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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鸾别鹤

楼主:jiywen126  时间:2019-06-14 17:52:57
41
“柳月你该减肥了。”杨晓风吃力的踩着自行车,“难怪车胎会被你压没气。”
“讨厌。”杨晓风能这么说,柳月反而笑了。
“你怎么会选理科呢?”杨晓风问坐在他车后座的柳月。
“喜欢啊。”
“你什么时候喜欢数理化了?”
“从认识你之后,就慢慢喜欢上数理化了。看多了这方面的书,了解得多了,就慢慢喜欢上了。当然也可以通过看数理化的书,了解你的兴趣爱好,进一步了解你,进入你的世界。”
杨晓风沉默了,一想到柳月成为他的朋友,他就感到心痛,原来心是真的会痛的,真的在痛。
“当然。”柳月继续说,坐在车后座她并排的两腿还不停地晃,“化学老师做的那些实验也非常吸引我,我想将来也可以当一名化学老师,做一些有趣的实验吸引学生,让他们爱慕我,崇拜我。”
“我想你的这个梦想一定会实现。”杨晓风眼含泪光的说。
“别只顾着说,你要帮我的。”
“义不容辞。”
“别骗人呀。”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你说你喜欢,你喜欢那个谁?你有没有骗我?”
“你说的是杜小娜吧,人家勤俭节约,吃苦耐劳,能干友善,凭什么不让人喜欢?”
“听你这么说。我真觉得不错。我也有点喜欢她了。”柳月说着靠在杨晓风的背上。
“柳月,”杨晓风提醒柳月,“你这样不好吧,我们现在是普通朋友。”
柳月将身体从杨晓风的宽阔的后背上移开,她不想现在去刺激杨晓风,杨晓风远远比他看上去要脆弱,敏感,胆小。
不知不觉,杨晓风踩着自行车到了沿江花园。
柳月从后座上跳下来,杨晓风调转车头,正准备离开。柳月突然拉住杨晓风的校服,杨晓风转过脸来看着柳月。秋风轻轻地吹拂柳月的长发,有几缕头发吹到杨晓风脸上,带着淡淡的清香。太阳已经完全看不见了,只剩下紫红的云吃力地发着余光。杨晓风脸面向光,柳月的脸背向光,杨晓风的脸透着暗淡,柳月的脸则在黑暗里。
“杨晓风,你是个轻易放弃的人吗?”柳月轻轻地说,声音有点颤抖。
“不是。”
柳月转身跑向小区大门,嘴里喊着,“记住你今天的回答。”
杨晓风的心动了一下,他开始有点动摇,对于幸福的定义,他要认认真真好好的再思考一下。
柳月刚进家门,柳妈妈妈就催促她,赶快洗澡,换一套正式一点的套裙,要到外面吃饭。柳月洗完澡换好衣服,爸爸已经带着弟弟妹妹先下去发动车子了,留下妈妈在等她。
“转个圈给妈妈看看。”
柳月转了一个圈。
“哇,不错不错,我女儿真漂亮,一定能迷死人的。好了,快点下去吧,爸爸已经在等我们了。”
“可我头发还没干啊,让我吹干再下去吧。”
“不用了,万一迟到就不好意思啦。”妈妈拉着柳月就往门外走。
“到底和谁去吃饭?”
“去到你就知道了。”
柳爸爸载着一家人来到西就酒家。西就酒家的大堂有一个假山,筑在一个大水池。假山上有人造瀑布,倾泻而下,在下面的水池中激起一圈圈涟漪。在这样的地方吃饭确实能增进人们的食欲。服务员领着他们来到四楼的一个包厢。包厢很大,进门右手边是卫生间,里面有一张可以坐14个人的大桌,一台40寸的电视正对着大桌,大桌后面有一只长方形的茶几,配备沙发和四把椅子。另一家人正坐在沙发,椅子上,冲着功夫茶,边喝边等柳月一家。
“林同坚!”
“柳月!”
“你们认识?”
“初中同学。”
“高一也同班。”
“好,大家就坐吧。”林同坚爸爸招呼大家入座,“服务员,上菜。”
原来林同坚的爸爸与柳月的爸爸是生意上的伙伴,一起做进出口生意。上一单生意赚了大钱,林同坚的爸爸就提议两家人聚餐。可能由于心情好的缘故,这一餐吃得大家都十分开心。双方的家长也对林同坚和柳月十分满意,林同坚的爸爸甚至提议双方结为儿女亲家。柳妈妈当然说好。其他人也都笑不拢嘴,唯独柳月笑得十分勉强。但她也没有立刻提出反对,还勉强挤出几丝笑容。林同坚的口才很好,对答得体,还能喝酒,深得柳爸爸柳妈妈的喜爱。
由于爸爸们都喝了酒,所以两家人坐的士回家。柳妈妈有意撮合他们,便让柳月坐另一辆车。先把父母送回家,林同坚再陪着柳月到她家。来到柳月家小区,柳月下车,林同坚也跟着下车。
“柳月,我们到沿江路走走好吗?”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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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送完柳月回到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杨晓风简单的扒了几口饭就赶往茶座。今天天气不好,时晴时雨,虽然下得不大,只是毛毛细雨,可是这种天气也着实令人讨厌。打伞,穿雨衣好像有点小题大做,最讨厌的是刚刚穿上雨衣,雨又停了。不打伞不穿雨衣吧,又会把衣服头发给打湿。在这种天气下,大家都想待在家里,没什么事懒得出来,茶座的客人当然聊聊可数。
“弟呀!过来。”有客人叫杨晓风。
杨晓风满脸堆笑颠颠的跑过去,“请问有什么吩咐吗?”
“这个田螺是臭的。”客人指着桌子上一个田螺壳说。
“吃田螺吃到臭的在所难免,你在吃之前应该先闻一闻。”杨晓风依然满脸堆笑地说。
“胡说!你搞一盘臭的田螺给我吃,还要我自己吃之前先闻一闻。”客人提高了嗓门。
“你吃了那么多田螺,难道都是臭的?那你的忍耐力可真好。”杨晓风指着桌子上一大堆田螺壳说。
“这些是好的,臭的我怎么吃得下。”
“那你就不能说我搞一盘臭的田螺给你吃,应该是一盘好的,只有一颗臭的,一颗老鼠屎而已。”
“哎呦,你还有理了。搞一盘,一颗臭的田螺给我吃。你说怎么办?”
