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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家村

楼主:下里巴大人  时间:2020-06-07 08:31:25
刚放下杯,门帘一挑陈大爷满脸通红的端着一盘炒肝尖进来了,那肝尖也是嘶嘶地冒着油星,飘着一股扑鼻的醋和蒜的香味,陈大爷放下盘子端起杯,太忙了慢待你们了,我自己先自罚一杯,一扬脖干了。再满上一杯说别的不说了,这杯咱们大家一起来,这叫有缘千里来相会!两杯酒下肚,气氛热烈了许多,陈大爷扭头跟我说,你也别别扭,事出了也没办法,常在河边走,总有湿鞋的时候,你放心你们贾厂长不会为难你的,这个事也不怨你,何况不是还有老张呢吗,把心搁肚子里,放开了喝。贾厂长说是啊,以后注意就是了,他开车还真是头一次出事,没有人埋怨他。陈大爷说不提这个了,我给你们说个新鲜事儿吧,知道刚才我给谁忙和去了吗?是刑警队的朋友来了。老卞赶紧撒了一圈烟,陈大爷接过烟点上,讲了一段刚刚知道的事情。
我们这里下面有个村子,有一户干买卖发了财了,在这十里八乡多少有些了名气,结果叫人家惦记上了,树大招风嘛,有一天早上一开门,看见门缝里夹着一封信,打开一看就吓了一跳,信里说让给准备5万,要不然家里人的性命不保,特别告诉说,如果报警,后果自负。家里人都慌了神,5万可不是小数啊,再者说真给他们了,张三走了李四再来可怎么办啊。合计来合计去还是得报警,可是还不能叫别人知道,因为敢干这个的,肯定得撒人盯着,于是家里人说好没事都别出门,大门也尽量少开。那时候家里都没有个电话,说来也巧,正赶上家里来了个亲戚串门,多亏这个亲戚还是个老师,有些文化。主家就把这个事偷偷地告诉了亲戚,想让亲戚帮忙,亲戚说这个事你们绝对不能出头,你们赶紧写个情况给我,再带上那封敲诈信,只能我去,可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个事,估计这伙人远不了,小心别走了风。主家急急忙忙写了个情况说明,然后亲戚就假装借了样东西走了。这一家子提心吊胆的等回信,回信没等来,第二天晚上门缝里却又塞了封信进来,信里问钱准备的怎么样了,定在三天后的晚上十一点在村外的一座桥底下接钱,后面还是那句话,如果不来,后果自负。这个后果自负四个字还是拿红笔写的!吓得主家一家人没着没落的,心里话这个亲戚到底是报了没有啊,怎么也不来个信啊。其实人家亲戚回去一刻都没停,先得看看有没有跟着的人,第二天上班的时候跑去公安局就报完了。这可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事情,警察们极其重视,这还了得?朗朗乾坤之下竟然敢跑出来砸明火、敲竹杠,一定得狠狠地打击,绝不能让这股歪风刮起来。关键是不能打草惊蛇,而且只能一次成功,主要是怎么和主家接上头,还不能叫盯着的人怀疑。亲戚终于来了,把事情的安排告诉了主家。第二天主家的家里大摆酒席,说是给孙子过生日,请了不少亲戚朋友来吃饭,那个亲戚当然早早就到了,跟着忙和,不一会儿人家警察也装成朋友来了,然后跟主家找没个人的屋子里嘀咕了一阵,还特别嘱咐,今天来的这些人除去你那个报案的亲戚都别相信!说到这陈大爷的徒弟又进来了,问陈大爷咱们有牛午餐肉罐头吗?陈大爷说有啊,徒弟说找不着呢。陈大爷说谁要啊,告诉他没有了,有猪午餐肉,一样。徒弟说是人家那两条大狗要吃。陈大爷一听说那还等什么,赶紧的啊,打发人快去买,就是关门了也得给叫开,就说咱们家急用!徒弟应了一声要走,陈大爷又把他叫住了,买回来告诉我一声啊!大伙儿都等着陈大爷的下文,老爷子把酒杯一举,来喝着说,菜都凉了。大家才想起来这是吃饭呢。陈大爷和大家干了一杯,接着说道,人家还嘱咐主家,明天不是就到时间了吗,这里是一沓白纸,已经拿报纸封好了,明天到时间你就拿着去,记住一定带着手电,我们好看得见你,别害怕,都安排好了,他一打纸包你就喊救命啊,然后就别管了。
第二天主家只好硬着头皮依计而行,找了把手电换了新电池,心里话了这就是救命的根子啊!到了桥跟前,朦朦胧胧看见俩黑影,对面说把手电关了!主家这个不情愿啊,只好关了。对面又问,就你自己?主家说是。对面说你别过来,钱带来了吗?主家说刚刚借的凑上了,对面说扔过来。主家哆哆嗦嗦把纸包往对面一扔,打开手电拼命大喊,救命啊,救命啊!那两个黑影知道上当了,拿着纸包就跑,刑警们听见喊声立刻就冲了上来,照着一个就抓,哪知道那家伙是披着个棉袄,一抖落只抓住个棉袄。那俩仗着天黑路熟,一东一西猛跑,警察们立刻也分两路追,一路警察看准了脱棉袄的这个家伙,到了一个村子边黑影一闪躜进村去了,刑警们立刻把村子各个出口围住了,然后把村长叫来了,叫把村里的青壮男的都叫来,到场上集合。大半夜的大部分的人都睡了,警察跟着村长挨门挨户的叫,一直折腾到天快亮了,又挨个核对有没有没来的,说话这天就亮了,刑警说是谁干的赶紧招,硬挺是过不去的,现在招了还可以算态度好。喊了半天也没人答应,警察说那可没办法了。可把主家给吓坏了,这要真是逮不住那以后还了得!
楼主:下里巴大人  时间:2020-06-07 08:31:25
领头的警察朝身后喊叫:叫它们来吧。只见两个警察牵着两条警犬从一辆警车上下来了,警察先把那件棉袄给两只警犬闻了闻,然后警察牵着走近了人群,人群里立刻一阵骚动,领头的警察赶紧喊:大家不要害怕,警犬不咬人啊!纯种的德国牧羊犬,本身就带着一种威慑的力量,哪有人不含糊。不大一会儿,人群里就传来了警犬的怒吼和人的叫声,快拉住它啊,俺招了,是俺干的。人群呼啦啦地撒开,刑警们从人群里拉出一个二十多岁的人来,领头的警察说,早说多好,还用废这个劲,你混的过去吗?拷起来,叫什么!二蛋子。说大号!张秋来。那个是谁,在哪?!二蛋子朝人群里一指,是大江,哦不,是王作江。警察朝人群里喝道:滚出来!人群里一个年轻人腿像灌了铅一样,磨磨蹭蹭的出来了,带头的警察说怎么还这么扭扭捏捏的,刚才不是跑得挺快吗,旁边的警察立刻给这个也拷上了。说到这陈大爷的徒弟进来了,说是罐头买来了。陈大爷说好,你去忙吧,没有重要的事就别叫我了,今天来了客人,我得陪着。徒弟答应一声出去了。陈大爷这才又说,你们知道吗,人家这警犬和人一样,有户口有定量的,是有待遇的,这不是刚才人家队长说这次警犬都立了功了,人家那玩意就是不一样,这么半天了谁听见一声叫了,这可不是咱们家里的土狗,听说老了都不许宰,人家叫什么退役,给人退休似的,一直要到养老送终。山东老王鼓着两个泡眼说,有这玩意可省大劲了,有事拉出来一闻全逮着了。陈大爷说,诶,可不是那回事啊,这个东西底下可没有,这是这回上面重视,特别从地区调来的。来,来别尽听我说了,赶紧吃丸子吧,热乎热乎的。那天晚上大家尽兴而归,临走老张跟贾厂长交代:这个事现在只能这样了,等对方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以后就结案,你们走保险不会影响太大,你们先回去,估计三个月也就差不多了,伤筋动骨一百天嘛;司机呢虽然没有什么责任,还是不要开车了,毕竟是个事故。当时我以为三个月一晃还不就过去了,哪知道对方一百个不上算,一直拖了七个月,到了8月中旬,在老张多次催促下对方才答应结案。这其中开始是在当地医院治疗,后来又去沧州骨科会诊,最后还去了北京积水潭医院找专家作了鉴定,实在是没地方再去了,这才不得不同意结案,这多亏还是他们无照驾车,要是我有一点责任的话,估计下半辈子他就吃上了。
说好结案那天我们早早的就到了交警队,对方却没去。俗话说河里没鱼市上找,别看平时的交通事故并不常见,但是到了这里就是没完没了的多,老张对我们说他们不来你们也只好等了,如果他们真不来,又拿不出什么实际意义上的东西,那你们就回去,你们司机的驾驶证我不是已经给你们了吗,那就不理他了,等他着急再说。老卞赶紧说没关系,还是等他来了一次弄利落就完了,我们不着急。老张说那好吧,你们随便坐,我就不照顾你们了,我这闲不住。由于和老张接触的多了,所以老张和我们的关系混得不错。正说着话,进来了一个瘦高个的妇女,三十多岁,黑脸堂,两只圆圆的眼珠往里凹凹着,更显得精瘦精瘦的,领着两个孩子,一个女孩有个七、八岁的样子,还有一个小小子,大约五、六岁。老张一看她进来脸立刻沉了下去,问那妇女研究的怎么样了啊?妇女一张嘴是一口东北口音。那啥,咱家那口子吧还是不行,俺吧也不是讹人的人哈,他给那点钱实在是连看病都不够,看看还得多少再给点,你看看咱家里这老的老,小的小的,全靠俺男人了,他这一倒下俺们吃饭都够呛了。说着话大嘴一咧,哇哇地哭上了,她这一哭不要紧,那俩孩子也跟着哭,娘仨一块哭,屋里立刻热闹了。老张说你赶紧给我打住,这是公安机关知道吗?哭哭啼啼的干什么!谁说你讹人了,你也得替人家对方想想吧,人家已经给你们好几千了,再说就那点伤,还倒下了?妇女拿大手把脸一抹,你吧要是不信的话就去咱家里看看哈,俺不骗你。这时外面又进来个瘦小的老太太,两个孩子都过去拉着老太太叫奶奶,老张说你们家还有谁啊,不是不叫老太太来吗。妇女说孩子不是在家没人看嘛,不来咋地。瘦小的老太太一句话不说,蔫蔫的站在一边。老卞叫老太太,奶奶您坐下吧,这么大年纪还跟着跑。老太太叹了口气,坐下说,没办法啊,这不是摊上事了吗。这时外面有人叫老张,说是有人报案,刚刚发生了一起事故,得出现场。老张说你看我这容易吗,你差不多就完了,我赶紧得去现场,你要不先回去想好了再来,我今天是真没功夫了。那女人把脑袋一摇,不,我等你回来。院子里又喊老张了,老张没理她转身出去了。孩子的脸六月的天,老张刚走,两个孩子就折腾起来了,又是蹦又是跳,滋滋歪歪的瞎闹。瘦女人问我们,那啥,你们也是出事故的吧,咋整的啊。老卞简单说了。瘦女人说这就不讲究了哈,病也看了,又是全责,还不来结案,明摆着讹人嘛!要搁俺利利索索结了不就完了。我心里咯噔一动,我要是摊上这么对方兴许早就利落了。两个孩子不闲着,大的说要撒尿,小的立刻也要撒尿,瘦女人领着两个孩子去了。老太太立刻站起来往院里望着。老卞说,你看看这个当奶奶的,一会儿不见孙子都不行啊。老太太看看没有别人,又叹了口气,唉!哪是不放心孩子啊,是不放心这个媳妇呀!这个媳妇是东北佳木斯过来的,那个闺女是她自己带来的,这个孙子是俺儿的,这个媳妇跟俺儿两个人都是二婚,这个媳妇当初来的时候是俩眼一抹黑,就领着个小闺女,村里人问她怎么自己带个孩子这是出来找谁啊,她说她男人出来跑买卖,结果出事死了,剩下孤儿寡母的只好出来找个活路,俺们村里的人可怜她,就让她在大队粉坊里对付着干上了,也凑合着有个落脚的地方,一来二去的村里人看俺儿子也是一个人,就给他们俩撮合上了,哪知道她家里闹了半天是有爷们儿的啊,是两口子打架出来的,她男人就在离俺们不远的地方打工呢!后来他们那边有人来找她了,她爷们儿说是先回东北了,她也就活动心眼儿了,这不三天两头的惦记着回东北,跑过两次啦,就带着她自己的那个小闺女,叫俺儿子给追回来了,你说这不是坑人吗,孙子那么小,她不要了,甩给俺们娘俩可咋办!俺这是盯着她来的啊,唉,造孽啊。老太太说完就出去了,剩下我们几个人面面相觑,真不知道世上还有这样的事。老卞说,什么闹别扭,就是放鹰的!老张回来了,屁股后面跟着一大帮吵吵嚷嚷的人,老张说都别嚷嚷,一个一个的说!我们一看赶紧站起来腾地方,老张对我们说,你们还是在招待所住着吧,先回去吧,有事我通知你们,估计这都晌午了他们今天是来不了了。贾厂长冲老卞使了个眼色,老卞赶紧扒在老张的耳朵上嘀咕了几句,老张说等结完案吧,今天真没时间。
楼主:下里巴大人  时间:2020-06-07 08:31:25
八月份的天气是炽热的,我们已经是第三天在等对方来了,汗水顺着脖子像小溪一样不停的淌着,等人的烦躁更让人觉得燥热难耐。过去真的没有这种出事故的感觉,自从出事之后我越来越后悔了,如果我那天不逞能,老老实实地开,或者找个地方住下了,还会这样吗!悔恨的滋味是苦涩的,同时也是警醒最佳良药,它会在你不理智的时候时时提醒你不再重蹈覆辙,都说开车是个惬意的事情,当时形容司机这个行当是离地三尺小皇上,什么意思?就是自由啊,想快就快,想慢就慢,全凭自己的心气,看见新鲜的土特产还能停车看看,现在真的怀念过去那无忧无虑的日子,甚至怀疑我曾经是那样的幸福过吗?学开车的时候师傅说过,宁停三分,不抢一秒;宁走十步远,不走一步险。我怎么就都当耳旁风了啊!亡羊补牢,未为晚矣!吃一堑长一智吧。说这么多绝对是当时心里的想法,没出过事故的人不可能有这种痛定思痛的感觉。
