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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小说

楼主:一石三鸟2016  时间:2020-09-10 20:44:21
读完一本书,或写完一篇文章、一个短篇后,总有一段一时间无所适从,我不知道别人有没有这种情况,这在我是相当严重的。这就好似结束一段恋情,不能立即进入另一次恋爱,除非在这段恋情还没有结束前,就与另一位女子关系暧昧,或者本人是属于那种花花公子类型的人。我不知道庆幸自己不是花花公子类型的人,还是羡慕这种类型的人。
其实纳博科夫不应该是我所喜欢的那种作家,我是个简单的人,不喜欢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以我的性格和喜好而言,我更喜欢海明威、卡佛这样的作家,尽管他们俩人并不简单,只是简洁而已,在冰山下隐藏着更深的熔浆。但如果想学习写作,就要尽可能多的去了解小说的各种风格,从而找到自己所适应的那一种。
楼主:一石三鸟2016  时间:2020-09-10 20:44:21
故事性并不是衡量小说水平高低的标准,但故事性强的小说,更受读者喜欢。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在欧美,短篇小说的销路永远没有长篇小说的销路高,人们愿意读长篇小说,更多的是长篇小说一定需要有一个故事来支撑,否则二三十万字、甚至几十万字是很难读下去的。短篇小说就不同了,威廉·特雷弗说:它就是惊鸿的一瞥的艺术,如果把长篇小说比作是一幅复杂精细的文艺复兴时期的画作,短篇小说就是一幅印象派绘画。他虽然没有提到故事性这一问题,可答案其实就包含在里面了。
楼主:一石三鸟2016  时间:2020-09-10 20:44:21
在没有找到一本能够安心读下去的书之前,有一段乱翻书的时间,直到找着与自己的心绪合拍的书,才能真正静下心来阅读。这段时间陆续读了芥川的《罗生门》(赵玉皎译)、纳博科夫的《菲雅尔塔的春天》。这是两本风格完全不同的小说集,读完《罗生门》后,也是适应了好几天才读下去,其实到读完了也没有完全适应过来。有时候,我甚至都怀疑他们写的是不是短篇小说这种体裁,是那么的南辕北辙。《菲雅尔塔的春天》完全就是长篇小说的素材,纳博科夫却压缩在一个短篇小说里,十五年的十二次的见面竟然可以疏密有度、毫无违和感的得到安置,这不得不说纳博科夫结构上的高明。纳博科夫的小说可以说是一只斑斓的彩蝶、一幅印象派的绘画;芥川的短篇则是一幅幅清虚淡远的宋人山水(当然了他也有绚丽图景,如《地狱变》)。
读完这两本小说集后,读了几篇毛姆、几篇劳伦斯、几篇川端康成、几篇波德莱尔、几篇东山魁夷,才找到一部“短经典”雪莉·杰克逊的《摸彩》才安下心来读。
楼主:一石三鸟2016  时间:2020-09-10 20:44:21
昨晚又了一遍《菲雅尔塔的春天》,以为读懂了,但里面的许多细节,我都不明了它的含义,静静地想,还真是没读太懂,只能说是囫囵的懂。一个戴珠子项链的小女孩子出现两次,一个英国人出现两次(而且有一次捕捉到了一只蝴蝶,是纳老一代科夫的影子吗?纳博科夫喜欢出现在自己的小说里,就像丁度·巴拉斯喜欢出现在他的色情电影里一样),马戏团的海报至少出现五次以上(这一点我好像有点明白,它其实应该是个象征、或反讽,就像尼娜死于与马戏团的货车的事故),在一个废弃的高台上一把生锈的钥匙,倾圯墙面上一根悬挂着电线,一棵落羽杉出现在小说的开头和结尾,等等……也许这就是小说的魅力吧。