“吃到一个臭的田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自己在家里吃田螺,偶尔也会吃到臭的,吃之前最好先闻一闻。”
“混账!卖的东西不新鲜,还罗里吧嗦说一大堆话,烦死了。”说着客人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
“发生了什么事?”听到争吵声,杜小娜马上过来看一下。
“我吃到了一颗臭田螺。这个人还罗里吧嗦说一大堆话。你说怎么办?怎么赔偿我的损失?”客人见是杜小娜,口气有点缓和。
“要不我让厨师给你重新炒一盘?”杜小娜说。
“重新炒一盘,我哪里吃的下啊。再说这天眼看就要下雨了,我也要赶着回家了。”
“那要不这一盘田螺算我们请你的吧?”杜小娜提议。
“看在你的份上,我就算了。”客人接受了,“好啦,结账吧。”
“以后碰见这样的情况,把那盘有问题的菜先免单,如果客人继续不依不饶,整顿饭都要请他吃。”杜小娜收完钱,拉着杨晓风往回走,小声地告诉他。
“可那个人明明是无理取闹。”杨晓风有点不服气。
“人家为什么要无理取闹?无非想捞点好处,你给他不就没事了,我们打开门做生意,和气才能生财。”杜小娜苦口婆心的劝说杨晓风。
“他说那个田螺是臭的,我也没有吃到,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没有办法确定是不是臭的。既然无法确定出问题的在我们,为什么要给他免单。”杨晓风继续辩解道。
“你怎么这么一根筋啊!我也不知道那个田螺是不是臭的,我只知道碰上问题,就要用最妥善的方法解决问题。你懂吗?”杜小娜笑了。
“我真不懂。”杨晓风也笑了。
“亏你还是高中生,真是吃掉人的米,读掉人的书。”杜小娜大笑起来。
“今天没什么客人,收完摊,你们就先回去吧。”黑胖老板说。那个找茬的客人就是最后一桌客人,他和他的朋友走了以后整个茶座空荡荡的。天空一闪一闪的,偶尔打几个不响的雷,随时都有下雨的可能,老板也想快点回去。
“难得这么早。”杨晓风把铁门重重的关上去。
“是啊,还不到十点,”杜小娜停顿了一下又说,“我们到沿江路走一走吧。”
“沿江路是在北河啊。”杨晓风奇怪。
“就是因为南河我们太熟了,都看得有点腻了,所以说到北河的沿江路走一走,看看新的风景。”
“好吧。”
“你载我哟。”
“好的。”
“你怎么只是会说好,你不会拒绝别人吗?”
“我当然会。”杨晓风不加思索的说。
“我看你不会。”
“你怎么看出来的?”
“直觉,女人的直觉。”
“直觉是什么?”
“就是不经过仔细的思考,就能感觉到的事情。”
“准吗?”
“准。”
“那要是我有你这种能力就好了。”
“为什么?”
“用在考试做选择题上那就太爽了。”杨晓风笑了起来。
“天啊?真不幸,偏偏在考试的题目上,我的直觉错得离谱。”杜小娜说着也大笑了起来。
杨晓风载着杜小娜,有说有笑,一下子就来到了沿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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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杨晓风载着杜小娜,穿过榕华大道,进入下围村的村道,来到东环城路,穿过东门直街,来到中山路,又从中山路拐上南环城路,一直骑行到了北河边的沿江南路。
杨晓风看见有几个老人,搬了把椅子坐在路边,旁边摆一块木板写着“寄车”,身后还有几辆摩托车和自行车。杨晓风的自行车的车龄已经十七年,就算是汽车也早该报废了,就算不锁也没人来偷,根本不用去“寄车”。杨晓风沿着沿江南路又骑了一段,找一个没有老头老太太把守的地方,把车停下。
“不想寄车吧?”杜小娜问。
杨晓风小声的嗯了一下,脸红了。
“这些人最讨厌了,明明是公共场所,却霸占来自己收钱,而且你不想寄,他还不让你把车停在他旁边,好像地方是他的。我的车也很旧了,所以我从来不去寄。”杜小娜愤愤不平地说。
杜小娜的话化解了杨晓风的尴尬,他觉得同样来自底层的杜小娜很有共同语言。
沿江路与北河之间有一条长长的绿化带,上面铺着草坪,种着裁剪出各种造型的灌木,还种着好大的乔木。有莲城最常见的榕树,也有木棉树,柳树,夹竹桃,当然,更多的是杨晓风叫不出来的,种类繁多,枝繁叶茂,说是公园也不过分。绿化带靠近北河是一条石板路,一道长长的大理石扶手将彼此隔开。石板路每隔一段距离就竖立起路灯,不过好些都是不亮的。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离开校园的?”杨晓风问。
“初二。”
“初二就不读了,还没完成九年义务教育啊。”
“一方面我确实读不好书,平均分二三十左右,读来也没什么意义。另一方面家里经济也不好,家里还有三个弟妹,我早点出来,也能多少挣点钱。”杜小娜说得十分平静。
“白天你还有打多份工吗?”
“有啊。白天我在中兴园一家叫‘元钱’的女装店卖衣服。”
“你可真是吃苦耐劳啊。”
“你说话感觉真像是读过书的,我是很能吃苦,而且身体很好,很耐劳!”杜小娜很认真的说,把杨晓风逗得哈哈大笑。
“我特别佩服你,既能读书,又能打工,我周围没有像你这样的,不是只会读书,就是只会打工。咦,你学习成绩怎么样?”
“还行。”杨晓风不好意思的说,“理科好一点。”
“有多好啊?”
“物理考过年级第一名,数学考过班级第一名,总分在年级前十名左右。”
“哇,好厉害呀!”
“哪有。”杨晓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还低下了头。这一低不要紧,碰到了前面的行人。
“对不起,对不起。”杨晓风连忙道歉。
“没关系。杨晓风。”
“林同坚,柳月。”
原来杨晓风撞到了林同坚,林同坚连忙解释,是他和柳月两家人一起吃饭,吃完了他们一起来走走,帮助消化。
杨晓风没有解释什么,只是默然不语。倒是柳月向杜小娜道歉,说她那天不应该说那样的话。
杜小娜说,没什么,本来就是嘛。
场面略显尴尬。林同坚说:“时候不早了,柳月不如我先陪你回去吧。”
“好。”柳月表情有点黯淡。
不料天公不作美,此时却下起了瓢泼大雨。好在附近的草坪就有一个亭子,四人赶忙跑到亭子里避雨。
“你们三个都是同学吗?”杜小娜首先打破僵局。
“我们三个高一是同班同学,我现在到文科班,柳月和杨晓风还一起在理科班,我跟柳月是三年的初中同学。”林同坚一口气说了很多,就怕冷场。
“哦!”杜小娜接下来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喂,杨晓风你还没有给我们介绍呢。”
“哦,对对对。”杨晓风这才发现他没有给双方介绍是很不礼貌的。
“这是杜小娜,我在茶座打工的同事。这两位是我的同学,柳月和林同坚。”
“你好!”林同坚立刻伸出手,杜小娜握住。杜小娜又向柳月伸出手,柳月轻轻地跟她握了一下,马上就分开。
“今天晚上你们茶座不开嘛?”林同坚问。
“刚才有开,不过看天时不好,就早早的收摊了。”杜小娜说。
“是啊,这种天气阴晴不定,茶座生意一定不好。”
“本来应该带把伞的,可是来的时候没有雨,就想算了,赌一把,说不定不会下雨了。”杜小娜笑了笑说。
“哎,我也是这么想的。结果……”林同坚也无奈地苦笑起来。
雨还在下,而且没有一点减小的迹象。杨晓风和柳月已经好久没有来沿江路散步了,以前他们都是躲到阴暗的草丛里卿卿我我,想不到是在今晚这种场合再度碰面。
柳月半张着嘴想说点什么,可是话一到嘴边,又吞了回去。杨晓风也干咳了几声,清了清嗓子,也想说点什么,可是话到嘴边,也是吞了回去。倒是杜小娜和林同坚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什么。也许是由于雨声太大了,柳月和杨晓风都没听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两个人就坐在那里傻傻的发愣。
石板路的行人突然之间全部消失,好像他们预知到大雨要来临一样,都提前走了。几阵清劲的秋风,终于让南方的秋天略有秋意。柳月穿着粉红色短袖公主套均裙,下意识地抱紧了双臂。杨晓风多么想过去温暖一下她,可是现在他旁边坐着杜小娜,而柳月身边坐着林同坚。风继续吹着,树枝随风而动,特别是柳树,扭动着婀娜的身姿,在雨声的伴奏下,翩翩起舞。小亭子的四面八方全是雨,可是除了路灯下的看得见以外,其他地方的雨都看不见,能看见的,只有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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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月的生日到了,林同坚打算给她办个生日会。趁着放学跟杨晓风打篮球,林同坚就邀请杨晓风一起去。杨晓风说要打工就不去了。
“请个假了,人多热闹一点。”林同坚边说,并跟杨晓风走到场边休息。
“最近茶座生意很好,想请假老板是不会批准的。”杨晓风撒谎道,把头发向上捋,捋出一手汗水,然后一甩手,将汗水撇向篮球场边的杂草。
两人喘着气,都沉默了,能听到他们均匀的呼吸声。
“柳月最近瘦了。”林同坚说。
“是啊。可能是学习比较努力刻苦吧,我看她自从进入理科班以后都非常刻苦用功。”
“还好我选了文科。做一道数学题,不知道要掉多少根头发。”林同坚笑着说。
“不会吧。数学是我强项啊,连柳月这种猪脑袋我都能把她讲懂,改天我给你讲一下。”杨晓风也笑了。
“是啊,柳月初中数学很差的,有时候竟然拿一道数学题来问我。我说你等一下,然后赶紧拿着题目跑去问是数学老师,让数学老师把过程写下来,然后再赶紧跑过去讲给柳月听。”林同坚得意洋洋地说。
“诶,那你很厉害哦,老师给你写出过程,你就能讲给别人听。”
“你知道我怎么跟她讲吗?”这时有一个篮球丢到他们两人跟前,林同坚一把接住,又用力扔还给他们。
“怎么讲?”