对方终于来了,一车来了好几个人,除去那哥俩,还有个说是他们本家的叔叔,说是代替他们父母来的,还有受伤人的老婆。老张沉着脸问那哥俩,怎么才了啊?弟弟哼哼了半天,还是哥哥说,嗯,这两天没找着车。老张是就这理由?你知道我们这么多人在这等你们几天了?我就不信你们县城就找不着一辆车,还别说你自己就是跑活的,我告诉你们结不结不是你们说了算,知道吗?这里是公安机关,不是你们家,你再不来我就要传唤你了,更何况你们是全责方知道吗,人家给你看病完全是出于人道主义,不是义务,不管你有什么办法!哥俩的叔叔说不过俺们确实受伤了啊,还是重伤啊。老张说你是什么人?除了当事人之外其他人别说话。无照驾车是要拘留的你们知道吗,这是你们找了我朋友,就不追究了知道吗?那个叔叔立刻不敢吭气了。然后问哥哥,你的所有单据都带来了吗?哥哥从他老婆手里拿过个提包来,取出一沓子单据递给老张,老张接过来一看,怎么这么多?我可告诉你们啊,凡是与你的伤无关的一律不能报啊。哥哥说,是,是。老张把单据分成三份对老卞和司机小于说,你们俩帮我个忙,咱们仨一块审一下,凡是无关的票都剔除去,只留药费,还有坐车的票,住宿票。三个人一通对,挑出来一堆没用的来。老张说你自己看看,你是什么病,怎么连妇科的药、感冒药都拿来了?你还吃乌鸡白凤丸啊,还有这个胃病的药,不是告诉你了吗,只给报骨科的药费、治疗费、住院费、来去的车费和住宿费知道吗。哥哥直点头。正好有个警察进来拿东西,听见老张的话就乐了,都这样啊,我那次结案还有拿马应龙的单子来的呢。老张说真是没办法,怎么说也不听,你以为我就不看了吗,这东西将来都是要封卷存档的,你们双方和我都是要签字画押的,以后上级来检查都得说得过去,想让我丢饭碗啊。老张把所有票都合在一起给对方说你们自己看看,对不对,那几个人择了半天说住宿票少了。老张说除去本人陪伴的最多每天报两个人的,我跟你们提前说过吗,对不对?他老婆偷偷地捅老公,小声在嘀咕什么。那个哥哥哼唧半天才说,我还有个事,就是我那个功能不行了?老张说你啥功能不行了?就是那个那个两口子的事,那个的时候不行了。老张说你是骨折知道吗?几家医院的鉴定书都摆在这里,你现在是骨折痊愈,交通事故的解决原则是:伤者以市级以上医院科主任鉴定痊愈为准;车以修为主,这是有文件明文规定的,你那个功能跟这个事故有什么关系?什么阳痿啊、早泄啊那是男科病,跟这个没关系。又问你们孩子多大了?还没有。结婚几年了?5、6年吧。你看看,回去两口子一块去医院检查吧,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你看我这交通队连不孕不育都管了。屋里所有人都乐了,两口子的脸通红。最后老张把所有票打了个总数,又叫双方各自合了一遍,都认可后钉在一起了。然后老张和双方都个别交换了意见。简单说吧跟我们说对方想要点营养补偿,对方提出的是两千元,老张给否了。老张跟贾厂长说你也看见了吧,我是一手托两家,一方面都是有朋友关系,再者咱们也不能违反原则,我跟他们说最多一千元,以后谁也不找谁了,两清,你看怎么样?贾厂长看了看老卞,老卞点了点头。就这样双方当事人签字画押,事故处理的警察老张最后签了字,这个事总算是了结了!老卞在这件事上忙前忙后的帮了我的大忙,好在后来我成了他徒弟,这是后话。倒是贾厂长当时快六十的人了,跟着没少折腾,我觉得欠人家不少。后来陈大爷有个本家侄子叫陈金龙的,通过贾厂长也在我们厂干上了加工活,这是后话。


楼主:下里巴大人  时间:2020-06-07 08:31:25
小董从车间回来了,他搞男女关系的事随着那个老娘们儿的退休渐渐地淡薄了下去,据说那个老娘们儿后来很惨,本来其乐融融的四口之家变得冷若冰霜,一对上了高中的儿女见了她形同陌路,自从出事以后,再也不跟她说一句话了,她老公更是不拿正眼看她,在家里她甚至不如一盆花草,花草还有人浇水、上肥,可是唯独她任何人都视而不见。她也曾经想到过死,但是这个死是需要勇气的,她又偏偏缺少这个勇气。过年的时候人家三口买年货,换衣服唯独没有人理她,自从和小董出事以后,吃饭都是她自己单吃,她知道这是脚上的泡自己走的,没办法。她老公在单位还是个说说道道的人,单位给调了房子,异性大子女三室一厅,唯独没有她住的地方,她只能在厅里支起一张行军床来,每天起来后还得把床收起来,怕一旦有人来问起来尴尬。这些事可不是我探来的,我们厂能人有的是,那个销售的刘姐就是个典型的情报处长,刘姐娘家和这个老娘们儿是邻居,于是这情报就源源不断而来。唉,我以前单位的领导虽然我不喜欢他的为人,但是他说的话却实还是有些道理的:人都是自己糟蹋自己。婚姻这个东西其实是夫妻双方的一种约定,是一种毕生不离不弃的生死合同,一旦缔结双方就要用自己的生命做抵押。有一时期世面上有一种说法,说是发达国家的离婚率如何如何的高,似乎只有高的离婚率才代表了社会的先进。于是人们就开始经历了离婚大潮的洗礼,好像离婚不过就如同握手一样的简单。多少年以后,我失业后在唐山的建筑工地打工,一起有个大学毕业生,他告诉我现在他们结婚都不登记,只举行仪式,然后就同居,一旦有了裂痕,拿腿就走。我说那要是有了孩子呢,他说那就是感情到了一定的地步了,再领证也不迟。我不懂这是什么婚姻观,只是愕然。我们厂这个妇女一失足成千古恨,人家不是有句话吗,老娘们儿裤腰带要是松早晚吃亏,她这个亏可是吃得太暴了,搭上了后半辈子,她也提出来要和老公离婚,他老公就是不离,为什么?怕在单位影响不好呗,人家一问离婚原因,戴绿帽子,那还怎么抬头来啊?再有你惹完祸拍拍屁股走了,人家的气往哪撒?帽子拿在群众的手里,刀架在你的脖子上,拉不拉,什么时候拉你说了也不算啊,猫逮耗子——玩死你为止!刘姐回来说,这个老娘们儿恨死小董了,说就是将来变了鬼也不会放过小董的!我们厂把小董那辆老解放处理给了山东老王,因为老栾他们决定把老王那里建成我们厂的分厂,当然这和老王的努力分不开。小董换了一辆崭新的东风----141,米黄色的六轮小半挂,比我的车长出一米半,小董又来了精神,把车擦的跟镜子面一样,反正那个老娘们儿也退休了,没有人看见就骂了。
倒是小陆落了佩了,落佩的凤凰不如鸡啊,成天跟着干装卸,我出事的那些日子里,小陆以为有希望了,哪知道我是非责任事故,而且我是每天照常出车,因为当时有个规定,每个驾驶员除了驾驶证以外还有个代理证,上面自己添名字,由交警签字生效,一般有效期是半个月,只要底下没签日子,你就用去吧,就是别让警察逮着。我当然是小心加谨慎的开了,7个月的时间就这么挺过来了。小陆盘算着这里没戏了,最后托人找单位调走了。倒不是领导成心整治他,是他接二连三的刮刮碰碰的领导害怕了,就光处理叫他摔死的那个人的事,我们厂给了人家一个单元的房子啊,领导能不含糊吗。说起小陆这个人确实有些问题,他当时在我们司机里年龄是大的,但是跟谁都上不来,喜欢生事,又自私,没有他不算计的人,小董的丈母娘在水果公司,那时基本没有个体的小商贩,都是国营的。那天小董出长途了,他来了主意,叫上屋里的装卸们说是去买批发的水果,还问我要不要,小郭冲我叽咕眼,我就知道这里肯定有故事,我说不要。他就开车拉着那帮人去了,弄回来好几筐台黄梨回来,这帮装卸就跑车间里忽悠来了一群老娘们儿来,车间这帮娘们儿也不傻,专挑大个的捡,哪知道这梨装筐有学问,浮头漂了几个大的,底下都是小的,这几个生瓜哪懂啊,等卖完一筐才明白,底下还有烂的,再一合分量还差不少,小陆把腰里的水果刀摘下来,拿起个大个的削皮,然后拿刀一插,举着吃上了,一会儿又削一个。这帮装卸本来想赚钱白吃梨,哪知道伤耗太大,定的价又低了,没办法只好在称上捣鬼,称盘子底下贴了块铁疙瘩,一斤变八两了,就这还赔钱,小陆也不管,还是举着水果刀吃梨。到最后剩的都是小的、烂的了,我和小郭在旁边看着乐,几个装卸说得了,剩下的咱们几个人分分吧,小陆把脑袋一晃,谁呀?我可不要啊。几个装卸没气死,不是你说去拉水果的吗!小陆说这是给你们拉的啊,我是白搭功夫。装卸的说,靠,你可没少吃啊,还都是大个的!最后几个装卸一人还搭进去几块钱。车间的娘们儿们又找来了,说回去一约不够分量,嚷嚷着要退钱!装卸们才想起来,刚才的称是从仓库借来的,底下还贴着铁疙瘩呢,赶紧去仓库,仓库的瘸刘大爷进门就骂他们,好啊,一帮狗日的,连你大爷我也敢糊弄哈,我给车间发钢珠人家都说我给的不够数,车间还以为我偷钢珠卖出去呢!小陆的坏还没犯完,我们车库里有一桶齿轮油,他把所有窗户都插上了,只留个最上面的小窗户不插,下班临走,挑着面纱蘸着黑油把小窗户抹了个便,把进车的大铁门从里面反锁上,他就回家了。当时正是八月十五以后的季节,小董晚上回来,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见,大门插得那叫一个严实,找来找去,找到了小窗户,脱下外衣就躜进去了,赶回家他老婆都不认识他了:浑身上下跟刚从饭馆烟筒里爬出来一样,他老婆刚给他织的毛衣都成抹布了,小董立刻知道是谁干的了,赶紧又回厂,打车里抽汽油洗毛衣,结果毛衣成花的了。那时候汽车的齿轮油可不是现在的双曲线油,那时候的是黑油,跟刚化开的沥青差不多,没法洗!这个事小董想起来就骂他,其实他实习还是小董给带出来的呢。我们这个地方是九河下梢,真正本地土生土长的的人基本没有,都是四面八方来的,河北的居多,河北的又分沧州方向的、霸县、文安方向的,所以这里人员的构成不是像其它地方那样相对的纯,往上导几代说不定还是一个祖宗呢,这里是五花八门,形形色色哪来的都有,还都想当你祖宗呢。所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九九,掏心窝子的朋友很难遇到。有句话形容不知道是否合适:得侧站,一手打敌人一手打朋友。反正小陆是一去不复返了。
楼主:下里巴大人  时间:2020-06-07 08:31:25
自从领导们决策和山东老王他们村联营之后,我们厂也得选了得力的人去盯着,开始是张子元想去,打小董回来以后他们俩就成了死对头,小董仗着人熟是一宝,处处和张子元作对,他派的活小董就挑刺,不是装卸不够用就是车打不开点,弄得张子元没办法,装卸不够用就临时在车间调人吧,车间的人每天圈在机器旁边早就干腻了,跟车出去多开心啊,一呼百应的愿意干装卸,老白是正科长,每天得安排全厂的生产和统计,索性把管车的事交给了张子元,张子元一天到晚就这个小董就把他弄得头疼。我们这个厂前身是个58厂,说白了就是大跃进年代的产物,都是街道上积极分子的大娘、大嫂们凑在一起,自发的成立的集体企业。过去有个电影叫《春暖花开》,是凌元和赵子岳主演的,说的是58年街道的妇女们走出家庭,为国家作贡献力量的事,开始不知道干啥好呢,正好看见孩子们玩老鼠夹,于是就突发奇想也做起老鼠夹来了,后来建设人民大会堂的时候,座椅用的弹簧就是出自这些大娘、大嫂们之手。我们厂起家就是靠一帮街道大娘,从家里拿了板凳、钳子,坐在一起用铁丝拧盛垃圾的小桶,后来有些发展了,就开始吸收社会上的一些闲散人员做些水桶、烟筒、水舀子之类的家用小五金产品,这些产品后来被土产公司收购了,随着自来水的普及,水桶、水舀子渐渐地被淘汰了,可是烟筒的用量却越来越多,因为人口增长的太快,家庭就增长嘛。我们厂后来干外贸的活了,想停止烟筒的生产,可是土产公司找到政府,当时是计划经济时期,生活必需品是必保的,所以叫政治任务,不干不行!所以我们厂每年还得有一个车间两个月专门生产烟筒,利润由国家补贴,记得当时保留生产烟筒的车间叫老产品车间。小董就是抓住这个机会修理张子元,老说装卸不够用,弄得张子元只好在其它车间调人,人家车间也有生产指标啊,就不愿意给人,所以上上下下都骂张子元瞎指挥,张子元每天是一身工作服,一付手套跟着干装卸,我们那几个装卸倒成了工头,指手画脚的连张子元都管,凡是有人群的地方都有个通病,就是欺生,你张子元空降到这里,到处冲熟的,外行想管内行?做梦!于是张子元就萌生了去山东的念头,背地里找了老栾好几次,老栾也有些犹豫。