楼主:一石三鸟2016  时间:2020-09-10 20:44:21
帕乌斯托夫斯基的《生活的故事》是他的自传性长篇小说,故事是由一个个生活的片断组成,演绎了作者不平凡的一生。其中有一个片断《干椴树花》讲到了契诃夫的死,让我们知道了契诃夫在俄罗斯民众心里的崇高地位。文章的结尾处,是帕乌斯托夫斯基的家人在草地上采择了野花做了献给契诃夫葬礼的花蓝,并送走去参加契诃夫葬礼的朋友后,从车站走回庄园已是黎明时看到。帕乌斯托夫斯基写道:“一钩新月低垂在森林上空,柔和的月光在一片片小水洼里闪烁。刚刚下过雨,空气中弥漫着湿漉漉的青草味。花园里姗姗来迟的杜鹃鸟咕咕鸣叫。月亮渐渐下去了,点点繁星闪闪发亮,但它们很快也被晨雾遮住了。雾气沿树丛倾泻而下,长时间发出沙沙的响声,直到一轮静静的红日冉冉升起,把大地烤得暖暖和和。”
楼主:一石三鸟2016  时间:2020-09-10 20:44:21
写完《学徒期》后,读了几篇弗兰纳里•奥康纳。她的小说没什么情节,但故事讲得极好。比如那篇《善良的乡下人》,写残疾和有学问的乔伊本想愚弄乡下人,却反被伪装成诚实的乡下人所构陷羞辱。这情节一句话就能讲清楚,可奥康纳却将故事讲得引人入胜,并塑造了几个鲜明的人物形象。《格林里夫一家》《眺望林景》也相类似。我不知道小米能否将这几个故事在《像夏天叶隙漏下的光一样闪亮的故事》讲出来,哈哈。
楼主:一石三鸟2016  时间:2020-09-10 20:44:21
在小提琴界海菲兹是举世公认的王者,如果说人问你最喜欢的小提琴家是谁时,百分之九十八以上的人都会叫出海菲兹这个名字来,可是,那就等于没有说。有位大师说,只有拉得有我这种程度,才知道海菲兹究竟好在那里,哪些说他好的人,几乎都是刚入门者。
在小说界博尔赫斯虽然不能排在第一名,但至少是在前五名以内的,第一名不出意外应该是卡夫卡,虽然读懂他的人很少,能够说出他的名字就能证明你不low,但读过没有,读不读得懂,没谁会深究,因为懂的人不会问的。这让我想起范进在试卷里找苏东坡的名字,因为他的恩师曾提到过这个苏东坡。(也许记忆有误苏轼?)
博尔赫斯在中国当代文坛是个现象级的所在,在那一拨先锋作家的作品里都能找到他的身影,这也不奇怪,在拉美的许多大师身上也能发现他的影响。但就是因为看了太多的博尔赫斯式的小说,反倒不去读博真正的博尔赫斯了,以为博尔赫斯就只这两把刷子。但喜欢写作的青年作家,却没有不谈论他的,到最后,博尔赫斯就成了一个专有名词,是一个现象,是一个概念,一个有品味的代名词了。
我听说能够把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名字写清楚、念明白,就算着个知识分子了(我写的时候反复地看有没有写错)。
我又听说,那还是在海明威风靡美国文坛时的事了,因为海明威的文风影响了那一代作家,纷纷都写海明威式的小说,结果导致海明威的编辑对海明威的新作提出了意见,就是不太海明威(怎么像是我编的)。还有卡佛也是,人人写得都比卡佛还卡佛。我曾听到个关于画家穿着的笑话,说是有一年全国举办画展,一大清早展馆还没开门,门前站着一群画家,他们清一色都留着鸡窝状的长发,里穿暗红方格衬衫,下着灯心绒长裤,外罩一件揉皱了的长风衣,在风中瑟瑟发抖。
接下来的一个应该不是传闻,是我才看到了,是《格雷厄姆·格林短篇小说全集》的序里写的真事。说是出版商举办了一次小说比赛,要求模仿格雷厄姆·格林的写作风格,格林也匿名投了一篇,结果得了第二名。
我都不晓得我到底要说啥了。权当个不好笑的笑话听吧!