“我说题的过程在这里,你认认真真的看看,不懂就去问数学老师。”林同坚说着,直接用头潇洒地把头发甩上去。
“真有你的。”杨晓风摇了摇头。
“我不希望柳月不开心。”
“我也是。”
“所以我邀请你一起去,这种场合你不去说不过去。”
“不过我要打工。”杨晓风口气中略带一点哀伤。
“好了,不说她了。说点别的。”林同坚双手向上伸了一个懒腰。
“在文科班读得怎么样?”
“很好。只有数学一科折磨人。”
“其实地理应该算理科的。什么太阳高度角,什么的地转偏向力还有计算日期,其实也挺理科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我感兴趣的问题,我就会。”
“对啊,地理一直是你的强项。”
“从初中开始接触地理,喜欢上了,这科的成绩一直就挺不错了。”
“咦,我也是。刚开始接触物理后,也觉得挺有意思,然后成绩就一直比较不错。”
“你的物理成绩哪里比较不错?”
“啊?”
“你是特别好,好不好?年级第一名。”林同坚说得大惊小怪,还竖起一根手指。
“那是高一的时候了。最近考得不是很好。”
“当你考试考不好的时候,多想想我的成绩,这样你就会得到莫大的安慰跟动力。”
“安慰?”杨晓风看着林同坚,又把掉下来的头发往上捋。
“难道不是吗?你们考的再差也没有我差。你看到我的成绩,就等于是给你安慰了。”
“那你真伟大,安慰了很多人。”
“有你这么说的吗?”
“好了,那动力呢?”
“我考这样的成绩,依然百折不挠,勇往直前,绝不放弃希望。难道你们不会受到我这种强大的信念鼓舞吗?”
“会会会。”杨晓风点了点头。
林同坚拍了拍杨晓风的右肩膀,把他搂向自己。
“你最近成绩怎么样?”杨晓风说着,也将左手搭在林同坚的左肩上。
“老样子。你呢?”
“问题出在英语上老是记不住单词。语文也是普普通通,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语文就去问陈读光啊,他不是跟你同班?”
“语文是靠积累的。我曾经问过他说,怎么把作文写好,他说要多读书。”
“你千万别信他。”林同坚放开杨晓风,转过身看着杨晓风说。
“为什么?”杨晓风也转过身看着林同坚。
“你拿九个科目去问他,说这一科要怎么才能学好,他给出的答案都是一样的,就是叫你多看书。”
“一招鲜,吃遍天。不过听他说,当他看书的时候,他整个人沉浸在里面,就忘记了自己,特别是心情不好的时候,看书能很快把自己从那种不好的心情里面抽离出来。”杨晓风点着头,好像在佩服陈读光。
“妈的,那他不是连烟酒的钱都省了。”
“你有什么特别的,例如可以专注一生去做的事情?”
“还没有。我不知道自己将来的人生将走向何方。”
“还不是继承家里的产业做生意。”
“可说真的,我不喜欢做生意。当然,也不能说不喜欢做生意。做生意也不会特别反感,但也不能说喜欢。比如你跟陈读光,你把研究物理当成自己一生的事业,陈读光把文学当成自己的专注一生的事情,我就还没找到。”林同坚随手抓了一把杂草,用力扔到前面,不过杂草只向前飞了一点距离,就漂落到地面上。
“就像一些女生一样,你觉得可以交往,将来结婚生子,组建家庭,也未尝不可。但你不会说,啊?怎么说呢?”
“爱!”
“对。爱!这个就很难。英语问题你可以去问柳月。”
“哇塞,你这个弯拐的太大了吧?我们刚才还谈论到爱,你接着就转到英语上去了。英语好像也是靠积累的,要多读课文,多背单词。”
林同坚没说什么。眼睛茫然地望着篮球场还在挥洒汗水的小伙伴们。残阳已经落得足够低,小伙伴们的影子已经落到他们身上。随着小伙伴们的跳跃奔跑,影子不停的在林同坚的脸上闪动,他的眼前时而一丝光亮,时而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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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盘炒螃蟹不是我们的的,是你们店送的吗?”一个客人不解地看着杨晓风说。
“这盘炒螃蟹不是你们点的吗?哦,对不起,我端错了。”杨晓风连忙道歉。
“喂,弟啊,我们的煎菜粿怎么还没上?是不是忘记了?”另一桌的客人也在催促杨晓风。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去看厨房炒好了没有?”杨晓风做了一个类似敬礼敬礼的道歉手势。
杨晓风往回走去端菜,谁知一脚踩空,狠狠的摔了一跤。杜小娜把他拉了起来,还帮他拍了还身上的红土。
“怎么回事?今晚魂不守舍的。”杜小娜光切的问。
“没什么。赶紧去端菜了,客人在催了。”杨晓风说完就走。
“有,你一定有心事。”杜小娜小步追上来。
“假如一个普通朋友过生日,送生日礼物应该没有问题吧?”
“当然没有问题。”
“假如不送呢?”