可就在这个当口,张子元好色的毛病犯了,他们生产科有个侯姐,三十多岁,自从和小董乱搞的妇女退休以后,侯姐才从外单位调来,接替了生产统计这个活,这个侯姐虽然不是多漂亮,但是从来不多说不少道的,老老实实,规规矩矩。这个张子元就想歪了,没事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侯姐套近乎,纯粹是赶着丈母娘喊大嫂子——没话浪搭话。那天趁着屋里没人,张子元突然问侯姐:侯姐,你现在用的是什么卫生巾啊?侯姐就是一愣,跟着就是个大红脸,没搭理他。可能回家以后跟老公说了,张子元哪知道侯姐的背景,人家老公也是个厂长,姓赵,这个赵厂长可不简单,他们厂是个小集体的厂子,就是比大集体还差一级的单位。这里要赘述几句,当时的单位分国营、集体两部分,国营还分国家直接管的大型企业像什么铁路、矿山、钢铁、机械制造的龙头企业,还有地方国营企业,属于地方工业局管理;集体又分为大集体和小集体。大集体的单位是有人员指标的,不能随便招工,人员的来源都是由计划局分配的,与国营企业区别不大。这小集体就不一样了,表面上也是有人事指标的,实际上松得多,想招人跟上面打个招呼,有机会就塞进来一个,反正真正有关系的也看不上这样的单位,这样的单位以残而不废的人居多。老栾有三个孩子,两个女儿,一个儿子,老栾最疼大女儿,可是大女儿没有工作,后来人家赵厂长知道了就把孩子收下了,当个内勤,先混口饭吃。然后找机会再往大集体单位里调,这就是学问了,这是有工作了,是属于正常调动,不是招工,这个侯姐也是这么来的,所以,老栾和赵厂长的关系可不一般。估计是赵厂长给老栾打了电话,把张子元给告了。老栾气得怒发冲冠,拍着桌子把张子元一顿臭骂,隔壁财会的把帮娘们儿们听了个一清二楚,这58厂就有这个特点,不存隔夜的屁。张子元从此臭名远扬,张子元还想去山东?小董可得了劲,他当初下车间的时候张子元可没少给他使坏、垫砖,有了这个机会更拿张子元练了,越是当着张子元越问别人,诶,你用的是什么?人嘛就是这样,有仇必报。
楼主:下里巴大人  时间:2020-06-07 08:31:25
张子元由于卫生巾事件闹了个灰头土脸,再也不敢提去山东的事了。可是想去的人却大有人在,老白也有想法,可是刚刚提了科长,又解决了组织问题,盘算来盘算去还是没敢跟老栾说,只是跟我私下里嘀咕了两回,也就作罢了。下面冲压车间的主任大张想去,大张和老栾的关系可不一般,私交甚好,不过老栾也是没同意,据说老栾跟他说你们都去了,这厂里活谁干?横是不能叫我下车间干活去吧。再就是团支部书记小赵也有想法,叫老栾直接给训了一顿:那里不是去玩的知道吗?你懂得经营管理吗?你懂得技术吗?老老实实的干你的去吧,谁去也轮不上你!小赵他妈是老栾的老同事,是个58年从锅台边上解放出来的妇女,别看没文化,就那张嘴,用小郭的话形容是把死人都能说翻身了。所以老栾拿小赵就当个孩子看,说话也不兜圈子。这些有头有脸的人都吃了憋,底下的人有想法也就都烂在肚子里了。俗话说穷在闹市无人理,富在深山有亲戚。那时候正是我们厂最红火的时候,三天两头调进来人,这个分厂的厂长就落在了老朱头上,老朱的老婆也是老栾的老同事,一说话精的不得了,老朱一来了正赶上建分厂,谁知道哪块云彩下雨,这顶乌纱帽就落在了他头上,这个老朱也像张子元刚来的时候一样春风得意,屁颠儿屁颠儿的透着个美劲儿,只等老栾一句话就走马上任去了。后来贾厂长也推荐了个人,机加工的老马,老马是钳工出身,又干过冲压,去了可以管管技术,修修磨具什么的,当然老马跟贾厂长不错。至于我们厂做的是什么产品?这里还真是不说的好,因为这个产品在天津只有一家生产,一说就明了,对所有出现的人物都不合适,所以只说过程,权当尊重个人隐私了。
楼主:下里巴大人  时间:2020-06-07 08:31:25
今天把腰给闪了,实在坚持不了,坐不住,等好一些再多写。
楼主:下里巴大人  时间:2020-06-07 08:31:25
我们厂在山东的分厂的地点在山东最北部,北与河北的南皮接壤,听说过去属河北界,后来以四女寺为界划分,河北岸为河北省管,河南岸归了山东,我个人觉得这样划分还是科学的,毕竟河流在客观上一定程度的制约了两岸的往来。山东老王那个村离公路3里地,分厂就在公路边上,前身是乡里的乡办企业,办公室一大溜,老王都给布置好了,不光有办公室,还有宿舍,新置的锅盆碗灶,里外三新的被褥,真像那么回事。由分厂往西去也是一条小河,河的东岸是山东界,过了河就是著名的杂技之乡河北的吴桥。在山东这边也有个出名的地方,山东保店,此地有一绝——保店驴肉。保店的驴肉确实好,枣红色驴肉,咸淡适中,肥而不腻,瘦而不柴,烂而不散,火口极佳,如果再用刚出锅的烧饼夹上,绝对是上品美味。我去过保店,人家那里煮驴肉是半扇驴去骨下锅,煮熟了搭出来放到一块大案板上,还是个驴的样子,会买的人都是专门要筋头巴脑的地方,又劲道又香,生瓜才买纯后座。我当时一顿估计能吃二斤左右,这样的吃法不禁让我想起了梁山好汉们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豪爽,动辄就是来个三两斤牛肉来吃。《水浒传》中我最喜欢的有两段,一段是杨志与索超在大名府比武,两位英雄同拜提辖使,脑后一束斗大的红缨,何等英姿飒爽,也不枉活一世!另一段就是武松大闹飞云浦,武松带着铁叶夹,夹上挂着两只熟鹅,走一路吃一路,全然不顾那两个解差,衬托出武松的英雄气概如此潇洒。当然,我吃二斤驴肉,只是爱吃,充其量不过是个酒囊饭袋。
山东分厂开业的时候,老栾和贾厂长带着老朱、老马、技术科的两个人,还有两个会计一干人等,我拉着一车带钢,浩浩荡荡的去了。老栾他们是坐着司机小马的三菱面包车,之所以没开卧车去,是因为面包车坐的人多。中午山东老王在分厂里摆了两桌,菜是在饭馆叫的。老王这个家伙,弄出来两瓶38度的白酒,那时候刚出低度酒,这两个酒瓶子是瓷的,跟花瓶似的漂亮,拿着吃饭的小碗给每人倒了满满一碗,大伙儿一喝,嘿是甜的!都说好喝,开车的小马和老马俩人就灌上了,别看老王滴酒不沾,劝酒却是一把好手,一瓶子酒才倒了5碗,几个来回两瓶子酒就底朝天了,别人还好,两个姓马的说话就有些噜噜了,老栾是不喝酒的,全是贾厂长领头干,白酒完了再上啤酒,再一看是正宗的青岛啤酒!那时候,青岛啤酒市面上根本见不着,这些啤酒都是为了开业大吉,我跟着老王特地从塘沽海员俱乐部弄来的,这一下,这帮人就撒了欢了,可劲儿的造吧。我喝了一小碗白酒,又加了一瓶啤酒,再看老栾的脸有些不好看,我赶紧找词溜了,倒是两个马师傅和老朱还有技术科那二位没带眼眉,大呼小叫的一通猛灌,老朱的酒量号称朱一瓶,加上老王猛忽悠,把这几个灌的成了见风倒,老栾有些不高兴,这些人还浑然不知呢。刚吃完小马就冒了,小马一冒老马也觉了病,于是两人跟比赛一样,呕、呕的此起彼伏的学蛤蟆叫。老王一看老栾的脸色不好,赶紧把老栾和贾厂长给让到客房睡觉去了。
老王偷偷地叫我,说是晚上都去他家吃饭,叫我开车把他送回村里去,他晚上要掌灶露一手,说晚上才是正式的开业大典,我靠啊,这中午原来是预演啊!我问他中午你那是什么酒啊,甜不啰嗦的还上头。老王嘿嘿的一乐,就是低度酒啊,不过这一瓶子是二斤,那一碗是四两。我说要不呢,他们都喝了两碗啊,再灌啤酒,呵呵,哪有不冒的道理啊。
晚上果然不一样,老王的姐夫也来了,他姐夫是村里的书记,要不老王咋就弄个村长了呢。老王抖擞精神,打了半洗脸盆鸡蛋,大伙儿都以为他要炒鸡蛋呢,都说这就光吃炒鸡蛋也吃不了啊。人家老王说,炒鸡蛋干什么,我给你们来个新鲜的——蛋松!老王平时就爱卖弄,老是玩点狗长鸡巴羊式的,平时下个饭馆也是,不好好的点菜,先考跑堂的伙计:你这有布袋鸡吗?伙计就是一愣,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啥是布袋鸡,只好说没有。老王还问,那就来个黄焖整鸡吧。伙计又是一愣,还是没听说过,还是没有。老王这才开始点菜,一边翻菜谱,嘴里还不住地叨叨,哎呀,你这也没啥好吃的呀。为的就是叫人家觉得他是吃过见过的,不敢慢待了他。老王做的蛋松原来就是倒了半锅的油,把那盆鸡蛋打开,等油冒烟了,把鸡蛋一点一点的撒进锅里炸,最后把鸡蛋炸成酥脆的散丝,然后漓净了油,另拿锅打底油,白糖、醋炒汁,往鸡蛋丝上一淋,大伙一吃,都说他你这是纯粹糟蹋鸡蛋啊,这不就是糖醋面筋嘛!从天津带2斤面筋来,比你这还省事呢!老王说,我这是公公背着儿媳妇跑——费力不讨好啊。不过晚上的酒可真硬磕,正宗飞天茅台!老王说是专门找人从县招待所弄来的,据说得招待所经理亲自批才能拿来。中午都喝多了,晚上基本上茅台都是看着了,好在我中午没过量,晚上蹭了几杯。后来提起这事儿来,人们都骂老王,中午拿38度把大家都放倒了,原来晚上是茅台伺候,狡猾的老王!
楼主:下里巴大人  时间:2020-06-07 08:31:25
朱紫光走马上任,成了分厂厂长,这个职务相当于我们厂的科级,当然我们厂是个几百人的小厂子,跟我过去的国有企业没法比,在国有企业充其量也就算个股级,而且还是个以工代干,不过对于没当过头头的人来说,那也是一步登天了。这帮分厂的工人都是农民,也不懂这个厂长是多大的干部,成天是厂长长,厂长短的叫着,老朱哪受过这个待遇,每天晕的乎乎的挺自在。殊不知这个厂长长啊,厂长短的,后面还有一句话跟着:厂长的屁眼弄块癣!老朱是干家电维修的出身,只懂得电器维修,而且技术也不太精,现在干这个冲压件的活,老朱根本就没接触过,80的冲床一脚踩下去跟打雷差不多,老朱就是一闭眼,更别提什么单面间隙,磨具维修了。所以日子一长这帮干活的摸透了老朱是个生瓜,没事厂长叫得更欢了,老朱又是个没当过头的人,成天端着个架子充熟的,要不说人家当领导的提拔人都是从底下一点点的考察,然后再慢慢地提拔,这就叫培养。像老朱这样的其实是硬赶鸭子上架,自己也是活受罪,日子一长这些人就开始拿老朱开涮,什么事都问他,他不会大伙儿就歇着。其实要是搁人家干过头的人,不懂不要紧,技术上的事有老马,我是厂长,只管抓个全面谁有问题问老马去,自己建本生产的账,什么成品率,废品率啊,号材啊还有下角的回收啊,心里得有个数,将来等老栾一问有话对付,也显得没闲着。这老朱可好,成了不管部的部长,胡子眉毛一起抓,再者说你大小也是个厂长了,工人有事你不能拉过来就疵的,他们不是有组长、有带班的吗,让他们管去吧,他们都是当地的,说话比你管事,你一个外来人,说得再对谁听你的?我曾经写过一篇杂文:《三个成语》,这三个成语是:临江之麋、越俎代庖、瓜田李下,第一个成语的意思是在一个新的环境里,你永远不要忘了自己是外来的人,永远不要把自己当成是人家的人。第二个成语是说该你管的事也要看看其他人能不能管,如果有人管最好别掺和,如果不是你该管的千万不要管,弄不好代人受过。这第三个成语嘛是提醒你要夹起尾巴做人,时时刻刻要小心谨慎,提防着别让别人猜忌。这朱厂长可好,都是反着干,老拿自己不当外人,谁都敢管,有时候连老王都数落,老王是谁?那是村长,是土皇上啊!车间里的工人嫌保险丝老断换着麻烦,把380伏的刀闸下盖拧下来扔了,那380伏的保险丝就在露天裸露着,老朱急了,把工人臭骂一顿,工人还跟他翻白眼。老朱回家带回来一群鸽子,没事找这个要点高粱,找那个要点玉米,当然绿豆是不好要的。农村人拿粮食当回事,一次两次的还行,时间长了人人都躲着他,没事就哄鸽子,后来就开始丢,老朱发现有个工人家里有他的鸽子,气得够呛,那个工人还嘴硬,谁偷你的鹁鸪(当地管鸽子叫鹁鸪)了!那是俺们自己的。倒是老马来得实惠,没事很少进车间,工人真玩不转了老马去了一会儿就好了,其实老王那里也有懂技术的,但毕竟没有老马的经验多,所以这帮人都挺佩服老马的。日子一长老朱也看出点门道来了,心里话得把老马拴上,于是就自作主张的跟老王商量:给老马来个技术厂长,老王没辙只好答应了。其实老王是一百个不高兴,因为职务上是有津贴的,过去老马就是个管技术的,没有名份,这一当技术厂长,补贴就变了,开销就自然多了,这个事老朱也没跟老栾打招呼。其实老朱也不想想,老栾能离那么老远在山东建分厂,老王和老栾能是一般关系吗!这个事后来老栾知道了,把老朱和老马叫回去给熊了一顿,老马的厂长当然也就不算了,后来老马跟我车回家时说,这个老朱啊,当时我就不同意,他非说没事,这可好,白挨一顿狗屁疵。我说你这是伪厂长啊。老马说,操!没病找病嘛!
