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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北伐

楼主:飞翔明2018  时间:2021-03-31 17:45:28
457.

王志、金朝兴对陈德说:“老陈,老冯来了,他叫我俩找你去问话!”
陈德只得站起来,搓搓手,叹气道:“让他笑话了,又给白锁住等人逃了!走吧,去挨批吧。”
正说话间,兴武卫指挥佥事赵旺策马而至,见了陈德,翻身下马,行军礼道:“陈都督,冯将军有请。”
陈德点点头,他对眼前这个指挥佥事还算客气,无他,赵旺是军中的勇士,每逢战斗,必冲锋陷阵,大呼先登,浑身是劲,手中一杆长刀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端的是条好汉,从一介小兵爬上正四品军官之地位,靠得就是一个字:勇。
陈德,都先锋出身之都督佥事,对赵旺这种勇士最是爱惜,他说:“前面带路吧。”翻身上马,随赵旺而去。
王志、金朝兴两人也上马跟来。

走不多时,夜色虽然渐浓,陈德依旧看出征虏右副将军兼大都督府右都督冯宗异迎头策马而来,身边还带着永兴卫指挥同知费聚,费聚身边还有血拼怀庆城的勇士花茂、刘真和杨文。
冯宗异笑道:“老陈,白锁住拿了么?”
陈德下马鞠躬行礼,道:“惭愧,让白锁住那厮逃了!”
冯宗异又笑道:“听说他来了个帮手,说是什么崔知院,他拦住你的去路了,是么?”
“那崔知院拼命杀来,人多势众,末将一时不能得手。”陈德叹息道,“怀庆城拿他不住,碗子城又让他逃了,请大人责罚!”
“罚什么?”冯宗异道,“白锁住算是好命吧。这样吧,我们如今再追杀他,把他们的天井关抢过来。老陈,老王,阿兴,还有信心吗?”
老王,就是王志;阿兴,就是金朝兴。
他们三人齐声说:“当然有!”
老冯却说:“可是,我们的军士太劳累了,疲劳作战,兵家大忌呢!如何是好?”
陈德说:“休整一个晚上吧,战士们需要恢复体力。”

冯宗异跳下马,招呼他们过来说:“鞑子乘夜败退,怕我们追赶,必定设有伏兵,隐蔽在山坳、石壁、丛林之中,保护他们主力部队撤退。我们先不追赶,让他们的伏兵滚出来。现在夜色朦胧,太行山上越来越寒冷,鞑子的伏兵呆不了多久,我们的军士就利用这么两三个时辰填饱肚子,打个哈欠,伸伸懒腰,打个短时小盹。到了午夜子时,我军马上出发,黎明时分就可以抵达星轺驿,如果这里有鞑子兵把守,我们把它拿下,如果没有,就马上进攻天井关,让贼人防不胜防!”
陈德问:“我们这里到星轺驿有多远距离?”
冯宗异说:“二十五里。”
“星轺驿到天井关呢?”
“二十里。”
“行!午夜出兵,黎明前,必可抵达星轺驿。明日正午之前,我军定能进逼天井关!”
冯宗异笑道:“不是进逼天井关,而是拿下天井关!”
他用手指了指身后,继续说,“他俩也来了,老陈,天井关不成问题了吧?”
陈德一看,“他俩”,指的是永兴卫指挥同知费聚和金吾后卫指挥佥事刘元成。
冯宗异说:“怀庆城由蒋国用、周德璇把守,费聚和刘元成上前线,这次,我老冯亲自带队,定要拿下天井关!”
然后,他压低声音对陈德说:“否则,天一亮,老汤和老杨的部队杀上去,天井关就不是我们的功劳了!”
陈德失声叫道:“老汤和老杨也到了?”
“是!他们在碗子城那边忙着战后事宜,我们可不能在他们面前丢脸!我和他俩说好了,天井关,是我们的任务;泽州,是老杨的任务;潞州,是老汤的任务。这个天井关,可不能让他们抢了去。”
陈德好胜的心理被激动了,他说:“什么天井关?我填饱肚子就出发,连泽州也抢过来!”
老冯拍拍他的肩膀,说:“瞧你这急性子,先把天井关拿下再说!你和老费打头阵,这几个勇士也跟你去啦。我和老王、阿兴随后出发。两个时辰后出发!”
“是!”众人领命,各去准备。

果然不出冯宗异所料,崔知院一边撤退,走在前面的白锁住、商暠和张伯颜等人就一边部署几路人马截击明军的追杀。
行军中,商暠忍不住问白锁住:“国公爷,明寇如此势大,怀庆、碗子城都守不住,天井关能守得住吗?”
白锁住骑在在马背上,双腿累得腰骨直打颤,五十六岁的老将,从十月二日下午开始,到此时十月三日的傍晚,不仅亲自指挥战斗,而且亲自冲锋陷阵,没半刻钟休息,自逃出怀庆城后,一路奔波,靠的是一双腿走路,走的是什么路?太行山之羊肠坂路。他那四十八斤重的大砍刀早不知哪里去了,就算还在身边,却也无力拿起来杀敌了。
他对商暠说:“我们的国都都守不住,天井关也难以拒敌啊!”
张伯颜说:“我就不明白,为什么明寇如此厉害?”
“朱元璋杀败了陈友谅和张士诚,整个南方都是他的版图,他的军队进犯我大蒙古国时,我们的王爷还和关中诸将厮杀连场,关保和貘高又在身后捅我们一刀,整个大元朝都在不断的内耗,如今汉人都作反了,成了朱元璋的带路人,那李英就是个榜样!凭我们的王爷,也难以保将倾之大厦了!”商暠忍不住说了这么一句。
“汉人作反的,何止一个李英?你们还记得任亮么?”田保保问。
“那厮也是个逆贼!好好的做着我们大元河南行枢密院佥院,镇守安陆城,却投降了贼将常遇春,如今就在河南各处杀戮我山寨义军!黑山寨的张恒左丞就是我堂哥,也被那厮生捉了去!”张伯颜怒气冲冲道。
“那左君弼不也是个罪人?也投降了明寇!反贼!开封城就是在他手里丢了的!”王歹都插嘴骂道。

白锁住阻止他们说下去:“诸君,莫说他们了!我知道,我朝,我大元朝国都沦陷,天子蒙尘于大漠,国事飘摇,如同海中浮萍。我们身为大元臣子,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也得尽忠报国!”
他挥着马鞭,向东北方指着:“赵宋末年的文天祥和张世杰,诸君可记得?”
众人点头表示记得。
白锁住说:“就算我大元气数已尽,身为人臣,食君之禄,就应当担君之忧。文天祥一颗磁针石不指南方誓不休,我白锁住即使肝脑涂地,也得头颅朝北而死!就似那张世杰,全军海葬也忠心于赵宋那般,生不能保护国家,死也要做大元朝的忠臣!”
张玉、鲁月、蔑儿、王歹都、王执中、田保保、张伯颜、商暠……等人听了,无不敬佩他们眼前的冀国公白锁住!
楼主:飞翔明2018  时间:2021-03-31 17:4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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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渡江前传》之主线梗概

1.元天历元年戊辰1328九月十八日子丑,朱元璋出生(小名重八,大兄重四,二兄重六,三兄重七)。
2.岁甲申1344四月,年十七,父(五四,名世珍)、长兄、母(陈氏)皆丧。
3.九月,入皇觉寺。
4.十一月,历游光、固、汝、颍诸州,凡三年。
5.1347年,复还皇觉寺。

6.辛卯1351夏五月,汝颍兵起。
7.壬辰1352春二月乙亥朔,定远人郭子兴等起兵于濠州。汤和徒步率子弟十余人,从郭子兴充小校,攻宿州,取九湾,克定远,得兵千五百人,降其将谢成、李德春,子兴命为千户,汤和致书于元璋。
8.二月辛丑,乱兵焚皇觉寺,寺僧皆逃散。
9.闰三月甲戌朔旦,元璋抵濠城投军。入濠城,至门,守者执之,面被创,良久,以见郭帅,遂委身行伍。居两月,郭子兴留置左右,元璋得为亲兵。(高岱《鸿猷录》)元兵数来讨,子兴骁勇善战,每出,元璋从旁翼卫,跳荡无前,斩首捕生过当。凡有攻伐,命之往,辄胜(谷应泰《明史纪事本末》)。
10.寻为长九夫。攻五河。取定远,攻南宿、大店、固镇。
11.八月,以女妻之,即孝慈高皇后马氏。
12.九月,元兵复徐州,徐帅彭大、赵均用率余众奔濠,反客为主。
13.子兴为赵君用、孙德崖所囚,朱元璋救之。
14.十月,破元平章月哥察儿营,克焦山陈章营,攻塔岗,招安壮丁。
15.是冬,元将贾鲁与月哥察儿围濠城,城中极力拒守。

16.癸巳1353春三月,克凯里、萧家寨。
17.四月,攻宋山寨,克金山县。攻半塘营,克灵璧县、虹县。
18.夏五月,贾鲁死,于海子口搭浮桥,攻元军,元军溃乱解围去。朱元璋以盐易米于怀远,归赡子兴家。
19.五月乙未,张士诚据高邮。
20.是春,彭大自称鲁淮王,均用称永义王。
21.六月丙申朔,朱元璋乃归乡里募兵七百余人,升镇抚。汤和、朱元璋攻大洪山,得兵八百,汤和升长万夫。
22.当月,以七百人属他将,与徐达、汤和、吴良、吴祯、花云、陈德、顾时、费聚、耿再成、耿炳文、唐胜宗、陆仲亨、华云龙、郑遇春、郭子兴(郭兴)、郭英、胡海、张龙、陈桓、谢成、李新、张赫、张铨、周德兴等二十四人南略定远。定远人毛麒协县尹来降(谈迁《国榷》)。
23.当月,兼并定远城口张家堡驴牌寨军、豁鼻山军。
24.后七日(亦为六月),率之夜袭元知院老张于横涧山,降缪大亨,得精壮二万人。
25.率之南略滁阳,道遇定远人李善长来谒。妙山冯国用、冯国胜来归。吴复来归(陈建《皇明通纪》)。
26.七月,再克定远,攻大横山。

27.甲午1354年春正月甲子朔,张士诚国号大周,自称诚王,改元天佑。
28.三月,取五河、泗州、盱眙、灵璧,战于塔子山。赵德胜、胡大海等来附朱元璋。
29.六月,丁德兴来附(陈建《皇明通纪》)。洪山寨之战,又与元兵战于三汊河口、藕塘,何世隆来降(谷应泰《明史纪事本末》),战于铁佛岗寨、三汊河口之战中,冯国用挥戈战其帅,手获之。克全椒,收六合之大柳树寨。克梁县,至大桥庙。
30.七月,营于塔子山,攻滁阳,下之,正禾苗畅茂之时。李贞、李保儿来投,朱文正来投,收沐英为养子。范常来附(夏夑《明通鉴》)。汤和升管军总管,招降鲍子方兵千余人。
31.子兴将其所部万人至滁州,并朱元璋军三万余。
32.七月,滁大旱,求雨于滁之西南丰山阳谷柏子潭龙神祠,有应。
33.冬十月,元将脱脱攻高邮,分兵围六合,六合求救,朱元璋率师之六合,与耿再成守瓦梁垒,数战,领六合军民还滁州。
34.元兵大至,欲攻滁。元璋乃设伏涧侧,令再成佯走诱之,度涧伏发,元军皆下马走。城中鼓噪而出,元兵大败。具牛酒款其师,遣父老送还所获马,元兵退去。是为滁州之战。
35.子兴欲称王,朱元璋劝之,乃止。孙兴祖、王志来附(陈建《皇明通纪》)。
36.铁冠道人来附。

37.乙未1355年春正月戊午朔,滁师乏粮。
38.同月,取和州。时同列犹顾望异同,独汤和毅然以所领兵从击陈野先,败之,追至赤帝坝中伤而还。又取汤泉保住达鲁花赤营寨,获马三百余匹,克徐仓官寨。
39.子兴以朱元璋为和州总管。元璋虑诸将不相下,秘其檄,期旦日会厅事。时席尚右,诸将先入,皆踞右。元璋故后至,就左。比视事,剖决如流,众瞠目不能发一语,始稍稍屈。议分工甓城,期三日。元璋工竣,诸将皆后。于是始出檄,南面坐曰:“奉命总诸公兵,今甓城皆后期,如军法何?”诸将皆惶恐谢,由是得总和州兵。乃搜军中所掠妇女纵还家,民大悦。
40.当月,元兵十万来攻和阳。朱元璋以万人拒守,连兵三月。定远人茅成、和州含山人仇成来附(陈建《皇明通纪》)。
41.二月,攻鸡笼山,与韩把头(韩溥)战。捣乌江,平含山,战于新塘、高望及青山等地。敌将为元太子秃坚及枢密副使绊住马、民兵元帅陈野先。
42.濠城旧帅孙德崖等亦乏粮,率所部就食和州四境。朱元璋许之,郭子兴怒执德崖,欲杀之,寻知朱元璋为彼所拘,不得已,以徐达换回朱元璋,而释德崖,徐达亦归。
43.三月,子兴死。邓愈来附(陈建《皇明通纪》)。赵德胜夜袭陈也先营,破之,后,陈也先来侵,赵德胜力出斗,却之。刘福通迎立韩山童子林儿于亳,国号宋,建元龙凤。檄子兴子天叙为都元帅,张天祐、太祖为左右副元帅。元璋慨然曰:“大丈夫宁能受制于人耶?”遂不受。然念林儿势盛,可倚藉,乃用其年号以令军中。合肥人瞿通,善长枪,故号长枪千户,来归。
44.夏四月丁丑,常遇春来归。孙德崖来争滁州,为吴祯胡大海所杀(谈迁《国榷》)。战元兵于板门寨,拔之。克裕溪中丞蛮子海牙水寨。遂取仪真,元兵皆走渡江。
45.五月丁亥,俞通海来附,朱元璋亲往巢湖。
46.巢湖之战。朱元璋亲率兵至巢湖,寨主李扒头(李普胜)率诸将迎之,登舟谋出东口,因大水舟至桐城闸,未入江。中丞蛮子海牙集楼船塞马肠河口,诸兵受阻。屯黄墩将号双刀赵普胜阴畜异志,欲加害朱元璋。通海父子、廖永安、桑世杰、张德胜、华高、赵馘倾心密露赵机,朱元璋上脱身归和阳,集商人舟载猛士复至黄墩,督其兵攻蛮子海牙。敌舡高大,通海与永安、德胜操舟如神,勇不可犯,直趋和阳。
47.壬寅,朱元璋帅舟师攻蛮子海牙于峪溪口,败之,擒孙二等。击元军于雍家城,擒萧、罗二长官,自浔阳桥入大江,至青沙坊,再攻蛮子海牙水寨获斗船一十五艘,回和州,破鲚鱼洲铁长官水寨、新生沙寨,取仪真。
48.定计渡江。诸将请直趋集庆。元璋曰:“取集庆必自采石始。采石重镇,守必固,牛渚前临大江,彼难为备,可必克也。”巢湖水师将领者,俞廷玉、俞通海、俞通源、俞通渊、廖永安、廖永忠、桑世杰、张德胜、华高、赵馘、赵伯仲、赵庸等。
49.六月乙卯朔,朱元璋引舟将出江口,雷电风雨大至,舟遂止。
50.丙辰黎明,西北风顺,舳舻齐发,军士皆欢跃,渡江作战开始。

参考资料:
1.《明太祖实录》
2.《皇明开国功臣录》
3.《明史》
4.《明通鉴》
5.《国榷》
6.《明史纪事本末》
7.《皇明通纪》
8.《国朝献征录》
9.《元代农民战争史料汇编下册》
10.《纪事录笺证》
11.《高皇帝御制文集》
12.《鸿猷录》
13.《宋濂全集》
14.《方孝孺集》
15.《七修类稿》
16.《中都志》

楼主:飞翔明2018  时间:2021-03-31 17:45:28
有关伯颜不花和阿尔秃厮的关系:
曾祖: 纽璘(进攻南宋四川地区的蒙哥时代的蒙古大将)
祖: 也速答儿
父: 南加台
兄:答失八都鲁 弟:识里木
子:孛罗帖木儿 子:伯颜不花
孙:阿尔秃厮(天宝奴)

故此,伯颜不花应为孛罗帖木儿的堂弟,是阿尔秃厮的堂叔父。《大明北伐》以前的陈述需要纠正。特此声明。
日后(洪武七年四月),伯颜不花与李文忠有连场血战,李文忠生擒活捉伯颜不花(其时,任职为太尉),终结孛罗帖木儿家族的历史。
楼主:飞翔明2018  时间:2021-03-31 17:45:28
458.