“看关系了,关系好的话就送。关系一般,也可以不送。这个又没有什么硬性的规定。怎么了?谁生日了?你想送谁生日礼物,男的还是女的,帮你参谋参谋。”杜小娜说着,眼睛转个不停,不断地观察杨晓风的表情变化。
“没有我只是随便问问。”杨晓风说着又把酱油洒了。
“是柳月过生日吧?”杜小娜若无其事的说。
杨晓风不语。
“那就是喽。”杜小娜帮着杨晓风收拾碗碟。
“今晚是柳月的生日,林同坚要给柳月举办生日会。林同坚邀请我去,我说要工作就没去。不知道要不要给柳月带一份礼物。”杨晓风端起盘子又风风火火的赶去送菜。
“这有什么,送啊!但是一定要送她一件拿得出手的,贵重一点的礼物,也不枉你们曾经相识一场。”杜小娜在杨晓风的身后喊着。
“哎,还是不要送了。”杨晓风回过头,大声对杜小娜说。
柳月此时却收到大家送来的礼物。林同坚在先贤门步行街四楼的星星光大道KTV订了一个大包厢,把几个要好的小伙伴都邀请来参加柳月的生日会。每个来参加生日会的小伙伴都给柳月送了生日礼物,其中最为贵重是林同坚送的一个粉红色米奇的包包。林同坚还带来一把吉他自弹自唱,为柳月弹奏演唱了生日歌。
全程柳月一直在笑,可她的笑容一直都保持不变,好像是装出来的。男生们摇色子,喝了一箱青岛啤酒,孔祥尧喝了一瓶就吐了,倒在KTV的沙发上呼呼大睡。女生喝着果汁可乐,就着烤鱿鱼,薯条,辣鸡脚等,一首又一首的唱着歌。
“你不舒服吗?今天你都没有唱。我帮你点一首吧。”郑音美拿着一只鸡脚坐在柳月的身边。
“不了,我喉咙有点痛。”柳月摆了摆手。
“那喝口水吧。”说着,郑音美给柳月递过来一瓶冰红茶。
柳月接过冰红茶,但并没有喝。
“你不用管我,去玩吧。”柳月推了郑音美一把。
到了十一点,女生们的嗓子已经无法再唱了,她们的肚子也已经无法再撑了,她们提议回家了。男生们也已经无法再喝酒了,再喝下去就要跟孔祥尧一样在KTV过夜了,于是男生也纷纷赞成。
林同坚把柳月送回了家,临分别时,林同坚对柳月说,“生日快乐!”
“谢谢!”柳月轻声地说。
“今晚玩得开心吗?”
“开心。”
“开心就好,我看你整晚都在笑。”
“是啊。很晚了,快点回去吧。”
“好,bye。”
“bye。”柳月转身,慢慢地走向小区里面。就要到她家楼梯口的时候,她突然转身,飞奔出小区门口,拦下一辆的士,对司机说,区政府。
来到区政府前面的空地,柳月径直跑到杨晓风工作的茶座。看到气喘吁吁的柳月,杜小娜也大吃一惊,“柳月,怎么了?”
“杨晓风呢?”
“他没有去找你吗?茶座没什么生意,他先走了,我以为他去找你过生日了。”杜小娜十分轻松地笑了。
“没有啊。”柳月一脸失望。
“我帮你叫辆车吧?这么晚了。”杜小娜看到柳月一脸落寞,心中也有点不忍。
“不用了,我想走一走。”
柳月沿着千沟万壑的空地向东走,这里没有路灯也没有住户,光线十分昏暗。柳月慢慢地走着,远离区政府大门的灯光,路已经几乎看不清了,一不小心就会踩空或滑一下。前面一片黑暗,陆地和南河已经模糊不清,不见路,不见楼房,不见树木,只有黑。柳月就向着这深不见底的黑,一往无前地走着。
有一点光。奇怪,在这里伸手不见五指,怎么会有一点光?柳月继续向前走,看到光在晃动,难道是火光?接着,柳月听到声音,是歌声。仔细一听,是一个男生在唱“我心永恒”,唱的极其凄厉,凄惨,听得让人毛骨悚然。柳月不禁打了一个冷战,用力把双臂抱紧。虽然歌唱得不好听,但是感情绝对足够投入,悲伤情绪渲染绝对到位。柳月真想见识一下这个歌者的庐山真面目,不过他一直躲在暗中,看不清他的脸。
“杨晓风!怎么是你?你在这里干什么?你现在唱歌这么好听了。”柳月惊为天人。
“我唱成这样都说唱得好听。”杨晓风也吃了一惊,“你怎么也在这里?”
“相比你以前,你已经进步很多了。”柳月咯咯地笑了起来。
“对了,你在这里干什么?”两人异口同声的喊了起来。
“哈哈,女士优先,你先说。”
“什么嘛,女士优先,应该是让我先问。”
“好,你先问。”
“我不是问了吗?”
“哦,我学了几首歌,打算找一个僻静无人的地方,放声高歌,把心中的情绪全部唱出来,看看会不会舒服一点。”杨晓风嗑嗑巴巴的说,其实他想起去年和柳月一起过生日,想到今年无法跟她在一起过,心里憋的慌,就跑出来透透气。
“林同坚他们为我张罗了生日会,不过KTV里面乌烟瘴气的,我闷得慌,熬到结束了,就跑出来透透气,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柳月低着头说。
杨晓风没再说什么,两个人坐了下来,对着火堆发呆。过了一会儿,杨晓风才说,“柳月,生日快乐!”
“你还记得啊。”柳月默默地流下了眼泪。
“对不起。”杨晓风有点慌了。
柳月继续流泪。
“你别哭了。”杨晓风手足无措。
“你不会是因为我没有给你买生日礼物,而哭得如此伤心吧?”杨晓风瞪大眼睛说,“明天我给你补上,”他想了一下又斩钉截铁地说,“一定!”
柳月噗嗤一笑,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生气。不过她笑了,她笑得真心实意,她笑得不加修饰,她笑得肆无忌惮,她笑得毫不掩饰,她笑得随心所欲的……
“柳月,我们合唱吧,我觉以我我现在的实力,我们合唱起来应该会很好听。”杨晓风提议。
“绝对好听。”柳月说着靠在杨晓风怀里,刚才柳月哭了,杨晓风也没有拒绝,由着她。
月亮已经升到天空正中间,很亮很大很圆。风却好像更大了一点,吹得火苗不断的跳动。杨晓风又往火堆里加了一点木材,让火烧得更旺一点,试图驱散寒冷。柳月皓月般的歌声响起,随着北风,轻轻的飘向南河,飘向远方。
第二天的课间操,杨晓风将一条早已买好的,价值599元带一个心形坠的24K白金项链,戴到了柳月光滑洁白的脖子上,并祝她生日快乐。杨晓风在茶座已经工作了一个多月了,他领到第一个月的工资是600元。
顿时全班都目瞪口呆、哑口无言,男生对杨晓风刮目相看,女生对柳月羡慕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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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一度万众瞩目的全校歌唱比赛即将举行。这次比赛杨晓风跃跃欲试,打算领个123等奖的其中之一,最起码也要领一个优秀奖,一个最佳勇气奖现在满足不了他的胃口。他常常利用上厕所跟冲凉的时候练歌,看来是志在必得。
上届冠军柳月倒不在意,反而花了很多时间在做数学题上,想把以前落下的都赶上来,毕竟现在在理科班,大家的数学成绩都不错,如果考得太差,在班里排倒数第一,那就不好意思了。
“柳月,电话!”柳妈妈妈大喊。
“喂,你好!”柳月在房间里拿起分机听。
“喂,柳月,是我林同坚。”
“是你啊,什么事?”
“没什么事我就不能打电话给你吗?”林同坚笑了。
“当然可以了。”
“你在干嘛呢?”
“学习,具体来说是在做数学题,排列组合方面的。”
“天呐,我没有听错吧?你说你在做数学题。我记得你数学很烂的。”
“就是因为很烂,所以才要多花点时间来刻苦学习,把落下的知识赶上来啊!”柳月说得一本正经。
“士别三日,刮目相看。”
“说吧,有什么事就说吧,没什么事,我可要去用功了,没时间陪你闲聊。”
“是有点事,但也不是什么大事,尤其是跟学习比起来,跟做数学题比起来。”听筒里传来林同坚哈哈大笑的声音。
“讨厌,不许取笑我,究竟是什么事?”柳月嗔道。
“这不学校要举行歌唱比赛了,我想请你陪我到KTV里练练。一个人去唱怪怪的,也太寂寞了,其他人又都不会唱歌。”
“好吧,舍命陪君子了。真可惜,不能再做数学题了,唉,遗憾啊!”