老朱他们俩在山东吃饭是分厂管,实报实销,他们俩都会做饭,平时是老马开方子,打发会计去采购,老马是回民,闲白的肉不吃,而鸡、鸡蛋、鱼却不断,伙食不错,分厂的几个管事的每天都跟着蹭饭,皆大欢喜,特别是我一去,就更丰盛了,一大桌子菜,白酒、啤酒敞开比划,我爱吃驴肉,会计每次都是买一大包驴肉回来,我一顿不吃干的,只吃驴肉。后来有一次老马发现会计记账,一顿饭花了一百多,底下还特别注着:招待天津司机老于饭费。老马跟会计急了,你这样记账可不行,这都是老于自己吃了?你们没吃?会计没话了。后来老朱又出了个馊主意:告诉我以后再去就和他们俩一起吃,不再特地加菜了,赶上什么吃什么,然后我可以在道上自己吃,开票报销。我知道这是老朱给了我个空子,为的是叫我弄个实惠,我说要是山东老王不干呢?老朱把眼一翻,他运费也不花,白使唤车,吃顿饭算个屁!果不其然,我没报了几回,老王拉着脸找我来了:老于啊,咱们可是这么说啊,这几次我给你报了,以后咱们就免了啊,你在这管饭,道上厂里就不管了啊。弄得我是上不来下不去,老朱在一边连个屁也不放。我当时说这个报饭费可不是我提出来的,既然你们没研究好,我也不报了,饭我还是吃的起的。打那开始,老王再找我去他们那里,我也来了个大裤腰——免!一会儿说车坏了,一会儿说有别的活,嘿嘿,老王他们村自己也有辆东风车,可是这些冲压件得往李连功他们那送,油钱谁出?再有,冲压件的数除了我送,他们自己送去老是对不上,从来都是下差,老王才想起来不合适,看见我老是陪着笑脸,我也跟他嘻嘻哈哈,心里话了,兔崽子看咱们谁着急!再加上他找的那俩司机都是愣头青,一个叫占良的刚刚换了正式本,另外一个小洛,是部队复员的,那车开的,老跟喝血酒似的,跑夜道的时候把发动机的调节器对大了,那两个大灯跟探照灯差不多,雪白一片,就是一样:废灯泡,一趟跑下来,一盒10个泡子基本不剩,老王也不懂,一个月下来灯泡就是一大堆。有一次我跟他们俩一块跑,这俩在前面,过村镇从来不减速,正赶上农村浇地的季节,农民的抽水机管子穿过马路怕车轧,就拿土培了一个大埂子,这个小洛根本没减速,直接从路肩过去了,路肩的管子没培土,那管子当时就暴了,水喷起来一丈多高,我过去以后,看见反光镜里那个浇地的人举着铁锨跳着脚骂街。过了不久小洛到底出事了,似停不停的时候,顶上个人。据后来占良说,那个人根本没事,就是说不起来了,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叫一米七的小洛背着去医院,两只脚还在地上拖着,就是不会走道,这还不算,说在医院里撒尿的时候自己连鸡鸡都不扶,还得叫小洛给掏出来拿着,赶尿完了还跟小洛说,你给抖落抖落啊,要不蹭一裤子。老王彻底傻了眼,我们厂的车定下来只有我自己跑山东,小董因为刚刚恢复开车,领导不让他出去,就让他在家里盯着生产上的活,当然这里老白起了大作用。
楼主:下里巴大人  时间:2020-06-07 08:31:25
山东老王的车出了车祸,弄的老王烦透了,用我们厂的车吧,我这里跟他嘻嘻哈哈,不干正事,憋急了老王真就自己顾了辆车来,打发自己的会计跟着车去送活,等会计回来给他一报账:除去运费、一道上的吃喝不说,还得给买烟,老王这个心疼啊,到了天津边上又不认识路,还叫交警还给扣了,罚钱不说,车扣了好几天,人吃马喂的又是一笔开销,老王才想起来不如用我的车便宜,第一不掏运费,第二出事没他的事。这人要是算计得太精了就一阵阵的犯傻了,要不说怎么叫聪明反被聪明误呢。
不说老王想主意的事,再说老朱和老马。老朱是个独生子,而且是抱养的,可这父母对他比亲生的还亲,老朱别看五大三粗的,一脸连鬓胡子,胆子却比针鼻儿还小,就怕晚上天一黑。人家都是晚上千条路,白天卖豆腐,他倒好白天能打虎,晚上就尿裤。老马在还好说,他们俩是轮休,老马一回天津,天一黑偌大的院子漆黑一片,就是门房有个光棍老六看门,老六每天把大门一锁,进屋就睡,可苦了老朱了,看哪都像有人影,那天也是冤家路窄,老朱刚躺在床上,听见屋里咯愣,咯愣地有响声,心里话这是闹耗子啦?起来转了一圈,又没有声音了,就这样反复几次,老朱就有些发毛,心想我趁早睡觉,反正耗子不会上炕吧,灯也不敢关,那还睡个屁,光支愣着耳朵听动静了,一会儿响一会儿不响的,怎么就那么寸,猛一抬眼,看见对面窗台上的肥皂盒冲他直点头,不停地发出响声来,老朱只觉得脖子后头汗毛都立起来了!这他妈是闹鬼了吧,老朱哆了哆嗦地下了地,也顾不上天黑了,赶紧往门房跑,老六正睡的迷迷糊糊的,叫老朱给砸起来了,老六说那准是风刮的,哎呀我这才刚睡着,你一叫我吓我一跳啊,俩人到了老朱的屋里,老六看着肥皂盒一动也不动,非说是老朱看花眼了,这老六也是,你倒是把肥皂盒拿起来看看啊,敢情这老六也是个胆小的,光咋呼不敢动,老朱非叫老六再等会儿,功夫不大,那肥皂盒还真逛荡上了,把老六也吓了一跳,老六找了把笤帚,把肥皂盒一扒拉,呵呵,肥皂盒底下露出一个小脑袋来,一晃不见了,是一条小长虫在底下,原来肥皂盒底下有个小洞,农村的房子都是黄土磊的,谁知道什么时候土里弄出了个小洞来,这小长虫也是闲的没事儿了,顺着洞就爬上来了,又顶不动那个肥皂盒,因为里面有肥皂啊,所以老朱就看见肥皂盒冲自己点头,两个人都长出了一口气,找了块砖头把洞压上了,老朱和老六这才都安心睡觉了。俗话说:不怕没有乐,就怕乐才来,老朱好容易把小长虫堵住了,安安稳稳的睡着了,哪知道半夜里就听见老六像让鬼掐了一样的怪叫起来,老朱一个激灵就惊醒了,心里扑腾,扑腾这个跳啊,半夜三更的这又是怎么了,是小长虫躜老六被窝里去啦?就听老六一边砸门一边喊,朱厂长!朱厂长!你看看这个人你认识吗!老朱又是一惊,怎么还进来人啦?赶紧开门,只见门口除了老六还有一个年轻人,浑身上下跟土猴差不多,肩上斜挎个背包,老朱看看不像坏人,就问:你是干什么的?年轻人说,您是朱大哥吧,我是国邦的兄弟,来这里逮蛐蛐的,晚上没地方睡,我哥说您在这里,我就找来了。这个国邦姓赵,是我们厂销售的副科长,平时为人刁钻艰涩,是个出了名的铁公鸡,属皮笊篱的滴水不漏,老朱跟他没什么交情。老朱一听这个年轻人的口音还真是天津的,又问了国邦家里的一些情况,说了个大概齐,其实老朱也不知道什么,这才埋怨他,你要是想在这儿住白天怎么也不知会一声啊,这半夜三更的怪吓人的。老六说可不是吗,俺正睡的香呢,就听见有人叫门,俺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呢,就看见大门上面爬过一个人来,这是咋说的哩。老朱一听,啊?你是跳进来的啊!唉,这要是不看你哥的面子真得把你哄出去!哪有你这么干的啊。国邦的弟弟一个劲儿的说好话,又给老六递烟,老六接过烟嘟嘟囔囔地走了。老朱只好让他睡老马的铺上了。这一折腾,老朱再也没睡着,倒是国邦的弟弟躺下就呼噜上了。原来这里是全国著名的蛐蛐产地,据说自打满清的时候,八旗子弟就高价收这里的蛐蛐,别看是一马平川的平原之地,这里的蛐蛐却叫山货,传说最大的有八厘大,这个八厘是指重量,因为斗蛐蛐之前要上戥子过分量的,这里的蛐蛐以个头大、凶猛、好斗著称,成色好的据说价格不菲,所以每年到了秋后的季节,外地的人们都跑这里来逮蛐蛐。这蛐蛐一般都爱藏在柴火底下,这些逮蛐蛐的人,就跑人家草垛底下乱翻,再加上还有抽烟的,让老乡们深恶痛绝,后来这帮人也想出了高招,就是给老乡点钱,包下个草垛来翻,最后再给人家垛好了,所以这个活也不轻省,不过只要有利润自然有人干,这帮人白天把草垛上面部分挪开,晚上抓蛐蛐,等下半夜才干完,所以这个国邦的兄弟就跟夜游神似的来了,老朱是一直瞪着眼到了天亮,再看那位跟死狗一样。老朱平时的血压就是二百多,这回到好一整天都跟踩着棉花套差不多。
老马回来以后听老朱一说气就不打一处来,老马是个极爱干净的人,平时别人躺在他的床上都不愿意,一听说有人洗也没洗就在他床上睡了一宿,当时就赌气拆被洗被,忙活了一天。后来还把这个事告诉了所有能告诉的人,当然,老朱、老六也没闲着,一时间从老栾、老贾再到山东老王传了个遍,自然老栾把国邦剋了一通,警告他不许叫他兄弟再去了。
楼主:下里巴大人  时间:2020-06-07 08:31:25
山东老王嘬了瘪子,出事的地点也在南皮界内,仗着我上次出事的时候与交警队的老张有了一面之交,老王老着脸皮也找了人家,人家说你这个事故可是个全责,过村镇你们的车不减速,把人家过路的人撞了,你说没事不算数,得等医院的鉴定结果出来再看。当初天津的那个车是非责任事故,对方是无照驾车,而且当时车速多说也就是20来公里,确实没有超速,和你们不一样,回去等着吧。老王只好把那两个冤家司机都打发去伺候人家了,这才直奔我们厂找老栾来了,当然他不能提给我报销饭费的事。
南皮的陈大爷找贾厂长联系,给他本家侄子找加工的活,老栾让老白去南皮看看,正好我们厂也忙不过来了,也有打算再开个加工点,老白自然找我,我一看山东老王来了就知道准是用车,赶紧跟老白开车就跑了,说是回来再去趟孟家村拉电镀件。一路打听着到了陈大爷他们村,陈大爷的侄子叫陈金龙,三十来岁的样子,远接高迎的把我们让进去,原来也是承包了大队的企业,老白看了看设备还不错,就基本定下来了,这小陈高兴的像捡了狗头金,说什么也不让走,撕吧半天硬是留下吃了饭,等我们再赶到孟家村,天早就黑透了,王树凤领着全班人马早已等候多时了,说什么也不让走,非叫住一宿,李连功也来了,说是他们那边的活也得有一车,老白想也没想就答应明天再返回来给他拉货,我心里这个乐啊,嘿嘿,山东老王啊,你就等着吧。第二天在道上我就和老白商量好了,到家立马回来给李连功拉活,临走王树凤给我们俩弄了两小桶香油,这就是有钱的王八大三辈,自打我们厂效益恢复了以后,到哪儿都是不空手,主要是我们厂把外贸那边糊弄好了,像当初饿老白,给我上烩饼的事情就没有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两趟孟家村跑下来,我一回厂大刘厂长就领着山东老王来了,老王满脸堆笑:于师傅啊你可太忙了,我溜溜等了你好几天了,辛苦一趟吧。我成心逗他:应该的,应该的都是给厂里干嘛,吃着厂里喝着厂里还能不给厂里卖力气啊,不过你就让我歇一天行不行?我也缓缓。老白不知道这里有事,在旁边说,诶,就是太辛苦了,这几天跑了多少道啊,是得歇歇了。再看老王苦着个脸说,别呀,白科长我们那里的活都堆成山了,就让于师傅再辛苦辛苦吧。大刘厂长乐了,得了就让小于就再辛苦一趟吧,老王真是等了好几天了。既然厂长都说话了,那就不能再逗咳嗽了。我问老白:那领导你也跟着再辛苦一趟吧?老白说我可不能再出去了,连着跟车跑了好几天,生产上还有一大堆事儿呢。
大凡做买卖的人都有一个特点,就是唯利是图,这些人是占便宜没够,吃亏难受,脸面在他们看来一文都不值,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求到你的时候甘愿给你当孙子,用不着你了,你给他提鞋还得小心踢着你。这个还不在于人的文化教养和人品,就如同说驾驶员的椅子是一把魔椅一样,多好脾气的人只要一坐上去,立刻有了路怒症的反应,这和自身的素质关系不大。我有个最要好的朋友,过去说悬了拿我当神一样贡着,自打做了买卖以后,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说话不单狂起来了,实话也少多了,还时不时的沾花惹草的,唉,自从下海大潮以后,确确实实是毁了一些人,不是有句话吗:男人有钱就学坏,女人学坏就有钱。我还有个中学同学,下乡后凭着锲而不舍的精神,77年恢复高考以后有幸考上了天津的一所名牌大学,毕业后下了海,有一次他跟我说:人可不能厚道,谁先厚道谁吃亏!这句话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里,多少年挥之不去,一个从象牙塔里走出来的人,竟然也有这样思维!过去上学老师讲历史,说原始社会是绝对平均的,由于生产力的低下,所有人都是公平分配的,但是每个人都吃不饱,这就是原始社会的模式。随着生产力的提高,有了剩余,也就有了积累,就产生了剩余价值,就有了支配权和拥有者,于是就有了阶级的雏形。现在想起来这个理论似乎是站不住脚的,我们看动物世界,都是为王的先吃饱,然后才是分等级的进食,从来没有一哄而上的场面,这些王者,有强壮的体魄,不单拥有进食的优先权,还有交配的权利,只要它还是首领,那么下一代就都是它的传承者。我想原始社会的情况也应该大概如此,因为当时的人类还没有语言、文化,没有什么道德标准和理论的规范,因此当时老师讲的东西充其量不过是意淫类的东西吧。也许我是有些二了,现在谁还去想这些?我这个仅仅受过初级教育的人,却非要去想这些阳春白雪类的问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得上的书呆子病!还是过去上学,老师讲资本主义社会,生产过剩以后,为了赚钱,宁可把多余的牛奶倒进海里也不给穷人喝,当时真是恨透了万恶的资本主义社会!自从有了超市,我才知道食品、药品是有保质期的,那么过了保质期的东西是无偿的分给大家呢,还是销毁呢?那年南京冠生园把过期的月饼打碎后重新做月饼再上市是违法的吧?所以理论应该结合实际,应该实事求是,否则是误导,是误人子弟。
再说有些人吧,你比他强,他就巴结你,你和他差不多他就挤兑你,你不如他了他就踩咕你,这可能是人原始劣根性的表现。山东老王现在是有求于我,当然凭着他和老栾不一般的那层关系,我也不敢真得罪他,就是一层窗户纸,彼此都不想捅破,去山东的路上,老王先挑最好的水果买:特大特甜的桔子、进口的大香蕉,既不用洗,也好吃。一上车就不停地给我剥,就差喂我了,那我还不吃,不吃白不吃,此时不吃更待何时?提前就说好了中午到了沧州吃饭,这个沧州有个捷地,据说是当年东欧社会主义国家援建我国的项目,具体是当时的捷克斯洛伐克援建的一个农场,包括各种农业机械、设备,后来这个地方就叫捷地了。这个捷地在沧州以南,准确的说已经出了沧州市区了。捷地有个饭馆,名字很特别叫:犇、羴、鱻,意思是回民贵教的饭馆。这里的涮羊肉绝对是好,而且不贵,因为人家回民饭馆的肉从来是正经的上好羊肉,新鲜干净,不吐核,不缩水,不出沫子。不单羊肉好,老板也厚道,小料随便吃,一上桌先给一瓶麻酱,免费食用,还有人家炸的那个辣椒,里面还放了些黄酱,咸淡适中,酥脆无比,真是一绝。老王说去犇羴鱻吃饭,我满心乐意,嘴里却说:诶,就这么几步就到家了,咱们还是回家吃吧,花这个钱干什么?老王急了:那还行?人是官的,肚子可不是官的,再说了家里有什么?我心里偷着乐:你就是打着不走,牵着倒退。那一顿涮,就着那酥脆的炸辣椒,喷香的麻酱。老板还吹呢:俺这个炸辣椒在这里可是出了名了,没有不叫好的,就是太辣。我和老王耍起了人来疯,最后,老板把那个盛辣椒的小盆都端上来了说:都在这儿了,俺地娘诶,俺头一次看见你俩这么能吃辣的,俺可是开眼了!就这回到分厂,老王嘱咐他们会计说:以后于师傅再来,一定得照顾好了啊,太辛苦了!
