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拖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回家，晚上又睡的不踏实，一直处于迷迷糊糊的，到了第二天，我的双眼依旧肿的可怕，苏经理见到我，再一次让我去总经理办公室。
公司最近已经传出裁员的消息，人人自危，总经理也真是的，杀鸡焉用牛刀，直接开除我不就得了，还真给我面子，把我当成公司惊天动地的老骨干对待，就算我真被开除了，那也被开的风风光光，没什么遗憾了。
“小窦，坐吧！”总经理的话比起上一次言简意赅，我一下子经历那么多事儿，再来一个失业，也没什么好怕的，所以心态也相对坦然一些，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像是被点了穴道，脑子像是短路，不时浮现出残缺不全的画面。
因为我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如果我足够坚强的话，脸上或许连一丝点儿的惊讶的表情也不会出现。总经理也应该会对我这么沉淀的气度刮目相看的吧。
“你这几天都怎么回事儿，苏经理说你心不在焉，是不是身体还不舒服？”总经理是个冷血动物，很少主动关心人，现在的我已经和从前大不相同，因为我再也不担心老板会潜我了。
“我失恋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把这话茬接的天衣无缝，总经理大吃一惊，“不是已经到了求婚的地步？”
“他嫌我长的丑，担心以后会影响孩子基因。所以，他在我们没分手前，就已经找了一个比我漂亮一百分的女朋友。”我将自己形容成一个悲惨可怜的角色，这样兴许还能得到老板的同情，总经理挑了挑眉头，似乎在斟酌要不要安慰我一下，半天才说：“哦，是这样啊！不过以你现在这种状态，可能很难把工作做好，所以，你先·······”
“我主动辞职。”我说，总经理似乎被我的自知之明惊艳到了，“我是说公司新接了一个二区医院案子，我想安排你去那儿工作，主要是因为你身体不好，那儿的工作量也不是很大，一来你可以一边工作一边养身体，二来，那儿好像离你的住的地方很近，既然你已经决定离职，那我就尊重你的想法。”
又是一记晴天霹雳，二区医院刚好也是顾医生工作的地方，我好像再一次和他失之交臂。
我记得我来公司报道的那一天慌手忙脚的，没想到离开的时候，我依然是慌手忙脚，丢了苏经理送我的一只钟，隔壁小王送我的一只杯子，再加上我前段时间丢失的雅桐，我想我真是这个世上一无所有的人。
我不知是有自虐倾向，还是在惩罚自己，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只好大半夜爬起来，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窗口，嘴里喝着不知是第三瓶还是第四瓶可口可乐，楼底下的霓虹灯更亮了，几乎可以和十年前的繁星相比，可是再亮的光，也照不透我昏昧沉闷的心。
有个问题总是困扰着我，总经理那么孤傲冷血的人，他为什么偏偏对我那么好，我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他对我外貌的差评和否定，但是一个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对另一个人好，而且他再一次肯定他不可能潜我的决心，难道他和我一样都有间歇性神经病吗？
管他什么原因呢！反正我已经辞职了，说不定这辈子都很难再见面。
没有了工作，就意味着失去了工作来源，在我失业的第二天，我打了小诃的电话，他对我的态度比之前冷漠了许多，或许他也害怕哪天我也会说出丧心病狂的话，毕竟我知道他太多的秘密。
雅桐的电话，我压根就打不通，她应该在打完我那一巴掌后，就把我拉进黑名单了，电话打了一次打不通，我心里就已经明白了，所以再也不敢轻易触她的霉头，因为我害怕我们之间的友情会永远陷入万劫不复。
房租到期了，我手里的积蓄并不多，在这期间，每次妈妈打电话过来，我都含糊其辞的说很好，但是每次挂了电话，我都会哭很久，带上眼镜，镜片也拯救不了我模糊不清的视力，只好去换镜片，老板问我最近都干什么了，是不是看电视离的太近，电脑玩的太久才导致视力上升的？
我说我这两样都没碰，只是林黛玉附体，动不动就哭，一哭就停不下来，险些诱发心肌梗塞，老板若有所思，他哪能懂得我心里一箩筐的伤心事儿。
他没再说什么，立刻给我配了一副二百五十度的镜片，这个度数和我这个人完全相符，起先老板还有点不好意思，我安慰他说，没关系，这个数字其实就是为我量身定做的，因为我这段时间几乎把这辈子二百五的事情全都干完了，所以也不在乎，反而坦然自若，能有这样的心态，我自己都觉得我自己出息了。

有些东西失去了之后才懂得珍惜，这是哲学家们老生常谈的话题，这也是我安慰别人的口头禅，没想到这句话落在我身上的时候，我才觉得这句话太重，并不是我能承受得起的。
我的体重随着沉重的心情形成反比，从一百四十斤直接跌倒了一百一十斤，别人问我怎么做到的，我说我喝药减肥的，她们每每用双目羡慕的神情看着我日渐消瘦的身形时，我的心总会被一次次的灼伤。
没有人知道那些风轻云淡的话，我是费了多大的劲儿才说出来的，如果吃药能挽回曾经的过错，别说是减肥药了，就是老鼠药，我也照吃不误。这世上，有遗憾的人生才是完美的人生，可是我不要这样的遗憾来完美我的人生。
我想，谁能给我二斤后悔药，那我就嫁给谁，毫不犹豫，立马的。


第七章 伤心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积极努力调整心态，由于囊中羞涩，再加上现在物价那么高，两颗小青菜都得二块钱，所以，我一日三餐的主食几乎都是方便面，美其名曰香辣牛肉面还加半个卤蛋，结果我在盘子里翻来覆去也没找到哪儿有卤蛋，哪儿又有牛肉了。
以前我最爱吃方便面了，因为都是雅桐煮给我吃的，她煮的面其实也没那么好吃，我想我最喜欢的是当时我们相互融洽的气氛，方便面的包装上依然是代言明星惊为天人的表情，好像饿了八百年，实在没吃过似的。
封面的那碗面永远都是我吃不到的真实内容，雅桐每次看到我直勾勾的盯着明星看，她就会用不厌其烦的态度说，他长的那么丑，一点也配不上你。
现在我又吃着以前常吃的方便面，依然是那个牌子，封面上依然是当初的那个明星，只是他脸上的皱纹好像比先前密集了一些，PS做的再好也挡不住时光的催残。
吃着吃着，忽然哭了，我从来没有发现自己是这么多愁善感的人，雅桐对我的了解甚至超过四五百公里之外的老妈，因为我老妈到现在都不知道我喜欢穿黑色蕾丝内裤。每次她都给我买四角裤，而且还是花花绿绿的颜色。
决定搬家了，这儿残留着太多当年太多的回忆，有嬉笑，也有怒骂，有开心也有难过，我在收拾衣橱的时候给小诃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了，但是那头却传来刺耳的争吵声，每一声都飙到了海豚音，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小诃虽然是富二代，但是他的家庭却很不和谐，爸妈当年的结合是因为媒妁之言，并非心甘情愿的婚姻，如今小诃大了，这争吵便三天两头的发生，彼此都有着彼此的委屈和怨气将就了对方大半辈子，如今刚好是分道扬镳，各奔东西的时候。
我做贼惟的慌忙挂了电话，好像他父母吵架是因为我而引起的，我是个慢性子，三个小时也没能将衣橱里的东西完完整整的收拾出来，早饭吃了一袋方便面，午饭时间又忙着打包，直到下午三点钟，我才将所有的行李收拾好，走到卫生间，看到镜子里那个面容憔悴，狼狈不堪的自己，心里一阵悲凉，混了三十年，我竟然把自己的生活弄的一塌糊涂。
这不是搬家，更像是被赶出家门。
我租的房子很便宜，二百块钱一个月，环境不算优雅却也安静，房东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她愿意把阁楼租给我，大概是因为我长了一副与世无争，单纯无害的脸，她笑容满面的帮我将包拎上去，或许是因为我没吃饱，我的力气好像还没一个七十岁的老太太大。
“小姑娘，这个房间你还满意吧？我告诉你哦，这儿可好了，阳光充足，只要拉开窗帘，阳光都能晒到大门口，阳光是个好东西，紫外线能杀菌，这被子呀，不用拿出去晒，直接铺在床上就能晒出满满的阳光味儿，小姑娘，你千万别觉得我这个老太太喜欢吹牛，货真价实，货比三家，经济又实惠，你打着灯笼也找不着比我这儿更适合你住的地方！”梅老太太一边端详我，一边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向我介绍这只有十几平米的小阁楼。
狭窄的窗户，别说是阳光了，就连空气也很难透进来，心里一阵后悔，哪天要是忘了开窗，说不定就在梦里窒息了，阳光虽然是个好东西，紫外线虽然能杀菌，但是照在脸上，会长雀斑的。