楼主:一石三鸟2016  时间:2020-09-10 20:44:21
雪莉·杰克逊是与弗兰纳里·奥康纳同属美国南方文学的代表性人物。美国的南方文学泰斗级的人物当然是威廉·福克纳了,但他这一阵营里的名字个个都是如雷贯耳:欧斯金·考德威尔、托马斯·沃尔夫、潘·华伦、安·波特、麦卡勒斯、尤多拉·韦尔蒂、杜鲁门·卡波特等等,这些作家的名字大约只有海明威、菲兹杰拉德、以及一大批如马拉默德、辛格、索尔贝娄、菲利普·罗斯等犹太作家相提并论。
这些位南方作家各擅胜场,经营着自己的那一块风格天地,为后人留下丰富的文学财产。奥康纳是邪恶的,她是用钝刀子杀人,将人们伪善的假面具连肉带皮的揭开,令人鲜血直流;而雪莉·杰克逊虽然同样邪恶,但她杀人不带刀子,在看似温情的外表下暗藏着歹毒之心,是属于那种冷水煮青蛙型的方式。她的《花园》《叛徒》《你先请,我亲爱的阿方斯》等,在日常的生活中所暗含的恶毒,往往更为可怕。
楼主:一石三鸟2016  时间:2020-09-10 20:44:21
读完雪莉·杰克逊的短篇小说集《摸彩》,完全又是一部教科书级的短篇小说集。我发现美国的短篇小说在世界范围内绝对是超一流的,不管是阵营还是创作水准,我还很少看到有国家与之抗衡。如果真要找的话,可能就是爱尔兰了,爱尔兰也出了一批优秀的短篇小说大家,降低一些,还可以算上加拿大,除此以外再也找不出来了。仔细一想,这三个国家都是用英文创作,这或许占了非常大的先机。我相信其他民族也有非常好的作家,但因为语言的原因,不为大家所熟悉,如果想扬名,只要一条路,译成英文。这或许就是语言霸权吧。
这部短篇小说集里,二十几个短篇,除了一两篇我不太喜欢(不符合品味),几乎篇篇都精彩,能够尝到不少写作技巧。可能是在学习阶段,更多的关注点在这一方面。
楼主:一石三鸟2016  时间:2020-09-10 20:44:21
《摸彩》这一篇读来真是细思极恐,一个欢乐的场面背后竟然隐藏着极其残忍残的杀戮。可以这样说,几乎所有的读者在阅读的过程中,都不会预测到最后的结局,如果有谁想到这个结局,那只能说明这个人的反常和恶毒至极。而恰恰是我们的作家雪莉·杰克逊在最后拿起了石块,砸向了哈奇逊太太和读者。
楼主:一石三鸟2016  时间:2020-09-10 20:44:21
《天使莱文》是马拉默德的著名短篇小说,小说谈到了宗教信仰问题,这对我这个没有一丝宗教知识的人是理解不透的。所有的苦难都集中在一个裁缝身上,使他对上帝产生了怀疑,在他最失望的时候天上掉下个天使,但这个天使却是黑人,身份令人疑虑,也无法让他真心去相信上帝的善意。犹太人有黑人吗?他产生了疑问,同时也让我困惑。他拒绝相信上天派来的黑人天使。痛苦延续着,当他想起那个黑人天使,并到黑人区去找这个莱文时,却发现莱文在一个下流的歌舞厅里厮混,这令他非常失望。在他最绝望时,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去找莱文,却意外的在一个犹太教堂里看到四个黑人在探讨宗教教义,他们谈到灵魂和上帝的精神(我怀疑是意志),并他们告诉裁缝怎么找到莱文。当裁缝在同样一个歌舞厅找到莱文时,对他说了一句,“我想你是上帝派来的天使”时,一切都发生了变化。他们一起回到裁缝的住地,天使莱文升天了,留下了一根白色的羽毛,但裁缝发现变成了雪花;回到家中,老婆从床上起来开始打扫很久都没清理的房间了。
小说的内在逻辑是没有问题的:受苦——对上帝产生怀疑——看到上帝派来的身份可疑的天使,仍然怀疑——苦难没有本质的改变——虽然怀疑但似乎抱点希望——看到莱文的举动,再度怀疑——绝望中再次抱有希望——愿望实现,再次皈依。
问题来了。这是真正的皈依吗?如果说上帝制造苦难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人皈依,那上帝的动机是多么的不单纯。你又怎能说清楚,裁缝的得救不是上帝的障眼法呢?裁缝又是不是真正的皈依呢?我想马拉默德不会简单写这么一个故事,这个故事的背后隐藏着他怎样的思想呢?