楼主:下里巴大人  时间:2020-06-07 08:31:25
老王跟我商量,说是让我开他们院里那辆双排把他送回家去,因为他给家里买了不少东西,我说那还用商量啊,走吧。于是我开车把他送村里去了,3里多地的土路,上车我就跑起来了,把老王颠得是前仰后合的,脑袋不停地撞顶棚,咚、咚地直响。老王说:我靠,你也能开快啊,你是开自己的车舍不得,开我的车玩命啊!我说:你不是每次都嫌我开得慢吗?老王说: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开得快了,还是慢点吧,哎呦,磕死我了。过去每次我拉老王回村,他都是嫌我开车慢,还说什么你们城市的司机一上土路就不行了,你看我那司机,一晃就到了。后来留了话把了,没事就跟别人说:别看他们城市的司机在公路上能耐,一下土路就不行。打这次以后老王就改口了:于师傅在土道上开车比谁都快,就是得开别人的车。一进村口正看见他那俩宝贝儿子,正骑着他那辆杂牌250摩托玩,后面还跟着一群起哄的孩子,那时他大儿子也就十三、四的样子,小的也就小学二、三年级,这俩小子人小鬼大,趁老王不在家,偷偷地把老王那辆崭新的杂牌摩托弄出来在村里兜风,要知道这250摩托车得有好几百斤重呢,要是倒了非砸折了腿不可,把老王气得是火冒窜天,俩小子站在那不敢吭气,老王跳下车接过摩托说等着回来看我打死你们,老大说:俺说不骑吧,老二非叫俺驮他兜风,老王说你就是个混蛋,他叫你死你就死啊!老王稀罕最他家老二,说老二有心眼儿,将来一定有出息,不像老大呆头呆脑的,老二出什么馊主意他都敢干。
从老王家里回到分厂,老马正骂街呢,数落会计:以后你告诉他们,我这屋没事谁也不许进!再进来别叫我看见,看见我就骂出去!老朱不但不压事还跟着敲边鼓:别说老马着急,没有这么办事的,这叫什么玩意儿啊。后来才知道,早晨老马和会计一块去县城赶集,买了只芦花大公鸡回来,老马也是有些天没吃着荤腥了,现在的伙食不像从前那么随便花了,平时基本上都是青菜,最多也就是炒个鸡蛋,老马又是回民,杂七杂八的肉不吃,这好容易买了只大公鸡回来,老马回来就没闲着,收拾干净以后就白水煮,这新鲜的活鸡什么也用不着,放上葱、姜、大料白煮,然后蘸上酱油一吃,嘿嘿,和尚都得流口水。煮鸡的香味弥漫着整个院子,也招来了馋嘴的。正好车间磨具又出了毛病,工人来叫老马,老朱也跟着过去了,煮好的鸡老老实实地趴在锅里,谁知道分厂的副厂长小冯闻着味就来了,打开锅盖一看,哎呀乖乖!咋就这么巧啊,这是来早不如来巧啊,此时不吃更待何时!下手就是一个大腿,又把俩翅膀捎带着给消灭了,抹抹嘴走了,心里话给他们俩留一大块鸡肉还有一条大腿也够了。哪知道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刚走,志文就进来了,这个志文奸懒馋滑是出了名的,猢狲似的小个,整天光想占便宜,老朱的鸽子就是他给顺走的,这志文一看小冯吃了,也就不客气了,伸手就是一个大腿,三口两口进了肚,怕老马他们回来看见,赶紧又撕了一大块鸡胸拿着就跑了。谁知道后面还有个王自强看见了呢,于是那块鸡胸还能剩下?许你吃就不许俺吃?这是什么道理!赶老马和老朱忙活完回来,俩人还不知道呢。该吃饭的时候,老马一掀锅盖:就剩下两个鸡爪子一根鸡脖子上面倒是还带着个孤零零的鸡脑袋,把老马没气死,煮熟的芦花大公鸡竟然飞了!老马骂着街就跑车间去了,一问小冯吃鸡了没有,小冯不知道后面的事,坦坦然然地说吃了,老马说你还真可以呀,那么大的一只鸡你自己都给干了?你就不怕撑死啊!小冯一听不对劲,说俺就吃了一个大腿啊,别的都给你们俩留着呢。这个小冯也是狡猾,一听一只鸡都没了,肯定还有人吃,看老马又在火头上,所以把两个翅膀给给贪污了,反正天塌了砸大伙儿的事儿,还有顶雷的不是。老朱一听也是气不打一处来,说一会儿下班都别走,开会!开会的主题很明确,要把吃鸡的人全找出来!志文心里有鬼,鬼头蛤蟆脸的说家里有事儿得走,老朱一看就明白了一半儿,说什么也不让走,今天不说清楚了就是家里着了火也不行!志文抓住老朱这句话胡搅蛮缠:谁家里着火啊,你家里才着火呢!倒是把王自强给掩护起来了,坐在一边充好人:朱厂长啊,你这么说话就不合适了吧,不就是吃了只鸡吗,谁稀罕吃啊,还至于咒人家家里着火啊。气得老朱直翻白眼,就跟小冯说:反正你是吃了吧,这个事你看着办。小冯也急了,要是逮不着别人自己就是吃了一只鸡啊!旁边那些没吃着的工人没有愿意跟着淌浑水的,吵着闹着要回家,老朱和志文你一句,我一句的吵个没完,连偷鸽子的事也抖落出来了,志文装的真委屈,非叫老朱拿出证据了,这鸡的问题又变成了鸽子的问题了。蛤蟆吵坑似的乱吵一个够,也说不清谁想说什么了,最后一哄而散,把老朱、老马给晾了。老马把锅里的鸡爪子、鸡脖子连同鸡汤一起泼到院子里,老朱还拦着呢:诶,老马,那可是鸡汤啊,还能做面汤呢。老马差点把锅也给扔了:那他妈还是鸡汤吗?那是洗手水!
我送完老王回来老马正炒鸡蛋呢,可着锅摊了一个厚厚的大鸡蛋饼,又煮了一锅面汤卧了一锅的鸡蛋。老朱说我靠,鸡蛋都吃了啊,不过了啊。老马从床底下拿出一瓶白酒,说喝他娘的吧,明天我就回家,不干了!第二天一大早老王就急急忙忙地领着会计来了,原来小冯一看事儿不好,回去赶紧告诉了老王。老王一来就召集全体工人开会,一上来就问志文,你说实话昨天你到底吃鸡没有?志文两个眼珠子咕噜噜乱转,声音跟蚊子差不多:不光是俺自己吃的。还有谁,说!还有,还有,还有王自强。老王问王自强,还有谁?!王自强说:那俺就不知道了,反正俺就吃了块肉,别的没吃。工人们哄堂大笑。老王说不对啊,小冯吃了一个大腿儿,那个大腿儿谁吃了?志文说:俺吃了一个腿儿,还有一块肉,旁的可没吃啊。老王说还是不对,还有两个翅膀呢,还有人吃!今天要是不说清楚了就都给我滚蛋!养了一窝贼啊!小冯红着脸说,那俩翅膀是俺吃了,没当回事儿。老王说:娘了个卷的!你瞅瞅你们这点出息!不嫌丢人啊!还有志文,你那个鹁鸪是偷人家老朱的吗?也就是老王,搁别人这么问志文准又是一堆废话,老王问志文可不敢胡搅蛮缠了,嗫嗫的说:是。老王说去回家给人家拿回来!志文说:拿不回来了。老王问:你也吃了?没有,赶集给卖了。又是一阵哄笑。老王说今天这个事不算完,谁吃了鸡从工资里面扣钱,三一三十一,吃的平摊。又跟会计说还有再问问朱厂长,那些鹁鸪值多少钱,从志文工资里直接扣。老朱说算啦,就是个玩意儿,只当飞丢了吧。老王说:那不行,得好好教育教育这个小子,平时就爱偷鸡摸狗的,村里谁都不知道?我是懒得管你,给你留着脸知道吗!我是看在你姨夫的面子上才让你来上班的,再猫三狗四的立马滚蛋!再看志文那个怂样吧,可是这样的人真要是改也真难。志文的姨夫就是大队书记,也就是老王的亲姐夫。
楼主:下里巴大人  时间:2020-06-07 08:31:25
从老王他们那里回天津,有三条路可以走:一条是从老王他们分厂直接奔正西,走吴桥、景县方向上104国道;另一条是奔县城一直向北走南皮、沧州方向;还有一条是由县城一直向东,走无棣、盐山、黄骅。这三条路奔南皮是最近的,而且我回去是去孟家村,只能走西、北两条路。来的时候还好,仅仅一天的功夫就不一样了,说是县城要修什么环城路,围着县城都过不去了,据说过往的外地车都得交钱,当然不是赞助费,而是巧立名目罚钱,以县财政的条件修路是断断修不起的,于是上面开会讨论结果:修路就要找路要钱,这可好了,来了个雁过拔毛,当地人说向西的路早就开始折腾了,吴桥过来的河北方向的拉煤车没有不罚的,还是在交界的地方两面对着罚,河北的专门罚山东的,山东的专门罚河北的,如果是外地的过路车就更惨了,两头都罚,其实就是老百姓倒霉。老王给我出了个主意,晚上走,还走南皮,因为吴桥方向24小时不断人是绝对过不去的,老朱说跟我车回家休假,正好有个伴,天黑以后还不错到了城关那里倒是有个卡子,有两个带红箍的在马路边上坐着,黑灯瞎火的我把大灯变成远光,晃的这两个也没看清,也没减速,忽的一下就过去了,那两个跳起来喊:停车,停车!我把气喇叭一踹,呜呜哇哇的跑了。老朱说叫你停车啦,我说停车你给钱啊!所幸再往前没遇到拦车的,后面的也没追来。跑到南皮边上,那个地方紧贴着四女寺河的桥边上,叫寨子,应该是左拐去南皮,借着灯光我一看:路口截了一大溜的车,我马上明白了,这也是要钱的,没敢左拐,直接直行下去了。我开车平时爱看地图,爱打听路,所以我知道一直去那个地方叫灯明寺,到了那里再左拐,附近有许多村子,叫的名字也新鲜:什么叶三拨、马四拨、段六拨还有叫什么拨的记不清了,据说都是历史上逃荒来的一拨一拨的人们,这是去陈金龙他们那里打听来的。这就是嘴勤的好处,不去可以,但是还是应该多知道点,我们那时候开车不像现在,出门就上高速,还有什么导航,那时候什么也没有,国道、省道、县级公路,实在不行还得走乡间小路,全靠提前看地图,把要经过的比较大的地方记下来,然后一站一站的往前开,时不时的还得停车打听,问一个人还不行,走不远再停车问问,如果说得一样,那就差不多了,要是一个人说得是一个样,那就得小心了,嘿嘿,弄不好有个玩坏的拿你开心。我去的地方不多,感觉最实在的是济南人,热情、周到,你要是问个路,人家恨不得领着你去,这一点也不夸张,有一次我在顺河街问路,人家告诉完我,一会儿又骑着自行车追上来了,说对不起我告诉您错了,那条路现在修了,过不去了,您还得走这边,真是感人,这不就是雷锋吗?最不是东西的要数河北廊坊的人了,有一次去北京回来,京津公路有一段大修,只能绕道廊坊,我问路,路边那个人抬手一指我就顺着一直下去了,等到头没有路了,给开地头上去了!等我回来,那家伙还蹲在地上套炉子呢,看见我回来还一个劲的乐,你说他混蛋不混蛋!还有一次也是去廊坊,问个老头儿,那老头儿在路边一个劲的喊:下车,下车!问道连个规矩都不懂啊。我也没含糊,直接给了他一句:去你老妈妈的吧!老头儿可不干了,抄起土卡拉就砍我,嘿嘿我还能等他砍上,早跑了。那个唱歌的演员叫臧XX的,不就是因为在廊坊开娱乐中心跟当地的打起来了,然后猴进去了,前几天驾鹤了,才54岁,年纪不大,却在姥姥家蹲了好几年。据我同学总结:城郊的人最不好处,这些人的心里看不起远郊的人,嫌他们土,没见过世面,又看不起城里人,因为城里人没有他们有钱。套用这个理论,廊坊这个地方,地处京津当中,既看不上大城市的混乱,又瞧不起下面乡镇的落后,好像唯独他们是天之骄子似的。
夏天的夜晚开车也不错,人少还凉快,放眼望去,辽阔的华北平原一望无际,远处星星点点的灯火像汪洋大海里的渔火,路两边都是一人高的青纱帐,显得路更窄了。老朱一道上和我瞎聊,先是骂那个志文偷了他的鸽子,又骂小冯偷吃了他们的芦花鸡,当然,也有志文的事,恨得老朱牙根发痒。我说那你怎么还不叫他赔你鸽子啊?老朱说,他能赔我?就是现在赔了,过后还不知道他再偷点儿什么呢,等着,早晚抓他个现行,到时候叫他滚蛋!我问老朱,对了这个志文还是书记的外甥啊?老朱一摆手,什么外甥,这个志文他娘和书记的老婆是干姐们儿,打小在一起,听说书记老婆有病的时候志文娘没少跟着帮忙,反正关系不错。我想了想也是,要是亲的姐们儿,那老王不就是志文的亲舅舅了吗,农村这个乡亲辈儿啊一表三千里,都是亲戚。说着话就开出去不近了,可是还看不见大路口,估计方向差不了,可就是老也看不见头。老朱开始发毛了,问我你走的对吗,这是到哪了?我说方向差不多吧。老朱说以前你走过没有啊?我说这是头一次,一会儿看见有灯亮儿的地方问问。老朱开始咋呼起来:这黑灯瞎火的,到处都是高粱地,哪有灯亮儿啊,成游击队了。正叨叨着呢突然看见前面不远影影绰绰的好像有灯光,我知道他胆小,就吓唬他:一会儿我去问路,你等着我啊,这个弄不好是农村存骨灰的祠堂一类的地方,要不怎么孤零零的在路边呢。老朱吓了一大跳:你找个好地方问吧,那个地方不得吓死人吗!我心里这个乐啊,想再说悬乎点,不想马上就到了。
楼主:下里巴大人  时间:2020-06-07 08:31:25
