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乐意！”

高冲载着姚洁绕镇子转了一圈。起初还相谈甚欢，渐渐，姚洁就不说话了，把脸贴到了高冲背上。高冲在镇子东边的一座桥头停下，问她：“睡着啦？”

“快了，你后背真暖和，炕头儿似的，趴着趴着就困了。”姚洁懒洋洋地说。

“回家睡觉？”

“不。有没有人少车少的地方，我醒醒酒，咱俩唠唠嗑儿。”

高冲载着姚洁过了他住得村庄的那座桥，沿河堤径直骑到山脚下。左边是河，右边是稻田，再往前，是依山临水的一条羊肠小路，路两旁密布着一块块菜畦，由多位退休老干部开拓。

姚洁下了车，坐到了高出地面的水泥堤沿上，仰头喝水。河对岸的路灯很亮，好些灯光落到河里，点亮了河面，波光涟漪。

“你稳点儿，别仰河里去。”高冲说。

水瓶子还在嘴边，姚洁就摇头，“过劲儿了。”

高冲扭头看远处的村庄，大部分人家的灯都灭了，只有寥寥两三点亮。具有相当规模的蛙鸣在这片漆黑的稻田里爆发出来，声音无序，却搅不乱蛙声本质的清脆，听着和嚼黄瓜的声音很像。

“我就住那。”稻田的出水口就在他们前边不远处，水声哗哗的，衬得高冲的话音黯然，落寂。

“家都有谁？”姚洁也望向那个看不见形状的陌生村庄，双腿并着，双臂交叉搁在膝盖上。

“就我。”

“爹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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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美塔吉 381楼 2013-08-12 23:17:30
写得真好，看出有一定功力，学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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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奖了！

“妈没十年了，让我爸逼死的，他是个畜生。他犯事儿跑了六年多，前两天回来，让我打出去了。”

“我爸也是个畜生——后爹。我亲爹好——我妈说的，我三岁他就没了，好不好也不没记住。”姚洁笑，“后来我妈就带我嫁给畜生后爹了。”

“是个什么样儿的畜生？”

“你不是问我第一次什么时候吗？十五。”

“你妈知道不？”一阵沉默之后，高冲问。

“不知道，我没告诉她。她傻呵呵的也看不明白情况。我躲了他一年多，初中没毕业就出来打工了。回家他还想跟我整那事儿，差点让我抓成废人。”姚洁笑，“我第二天就走了，去年才回去。”

“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一。”

“干这行多长时间了？”

“一年多。知道我为什么干这个不？”

“名儿没起好。”

姚洁顿了两秒，爆发笑声，“叫你这一说真备不住哈！那怎么办，改名儿叫姚从良？”
“太露骨，含蓄点儿，可以叫姚身一变。”高冲笑说。

“摇身一变就从良了。”

“对。小女孩干这行儿不是特殊好那口儿就是为了钱。”高冲说。

“我没特殊好这口儿——看着喜欢的花痴一下算正常吧？”

“你条件也不错，找个干爹多好，多享福。”

“我也想啊，着急用钱，哪有工夫等着钓干爹。我妈早就糖尿病了，跟着那畜生吃苦受累的，去年恶化，肾衰竭了。那畜生抬屁股走了，家里就两千块钱，还我妈挣的，他也拿走了——畜生不？”

“纯的。”

“我俩姨一个舅，都不富裕，我不管谁管？”

“卖身救母？伟大。”高冲咂舌。

“可没那么伟大！”姚洁笑，“之前我就想干了。想好好过日子也遇不着那么好的人，处了几个对象儿，开始都觉得挺好，等处一阵，也就在床上有时候还挺好——实际他们就为了那点事儿，我开始不知道——瞅谁都不值得我为之洗衣做饭生孩子付出一生。越过越没意思，睡得越多越无聊，寻思与其这么盲目地瞎扯，还不如趁年轻挣两年钱。正想呢，我妈就病了，也就用不着想了。我有时候有点儿二，仓促上岗，乍开始心还没底哪，害怕不会干，以前都是恋爱，让人哄上床，都你们主动，现在是专业了，没准儿有什么深奥的知识呢，接客都可有礼貌了，我寻思咱技术不行，就客气点儿呗，别亏了人家，”高冲忍不住笑了出来，姚洁也笑颤了音，“一边还猛劲儿看黄片儿，都看恶心了，惦记自学成才，可他妈认真了。干了几天才整明白，就那点儿事儿，就那么回事儿，谁也玩儿不出花儿来，白他妈客气了！”