风门寨,位于碗子城东北约十里处。
寨主爷就是伯颜不花,阿尔秃厮的叔父。

话说,元末红巾起,元朝四川行省参知政事答失八都鲁统率三千探马赤军进入河南襄阳地区弹压民变军。他有两个亲密助手,一个是他的儿子孛罗帖木儿,另一个就是他的弟弟识里木。在与刘福通的数年激战中,彼此各有胜败。转入1356后,红巾军进入高潮,答失八都鲁胜少败多,战斗中不仅堕马几死于阵中,甚至连自己的宝贝儿子孛罗帖木儿都被刘福通逮了去(后来逃脱了)。朝廷对他的责罚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严重。而另一位弹压红巾军的“义军”统帅察罕帖木儿则在陕西地域连场胜利,元朝廷动议要察罕帖木儿出兵河南,与答失八都鲁联合对付刘福通。答失八都鲁心有不甘且愤恨不平,刘福通侦知敌情,便伪造与答失八都鲁私通的密函,故意让元朝使者拾获,飞报于元帝妥欢贴睦尔。元帝震怒,那边的答失八都鲁得知消息,惶恐不可终日,竟然一夜忧惧而死!
——上述内容,足以证明刘福通非等闲之辈了。

答失八都鲁已死,红巾军的谣言不攻自破,但刘福通翦除对手的目的已经达到。
孛罗帖木儿则统领了他老爹遗留下来的军队,继续镇压红巾军。而答失八都鲁的弟弟识里木,先是担任襄阳路达鲁花赤,继而升为云南行省左丞。后来,孛罗帖木儿举兵犯阙,主宰朝政,调叔父识里木进京,打算委以重任。岂料,识里木尚未抵达京师,孛罗帖木儿本人即被元帝派人刺杀。他的亲信党羽带着孛罗帖木儿的母亲、妻子和儿子慌忙逃窜。皇太子爱猷识理达腊发令诛杀孛罗帖木儿全族及其党羽亲信,进京途中的识里木当即被杀,他的儿子伯颜不花逃出生天,聚集了一众亲信,逃奔在太行山地区结寨自保,听闻伯母(答失八都鲁的老妻)和孛罗帖木儿的妻儿也逃了出来,便把他们也接上山寨。

岂料孛罗帖木儿的儿子天宝奴却不肯落草为寇,他要洗雪父亲的“冤情”,化名“阿尔秃厮”投奔了把守泽州的平章白锁住。他对他的叔父伯颜不花说:“立功,然后面圣,洗雪我家族冤情,重新树立本家之名声。”
伯颜不花拗他不过,只好由他。
及至听闻阿尔秃厮镇守太行山孟良寨,又获悉明军已经攻下怀庆城,正在大举进攻碗子城,伯颜不花在他的伯母、嫂嫂的哀求下,出兵救助他的侄儿阿尔秃厮。

年轻的阿尔秃厮不过十八九岁,血气方刚,正在抗拒明军的进攻,猛然间见着叔父伯颜不花领兵到来,不禁大喜,就在孟良寨后门的战场上,展开血战。
后来,明军潮水般涌来,孟良寨失守,碗子城也不保,伯颜不花担心自家营寨的安全,先行撤离战场,临行招呼阿尔秃厮同去,阿尔秃厮眼看三大平章白锁住、商暠、张伯颜都撤离碗子城,他只好叹息着,突出北门,随叔父而去。

然而,汤和部谢三和李信,受了陈德都督的将令,发狠尾追而去,丝毫不放松!
风门寨,还有一场厮杀。

养雄,寿春人。明军小队长(即小旗),受百户长李信的指派,带十名战士攻击风门寨西北坡。这位自1356年即投奔朱元璋金陵军事集团的小兵,参加过镇江、常州、湖州、平江等战役,也随御史大夫汤和出征宁波,征服方国珍集团,继而南下解放福建,夺取漳州、泉州,又随都督佥事吴祯扫灭兰秀山陈、叶海寇。可谓身经百战而战绩彪炳。
日后,他还继续在全国各地征战,包括山西、陕西、甘肃、漠北、云南、东北、广西等地,可以说,上过高山,下过汪洋,驰骋于朔漠,奔驰于华南,厮杀于夷蛮山区,激战于林海雪原,战功不断积累,最后,这位江南战士把守明朝东北沈阳地区,是为当地的指挥使,并且子孙世袭其职。他的经历,就是一个小兵成长为地区军区师长的故事,不失为个人奋斗之传奇。

洪武元年(1368年)十月三日太阳落山时分,他和他的战友,就要发扬剿灭兰秀山海寇的勇猛战斗精神,为拔除元军的太行山风门寨军事据点做出自己的贡献。

养雄他们一行十一人出现在风门寨西北坡时,夕阳之光芒仍然在他们那掠过林梢树隙的身影上镀着金边。
一名战士对他说:“雄哥,你看,贼巢就在我们上方,估计就六七十步左右。”
另一名战士对他说:“贼人寨内有瞭望箭塔。”
养雄说:“让我看看。”他拨开眼前的树枝,定睛细看,果然,有个瞭望箭塔,里面还有两名元兵在放哨。
“有鞑子在那里放哨。”养雄说。
“怎么办?”战士说,“很容易就被他们发现我们了。”
养雄笑道:“放心,让我来解决他们。”
说罢,拈弓搭箭,瞄准其中一名元兵,低声说“着”,便“嗖”一箭射去,那厮颈部中箭,没吭一声就倒下了。另一名元兵转身发现同伴倒下,还没反应过来,“嗖”,又一箭飞来,正中他脑颅,也倒下了。
“好箭法!”
“神射手!”
众人低声赞道。
“多少还对得起我的老祖宗养由基吧。”养雄说着,一招手,“上!”

风门寨内的伯颜不花领侄儿阿尔秃厮(天宝奴)进了内堂来见他的伯娘和嫂嫂,对她们说:“天宝奴回来了!”
众女眷悲喜交集,一个拉着孙子,一个扯着儿子,又哭又笑,正在絮絮叨叨之时,就有亲兵在帐外报告了。
伯颜不花快步而出,那亲兵报:“明寇冲击我们山寨大门来了!”
伯颜不花听罢,朝内堂大喝一声:“来得好!天宝奴,不要在里面婆婆妈妈了,你不是要杀敌立功吗?快快随我到寨门口杀敌去!”
楼主:飞翔明2018  时间:2021-03-31 17:45:28
飞翔明2018曰:
下文,是朱元璋自述身世来历——

朱氏世德碑记
朱元璋

本宗朱氏,出自金陵之句容,地名朱家巷,在通德乡。上世以来服勤农桑。五世祖仲八公娶陈氏,生男三人,长六二公,次十二公,其季百六公,是为高祖考。娶胡氏,生二子,长四五公,次即曾祖考四九公,娶侯氏,生子曰:初一公,初二公,初五公,初十公凡四人。初一公配王氏为祖考妣,有子二人,长五一公,次即先考,讳世珍。

元初籍淘金户,金非土产,市于他市,先祖考初一公困于役,遂弃田庐,携二子,迁泗州盱眙县。先伯考五一公十有二岁,先考才八岁。先祖营家泗州,置田治产,及卒家日消。由是五一公迁濠州钟离县,其后因至钟离居。先伯考性淳良,务本积德,与人无疾言忤意,邻里称善人。先伯娶刘氏,生子四人:重一公、重二公、重三公生盱眙,重五公生钟离。

先考君娶妻陈氏,泗州人,生子四:长重四公生盱眙,重六公、重七公生五河,某其季也,生迁盱眙后,戊辰年。

先伯有孙六人,兵兴以来相继而殁。先兄重四公有子曰文正,今为大都督。重六、重七皆绝嗣。曩者父母,因某自幼多疾,舍身皇觉寺中。甲申父、母、长兄俱丧,次兄守业,又次兄出赘刘氏。

某托迹缁流,至正一十四年天下大乱,诸兄皆亡,淮兵大起,掠入行伍,乃召集义旅,兵力渐众,因取滁、和。龙凤二年帅师渡江,驻兵太平。常念先考君常言世为朱巷人,宗族俱有,平时每有乡土之念,即访朱故乡宗族之所,遂调兵取句容,明年克金陵,而朱巷距城四十里。举族父兄昆弟四十余人至,始得与之叙长幼之礼,行亲睦之道。

但朱氏世次自仲八以上不可复考,今自仲八公为高曾而下,皆起家江左,历世墓在朱巷,惟先祖葬泗州,先考葬钟离,此我朱氏之源流也。爰自金陵、太平驻节开府,为基本之地,实乡郡焉。

屡岁征伐,拓境吴、楚、瓯、越,方数千里,由是屡膺显爵,乃龙凤九年三月十四日内降制书:曾祖考为资德大夫,江南等处行中书省右丞,上护军司空、吴国公,祖妣侯氏吴国夫人;先祖考称为资德大夫、江南等处行中书省平章政事、上柱国、司徒、吴国公,妣王氏吴国夫人;先府君开国仪同、三司、录军国重事、平西右丞相、吴国公,先妣陈氏吴国夫人。

以闰月十三日祗谒先垅,焚黄告祭,遵旧典也。重念报本,礼行宜厚,今勉建事,功匪由己,能实荷先世灵长之泽,垂衍后昆,宜得报恩,三代并为上公,以遂为子孙者之至愿,书曰:作善降之百祥。易曰: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先祖父积功累善,天之报施,茂于厥后。凡我子孙,皆当体祖宗之心,蹈德存亡,以永其绪于无穷,是吾之所望也!于是备书于后,以传信将来,有所考焉。

此文,出自明代郎瑛的《七修类稿》,亦见于徐祯卿的《剪胜野闻》。两者间小有差别,可以忽略不计。

朱元璋自陈家世来历,还有韩林儿追封三代之谕令。时间为龙凤9年,即1363年。韩林儿于当年三月十四日下制书追封朱元璋祖上三代。其时,正是龙凤政权生死存亡之时,张士诚的军队重重围困安丰,朱元璋派出徐达、常遇春等将领率大军解救韩林儿、刘福通君臣,数轮战斗,仍然没能得手。可以想见,追封朱元璋祖上三代,正是为了得到坐镇金陵的朱元璋的援助之举。当年,有闰三月(《明太祖实录》记载),即朱元璋得到追封三代之后,还回了老家祭祖。然而,据《明太祖实录》知,濠州在1366年才回到朱元璋手里,在此之前,是李济的地盘。这个李济,本起兵于扬州,曾归顺朱元璋,1356年常州之战时,他投降了张士诚。从此成为张士诚的部将,为其镇守濠州城,直至1366年再次归顺朱元璋。也就是说,朱元璋在1363年闰三月间回乡祭祖之事,难以成立。他是如何突破李济的军事防线抵达老家祭祖的?假如真的突破了军事防线,从金陵道濠州,有一段不近的距离,期间行军打仗,《明太祖实录》必然有所记载。可是,查《明太祖实录》1363年闰三月间的记事只有一件,乃胡深对关税向朱元璋的建言。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史事记载。是否官方史家刻意隐匿?还是那时并没有什么事件发生?1363年四月,即发生陈友谅倾国出击江西,兵困洪都之事。同时,朱文正和徐达的岳父大人谢再兴又反叛归降张士诚。朱元璋哪有什么心思去受赏祭祖?

同时,朱氏世德碑记里,追封朱元璋三代十分清晰明白,不少学者认定:朱元璋本人也是同一时间就任为江南等处行中书省右丞相兼吴国公的。即1363年,朱元璋才获得吴国公之称号的。
可是,《明太祖实录》里,明明就记载着1356年,朱元璋攻克集庆(即南京)就自称吴国公了。显然,实录是错误的。然而,在古代,很少人在得到自身的升职的同时,又追封祖上三代的(除非是本人已死,神道碑文上追封祖上三代及其本人,比如常遇春就是如此个案)。追封三代通常稍稍迟于本人升迁的委任令的。这在朱元璋后来追封他的开国功臣冯胜、邓愈、王弼等人的祖上三代谕令中可以得到证实。

若朱元璋在韩林儿追封他祖上三代之前就担任了江南等处行中书省右丞相兼吴国公,他不可能不出兵救援他的主上韩林儿,只是他亲临老家祭祀祖宗难以确信。他突破李济的军事防线了吗?果真在闰三月做了此事?

郎瑛称其在“先辈大臣家,获朱氏世德碑一通,乃我太祖之手笔也”,一通碑文,乃朱元璋手笔。手笔,就是亲自书写,碑文称之为一通,即便不理解为实物一块石碑,至少也是碑文的拓印或者稿本。

要么,是朱元璋只是写了碑文,并没有回老家祭祖,只是在金陵城里设了个神主牌;要么,这通朱氏世德碑记是伪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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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9.