我把车靠边停好,拔下钥匙,下车朝灯光的地方走去。这是一拉溜的一排六、七间房,没有院子,屋里面灯火通明,当中两扇玻璃门大敞四开,只听见屋里有人高声说话,好像人还不少,七吵乱嚷的,我没敢直接进去,这么晚了突然冒出个陌生人来人家可能没有准备,就在院子了大声的喊:有人吗?劳驾问个道啊!屋里的人估计是聊兴正浓,没有人搭茬,我又往前走着接着喊,突然就听见屋子窗台底下有呼噜声,我立刻意识到:有狗!我赶紧停下了,狗这个东西,不怕它叫就怕它呼噜,嗓子眼里发出低沉的呼噜声最麻烦,它是表示对你的愤怒,这时候千万不能转身就跑,两条腿的永远跑不过四条腿的,一跑准叼上,特别是农村的土狗,可不是宠物,主要任务就是看家护院,说白了就是专门咬人的。我提高了嗓门使劲喊人:来人啊,狗咬人啦!就听身后老朱也跟着喊,我一回头看见老朱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下来了,离我大概有个十来步的样子,我赶紧说:你快回车上去!这时那条狗可能是看见我们是两个人,更愤怒了,朝着我就过来了,我一看不好赶紧往地下一蹲,手在地下瞎划拉,遇到狗冲你来,你不但不能跑,还要赶紧蹲下,让它以为你在捡石头,再看那条狗,朝着我就扑上来了,我的身体一直还是不错的,就是弹跳力差,那天来了把超水平发挥,一下子窜起得有半米多高,借着灯亮我才看清楚这条大狗:一米多长,通体黢黑,只见一条黑影嚎叫着从我脚下一闪就过去了,我再扭头看可乱套了,那狗直接奔老朱去了,别看老朱平时五大三粗的,但是致命的就是胆小,老朱扭头就跑,仗着离车没几步,车门都来不及开了,三步并作两步,一家伙就翻到马槽里去了,趁这个功夫我赶紧朝屋里跑,屋里的人可能也是听见外面有动静了,都出来了,喝住了狗才问我:你怎么不喊一声啊,我说我都快喊破嗓子了,你们都没听见啊!人家问:咬着没有啊?我说躲过去了。人家说你还真不含糊,俺们这狗咬了不少人了,这狗白天都拴着,晚上才放开。另外一个人说俺们这狗从来不叫。我说是了,汪汪的狗不咬人,就怕这不叫的玩意儿。人家都乐了。问清楚了路,原来再往前十来里路就到大公路了,就是灯明寺了。他们这里原来是个村委会,后面就是村子了。谢了人家又上车继续走。老朱说我看你还真行,狗扑你你也不怕,也不跑。我说我跑得了吗!我看你也挺利索的,还没见怎么着呢,你老人家都跑马槽上去了。老朱说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上来的,我看见你趴地上了,以为你摔倒了呢!我说这是我老娘告诉我的,看见狗过来了就赶紧得趴下,嘴里还得说:狗大爷给您请安了,狗就不咬你了。老朱这个乐啊。劫后余生,老朱这一道就开始埋怨起我来了:你说你也是,叫你爸爸给你找个什么活不好啊,非开这个破车干什么啊,整天的担惊受怕的,受瞎累嘛!人家这阵儿都睡觉了,就咱们俩还在这玩命呢,唉!万幸没叫狗咬上,这要是真咬上可怎么办啊!我看见他嘟嘟囔囔没完了,就换个话题吓唬他:这算个什么,你知道去廊坊有个葛渔城吗?老朱说不知道,怎么了?我就给他讲起了葛渔城的事,这葛渔城离天津最近,这地方最著名的产品是粉条,再就是棺材,那里做的粉条一挂一挂的像细麻绳一样,等晾差不多干了,就拿染衣服的颜料染,都染成淡绿色的,冒充绿豆粉,这还不算,那调燃料的水就是直接从路边沟里舀上来的水,泡完的粉条就扔在马路上穿上雨鞋踩,你说这粉条还能吃吗。这他妈也太缺德了吧,老朱愤愤地骂上了,要听你这一说这粉条还真不能吃了。反正起码带颜色的我不敢吃,我说,现在一般买粉条都是买商场的,可是也不敢保证绝对没毛病,要是这厂家也像咱们厂似的也有个分厂不也是一样吗。老朱点头,那以后就不吃了。再说棺材吧,我继续说,那条小道边上不远就摆着一口,都是厂家摆的晃子,是告诉你附近就有棺材铺,死了人好买棺材,白天还好,要是半夜三更的路过,还真有点瘆人,那棺材边上要是再放个纸人什么的,非吓死人不可。那年津霸公路翻修,只能走这条小道,这路连县级公路都算不上,最多也就是个乡镇公路,连7公尺都没有。老朱把玻璃摇上了,还把门销给按上了:大黑晌的别说这个了。我偷着乐:这就害怕了啊,我半夜去李振营他们村,路过一片果树林子,前不久有个闺女叫人弄死了,拿床被子一裹,草草的给埋在那片林子里了,早晨起来有个放羊的老头,看见林子里有个被子角,以为捡了床被子,拿手一拉不要紧,抻出个死人来!当然,马上就破案了。我半夜开车路过那里,就我一个人,真是有些发毛,你想想:女鬼冤魂,怨气得多大!这就叫横死啊,都不能往家里抬!老朱往里挪了挪:不说这个了,我害怕。我说两个大老爷们儿怕什么,别说还有你,平时都是我自己,我哪都去也没害怕过。我可不行,老朱真含糊了,我在家里只要白天我说了我老婆两句,有我们家俩老的在眼前,人家绝对不理我,等一到晚上她就吓唬我:紫光,你听这是什么响,你看那是什么,怎么看着还动呢,你起来看看去,我哪敢看 啊,赶紧贴着她求饶,我以后绝不敢再惹你了,行吗,别吓唬我了。把我乐的都喷了,老朱有些后悔:这个事可别跟别人说啊!说着话前面上大公路了,老朱出了口气:可出来了!
楼主:下里巴大人  时间:2020-06-07 08:31:25
一路上我尽和老朱打哈哈,车到九宣闸看见一堆人在倒卖汽油,我一看油表仅仅剩了一个格了,就问他们油多少钱一升,那帮油耗子以为我想卖呢,赶紧过来了,一问我是想买油的扭头都走了。老朱问我怎么了,我说没有什么油了。那时候加油站都是公家的,市内早晨8点上班,晚上9点下班,这还是有夜班的,正常的下午5、6点就关门了,不像现在都是24小时营业的。老朱一听没有什么油了,又开始嘀咕起来了:你怎么不加好油啊,这要是扔半道可怎么弄啊。我说那没办法了,那黑那住店吧。后来一想也差不多,车的耗油量一般都是以400公里为限的,就是加满一箱油最少都能跑400公里,新车比较省油,差不多都能超出这个界限,再就是看驾驶技术了,习惯好的经常摘挡滑行就省油,最怕是一脚刹车一脚油门的,抬了油门就踩刹车,这样的人说实话不适合开车,为什么?反应时间太晚,空挡利用不恰当,学员期间是不让空挡滑行的,但是好师傅会告诉你以后实际驾车后如何省油,我师傅说过:好司机很少大脚踩刹车,只是轻点,要看前面情况的变化,一旦情况解除,马上换挡提速,利用惯性省油同时也省车,这说的是平原,山道是另一回事。从我们厂到山东的分厂来回应该是400多公里,所以车里的油剩下不多了也是正常。我使过最省油的车,还赶上一部分上坡山道,一箱油跑过500多公里,回来时下坡,一箱油跑了快600公里了,而且是一半的国道和省级公路。我这个东风车省油方面还是不错的,计划好了一般跑400多公里多大的没问题。从九宣闸左拐奔廊坊—大城的廊大线,然后到德归,再左拐离孟家村就不远了,大约还得有个接近100公里吧,这就全看本事了,我只能一边给油一边滑行,当然老朱还是瞎叨叨,我就不停地给他讲些听说过害怕的事,老朱知道我拿他开心,后来也开始反击了:人家都说车、船、店、脚、衙无罪也该杀,像你们这些开车的还真是可恶,你就说那个小齐吧,那次老栾让他跟我出门办事,半道上这小子问我解手吗,我说解啊,他停车我们俩就撒尿,公路边上我们俩都朝着车尿,这小子尿完就上车了,我的前列腺不好就尿得慢,正好后面来了几个骑自行车的闺女,我赶紧背过脸躲着,人家也不看我,就在这时候小齐这个王八蛋把车开走了!我这还尿着呢,车一走可好我正好冲着人家尿呢!人家几个闺女还能不骂我,你说这小齐多坏!所以说啊,这开车的没好人!我知道他这是指桑骂槐,就说:小齐玩坏你不能骂所有开车的啊。老朱说你小子也不是个东西,知道我胆子小还不停的给我讲吓人的事,你是好人啊!说着话他给我点了根烟,我也没看接过来就叼上了,结果这个老小子是把点着的那头递给我的,红火头让我给掉上了!老朱哈哈大笑:我这是给你提提神啊。我说好你个老家伙,开车拉着你还琢磨我,人家都是卸磨杀驴,念完经打和尚,你倒好坐在我车上拾掇我,也不是好人,老朱乐得更欢了。半夜的时候,我们平安的到了孟家村,我是经常来的,进门和老朱喝了点水,赶紧睡了。
早晨起来吃了早点,王树凤就来了,组织工人们卸车、装车,都是按部就班,不大功夫李连功也跑来了,问我能不能把他的活也带着,我看看车上也就多半车,就问李连功,活多不多?李连功说也就是个半车吧,不值得你再跑一趟了,我就把车开到他们华光院里,告诉他所有的筐都横着摆,好和王树凤他们区分开了,李连功说其实也没关系,俺们的票和他们的不一样。我想了想说:你还是横过来吧,我们厂那帮卸车的可不管那套,这到卸车的时候还得我盯着呢。李连功乐了:还得说俺们兄弟仔细,搁谁俺也不放心。我嘱咐装车的工人们装好用我车上的苫布捆好了,一出马槽警察看见准麻烦,装好我就赶紧走,赶着正好中午进市里,趁着管马路的吃饭的功夫进厂,然后我就去王树凤那边了。不大的功夫李连功打发人来说好。王树凤送我们出来,老朱还和王树凤瞎聊呢,后面的人说朱厂长你的裤子咋啦啊,老朱一低头,右腿的裤腿撕开一个大口子,在后面当啷着,扑扑啦啦的好像跳舞的美人鱼。我当时乐得差点趴在地上,老朱立刻骂上了:这准是那条操蛋的狗给咬的!哎呦啊,这是我老婆刚给我做的,第一次穿的新裤子呀,崴了,回家准得挨骂。这个老朱,当着那么多人说怕老婆也不害臊,可能是习惯了。



楼主:下里巴大人  时间:2020-06-07 08:31:25
老王的车终于放回来了,给了对方补偿金2000块,在对方没有多大的伤情的情况下,在当时也算可以了。司机小洛本想不干了,老王一时又没地方现抓人去,再者说了就是找来个不知底的,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手法呢,毕竟小洛是从部队复员回来的老司机,而且和老王还多少沾点亲。占良呢刚刚拿的本,别看是个大客本,还是叫人不放心,叫占良来还有一层意思,就是占良在县城里有些关系,地面上基本没有人惹他,那些交通队的更是看见就是大哥大哥的喊他。这倒不是占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主要是他大舅子在县城有些名气。他大舅子叫立军,是物资公司的职工,他家老爷子过去在东北工作,在当地有了立军和他妹妹,就是占良的媳妇,后来拖家回了山东老家,这个立军哥俩自然都是东北口音,又都长得一表人才,男孩子好说,这姑娘就有些显眼了:一米七来的个头,白白净净的,在县城里是出了名的漂亮。有个小混混就有了想法,先是托人说媒,姑娘哪能看得上这个土里憋,没同意。那小子不死心,三番两次的还找,还在路上等,当哥哥的知道了自然不干,每天都接送妹妹,那小子是狗咬刺猬下不去嘴,干瞪眼白着急,看得见摸不着,这人就怕钻牛角尖,单相思,也就是走火入魔了,一想要是想得到这个姑娘,非得先把她哥哥摆平了不可,不管怎么地他们都是外来的,于是就找立军的茬打架,他哪里知道,这在东北长大的人都是些狠角色,打架是家常便饭。那小子叫了一帮嘎达琉球的把立军臭揍了一顿,把立军打了个鼻青脸肿,周围的好心人都劝立军省点事吧,你老实巴交的又是人生地不熟,惹不起这些地头蛇。这立军不动声色,照旧每天送妹妹,爹妈知道了也揪心,后来每天他娘也跟着了,你说当父母的容易吗,没有孩子吧盼孩子,有了孩子又想着孩子出落得漂漂亮亮的,在人前显贵,这真漂亮了吧又有人惦记着,唉,可怜天下父母心!这些小混混儿也如同水浒里面的破皮无赖,凑不上前就甩闲话,逗咳嗽,只要看见立军几口过来不是嘀嘀咕咕就是一阵怪笑,实际就是挑衅。他们可不知道立军在家早嘱咐了他妹妹了,如果有一天我不在家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告诉我,有谁欺负过你。他妹妹以为哥哥这是要出门躲些日子呢,也就答应了。哪知道这立军偷偷地买了把3号斧子,磨得比刀还快,斧子把也锯短了,别在腰里根本看不出来,那天正赶上又碰见这帮小子,又是起哄又是吹口哨,立军站定,狠狠地看着他们,这帮家伙一看这还是不服啊。立军说你们在这等会儿我,我有话说。然后跟他娘说你送我妹吧,前面就不远了,我跟他们说说话,把事儿说开了就完了,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他娘不放心可也没办法,就嘱咐他好好的跟人家说,千万别再打架了,立军满口答应。看看那娘俩儿走远了,立军转身来回了,这一帮立刻把立军围住了,又想来把一锅焖。立军说:等等,听我先说句话,大家都是朋友,我和你们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一指那个小子:我只跟他单挑,是老爷们儿咱们俩比划,以后谁要是再找我妹妹麻烦,他就是下场!这帮人也就往后闪了闪,把他们俩围在当中。这立军从怀里一把掏出家伙,上去就剁。你看打便宜人的时候都挺厉害,真到玩命了谁管谁啊,都跑了。就这样立军自己去自了首,进去了几年,等到再出来,没有人看见不喊大哥的。所以这占良有了这么个大舅子,也省了不少事。