小说里有一段话:“上帝把精神置入万物,我把精神放进了绿叶,放进了黄花,把精神同时放进了鱼的身上,把蓝色同时置入了天空,对我们人类也是如此。”这么说天使是个黑人对上帝来说也不是件难事,问题是怎样把他对他的信仰置入人们的心中!
楼主:一石三鸟2016  时间:2020-09-10 20:44:21
《湖畔女郎》是一篇庸俗邂逅故事下的身份认同,是一次精神的叛反。费德曼对犹太身份的弃置和伊莎贝拉对身份的坚守,形成了强大的张力,使得故事在结尾处得以反转;同时也意味着费德曼此举的失败。“我不能嫁给你,我是犹太人。我的过去对我很有意义。我十分珍视我以往所受的苦难。”这是伊莎贝拉的一句话,也是整部主题支撑。
楼主:一石三鸟2016  时间:2020-09-10 20:44:21
《夏天的阅读》是这部小说集里比较好玩的一个短篇故事。一个无所事事的男孩,不想上学,中学没毕业就缀学在家。在晚上散步的途中看到一位小时候曾经对他不错的男人,坐在路边的灯光下读《纽约时报》,从第一版读到最后一版。他吹牛说自己准备读完有关书目推荐的一百本书。这个男人非常高兴,鼓励他完成这个任务。在后来散步的时候,他就时常看到邻居们投来的敬佩的目光,他很受用,而且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很了不起的样子。他姐姐也更关心他,给了比平时更多的零用钱。夏天快过去了,他一本书都没读,不敢再见到那个对他不错的男人。一天那个男人喝醉了,有意站在路边等他,说要男孩告诉他一本他读过的书的书名,他也要找来读,但男孩支支吾吾的,男人也没戳穿他,并给钱他买零食吃(他小时候经常这样),还说不希望男孩像他这样后悔。
再后来散步时,邻居还是投来敬佩的目光,男孩知道那个男人并没有将他没有读书的消息告诉他们,似乎是感到有些惭愧。有一天他到了区图书馆,开始标记一百本书,并坐下来开始读。
这个故事跟我小时候有些像,我父亲的爱买书,但不爱读,但他不知怎的书的内容大致都知道,街坊都认为他的书读得多。不过老爷子人是聪明,高中毕业,保送到师范学院进修一年,回来当小学老师(后来发行做了别的)。我给人的印象也是很爱读书,可其实我也没读多少书,最后也是在街坊敬佩的眼光的催促下开始读起来的,我可以欺骗自己,但不想辜负他人的信任。总的来说,我还是属于那种可以挽救的人。
我以前有个同事,名牌大学毕业,他说他从上大学起,一直到单位工作,二十年没有读完过一本正经的、不正经的书,但他的公文写得好,在公司不说是最好,也是最好的几个之一。所以不读书,其实也没什么。
楼主:一石三鸟2016  时间:2020-09-10 20:44:21
莫洛亚虽然算不得是短篇小说大家,但其短篇非常有特点,是法国短篇小说承上起下的人物,上接莫泊桑,下传埃梅,故事讲得太棒了。
有篇《天国大旅馆》讲述了一个反讽的故事。有名年青的银行家,因股票大跌一无所有,他漂亮的老婆离他而去。当他悲痛之极一愁莫展之时,接到了一家叫“天国大旅馆”的来信,说可以帮助他完成他想死的心愿,而且不必担心因信仰而产生的道德上的责任。银行家买了去天国大旅馆的车票,到达旅馆,缴纳了三百美元的费用。他看到有那么多生活不如意的人都来这里自杀,觉得自己来对了地方,满心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第一天吃饭的人很多,侍者问他是否愿意与一位女士同坐一桌,他同意了。这位女士非常漂亮,在吃饭的过程中,通过交谈他了解到这位女士的遭遇。这位女士是富商的妻子,因爱上了一位作家,并与作家私奔,不久被作家抛弃,富商又不肯原谅她,她只有自杀这一条路可走了。年青的银行家对她产生了同情。吃完饭后,他俩一起在花园里散步,通过两三天的接触,他逐渐爱上了这位褐色头发的美女,美女也爱上了他。他不想死了,想证据拯救这位女士,并与她比翼双飞。