“小姑娘，你看你都把行李带来了，又那么多那么多的，搬来搬去也不方便，你要是嫌我这儿不好，你先在我这儿住着，骑驴找马嘛，这个我是能理解的，等你找到好的地方再搬走也不迟，你放心好了，只要不超过二十天，我会把租金原原本本的还给你。”梅老太太笑容灿烂的说，好像我吉人自有天相，只要住在这儿，就能改善她这儿的风水，再加上我的丑，辟邪又化灾。
她为什么对我那么好，我一脸狐疑的看着她，那么大岁数的人，应该做不了贩毒或者是贩人的差事儿，将我卖到大山深处给老光棍儿当媳妇儿，可是她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难道我满脸的善良致使她同情心泛滥，这才会对我另眼相看的？
“奶奶，谢谢你，这儿挺好的，真的，我喜欢窗帘的颜色。”我惊然发现，原来虚情假意的话说起来也没那么难，花衬衫一样的窗帘被风吹的飘忽起来，发出微弱的猎猎声，嚣张而高调，记得小时候，我还有一件跟这个花色差不多的大裤衩，一副嚣张跋扈的气势走在麦场上，后面还跟着一条大黄狗。
“你跟我孙女的年纪差不多，以后你就叫我奶奶吧！如果你叫我梅奶奶，那就更好了。”梅老太太一脸喜感的说，皱纹像菊花的芽瓣一样饱满而精致的绽放开来，她住着那么大的一个房子，四五个房间，电器和家电都是最高档的，房间的每个角落都被这个孤独的老人打理的干干净净。
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她正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只茶杯，那是一个紫砂壶茶杯，杯耳上被磨出亮亮的颜色，杯口上还有几处裂痕，或许这是她老伴最喜欢的，或者这是她孙女送给她的，老人就是这样，总喜欢旧的东西，不是因为舍不得旧东西的价值，而是旧东西里所承载的回忆。
那是三十六寸液晶电视，都快赶上浴缸，梅老太太喝着茶，热气腾腾，空气里散发着茶叶淡雅而清新的味道，她目不转睛的看着电视，演员们的表演漏洞百出，他们用浮夸的表情逗得台下观众哈哈大笑，老太太也跟着笑，可是笑到最后，我分明看到她混浊而下榻的眼睛里装满了孤寂。
我又用了接近两个小时才将行李里的东西一一装进这个拥挤的小阁楼里，除了窗帘的颜色和摇摇欲坠的灯罩，其实这儿也挺好的。我躺在床上，软软的床垫让我筋疲力尽的灵魂得到了暂时舒缓，这或许是这个房间里唯一让我满意的东西。
床垫是席梦思的。
“花花。”外面传来梅老太温柔的呼喊声，我条件反射的走了出去，面对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其实我虽然和她已经相处了接近四个小时，但是我们从根本上还不能算是熟人，连邻居也不算。
“梅······”我刚想和她打招呼，忽然看到一只白色的毛球一样的狗从房间里跑了出来，摇头摆尾的向老太太跑去，两腿一蹬，白色的身影早已娴熟的跳到老太太的怀里，我尴尬的站在楼梯口，只见老太太一脸爱怜的抚摸着白狗的脑袋，一边用我的名字呼唤它。
我的小名叫花花，而房东的狗也叫花花，这样的巧合都让我很尴尬，在这个房子里，突然跟狗平起平坐，有种低人一等的落魄。
“小姑娘，你怎么站在那儿，过来，你别客气，就把这儿当成自己的家就行了。”梅老太和蔼的向我招招手，白狗坐在老太太的怀里，用居高临下的眼神打量我，眼睛眨也不眨，歪着脑袋，一会儿往左，一会儿往右，还有一丝戒备，我心里忽然有种想分分钟弄死它的冲动。
“它叫花花，是我孙子前年送给我的，他担心我一个人太无聊，所以就把花花送给我了。”梅老太提起她的孙子，心里的喜悦源源不断的从眼底溢出来，同时，还有一种无法言喻的伤感，如果他的孙子能天天陪着她，就算送给她一只藏獒，她也不稀罕的。
有时候，狗比人更有用。
白狗张大嘴巴冲我嚷嚷了几声，梅老太用哄孩子的语气安慰它说：“花花，不能没礼貌。以的不许这样。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对家就得有对家人的样子。”
狗到底是狗，老太太就是把它当成亲儿子，它还是听不懂人话，我笑着冲她摆摆手，白狗以为我要攻击它，立刻大发雷霆般的从沙发上跳了下来，龇牙咧嘴，好像獠牙上已经充满狂犬病毒，随时让我感染狂犬病。

看着它狗仗人势的样子，我又有种想分分钟弄死它的冲动。
“小姑姑，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梅老太的手枯瘦而干瘪，像是一只失去水份的木材，但是却充满了力量，因为她一把便将白狗从五丈之外的地方重新拉了回来，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我坐到她身边来。
“我叫······我叫小慕。”我实在不想听到梅老太用惊喜万分的表情看着我说，哎呀，你和我们花花名字一样的，这真是缘分呀！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可不想和这么条狗有这么样的缘分。
小慕是我的笔名，完整的说，应该是笔名叫的一个字。但是这比花花好听多了，我可不想老太太看我的表情和她看花花的表情是一模一样的。我从小就有一个作家梦。长大之后，我在这条路上不停的追逐，一度废寝忘食。
可是路很窄，走的人也多，我被人挤到了沟里，沾了一身的泥，因为懦弱，害怕摔倒，无望的明天，每一个都能让我崩溃，我只想活着，所以就放弃了，作家梦，被我埋葬在了昨天。
“这个名字真好听，我你的人一样，对了，你吃过了没有？我看你搬东西的时候都没力气了，你坐在这儿看会儿电视，我给你煮点东西吃。”梅老太此时此刻对我的态度就像对待在外劳累一天的老伴，这么强烈的善意让我受宠若惊。
“梅奶奶，不用了，不用了，其实我····我已经吃过了，而且我最近在减肥，因为我上个星期买了一条S号的裙子，腰围太粗实在穿不上去，那条裙子好几百块呢，我实在不能········奶奶，您还是早点休息吧！我那儿有吃的！”我心里满满的感动，自从和雅桐决裂后，我已经很久没有被别人的关切感动了。
“你们这些孩子就是这样，好端端的减什么肥，我看你这身材就是最好的，穿什么都好看，只要身体健健康康的，穿什么号还有什么好计较的！我的孙女也是这样，天天不吃饭，好像多喝一口水都会长上二斤肉似的，衣服一脱，满身的骨头，瘦的跟螳螂一样，那才叫弱不禁风！哎呀，真不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是怎么想的，折腾什么不好，非要折腾自己。我看这一点必要也没有的。好日子过惯了，都不懂珍惜。”梅老太或许太寂寞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跟她说话的人，所以她的话总是絮絮叨叨的，但是这样的告诫却又落人心坎，尤其是我，两眼含泪，几乎就要被她温柔的责备感动到家了。
除了那条碍手碍脚的狗，这儿的气氛也挺适合我的。
那一天晚上，我睡的很香，睡到半夜，忽然听到花花一阵乱叫，我揉了揉眼睛，打开手机，现在才凌晨两点半，花花像是吃了耗子花似的，临死之前特别亢奋，它又接连叫了几声，我心里恨的厉害，真想拿胶带将它的那张只会嚷嚷的嘴包起来，看它还怎么乱叫，真是一条不省心的狗。

第九章 房东老太太
我蹑手蹑脚的走下楼，客厅里传来微弱的光线，梅老太瘦弱的身体蜷缩在沙发上，她手里拿着遥控器，她可能担心会吵醒我，所以设置了静音，她漫无目的的换着频道，而她每换一个，花花就会烦躁的嚷嚷，老太太的手几乎可以用瘦骨如柴来形容，她抽了几张纸巾，轻轻的攥在手里，随后肩膀动了动，应该在擦眼泪。
凌晨两点还失眠的人，她的孤独应该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这也难怪我来的时候，她会那么急切而努力的想让我留下来，她缺的并不是房租，而是一个可以和她说说话，陪她聊聊天的人而已。
我从她先前的叙述中了解到，她一共有三个孩子，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但是大儿子早在七年前就已经死了，至于怎么死的，我没有追问，毕竟有些好奇心会揭开内心隐藏至深的伤。我虽然很粗俗，但是我还没那么残忍。
老太太失眠，大概就是因为想起英年早逝的儿子，这世上再也没有比白发人送黑发人更令人悲痛欲绝的事儿，那可是她十月怀胎所孕育出来的孩子，我缓缓的坐在台阶上，这是木质台阶，所以也没那么凉。
不知坐了多久，也不知道我在这儿睡了多久，等我醒来的时候，门口却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双男士皮鞋。