县城修环城路,围得和铁桶一般,老王又让我跟他回家,说是晚上进去松得多,我说你们那只有紧没有松。老王说没那事,看谁跟着了。老王买了个大衣柜,那年有一阵正兴大漆的柜子,上面还镶嵌着玉石片,花花绿绿的,在我看来要多侉有多侉,黑不出溜的活像口大棺材,老王却爱得不行不行的,还说我:你哪懂这个,你就是个老赶。靠,我倒成老赶了。人家送家具的来了,我跟着往车上搭,哎呦,奶奶的诶,真跟柏木棺材分量差不多,死沉死沉的。老王说这才是真材实料呢。老栾也过来看热闹,还叫着装卸的老徐也跟着送去。棉被、大绳捆了个结实,老王冲老栾一招手,我们就兵发山东了。一路无话,晚上半夜了到了城关,前面马路上红灯不停地晃,刚一停车一个十六、七的小子就蹦到脚踏板上来了,问我:天津的?是。干什么去啊?我说就到你们这儿啊。老王不紧不慢地递过根烟去:兄弟辛苦了。那小子冲我说拿行车执照、驾驶证。我知道这是要钱的第一步,先把你的证件都拿过去,然后你就是蛤蟆了,非给你攥出尿来不可,婆婆找儿媳妇的毛病,一找一个准!这就是不规矩,正常查车先得说你哪里违章了,然后才要求出示证件,再处理,这黑不提白不提的先扣证件,然后再找茬,目的就是罚款。我前面已经截了一大溜车了,黑影里几个可能是司机的人不停地点头作揖。那小子冲我一瞪眼:快点啊!我掏出打火机啪的一下给他点烟,他拿手一挡:拿本子!老王说:诶,小兄弟,你们指导员在吗?那小子说干什么?老王说我们是朋友呀,我找他聊会儿天。那小子把肥大的衣服掖了掖,一指院里:指导员不在,上白班,我们班长在里头呢。老王说谢谢小兄弟啊,哪天没事去咱们家喝酒玩去。我们进了院子,亮灯的屋里坐着个打盹的人,40来岁的样子,听见有人进来翻开眼看了看:你们找谁?老王还是照方抓药:我是王村的村长,路过这看见兄弟们都忙着呢,好长时间没见王指导员了,怪想的呢,进来看看他。那人一脸的不耐烦,刚才那个不是告诉你指导员不在吗。老王嬉皮笑脸的说,啊,对啊,我进来看看今天是谁带班啊,辛苦啊。说着话把烟就递过去了,我赶紧给点上了。那人又看了看我,你们是有事是吧,老王赶紧说没事,没事,就是想弄口水喝,我跟咱们这都熟,你我也是见过,就是没说过话,这回就认识了,以后有功夫就家玩去啊。这纯粹是见着丈母娘叫大嫂子----没话浪搭话啊。那人指了指茶壶,喝吧,刚沏的茶,老王像捡了狗头金一样,也不管脏净,抄起个茶杯就倒,喝了一口不住地点头,好茶,好茶!哪天我给你拿点好茶来你尝尝,正经的银针毛峰。接着就天上一脚地下一脚的跟人家瞎白话了起来,不一会儿,俩人就开始称兄道弟了,原来那人的家是刘大碗的,离着老王他们那不远。老王说干你们这个也够辛苦的了,晚上也不能睡。那人说这不是修路嘛,非叫罚钱,挨多少骂啊,没办法,俺们也不想罚,可是有任务啊,整天领着这几个小孩在这蹲着。老王说我有个亲戚在你们这门口住,不知道你认识不,那人问谁啊?老王说叫立军,那人说是那个进去过的立军?是啊,我是他叔啊老王说。那人说哪还有不认识他的,我们不错。老王话题一转说:哥们儿我家里开了个厂子,我的车多,你以后多给照顾着点吧?哪天去家找我玩去。那人说只要是我的班没问题,反正罚了钱也不归我,别的班就不好说了。老王说那倒不要紧,咱都熟,嗷,对了还忘了问哥们儿你贵姓了。姓王。那好啊,咱们当家的,500年可是一家啊!这时外面吵起来了,拦我车的那个小子进来了,后面还跟着好几个人。老王眼珠子一骨碌,站起来说哥们儿你忙着啊,我先走了啊。那人说不送了,有事就来啊。上了车老王开始就冒泡,说有立军在什么事都好摆平。

楼主:下里巴大人  时间:2020-06-07 08:31:25
从分厂回来的时候就没有去的时候顺利了,老王临走还说有事就提立军、占良他们。刚到城关还没看见管交通的那帮人,路边就有一群带红箍的喊:停车,停车!老徐还跟人家招手,说去分厂了。这是有病吧,人家认识你是谁啊。我赶紧让他收回头来,说别理他们,就装不知道,不知道他们喊谁呢。脚下却跟住了油门,加速往前跑,真是冤家路窄,前面有个饭馆门口停了辆车,正好堵住了去路,我叫老徐快下去叫人家挪开那车,只要那车挪开,前面就出县城了。这个老徐一下车没把我气死,后面有人紧追,你还不跑两步?再看他四平八稳地迈着四方步,一拽一拽地往前走,急得我大喊:快点啊!后面追来了,等把司机叫出来,后面早追上来了,就差一两分钟就跑了!立刻叫一群人围住了,那还往哪跑!只能拿出看家的本事,装傻充愣吧。一看倒不是拦车的那帮管交通,一问才知道这伙人是修路的,这路明明已经修好了,这帮也不让走,一看我的车是外地的就更横了,吹胡子瞪眼的跟我喊上了,我一看软的是不行了,也来硬的吧,瞪圆了眼,扯开嗓门一通怪叫,毕竟这些都是民工,你真不含糊他们也没辙。正在呛吧着呢,来了个警察,这警察看我挺横就来了气:车扣了!人带走!再喊就拘你!这下可好,过个路还要拘留!我也来了火,拘吧,正好没地方吃饭呢。警察把眼一瞪:你不信?!我说你把我枪毙了吧,省受这份罪了。老徐吓坏了,紧拽我:有话好好说,别急啊。警察把头一回:有你什么事,闭嘴!老徐来个大憋气,摇了摇脑袋。警察一瞪眼:怎么着,你不服啊!老徐这下连脑袋也不敢摇了。一群人前呼后拥的把我们俩押进了一个院里,警察冲屋里一指:进去!我冲他一乐:不带上点玩意吗?警察说你想带吗,你想带就满足你的要求。警察找我要证件,我说在车里呢,看您不是管交通的,不知道您也要,没拿。警察说拿去啊!我打发老徐去拿。警察把柜子打开,从里面拿出把手枪来,还有武装带,挎在身上,那手枪是把左轮,插在简易的枪套里,露出来枪把和枪管,枪套上别着一排锃亮的子弹。他把武装带扣好了,坐在我对面俩眼直直的瞪着我,我知道他这是在吓唬我,对付他的唯一的办法就是跟他玩滚刀肉,我冲他一乐:您老这枪是二战时候的吧,膛线还有吗,可得把保险关好了,千万别走了火,打着我没关系,真打着别人就麻烦了。屋里屋外一帮民工都在看热闹,民工们看我嬉皮笑脸的不怕,也都跟着乐,我早想好了,不就是不让走吗,多大点的事儿啊,还至于把枪挎上,嘿嘿,越这样越是没事儿。警察朝民工们说,你们在这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民工们都出去了。正好老徐回来了,手里拿着我那个装证件的黑包,我一看这个来气啊,叫你拿证件你把驾驶证拿来不就完了,我那包里有钱啊,人家一看有钱非罚款不行,这个傻X!老徐双手恭恭敬敬的把包给了警察,人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人家把包打开,把驾驶证、行车证一一拿出来看了看,然后问我这是干什么来了,我把来的原因都说了,老徐在旁边陪着笑脸跟人家警察解释,哪知道警察把眼一瞪:问你了吗?啊!一边站着去!呵呵,这倒好,我和警察对面坐着,老徐一边站着去了,我这个乐啊。警察问我:你乐什么,我看你还挺美是吧!我说:那是啊,到了您老这不就和到家一样吗,不瞒您说,我伯伯也是警察,还是刑警队长呢,也当过所长,所以我一看见你们穿这身衣服的就特别亲。警察看了看我的驾驶证:开好几年车了啊,我说嘴这么油呢。我赶紧说:您高抬,您高抬,我就是爱看您,觉得跟您说话长知识。警察嘴角抿了一下,把到嘴边的笑咽了回去。老徐一看有门,刚要张嘴,警察把眼一瞪:站好喽!我实在憋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老徐一脸尴尬像。警察瞪了我一眼。到了吃饭的时间了,有人给那个警察端来了一碗烩菜和两个馒头,警察拿起馒头咬了一口,又夹起一口菜,老徐像个泥菩萨一样立在一边,我坐在警察对面,两只眼直盯着他手里的馒头和筷子,随着馒头和筷子来回跟着看,警察越来越不自在了,突然把筷子往碗上一放,冲着我喊上了:你这个人咋一点规矩也不懂啊,我这吃着饭你就这么盯着看,你叫我怎么吃!我说我就爱看别人吃饭,觉得比我自己吃还香呢,不信您老问问他,我一直老徐,老徐刚嗯了一声,警察立刻就嚎的一嗓子,滚一边去!站好了!我看你们俩是存心不让我吃饭!我说我们也没吃呢,拘留不是管饭吗,怎么没有我们的饭呢,我们也饿啊。警察说;谁说拘留你啦,你俩赶快找地方吃饭去!快躲开我这远点。我说您老就行行好,就当我们俩是个屁,把我们放了不就完了吗。他拿着筷子点着我:放了你,放了你下回你还跟我装傻,我这回就得叫你知道锅是铁打的!吃完饭你再来,你不是爱看我吗?我也爱听你说话,下午咱们好好的聊。
我和老徐出了院子,老徐这个气啊:你看你那么气他都没事,我一说话他就嘿唬我,我着他惹他了,还叫我站着,他奶奶的!我说你就爱信他的,咱们也没犯法,你怕他干什么,他不叫你坐着你偏坐,还能捆起来啊。咱们这是上哪啊?老徐问我。我说还能上哪,找人去啊,要不蹲一下午也是他,找个人一说也就放了。县城就那么点的地方,一会儿就到了占良的家,占良没在家,他媳妇看意思也是中午刚回来,他媳妇是县中学的老师,一听我说车叫警察给扣了,人家真不含糊,给孩子弄了口饭就领着我们出来了,不过也有些为难:要是交通队的都熟还好办,这个派出所的还真不认识,不过没关系,咱们先去看看,实在不行就叫我哥去,没啥大不了的。半路上遇到一个他们学校的男老师,那个男老师说跟过去的所长特别熟,不过最近听说换所长了,我跟你们去看看吧,要是认识的话说一声也就放了。边说边走的,路边又遇到两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都是好孩子,头发染的跟孔雀尾巴似的,花花绿绿的,见了占良的媳妇老远就喊:二姐!大中午的这是干啥去啊?一听我的车给扣了,这俩小子立刻来了劲儿,干啥?在这还有敢扣咱们车的?走!俺们俩跟着看看去!就这样不远的路又遇见几个他们的朋友,当然都是老实巴交的好孩子,也都跟去了,顺路我买了几盒烟,大伙儿抽吧。一进那个院子这几个就咋呼起来了:那个逼牲地扣的俺们大哥的车啊,胆大了啊!那帮民工一看这几个跟刚从染坊里捞出来的差不多,都躲开了。屋里跟着就是一声:谁在这骂街?!那个警察就蹿出来了,腰里还挎着那支左轮,出来一看也是一愣,看见我在一旁笑。就问我:这都是你找来的?!你能量不小啊!我说这个,这个都是朋友,朋友地干活。警察一瞪眼:你叫他们干什么来?我说都是朋友嘛,都说跟您老熟识,朋友托朋友嘛。这几个小子还嘀咕呢:耶,腰里还挎着烧鸡呢啊。警察没理他们,转身跟我说你进来。那个男老师跟那几个小子说你们在院里等着,别进来啊。然后和占良的媳妇一块跟着进了屋,一问才知道原来的所长确实调走了,这位是新来的,一提都认识。警察跟我说这二位也是你找来的啊,还真小瞧你了,三教九流什么人你都认识啊,你找俩像这二位这样的人也就罢了,你咋把那几个也弄来了?你以为我怕他们这样的?我说:我也是没办法啊,都是朋友,都是热心肠啊,有病乱投医嘛。警察拿手点着我:你看看你这个样,油腔滑调的,要不是看在这二位的面子上,我今天非蹲服了你不可!我说:是,是,是,我早就服了,心服口服!警察噗嗤乐了:你这个人啊!回手把桌上我的黑包递给我:走吧,以后再从这过先打个招呼啊。我赶紧接过来,不住地说谢谢了。老徐也跟着说:谢谢,谢谢。警察瞪了他一眼:你跟着瞎掺和啥?外边等着去!老徐又吃了个窝脖。
谢过了占良的媳妇和那位男老师还有那帮小伙子,我和老徐这才上车往回赶,一看表:白白耽误了两个多小时。
楼主:下里巴大人  时间:2020-06-07 08:31:25