正面攻击风门寨的,是明军总旗徐义。
徐义是和州人,与他的父亲徐寿是当年元朝和州守将也先帖木儿平章的部下。那一年(1355年)的正月,朱元璋向他的岳丈大人郭子兴大帅献上妙计,智取了和州。此事在《大明开国战史》有详细叙述,此处不提。也先帖木儿丢了城池,彷徨无计,部属渐渐散走、逃亡。朱元璋手下战将吴祯及时招收这些离散的元兵,徐寿父子便带着一众人马归降过来,追随大军渡江作战,平定金陵,开辟了朱元璋集团的新天地。徐寿得以升职为领军万户长,每逢出阵作战,皆凌厉勇猛,受伤程度则越来越严重,不得已,只好对他的儿子徐义说:“能够继承我的志向的,就只有你了。”徐义由此代替父亲领兵出战。他当时不过十七八岁,却勇力过人,又喜欢读孙吴兵法,每当读到意会处,通常就会合上书卷,闭着眼睛,微微笑,似乎在回味兵书的无穷魅力。除了读书之外,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骑射击剑,真是块能文能武之好料子。
说到他的作战情况,明朝历经五朝(建文、永乐、洪熙、宣德、正统)的大学士杨荣这样写道:
“(徐义)每战能跃马挥刀,作虎吼突入其阵,众皆披靡。决战之际,虽矢石交集,血流至踝弗顾也。”(杨荣《福建行都司都指挥佥事徐义墓碑铭》)

后来,徐义从征福建,荡平元朝福建行省的陈有定势力,又跟随大明都督佥事吴祯扫平浙东海岛兰秀山叶、陈海寇集团。还没来得及论功受赏,又追随御史大夫汤和奔赴太行山前线,参与解放山西的战争。
在拿下碗子城后,他,接受任务,正面攻击伯颜不花据守的风门寨南门。

伯颜不花听闻明军来攻,叫上自己的侄子阿尔秃厮,奔上瞭望箭塔,一看:咋的才几十人来搦战?
便有轻视之心了。
可是,他又在想:方才在孟良寨后门血拼,明军数量不少,而且越来越多,否则,自己也不会率先撤离战场。然而眼前这一拨明军,不说少得可怜,也是单薄之兵力,竟敢来冲击我寨?是不怕死,还是其中有诈?
想到这里,便对左右说:“做好所有防御准备,贼人进入我军射程,就干他娘的!”
左右应命而去。
阿尔秃厮对叔父说:“明贼显然在诱敌,叔叔,我们把那铁炮推出来,用炮轰他们!”
风门寨的确有十多门铁炮,这是伯颜不花的拳头武器。当初,白锁住和商暠就是忌着他这批武器,在劝说伯颜不花一起协同作战,对付明军无效的情况下,也不敢出兵吞并风门寨。阿尔秃厮这么一说,伯颜不花指着前面寨墙,对他说:“那些铁炮都上好膛了,贼兵来一批就死一批!”
阿尔秃厮连声叫“好”,他说:“方才那仗打得太窝囊了,等铁炮轰他娘一阵后,侄儿请战,出寨把他们杀个干净!”
伯颜不花笑笑,没有回应他。

那边的徐义领着的明军在夕阳之下大踏步前进,忽然,他用手一摆,他说:“且住!”制止他的军士前行。
众军士心领神会,便三三两两,躲在草丛里,闪进树林中。
好久都不见出来。
瞭望箭塔上的伯颜不花和阿尔秃厮见了,心下大疑:那明贼干什么啊?眼看太阳就要下山了,莫非他们要晚上来攻打我山寨?
阿尔秃厮说:“能开炮吗?”
伯颜不花摇摇头,说:“太远了,够不着。”
这批元朝的至正年间制造的铁炮实际上就是碗口铳,每一门铁炮的炮口直径约10厘米,炮身约40厘米长,大约30斤重,装载在四脚炮架上,它们的射程约相当于今天的300米左右(即两百步),打出的铁、石弹丸威力强劲,足以伤及密集度高的军士20多人。
曾经担任张士诚的幕僚张宪在他的文集《玉笥集》里收录了他的一首战地诗歌《铁炮行》:
“黑龙堕卵大如斗,
卵破龙飞雷鬼走。
火腾阳燧电火红,
霹雳一声混沌剖。
山河倾,不击妖孽空作声,天威亵渎人不惊!”

这首《铁炮行》与杨铁崖(杨维桢)的《铜将军》相比,更加形象地描写了元军铁炮发射时剖裂混沌,震动天地的情景,这就是元末火炮应用于战争的铁证。
从诗句可以看出,元军使用的火炮已经是爆炸性的弹丸。这种弹丸(“卵”)破裂时,有“火腾”,有“霹雳”之声,正是爆炸场面的具体而形象的描写。
伯颜不花用他的铁炮来对付明军,与之前的孟良寨的铁炮和太行山下第一道关口的铁炮相比,有不同的效果吗?

阿尔秃厮说:“叔叔,我看见一队贼兵躲进草丛去了,不如先向那里发一炮,看看够不够得着,也看看贼兵还在不在那里。”
伯颜不花仔细看了看,他说:“目测,铁炮应该能够打着那边。”
于是,传令下去:“瞄准那草丛。”
便见一尊火药、弹丸等一切都准备好的铁炮在七八个军士的推搡下,调校好了方向,就等着命令了。
伯颜不花一挥手,一名旗手把手中的令旗也一挥,就有炮手上前燃点药线,“嗞嗞”响着,药线的火花飞快燃烧,“轰!”那炮身突然暴发,炮架剧烈震动着,炮口一团火光,随即一阵硝烟,一枚如同西瓜般大小的飞弹直飙寨外约二百步之远的草丛。
阿尔秃厮叫道:“命中!”
飞弹正中草丛,居然又一声霹雳响,飞弹炸裂、土石飞扬、烈火腾空之际,分明见着碎裂的飞弹还无定向飞出无数砂石!
阿尔秃厮“好极了”叫了声,问“这飞弹里还有什么?”
伯颜不花只说了两个字:“毒气。”
阿尔秃厮吐舌道:“厉害,毒气怎么来的?”
“内有砒硫毒药。”
“叔叔,你有这么厉害的家伙,怎么不早拿出来克制明寇呢?现在碗子城都丢了,真可惜!”阿尔秃厮不满地说。
伯颜不花白了他一眼,冷冷地说:“这些是用来保护风门寨的,不是拿来保护碗子城的。”
阿尔秃厮知道叔父的脾气,不敢再说了。

自从堂哥孛罗帖木儿被朝廷以谋逆罪名诛杀后,伯颜不花对元政府彻底失望了,特别是,他想起自己的父亲识里木,伯父答失八都鲁,甚至还有祖父南加台,都是被朝廷害死的往事,他没有反叛元朝廷的野心,可是,不再为元朝廷卖命的心理却是坚定不移的了。

那么,面对元军如此厉害的铁炮,明军如何应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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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0.

伯颜不花和阿尔秃斯说话多时,却不见他们铁炮所击之处有明军逃逸、躲避,更不见火炮之下的断肢残骸和叫爹哭娘。
什么回事?
显然那里没有明军,难道他们走了?
正思疑间,又见山坡下涌上来一股明军。这拨明军就不是单弱可怜了,足有千人之多!

领兵官常州卫管军正千户长谢德清,老革命了,早在朱元璋投军郭子兴之前,他就跟随汤和参加濠州红巾军“革命”队伍。1356年,在夺取常州之后,他跟着“老领导”汤和(其实汤和那时不老,才31岁)把守这座应天府的东大门,时刻防御来自苏州张士诚部队的袭击,时间长达10年之久。朱元璋在太湖北、西、南三面布下的江阴、常州、长兴三点一线的东部防线如同铜墙铁壁,10年内,张士诚竟然不得越雷池半步。可以说,上述三城的守将累计下来的守城经验绝对是经得起考验的,历经10年的防御锻炼,他们中随便一个都是守城的高手。换言之,也是攻城的行家。江阴吴良、吴祯兄弟,常州汤和,长兴耿炳文、费聚等等是也。
眼前领兵攻击风门寨,勋衔为武德将军的指战员谢德清,与另一位千户长谢三(谢三的名字没能留下来)同为汤和的得力干将,这次受命进攻风门寨,带着一队军士汹涌而来,显然,他们就是要破栅强攻了。

阿尔秃斯一见明军如此阵势,忙对叔父说:“快用铁炮击杀他们吧!”
伯颜不花笑道:“镇定!沉着应战,休要慌乱!”
随即命令炮手军士:“把我们的铁炮包围明寇的中路和左右两翼。”
那些军士马上推着十多门铁炮按照方位摆放好,伯颜不花对他的侄儿说:“要防止贼人分路进击,我军铁炮就要对他们的左右翼进行封锁,贼人难以分兵,必定会集于中路来攻,其时,贼军皆暴露于我铁炮射程之内,必能杀灭其军矣!”
“贼人哪有这么傻,一味攻来?”阿尔秃斯说。
伯颜不花捋着胡子说:“那,他们就只能撤退。我这风门寨就安全了!”说着,呵呵笑了。

正说间,明军那边果然冲锋了。
一千人的呐喊声并没有什么奇怪,奇怪的是,明军队伍里率先冲出来的是一队军士,他们手里各执一杆仿佛长枪一般的武器,向寨门冲来。
阿尔秃斯笑了:“这些贼人想下地狱吧,用长枪就想取我山寨?”
伯颜不花也微微笑:“方才在孟良寨、碗子城见他们的长枪兵和我们的没什么区别,血肉之躯如何与我铁炮厮杀?传令下去,瞄准那冲锋的贼人,轰掉他们!”
那边的炮兵旗手便把令旗高高举起,喝令:“预备,放!”令旗一挥,就听见两门铁炮轰然发射,直向明军打去。

谢德清让军士冲锋,他们手里拿的是小将军筒。
早在鄱阳湖之战时,朱元璋的部队已经大量使用火药武器了。他的军队之所以能够胜出,之所以能够消灭陈友谅的庞大军团,使用先进的武器当是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根据朱元璋身边的骑士俞本的记录,鄱阳湖之战中,朱军使用的火药武器有“火炮、火铳、火箭、火蒺藜、大小火枪、大小将军筒、大小铁炮、神机箭、没奈何”等等(俞本《纪事录》),俞本没有逐一详细介绍上述火药武器的具体使用情况(他仅仅具体描述了火器“没奈何”的使用情况),顾名思义,那些火器绝对是冷兵器刀枪剑戟的克星。元军伯颜不花尚且使用铁炮御敌,把守常州城10之久的汤和部队,运用火药武器是最自然不过的事情了。

这次谢德清军士手持小将军筒冲锋,尚未进入射程,还没有使用,元军以为是长枪,不知厉害,见他们争先恐后冲来,皆嗤之以鼻,不以为然。随着元军铁炮的轰鸣,飞弹炸裂,烈火焚烧,毒气飞窜,明军队伍当然难免死伤。元军上至伯颜不花、阿尔秃斯,下至炮手军士,甚至守门兵丁,眼之所见,无不耻笑明军不自量力,嘲笑他们徒伤性命之情溢于言表。
可是,奇怪的是,那一拨明军依然冲锋。
另外明军左右两翼也果然分列式冲向风门寨。
元军的铁炮见招拆招,狠狠地发炮,封锁对方左右两翼。

火炮中,明军死伤无数,阿尔秃斯心里觉得痛快,却还不解恨,他嚷道:“弓弩手何在!”
就见那些远距离杀伤武器纷纷上场。于是,远处的,铁炮对付,稍近的,弓弩侍候。元军居高临下,以逸待劳,得心应手的感觉在碗子城没出现,倒是在风门寨发生了!
直看到阿尔秃斯哈哈大笑,伯颜不花不住点头。
瞭望箭塔上的两叔侄,以及他们的亲兵侍卫,最后都哈哈大笑起来,这笑声感染了寨墙上的元军。
“快,上铁弹 ,填火药,弄死他们!”
“没铁弹,石弹也行,填上火药,也能杀他们一个鬼哭神嚎!”
诸如此类快乐的作战节奏,终于在元军中出现了。
阿尔秃斯对伯颜不花说:“要是碗子城也有这么多铁炮,明军如何能越我雷池半步!可惜啊可惜!”
他一连说了几次“可惜”,伯颜不花一开始虽然不乐意听,渐渐地,听多了,也萌生出一丝的歉意:如果碗子城能用上这一批铁炮,明寇的确无法取胜。
他再浮想下去:如果京师大都也用这么多铁炮制敌,大蒙古皇帝何至于抛弃祖宗基业,远窜于应昌,蒙尘于戈壁?

就在此时此刻,身边有人连声大叫:“将军小心!”
伯颜不花抬头一望,就见空中一团火球呼呼燃烧,径向瞭望箭塔而来!