一天晚上,他找到了旅馆的经理,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经理。经理对他的情况表示理解,同意退还他余下的款项,明天就可以离开了。年青人满怀幸福的笑容回到自己的房间,准备明天与美女离开天国旅馆。他刚离开,旅馆的经理就叫来了工作人员,说今天晚上就可以对年青人的房间施放毒气了。这还不算完。随后,经理派人去叫来了褐发美女,说她的任务完成得非常好,并派了下一个任务。当美女要求奖励的时候,经理却说这是她的工作,但还是加了十元钱的奖励。
楼主:一石三鸟2016  时间:2020-09-10 20:44:21
《魔桶》从小说情节来说并不复杂,讲一个贫穷善良、但不乏狡黠的媒人略施小计,为自己的女儿找到了称心如意的丈夫——一位年青的准拉比——的故事。这个故事同时还讲述了这位年青的准拉比蜕变顿悟的过程。但最大的疑问是来自于小说结尾的这一句话:“萨尔兹曼在拐角那边,倚在墙上,为死者唱安魂祷文。”“死者”是谁?我以为死即为重生,而这“死者”是年青的准拉比、是老人的女儿斯坦拉,是老人自己,也是所有的犹太人。这是马拉默德的救赎。
楼主:一石三鸟2016  时间:2020-09-10 20:44:21
我这个人不喜欢凑热闹,比如大街上发生什么事情,我一般都是不会凑拢去看的,要看也是站在远处瞧瞧。说回到读书上,越是闹得欢的书,我越是懒得搭理,瞧瞧就完了,因为我知道这世上本没有什么新鲜事,仅此而已。以这种态度来选择书或阅读,当然也有错过好书的时候,但书这东西就放在那,真是好书,再去找来读也不会太晚,不像是机会或女人,错过就错过了。
书话里有个帖子说,谈谈“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的书,我就想到了村上的一些书。村上一直是出版社的宠儿,简直快成了上海译文的摇钱树了,再加上每年诺贝尔文学奖的炒作,更是撩拨得读者们心里痒痒。但说实话,村上的小说这些年来我只正经的买过一本《挪威的森林》,只是买的时候翻了翻就搁下了,倒是买了几本随笔,也随意的翻了翻,所以说对村上我基本就没怎么读。直到昨天晚上我才读了他的一个短篇《萤》,虽不惊艳,但还可读,日本风味挺浓的,虽然他受欧美文学影响很深。准备读一些他的短篇,至于长篇应该是不会去读的。
楼主:一石三鸟2016  时间:2020-09-10 20:44:21
索尔·贝娄是绝对是大家,是与福克纳、海明威同样级别的作家,比后他十几年出生的那一批作家要高出一截,比如厄普代克。但寸有所长,尺有所短。他不是那种长短篇都在行的作家,他的《洪堡的礼物》《赫索格》都是长篇经典,可在短篇方面成绩就没那么突出,除了《寻找格林先生》外,再也找不出几个像样的短篇小说来。在这一点上厄普代克实力比较平均,但短篇更为出色。海明威也是短篇远远高于长篇,长篇短篇同样出色的怕只有福克纳了,而另一个同样都出色的是马尔克斯。索尔·贝娄的两部中短篇小说集《今天过得怎么样》《莫斯比的回忆》我很早以前就买了,也曾多次拿起来读,但都没读下去。昨天又拿出来读,读了一篇《往事如烟》还没读完。也许是还没到时候吧。
楼主:一石三鸟2016  时间:2020-09-10 20:44:21
读完《古塞夫》我眼中的契诃夫就是那个已经成为上帝的契诃夫。他已经超脱于生与死之外,达到了某种永恒的境界。
我是第一次看到死是如此地被轻描淡写,在两三句之间,一个活生生的人就没了,如同蛆虫般的无声无息;但人毕竟是人,这种刻意的平淡里面所蕴含的震撼却是刻骨铭心的。