“讲礼貌还是好的，”高冲边笑边说，“多落几个回头客。”

“我最腻歪回头客。”

“怎么呢？”

“又不招亲，混那么熟干啥？跟谁都是挣钱，一次一换人多新鲜。每回我都想，我又多玩儿了个男人，玩儿他还挣他钱。”

“唉，你这思路好！”高冲赞叹，“男女平等，那事儿也平等，男人花钱跟女人把事办了，还挺美，骄傲地管这叫嫖。可你们跟男人办事还挣钱，可不是玩儿么！”

“后悔了？”

“没有，我早就发现了你们的阴谋，从没让你们得逞过，发生的都是两情相悦的关系。”

“别给那好词儿抹黑，都是破鞋。”

@舟戈 345楼 2013-08-12 07:49:28
二勃早晨好！
今天进入三伏（末伏）第一天，伏包秋，凉悠悠。给你新作一个坚定不移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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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凉爽了，也渐渐的找到北了！

@菱花舞 347楼 2013-08-12 09:02:01
欣赏支持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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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阿姐！

昨日大雨，线路损坏，刚刚修复，更新迟了，深感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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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么回事儿也没有你说的，女人何苦埋汰女人。”

“那怎么的，我职业选手名正言顺，理直气壮，不整干爹那些掉价的事，咱就一个亲爹，不认干爹。钱也不是爹，钱是老爷们儿——玩儿的。我也不是光骂女人，你们也是破鞋——左右脚儿。”

“话对，破鞋无性别。但是你针对我那急皮酸脸的口吻不对，我又没对不起你？”

“你太装，还他妈正经谈恋爱，整事儿，自己什么人不知道？”姚洁居然急了。

“我谈恋爱关你他妈什么事儿？”高冲也急了。

“还寻思找个知心朋友呢，以后再有事就能有个人说说了，给你打电话看你那口气，你美什么呀？幸福牛逼是不？”姚洁哭了，梗脖子对高冲喊，然后把脸埋进了放在膝盖上的胳膊里。

“好好的哭啥呀？怎么的，你喝酒不走肾，走眼？”高冲笑说，走过去推她肩膀“啊？”

“你别碰我！”姚洁急抖肩，“你幸福你的去吧，我死不死用你管。”

“我幸什么福幸福，人家好像是光明世界降临的正义化身，屈尊下来损我玩儿的，恋爱，也就我觉着吧。”高冲像个小丑一样的自嘲。姚洁哭得高冲心有点疼，尽力去劝慰她。

姚洁突然跳起来扑进高冲怀里，大哭起来。

女人的眼泪里有一种酸，专门腐蚀男人骨子里的钢。高冲的心让姚洁哭得软得像棉花，把她搂在怀里，摩挲着她颤抖的头。这也是男人应该做的。

“兄弟们，我不是躲，我是真没钱，不信你们看，”那男人说着把兜里的东西倾囊掏出，一只棕色皮夹，一盒中华烟，一次性打火机一枚，手机一个，捧过头顶，瞪大眼睛，在每人脸上扫一遍，观察自己这诚意的收效，“我这两天儿紧张罗呢——有我能不给么，我几个胆儿敢跟高冲兄弟整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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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cxusheng 573楼 2013-08-17 17:34:56
这段来看，弟弟，你写的没有逻辑性啊...
一个人要被围殴了，是该有恐惧的感觉的，可惜，您这里却看不出来，甚至此人还有很淡定的感觉。。。
另外，掏出中华烟就更让人诧异，。。一般而言，到这样地步，反应快的人不会掏出来，那是找揍，反应慢的则极力分辨这烟是别人的或者怎么怎么的，你这里写的很不符合实际情况，很僵硬。
且看后面，“瞪大眼睛，在每人脸上扫一遍，观察自己这诚意的收效”
我勒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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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的想法先入为主了。您说的那些反应是一个人走在街上突然被一群人围殴，惊慌，恐惧。而这个人是赌徒，是无赖。他认识追他的人，而且是从别处被带到了这，早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像这种人借钱，躲债，别追债，赖账，在就已经是家常便饭了，他们没有多少恐惧，更多的是侥幸心理，死猪不怕开水烫，耍赖已经习惯了。而且我在见面已经有交代，他们打交道不止一次了，是很熟的，他耍赖自然也不是一次。这种烂赌鬼和瘾君子都是这样的，不见棺材不落泪。
至于中华烟，是被搜出来的，想赖也赖不掉，自然再次谄媚了。观察所有人的反应，也是在表现他的侥幸心理。
我的生活经历是不多，但下笔的时候，也都是经过思考的。哥哥觉得我说的是不是也有那么点道理呢？