这可是明军的火器小将军筒发威了!
吴元年(1367年)六月二十四日,西吴王朱元璋的军队向东吴王张士诚的平江老巢发起新一轮的猛烈攻势。指挥官徐达统领四十八卫军士(按每卫5600人计算,48卫超过20万人了)列营寨于平江城周遭,把平江城(即今苏州)铁桶般团团围住,四面铳炮之声,昼夜不绝。俞本在《纪事录》如是记录:“每卫制襄阳炮架五座,七梢炮架五十余座,大、小将军筒五十余座”,“张氏欲遁,不能飞度”,“张四丞相(指张士信)于西阊门督战,方食桃,颊中石砲而死”!
小将军筒经过改良后,成为单兵手持式战斗武器,这次投入到太行山风门寨之战来了。

一位明军战士被身边铁炮袭击掀起的土石推倒在地下,浑身尘土砂石,头部和肩部都受了伤,他手里还紧紧握着那杆小将军筒,用左手抹去眼帘的泥尘后,抬头便见着敌军营寨瞭望台上一众鞑子将士在哈哈大笑。
他咬着牙,忍着痛楚,匍匐向前,爬行了十多步,目测距离,应该够得着了。先是掂量着手中的家伙,检查一下,确认没有问题了,就“呼”的站了起来,抬起小将军筒,向瞭望箭塔上瞄准,“砰”一声,一团火球径直扑向目标。
与此同时,数支流箭射中了这位战士的胸膛,他再次倒下。可是,他仍然抬眼观望,直到那火球命中瞭望箭塔,爆炸,腾起的烈火让里面的元军死伤过半,余者惊慌四处逃逸,箭塔继而轰然倒塌,他才合上眼睛,永远不再睁开。

他不知道,那一筒火药弹,击毙了阿尔秃斯!
伯颜不花胡子和头发都惹火焚烧。

他更不知道,一个月后,洪武皇帝朱元璋得知像他那样牺牲于北伐前线的军士数目惊人,忍不住对他的中书省官员发出如此指示:
“吾念将士征战而死者,其父母妻子尤可念也,死者既不可见,所可见者惟生存者耳,其即为优恤之。凡遇时节,预给薪米钱物,使其死者受祭,生者有养,则吾君臣于岁时宴乐,心亦少安。”
两个月后,即洪武元年(1368年)十二月,大明《优给将士例》颁布实施:
1.凡武官、军士两淮、中原者,遇有征守病故、阵亡,月米皆全给之。
2.若家两广、湖湘、江西、福建诸处阵亡者,亦全给;病故者,初年全给,次年半之,三年又半之。
3.其有应世袭而无子及无应袭之人,则给本秩之禄,赡其父母终身。(《明太祖实录》)

这种抚恤条例以及抚恤规格,明代之前,从未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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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颜不花慌乱间把胡子和头发的火焰扑灭,却见自己的侄儿倒在瞭望箭塔上,他急忙弯腰去抱起阿尔秃厮,来不及呼唤,就听“轰隆”一声,箭塔竟然倒塌了!
原来又有另一枚火弹击中了它的底部,爆炸产生的冲击力折断了箭塔的脚柱,上面的将士全部随着它倒于烟火尘埃之中。
伯颜不花好不容易从火堆里逃出来,他紧紧抱着的阿尔秃厮早已断气:第一枚火弹爆炸腾起的火焰把他的头颅烤熟了!
伯颜不花嚎哭数声,脑海里闪电般出现他祖上四代以来的桩桩往事——

高祖父,纽璘,蒙哥汗时代的勇将,为大蒙古国立下汗马功劳,一到忽必烈时代,就受到汉人降将刘整的诬陷,无论先前立下多少战功,也被缉捕,打入囚车,送往大都治罪。最后忽必烈虽然赦免了他,纽璘却因此而悲愤至死。
曾祖父,也速答儿,云南平章政事,因征剿蛮族叛乱,感染瘴疠,卒于军中。
祖父,南加台,四川行省平章政事,因不听朝命被逮捕于大都,斩首,弃市。
伯父,答失八都鲁,亦为四川行省平章政事,因镇压红巾军叛乱,数败于刘福通,中后者离间计,颇受朝廷怀疑,惊惧而死。
堂哥,孛罗帖木儿,数破红巾逆贼,与察罕帖木儿父子屡次战斗,为朝廷斥责,乃举兵入阙,把持朝政,结果为元帝所杀。
父亲,识里木,受孛罗帖木儿牵连,也斩杀于进京路上。

如今,怀里的阿尔秃厮,一颗忠心,欲立功名,洗雪父亲冤情,结果死于敌手!
历代祖先,乃至后辈子侄,哪个有好下场?

伯颜不花一腔悲愤,满怀激烈,汇集成一股无名之火,从脚底直窜上脑门,本欲大叫一声,以作发泄,岂料,他张开大口,忽然觉得咽喉里一股腥气冲出,“哇”一声,竟然喷出一口鲜血!
他用手擦干嘴边的血迹,对军士吼道:“杀!杀!杀!给我狠狠地杀,把贼寇统统消灭,一个不留!”
于是,元军不停地挪动炮架,以取得合适的发射方位,又不停地补充各种规格的炮弹,填充足够的火药,十多门铁炮再次向明军射出夺命炮弹,把风口寨两三百步之外的阵地掀了个底朝天!这些600多年前的石砲弹、铁炮弹,其射程、命中率和杀伤力虽然无法与20世纪的炮弹相提并论,却也足以置人于死地,足以拒敌于寨墙之外,足以教手提冷兵器的敌军畏首畏尾!
伯颜不花满脸火燎之伤,却毫不在意,他提刀快步上寨墙,亲自督战。

却见明军阵中一阵嘹亮的号角声吹起,谢三、李信两人各统军士一千余人分左右两路冲向风门寨。他们军中,火铳兵、小将军筒兵也出动了,彼此这番厮杀惨烈之极!
伯颜不花挥刀向左,左边的铁炮便向明军左翼轰打,他挥刀向右,右边的铁炮便向右翼轰打。伯颜不花又吼道:“弓弩!”
寨墙上的元军便把强弓硬弩指向近距离的明军,箭如雨下,大明兵牺牲者接二连三!
明军也不示弱。他们的火铳虽然自下而上射击,其射程却远在弓弩之上,敌方弓箭手还没把飞箭射过来,火铳弹已经把敌兵崩毙了;小将军筒更是把火弹“嗖”、“嗖”打上寨内,阵阵惨叫声中,蒙古军被阎罗判官勾下枉死城的,不计其数。
寨外,铁炮炸裂,尘土腾飞,山石粉碎,明军血流成河。
寨内,火弹喷射,烈焰张天,营帐焚烧,元兵尸积如山。

伯颜不花正不停地吆喝军士投入战斗,忽听他身后一阵混乱之声传来,他扭头看时,便见寨内深处火光冲天,烟雾弥漫!
“什么回事?”他急忙派人前去查探。
那人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亲兵赶来报告了:“报告将军,我寨内的羊圈、马棚和草料房起火了,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伯颜不花吃了一惊。
“还有,还有粮仓也起火了!”
“莫非是贼人所为?”伯颜不会追问。
“估计是。现在夫人在指挥大家救火。”

伯颜不花的夫人不是等闲之辈,称得上一个女将军,她叫阿阑纳真,是蒙古乃蛮部酋长戈纳帖木儿的女儿。当初,元朝皇太子爱猷识理达腊下令追杀孛罗帖木儿全族时,伯颜不花夫妇也跟随着他们的父亲识里木进京,打算协助孛罗帖木儿董理朝政。听闻天使持诛杀令赶来,阿阑纳真第一时间教自己的丈夫逃亡。她说:“不能让全族人死于同一天。”伯颜不花想向父亲识里木辞行,阿阑纳真又说:“若父亲叫你留下,你不留下就是不孝,如果留下,就会全族死光光,更是不孝!”于是,伯颜不花带着自己的妻子阿阑纳真和十多名护卫,风一般逃了去。元使者到来时,识里木果然引颈受戮,伯颜不花夫妻俩则逃出生天。
伯颜不花听闻夫人阿阑纳真在指挥救火,心里稍安,还想问些具体的情况,又听闻右边寨墙一阵混乱!
什么回事?
还能有什么回事?还不是明军勇士徐义带着他的冲锋队杀了进来!
楼主:飞翔明2018  时间:2021-03-31 17:45:28
462.

徐义,五月突破浙东海域兰山海崖绝壁之举,让他在军中声望日著,李信这次命他领一总旗军士由最艰险的陡崖攀爬风门寨墙,徐义领命出发。
临行前,李信对他说:“汤大夫、吴都督已经把我们袭破兰山海寇之事上报与朝廷,并且举荐你为江阴卫百户长,若此次拿下风门寨,自当再有升赏。”
徐义笑道:“李百户,我徐某昔日随你袭破兰山,何曾想过做官?只是想着要把海贼平定,高奏凯歌还故乡而已。”
李信拍拍他的肩膀:“你我都是老兵了,说实话,当初投军只是为了活命,可是,现在不同了,圣上建立了大明朝,你我南征北战,心中的想法难道还是为了活命?别忘了,此次北伐中原,一则为了驱逐胡虏,二则为了中原百姓早日过上我们江南人民的安定快乐的日子!”
徐义说:“对极!今日所战,吊民伐罪,除暴安民,恢复我中国人民之祖国!”
这位喜读孙吴兵法的小卒,又一次让李信笑道:“我觉得我这个百户长还是应该让你来当才行呢!”
徐义也笑道:“我为百户长,你不就是千户长了?”
旁边的总旗朱进说:“什么百户千户?先把眼前的风门寨拿下再说!”
徐义一把捉住他的手臂,说:“好好好,我俩如今就去飞夺风门寨!”

徐义、朱进等五十多名战士借着丛林草莽的掩护,从绝壁悬崖处攀爬元军寨墙时,伯颜不花正抱着他死去的侄儿嚎哭;当伯颜不花指挥他的部下奋力击杀抢攻山寨的明军时,徐义、朱进等人已经翻越元军寨墙。
这批明军战士双脚一掂地,虎吼豕突,明晃晃的大刀雪片般劈向喽啰的头颅,黑洞洞的火铳震耳欲聋直取敌人的心窝,还有二十名弓弩手把苗弩一个劲地射出。眨眼间,猝不及防的元兵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寨内霎时间乱做一团,几个兵丁慌慌张张向伯颜不花报告,伯颜不花吃惊不少,定眼细看,就见徐义等人呼号追杀四散逃逸的部下,往寨门方向杀来,看样子就要和寨外的明军里应外合!

“呀呀呸!”伯颜不花把那挺大刀摔给旁边的亲兵,随手操起一杆铁蒺藜骨朵,怒吼,“来一百人,随我去砸死那入娘贼!”
原来,伯颜不花惯用的武器叫铁蒺藜骨朵,重四十八斤,长一丈三尺,果真就是力大无穷。所谓的铁蒺藜骨朵,就是一杆铁棒铸上一个骨朵(花蕾状,球体或者椭球体,也可称之为金瓜),类似于狼牙棒一样的武器,只是那个骨朵上的蒺藜刺更多更密集。这种武器属于力量型武器,非得有万夫不当之勇者,难以操持挥舞。伯颜不花就是如此一员猛将。
支援孟良寨时,他只是提了大刀就上阵杀敌,现在见寨内危险万状,侄儿又死于非命,心胸那虎狼般的暴怒教他只想做一件事:杀人!
“统统让开,等我来砸死贼人!”伯颜不花叫道。
随着这一声雷鸣般的吼叫,十多个元兵纷纷避让,徐义等人就直撞向伯颜不花了。

朱进一眼看着对方的衣着与众不同,乃大头目模样,便对徐义说:“这厮是个大头目,活捉了他!”
徐义说:“好!我来打头阵,你在后面暗算他!”
朱进点点头,徐义跨步前冲,一刀往伯颜不花心窝捅去。
伯颜不花用尽全力,一骨朵扫去。
“嗙啷!”
徐义虎口发麻,那大刀几乎脱手坠地!
“好大力气!”徐义暗叫不妙,连忙往旁边闪避。
伯颜不花喝一声:“哪里走?”
操家伙追来,举起骨朵往徐义后心就砸去。
忽觉后颈一阵刺痛,朱进早给他一苗弩射来,一杆三寸长的弩箭正中伯颜不花后颈。伯颜不花只得停下脚步,腾出左手一模,后颈已经渗出鲜血。
他转身,冒火的狼眼正瞅住还在发射弩箭的朱进:原来正是此人暗算自己。

他心里愤恨之极,随即暴怒而起,舍了徐义,跨步向朱进杀来。
朱进一甩弩弓,不仅没有逃逸闪避,反而从身后操出两把腰刀,迎头赶来。
“鞑子!快来送死!”
朱进见对方力大无穷,知道不可力敌,又见他的武器过长,近身肉搏就有胜算,只见他双刀快速左右出击,伯颜不花见对手进攻速度很快,便挥动骨朵来接,却只招架了左边这刀,右边那刀已经剁向他的肩膀,来不及了,只能后退一步来闪避。就在他后退闪避之时,朱进又抢步近了伯颜不花身。伯颜不花要用骨朵打砸他的敌人,就只能再后退或者向旁边闪避,腾出空间来施展他的铁蒺藜骨朵。
可是,朱进的双刀又上下翻飞而来,一刀劈他的头颅,一刀捅他的肚子。
伯颜不花只得把武器打竖旋转,如同风车一般转动,挡住对方的进攻。

他气恼了,力量型的勇士遇上速度型的战士,长兵器不见得就占短兵器的便宜!
说话间,他俩已经战斗了好几个回合。
徐义回归神来,喝道:“战士们,不要围着这个大头目,快快杀了守门的兵丁,让我们的大军进来!”
这一喊,喊醒了明军战士,也喊醒了伯颜不花。
那五十多名战士纷纷扑向风门寨大门,伯颜不花招呼他的一百多喽啰,截住他们,厮杀起来。徐义紧握大刀,猛吸一口气,大喝一声,冲入战圈,与朱进大战伯颜不花。

寨外,谢德清冲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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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3.

洪武皇帝给谢德清的诰命(即委任状)里,有这么几句:
“谢德清,超众之英,兼人之勇,从濠梁之义旅,收淮右之连城,继奋戈船踰天堑,拔采石而定姑孰,克溧水而取金润,佐建业之开基,先攻敌寨,捣南徐之坚壁,克靖江壖,拔要郡于毗陵,俾边疆为内地。功既扬于屡胜,秩宜总于一军。”因此,授其职为武德将军、常州卫管军正千户。
诰命里,提到不少战事,谢德清都有参战。诸如淮右之连城(指的是泗州、滁州、和州等);采石、姑孰(指的是太平)、溧水、金润(即金坛)、建业(即南京)、南徐(指镇江)、毗陵(即常州)等等,可谓身经百战,功勋卓绝。

此刻的谢德清一手操大刀,一手持盾牌,呼喊左右及后面的军士:“孤岛兰秀山尚且一战荡平,眼前蕞尔小寨,何足挂齿!难道要汤大夫亲自来取么?我谢德清的军士就只会白白丧命于阵地上么?能不能夺了这座风门寨?”
他的军士高声回应:“能!”
“好!随我来!”
奔四十年华的谢德清飞奔向前,他的头盔上别着两条小旗,左边的写着“勇烈”,右边写着“威武”字样,原来他也是先锋战士出身的千户长。
他的军士蜂拥而上。
他们在敌军铁炮的轰击下,在敌军弓弩的射杀下,不断向前冲锋。
“嗖”一箭射来,正中谢德清左肩膀,他大呼:“来得好!”伸手拔出箭头,顺手把它扔掉。那伤口涌出鲜血,他咬着牙齿,不予理会。其余的飞箭扑来时,皆为他手中盾牌遮挡住。
头领如此,他的部属更是勇猛冲锋,敌寨眨眼就到了!

元军的指挥官伯颜不花离开了指挥台,寨墙上的元军没了灵魂一般,眼看这一彪军士足有两百多,神速抢攻,哪敢怠慢?纷纷把铁炮指向谢德清他们,十多门铁炮的威力可不是盖的。轰鸣之声不绝,谢德清的军士倒下的所在不少。
然而,谢德清军士的牺牲不是没有回报的。
李信、谢三这两位千户长率领的军士怎会错失这个机会?
即使不懂什么“声东击西”这么专业的术语,也知道什么叫做“乘虚而入”吧?何况,这两人见阵之多,杀敌之伙,丝毫不弱于他们的敌人呢?

闲话少说,谢德清那一拨战士在敌兵铁炮的袭击下,伤亡惨重,连谢德清本人也倒在血泊之中——他的两条腿都中了流箭,他和他的军士没能抢夺到元军风口寨的东寨门。
可是,李信的壮士却用绳梯登上了风口寨的寨墙,谢三的勇者也撞破了风口寨的小南门!
这还得了?
苦战了那么久的明军战士如洪流发泄,又似虎入羊群;苦战了那么久的蒙古兵丁如丧家之犬,只得抱头鼠窜!