小说中写了三个人物的死,一个士兵、一个叫伊凡内奇的知识分子、再就是古塞夫自己。士兵的死:“‘老兄,我马上要……’他说着,就倒在了地上。”伊凡内奇的死:“他(古塞夫)听见仿佛有人走进诊室里来,人声嘈杂,可是过了五分钟,一切又归于沉寂了。”古塞夫的死:“他睡了两天,到了第三天中午,上边来了两个水手,把他从诊疗所里抬出去了。”只有契诃夫敢于这样写。
小说的叙事视角是以古塞夫为切入点,综合地运用了零聚焦和固定式内聚焦两种视角。小说的叙述和外在环境的描写主要是以零聚焦(上帝视角)为主,来推动小说向前发展,但同时也运用小说的聚焦人物古塞夫的视角来观察叙述,比如说他对家乡的回忆或梦境,对伊凡内奇的关注、对外部自然环境的感受等等。这两者之间经常的重叠。我以前读小说有个经验,那就是小说的叙述者,不管是第一人称还是第三人称,肯定不会在小说完结之前死去,但这次就失算了,古塞夫没有活到最后,叙述的完结又回归到了上帝视角。这种写法要有对小说整体上绝对的把控能力,不然就会失焦,导致小说结构的垮塌。
古塞夫死于第五节的开始,内聚焦完结了,按理说小说就应该戛然而止,但没有,这就是契诃夫高明的所在。小说的从写实阶段进入到了一个非写实的阶段,也可以说是幻想阶段,这一阶段开始于古塞夫被投入大海后的倒数第四自然段。在这最后的四个自然段里,叙述又回到了那个全知的叙述者手里,运用拟人的手法,描写鱼群、鲨鱼、斑斓的霞光、欢畅热闹的海洋。小说开始于黑暗,结束于光明的到来,所有的一切都在一个自然的轮回中得到了新生。
这是契诃夫的宇宙意识,超越了生死,甚至达到了老子“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无为境界。
楼主:一石三鸟2016  时间:2020-09-10 20:44:21
我的318楼呢?只是谈契诃夫的《古塞夫》啊!
楼主:一石三鸟2016  时间:2020-09-10 20:44:21
理查德·耶茨是位被美国人遗忘的非著名作家,他死后(去世于1992年),他生前所出版的小说在各大书店迅速下架,不过他所有的小说精装本的销量从来没有超过一万两千册(应该也不少了)。如果要读他的书,读者们只能在蒙满灰尘的二手书店里找到一两本品相不是那么好的平装版本。他的再度受人关注,得益于一篇名为《失落的理查德·耶茨世界》的文章;这之后,他的长篇小说《革命之路》拍成了电影,引起了读者的兴趣,几乎掀起了一小阵“耶茨”热。国内谈论耶茨文章,绝大多数的资料都是来自这篇。
我最早知道这位作家,是得益于上海译文出版的那部现在非常有名的短篇小说集《十一种孤独》,那是十年前的事了。后来又买了部《恋爱中的骗子》,同样是短篇小说集。当时这套书有四本,两个长篇,两个短篇集,由于当时只爱短篇小说,长篇便没有买。我知道买了也不会去读的。
这两个短篇小说集都读过,印象很深,特别是《南瓜灯博士》,万圣节小孩们提着南瓜灯在街上游荡或敲门讨要糖果之类的东西,就是从这里知道的。这两天又拿出来重读,读到《一点也不痛》时也再度哽咽,突然之间,我想我知道了耶茨之所以被人们遗忘的原因了:本就生活在不如意的现实中,还有谁再愿意去重温那些一再困扰自己的苦痛和焦虑呢!

楼主:一石三鸟2016

字数:83201

帖子分类:闲闲书话

发表时间:2019-05-17 03:38:19

更新时间:2020-09-10 20:44:21

评论数:846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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