俗话说:人走时运马走膘。人的一生之中会有许多机遇,如果你把握住了,那一定是收获颇丰的。曾经在新闻里看见过有些贪官的简历:下跳棋一样的跳来跳去,一个地方还没坐稳就又提拔了,不是进步快,是有路子,这算不算走运我不懂,反正官运亨通,这当然是平头百姓想都不敢想的时运了。可以反过来到了你走背字的时候,嘿嘿,祝贺你,你中奖了,你是事事不顺,不但你不顺,连你周围的人也跟着倒霉,人家是福星高照,你是灾星缠身。为什么要这么说呢?这个老徐就是个例子:老三届的年纪,正赶上下乡,后来选调了凑合着在当地混了个建筑队的木工,人家选调都是回城,老徐没有路子,只能认命。一晃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高不成低不就的一直慌慌着,家里条件又不好,只能干挺着,后来人家给介绍了个主:独生女,如果同意倒插门的话还可以顶替丈母娘回城,这可是一箭双雕的飞来凤!只是女方是个残疾,小时候打针,遇上了个二把刀的护士,一家伙给打在了神经线上了,结果一条腿肌肉萎缩了,落下了个终身残疾。不过其它毛病还真没有,老徐反复权衡利弊,两害当前取其轻吧,认命吧,回城顶替丈母娘上了班。结婚以后有了个儿子,倒也顺心,就是这儿子的眼随了他娘,他娘的眼睛随了她爹,都是瓶子底,自然灾害也是没办法的事,一家三个出了瓶子底。丈母娘倒是好处,就是这个老丈人脾气有些隔路,动不动就拿老徐出气,老徐也是暗憋暗气,大凡家里没有儿子,这当爹的都有些雄性激素分泌过度,因为家里一直只有他一个男人,突然间又冒出来一个同类,难免一山不容二虎。我和老徐是挨着门的邻居,他老丈人我当然见过,那年他老丈人临死住院,是我帮忙弄医院去的,看着老徐一个人忙和,我就说跟他一块守着吧,这个老头啊,除了睡着了不闹,只要一睁开眼就折腾,护士给他输液,瞅眼不见他自己就给拔下来了,然后就叫:大夫!打针,针掉了!老徐没辙,就得去叫人家,头一个护士是个好脾气,说:老爷子你可别折腾了啊,我是个好脾气,你拔了我就给你再扎上,一会儿接我班那位可是个暴脾气,你可想好了啊,再说了这么扎你自己也疼啊。老头照样还是拔,老徐一说他,他还打老徐。一会儿真换班了,这个护士可真厉害,扎第二次的时候就把眼立起来了:我告诉你啊,你要是再敢拔了,我就把你的手绑起来,然后给你扎在脑门子上,不信你就试试!老头傻眼了,一下也不敢拔了。老徐嘴碎,在旁边叨叨:完了吧,老实了吧,遇到厉害的了吧。老头抬手就给他一巴掌,然后死活叫他滚蛋,说什么也不叫老徐在眼前待着了。老徐气得没办法,只好回家把他媳妇叫来了,好在过了没几天老头就驾鹤了。老徐的媳妇姓曲,是个社办厂保健站的大夫,人挺不错的,老是和和气气的,和我们厂老栾的媳妇在一个单位,俩人平时关系也不错,因为老栾也是和老丈人住在一起,老栾的老丈人临死的时候,人家曲大夫拖着条病腿忙前忙后的,没少出力,就这样老栾丈人死了以后,曲大夫求老栾的媳妇把老徐调到我们厂来了,我们厂还给他们家调了房,所以我们成了邻居。这老徐来了以后就给安排在了木工房,也算个闲差。不过每个单位都差不多,什么锅炉房啊,电工组啊,还有我们车队都是闲人凑群的地方。这个木工房又是干私活的密集区,钉个小板凳、倒点乳胶、弄点油漆是常有的事,偏偏我们这个58厂的人,都是小庙的神,看不得别人占便宜,一来二去就传到老栾耳朵那去了,没多少日子木工房就关了门,老徐直接给弄车间三班倒去了。老徐家里自打丈人死了以后清净了不少,丈母娘又没别的事,老徐这一干上三班倒就有了富裕时间了,老徐闲不住,跑到马路边弄了个剃头摊,每天弄个十块、二十的,也不错。哪知道又出来高人了,把老徐剃头的事告诉老栾了,八十年代那时候还没开放,不兴在职的单干,老栾又不干了,就把老徐调到我们车队当装卸工来了,你说老徐背不背!
那天从山东回来还是直接去孟家村送冲压件,中午耽误了半天,上了104国道就开始下起毛毛雨了,道上倒是挺清净的,老徐突然说:你歇会儿?我说歇什么,今天必须赶回去呢。老徐一乐:我是说我替你开会儿。我心里说了,你这是恨我不死啊,你开会儿?轧死一个算谁的!老徐又说我在黄骅建筑队的时候,我们那的司机没事儿就让我开会儿,我会开。我没理他。这是他娘的闹着玩呐,交通规则明文规定:不能把车交给没有驾驶证的人驾驶——这是原话,我再大的胆子也不敢玩这个悬啊!正在这个当口,机器盖子呼啦一下子翻起来了,把个风挡堵了个严严实实!我一脚猛踩刹车,一脚踩在气喇叭上,随手把大灯都打开了,东风车怪叫着,滑出老远,最后顶在了一根手腕子粗的小树上停了下来,我下车一看一身冷汗!小树的树皮都给撸起来了!仗着东风车的保险杠是钢板的,我的车是停在了逆道的土路上,机器盖子还高高的扬在风挡上。我这个气啊,问老徐,你加完水没盖好机器盖?!老徐脸煞白,支支吾吾地说我盖好了啊。我把机器盖拉下来盖上,突然明白了:你挂这个保险钩了吗?东风车的机器盖子因为是往后翻的,所以除了盖子锁还特别有个保险钩,就是防备盖子锁没扣死起到保险作用。这个老徐盖子锁没扣死,保险钩也没挂!我气得说:这要是真叫你开今天非出了家不可!老徐一句话也没有了。
晚上从孟家村回来,天早黑透了,刚过静海不远大约在后毕庄附近,雨还在不紧不慢地下着,透过蒙蒙的细雨,突然看见路当中有个东西,我赶紧点刹车,往边上靠,到眼前一看,仰面朝天地躺着个死人!在前毕庄和后毕庄这段路上这可不是一次两次遇到这种情况了,这个地方路宽,还有一个去大邱庄方向的岔口,又是弯道,每次走到这里我都是极小心,这个地方确实有些邪门,今天拉着这个老徐又赶上了这么一回,我心里咯噔一下子:这个老徐啊不但自己背,还压运!以后还真得离他远点,打那以后我再也没敢带老徐出过门。
楼主:下里巴大人  时间:2020-06-07 08:31:25
@hotgun78 2018-10-14 00:50:41
支持楼主,已赞盼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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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您的支持,衷心的感谢,每天耕耘就是为了您这样的知音。第一次发帖,楼里很冷清,可能是我不懂,发帖的栏目不应该选在这里,可能大家都是喜欢灵异故事的朋友,抱歉了。我只是想写有些普通人极平淡的生活,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只是想记录些这个时期人们日常生活的小事,因为我有个感想:譬如唐、宋、时代的百姓是如何生活的?每天做些什么?现在谁也不知道,仅此而已。再次感谢您的支持!也望得到您的指教,谢谢。
楼主:下里巴大人  时间:2020-06-07 08:31:25
自从山东那边公路上实行雁过拔毛以后,我基本是就没怎么去过,一不超速,二不超载,就是罚款,真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他一拦住你,你得靠边吧,靠边他就说你停车不规范,占了道了,影响其它车辆的行驶了;停车不灭活,他说是事故隐患;我有个习惯就是停车灭火后拿档别住,这样的好处是重载车不会溜车,叫他们看见了叫安全隐患;实在没辙了就说你卫生不好,车上有泥,一句话想罚你就能有千万个理由,目的只有一个:你的钱归他。每次去都有新花样,当然只对过路车而言,他们本地的车畅通无阻,后来他们当地流传一个顺口溜:走遍全天下,别过XX县。罚了钱回来厂里还不给报销,会计那帮娘们儿一个个的都跟泥胎似的,扳着不疼的牙:怎么老是罚你啊,别人怎么不挨罚啊。她奶奶的。主管会计杨麻子跟我倒是客气:哎呀,咱们厂这个罚款真是报不了啊,没法下账啊,这是有规定的。直接找老栾吧,老栾哼哼了半天签了个字:去陈姐那报吧。陈姐是管后勤的,手里有点小金库的闲钱,就报了一次,这个娘们儿死活再不给报了:你找老栾报去吧,我这没有钱了。我日啊,就跟我跑的是私活似的!老栾后来说:你给山东分厂拉货,就找老王报呀。这个球踢来踢去,我一个月就百十块钱的工资,一罚就是二、三十的,我偷去啊!老王也有老王的道理:不是叫你跟他们提占良和立军吗。我说:提了啊,人家说不认识啊!就这样推来推去,我手里好几张票报不了,小郭跟我说:去他奶奶的吧,以后不去!我说:对!以后免了。打那以后死活我是不去山东了。老王也没辙了,把他那辆东风后面挂了个斗车,一个车当两个车用,不过养路费就得多交,再者说了,有多少活拉啊,他那辆东风是二手的,平时单机还凑合,挂上斗以后就开始咳嗽痰喘起来了,没事就修车,修车就换件,老王又觉得不上算了:这他娘地照这样换下去不用多了,有半年这车就成新的了!呵呵,天下就一个便宜:叫王华给买去了。
那天李连功来了,是老白叫他来对账的,因为和王树凤那边有些混了,李连功是坐着长途车来的,到了西站一下车就叫蹬三轮的给缠上了,说什么也得拉他,李连功一问还不贵,因为他还带了一堆样品,一想:得了,花俩钱还省得自己提着呢。那时出租车还没普及,不是像后来满马路都是黄虫子,那时就是三轮多。李连功谈好了价,刚上车,又过来一个蹬三轮的,非叫李连功坐他的不可。过去西站这个地方比较乱,尽是一些小混混类的人,看见外地人就耍无赖,这下缠上李连功了,他坐着三轮在前面走,后面还跟着个三轮,李连功说你别跟着俺啊,俺可没顾你,到地方俺也不给钱。那小子也不吭气,就跟着,一直跟到我们厂,李连功给车钱,那小子也跟着抢,在我们厂院里就矫情起来了,大伙都要打那小子,李连功说:谁也别管啊,这是个无赖,你们一打准赖上你们,要打俺早就打了,他俩也不是个。我知道李连功这可不是吹,李连功是正经有师傅教过的武把子,孟家村差不多都会两下子,能和李连功过招的还真不多,逢是真有功夫的人脾气都绵,暴脾气的师傅一看就不敢教,为什么?怕你以后打坏了人啊!后来还是老卞有办法,偷偷给派出所打了个电话,警察来了才把那小子哄走了,临走那小子还跟李连功说:以后你别在西站让我看见你!过去有本书叫《三辈儿》,说的就是农村人头一次来天津,叫拉洋车的给赚了,直接拉到花园路去了,这个花园路是围着中心花园的一条环形路,天津有句话:最长的路是大沽路,一直能通到大沽口,最短的路叫泰隆路,几个门就到头了,还有就是花园路没有头。《三辈儿》里面说的就是拉洋车的坑外地人,把他拉花园路去了,好像拉了好远好远啊,其实一直就在那转圈。我在天津那么多年还真遇到过这样的事:有一次我给孩子买了双鞋,回家一看:一样一只,我去劝业场附近退换,卖鞋的直求我:退您点钱吧,那两只也给卖了——还有和我一样的马大哈!我没答应,仔仔细细地换了一双。我提着鞋盒子往回走,后面就跟上一辆三轮,在后面喊:诶!来个车吗?我开始没注意,后来这小子真拿我当老赶了,嗓门提高了,路边等活的三轮也跟着起哄,还告诉我:诶,后面喊你呢!我不能说话,一说话一嘴天津话就露馅了,我就吓吓唧唧的一回头,后面那位看见我回头更来劲儿了:怎么着,不会说话啊!喊你呢!我假装害怕,脚底下加快了脚步,这小子不紧不慢的蹬着三轮跟着我,看意思是不把我拿下今天是过不去。我一会儿快,一会儿慢,还不住的东张西望,好像不认识道在找。等我到了我的车跟前,掏出钥匙开车门,这小子过来了:哥们儿:你可够坏的啊!我看看他:怎么了?他说我这么喊你,你不要车也说一句啊,遛我快一站地了,玩坏啊!我说:你没病吧,穷疯啦!破三轮还想拉汽车啊,你要是用车说话,把三轮扔我车上!你喊诶,诶的,我知道你喊谁呢 ?扫帚嘎达还有个名呢!蹬三轮的猴治没有。当然这说的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事啊,你想东风车当时还能开到劝业场去呢,现在货车都不让进市区了。当然现在的天津是国际大都市,人的文明程度也极大的提高了,说这些绝不敢有半点儿贬低大都市的意思,那些瞧不起外地人的蹬三轮的也早就蹬不动了。

楼主:下里巴大人

字数:622654

帖子分类:莲蓬鬼话

发表时间:2018-08-10 22:49:15

更新时间:2020-06-07 08:3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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