正在与徐义、朱进拼死拼活的伯颜不花见明军呼喊而入,风口寨再也守不住了,他大喝一声,铁蒺藜骨朵“呼”地狠命砸向徐义的头颅。他知道此人的力气较弱,徐义果然后退避开。伯颜不花寻得这个机会,抽身便走!
怎么他要逃走?
你看看明军在干什么?
杀人、放火!
一批批元军抱着失望之神,逃跑,投降,战死……
一个个库房起火……
寨墙上的铁炮,再也无人操控……
伯颜不花第一时间就要保证自己家人的安全!

他抡起铁蒺藜骨朵,打翻了几个拦截他的明军,可是,当他见着他的聚义堂时,苦心经营数年的聚义堂竟然熊熊烈火,映红了暮色苍茫的风门寨上空,里面哭喊尖叫之声更教伯颜不花焦虑惧怕!
夫人阿阑纳真如何了?
伯母(答失八都鲁之妻)呢?
堂嫂(孛罗帖木儿之妻)呢?
还有,他那才三岁的儿子答兰呢?
这场火,是谁放的?
究竟是什么一回事啊?贼人如何闯了进来?
伯颜不花一路冲来,一路大呼:“阿阑纳真!”

他的夫人阿阑纳真正在苦战养由基的后裔养雄带来的十名勇士!

但凡是跟从朱元璋由濠州一路南下,参与过渡江作战的军士,每逢攻战山寨,都会以朱元璋潜龙时代时夜袭横涧山元军山寨之战例为参考对象。
那时候,朱元璋的麾下部队仅仅三千余人,横涧山寨的元军有两万多人,可是,徐达、花云、汤和、费聚、吴良、吴祯、华云龙、耿再成等人都向他们的总管朱元璋拍胸口说:“拿下横涧山寨,没问题!”
朱元璋笑道:“破贼之寨容易,可是,我要的不是单纯的打胜仗,我要的是降服他们,把他们那两万人降服,为我所用!”
当时,花云就表示:“破贼容易,降敌颇难。”
朱元璋是如何部署,如何降敌的?
徐达说:“夜袭。”
朱元璋点头同意,为此,他如此安排:华云龙、耿再成于深夜亥时正面攻击敌营正门。尽可能吸引更多的元军到正门战斗。就在元军全力抵抗正门方向的敌人时,徐达、汤和则各领一千士卒从山寨左、右翼杀入。如此,势必造成元军混乱,忙于来回奔救。
而他朱元璋,则和花云领兵潜行至敌营的后方,在前、左、右三营混战之际,突然从后方突击,必破元兵。
横涧山,就是如此这般操作,朱元璋端掉了它。
次日清晨,当横涧山寨主缪大亨收拾残兵,准确与朱元璋决一死战时,朱元璋又及时地派出缪大亨的叔父缪贞做说客,后者凭着一口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缪大亨,从此朱元璋军队马上扩充至两万多人!

这是个典型的战例,此后,明军攻占的军寨,无论是陈友谅的,还是张士诚的,抑或是元军的,几乎都参考过这个战例:多路进攻,夜间行动,制造混乱,浑水摸鱼……等战术就是由此而提炼出来的心得。
风门寨之战,伯颜不花也难逃一败。

明军冲入风门寨后,不到一刻钟,伯颜不花只有带着自己的妻儿和十几名亲兵,从密道逃出生天,答失八都鲁的妻子、孛罗帖木儿的妻子则成了战俘,其余的元兵全部投降。
这时候,天空的最后一缕阳光终于为西方群山遮掩。
勇士养雄不甘心敌军主帅逃逸:鞑子婆娘虽然厉害,可是已经被他的军士包围,要不是伯颜不花的铁蒺藜骨朵厉害,他不得不避开它的锋芒,阿阑纳真已被擒拿了。
他对赶来助战的徐义说:“鞑子头目从后寨山路逃了,我们现在去追赶,这里——”他指着仍在燃烧的库房说,“你们来救火吧,军粮不少呢!”
说着,带着他的战士就跑。
徐义在背后喊道:“那鞑子头目叫伯颜不花,他颈部中了毒箭,走不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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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4.

御史大夫汤和与湖广平章政事杨璟到达风门寨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一阵阵烤羊肉的香味随着军士们的欢声笑语四处飘扬就是迎接他们俩的最好的仪式。其中,还有鼓乐手敲打着军乐助兴。
谢三和李信眼睛伶俐,一看领导来了,马上命令军士起立以军礼迎接汤大夫和杨平章。
汤和笑呵呵地说:“战士们,辛苦了!这一胜仗来之不易啊!”
杨璟也笑道:“连鞑子的羊肉也抢来吃了?”
谢三道:“鞑子的羊圈起火了,烧死了几十只肉羊,伙夫说,干脆宰干净了,再烤来吃,我和老李觉得是个好主意,于是,大伙儿就吃上烤羊肉了!”
汤和说:“的确是个好主意。只是,那羊圈,怎的就起火了?”
李信说:“小旗养雄受命自敌寨后方突击,他们一把火烧了鞑子的马棚、羊圈、草料房,还有粮仓。”
“养雄好样的!这可是让敌人抓挠的损招!”汤和问,“粮仓都烧光了么?”
“没有!”谢三说,“烧了大概三四成吧,刚刚清点了一下,大约还有三千石好好的呢!”
这次,汤和拍手叫好了:“明天一早,按照功劳,发放部分军粮,作为奖励!”
大伙听了,齐声叫好。

“养雄呢?叫他过来,让我瞧瞧他,问问他怎么想到这一招的。”汤和又问。
“他去追鞑子的大头目去了。”李信回答。
汤和说:“他多少人去的?”
“就他一个小旗。”
“那么少人去追,不妥,不妥。岂不闻,穷寇莫追!”汤和问,“去了多久?”
“大概半个时辰了。”
“没有半点回讯?”
“没有。”
汤和说:“让两个总旗去接应他们,没逮住大头目也得回来。以免有失。”
“是!我去吧!”
百户长徐义即刻出发去了。

杨璟问:“那,是不是没有逮住大头目?”
谢三说:“有十几个千户长以上的将校,还有一些大头目的家眷,听说,当年与刘太保死斗的鞑子头目答失八都鲁的老妻也在,那奸贼孛罗帖木儿的老妻也在。”
汤和听了,说:“啊!这两个婆娘要送京师,由圣上发落。”
他一手拉住李信,一手拉住谢三,说:“你俩就是我的左膀右臂啦!太行山之战,你们功劳大大的有!”
他又问:“我军伤亡如何?”
李信说:“阵亡六百多人,重伤的过千人,轻伤的,也近千人。”他指着谢三和自己,说下去,“我们也受了点轻伤。”
汤和留意道谢三的左臂包扎着,李信的大腿也包扎着。
汤和叹息一声,说:“勇士,在战场上,离不开阵亡,离不开负伤。你们……不碍事吧?”
谢三和李信大声说:“六百多名战友都牺牲了!和他们相比,我们这丁点儿小伤口,算得了什么?”
李信说:“不过,谢德清千户长受伤不轻。”
汤和一皱眉头,说:“老谢跟我多年了,走,带我去探望他。”
他随即又对杨璟说:“老杨,你替我审问几个鞑子头目,弄清楚他们的总头目哪里跑了?”
杨璟点头,对谢三说:“找几个鞑子头目过来。”

与此同时,那边的李英正在做卢道兴的思想工作。
卢道兴的战伤已经被军医包扎好,除了没收了他的武器、战甲之外,他并没有被捆绑,一个人坐在军帐中,帐外,有七八个卫兵把守着。
军帐中没有台凳,也没有炕床,只有一张毛毡。卢道兴就坐在毛毡上,他的旁边有一个水袋,还有两三个烤饼。
李英进来时,卢道兴目无表情,呆坐在毛毡上,没有吃,也没有喝。

李英见了他,说:“卢参政,心里不痛快,是么?”
卢道兴瞟了他一眼,不吭声。
“我是来做说客的,老卢,别的话我不说了,希望你能够看清形势,元朝是灭亡了,你归顺大明吧。”
卢道兴双眼空洞,直看着他面前的帐幔,还是不吭声。
李英说:“历代帝王兴替,说是人事,实为天命。蒙古灭亡已是事实,早在二十年前,元朝就走向覆没了,你、我,还有更多的勇士忠臣,乃至答失八都鲁、察罕帖木儿等人,前赴后继,力挽狂澜,不怕牺牲,不惜捐躯,却也无济于事,大蒙古国还是走向灭亡的深渊。这些,老卢,你都是目击者,都是伶伶俐俐地看到的,清清楚楚地听到的。难道你还要走下去,做元朝的殉难者么?”
卢道兴回过头来,冷冷地说:“大元对你不薄,何以叛逆?”
李英笑道:“新朝开基,前朝臣子,要么杀身成仁,做张世杰、文天祥;要么归顺为臣民,做管仲、魏征。难道还有第三条路?”
卢道兴反问:“你李英,自视为管仲、魏征?”
李英笑道:“我李英不敢自视为管仲、魏征,却也自认为能为百姓做些实在的好事。”
“叛国逆贼,有何好事所为?”
卢道兴讽刺他。

李英在他面前坐了下来,说:“老卢,你说我是叛国逆贼,我是不承认的。”
他拿起那个水袋,仰头喝了一口,接着说:“我和我的祖先在这块国土上,按照我李氏族谱显示,至少也生活五六百年了。我先祖是怀庆武陟人,他活在金人的国家,却时刻不忘他是大宋遗民,自他以来,我李氏都不做金人的官吏,也不做蒙古人的官吏。我自小学习的是春秋,诵读的是欧阳修、司马光的文章,深知我华夏文明,华夷之别,汉胡不两立,早已根深蒂固。我没有背叛自己的祖国,而是皈依自己的祖国。”
卢道兴冷笑两声:“然则,何以受元朝之知院之职?”
“这就是我惭愧的地方。当年红巾贼人将我怀庆地区作为战场,肆意屠戮抢掠,我聚义自保,得察罕老总兵赏识,以我为院判,教我以天下百姓为重,勘定祸乱,还造清平世界。我赞同他的意见,追随他,平定了不少祸乱,知院之职就是这么来的。可是,即使纵横大河上下多年,却始终不能廓清中原,老总兵反而为贼人所害,只盼小总兵继承他的遗志,定乱于一,却等来了他与关中诸将的互相厮杀,全不以国家为重。我是失望了。况且,当年唐高祖、唐太宗,难道不是隋朝的高官么?他父子俩不也反叛了隋朝天子?所谓君不正,臣投外国。伍子胥就是一个版啊!”
“我大元皇帝如何不正?”卢道兴反问。
李英笑道:“脱脱太师,老卢,你还记得么?大蒙古国的顶梁柱!大元曾有一个绝好的机会消灭叛乱的。你还记得高邮之战么?你我当年曾经多次叹息脱脱之冤,难道你忘了么?”
卢道兴内心也认同:若然当初脱脱平定了高邮的张士诚叛乱,随即举兵淮右,哪里还有什么刘福通、朱元璋?连陈友谅也不会长久!

李英继续说:“元朝皇帝忠奸不分,贤愚难辨,光是这一条,就不是个‘正’皇帝!何况,你看他,小总兵如此闹事,不服王命,他却毫无办法。貘高、关保主动袭击小总兵,逼其就范,服从王命,结果失败被擒,元帝是如何做的?他竟然指斥貘高、关保为叛逆,教小总兵诛杀了他俩!如此为帝,如此为主,岂不让天下义士寒心!老卢,你可知道,我如今归顺的大明天子,可是一个什么人物?”
“红寇逆贼而已!”
卢道兴脱口而出。

李英站起来,说:“你错了!汉高祖当年斩白蛇起义,于秦,岂非逆贼?光武中兴,于更始,亦为叛臣。李渊父子起兵晋阳,于隋,何尝不是谋逆?但是,历代史家、历代帝王,莫不称此等人物为英明神武者,何解?不就是他们为天下百姓缔造了一个太平世界,开辟了一个光辉时代!”
李英走前一步,说下去:“我大明圣天子与历代帝王不同,只汉高祖差强一比,然而汉高祖尚且为秦之一亭长,唯有我大明圣天子,只是一介淮右布衣,说穿了就是一个农夫之子,不阶尺土,别无元朝之禄位,亦非贵胄簪缨之遗绪,起兵以来,翦除凶暴,芟荑群雄,湖广之陈友谅,平江之张士诚,浙海之方国珍,八闽之陈友定,山东之王宣父子,洛阳之阿鲁温,大都之元主皆为其所败,武功何其显赫,气运何其宏远!方今世界,只剩下山西、陕西仍为元之旗帜,却是互相撕咬仇斗多年,消磨殆尽矣,何足与大明争雄哉?老卢,眼下形势,难道你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乎?”

“我李英,一则归于华夏,与我祖先相接于天;二则,大明天子确实开辟一代之雄图,非篡权僭伪,乃天生之中国圣人。若非神圣,何以能成如此洪烈之大明版图?何以能主宰锦绣之中华河山?”
李英自信地说着:“我李英,非敢自比管仲、魏征之英贤,然而,在此圣明之新朝,安知我不能成就一番事业,流传后世?最低限度,我李英归顺大明,我把守之沂州军民,无一遭受兵火之祸,已是一大功德矣!似白锁住、商暠辈不识时务,负固顽抗,据守太行山碗子城,无异于螳臂挡车、抱薪救火,结果伤了军士性命,害了山寨百姓!老卢,我李英或许被你,被王保保等人骂做叛贼、逆贼,可是,在大明,我何尝不是开国功臣?你,还记得当年我们的老战友李二和忻都吗?”
卢道兴不吭声。
李英又说:“李二,当年受小总兵(指扩廓帖木儿)之命,南下攻取徐州,为明将傅友德所擒。忻都,也受小总兵之命,入庐州增援左君弼,结果为大将军(指徐达)所擒。他俩当初也是条硬汉子,誓死不降。可如今,他们转变了,你知道他俩如今在哪里,在干什么吗?”
卢道兴还是不吭声。
“他俩现在就在大将军军中,从征太原来了!”
卢道兴抬头看了看李英,没有说话。
李英继续说:“不能做张世杰、文天祥,也不能做管仲、魏征,那么,李勣、尉迟敬德、杨业还是能够做到的!老卢,我的志向,就是做他们三人中的任一个。”
卢道兴低下了头,好一会儿,他说:“可是,我的家人还在泽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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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3.