老太太不是一个人住的吗？这儿怎么会有男人的鞋子，我坐在这儿显眼，又以这么晃眼的姿态睡了那么久，如果那个男人眼睛没瞎的话，进门的第一眼应该就能看到我的五官分布。
哎呀，完蛋，我只要坐着睡觉，总有一个雷打不动的习惯，那就是半张着嘴，然后有两条水口分别从两边嘴角流出来。
我领口湿漉漉的印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小慕，你醒了？花花可是坐在你对面看了你好几个小时。等你醒了，它才去吃饭的！”梅老太昨晚失眠了，第二天照样精神抖擞，我尴尬的将领口颜色深刻的地方捂了起来，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用满眼心虚的眼神说：“那真是谢谢花花了，狗是辟邪的，它大概怕我睡着的时候会灵魂出窍。”
我还没吃上一口热饭，而那条叫花花的狗却已酒足饭饱，用它水淋淋的红舌头舔下巴了。它再次端端正正的坐在我的对面，昨天它是光着身子的，今天却穿了一件非常时髦的红色坎肩，看布料，应该比我身上的衣服贵，我越来越发现我活的不如一条狗。
梅老太告诉我，花花脖子上挂着的那条金铃铛，其实是黄金铃铛，更让我汗颜的是，花花睡的房间奢华程度远远超过我的阁楼，门口还挂着一个风铃，一个是贫民窟，一个是豪宅，我需要疲于奔命来养活自己，而它却坐享其成。这就是我和一条狗的区别。
“你这是干什么去？”梅老太解下围裙，显然已经做好了早饭，我客气的说：“我得去人才市场找份工作。”
“现在才六点，人家还没开市！时间早着呢！反正也不急着赶这一时半会儿的，要不你先吃完饭再去也不迟。”梅老太和蔼的说，我更加不好意思了，如果我没有看到这个房子里还住着一个男人，对于老人的邀请，我应该会接受的，再说了，不管我们聊天聊的有多融洽，毕竟是房东和住户的关系，我从小就没有拍人马屁从而获取利益的习惯，所以我也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和老太太的亲密是因为我想图她一口半口的饭。
“梅奶奶，谢谢你，我昨天吃的很饱，早上就不用吃了，而且我答应过我朋友，要先去他那儿一趟，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我不想让他等的太着急，因为他是个急性子，会冲我发脾气的。”我只好用谎言拒绝她的好意，梅老太眼里闪过一丝失落，“哦，原来是这样，那你就去吧！路上小心点。”
我刚出门口就接到小诃的电话。
反正失业在家，有的是时间。
“你搬家了？”半小时后，我们在老地方见面，那是我们经常光顾的天津汤包馆，老板看到我们俩，笑眯眯的说：“你们平时不都是三剑客的吗？今天怎么少了一个？”
“最近江湖不太平，她出去行侠仗义了，所以没时间支持您的生意。”我还像以前那样开玩笑的说，如果换作平时，小诃一定会哈哈大笑，今天却一反常态，脸上一点笑容也没有，其实也不能说一反常态，自然上次事件后，我们的关系就变得微妙了，也说不准到底哪儿微妙了，就是因为说不清道不明才能用微妙这两个抽象的字眼来含糊其辞。
“嗯，搬家了，那天给你电话，你们家好像······”我没有将话说全，不管我们的关系有多熟，有些话，我还得顾全他的自尊，只能点到为止，除非他自己愿意说给我听。
“我爸妈要离婚了。”他忽然笑了，好像在说别人的父母要离婚了，我早有预感，依然装出很惊讶的样子说：“他们感情不是挺好的吗？一日夫妻百日恩，怎么说离就离？”
“这些安慰人的话一点技术含量也没有，我打电话给你，可不是想让你来安慰我的，他们吵了那么多年，也打了那么多年，再多的感情也都散的差不多了，其实他们离婚也不是一件坏事儿，至少我不会再因为他们整天没完没了的吵架而烦心了。”小诃的脸色很差，眼神空洞，他嘴上说的轻描淡写的，但是哪个孩子又想看到父母各奔东西的呢？
看来昨天没睡好的不止梅老太一个人。
“你今天想去哪儿玩？反正我现在有的是时间。”我大方的说，小诃抬头，用筷子夹起一只汤包放到我的碗里，“你已经很瘦了，以后不要刻意节食，不是所有人都适合瘦骨如柴，性感也不代表瘦，如果你不能性感，感性一点也不错，我觉得你还是胖一点好看，至少看起来富态一点。”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说话怪怪的。”我一头雾水，总觉得他在心里策划什么惊天大案，随时都要动手，小诃的表情很快舒展开来，“你对雅桐了解多少？”
“你问这个干嘛？我们三个在一起混了那么多年，以你的悟性，怎么说都会比我高的，我了解她多少，你只会比我多而不会少。”我咬了一口汤包，滚烫的汤汁烫得我险些叫出来，小诃将纸巾递到我手里，“我和她在一起了。”
他的语气说的波澜不惊，好像全世界都知道他们俩在一起了，而且已经在一起很久了，就我这个傻子不知道。
“这怎么可能！我怎么一点迹象也没发现，你们这保密工作做的也太到位了！”我大惊失色，我能想到小诃可以和任何女人在一起，甚至包括我，但是他怎么可能会和雅桐在一起，这突如其来的惊讶让我百思不解。
“斑马和驴都能在一起了，连孩子都能生出斑马驴，我凭什么不能和她在一起，再说了，她长的也挺好的，性格又很投我的脾气。小花，你不应该用这么质疑的眼神看着我，应该是祝福。”
小诃说这话的时候，他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并非高兴反而是一种令人捉摸不透的情绪，但是我敢肯定，这种情绪里的基础并不是出于好感。
“可是她和她上········”小诃怎么可能不知道雅桐和她上同的那段畸恋，小诃冷笑，又夹了一只汤包给我，“就是因为不想看到她越陷越深，所以我才要救她。”
“救了她之后，你该怎么安顿她，难道还要让她带着感恩的心面对你的离开？你是慈善大使？你救得了她一时，却救不了她一世，除非你真心想和她白头偕老！”我对他说话就是这样，直言不讳，小诃的手猛地一抖，汤包掉到桌上，“小花，你这话说的可就伤人了，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始乱终弃的混蛋？我们两情相悦在一起，谁也不知道未来的尽头在哪儿，不过我对她是真心的。”
“你对你的每一任前女友都是真心的！可是她们的下场一个比一个惨，你所不知道的尽头，其实是万丈深渊，摔下去就是一个死，小诃，我求求你，不管你怎么花心，千万不要伤害她，因为我已经伤了她一次！”我知道玩世不恭才是小诃的本色。
小诃一把将桌上的汤包扫到垃圾桶里，面无表情的说：“当初你将她推进深渊里的时候，怎么不考虑一下她摔下去会不会死，现在我和她在一起了，你却把我形容成一个猪狗不如的人，雅桐一直都很喜欢我，这是上次我们在KTV唱歌的时候她亲口对我说的。那时候，你刚好喝多了，跑到卫生间吐了很久，就是那天晚上，我们就已经来往来了，而且还·······小花，我不知道你是太单纯了还是太愚蠢，很容易被表象迷糊，雅桐没你想像的那么简单，我也没你想像的那么好。”
“真是难为了你了，一大早约我出来，就是告诉我是一个傻子对吗？”我总算听出他言下之意，小诃说：“像我这种人太聪明，跟笨的人在一起，其实就是想打发一下无聊时光，而且你犯二的时候也挺可爱的，近墨者黑，近朱者赤，现在我不想变得和你一样笨，笨到让人一眼看出来，所以，吃完这顿饭，咱们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滚！”我咆哮，这时老板将牛肉汤端了过来，我被气昏了头，抢过汤便往他脸上浇了过去，他撕心裂肺的惨叫突然像惊雷一样撕裂了我的神智，我的手也被飞溅出来的汤烫伤了，更别提他的脸。
这儿离医院近，所以救护车在五分钟之内便将小诃送进了急诊室，我的手被烫出两个水泡，而小诃那张清秀俊逸的脸却也面目全非，被纱布一层一层的缠绕起来，半小时后，我被带进派出所，这是我第二次来这儿。
第一次是因为小诃因为保护我而将欺负我的人打得鼻青脸肿，而此时此刻，我却将小诃伤的鼻青脸肿而再一次光顾这儿。
物是人非，心境变了，所有的曾灰飞烟灭，我将自己推入深渊，头顶罩着黑云，没有光亮照着我，无边无际的痛苦和阴郁令我窒息，会呼吸的痛，让看到自己的罪孽。我想我以后再也不能拥有快乐了。
民警用压迫性的眼神看着我，然后递给我一张纸，让我详详细细将伤人事件从头到尾写清楚，一定要言明动机，我拿着笔，烫伤的手传来阵阵剧痛，眼泪一滴接一滴的落在纸上，直到将那强给我陈述案情的A4纸浸透，我的心千疮百孔，连小诃的名字也没有勇气写出来。
门口传来敲门声，我低着头，眼角依然能看到站在一个魁梧民警身后的雅桐。

不知那个民警对审问我的民警说了什么，他回过头看了我一眼，随后又冲他点了点头，看来小诃的钱再次起来鬼推磨的作用，民警将我面前的那张纸用指尖拈起，随后扔进了垃圾篓，我脑子一片空白，他的嘴一张一合，离我那么近，我却什么也没听到。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派出所，又是怎么坐进雅桐车里的，就像一个被抽空灵魂的行尸走肉，雅桐点着一支灿，眼神迷离的看着我，漆黑的瞳孔里流露出对我的鄙夷和骄傲，还有一点不屑一顾，好像被我压了几百年，终于翻身做主了似的。
这么陌生的雅桐，是我从未，甚至是做梦也没想到的。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我的声音终于从干巴巴的嘴唇里飘出来，雅桐的指甲涂的很红，腥红的嘴唇恐怖而妖艳，“我也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有暴力倾向的。”
“你和他真在一起了？”我毫无底气的问，雅桐转过头，一脸幽怨的说：“你是不是做梦也没想过我们会修成正果？其实我们早就在一起了，关系那也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不想让你知道，是因为你是个头脑简单的人，无法理解我们之间的爱情有多不容易，他虽然很花心，但是我有本事儿拴住他这个人。跟他在一起，那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
“那恭喜你们。欠你的保释金，我会还给你的。”我知道派出所不会无缘无故放我出来，雅桐撇了撇嘴，“不用了，那些都是小钱。”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时间长了，会在心里长成疙瘩的。”如今我们的关系已经决裂，可以说是三分天下，各有各的路，各有各的活法，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厚颜无耻，都到了这步田地，如果还不识时务的话，那才叫不要脸呢！


第十章 遇见
“你现在没有工作，听说你连房租都付不起了，又哪有钱交得起八千块保释金？”雅桐的笑容越来越刺心，我低下头，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你尽管放心，我就是去卖身，也会把钱还给你的。”
或许是因为我的眼泪，又或者是我太过认真的语气，雅桐从我空洞的眼神里看出了绝望，到底是多年的好友，虽然反目成仇，连朋友都做不下去了，但是多少还残留着昔日情分。
“你以前总跟我抱怨，说我对你说话总是阴阳怪气的？酸的让你牙痛。”雅桐的表情那么讨厌了，浓浓的白烟从她的鼻孔里喷涌出来，她的面容在烟气下变得模糊不清，而我对她，似乎也变得模糊不清，此刻的她，我有着从未有过的陌生。
“在你面前，我总觉得处处都不如你，这是实话，我没什么好抱怨的。每天照镜子，我是什么人，我心里还是有数的。”我说，雅桐的眼神变得迷离而凄凉，“我讥讽你，那是因为你拥有我怎么努力也得不到的东西，因为嫉妒，我经常崩溃，因为嫉妒，我才会用阴阳怪气的话来骂你。每次看到你傻乎乎的不知所谓，我心里才会舒服一点。”
“你长的比我好，身材也比我瘦，每个月的工资又是我的两倍多，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那么优秀的你，竟然会嫉妒我这个一无是处的人！你是不是烟抽多了，神志不清！”我冷笑，雅桐嘴唇微微颤抖，“你的确就是这种一无是处的人！又笨又讨厌，我哪儿都比你好出十倍多，如果你比我高强，即使输给你，我也心服口服，可是就你这样的人，还抢走我喜欢的人！”
“你在说什么？我抢谁的心了？是你的上司吗？他要是喜欢我，那他眼睛真是瞎到没救了！”我对自己的长相的确没什么自信，雅桐咬牙切齿的说：“我看眼瞎的人是你才对，小诃对你那么好，难道你就一点也没看出来，上次你住院的时候，他凭什么会有你的病例？那是他找了很多关系才从医院那儿找来的！他对你越好，你越觉得这是他应该做的，把他的好用的心安理得，小花，他的心思一直都在你身上，只要你在一天，我就一天没机会靠近他！所以我是因为想和他在一起才勉强和你交朋友的！这下你该明白了吧？”
“那么多年，真是委屈你了，对不起，不管你是用什么心态对我的，我依然把你当成朋友。对不起，我可以自己回家。”我打开车门，受伤的手仿佛被撕裂，这场别有用心的游戏终于靠一段落，雅桐脸上悻悻的，如果我和她大吵大闹，她或许还有理由和我据理力争，但是对于我的态度和反应，她反而觉得自己欺人太甚。