“那你准备一下,我去接你。”
“OK。”
林同坚还是带着柳月来到先贤门步行街四楼星光大道KTV,服务员领着他们来到414包厢。
“好奇怪的感觉,几天前才来这里过生日,现在又来。”柳月自言自语。
“你看起来心情不错哦。怎么今晚你的心情好像比你过生日那晚还要好。”
“因为过生日那晚出来之前我没有做数学题,所以有点小不开心。”
“无言以对。”林同坚崩溃了。
“咦,对了,待会我们唱无言的结局吧。”
“明白了,我跟你在一起真是个无言的结局。”林同坚做出要哭的样子。
“你还是都唱学友的歌吗?”柳月问。
“非歌神的歌不唱。”
林同坚声音不高,可是音色很有磁性,唱起歌来十分好听。尤其是他也十分喜欢运用哭腔,听起来跟张学友的歌还有几分神似。
“女士优先,你先唱吧。”林同坚说着把话筒递给柳月,并走过去帮柳月点歌,“你想唱什么歌?英语的吗?”
“不了,今年我想尝试一下唱粤语歌。”
“粤语歌你都会唱?”
“看了这么多香港电影,电视连续剧,听了这么多粤语歌,无师自通就会了。”
“唱谁的歌?”
“陈慧娴的《傻女》。”
“咦,挺适合你啊,你就是傻女。”
伴奏徐徐响起,柳月右手握紧话筒,闭着眼睛站了起来。
“这夜我又再独对夜半无人的空气
穿起你的毛衣重演某天的好戏
让毛做长袖不经意地抱着我静看天地
让唇在无味的衣领上笑说最爱你的气味
我恨我共你是套现已完场的好戏
只有请你的毛衣从此每天饰演你
夜来便来伴我坐默然但仍默许我
将剪紧贴你将身躯交予你
准许我这夜做旧角色
准我快乐地重饰演某段美丽故事主人
饰演你旧年共寻梦的恋人
再去做没流着情泪的伊人
假装再有从前演过的戏份啊……”
柳月唱得全情投入,深情款款,歌声婉转凄凉,仿佛一只哀怨的夜莺。
“好听,真好听!”林同坚张着嘴,鼓着掌,站了起来,可以听出他是由衷的赞叹,不是开玩笑。
柳月睁开眼睛,眼里满含泪水。她缓缓地放下拿有话筒的右手,深深地出了一口气,重新坐回到沙发上。
“你这样令我很有压力。看来只能争第二名了。”林同坚说着点了一首《饿狼传说》。
“你不会打算拿这首歌去参加比赛吧?”
“不是,我先把情绪搞起来,把火燃起来。”
“把火燃起来?”柳月想起了那晚靠着杨晓风,听他高喊低五度的《天天想你》,不由地笑了。
“别笑,我是很认真的。她熄了晚灯油,幽幽两肩……”林同坚唱了起来,边唱还边跳。
林同坚今晚倒是没喝酒,点了很多小零食和饮料。柳月唱歌的时候,他拼命地吃东西。两人唱了一个多小时后,他肚子就翻江倒海了,赶紧跑出包厢去上厕所。
出了包厢见到服务员,林同坚马上问厕所在哪里?服务员说在二楼。林同坚正想抱怨说妈的,远水近救不了近火,万一太急了拉裤子上怎么办?可是形势比人强,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容不得他再发表一下意见,只得直奔二楼厕所去。
从厕所里面心满意足的出来,林同坚闻到一股浓烈的烧焦味。他心里鄙视到,你们究竟是来KTV唱歌的,还是来KTV吃烧烤的?我就不同了,上去再唱几首。
刚走到三楼,就被一个急急忙忙冲下来染着金发的男青年撞了一下。林同坚正等着人家说对不起。谁知金发男青年竟对他说,“你还上去干什么,上面着火了,快跑啊!”说完,金发男青年连滚带爬地跑下楼去了。
林同坚转身也想跟着男青年跑下楼去。不好,柳月还在上面!林同坚又转身冲上四楼,只见走廊里全都是黑烟,他被呛得眼泪直流,连连咳嗽。他捂着鼻子摸到了414包厢,手才一抓到门把,一股剧烈的疼痛就让他把手缩了回来。门把被火烤得炙热变形,已经打不开了。林同坚一脚踹开门,看见柳月已经昏倒在沙发上,上面的窗帘已经被火点着了。
“柳月,着火了,你快醒醒啊。”林同坚扑过去,把柳月扶起来,用力地摇着她。
这时,烧着的窗帘掉了下来,林同坚瞬间扑倒,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柳月,顿时感到后背和左脸一阵锥心的疼痛。他顾不了那么多了,抱起柳月就往外跑。
林同坚抱着柳月跑到步行街,让她呼吸到新鲜空气,她咳了一声,醒了过来。
“林同坚,着火了,快跑。”柳月留着泪,惊魂未定地说。
“没事了,没事了,刚才你昏过去了,不过我已经把你抱下来了。”林同坚温柔地说。
“你的脸!”柳月指着林同坚的左脸,眼中充满着哀伤与恐惧。
林同坚这才回过神来,他感到左脸疼痛难忍,就像有人把他的脸皮活生生地撕下来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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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就在柳月和林同坚去唱K的时候,杨晓风也没有闲着,边上菜边哼着歌。
“怎么了?心情那么好。”杜小娜问。
“何以见得。”杨晓风从黑胖老板手里接过一盘乒乓粿。
“你整晚不都一直哼着歌吗?”杜小娜看了一眼菜单,“客人还要一盘烤鱿鱼。”
“那是因为我们学校要举行歌唱比赛,我哼一哼,熟悉一下歌词和曲调。”杨晓风又哼着歌去送菜。
“请慢用。”杨晓风放下乒乓粿,问客人道,“请问还需要些什么吗?”