李英把水袋提给卢道兴,说:“大明天子欲左君弼归附,把他的母亲、妻子都送还至汴梁之事,想必卢兄也听说过吧?”
卢道兴接过,仰头喝了一口,随之叹息道:“大明天子对敌手之怀柔仁厚,我卢某亦有所闻。只是,我的家人不在他手上,而在泽州贺宗哲手里啊!”
李英微笑道:“贺宗哲也到了泽州么?”
卢道兴点点头。
“冯都督连夜取那天井关,贺宗哲的泽州也难保住的。卢兄,你可得认清形势啊。”
卢道兴想了一会儿,说:“好吧,元朝已经灭亡了,如果我泽州的家人能平安,我就做那个尉迟敬德吧!”
李英高兴地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尉迟敬德当初侍奉刘武周和宋金刚,若然他战死于介休,那大唐就没了这个忠武鄂国公了!卢兄今日幡然来归,你昔日把守绛州,于当地官民颇有勋德恩义,卢参政这面旗帜怎会输于介休的尉迟恭?”
卢道兴又喝了两口温水,李英把烤饼提给他,卢道兴开始进食了。

吃完后,李英问:“那贺宗哲不是把守潞州的么?怎么竟来了泽州?”
“他就担心白锁住和商暠守不住太行山。”
李英又问:“贺宗哲在泽州,我大明王师可要吃苦头了。”他心知贺宗哲的厉害,扩廓帖木儿手下第一大将,总制晋南诸军马,不是普通货色。
卢道兴沉吟良久,说:“虽说贺宗哲把守着泽州,也是难以阻挡大明军马的。”
李英一听,来精神了,吩咐军士端来酒菜,他说:“卢兄,想当初,你、我二人,还有竹昌、忻都和李二,几乎同年归于老总兵李察罕,老总兵不幸遇刺后,我们五人还在小总兵麾下效力,李二做了汴梁左丞,竹昌做了河南左丞,忻都做了右丞,我做了知院,你做了参政,如今,我们五人都归顺大明天子,日后做了大明的良民,晚年也有来往共聚的日子呢!既然你有好计策破那泽州贺宗哲,说出来,就是奇功一件!”
卢道兴又叹息一声:“当初淮阴侯韩信问计于败军之将李左车,李左车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今天,我卢道兴也向你李英说一番取泽州之计吧。”

说着,他就在地上,一手拿着油灯,一手在地上画着圈圈。
他说:“这个圈,是我们这里:碗子城;向西南走,下了太行山,不远就是这个圈:星轺驿;再往前走就是这个圈:天井关。冯都督如果走这条路,白锁住和商暠他们的败兵估计就在这里拦截我军。天井关的后面就是泽州,贺宗哲在这里镇守,随时都可以增援天井关,万一天井关失守,白锁住他们也可以入驻泽州,与贺宗哲一同镇守该城。即使我军能拿下天井关,要破泽州也得下很大的苦功,伤亡必不少!”
他仰头看了看李英,又说:“老贺的本事,你我都见识过的,泽州之战,艰难之极。”
李英点头同意。
他问:“方才,你不是说,老贺也难当我大明王师啊,如何破他?”
卢道兴说:“老李,当年,你不是负责重修碗子城的吗?怎么碗子城周遭山寨道路,你的不熟悉?”
李英说:“惭愧!我那时重修的碗子城,与今天不一样了。白锁住、商暠他们更改了不少,就你把守的孟良寨,当年也是破败不堪,我没有留意的。”
卢道兴点头说:“是的。白平章就是要防着像你一样的敌人啊!”
李英脸上不禁红了,他说:“我知道,我归顺大明天子,日后的史书肯定不会放过我,一定会加上一笔,说我曾经是元朝的知院。可我并不是贪生怕死的投降,而是回归我中国,要在中国做一个响当当的将军!”
卢道兴说:“无论如何,史书是不会放过我们的。只盼,在新朝,能多做些有用的事情,有福于百姓,有利于国家,那才不会愧对祖宗。我的祖宗也是汉人,也是中国人。”
他又在地上画了一个圈,说下去:“这里,是风门寨。”
李英“哦”一声,说:“我军谢三、李信部已经拿下风门寨了。”
卢道兴又看了他一眼,说:“如此,则大事可成矣!”

他在地上画了一条弯弯曲曲的线条,最末端,又画了一个圈:“这就是泽州!”
李英喜道:“原来,还有另一条路通往泽州!”
“是的。这是一条小路,蜿蜒曲折,可以绕过天井关,通达泽州,若我军分一部由此进军,在冯都督进攻天井关时,此军就可以直取泽州东南,牵制泽州的贺宗哲,使其进不能援救天井关,独守泽州则恐我军谋他后路……”
卢道兴又在泽州的北面,圈了一个圈,说:“这就是潞州!我军一旦进抵泽州东南,顿兵泽州城下,却扬言取他潞州。贺宗哲领了兵来泽州,则潞州防御定然空虚。如此一来,老贺必然心乱如麻,进不能援救天井关,据守泽州则恐我取他潞州,退保潞州则泽州不保。无论他作何选择,必有一失!”
“好计谋!老卢,你真是我的广武君李左车啊!”李英刚刚说出口,马上笑着纠正,“可惜我不是淮阴侯。”
卢道兴说:“我也不是李左车。”
李英大笑:“我们都是大明将军。来,喝酒!”
卢道兴终于开颜而笑了。
李英说:“事不宜迟,我马上报告冯都督。”
说完,他告辞了卢道兴,出了军帐,一想:冯都督已经去取天井关了,泽州、潞州之战,得向汤大夫报告。
于是,他带着几名骑兵,连夜向风门寨奔去。

汤和呢?
此刻的他看着他的老部下谢德清浑身都是伤,不禁心酸起来。
这可是他老娘家的亲戚!
原来,汤和的老娘姓谢,谢氏老太。可是,汤和很小时,他的父母就去世了,并没能看到他们的儿子竟成了大明的开国功臣。1352年,汤和拉着十几个弟兄投奔濠州郭子兴大帅造反时,里面就是好几个是来自外婆家(也就是他的娘舅家)的谢氏兄弟,谢德清、谢三等人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老谢,你伤得不轻啊!”
汤和拉着他的手,说:“这样吧,你养好伤后,就回老家养老吧!”
谢德清虚弱地说:“可是,北伐还没有成功啊……”
“已经成功了!”
汤和说。
“王保保还没有消灭,关中的鞑子也还没有消灭……”
汤和说:“放心,我大明王师一定会取得胜利的。大将军一定会带着我们把王保保、李思齐、张良弼等等敌人统统消灭的!我们的圣上洪福齐天,胡虏定然不堪一击!老谢,你放心吧!”
“好!”谢德清喃喃自语,“我多么想,多么想看着那些鞑子头目跪下求饶,多想看着他们统统被赶出中国,还我大明一个太平江山!”
汤和说:“放心,你一定会看到的,很快就会看到的,不出三年,整个中国再无鞑子横行,整个大明太平快乐,你也能安享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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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4.

大明右丞相、信国公兼征虏大将军徐达在十月三日清晨,就获悉副将军常遇春已经夺取了保定、中山、真定三城,便把几位高级将领召进大将军行营。赵庸、薛显、陆聚、孙兴祖、顾时、华云龙、曹良臣、俞通源、梅思祖、赵耀等人到齐后,徐达对他们说:“诸位,副将军(指常遇春)已经拿下拦住我军前往山西的三座堡垒,保定、中山、真定已经在我手中了。这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众将官皆拍掌庆贺。

徐达话锋一转,他说:“遇春六天下三城,进展神速,可是,元军虽然丢失了城池,估计不甘心失败,未必撤出塞外,远遁沙漠。遇春遣人来报,他攻克真定时,元军守将孙克义逃往太行山中的平山寨,我军一鼓作气,把平山寨也端掉了,孙克义走投无路,只好归降我大明王师。以此观之,保定、中山乃至真定周边,必有残元之余孽据寨为匪。我已令遇春驻军真定,逗留数日以肃清周遭的残寇余孽,把占领区完全消化。”
薛显说:“大将军说的是。元都虽下,残元势力尚在古北口、居庸关附近出没,似游魂一般。又有大同的脱列伯蠢蠢欲动。副将军勇夺三城,鞑子军马应该还在据守山寨,企图寇扰。”

徐达让他们走到军帐的沙盘边,他指着大都和山西地区,对他们分析敌情:“在我们的北平与山西之间,散布的诸多城邑,皆在我军手上。我军的对手王保保就在太原城,他的部队目前控制着山西全境。据探子多次侦测得知:目前,王保保在晋东南,部署了白锁住、商暠、贺宗哲据守怀庆、泽州和潞州,封锁我军冯都督部的渡河北上。晋西南,则有李茂、王昶、徐伯昌把守河中、绛州和平阳,提防我军康茂才部渡河入晋。在东面抵御遇春的,是脱因帖木儿,他当年在塔儿湾被遇春一战击溃,此次负责据守井陉关,阻挡我军进入山西。山西北部,就是脱列伯守住大同。而王保保本人,在坐镇太原,居中策应。可以说,王保保的战略部署,已经很明白了,就是一个字:守。”

曹良臣点头说:“我军势如破竹,残元屡战屡败,王保保早吓破胆了,哪里还敢进攻?能保住他的山西已经是万幸了!”
徐达说:“山西是王保保经营多年的老巢,东有太行山之天险,南有黄河之阻隔,北有大漠风沙之苦寒。要破它,非下苦功不可。”
华云龙说:“这个王保保,人称小总兵,中原唯有他最为强劲,此贼一破,天下尽为我有。”
赵庸说:“以我全盛之大明天兵,碾压残元王保保,有何难哉?”
徐达看着大家,说:“诸君都说说,如何取胜?”
华云龙说:“参考当年灭伪吴的姑苏之战吧,那时我军封锁姑苏所有城门,日夜攻打,最后破城擒张九四,大获全胜。”
赵庸笑了:“阿龙哥,眼下这个山西该有多大,你知道么?没有一百个姑苏城,也有几十个姑苏城啊,如何封锁得了?”
华云龙说:“赵老哥,你有什么好计策?”
“赵老哥”是赵庸的绰号。
赵庸说:“我哪里有什么好方法?来来去去就一个字:打。”
大家笑了。

赵耀参谋想了想,说:“五月时,我军取河南,尚未北取元都,那时塔儿湾之战也打完了,他弟弟脱因帖木儿吃了败仗,王保保居然还派使者来赠送马匹、百金给我们大将军。虽说他在刺探我军情,也可以从中看出,他对我军还是颇为忌惮的。”
梅思祖点头赞同:“我赞成赵参谋的意见。如果换了别人,做弟弟吃了败仗,做哥哥的第一时间就会提军来报仇。可是,这王保保居然派了个尚书蒋也先做使者,说是送礼给我大将军,又说要觐见我大明皇帝。当时,我还以为他打算投降呢!”
大将军徐达发言了:“投降?大家还记得么?在池州九华山,我和遇春与陈友谅决战,陈寇兵败,损失过万军人。他居然也派出使者,向我主公解释说,这是他的边防军队不听命令,擅自滋扰我军,结果造成重大误会,特此派使者来解释,并说往后一定严加管教边防部队,休得生事。结果呢?我们真的入了他的圈套,没提防他突然袭击,把太平府夺了去,我们的好兄弟花云就是这么牺牲了的。然后,陈寇继续深入我京师,要不是主公和刘老先生沉着应战,在龙湾击溃陈寇,大事则不可想象了!大家不要中了王保保的奸计,投降是假的,刺探军情也是假的,制造烟雾弹才是真的。”
“莫非,这个王保保也想来一个突然袭击?”
顾时问。

“他能袭击哪里?”梅思祖问。
“北平,元故都。”赵耀说。
大家点头同意,曹良臣笑道:“他敢来北平?他的山西不要了吗?”
徐达笑笑,点头同意,他说:“我就想他来北平,所以,让遇春放慢速度,暂且不要进入井陉关。”
他指着山西以外的河南和山东,说:“我军还要来一支部队。”
他指着东昌,说:“让韩政平章也过来,由彰德进入山西。”
他继续说:“康茂才、冯宗异、汤和、杨璟、韩政以及我和遇春,同时自不同方向进攻山西,王保保就算有通天本领也难以抵抗。同时,我再派出两位将军,游说残元余孽,先把遇春拿下的三城的残寇招降了。”
大家问:“谁啊?”
“李二和忻都。”

徐达看着薛显,说:“你去把他俩叫来。”
薛显领命而去。
又对赵庸说:“明天,你就先出发,赶赴保定,加强那里的守卫,把那里的山贼土匪扫清。”
赵庸应命。
徐达看了看梅思祖,说:“梅右丞,你牵制大同的脱列伯,只要他不离开大同,就是你的功劳。如果他离开大同前往太原增援王保保,你就把大同抢过来。”
他又对参政陆聚说:“陆参政,明天你也先行会合遇春,协助他肃清太行山周边的残元山寇土匪。”
陆聚也遵命而去。
最后,他对亲信指挥使张焕说:“马上派人加急传檄与韩政,教他火速进军彰德太行山区,由那里进入山西,出乎胡虏的意料之外,教那王保保急出一身冷汗!”
孙兴祖和华云龙异口同声道:“我干什么呢?”
徐达拍了拍他们两人的肩膀说:“你俩,负责保卫北平!”
见二人似有不悦神色,徐达说:“北平,元之故都,不容有失,这担子可不轻啊!圣上已经在这里部署了六个卫军,都由你俩负责。”
孙兴祖、华云龙朗声应命。

这时,李二和忻都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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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5.