“小花，我········”雅桐急忙下车，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几年的感情，多少在心里留下印痕，我摇了摇头，伤到深处，眼泪还真流不下来，如果这时候流两滴应应景，说不定还能让她内疚几天。
“还是那句话，祝你们幸福，结婚的时候，如果可以的话，可以给我寄张请帖，几千块的保释金一时半会还不起，但是几百块钱的份子钱，我还是能出得起的。”我也没想到我可以用笑容来结束这一切，雅桐脸上的内疚更强烈了，她刚要靠近我，我立刻向后退了一步，毕竟我们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我们。
我是步行回去的，每走一步，伤口就会随着心跳一跳一跳的疼，我停下脚步，微微侧过脸，雅桐依然站在那辆小诃开过的黑色皇冠车旁边，一动不动，我们三个都是一样的毛病，应该是相互传染的，惊惶之下，都会一动不动的站很久。
拐了个弯，前面的小区就是我租住的地方，早上来的时候，我就看到一个个子小小的男人站在十字路口，皮肤黝黑，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脚上踩着两只不一样的拖鞋，嘴唇应该是先天性兔唇，上嘴唇裂了一个很大的豁口，手里拿着一根不知从哪儿捡来的木棍，嘴里还咬着一只脏兮兮的口舌，豁口的嘴唇只能吹出微弱的哨声，他不管从哪儿看都应该是个智障。
我走到那儿，心里百感交集，目光呆滞，神情迷茫，我一度引以为傲的感情就这样支离破碎，在时光的剥离中迅速而残忍的凋零，一切恍然如梦，曾经那么好的三个人，现在却在人生的十字路口黯然分手。
那个小个子嘴里吹着口哨，手里的木棍当成指挥棍，他有条不紊的站在路边指挥过往的车辆，红灯停，他就用木棍做出停车的姿势，绿灯亮，他就挥舞着手臂指引车辆通行，黑黑的脸上认真而执着。好像这是他的工作。
很多人都知道他是神经病，所以都会用打量神经病的稀奇眼光打量他，我从来没有想过小诃会喜欢我，更让我难过的是，雅桐那么喜欢他，我却什么眉目也没看出来，让所有的人都陷入痛苦，我低着头，细数自己的对别人的伤害，如果我能早一点看出小诃对我的心思，或许就能避免这些年来所给雅桐带来的压抑。
“砰！”我的胳膊忽然被什么猛地撞了一下，随后身体也重重的摔倒在地，庆幸的是，撞我的那辆车速度并不快，所以我的胳膊肘和触及地面的部位只是受了点擦伤，只是原本就受伤的手有点让我受不了。
“撞到你哪儿了？”熟悉的声音忽然灌入我浑浑噩噩的神智，我猛地惊醒，他将我从地上扶起来，我想过太多和他相遇的情景，只是万万没有想到，会在事故现场。
“我没事儿，真的没事儿。”我受伤的手鲜血淋漓，早已浸透了白纱布，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顾林大吃一惊，我注意到他的目光，立刻解释说：“没事儿的顾医生，这不是你弄的，我这只手本来就受伤，所以跟你没关系。”
“我带你去医院吧！”顾林扶着我的肩膀就往他的车走去，我慌忙说：“不用了，其实也没什么，而且到了医院也挺麻烦的。我不想做那些乱七八糟的检查。”
“那你的手也包扎一下。”顾林还是执意将我塞进他的车里，又替我系上安全带，当他靠近我的时候，我闻到他身上除了医院特有的消毒药水味儿，还有一种淡淡的香味儿，若有若无，却又能清晰的捕捉到。
他带着我去了他工作的地方，我的手忽然撕心裂肺的疼起来，眼泪早已掉了好几拔，他一脸愧疚的看着我，他习惯性的戴上口罩，又用剪子小心翼翼的剪开我手上的纱布，由于血液和纱布粘在了一起，尽管他很小心，我依然疼的受不了，身体瑟瑟发抖。
“你的手怎么烫成这样！”当纱布完完全全从伤口上剥离出去之后，他看到一只血淋淋的手，我已经疼到神志不清，失去了痛觉，不知怎地，眼里的光线忽然断裂，之后就失去了意识。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醒来的，也不知道顾医生的声音是在梦里还是现在之中，可能是我太笨，总是将现实和梦境混淆，温柔儒雅的面容也不时的在我脑海里闪现，受伤的手隐隐作痛，随后又有一阵冰凉的液体缓缓的覆盖上去，疼痛也就减少了许多。

“好点了吗？”这么好听的声音的的确确是顾医生的，因为他的声音很特别，普通话里还带了些许地方腔调，只要听过就能记住，我恍恍惚惚的睁开眼，他的面容从清晰逐渐变得模糊，又从模糊不清又慢慢变得清晰，在我的记忆中，好像昏迷之中的女孩子在似醒非醒的时候都会做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举动或言语。
“我这是在哪儿？这些家具怎么像古代的，顾医生，我是不是穿越了？你也和我一样，到了古代还是当了医生？”我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脑子一片空白，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应该是将电视剧里五花八门的浪漫桥段进行分解和综合。
“看来你挺喜欢看穿越剧的！放心好了，这儿是医院，你昏迷了所以我·······”顾医生大概没有见过像我这样莫名其妙的人，所以他的解释带了几分惊疑，还以为那一撞就把我撞出精神错乱来，我费力的起手，又费力的将指头分开，视线里，除了顾医生的面容，其他的一切全都变了模样。
“我的视网膜是不是病变了？好像什么也看不清楚？”我忽然觉得很困，顾医生在我的手摔下去之前恰到好处的抓住，温暖的手心让我迷迷糊糊的神智感知到了温度，他翻了下我的眼皮，又想将我从床上抱起来，我不知哪儿来的劲儿，猛地的抓住他的胳膊，“我们还没认识多久，这样不好吧？”
“是我撞的你，该负的责任，我不会逃避的，我现在就带你去做核磁共振！看看你的脑部有没有受到创伤。”顾医生的语气里充满了责任和内疚，我摇了摇头，突然离他那么近，几乎能看清他嘴唇上的纹路，我想我苍白的脸颊上应该火辣辣的红，“顾医生，你有女朋友吗？”
“你先别问那么多，等做完核磁共振，我再告诉你。”顾医生显然被我的问话吓住了，我倔强的抓住他的手，“等你回答我之后再做也不迟。你要是不回答，那我躺在这儿不走了。”
“没有。”顾医生回答的声音很干脆，我突然觉得我在刹那间痊愈了所有的不舒服，“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刚好我也没有男朋友，不如我做你女朋友吧？顾医生，你别看我挺傻的，其实我很会照顾人的。”
“这······”顾医生犹豫了一下，但是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没有给我答案，我努力的睁大眼睛，可是他的面容却在我的视线里逐渐消失，我抓着他胳膊的手也渐渐失去力气。
“小花，你怎么又把自己弄到医院来了？”耳边传来小诃的声音，我觉得眼球好沉，几乎转不动，睁开眼后，小诃和雅桐的脸同时印入我的眼帘，我隐约回忆起先前和雅桐唇枪舌战的那段记忆，说不出是不高兴还是不服气，或许是因为我的脸色本来就很糟糕，所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俩。
“我已经很难受了，你大老远跑来，就是为了责备我？”现在的我们早已此一时彼一时，当初恨不得一辈子在一起的感情，现在也是百孔千疮，名存实亡，雅桐慢慢的走到我床边，她看到我那只缠着厚厚一层纱布的手，眼泪簌簌的往下落，“如果不是顾医生，我们还不知道你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小花，对不起。”
“你们没有对不起我，反而是我对不起你们，让你们受那么长时间的委屈，我很累，你们要是没其他事儿的话就早点回去吧！我全身都不舒服，想再睡一会儿。”我索性闭上眼睛，其实我并没有怪他们，而怪自己太笨，让所有人都陷入痛苦，也让昔日的友情万劫不复。
“小花，其实你不用这样对我们的！我和小诃来这儿也不是为了看你脸色！”雅桐心气儿很高，她一直都很不甘心，尤其是现在，小诃看我的眼神显然超过对她种种的示好和承诺，我忽然想起他们刚才说的话，“顾医生又不认识你们，他怎么会打电话通知你们的？”
“是我打电话给你的，可是一直无人接听，后来我又打了几次，应该是顾医生替你接的电话，他说你昏迷了，正在医院接受治疗。”小诃一直都没有说话，这些话还是雅桐说的，我心里一阵抽紧，“那他还说了什么？”
“他还说是他开车撞的你。”小诃终于说话了，面色阴沉，仿佛刚刚才报完仇，但是心里依旧不肯释怀，我也没多想，“他又不是故意的。”

“你都变成这样了，怎么还老替他说话！你就这么喜欢他！”小诃这么火大，是因为关心我，雅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却又发作不得，自己的女朋友当着她的面关心其他人，这么大的委屈自然难以下咽，醋坛子翻了，酸的是她自己，不得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也真是难为她了。
“你喜欢我，这是你的事儿，我喜欢谁，那是我的事儿，你们也别拿曾经的感情来说教我，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谁也不是谁的救世主，我的事情，从今以后就不劳烦你们二位操心了。还有，谢谢你们之前那么照顾我，以后的路，我想一个人走。”我心慌意乱，有些话，或许刺痛不了别人的心，却把自己的心伤的支离破碎。
“好心没好报，不可理喻！就像你说的那样，以后我再也不会干涉你的事儿！”小诃甩走就得，男朋友都走了，以我和雅桐现在的交情和关系，她还没到重友轻色的地步，但是在临走之前，她却在我耳边意味深长的说了几个字，吓得我魂飞魄散，好一会儿也没反应过来。


第十一章 广场邂逅
我在急诊室只住了一天便出院了，因为各项检查都没有查出异常，我也没有必要占据别人救命床位，我受伤的手已经被顾医生重新包括过，那一层一层细致而细密的缠绕很难想像那是一个大男人的手法。
我直到现在也分不清当初厚着脸皮要做他女朋友的事儿，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过这么段对话。如果是真的，那我可真是厚颜无耻，以后也不能因为一次小小的意外而面对他了。
“小慕，你昨天去哪儿了呀！我到处找你，又不知道你的电话号码，真是快急死我了，哎呀，你的手怎么了！在哪儿受的伤？”梅老太见我终于现身了，在我进门的瞬间便热切而迫不及待的抓住我的手，我鼻子一阵酸楚，眼泪几乎要掉下来，小花一点眼色也没有，我都伤心成这样，它还摇头晃脑的冲我嚷嚷几声。
“怎么了孩子！”我没有说话，但是我脸上的表情早已陈述内心的委屈，梅老太拉着我坐到沙发上，我将脸埋在她瘦弱的肩膀上，小诃怎么可以当着那么多的人面打顾医生呢！他又不是故意撞的我，而且我也觉得这只是一个单纯的意外而已。
他为什么要因为我而伤害一个我所喜欢的人，就算小诃再怎么喜欢我，也不能随便动手，这让雅桐情何以堪？他的冲动，立刻又让我们三个人的关系变得更加脆弱，如履薄冰。
从此以后，我可能再也没有脸面面对顾医生了。
“奶奶，这几天我经历了很多事，而这些事都是因为我的愚蠢而引起的，我要怎么补救才能挽回这一切？”我声音哽咽，梅老太年纪大了，或许根本没有听清我的话，而且我也不指望她能给我什么安慰，毕竟木已成舟，不是所有的安慰都能停止心痛。
“这世上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该来的总会来，该散的还会散，曲终人散，这固然悲凉，却也是一个新的开始，有时候刻意去努力，还不如随其自然。你现在或许还不懂这其中的道理，等到你经历的事情多了就会有所领悟，你说你不聪明，但是我看到你的善良，总有一天，会有一个人因为你的善良而喜欢你，至于你的笨，他也会爱屋及乌的，而且太聪明的人会活的很累，我倒觉得像你这样挺好，不聪明却也不是那么笨，而且非常可爱。”没想到梅老太会用这么时髦的言语安慰我，这让我阴郁难过的心情立刻美丽起来。
“如果·········如果有个人很喜欢你，而这个喜欢你的人又因为某件事而伤害到了你所喜欢的那个人，那么你所喜欢的那个人会不会从此记恨你？或者是对你心存偏见，再也不想见到你了。”我拐弯抹角的问，因为梅老太是个过来人，见多识广，阅历丰达，她所领悟的东西自然要比我多的多，我正等着她能给我一个偏于乐观的分解，可是等了半天也没见她答复，我抬起头，却发现梅老太早已闭目养神，一只手还按在小花的脑袋上。
我轻轻的从沙发上站起来，又将梅老太放倒在沙发上，看来我昨天一夜未归，她也因为担心我而一夜未睡，我看了眼自己的手，心里掠过一股暖流，每个人的生命中总会或多或少遇到几个贵人，而梅老太也有资格算得上是我的贵人。