“女人是给男人出火的，男人是给女人出气的，解气不？要不再打我两下？”高冲等姚洁哭声弱了，只剩了唏嘘，浅浅地笑，说道。

“才不呢，你身上肉梆硬，杵了我手你才乐呢。”姚洁抽噎着说。

“真歪，不是想心疼你吗。”

“你要真心疼我就这么抱着我。”

“让你肆无忌惮往我身上蹭鼻涕？”

“我陪你行不？”姚洁崛强地说。

“不用，这衣服让我穿就白瞎了，给你抹鼻涕才终于实现了它的价值。”

姚洁忍不住笑，鼻子里又喷出鼻涕声。两人都笑了，姚洁使劲往高冲怀里扎。

“唉，你拽一下我衣服，看是不是跟身上粘死了。”高冲笑说。

“烦人不！”

“你前几天是不没在县里？”

“嗯，我妈病重，回家了。”

“怎么样了？”

“抢救过来了。”

“那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也不多陪两天。”

“又不当药，陪有什么用？最需要的是钱，别说抢救了，平常一万块钱也用不上俩月，在身边儿陪着，看她难受，我也难受，还不如出来多挣俩钱儿给她透析，她好受了，我也好受。”

“我手有一万多，要用钱知声。”

“用不着你同情。那天回来都晚上了，下车站街边上看着一家家亮着灯，觉着心里冰凉，想找你喝点酒，说说话，你还整那么一出气我。”姚洁说起来仍然耿耿于怀。

“我也后悔呢，不是你肚里的蛔虫，我能怎么办？”

前方黑暗的羊肠小道深处飘出男女暧昧的低语。

“有人？”姚洁说。

“有人怕啥？有鬼惊讶一下还值当。”

两对四个人在相距十米左右时看见了对方，没打招呼，互相之间也没说话，这条路不宽，又被杂草占去一些，右边立着高冲的摩托，左边抱着他们两个，能通行的路窄得那对男女不能并排通过。

“妈呀，这黑咕隆咚的，真有瘾！”待这对男女走远了些，姚洁说。

“别把人都当你想，兴许人家就是想找个僻静地方交交心呢。”高冲笑说。

“我就会往那想怎么的？”姚洁说。

不及高冲反应，已经被她翘脚搂脖子吻住了。这一吻来势凶猛。她用力扳高冲的脖子，高冲托住她的腰，她就劲双腿夹着他的腰爬到他身上。高冲一只手扶住她大腿，一只手贴在她背上。

姚洁热烈的吻一时摄住了高冲的心，迎合着她，陶醉于妙不可言的情欲中，如一池芳香炫目的沼泽，一涉足便立即陷了进去，高冲想抽出脚，却像在梦中，努力要睁开眼，但怎么也醒不过来。

“上你家？”激吻结束，姚洁低声问。

“不。”

“那就找个地方。”

“算了吧。”

“因为她？”姚洁额头抵着高冲额头。

“嗯。”

姚洁从高冲身上跳下来，刚分开，又不舍地抱住他，脸颊贴在他胸口上，说：“你根本就想，生理反应早把你卖了，就嘴硬！”

两个人的身体紧紧贴合的，高冲并不为某些敏感部位的昭彰的反应被她触觉而羞惭而尴尬而掩饰，“我想的多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叫自由，那叫禽兽。”

“她那么好吗，犯得着这么死心塌地？”