“大将军,可有差遣给我俩?”
李二和忻都向徐达行礼后,齐声问。
徐达让众将官退下,只留下右丞薛显和参谋赵耀在侧,他问李二、忻都:“那貊邦杰你俩可认识?”
“认识,我们和他都是昔日同僚。貊邦杰是貘高之族弟,貘高失败后,听闻他也受到王保保的袭击,其军已溃散了。”
徐达笑笑,对他们说:“没有溃散,他还在,还拥军自保。三个月前,我薛右丞擒获了貊邦杰的部将侯中佥院,侯中归顺了我军,随张兴祖都督征战于永平,现在已经回到北平。我的意思是,你俩连同侯中前去说降貊邦杰,争取他的军队过来。”
李二说:“小人遵命。”
忻都说:“只是,不知道貊邦杰在何处?”
李二抢着说:“放心,那侯中定然知道。”
徐达也笑了,他说:“七月时,他在赵州为王保保部将豁鼻马所败,老巢里的军士、家眷都被豁鼻马虏了,貊邦杰定然在真定附近徘徊观望。我副将军现时就在真定驻军,你二人与侯中前往遇春军中,把貊邦杰招降过来。王保保就多了一个敌人。”
“末将遵命!”
二人奉命下去了。

薛显看着两人离去,便对大将军说:“敌人的敌人,通常就是自己的朋友。大将军这招绝了。”徐达看了他一眼,说:“右丞,怎么你也喜欢说奉承话?”
薛右丞笑道:“奉承大明的大将军有何不可?”
徐达说:“找韦正过来,与他们同去。李二、忻都和侯中得听韦正的。”
赵耀点点头,出去召唤凤翔卫指挥同知韦正。

就在徐达接获常遇春连下三城的报告的当晚,洪武皇帝朱元璋却整晚睡不着。
大概四更天,皇帝即披衣起来,伏在几案上写起书信来。
马皇后忽然醒来,发觉枕边人不见了,心里奇怪起来,转头看时,发现皇帝正在卧榻边的几案上写着些什么。
“陛下!”马皇后也起了床,将一件暖袍披在丈夫的肩背上,“冬夜里寒冷,圣上可得注意身体。”
朱元璋回头看了看妻子,三十六七岁的马皇后算不上什么天姿国色,就普普通通的女人,说不上漂亮,却相当有气质。这种气质不是高贵的,而是和蔼的,不是傲慢的,而是慈祥的。她对丈夫的怜爱就是一种鼓励,鼓励他的丈夫不断地从胜利走向胜利。
“什么事啊,睡不着?”马皇后问道。
“秀英,只有你和我的世界,不要叫我陛下,我也不叫你皇后。我喜欢你叫我重八。”
“知道啦,这就是我们的世界,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世界。”
“可是,外面,就不是只有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世界了。那里的所有的男人和所有的女人能像我们夫妻俩一般的平安快乐就是我和你的最大的心愿了。”
说着,皇帝把写好的稿子递给皇后。皇后接过来一看——

“亲笔说与保儿(李文忠)知道:大将军达、副将军遇春八月克元都,露布以闻。已教其进取山西,自保定、中山、真定而入井陉;又教冯都督(冯宗异)、汤大夫(汤和)、杨平章(杨璟)自河阴渡河,取怀庆,逾太行,攻泽、潞;另有郭兴、张龙、金兴旺、于光把守潼关,防范关中诸将。又有康都督(康茂才)据陕州,规取山西之河中。王保保一丘之貉矣,何足挂齿!然虑其垂死挣扎、负隅顽抗,徒伤人命。今着尔回京,浙东事宜交与胡左丞(胡德济)、徐指挥(徐司马)理会。五月朕巡视北京,胡平章(胡廷瑞)扈从,今也在京师。尔二人准备好差遣,若山西战事急,尔等则统兵往援。”

皇后看了,说:“保儿还在福建平叛吧,来得及吗?”
“七月底他就平定那里的叛乱了,现在回来正好。”皇帝说。
他站起来,背着手,踱着步,一边说:“刘伯温说不可轻视这个扩廓帖木儿,这会儿,我可将整个大明朝一半的军马都用在这里了。”
皇后说:“那王保保果真如此厉害么?好像从来没有听过他打胜仗啊!”
皇帝说:“与我军拼,他没赢过,可是,与其他人拼,他没输过啊!何况,与我军拼的,都是他的偏师小军,而不是他的主力。”
“那,要不要把刘先生召回京师啊?”皇后问。
皇帝说:“他八月才致仕(指退休),现在才十月初,还没享多少天清福,又要他回来?年近花甲了,从青田到京师,上千里路程,来回颠簸,老骨头也熬不了。”
皇后说:“重八,我看你一天不见刘先生,你心里就没底似的。”
“谁叫他是我的子房呢!”
皇后说:“既然如此,安车召他回来不就可以了吗?”
“你忘了?他这次致仕,有名堂呢!”
“哦,你是指他的夫人去世了,他痛失伉俪?”
“此其一,老刘晚年丧妻,多年夫妻自是悲伤,过两天,择个吉日,我们都发些礼物过去,安抚一下老臣。其二,我的李丞相和他有矛盾啊。”
皇后说:“这些不好说吧?”
皇帝说:“这些都是些头痛的问题。还是把当下的王保保解决了再说。老刘那里,让他过了年再回来吧。”

皇后问:“重八,你是不是不放心徐达和常遇春他们,担心他们对付不了王保保?”
“双方还没发生大决战,老实说,我心里没底。否则,我也不会叫保儿回京。”
“我们不是还有一员大将么?”
皇后指着书信上的名字,说:“你忘了邓愈?”
“没有忘记他,我的伯颜(邓愈字伯颜)呢!”朱元璋说,“如果我军全押在山西,关中那李思齐、张良弼,还有——”
皇帝说:“川蜀那里,还有敌人!我不敢把邓愈也派上去,他把襄阳镇守住就行了。”
皇后说:“那王保保就算很厉害,我们的徐达、常遇春、冯宗异、康茂才、汤和、杨璟都上了战场,现在你还要把保儿和胡廷瑞都派出去,王保保能吃得消么?”
皇帝仰头叹息:“他们不仅仅要对付王保保,还要对付关中的李思齐、张良弼等军阀。其实,数百年来,还真没有哪个皇帝像我朱重八这样,派出如此多的勇士去与胡虏决战!”
他回头对妻子说:“你知道么?元太祖,还有元世祖时,那蒙古军队可是天下无敌的。今日,我汉家儿郎能把他们碾压成碎片,我大明王师能把他们驱逐出中国,后世人会对我大明朝作如何评说?这可是千载所无之事。我不仅仅想着要胜利,还想着,此战,是我中国人民的伟大壮举,绝对不容有失!”
皇帝又说:“要是,王保保果真厉害,我还有这些勇士——”
说到这里,他不说下去了。

皇后拉着他的手,说:“好啊,做完皇帝要做的活儿了,现在,得休息了。”
“奇怪,”皇帝问,“为啥你不问我,还有哪些勇士?”
皇后说:“真要我说?”
皇帝说:“说,你说,你不说,我就不去睡了。”
“我的最厉害的勇士啊,就是朱重八!”
皇后这话,提醒了皇帝。他说:“你说对了!原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说的勇士是廖永忠。现在你说的,可真是提醒了我。”
他忽然提高嗓子,说:“如果王保保果真如此厉害,那我洪武皇帝就御驾亲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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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6.

大明洪武皇帝朱元璋的给浙江行省平章政事李文忠的亲笔手诏于十月四日清晨发出时,大明征虏右副将军兼大都督府右都督冯宗异已经向元军晋南泽州的天井关阵地发动了袭击。

白锁住、商暠和张伯颜三位平章在羊肠坂上埋下的伏兵在寒风中瑟缩了两个多时辰,自崔家奴知院也撤下来之后,再无什么明军追杀过来,负责伏击追兵的两位元帅互相交换意见后,也把自己的队伍撤了下来,随后赶回天井关。
那时,已经是十月四日凌晨丑时。

天井关上,白锁住他们不敢疏忽大意,毕竟吃了好几次亏,明军神出鬼没般的夜袭、突袭已经教他们心惊肉跳了。关上灯笼火把通明,许多军士来往放哨巡查。及至看见自家伏兵返回关口,并无一人损失,也无一名追兵,巡哨的军士松了一口气,以为这个下半夜终于可以歇歇了,就陆陆续续地在自己的信地(岗位)上打盹。他们的高级指挥官白锁住等人实在太劳累了,眼皮勉强撑了半刻钟,也睡得像个死猪一样了。
崔家奴知院却是警觉性很高的将军,他投入战斗的时间也较少,精力和体力在这班军官里最强的。他不敢忽视明军的可能袭击,先在通往天井关的星轺驿部署了一千军士驻守,并嘱咐两名千户长军官:一旦发现明军偷袭过来,第一时间就要向天井关报告,同时,必须坚守阵地。若然不战自溃,崔知院说:“军法从事,定斩不饶!”
这两名千户长唯唯诺诺,留守星轺驿。
崔知院又对他俩说:“只要你们及时报告军情,我在天井关马上派兵增援你们,在我大军抵达星轺驿时,你们还在坚守阵地,没有撤离,则为头功一件!”
千户长暗自揣测:天井关与星轺驿之间,不过二十多里路,快马加鞭,来回也不过一个时辰,若然明军来攻,只要坚守死战,增援部队很快就能到达前线……
这么一想,结论就出来了:好,还不算太危险。
于是,遵命行事了。

可惜的是,在星轺驿前,元军三大平章政事以及崔知院都忽视了一个重要据点:横望岭。
这个距离碗子城仅仅十里远的隘口,就在他们急匆匆的撤退中,放弃了。
陈德的先头部队自深夜子时经过这里时,他的三员急先锋在暗夜中借着火把打量着这个隘口,花茂说:“怎么鞑子没有这里在设埋伏?”
刘真说:“左边是绝壁,右边是深涧,中间一条羊肠小路,如同焦赞营一般,险峻之极,鞑子若在此埋伏,我军定然吃亏不少。”
杨文说:“也许曾经留有伏兵,见我军迟迟没有追来,便撤了去,也不一定。”
听了他们的谈话,指挥同知费聚便说:“这里的确应该设关口把守,日后我大明来弄吧。”

洪武二年,1369年,洪武皇帝朱元璋接受他的老乡、老战友费聚的建议,在太行山碗子城西北的横望岭设置隘口,称为横望巡检司,作为太行山羊肠坂山区维稳、治安之基层机构,相当于横望岭派出所,此乃后话,不提。

自横望岭西行,明军不再登山了,他们走的是下坡路,三名急先锋带着数百战士一路急行军,速度之快,令人震惊。
都督陈德派人前来传达命令:星轺驿不远了,暂且停止前进。
费聚只好让先锋们驻足。
刘真仰头大喝了几口温水,花茂则掏出腰刀,用麻布擦拭上面遗留的血污,杨文把弄着自己的火铳,掂量着腰袋上的弹丸。
这三位洪武后期的重要军事强人,此刻心里只想着一件事:干掉前面的敌人。
他们没想过:刘真,日后成长为大明五军都督府左军都督;杨文,则成为大明五军都督府右军都督;花茂呢,广东都指挥使。
不过,那是二十多年后的事情了。
这一刻,他们也就是小兵而已。

明初,太多的令人振奋的故事,励志而感人,足以教人立志高远,胸怀广阔。惊天动地的,有朱重八,从小乞丐小沙弥成长为大明皇帝;稍稍低一级的,有常遇春,从草寇山贼,到小兵一卒,成为开国战神,大明的开平王;刚刚说到的花茂、刘真、杨文等人,也是从小兵小卒做起,创造出个人的事业巅峰的。
特别是常遇春,他的故事,成为大明军中的一面旗帜,每一个有志气有理想有抱负的士兵,几乎都把常遇春列为学习榜样,结果呢?只要在战场上活下来,只要在战斗中取得一次又一次的胜利,他们的回报也几乎与常遇春一般。《大明北伐》全文,太多的励志故事了,通过对他们的演绎,但凡阅读此书的朋友,得到的教育绝对不止是“过瘾”两个字。这也是笔者,喜爱这个时代,甘愿为其津津乐道,乃至口若悬河之内因、之动因。

一会儿后,陈德亲临前线,对先锋们作动员和指示:“大明勇士,我的壮士!我们离星轺驿不足五里路了!探子来报,那里有元兵把守。大家有没有信心,剿灭他们?”
“有!”
陈德说:“我相信大家,我们连碗子城都能一鼓作气拿下,这个星轺驿算个鸟?”
“那就下令吧,陈都督,我们听你的命令!”
众人把手中的兵器敲得“砰砰”响。
“星轺驿有它的特点,易守难攻,只有一条羊肠坂相通。”
陈德说。
费聚接口说:“太行山哪个寨子不是只有一条羊肠坂相通的?”
“强攻之下,我们一定可以拿下来,可是,我们的冯将军说,要智取,不能让我们的军士再有牺牲了!”
杨文说:“智取?”
陈德说:“我大明勇士不怕牺牲,不怕流血,但是,绝不能白白牺牲,白白流血,大家说,是不是?”
“不牺牲,也能取得胜利吗?”
刘真冒出这一句。
陈德笑了,说:“是!这一次,冯将军指示说,我们不用牺牲一兵一卒,就能取得胜利!”

正说间,大明征虏右副将军冯宗异在指挥使王志、金朝兴和刘元成的陪同下,也抵达现场了。
冯宗异见他们一面的疑惑,便说:“壮士们,陈都督是条好汉子,大家都知道他在鄱阳湖的英勇事迹么?”
“知道!他就是身中九箭都不死、不倒、不退、不啃声的勇士!”
冯宗异说:“对!说的对!陈德,就是如此勇猛的好汉子,大家说,凭他的一股勇气,凭大家的千万股勇气,什么星轺驿能难倒我们?”
“难不倒!”众人被他激起万丈雄心了。
“可是,”冯宗异接下去说,“星轺驿不是我们的目标,它只是我军前进道路上的一道坎。我们的目标是什么?”
众人齐声说:“天井关!”
“对了!我们的目标就是天井关,如果我们在星轺驿与鞑子硬碰,他们第一时间就会报告天井关的鞑子兵,那时候,就算我们抢了星轺驿,天井关的鞑子兵已经有了防备,等到我军抵达天井关时,又要再一次强攻,牺牲必然不少。”
众军士举臂高呼:“怕牺牲的,不是大明勇士!”
“怕死的,不要来当兵了!”
一时间,呐喊声如同狂潮咆哮。

冯宗异示意大家安静,他继续说:“我们的探子,还有我们的向导,加上归顺我大明王师的军士给我们指明一条路子。我们就如此这般行军,让星轺驿的敌人防不胜防,让天井关的敌人双腿发抖!”
众人听了,不明白。
冯宗异说:“现在,听我指令!”
众人马上肃静而立。
“陈都督,你带你的勇士,埋伏在星轺驿前两里处,不要进攻,不要被鞑子发觉。”陈德领命。
“王指挥和费指挥带你们的勇士,跟随探子和向导,前往星轺驿东侧约三里处的小路,翻越山岭,那里有个破庙——关爷庙,从那里下去,就绕过了星轺驿。王志,绕过星轺驿后,从那里突袭星轺驿,既断了他的后路,又来端他们的阵地。费聚就在路上拦截从星轺驿撤退下来的元兵。记住,但凡遇上鞑子兵,一个不留,统统逮住或者干掉,不能让他们逃回天井关。”
王志、费聚领命。
冯宗异又对陈德说:“你看星轺驿上一片混乱,即可发兵攻杀过去。如此,前后夹击,鞑子必定全军覆没!”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冯宗异想把星轺驿的敌兵赶尽杀绝!
就想出发。
冯宗异又说:“金朝兴听命!”
金朝兴回应:“在!”
“一旦拿下星轺驿,你带五百战士,把鞑子的战衣剥了,让军士们穿上他们的战衣,如此如此行事。”
金朝兴喜上眉梢。
“刘元成,你带着部队,在金朝兴后面,一旦他得手,你和王志则全力抢攻天井关,黎明时分就结束战斗。”
陈德说:“不用等到明天中午了?”
冯宗异说:“这就要看我大明勇士的战斗力了!”