“小花，你昨天有没有担心我？看你精神抖擞的，肯定很早就睡了！哎呀，我也真是，狗就是狗，它要是能像梅老太那样对我牵肠挂肚的，我倒是担心你迟早会成精。”我提着包刚往阁楼上走，小花也屁颠屁颠的跟我过来，它脖子上的铃铛传出清脆晶莹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悦耳。
这么好的东西，带在一条狗的脖子上，真是暴殄天物，如果挂在我的脖子上，可能又是一道风景。哎呦，我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幼稚，怎么会和一条狗斤斤计较，可能是因为我长那么大，还没享受到像小花这样的待遇。
困意袭来，我趴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不知睡了多久，反正我醒来的时候，窗户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下来，我伸了个懒腰，忽然觉得左脚好像比右脚少了些什么，起身一看，原来是左脚上的拖鞋不翼而飞了，肯定是小花干的，那是我刚买的拖鞋，说不定已经被它当成骨头咬烂了。
“小花，你给你出来！”我只穿着一只拖鞋便从楼上下来，梅老太早已睡醒了，神情熠熠的说：“小慕，我看你的气色好像比先前好多了。你饿了没有，我给你煮饭吃。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杂蔬炒饭行不行？”
“奶奶，那怎么好意思呢！”我受宠若惊，梅老太笑的很和蔼，“都这么大的孩子了，怎么还好意思不好意思的，如果你觉得不好意思，那你炒给我吃就行了。我还没尝过你的手艺呢！”
“这······”我瞠目结舌，没想到梅老太反转那么快，不是我不愿意，而是我根本就不会，梅老太见我支支吾吾的，仿佛看出了点什么，笑着说：“女孩子一定要会做饭，不会做饭哪能找到男朋友，找不到男朋友你自然也就没什么兴趣想学做饭了。那你现在不学，猴年马月才能找到男朋友？”
“奶奶，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男朋友？”我大吃一惊，奶奶真是神算子呀！梅老太一脸疑惑，“我就是瞎猜的，就觉得你应该没有吧。”
“就是因为我不会做饭？”我笑的险些岔气，梅老太郑重其事的点点头，“现在虽说不会做饭的女孩子很多，但是女人天生就是负责后卫和家务事的，如果你的丈夫累了一天回来连口热饭都吃不上，他再怎么喜欢你，这天长日久的，得有多深的感情才能经得起这样消耗的？所以，你想要找到一个出类拔萃的男朋友，第一件事儿就是让自己变得出类拔萃，这样他才能发现你的闪光点，小慕，你知道北斗星为什么在那么多的星星中显而易见？”
“因为它是最特别的，又有勺子一样的形状，这样的特别，很容易让人记住。”我说，梅老太却摇了摇头，“每一颗星星都是独一无二的，北斗星不是因为它像极了勺子，而是因为它们在众多繁星中足够亮，甚至亮到让人无法忽视，所以才会容易让别人记住，这做人其实和北斗星是一样的，你可以指引别人方向，也可以用光芒让别人永远记住你，至于这光芒的亮度，得看你的本事儿了。”
做饭是个技术活，我把土豆胡萝卜和四季豆放在水里洗干净，万事俱备，只差开火，梅老太又提醒我别忘了加香菇，我又手忙脚乱的去找香菇，结果香菇还没有泡发好，只好弃用，这时客厅里的电话响了，梅老太嘱咐我接下来的几个流程，便急急忙忙的去接电话了。
梅老太的笑声很有穿透力，都已将噼里啪啦的油炸的声音掩盖下去，我的一只手受了伤，始终用不上力，只能用另一只手勉强操作锅铲，梅老太的笑声越来越欢愉，看来给她打电话的人应该给她讲了非常好笑的事情。
我竖起耳朵，想要听清梅老太除了笑声之外还有没有说其他跟我有关的字眼儿。隐约的，我闻到一股由淡转浓的焦味儿，低头一看却是生姜葱早已在发黑的油里变成了同色，慌忙之中，我将准备好的杂蔬倒进锅里，结果锅里突然起火。
虽然没到火冒三丈，却也挺吓人的，吓得我失声尖叫，出于条件反射，我顺手从水池里舀了一碗水，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锅里的火先灭了再说。
“怎么回事儿！你有没有受伤？”梅老太虽然年纪大，但是她从挂电话和出现在我面前，这中间好像只用了五秒钟时间，我大惊失色，看着锅里焦黑一片的漂浮物，讪讪的说：“对不起，我把这锅饭给搞砸了。”

“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你的手怎么样了？有没有碰着？哎呀，我怎么忘了你手受伤这岔事儿了呢？”梅老太拍了下自己的脑门，我再次感觉到她老人家的浓浓关切，笑着说：“不碍事，这点小事儿也算不得什么，奶奶，你看到我脸上的这道疤了吗？现在虽然看的不明显，但是一笑起来的时候还会若隐若现，就是我小时候骑自行车从高坡上冲下来，结果撞到树上去了，再结果自行车毁了，树也死了，但是我却奇迹般的活了下来，当时我还记得，好像还没打麻药，医生说我脑子应该被撞糊涂了，所以感觉不到痛。”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过，你的脸好像比较大。”梅老太直言不讳的说，我尴尬的笑了笑，“我像我爸，天生大脸，用的化妆品都要比一般小脸用的多，真是不划算，呵呵。”
“不过我看你长了一副富贵相，据说吉人自有天相的脸都这样大，很好，非常好。”梅老太的夸奖实在让我无言以对，我刚要收拾残局，梅老太拉住我的手说：“你的手受伤了，最好不要碰水，你去客厅坐一会儿，这儿我来收拾就行了。”
“可是······”我心里过意不去，梅老太笑起来的样子很可爱，她忽然像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儿，拍了下大腿说：“小慕，你能找到南门广场吗？”
“我知道那地方，离这儿也不是很远，我之前就住在广场附近，对那儿还是挺了解的。”我一脸自信的说，梅老太笑的合不拢嘴，“那你能不能帮我跑一趟，刚才我孙女给我打电话，说是让我把她落在家里的东西给她送过去，我又找不到那儿，所以就想请你帮个忙。”
“这是应该的，应该的，这点小事儿用不着您这样交待，直接交给我就行了，别说是跑去了，我就是爬也得帮您爬过去。”我说，梅老太从屋里拿出一大包东西，零零碎碎的，全都装在一个大袋子里，我拎在手里还挺沉的，刚想打听里面是什么，却又觉得会冒犯别人的隐私，不该问的就不能问，我可不能消费梅才太对我的信任和喜欢。
我骑着自行车，很快便到了梅老太的孙女所在的地方，我没有见过她的孙女，所以得和她通个电话加以确认，但是她的电话一直处于通话中，打一遍是这样，打两遍还是这样，直到二十五分钟后，她的电话依旧如火如荼的处于通话之中，我开始观察身边每一个正在打电话的人。
结果广场上的人川流不息，男男女女打电话的不下十个，我总不能一个一个的去问，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神经病，看来只能呆在这儿等她跟谁熬完电话煲了。
一抹熟悉的身影突然从我眼闪闪过，他那么显眼，又是那么风度翩翩的，即使身边的人再多，也阻止不了他闪闪发亮的光亮，我正准备找他解释清楚，该出手时就出手，错过出手，再想出手，那可就后悔莫及了，这是我妈在我小时候去菜市场时教我的名言，所以我不论是买衣服还是买菜，早已连成伶牙俐齿，很会还价的。
“顾医生！”我假装在这儿故意遇到他，脸上的惊讶和高兴在矜持中都被诠释的很到位，当我看到他嘴角那抹淡淡的青紫色时，我的心跳的更加厉害了，几乎忘了自己到这儿来的原因。
“原来是窦小姐。”顾林对我的称呼很客气，而这样的客气却狠狠扎痛了我的神经，我真不知道小诃除了打了他，还跟他说了些什么，顾林看了眼我的手，出于职业反应和关切，笑着说：“我已经看过你的检查报告了，基本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你手上的伤有点严重，尽量不要吃太油腻和辛辣的东西，防止刺激伤口。这样会影响伤口恢复的。”
“小诃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他也是因为关心我才······对不起。”我真的很害怕我们之间会因为这件事儿而被划清界限，顾林一惊，显然没有意识到我会这么说：“这件事儿也不能全怪他，毕竟是我撞了你，要错也是我错在先，而且我能看得出来，他挺喜欢你的，窦小姐，你真的不必把这件事儿放在心上，因为我也觉得没什么。只要把话说开了就行。”
“我怎么可能不把你放在心上，不是，我的意思是说这件事儿，毕竟他当时情绪激动，头脑发昏，失去理智，又当着那么多的人面让你难堪，这件事肯定会给你的工作和自尊带来影响，所以我必须要向你道歉。”我认真的说，顾林说：“我接受你的道歉。真的没事儿了。你别想太多，一个人的心也就那么大点儿，不能承受太多的杂事儿，要不然你会觉得心累的。”
“我就是有点神经大萧条，乱七八糟的事情能想出一箩筐，顾医生，你怎么会在这儿？”我生怕他一转身就真不把我放在心上了，所以故意没话找话，不为别的，只想和他多说几句话而已，顾林看了下手表，我再次抢在他之前说：“你赶时间？”