“我们认识不到一个月，她朋友跟李海涛好，一起吃饭，把她也带来了。也巧，我当天下午在大街上刚见过她，等绿灯，还对望了一眼，就当是缘分了。我看她也是太顺眼，不论长相还是气质还是性格。眼神若即若离的，明摆着就是不在乎你，你还不生气，还觉着她对。也不说话，大伙说什么也不着耳听，光笑，笑得好像是因为瞧不起你感觉不好意思似的。我都多少年没特意灌醉女孩了，那天处心积虑把她灌醉了，还带回家了，第二天她醒酒了我才知道，她是处女——”

“我操！”姚洁大叫，接近歇斯底里，从高冲怀里弹开，“你们男人都他妈这熊样儿！”

“你想差了，”高冲说，“我没处女情节，要事先知道她是处女我不能上手，要是处女投怀送抱，过后我也不会另眼相看。闹心的就是她根本不想给，硬让我拿来了。用假货换假货，心甘情愿，谁也不吃亏，我是拿赝品换了个真迹，我给她骗了，我对不起她。你想想，你连蒙带骗睡了个男人，事后发现是处男，你过意得去吗？”

“她不没拿你当回事么，那么认真干什么？我就是觉着遇见个对心的不容易，没想缠着你，耽误你补偿她吗？”姚洁情绪缓和了，拽出夹在腰间的烟，点了一支。远处只能看到一点猩红。

“瞒别人瞒不了自己，要那么干了，站她面前我就更觉得矮一截了。我和她不是一路人，咱俩才般配”高冲笑。

“都是假货？”姚洁嘲笑加自嘲地说。

“对，都是真东西放一块好看，都是假东西，放一块也挺好看，真的假的掺和一块才难看。”

@二孛力 2013-08-18 11:51:32
@妖妖瞳瞳 555楼 2013-08-17 12:52:19　　耐心追帖　　-----------------------------　　不离不弃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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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妖瞳瞳 683楼 2013-08-19 20:47:57
必须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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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不离不弃，我便坚挺到底！

@跪着生活 611楼 2013-08-18 06:02:01
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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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吧？

“那你还往一块掺和？”

“我让她那若即若离的态度吃住了。明知道她不可能看上我，可就是哪怕还剩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也不死心。”

“你不是让她态度吃住了，你是让她迷住了，搞破鞋也没心思了。”姚洁笑。

“你也别说这风凉话，当小姐的你就牛逼么？你也有情，如果今天晚上咱俩睡了，你能穿上衣服就忘了吗？”

“知道你还晾我？”

“不光你对我有情，我对你也有，床，没感情随便上，有感情就得慎重了，再说咱俩这么般配，没有那事一样好。”高冲说到末了笑了。

“你真觉着咱俩般配吗？”

“太般配了，郎才女貌不说，职业也般配，我是卖命的，你是卖身的。”

“那我要是再找你喝酒呢？”

“随叫随到。”

“那我认你当哥得了。”

“别，咱们这样人就坦荡点吧，暧昧就是暧昧，用不着合法外衣。”

“那行，铁子！”姚洁说着又扎进了高冲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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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一笔买卖



从与姚洁的谈话里，高冲自己都听出了，他还是放不下也不想放下谭静的，但是好几天过去了，他还是没找过谭静，电话也没打一个。他想她，非常想，就是站在高处没有台阶下来——他没办法说服自己的自尊心。赖皮赖脸地去找她，百般讨好地让她笑了，然后她没理由没预兆地恼了，将他骂一个狗血喷头，然后他灰溜溜地走掉——这可不是爷们的作为。

高冲跟朋友玩，跟姚洁喝酒（他们已经成了很要好的男女朋友，除了性，什么都具备了），把日子过得热热闹闹的，抵御着想念谭静的欲望。当然这么做并不是就要断了对她的念头，他是在等机会（不敢想她施舍和解信号），能有个什么事，可以将他俩联系起来，他就顺杆爬，同她言归于好。

高冲这号人总的来说是比较闲在的，要做的事是“可遇不可求”，闲得难受了，也只能是找些玩乐来打发时间。可玩乐是调剂生活的，不是充实生活的，所以当于震找高冲的时候，他很是开心，麻利儿就去了。

于震如今也跟人合伙干起了地产。他们的见面地点就在一处建筑工地，他照例被一众弟兄围着，身边还有合伙人和工头，在商量着什么。看见高冲之后点头示意，高冲回以颔首，摩托停在一边，等着，与他的一众兄弟也相继打了招呼。