最后,冯宗异说:“其余众人,随我进军。目标:天井关,我冯宗异与诸君痛饮胡虏的美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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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7.

星轺驿。
自崔知院离去后,元军千户长阿鲁完者对另一名千户长帖木儿说:“我们这星轺驿并不是什么关口,就一个驿站,没有城墙防御,如何抵抗明寇来犯?知院大人还要你我在此镇守,直至他的援兵过来。这不是给你我一个大难题吗?”
帖木儿说:“有什么办法?后退可得掉脑袋啊!”
“我们这一千人马能挡住贼人进犯?”阿鲁完者。
帖木儿摇摇头,说:“不要说你我这么丁点儿人马,碗子城上的数万军马也挡不住敌军几轮冲锋!”
“那怎么办?”阿鲁完者问。
“难啊!”帖木儿叹息道,“尽力而为吧。”

二人计议良久,便派出两路斥候骑兵,连夜出发,刺探东北方向(明军可能的进军方向)太行山羊肠坂道的情况,叮嘱他们,一旦发现贼人,立刻回报。
斥候骑兵出发后,二人又找来十名百户长,给他们分派好任务,最后强调说:“传令下去,今晚不能睡觉了,全员通宵值守。哪里出了问题,哪里的军官负责!如果丢了星轺驿,不仅我们两个千户长掉脑袋,你们十个百户长也得统统掉脑袋!”
那些百户长只好硬着头皮领命而去。

说也奇怪,从明军自河阴渡河起,直至他们攻克碗子城的午夜时分,早晚寒风凛冽,却是时晴时阴的天气。到了十月四日凌晨,太行山多风多雨的特点终于出现了。
无论是连夜进攻的明军,还是把守星轺驿的元军,都遭遇到这么一场冷风冷雨。
风雨让双方颇受煎熬。

羊肠坂道坎坷不平,据说当初赵宋太祖皇帝赵匡胤出征平定泽州李筠的叛军,途径这条羊肠坂道,曾经亲自下马搬运阻挡道路的山石,他的军队有见及此,无不动容,纷纷动手,几乎把太行山搬矮了几尺,那崎岖坎坷的道路才稍显平坦。可是,自那时开始,风吹日晒雨淋,还有不停的客商樵夫来往其中,更重要的还有数百年来行军打仗,战火频仍,稍显平坦的山路也变得坑坑洼洼,凹凸不平。如今遭了风雨,军士、战马打滑现象屡见不鲜,黑夜中,就有几名明军战士不小心因脚下打滑而堕崖身亡,那些跌倒、打跄踉、摔跟头的比比皆是。

陈德命令:“在路边采些干草,连鞋带脚绑起来,以防打滑!”
军士连忙照办。
防住了双脚,却防不了上身,冷雨飘零,沾湿了将士衣帽。一阵冷风从后面刮来,军士禁不住一个透心凉,冷得浑身直打颤;一阵风撞面而来,他们连双眼无法睁开,牙齿直打架。
王志说:“如此辛苦,为了什么?”
费聚吼道:“辛辛苦苦,为了驱逐鞑虏!”
王志又说:“栉风沐雨,为了什么?”
费聚又吼道:“为了恢复中华!”
陈德在马上传令:“来,吼几句口号来听听!壮壮军威!”
王志说:“我吼,大家跟着嚷!”
于是,他吼道:“辛辛苦苦,驱逐鞑虏!栉风沐雨,恢复中华!”
众军士便随之吼了起来。
便不觉辛苦了。

冯宗异闻报,急忙派人来打住:“不要吼了,我们是偷袭敌军,不要声张!”
于是,众人闭嘴。
陈德对战士说:“注意脚滑,快步前进,到了平阳地,就跑起来!跑起来就不冷了!”
“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累,就是为了夺取胜利!”金朝兴也给军士们打气。
于是,这一段羊肠坂道上,明军前锋快步奋进,无惧冷风冷雨,无惧地面湿滑。
一到岔口,他们就分头行事而去:陈德,领兵继续沿大路前进,而王志、费聚等人则抄小路往关爷庙而去。

元军的斥候骑兵顶雨跑了两三里,见风雨越来越大,便不再向前探路了,他们拨转马头,回星轺驿复命:没有发现贼人。
就在他们往回走不久,明军就在他们回头处分兵进军了。
这又是上天在垂爱明军!

星轺驿果真通宵不眠,可是风雨扑来,也给元兵带麻烦事。
这个驿站,除了几座官家机构,还有十来家民房,都残破严重,听闻打仗,这里的居民早逃难去了。人去房空的世界,到了元兵手上,反而是件好事。如今风雨夜,正好成为他们遮风挡雨的好去处。
两名千户长给他们的百户长分派好任务,山雨一来,个个带着兵丁跑进屋子,闪在屋檐下,躲避风雨。

“这还得了?要是贼人此时杀来,肯定坏事!”
阿鲁完者、帖木儿喝骂军士。
“丢了星轺驿,我们都要没命!”
阿鲁完者和帖木儿把几名百户长骂个狗血淋头:“不就下点小雨,刮点冷风么?就挨不住了?你们怎么管教小兵的?速速把守自己位置去!”
举起鞭子驱逐他们,众人不得不冒雨奔去值守岗位。两名千户长自己以身作则,每隔半个时辰就冒雨巡视驿站前前后后。
小兵们不敢有怨言了。

好不容易风雨停歇,已是凌晨寅时末刻。
元兵忽然发现星轺驿以南有火光闪烁!
阿鲁完者大惊,问:“怎么那里有火光?难道贼人越过我星轺驿了?”
“不可能!贼兵如何能飞越星轺驿?他们从东北来,不经过星轺驿,如何能到达我们的南面?”帖木儿说,“难道还有小路相通?”
他俩急忙找了几个当地的兵丁,询问星轺驿周边的小路山径。
得到的回复是:离星轺驿以北约三里处,有一条废弃的小路相通山上的关爷庙,自从十六年前关爷庙被红寇焚毁后,路径也废弃了。
“莫非贼兵从那里过了星轺驿?”帖木儿吃惊了。
那当地的兵丁说:“那里经常闹鬼的,没有人走十几年了。”
“闹鬼?这下可真闹鬼了!贼人如果从那里越过我星轺驿,我们都得变鬼了!”
阿鲁完者惊呼起来。

惊呼未完,士兵匆匆来报:“明寇杀来了!”
“哪里来的?”
阿鲁完者问。
士兵指着星轺驿南面的火光,说:“就是那里!”
话犹未了,那边的明军队伍已经呼号着冲来,一众火把如同游龙一般,从遥远的黑暗处,忽然就延伸到眼前!
目测,这拨明军就几百人。
“严守岗位!备战!”
帖木儿下令,说着便提了大刀,领两百人前去支援那边的队伍。

来者,正是王志,大明六安卫亲军指挥使。他越过关爷庙后,领兵来袭星轺驿,他对军士们说:“兜了那么远的路,吃了那么多的苦头,全身湿透,浑身打冷战,就是为了现在这一刻!冯将军有令:天井关与诸君痛饮!现在,我们来抢星轺驿,把鞑子一个个宰了!弟兄们,杀敌莫迟疑,莫手软!冲啊!”
率先纵马前冲。
楼主:飞翔明2018  时间:2021-03-31 17:45:28
飞翔明2018:
研究先秦史,核心史料是《史记》。
秦汉史,则是《史记》、《汉书》和《后汉书》。
三国史,则是《三国志》。
两晋史,就是《晋书》。
十六国南北朝,则是什么《南史》、《北史》、《宋书》、《南齐书》、《梁书》、《陈书》、《魏书》、《北齐书》、《周书》等等。
隋史,就是《隋书》。
唐史,则是《旧唐书》和《新唐书》。
五代史,就是《旧五代史》和《新五代史》。
辽史,则是《辽史》。
金史,则是《金史》。
研究两宋史,则是《宋史》。
研究元史,则是《元史》和《新元史》。
上述诸多“史”,号称为正史。
然而,自宋代开始,当代学者不再桎梏于《宋史》的记录了,他们认为《续资治通鉴长编》才是最好的研究北宋的史料。如今撰述北宋历史的,无不以《续资治通鉴长编》为基本史料。
但是,研究明代的学者,却不爱搭理《明实录》,他们认为清代的《明史》才是研究明朝的最好的史料。他们认为《明实录》太多造假了,太多隐瞒了,根本不值得使用。《明史》才是去伪存真,严谨之极得作品。
真的是这样吗?
研究北宋,使用《续资治通鉴长编》,研究明代,却不能使用《明实录》?
那么,研究清朝,使用什么史料?
是《清史稿》还是《清实录》?
明实录至今还没有标点本面世,至今还没有进入大众的视野,至今还没有几人通读过,何以得出不能使用的结论?
认认真真通读一次,再来评估吧!
1600万字,不是容易的事情啊。
那《明史》呢?不足500万字!
这就是明实录不能使用的核心原因!
怕辛苦。


楼主:飞翔明2018  时间:2021-03-31 17:45:28
448.

十月四日凌晨卯时三刻,大明征虏右副将军兼大都督府右都督冯宗异抵达星轺驿。
前来迎接他的是千户长王镇,冯宗异举目望去,星轺驿灯光火猛,元军的旗号不知哪里去了,王镇禀告:“冯将军,鞑子全军覆没,陈都督与众将官已经领兵直指天井关去了。”
冯宗异微微一笑,对身边的副将说:“用兵之道,岂能仅靠好勇斗狠,敌人固守于斯,我军则迂回智取之。”
副将吴兴卫指挥使刘宁说:“冯将军运筹帷幄,胡虏只有束手就擒而已!”
冯宗异用马鞭指着他说:“刘指挥,恭维之词不要多说啊!”
刘宁作揖道:“此乃卑职肺腑之言,并非恭维将军大人的阿谀之词。”
冯宗异收回马鞭,说:“刘指挥,现在这里只有你我两人,说实话,当年你跟着汴梁城内的刘太保,究竟怎的就被鞑子李察罕端了韩皇帝的龙凤宝座?”

原来这个刘宁,乃颍州白龙庙人士,却是韩宋龙凤政权太保刘福通的总管。1363年,安丰之战爆发。刘福通被张士诚的大将吕珍击杀,韩宋政权岌岌可危,得到求救信号后,身处江南应天府的朱元璋名义上为龙凤政权的部属,怎能坐视不理,焉可见死不救?他亲自统领徐达常遇春前去增援,大战敌军数月之久,未能取胜。偏偏这个时候,大汉皇帝陈友谅赶来捅朱元璋一刀,把洪都团团围住,日夜攻打,坐镇洪都的大都督朱文正眼看就要城破人亡了。朱元璋权衡利弊,无奈之下,撤了安丰之围,亲征江西,与陈友谅大战于鄱阳湖。灭陈之后,朱元璋再次派出徐达常遇春进行第二次安丰之战,终于击败左君弼、吕珍和竹贞的三合一部队,解救出龙凤皇帝韩林儿,把他安置于滁州城。1366年,韩林儿离奇去世后,刘宁就归附了朱元璋。朱元璋给他的待遇是百户长,一年后,即1367年,平江之战后,他的军职为天策卫千户长,1368年,大明立国,建元洪武,刘宁再升一级,为吴兴卫指挥使,参加北伐战争。在济阳之战后,刘宁调往河南,为冯宗异麾下副将。如今,则随之渡河参与晋南会战。

听闻冯将军的问话,刘宁回答道:“禀告将军,那时节,卑职人微言轻,何敢议论大事?也不太知情。”
“怎么可能?你身为刘太保麾下总管,难道不知道龙凤朝廷上的是是非非?”
刘宁低声回复他:“如今,也是议论那时候的时候吗?”
冯宗异笑道:“好!你不敢说,我来说。那刘太保,嗯,不止他一人,什么杜丞相、盛丞相、刘太保、刘知院、毛平章……总之,整个龙凤朝廷,哪个能与我今皇上相比?赢了个小仗,就不可一世,攻了座小城,就顾着抢掠烧杀,全不知安抚民心,营造福祉与百姓,平日里则尽是宣传妖术邪教,根本没个正道人士,怎能教天下人信服?怎能得民心?你说说,刘太保因何要杀了杜丞相?韩林儿才做皇帝多少天啊?刘太保就把杜丞相干掉了!自相残杀,教人心寒,自己内部都锅里斗,哪能平定中原,更不要说一统中国了!”
刘宁听了,一味地点头称是,不敢插嘴。
“刘指挥,你说,他们说自己是宋徽宗的后代,又说是刘光世的后人。这可说错了,宋徽宗是何人?刘光世又是何人?一个是亡国之君,一个是无用之将,哪能出什么厉害后人?要说,还不如说韩世忠的后代,刘琦的后人!”冯宗异一边摇头,一边耻笑道。
他又说:“刘指挥,你到我军中来,你来投靠我圣上,是来对了!现在,我大明北伐,对胡虏鞑子进行摧枯拉朽的战争,何止势如破竹,何止战无不胜,简直就是无敌于天下!与刘福通苦斗李察罕相比,你是否觉得心里面特别痛快啊?”
刘宁点头说:“是!我不是在恭维将军,也不是在恭维圣上和大将军,我刘宁能参加这场北伐战争,真是我一生中莫大的荣光!”
“昔日,你跟着刘福通没能实现的抱负,如今,实现了!”冯宗异哈哈大笑。
刘宁说:“是!将军,我有幸参与灭元之战,此生无憾矣!”
刘宁,不仅无憾于北伐战争,而且,日后,他就是洪武皇帝设置的五军都督府中的后军都督,乃洪武后期的军事大员,曾经负责保护朱元璋第六个儿子楚王朱桢(朱桢的岳父就是定远侯双刀王弼)的工作。刘宁在洪武十八年致仕(即退休),病死于洪武二十八年,善终,那时他已经七十五岁了。

冯宗异说:“刘指挥,如今,给你一个机会,一个冲锋陷阵的机会,为天井关的鞑子兵添上最后一根稻草,把这匹瘦的要死的骆驼压死,如何?”
刘宁马上行了一个军礼,朗声答道:“谢谢都督大人,我刘宁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到河南汴梁,我还没有亲自上阵打仗呢!”
“好!你的任务是,逮住天井关上的一个大头目过来,最好就是白锁住!”
“末将遵命!”
四十八岁的刘宁马上带着本部人马,乘着黎明之曙光,向天井关冲去。

随后,冯宗异问王镇:“陈都督和王指挥,是如何抢了星轺驿的?”
千户长王镇便把星轺驿之战说了一遍。

楼主:飞翔明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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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煮酒论史

发表时间:2018-07-18 05:46:49

更新时间:2021-03-31 17:4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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