第一十二章 改造一
“没有，我姐让我过来拿东西的。”顾林很有礼貌的说，我终于找到话题了，“你还有姐姐？那她应该年纪很大了吧？”
“对，三十二岁，其实也不是很大，最主要是心态要好，心态年轻了，这人才能活的更精神。她虽然还没结婚，但是她活的挺潇洒的，前段时间刚从日本旅游回来，现在又准备去趟澳大利亚。”顾林说，我脸上一热，我也三十岁了，说人家姐姐年纪大，不就是打自己的脸吗？
“那她是去澳大利亚看袋鼠吗？”我白痴似的问，顾林被我层出不穷的弱智问题惊吓到了，“其实澳大利亚除了袋鼠，还有其他很多漂亮的地方。”
“我知道，还有泰姬陵。我早就想去的，可是我没有护照，呵呵。”我脱口而出，顾林怔了一下，随后笑的很尴尬的说：“泰姬陵好像是泰国的。”
“是吗？我还以为是印度的呢！那儿是年代背景最悠久的国家，陵墓自然也就多了。对了顾医生，你找到你姐姐了吗？”我关心的问，顾林看了看四周，他一直被我拖着，自然没功夫去找他姐姐，“那我现在就去找她。”
“我刚好没事儿，要不陪你一起找吧！人多力量大嘛！”我说，顾林又是一怔，“没事儿，我姐姐又不是三岁孩子，而且她那么漂亮，我一眼就能认出来的。而且我们是约定好在这儿见面的。”
“真的！我也是和别人约定好在这儿见面的！你说这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我们很有缘呢！茫茫人海，我们都在找人，顾医生，谢谢你。”我前言不搭后语，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顾林应该被我莫名其妙的话吓傻了，他嘴唇动了动，好像不知道怎么回答才适中，好一会儿才说：“那你想找的人找到了吗？”
“我不是跟你一直说话来着的嘛，所以还没有找到。不过没关系，我应该比她来的早，听奶奶说，她挺喜欢化妆的，一化就是一个小时，这会儿应该还在家里画眼线呢！时间还早着呢，没事儿的！”我善解人意的说，顾林的喉结动了动，我立刻不失时机的说：“今天太阳那么大，还好我聪明，我这儿有水，你要喝吗？”
“不用了，我不想让我姐等久了，要不然她会发脾气的。窦小姐，不好意思，那我先走一步了，我们以后再联系。”顾林已经明显表现出想要甩掉我这个大累赘的决心，可是我却没有看出来，反而觉得他是不好意思，还好我出门的时候在脸上补了点妆，如果穿上我上个月刚买的黑色高跟鞋就更加完美了。
广场上的邂逅，可遇不可求。
“可是我还没有你的号码，以后还怎么联系？”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我忽然有种竹篮打水一场空的落寞，电光火石间，我想起梅老太交待的事儿，又开始拔打她孙女的号码，但是依旧处于通话状态，我真搞不明白，她到底跟谁在讲电话？今天都把话讲完了，那明天还聊什么？
在我看来，好的话题也得省着点用。
在回家的路上，我早已想好三四种可以解释我没有完成任何的理由，虽然很卑劣，但是我还没有更厚的脸皮去来向别人证明自己是个花痴，小花没精打采的坐在沙发上，它看到我后，整个像是打了鸡血似的，一路摇头晃脑。
我一手拎着袋子，一手想要将小花抱起来，哪想小花像泥鳅似的，根本抓不住，出于条件反射，我丢掉手里的袋子，将摇摇欲坠的小花接住，哪想袋子里忽然传来一声沉闷的声响，像是玻璃容器破裂的声音。
再后来，一股令人窒息的味道几乎将我的肺腑撑爆，也在最短的时间内蔓延到房间每一个角落。原来袋子里装的是臭豆腐，臭的惊天动地，臭的不同凡响，那可真是遗臭万年的味道。
“咦，臭豆腐怎么碎了，小慕，你不是帮我把臭豆腐送给我孙女的吗？你怎么又给拿回来了？”梅老太听到动静，立刻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我讪讪的说：“对不起，我·······”
“算了算了，刚才芷盈打电话给我，说是和他弟弟去吃饭了，以后有时间再来拿。”梅老太似乎对这么浓烈的臭味儿很满意，我更加不好意思，“奶奶，都怪我不好，把您辛辛苦苦做出来的臭豆腐全都弄坏了，还撒的满地都是，要不你告诉我怎么做，我一定会原原本本还给您的。”

“你这话说的可就见外了，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嘛，一家人哪能说两家话？好了好了，这都是小事儿，你也别放在心上。我得把这些豆腐扔的远远的，要不然有几天臭呢！”梅老太并不怪罪我，我忽然对她过度明显的热情感到迷茫，难道她对其他的房客也是这样热心？
“奶奶，您这儿除了我之外，还有其他房客吗？”我好奇的问，梅老太用铲子将地上散落的臭豆腐全都扔到楼下的垃圾筒，要不然那么铺天盖地的味道在楼道里一两个月也未必会消散。
“有，这都是老早以前的事儿了，我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除了小花之外，再没有其他人愿意和我说话，小花嘛，它再懂事儿不也只是一条狗，顶多汪汪几声，根本解池闷，我把房子租出去，其实就是想找个像你这样的女孩子唠嗑唠嗑，小慕，你会不会觉得我这老太小的思想有点问题？”梅老太笑着问，看着她满脸可爱的皱纹，我忽然莫名的同情她。
有钱怎么样，没钱又怎么样，只要开心了，就算没有钱，日子也能过的踏实。有些东西，就是用再多的钱也买不到，就像梅老太空虚到离谱的寂寞，万一租她房子的人不是我，而是一个江洋大盗该怎么办？
“小慕，你工作找的怎么样了？”梅老太三两下便将客厅清理的干干净净，反倒让我这个跟她无亲无故的房客享尽了清福，就像以前看到的一个笑话，说是两个上海夫妻，拼命的赚钱买了一套别墅，为了显示他们的生活比一般小康生活来的优越，他们特意请了一个菲律宾保姆，由于他们的别墅是按揭贷款的，所以他们披星戴月，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赚钱的机会，哪怕利润只有一毛五，他们也会削尖了脑袋，像是穷途末路的毒贩。
当真是用生命在还房贷，当然，他们还房贷的同时也得养着那个无所事事，整天帮他们吃喝玩乐的菲律宾保姆。
“还好吧！现在经济危机太严重了，好像失业的人也比往年增长了不少，以前工作也没那么难找，用人单位几乎招不到人，现在的人好像都找不到合适的单位，奶奶，您放心好了，如果我实在找不到工作，我就去菜市场卖猪肉去。”我担心梅老太是在试探我有没有能力承担下个月的房租。
梅老太一怔，随后哈哈大笑，几乎要喘不过气，好一会儿才顺好了口，“那么血腥的工作，我觉得你情愿失业在家也不要去做，传出去多丢人，知道你情况的还好，不了解的还以为你性格有多残暴，再说了，在学会卖猪肉之前，得学会模具工杀猪，至少不用亲自杀猪，也深更半夜去肉联厂拿肉，那么多死猪赤裸裸的挂在钩子上，多恐怖呀！而且你还没有男朋友，人家要是知道你是卖猪肉的，谁愿意和你谈朋友，想要结婚，那可就难上加难了。”
“奶奶，你该不会是算命的吧？我没有男朋友的事儿，连我爸妈都不知道，您是从哪儿看出来的？”我惊奇的问，梅老太笑着说：“我就是瞎说的。”
“奶奶，您就不要谦虚了，您瞎说都能说的那么准，如果您再认真点，那还不得把我下半辈子看得一清二楚？您就帮我算算，我什么时候才能找到男朋友？”我问，梅老太故弄玄虚的说：“有缘千里来相会，下半句什么的，我记不大清楚了，小慕，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的？我看附近有没有适合你的人。”
“我喜欢·····其实我有喜欢的人了。”我有些不好意思，梅老太兴趣盎然的坐在我身边，“你害什么臊呀！有喜欢的人这是好事儿！说明你冥冥之中的缘分动了，只要有目标，你就可以为了这个目标努力前行，直到走到他身边不止，然后一辈子恩恩爱爱，生死不离。”
“真看不出来您已经是七十好几的老奶奶了，说话那么时髦，我全身的鸡皮疙瘩都掉下去两茬了。”我笑说着，梅老太叹了口气，“我一个人无聊，没事儿的时候就爱看电视剧，国产的，国外的，还有什么日剧韩剧，只要能打发时间的，我都爱看，浸染时间长了，总能背出那么几句台词。小花也喜欢看电视，它总是趴在我腿上一动不动。”
“奶奶，只要我有时间，一定抽空陪你聊天。”我抓住老人干瘪的手，得有多空虚的人才会花大量的时间和狗一起看电视，梅老太打开房子里所有的窗户，现在的空气已经不再像以前那么清新了，强烈的汽车尾气让空气混浊，风一吹，空气里到处都是呛人的沙尘，这综合起来的味道也不比臭豆腐好到哪儿去。

“奶奶，您是什么血型？”我试探性的问，梅老太一头雾水，“什么血腥？我没有血腥呀！”
“我是说您的血型，是A型还是B型，或者是O型或AB型。”我早知道不问她这个了，反正她也听不懂，梅老太说：“好像是O型吧！”
“什么叫好像？也就是说您并不确定您就是O型对吗？”我其实也不想刨根问底，梅老太歪着脑袋想了想，又捏了下小花毛茸茸的耳朵，好像它知道她的血型似的，“我到底是O还是A？小慕，你问这个干什么？这跟我看电视有关吗？”
“其实我在大学里学的是血型研究。虽然不是主科，又很冷门，在外面也都是无人问津的专业，但是我多少学了两年，所以就想帮您分析分析。”我尴尬的说，就像我学了两年尴尬的学科，梅老太大吃一惊，“真的，你要是不说，我还真不知道你还有这么大的学问。不过现在关键问题是，我不知道我到底是什么血型，要不这样，我孙子就是医生，改天我去医院让他帮我确认一下。到时候你再帮我分析分析。”
血型是一个人与生俱来，终生不变的生理 特征，它与人们的思维，性格 ，气质以及行为有着特殊的联系，同基因一样，决定着人们的潜意识，影响着人们的性格，事业，爱情，健康。
日本血型性格专家铃木要芳正说：“血型是左右人生的红色权杖。”
不同的血型表现着不同的性格，着不同的人生轨迹，了解和掌握血型知识，不仅能看到未知的自己，也能看透别人，从而帮助我们妥善的处理好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
婚姻专家的婚姻未必是完美的，心理医生的心理同样也不是完美的，就像作为学习血型的我，同样没有利用所学的东西来保全好我在这个城市仅存的两个朋友。
总归一句话，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不知道是因为我的到来还是因为她最近不那么空虚了，还是最近的电视剧质量不好，看到了开头，不用想也能猜到结尾，她总是忙里忙外的，我就像她拼命供养的孙女，享尽了清福，我只要一插手，梅老太就会非常客气的拒绝我，让我好好歇着，其实我是这儿最闲的一个，每天除了歇着，好像也没有比歇着更重要的事儿。
“奶奶，我出去一下。”在这个城市里，我还有一个不太熟也不陌生的一个小学同学，她叫松雅子，据说她奶奶是日本人，是六七十年代和侵华日军一起进入祖国的日本鬼子，所以因为这层关系，松雅子总是受到从小就有爱国细胞的同学欺负，而我作为她的同桌，总要有那么几次为她挺身而出，不是因为大义凛然，也不是因为我觉得她可怜，而是因为我比长的丑，我只想利用我自身其他的光芒去掩盖我长相上的缺陷。
当我第一次替她出头之后，我的一个外号便在校园里肆意蔓延，就连校长也亲自过来关心我，问我的祖宗有没有出过汉奸，或者是卖主求荣之类的事儿，我现在想想也觉得挺可笑的，难得校长看得起我，老爸曾经说过，我们这个家族祖祖辈辈都是农民，哪有那么大的出息去干卖国贼。