“给我干哪？”没说几句话，于震郑重地提了如是建议。

“啊？于哥手底下人才济济，哪用得着我。”高冲笑说。这事早就是讨论过的了，他诧异于震为什么旧话重提。

“别跟我扯淡。我和他们在鞍山包了个矿，家里还有这个工程，你要想在家，就一天上这转两趟，里头外头有事儿管管，不想在家你就上鞍山，管矿上的事儿——不能亏了你，挣多少给你分成。”

“于哥这么说话就是埋汰我了，上山下河你一句话。咱们早不就唠过这事儿了么，我意思不变，你是我哥，有事儿了，喊一嗓子肯定好使，没事儿，我还过我的日子。”高冲笑说。

“操，真鸡巴犟！石涛也拉咕过你是不？”

哦，原来是因为这个。

“啊，跟我好通吹牛逼。”高冲不屑地皱眉，“我又不是刘胖子他们，有奶就是娘，别说跟你这关系，就是没有你我也不能跟着他，掉价。”

“那就行，”于震露出放心的微笑，接着放出狠话，“那小子太他妈装逼，俺俩磕是早晚儿的。”

高冲笑笑，没发表看法。石涛闹起来之前，于震是县里最张扬的“大哥”，在那些看着电影《古惑仔》以幻想思维聊着黑社会的初中生眼里，他就是县里最大的“大哥”，但是高冲了解，他无非是老爹是县里的老干部，哥哥姐姐在县里也有些头脸，人脉广，谁都给几分面子罢了，他并没什么“大哥”的气魄，也没那个本事。

“认识马良不？”于震问。

“不认识。”

“跟付红霞扯犊子，一块吸毒的，瘦高，大眼睛。”于震提醒。

“啊——那人我知道。”

“他跟我抬了八万块钱，现在滚到十二万，这小子跑外地找不着了，你去找他媳妇要一下。”

“这事儿你找别人吧，女的连哭带嚎的我可弄不了。”高冲一口拒绝。

“一般人不好使，他媳妇是四海芳的李爱华。”于震笑说。

“我操！跟她要钱，哥哥你也太看得起我了！”高冲笑说。李爱华是县里的知名女人，开着县里最火的饭店“四海芳酒楼”。堪称阿庆嫂一般的人物。

“我没法跟她提。”于震面露难色，“我知道你招儿多，你就要吧，我得个本儿就行，利息要回来多少都是你的。帮我个忙行不？”

“两肋插刀，赴汤蹈火都没说的，就怕有心无力。”

“不怕，办到哪算哪。”

话说到这份上，高冲也只有尽力而为了。他们是一种另类的雇佣关系，没什么义气、感情可言，高冲并不佩服这个人。之所以答应，是因为他是干这个的，他只有不愿做的，没有不敢做的，而且那四万块的利息也很是诱人。

高冲揣着欠条，没耽搁，立即去了四海芳酒楼。饭店两层楼，面积几百平，大大的招牌十分扎眼，装修的也非常气派。“四海芳”这块招牌在县里挂了十余年了，铺面渐渐壮大，由默默无闻到家喻户晓，全凭李爱华一个人，凭她的个人能力，人格魅力和不俗的外表。马良和她同一工厂，一起下岗，一起创业，却只会坐享老婆辛苦挣来的钱，吸毒玩女人。

进到店里，高冲一眼找到李爱华，四十出头的年纪，中等身材，湖蓝色的连衣裙，正和一桌客人说话，笑容妩媚。高冲不着急，在柜台前站住了。柜台里的服务员姑娘问他干什么，他说找老板娘。

“不用，”高冲殷勤地阻住姑娘为他去叫老板娘提议，“我们也不是外人，先让她忙吧，我不着急。”

姑娘一点也不矜持地看着他笑，大眼睛圆脸蒜头鼻，很一般的长相，但说话大喇喇的，并不扭捏，这给她赢得了几分可爱。高冲常来这吃饭，两下虽然不认识，却并不陌生，见她待他热情，就和她攀谈了起来。

“李姐今年四十一还是四十二？”高冲笑问。

“四十三了，跟外人都瞒着。”姑娘眯眼说。只是嘴角上扬，这么笑最能显出神秘感。

“这么回事儿啊！”高冲作恍然大悟状，“她孩子挺大了吧？”

“嗯，开学初三了。”

“男孩女孩？”

“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