客人都没有回答,只向杨晓风摆了摆手,让杨晓风离开。杨晓风向客人鞠了一个躬,转身走回去,看到杜小娜正给客人点菜。客人一共有三个,都是年轻人。在点菜的是个光头,还有一个把头发向上梳,像鸡冠一样,最后一个扎着一根辫子。杨晓风走到那桌客人旁边,却听不见光头客人在说什么。杜小娜估计也听不清,她于是弯着腰下去,把耳朵凑到客人的嘴边,想听清楚客人在说些什么。谁知这个时候,客人突然伸长脖子吻在杜小娜的脸上,吓得杜小娜“呀”的一声惊叫起来。
“你怎么能这样?”杜小娜双目圆睁责问光头客人。
“你自己送上门来的,不亲白不亲。”光头客人说完哈哈大笑起来,其他两个客人也跟着光头哈哈大笑起来。
杜小娜哭着跑开了。
“诶,别不好意思,你还没点菜呢。”三人又是拍着桌子一通狂笑。
“快点过来点菜,你还要不要做生意啊?信不信我把你这砸了!”鸡冠头威胁胁道。
“老子给你点颜色看看。”辫子说着踢翻了一把椅子。
杜小娜擦着眼泪,脸憋得通红的向这边走了过来。
“请问你们要吃什么?”杨晓风转身对杜小娜说道,“让我来给他们点菜吧,你去休息一下。”
“谢谢你,杨晓风!”杜小娜转身就走。
“小子,你多管闲事,我们让你点菜了吗?”光头歪着脖子,嘴角向上翘,语气十分重地说。
“请你们不要得寸进尺,要适可而止。”杨晓风阴着脸说。
“我们就是要得寸进尺,我们就是要让那个女的过来点菜。怎么样?你吃了我吗?”鸡冠头刷的站了起来,用手指撮着杨晓风的胸口说。
“妈的,反了你。”辫子说着又踢翻了一把椅子。
“你们要吃就点菜,不要吃就回去吧。”杨晓风冷冷地说着,拳头被他攥得紧紧的。
“ 。你他妈叫我们回去?你算老几呀?”光头大喝一声,一把掀翻了桌子,直挺挺的站在杨晓风面前,两个人的鼻子几乎贴在一起,“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
“我叫你们滚,从哪来滚哪去,给我滚的远远的,不要让我再看见你们。”这个时候,杨晓风反而很放松,一脸平静地说。
“他说什么?”光头转过去问另外两个人,“他叫我们滚。”
三人又大笑起来。
另外两个人迅速站到杨晓风的左边和右边。
“跪下来,兴许我会饶了你。”光头不咸不淡地说。
“哼,待会看看谁跪下来求饶。”杨晓风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上!”光头嘴里狠狠地憋出一个字。
“哇!”辫子大喝一声,正准备扑向杨晓风,谁知鼻子就遭到杨晓风左手一记重拳,瞬间向后躺倒。鸡冠头还没明白发生什么事,下巴就遭到杨晓风右手一记向上的勾拳,原地像一坨烂泥一样瘫倒下去。
整个过程不到一秒。光头这才反应过来,双脚不由自主的跪了下来。
“大哥饶命。”光头用颤抖的声音哀求。
“把他们两个弄走吧。”说完,杨晓风去扶起被掀翻的桌子和踢翻的椅子。
光头背起昏迷不醒的鸡冠头,搀扶起鼻血横流的辫子,踉踉跄跄地走出茶座。
事情发生得太快了,杜小娜和黑胖老板都没有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他们都担心三个客人找杨晓风麻烦,正跑过来想帮忙。
“诶,他们三个呢。”杜小娜问杨晓风。
“走了。”杨晓风扬了一下眉头说。
“那三个人看起来像流氓,怎么说走就走了?他们没有找你麻烦吗?”黑胖老板怯生生地问杨晓风,眼珠子还左右转动,生怕他们还在附近。
“我对他们进行了语重心长,苦口婆心的教育。”杨晓风说着看了一下自己的左右拳头。
“那就好,那就好,走了就好。道理讲得通,当然是讲道理最好。能文就不要武。”黑胖老板说完又回去炒菜了。
“杨晓风,谢谢你。”杜小娜说着,又流泪了。
“怎么搞的,你今晚第二次说谢谢我了。”杨晓风挠了挠后脑勺。
“我确实要感谢你,你让我体会到了……”杜小娜脸刷的红了,用细得不能再细的声音说,“爱情的滋味。”
杨晓风咽了一下口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心里想完了,杜小娜这是要表白吗?那他该怎么拒绝她呢?
“杨晓风,我要嫁人了。”杜小娜抬起脸,用红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的盯着杨晓风。
“啊!”杨晓风大吃一惊。怎么这么快?我们还没有开始谈恋爱呢,就要嫁给我了。
“经人介绍,我要嫁给我们同村的一个男孩子。他家里有四块宅基地,盖了四层楼,自己在搞货运,有三辆货车。”杜小娜低下了头,眼睛看着自己的鞋。
“那家庭条件不错啊。恭喜你呀!”杨晓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吓得我啊,三魂不见了七魄。
“你不会恨我吧?”杜小娜又抬起头来。
“不会。你快乐我就快乐,你幸福我就幸福。”杨晓风笑了。
杜小娜顿时扑到杨晓风怀里,把他紧紧的抱住。
“你也抱着我,用力的抱紧我。”杜小娜喃喃地说。
“我刚学了一首歌,唱给你听好吗?”杨晓风轻轻地搂着杜小娜。
“嗯!”
“望着广场的时钟
你还在我的怀里躲风
不习惯言不由衷
沉默如何能让你都懂
此刻与你相拥
也算有始有终
祝福有许多种
心痛却尽在不言中
请你一定要比我幸福
才不枉费我狼狈退出
再痛也不说苦
爱不用抱歉来弭补
至少我能成全你的追逐
请记得你要比我幸福
才值得我对自己残酷
我默默的倒数
最后再把你看清楚
看你眼里的我好模糊
慢慢被放逐”
“真好听,这首歌叫什么名字?”杜小娜还是紧紧的抱着杨晓风。
“比我幸福。”杨晓风抬起头,看了一眼星光点点,深邃无比的星空。接着他低下头,看着杜小娜,用力地抱了一下她说,“你们都要幸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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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第二天来到学校,杨晓风刚把书包放在桌子上,屁股还没有贴到凳子,陈读光就拉着他的手说,“昨晚出大事了,你还不知道吧?”
“什么大事?”杨晓风心情不错,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林同坚和柳月去星光大道KTV唱歌,结果k房着火了。”陈读光还摆出一个十分恐怖的表情。
“什么?那他们有没有被火烧到?”杨晓风大吃一惊,表情变得十分严肃。
“柳月倒是没什么事,就是受到一点惊吓,林同坚就……”陈读光欲言又止,叹了一口气。
“林同坚怎么了?”杨晓风有种不祥的预感。
“为了救柳月,左边脸重度烧伤,毁容了。”陈读光说着低下了头。
“啊!”杨晓风失声地叫了出来。
正在早读的同学听到杨晓风的这一声惨叫,都纷纷转过身来关心一下他。杨晓风向他们连连摆手致歉,同学们又转过身去继续早读。
“林同坚在医院吗?”杨晓风问,他知道因为王凡的关系,陈读光一定知道得比较多。
“在人民医院。后背也大面积烧伤,就怕感染,说不定有生命危险。”陈读光说这摇了摇头。
“KTV怎么会着火呢?”杨晓风用手把头发向后捋。
“被人纵火。”陈读光狠狠地说。
“谁放的火?想烧死谁啊?”
“这个放火的人就在我们班,不过你绝对想不到是谁。”陈读光一副失落的表情。
“是谁?”杨晓风尽量压低声音,好像这样就可以压制住心中的怒火。
“魏达。”
“魏达?怎么会是他?他不是我们班出了名的胆小鬼吗?”杨晓风瞪大了眼睛,“他为什么要去KTV放火?”
“要烧死林同坚。”陈读光把双手交叉到胸前,轻轻地将后背靠在后面的桌子上。
“他跟林同坚有这么大的深仇大恨,我怎么不知道,一点都没看出来。”杨晓风用左手支着下巴,脸转过去看着陈读光。
“他的理由简直让人莫名其妙,别说我表哥,就是我听到了,也根本无法相信。”陈读光也侧着脸,居高临下地看着余杨晓风。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有一天中午我们去李隆生那吃饭,李隆生还没起床,我们就到旁边一家小饭店吃饭,正好碰见魏达和一男两女也在那家小饭馆吃饭。”
“我不记得了。”
“我也不记得。”陈读光扬了一下眉毛,“林同坚这个人比较热情好客,看见同学就过去打招呼。”
“这个没毛病啊。”
“麻烦就麻烦在你碰上有毛病的人。我们比他们先吃完,林同坚过去跟他们寒暄了几句,临走了还顺便帮他们把账结了。”陈读光边说还边点头。
“这,不会是林同坚被人放火烧的理由吧?”