第一十三章 松雅子
汉奸窦，曾经是我求学时期风靡一时的外号。
我和松雅子在市中心咖啡店见面，她比我想像中更漂亮了，她穿着优雅而得体，一袭米色小西装，里面穿着一个黑色低胸包臀裙，黑丝袜让她的腿又长又性感，她小时候就是个美人胚子，再加上前段时间好像又去开了眼角，好像连鼻子也给垫了，传统的中国脸，经过现代科技的造就，隐约有种中美混血的范儿，回头率直接爆表。
而我就和她截然相反，走在路上，连狗都不朝我看一眼。
“我们好像有好几年没见了吧！你好像比之前更漂亮了，刚才我险些没认出来你。”我在她面前简直自卑到了极点，松雅子虽然漂亮的像个天使，但是她对我却没有居高临下的傲气，“往事不堪回首，在我的记忆里，只有你一个人没有骂过我是日本鬼子。我不是没心没肺的人，谁对我好，我就会对她好，谁对我不好，我就会双倍奉还，这是我从小就养成的原则。”
“像你这样又漂亮又有个性的女孩子已经不多见了。”我越说越觉得自己一无是处，松雅子的头发是酒红色的，时尚而亮丽的颜色，长长的从肩膀披散下来，显得有些慵倦和叛逆，老同学见面，总躲不开男朋友以及和男朋友相关的问题。
“你找到男朋友了吗？”雅松子从包里拿出一包烟，她自己从里面抽了一根，随后又递到我面前，我慌忙拒绝，就像拒绝毒品，“我·····我不会抽烟。”

“我说你还真是老古板，抽烟又不是吸毒，再说谁天生就会吸烟，老话说与时俱进，活到老，学到老，抽烟是一门功课，等你想尝试的时候或许已经老掉牙了，别说了吸烟了，就是想咬紧烟蒂都难。”松雅子将烟收了回去，我说：“我暂时还没找到男朋友。”
“你是没找，还是找不到？”松雅子的话狠狠手扎到我的心上，我结结巴巴的说：“怎么会呢！我是工作忙，没有时间找男朋友，而且我也不是很丑，只是之前遇到的那些人，不是性格不合就是这样那样的毛病，而且这世上只会有剩男，哪有剩女的道理。”
“你现在说话好像比以前利索多了。其实这男女朋友说白了就是搭伙过日子，什么性格，情调，浪漫，这全都是借口，只要遇到你喜欢的人，就算他身上有你诸多前男友诸多的毛病，你也会欣然接受他的，这就是爱情。”
我和松雅子只维持了小学三年的同学关系，感情不深不浅，但是之后我听过很多关于她的传闻，有人说她上初中后，和班主任在办公室里做了些有伤风化的事儿，到了高一那会儿，她已经堕过两次胎，到了大学，她通讯录里除了她爸爸之外，都和她发生过性关系。
“你应该有男朋友了吧？”我明知故问，松雅子抬了抬眼皮，“你找不到男朋友，那是情有可原，如果连我找不到男朋友，我估计这地球上也没几个女人能赶在我之前找到男朋友的。”
“说的也是，你那么漂亮，追你的人应该能从这儿排到马路对面，而且还得带好几个拐弯。”我越说越没底气，随时找机会开溜，松雅子优雅而娴熟的弹了弹香烟，“咱们不说这个了，我来这儿可不是为了取笑你，更不是来炫耀自己的。我有很多朋友，但是在那么多的朋友里，我几乎记不得几个，你是我的好朋友，曾经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帮助过我，所以······”
“你大老远跑来，该不会向我偿还小时候的恩情？”我难以置信，松雅子笑，“少臭美了，你还没有伟大到让我耿耿于怀的地步。说实在的，小时候的记忆太残忍了，你给了我不少温暖，虽然那时候很傻很天真，但是我真心把你当朋友的。”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就是天生有股正·······可能是因为我奥特曼看多了，总会······雅子，没想到你那么重感情，谢谢你一直以来把我当朋友。”我受宠若惊，松雅子的面容总有一股不同寻常的苍白，我和她其实也没那么熟，所以也不方便问，松雅子的脸在化妆品的作用上美艳到了极致，隔着窗户，来往的行人依然将目光聚焦在她身上。
“我因为工作的关系可能会在这儿住一段时间。之前听过你在这儿工作，所以就试着联系你，没想到我们时隔那么多年，终于见面了。只是你这与生俱来的土气好像越来越严重了，从里到外都是。吓死我了！”松雅子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我低头看了看自己泛着浓烈乡土气息的衣服，眼巴巴的说：“我土气，那是因为我身边的人没一个时髦的，大家相互影响和熏陶，结果就越来越土。”
“那你以后跟我在一起吧！总有一天，你会脱胎换骨，变成一个别人眼里独一无二的焦点。”松雅子笑起来很迷人，我吃惊的张大嘴巴，“那我男朋友就全指望你了。”
“要我帮你介绍吗？我有照片，只要你喜欢的，不出一个小时，我就能让你们见上面。”松雅子开始替我无色那些被她弃用或抛弃的前男友们，我大惊失色，慌忙说：“我有喜欢的人。”
“那你不早说。长什么样，他是从事什么行业的？一个月赚多少，有车有房吗？他父母是干什么的？有养老保险吗？对了，他有没有小姑子或小叔子之类的？这个得小心，防止妯娌关系搞不好。”松雅子到底是过来人，说话透彻而直接，我穷尽一生也没想到的问题，她几句话就已全部表达出来了。
“其实我们只是见过几次面而已。”我难以启齿的说，松雅子说：“只是见过几次面而已？那你和他见面的时候都干什么去了？你有他手机号码吗？知道他穿什么型号的衣服吗？最重要的是，他喜欢什么颜色的内裤。”

“我们现在连朋友都不是，我哪有那么多的机会了解他。”我苦恼，松雅子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我，“机会是人创造出来的，如果你创造不出来，那就刻意安排几次人为的‘邂逅’。你连他号码都没有，那么前几次见面，不就一点意义也没有？”
“我跟他也不是很熟，有些事情，不是厚脸皮就能做到的，我总不能大张旗鼓的说，哎，顾医生，能不能把你的号码给我？”我说，松雅子抬了抬眉头，“没看出来，你品味比你的穿衣风格高几个档次，不过话说回来，医生的条件很好，说不定人家昨天没有女朋友，今天就已经名花有主了。我不是故意打击你的，现实永远比想像残忍，得要得到的，即使付出了很我努力，也未必能得到。”
“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他。”我知道我配不上他，但是我不想放弃，松雅子说：“那你准备接下来怎么做？”
“我也不知道。”我说，松雅子说：“等你想出办法的那天，或许人家都已经结婚了。到了那步，你能甘心吗？只能天天以泪洗面。”
“那我该怎么办？！雅子，你经验丰富，只要你随便传授我一两招，我就一生够用的了！”我说，松雅子白了我一眼，“你这是在拍我马屁吗？我怎么觉得你在揶揄我！”
“现在能帮我的只有你了！我想这是老天派你来拯救我的！”我满眼哀求的说，松雅子吸了一口烟，白色的颜色从鼻孔里喷涌出来，我不喜欢抽烟，也不喜欢别的女人当着我的面吞云吐雾，但是松雅子抽烟的样子却让人讨厌不起来，甚至还有一种挡不住的万种风情。
“医生的档次很高，如果你想和他在一起，那么你就得把你自身的档次提上去，这不仅仅表现在外表，我觉得你的内心已经足够配得上他了，所以当务之急，就是帮你在外在上改头换面，彻彻底底，一丝不苟，至少你和他下次相遇时，他会对你印象深刻，甚至是刮目相看，只要你做到了这一点，那么你就会引起他的兴趣，包括赢得他主动和你约会的机会。不过人和人都是不一样的，有的人喜欢长的漂亮的，有的人则喜欢长得淳朴的，但是不可否认的是，男人对女人的外貌的确有一种不可免疫的作用。也就是视觉动物，俗称外貌协会。”松雅子的话说的透彻而面面俱到。
松雅子在男人眼里，她就是一个势如破竹的杀手，没有人能配做她的对手，所到之处片甲不留。

第一十四章 改头换面一
我和松雅子聊的很愉快，从下午三点钟一直料到晚上七点，这四个小时里，我们的话题从国内一直延伸到了国外，尤其是叙利亚战事以及最让女人讨厌的几种男人等待，一直聊到口干舌燥，松雅子住在五星级酒店，我问她要不要租房子，她说住酒店的钱都可以报销的，所以她就暂时住在酒店，她为公司不顾一切的工作，难道公司就不能让她住几天酒店以作补偿？
到了家里，梅老太不在家，只剩下蜷缩在沙发上的小花，它见我回来了，摇晃着脑袋向我跑来，我看了下手表，已经临近八点，看来梅老太已经睡觉了，如果不是看到茶几上放着梅老太的纸条，我还真不敢相信这个老太太会将她这么大的房子留给我一个人看管。
空气里依稀残留着臭豆腐的味道，我全身虚脱一般的躺在沙发上，而小花却特别矫情的坐在我肚子上，不知它是有意还是无意，它趴下的时候，竟然有一只爪子放在了我的胸口上。
“还好你不是人，要不然还不知道你有多下流。小花，奶奶去看她的孙女家住几下，所以这几天我们要好好相处，如果你不听我的话，我就把你扔出去，因为我是这儿的老大。”我堂而皇之的将所有的房间逛了个遍，这是三室两厅的布局，在我的印象里，除了梅老太的房间，剩下的两个卧室都没有人，但是当我推开卫生间旁边的那扇门时，里面的情景却让我大吃一惊。

