涛四十万。消息一出,失望之声鼎沸,对张伟的评价,以“完犊子”为最多。

暗流在水底就平复了,生活重回常态。七月份的天气,白天热,高冲和朋友们经常找干净的水域野浴,要么就在某个凉快地方猫着,把白天过去。等太阳落山,便集体出动,涌进烧烤摊子或是在海涛家超市门口“支起炉灶”,玩到下半夜再回家睡觉。

这晚,四个人在海涛家超市门口烧烤,王旭明带来俩女孩,特别活跃,两杯酒下肚就手舞足蹈了。高冲不去招惹她们,他很长时间不招惹女孩子了,被谭静弄得没了兴致。九点多钟,刘丽给海涛打电话,说有两个男人在店里骂骂咧咧的。四个人便撂下女孩,立即赶往了药材一条街。到了“媚儿”,看见闹事者只是两个醉汉,喝傻了,与小姐发生了争执。一个醉汉见过高冲,觍脸上来打招呼,没用劝,两个人就走了,还一个劲儿的表示歉意。
楼主:二勃  时间:2021-03-14 06:05:47
高冲还是没看见姚洁。不晓得是不是“触景生情”,他忽然很想看看她大咧咧、有些傻气的笑和夜空一样清透的眼睛。可是她没出现。高冲当然也不会询问她的去向。

从“媚儿”出来,本该回去继续喝酒,可高冲兴致全无,推说酒喝急了,胃不舒服,吹吹风再回去。高冲骑摩托车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逛,一边猜测,姚洁大概是出台了,足疗也有“外卖”。他这么想着,竟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镇上霓虹最绚烂的一条街上,街道两旁尽是KTV,飘荡着各种各样出人意料的声音,车辆来来去去,男人们送来、载去年龄各异的女人,这是镇上的欢乐场。勾肩搭背的,嘻闹调笑的,在暗处肆无忌惮释放欲望的,蹲在路边狂吐的,构成了这条街的众生相。仿佛所谓的娱乐只为了男女间说些下流话,做些下流事,在街边挖心掏肝地吐,酒精挑逗,使素来被压抑的兽性激情和一向老实巴交的胃肆无忌惮。

高冲自己也是这的常客,但他没自责,却在想姚洁可能就在街两旁那无数个昏暗包厢中的某一个里,这差不多是小姐“外卖”的唯一地址。这就是高冲来到这个原因吗?他不愿承认,速度极慢地驱动着摩托车,用冷眼扫过每一张看见的面孔,一个穿着黑色吊带,深色牛仔短裙,蹲在街边一处排水口上呕吐声不绝的女孩映入高冲眼帘,他马上认出这就是姚洁无疑。

一个的男人站在她身后,很不耐烦地说:“谁他妈也没灌你,像鸡巴这辈子没喝过酒似的,没命地喝。你还有完没完了?真他妈点儿低,怎么找了你这么个二逼小姐呢!”
谁说小姐挣钱容易?高冲心说,比认干爹的姑娘们难多了。

高冲觉得还是不要影响姚洁工作了,于是加大了油门,想尽快离了这。摩托车发动机突然提高的嗓门却引来了姚洁的注意,失足落水了一般尖声呼喊:“高冲!”还举起手里的一瓶纯净水在空中挥舞,转回头恐吓似的对那男人嚷,“你他妈憋着,再他妈跟我骂妈我让他踹死你。”

听到这话,高冲就不得不掉头折过来了。

“怎么了?”高冲霎时到了姚洁身边,问她,眼睛却盯着那男人,三十多岁,瘦,脸色蜡黄,应该是吸毒的,穿一件绿白格的半袖衫。
楼主:二勃  时间:2021-03-14 06:05:47
“瘪犊子欺负人。”姚洁说。吐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干啥呀?”绿白格似乎认得高冲。

“路见不平,管闲事儿。”高冲拿出蛮横相。

“你要带她走呗?”

“那得看她想不想走。”

“想,我他妈可不在这待了。”姚洁忙嚷嚷。

“操!”绿白格在牙缝里挤出一声,老大不高兴地转身,预备离开。

“欸,”高冲叫住他,“算账了么?”

“没呢,一小时一百块钱,二百块钱。”姚洁抬起耷拉着的脑袋。

“讲好包宿,你他妈半道儿走了,我不说跟你要酒钱唱歌钱就不错了,你还要钱,要不要脸?”绿白格气哼哼地说。

“放屁,你他妈闲着啦?谁的狗爪子一劲儿摸我?”姚洁正漱口,赶紧把水吐了跟他理论。

“这钱也赖就不叫老爷们啦。”高冲慢悠悠地说着风凉话。

“你们要这么整咱们就得说道说道了。”绿白格瞪眼,被欺负了的不平样子。

“行啊,有理不怕讲,你叫人吧,我等着。”高冲把腰里的弹簧刀抽了出来,弹出刀身,拿拇指试着刀刃。

“行,你狠!”绿白格稍作权衡,认栽了,掏出两百块钱扔在地上,紧接着扬长而去的动作。

“捡起来!”高冲陡得发狠,喝道,他最恨人把钱扔到地上的那种“有钱了不起”的畜生样,“冰玩儿多了是不,手都不好使了?”

绿白格现出害怕的神情,不知是因为高冲的发狠还是突然被揭露了瘾君子的身份,捡起钱,送到姚洁眼面前儿,嘟囔了声:“给。”

姚洁一把掠过,绿白格急忙脱了身。
楼主:二勃  时间:2021-03-14 06:05:47
姚洁把两张钱折两折塞进乳沟,漱了口,然后才问高冲:“你怎么来了呢?”

“想你了呗。”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了?”

“上店里打听的。”

“她们也不知道我上哪呀。”

“那就是缘分了。”高冲笑。

“滚吧,想我不给我打电话。再说你不正经谈恋爱去了吗?”姚洁站起来,走过来靠在高冲身上。

“送你回去?”

“恋爱谈的怎么样了?”姚洁搂着高冲肩膀,脸凑过来。

“你走不?不走我走了。”高冲不耐烦地说。

“我不回店里,让我坐你车你就带我兜风去。”

“上赶子不是买卖哈,好心送你你还拿起来了。爱坐不坐,你起来,我回家。”

“哥!”姚洁扑上来发嗲,“我可难受了,你就带我溜达溜达呗。”

“去去去去,别整这个。”高冲皱眉,发笑。

姚洁像孩子似的,笑得嘻嘻哈哈的,坐到了车上。

“走光了吧?”高冲笑问。

“随便看,我就不在乎这个。”姚洁搂住高冲的腰。

“不是怕不怕的事儿,咱家东西也不能随便给人瞅啊。”高冲说着发动车子。

“没事儿啊,有的老爷们儿活得也挺苦的,一辈子也看不着几回,让他们看看呗,也不能看瘪了,那么抠干啥。”

“你要真是这么好心眼儿,我还有啥说的了。”

“你腰上这刀真硌人!”

“谁让你搂那么紧?也不能给你甩出去。”

楼主:二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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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舞文弄墨

发表时间:2013-08-01 19:53:00

更新时间:2021-03-14 06:05: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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