“正是!”陈读光说着拍了响亮的一掌,同学们又纷纷转过来看他们,两人又连连抱拳致歉。
“和魏达吃饭的两个女孩,其中一个是魏达暗恋的对象。那个女孩不是我们学校的,跟魏达是初中同学。据魏达说,林同坚走后,那女生盯着林同坚着背影看了很久,直到林同坚拐弯看不见为止。”
“那个女生长得怎么样?”杨晓风好奇地问。
“那女生长得……咦?我怎么知道!你问这个干什么?”陈读光在杨晓风飞粗壮的胳膊上锤了一拳,“后来那个女生总是谈到林同坚,还想透过魏达跟林同坚认识。魏达于是打消了向女生表白的打算,并且对林同坚怀恨在心。昨晚魏达跟几个朋友,包括那个女生,一起到星光大道唱k,他借着酒精,鼓足勇气向那个女生表白,结果被没无情地拒绝了。魏达感到无比痛苦,正好看见林同坚和柳月也去唱k,顿时起了杀心。他在KTV里买了一瓶高纯度的伏特加,做成一个燃烧弹,把燃烧弹扔进林同坚和柳月所在的KTV包厢里面,并把门关上,再用皮带栓住门。幸亏当时林同坚正好去上厕所,要不然听我表哥说,门被那样栓住了,从里面是很难把门拉开的,只有从外面才踹得开。林同坚踹开门后,柳月已经昏迷了。林同坚虽然救下柳月,可自己却被掉落的窗帘烧伤毁容。”
“魏达真是有病!”
“他确实是有精神病,他父母向学校隐瞒了,直到案发,才向警方坦白。”
“碰上精神病,就只能自认倒霉了。放学后我们去人民医院看林同坚吧。”
“叫上郑音美他们也一起去。”
下课了,两人分别向几个要好的小伙伴简略地叙述一下事情的经过。赵欣宁话还没听杨晓风说完,就冲出教室。杨晓风预感到大事不妙,赶紧跟了上去。果然赵欣宁是跑去找上洗手间的柳月。赵欣宁本想打柳月一巴掌,结果被杨晓风抓住了高高扬起的右手。
“你冷静一点,这件事跟柳月没关系,不能怨柳月。”杨晓风说。
“不怪她怪谁?要不是她和林同坚去唱k,林同坚会出事?要不是林同坚去救她,林同坚会出事?啊!”赵欣宁说着说着就流泪了。
“这分明是魏达放的火,怎么能怪罪到柳月头上呢?”杨晓风依然抓着赵欣宁的手。
赵欣宁哼的一声用力甩开杨晓风的手,转身离开了。
“我们放学后去看望一下林同坚。”杨晓风望着怒气冲冲走进教室的赵欣宁,转过身对柳月说。
“嗯。”柳月轻轻的应了一声。
“你到走廊来一下好吗?我有些话想跟你说。”杨晓风温柔地说。
柳月跟着杨晓风来到走廊,有三个男生在追逐,柳月低着头走着,差点被他们撞到。
“杜小娜要结婚了。”杨晓风说。
“那替我向她道喜。”
“我跟她从头到尾,都只是普通同事朋友关系。”杨晓风看着柳月,十分认真地说。
柳月没有说什么,也没再追问是否柳妈妈妈曾经找过他。
“那阵子我爷爷刚刚过世,我心很乱,所以会对你说一些奇怪的话。你别往心里去。”杨晓风又转个脸,看着楼下的花圃说。花圃被修剪成一个一个的蘑菇状,有些竟然是黄色的,应该是本身的颜色就是这样,不是因为南方的秋天。
“我没有往心里去。”柳月抬起头看着天空,天上没有云,是一种很淡很淡的蓝。
这时上课铃响了。
“上课了,我们回去上课吧。”柳月说着先走进了教室。
望着柳月的背影,杨晓风略微迟疑了一下,也走进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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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大伙来到医院,见到林同坚拿个大枕头垫背,坐在床上一言不发,见他们进来才勉强转身打了招呼,接着眼睛又直直地望着前方。林同坚穿着医院的条纹病服,左半边脸缠着厚厚的绷带,只把左眼露了出来。在林同坚的面前是一堵白墙,除了挂着《病房管理条例》之外空无一物,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整天盯着看个没完没了。林同坚的母亲寸步不离的守着他,嘴里还不停的唠叨,叫你别整天出去玩,好好待在家里,你偏要去。如果你想去玩,想去吃东西,也要注意安全。如果你觉得去的地方鱼龙混杂有不妥,或者是太危险了,那你就干脆哪也不去,什么东西也不吃,什么歌也不唱。
“对不起,阿姨,都是我的错!”柳月说着向林阿姨下跪。
“你起来吧,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林阿姨说。
杨晓风把柳月拉了起来。
“这件事情跟她无关,是我找她去唱K的,魏达要害的人说我,我进去救她是我的责任,必须的。”林同坚勉强地笑了笑。
“对对,要怪就怪魏达,柳月也是受害者。阿姨你也别太伤心了,要保重自己的身体。”郑音美说。
“哎!”林阿姨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接着又开始长篇大论,数落起林同坚来。
“阿姨,你别说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杨晓风打断了林同坚母亲,“让他静一静吧。”
林妈妈流泪了,林同坚也流泪了,不同的是林妈妈的眼泪流在脸上,林同坚的眼泪流在心里。林同坚现在毁容了,怕是要彻底告别柳月了,别说是要和柳月做男女朋友,只要见面不吓到她就万幸了。
“恢复得怎么样?”赵欣宁问。
“还不错,伤口都没有感染。已经完全脱离危险了,就是会留下难看的疤。”林同坚平静地说。
“疼吗?”范丽纯怯生生地指着张背上的伤口问。
“刚开始时很痛,消毒的时候也很痛,现在不痛了。”林同坚得意地说,“因为你们来看我了。”
“赵欣宁来看你了,你就不疼了。”王崇东说,大家都笑了起来,气氛稍微好了一点,没有那么压抑了。
“等出院以后,我想到我爸工厂去帮忙。”林同坚说。
“你不会想放弃上学吧?”杨晓风在直视了林同坚半分钟后问他。
“嗯。”林同坚像做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似的,庄重地点了一下头。
“干嘛不去上学!发生这样的事确实很不幸,谁都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这样的事情谁碰上了都会十分难过,但是照样可以到学校学习啊,你的脑子又没烧坏。”口拙的李隆生急了,语无伦次地乱说一通,可谁也没有笑,“我是离开学校以后,才十分后悔,才领悟到读书是多么可贵。我现在不知多么渴望重新回到学校,重拾读书的时光,读书的时光是最快乐的。你别跟我一样,将来追悔莫及。”
“我家庭经济条件这么差,要辍学的话,那第一个应该是我。可我喜欢亲自动手做物理实验和钻研物理,将来想去读高能物理学专业;我不喜欢打工,尤其不喜欢去端盘子,但是打工端盘子挣钱能延续我的梦想。我这么困难都不放弃,你更应该坚持。我不是在耍嘴皮子。”杨晓风仍旧茫然地望着窗外,“我喜欢亲自动手做物理实验,最喜欢的是通过实验发现新的物理现象,但是之前我爷爷生病住院做手术花了几万块钱,家里欠了一屁股债。现在我还能继续读多久的书,我也掌握不了。可是只要还能继续读下去,我一定不会放弃。”