这个房间应该是专门为婴儿设置的，温馨而舒适，墙纸和被褥以及家具都是柔和的颜色，我来这儿也不少天了，从来没有见过孩子或者其他人，我小心翼翼的坐在床上，柔软的床有种让人立刻就睡的冲动，我忽然觉得自己卑鄙无耻，梅老太就是因为信任我才将房子交给我看管的，而我却大言不惭的翻看别人的隐私。
我知道这么做不厚道，可是我的手依然违逆我的良心，打开了床边上的柜子，里面放满了叠放整齐的婴儿衣服，我特别看了一下，都是刚出生婴儿才能穿的码号，除了这些，再没有其他的衣物，也就是说，这个孩子只在刚出生的那会儿在这儿住过，不知是走了还是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儿。
在下一层的抽屉里，我又看到了几张零零碎碎的照片，在照片的后面，歪歪扭扭的写着几个字，笔画模糊，字迹潦草，好像是在神志不清的时候写的，在照片的右下角还有血迹，应该是由于长时间浸润所致，渗入到胶片里面，照片上的婴儿闭着眼睛，我的脑细胞并不发达，但是闭着眼睛的婴儿和血迹，总会让我胡思乱想。
“谁！”我忽然感觉肩膀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回过头却什么也没看到，我自己安慰自己，第二张照片，婴儿的眼睛是睁开的，当两张照片放在一起，突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小花的叫声，再加上之前被莫名其妙碰了一下，吓得我魂飞魄散，手里的两张照片不知怎么只剩下一张。
这个房子里除了我，就只剩下一条狗，我慌忙从房间里跑出来，忽然衣角被什么东西抓住了，越用力，抓着我的东西也越用力，我越来越感觉到这个房间太邪门儿了，尤其是那个照片里的婴儿。
小花再次发出叫声，我现在总算明白梅老太为什么那么晚还不睡觉，或许就是因为晚上怕的睡不着。这个房子里是不是死过人，或者发生过暴力流血事件，我怎么觉得阴森森的？小花是狗，狗会通灵，它之前叫的那几声，是不是看到了什么，还是在提醒我有鬼来了？
“小花，你是狗，是狗的都有点看家本领，你可以辟邪，千万别再叫了，我看我还是回到我的房间好了，要不你今天晚上就委屈点，帮我看门吧！”我哆哆嗦嗦的，低头一看，却是自己的衣服被门把刮住了，自己把自己吓出一身冷汗，我的腿都软了，迅速往自己的房间走，小花倒也配合，屁颠屁颠的跟着我，也很老实的守在门口。
我将脑袋蒙在被窝里，脑子里总会想起之前看过的恐怖片，各类凶残而恐怖的场一遍又一遍的回放，再加上我自己潜意识的加工，我几乎分分钟变成这些恐怖片里死的最惨的人。
笃！笃！外面传来敲门声，由于我住在最下层的阁楼上，当声音传到我耳朵里的时候，敲门声已经很微弱了，我当时睡的迷迷糊糊的，要不是小花像是打了鸡血似的狂吠，我根本没有意识到家里面来人了。
会不会是梅老太回来了？应该不可能，因为她那么大岁数了，这又是她的家，她不可能深更半夜偷偷摸摸回来的，我打开门，小花哧溜一下顺着楼梯跑下去了，我掀起衣架上的外套，很随意的披在身上，走到门外之后，我又折了回来，手里多了一根擀面杖，这是我准备中秋节回家送给我妈的礼物，没想到此时此刻却成为我的防身工具。
“小花！你别乱叫，那么大声音，把鬼都吵醒了！”我竟然已经傻到和一条狗商量，小花乖乖的坐在门边，尾巴摇晃的弧度很优美，但是在我看来却异常惊悚，小花歪着脑袋盯着我，黑溜溜的眼睛在灯光下闪闪发亮，除了尾巴摇晃之外，其他部位一动不动，像是被定住，难道小花被鬼上身了？
我越想越不对劲，忽然婴儿房里传来一声轻微的咳嗽声，小花突然烦躁不安的叫了起来，我毛骨悚然，抓着擀面杖就往阁楼上跑，在跑的过程中还稀里糊涂的丢了一只拖鞋，真希望小花能有点眼力见儿，把拖鞋给我咬上来。

怪不得梅老太对我那么好，又把阁楼的价值放的那么低，我承认我是个喜欢贪小便宜的人，也是因为这儿房租便宜才搬来的。都说便宜没好货，这话说的一点也没错，我从前没把这样的想法当缺点，现在已经足够让我刻骨铭心的了。
我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外面断断续续的传来小花的叫声，难道鬼魂驾驭不了小花，现在已经出来横行霸道了，现在这个房子里只有我一个人，如果梅老太发现财物或者家具受到丢失和损害，我就是最佳嫌疑人。
不管梅老太对我有什么企图，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我有责任帮她守护好这个家，至少得保全小花的生命安全。因为小花虽然只是一条狗，但是它却是陪梅老太时间最长的狗。
当我鼓起勇气准备下楼梯的时候，却忘了我的防身工具擀面杖，但是我却在电光火石之间想起了另一样完美无缺在武器，那就是防狼喷雾，百分百辣椒原液。
反正我自从买了之后，就从来没有用过，唯一的一次还是用来灭苍蝇的，味道太呛，苍蝇险象环生了，我却被辣得半死，眼泪鼻涕流了满脸都是，可见它的杀伤力有多强，可能是因为我长的很安全，跟美若天仙没半毛钱关系，所以我就有点杞人忧天了。
不过我看了下日期，再过两天就要过期，所以在过期之前，我一定要想办法把它用完，实在不行，我也得把成本价给运用出来。我抓紧辣椒水，亦步亦趋的走到客厅，让我匪夷所思的是，那只丢失的拖鞋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肯定是被小花当成骨头叼走了，真是一条没出息的狗，房子太大，稍有风吹草动都会让我有种踩到蛇的尾巴似的，就在这时，卫生间里忽然传来一阵水龙头哗哗的声音，我耳朵贴上门上，仔细甄别里面到底是人在洗澡还是鬼在冲凉。
这时小花突然神出鬼没般的出现在我后面，又猛地咬住了我的裤脚，我吓了一大跳，它的背上和耳朵上全都是血样的东西，它可怜巴巴的坐在我面前，用舌头舔了舔爪子上的血，我原本又想以最快的速度逃到阁楼里去的，但是卫生间里的水声突然停了，紧接着还有踩着木板拖鞋的脚步声，应该是洗完出来了。
小花听到了里面动静，再次汪汪大叫，前腿高高抬，像是马戏团里的迷你狗熊，我又害怕又心虚，如果他是人，我的确没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鱼死网破，如果他饥不择食，想对我图谋不轨，那我只能跳窗户了，如果是鬼，那我还得跳窗户。
以我逃之夭夭的速度和里面脚步逼近门口的速度相比，在我没有消失之前，他一定会看到我的，万一真对我下毒手，我可能连跳窗户的机会也没有，所以我在那一瞬间急中生智，跑到离我最近的那个房间，而那个房间正是婴儿房。
我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的躲进衣橱里，脑海里不时想像出无数个年轻女子在深夜遇害的版本和情节，凶手帅气又凶残，我会不会因此上了明天扬子晚报的头条？上一次拍的大头贴会不会成为我最终的遗像？
然而要命的是，小花仿佛嗅到了我的气味儿，用爪子不停的抓着橱子门，我大气不敢出，真想那只可恶的狗在瞬间爆发脑溢血，哪想小花越抓越起劲，嘴里还传出无病呻吟的叫声音，尖锐的爪子锋利如刀，几乎要抓破橱门，直到将木板鞋子引了过来。
我的后背一阵冰凉，应该是被冷汗浸透的，不过我总觉得有什么硬邦邦的东西顶着我的后背，好像有人将头无力的靠在我身上，我下意识的用手摸了一下，凉飕飕的，有点光滑，在我的印象里，这样的质感和滑石板有点相似，但是更像是人的头骨，因为它的弧度是倾向于椭圆形。

当我的手继续在光溜溜的不明物上面摸索，当我的手指探索到两个空荡荡的凹陷体时，这才确定这是人的骸骨，衣橱里光线昏暗，再加上做贼心虚，我根本看不清身边的任何一样东西（当时我逃进来的时候，是摸黑进来的，藏进衣橱，这也是潜意识的作用，并没有开灯。）
哈利路亚，全知全能的上帝，请帮我化险为夷，从此以后，我再也不做偷偷摸摸的事情。
“啪！”灯亮了，光明透过衣橱上的间隔，稀稀拉拉的透了进来，虽然光线不是很亮，却足够让我看清衣橱的格局以及里面到底都有什么东西，我全身的弦几乎绷到了极限，当我的眼角余光清清楚楚的看到一具人类的骸骨正半坐在我的身边，它黑洞洞的眼窝正盯着我看，仿佛是在凝视我，这样的恐惧就不能用提心吊胆来形容了。
我尖叫着从里面冲了出来，原来这个房子里面真的不干净，还藏了一个死人，怪不得梅老太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原来是因为担惊受怕，我的手指像是不听使唤似的，撞出来的瞬间便看到一个身着白色浴袍的男人。
他牛高马大，脸上还贴着面膜，在他的右手上还拎着一只拖鞋子，好像是我丢失的那只，那么古怪而邪气的选型，外面刚好又是风高夜黑，他和我想像中的各路鬼怪一模一样。吓得我几乎忘了条件反射。
我娴熟而迫不及待的使出防狼喷雾，使劲的按了几下，哪想我拿错了方向，大量的红色喷雾全都铺天盖地的向我涌来，我的双眼以及娇嫩的皮肤在强劲辣椒水的作用下仿佛被一遍遍的千刀万剐，小花被我的尖叫声吓的躲到角落里瑟瑟发抖，光听它哼哼的声音都能听出它的害怕。
而那个男人似乎也被吓得不轻，慌忙向后退了两步，手上的拖鞋也随之掉到地上，脸上的面膜在震惊万分的脸上掉下来一半，斜斜的挂在鼻梁上，后面就是床，他的腿抵到了床沿上，身体也随着惯性坐了下来，大惊失色的看着我，仿佛我要对他劫财劫色。
我像是一头发疯的野牛，整张脸几乎要炸了，尤其是眼睛，泡沫弄进去都痛，更何况是辛辣无比的辣椒，我真担心辣椒水会让我双目失明，那我以后只能找一只和小花一样的狗来相依为命了。
手里的喷雾从我失去控制的手里滑落下去，我只想用水将我眼睛里的辣椒洗干净，至少能让我不这么痛不欲生，以前电视里也有类似的剧情。
倾国倾城的美少女在遇到色狼之后，大声而矫情的尖叫几声，还左顾右盼，生怕全世界都不知道她被色狼骚扰了，优雅的喷了几下后，对方立刻像是喝了五百毫升纯粹鹤顶红，身体呈抽搐状在地上扭来扭去，还要连翻几个筋斗，我虽然没有那么夸张，如果翻筋斗可以环节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别说是翻筋斗了，就是爬我也得爬出去。
“这边！用水冲一下。”目瞪口呆的对方很快反应过来，他顾不上脸上摇摇欲坠的面膜，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哪想我和瞎子一样，根本看不清路，突然一脚踩到喷雾上，又是一个摔，摔得我差点断气，她的手忽然抓住一团湿哒哒粘糊糊的东西，我闭着眼睛，再次发出惊恐万状的尖叫声，难道那一跌，竟然把我的脸给跌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