“请慎重的做出决定,关乎一生啊!”陈读光激动地拉住林同坚的手,林同坚似乎被弄疼了,皱了一下眉头,陈读光赶紧把手收说回来。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说完,林同坚闭上了眼睛。
“阿姨,你也劝劝他吧。”杨晓风说。
“同坚啊,你也要听取一下小伙伴们的意见,不要固执己见,一意孤行。”林妈妈语重心长地说。
“你们不要再说了,你们说的道理我都懂,可是我现在搞成这个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还怎么去学校读书,还怎么去见人。”林同坚睁开眼睛,突然发狂似的怒吼起来。由于嘴巴蒙着纱布,声音听起来好像是从地底发出来的一样,令人感到恐惧,感到毛骨悚然。
“算了算了。林同坚现在还在养病,有什么话有什么事,我们等他康复了再说,我们不要再刺激他了。”柳月说着,递给了林同坚一杯水,还细心地插上了一根吸管。
林同坚正打算接过水,赵欣宁接过水,坐在林同坚病床上,将吸管放到林同坚的嘴边。林同坚滋滋地吸着水,看来他真的挺渴。
“赵欣宁对林同坚绝对是真爱,”陈读光贴着杨晓风的耳朵,小声地对他说,“要是什么时候郑音美能这样对我,我就算死了也心甘心愿。”
“去去去,别这么咒自己。”杨晓风用手肘捅了他一下。
“时候不早了,林同坚也要休息,我们回去吧。”姚艳说。
大家跟林同坚母子告辞,并祝他早日康复,早日回到学校,同学们都希望早日见到他,篮球队员们也希望他早日回到场上。林同坚道谢,不置可否。
“想不到姚艳也会来。”陈读光说。
“是你叫她来的吗?”杨晓风问李隆生。
“不是,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跟她联系了。失恋就像一场病,生病的时候十分难受,但总有病好的一天。我好像已经好了。”李隆生说。
“恭喜你呀,从失恋里面走出来了。”王崇东说。
“别只顾着说我,你和范丽纯发展到哪里了?”
“放学经常在一起打羽毛球。”王崇东答。
“就这样。”李隆生惊讶。
“还想怎样!”王崇东走快几步去牵自行车,试图避开这个话题。
“难怪最近放学老是不见你去打蓝球。”杨晓风和陈读光异口同声说。
“林同坚能不能去参加篮球比赛,还不知道,没有他在我们班绝对打不过你们班。”王崇东摇了摇头。
“请李隆生回来当你们的外援。”杨晓风说。
“不行不行,我好久没打球了。跳都跳不起来了。”李隆生连连摆手。
在医院门口,小伙伴又在夕阳下分别。杨晓风追上柳月,说跟她一起回去。陈读光和李隆生很知趣的绕路走,对着他们骑车的背影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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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从人民医院出来,杨晓风应该向西骑,进士第在旧城区,位于人民医院的西边;柳月应该向东骑,沿江花园在新城区,位于人民医院的东边。由于杨晓风要找柳月谈事情,所以就跟着她一起往东骑。
已到黄昏,只有西边天还有一些暗红的云,东边天已经暗了下来,路灯也已经亮了。路灯发出桔红色的光,道路车辆和建筑物是看得更清楚了,反而感觉到天色更暗了,感觉到时间更晚了。
现在正值下班高峰期,天福路塞满了汽车,摩托车,自行车和行色匆匆的行人。人们都急着回家,汽车,摩托车不停地按着喇叭,声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自行车,摩托车见缝插针地穿梭于汽车之间,将道路塞得水泄不通。在人民医院南面是西头市场,天福路于是汇聚了看望和照顾病人的人,下班回家的人,还有买菜的人,故该路是本市交通黑点之一,一到天黑就会大塞车。
“柳月,我陪你骑回去吧。”杨晓风牵着自行车赶上柳月。由于天福路塞车,骑也骑不动,柳月干脆牵着自行车走。
“你不用回家吃完饭后马上去茶座吗?”柳月转过身来看见杨晓风,笑了。
“现在不用那么早去了,因为老板发现,八九点这段时间基本上没什么客人,所以我可以九点钟或八点多再过去。”杨晓风想牵着车跟柳月并排走,可是由于柳月左右都有人,故只能继续跟在她后面。
“最近茶座生意好吗?”
“一般。杜小娜辞职不干,老板也不用急着招人。”
“听你说杜小娜嫁人了。”
“嗯。”
“这么早就结婚?不是说女性法定结婚年龄要20周岁以上吗?她应该还没有20周岁吧?”
“还没有,她比我们才大两岁而已。应该是先摆喜酒,请亲朋戚友吃糖吧,结婚证将来再办了。”杨晓风终于抓住一个转瞬即逝的空隙,插到柳月旁边,要不然老是前后喊话,容易被周围的人听到。
他们经过天福路与榕华大道红绿灯十字路口,走到沿江南路。这里的车依然一辆接着一辆,但是没有塞得水泄不通,已经可以缓慢地骑行了。
“你母亲确实找过我。”杨晓风低着头踩,好像车子很重,踩的特别吃力。
“他跟你说了什么?”一想到妈妈去找杨晓风,柳月的心像针扎一样难受。
“她希望你将来过得幸福。”杨晓风淡淡地说。
“所以,所以你就故意找杜小娜来气我,想我离开你是吗?”柳月说着,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我知道错了,这样做确实太伤害人了。”杨晓风说着摇了摇头。
“你知道就好。”柳月看着杨晓风,脸上还挂着泪。
“我这样做确实太伤害杜小娜了,我觉得真对不起她,还好她现在嫁人了,要不然我的良心会不安的。”杨晓风左手握着车把,右手伸到柳月脸上,想把她的眼泪擦了。
“你的良心让狗吃了,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不是东西!”柳月用力打开杨晓风的手,然后把眼泪擦干了。
“你骂起人来还真没有逻辑可言,选择理科,堪忧,堪忧。”杨晓风把手指放到嘴唇上,心头顿时泛起一阵苦涩。
“还不都是你害的。”柳月撅起小嘴,脸望向别处。
“怎么成了我害的?”杨晓风一脸无辜。
“我是看你选理科,才跟着你选的。”
“原来如此,那我要对你负责哦。”
“负责什么?数学?物理?还是化学?”柳月做着鬼脸,眯着眼睛看着杨晓风。
“我要负责你的幸福。”杨晓风一字一顿地说。
“你要怎么负责啊?”
“你将来嫁给我你就知道了。”杨晓风神秘地说。
“为什么要等到嫁给你才知道呢?说来听听。”
“曾经有一位名人这样说过:一个女人最幸福的,莫过于为心爱的人洗衣,做饭,洗碗,拖地,做所有的家务。你已经为我做过饭了,已经有点幸福了,其他还没有做的呢,要加油,要努力。争取早日得到满满的幸福,全部的幸福。”杨晓风说完,马上将车骑离柳月,他怕柳月动粗,又要捶他。
柳月倒没有生气,“哪个名人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名字我也忘了,就记着他好像是这么说过。”杨晓风摸着胸口说,心想难道能说这个名人是我。
这时天空已经看不见一点亮光,完全黑了。这里的路灯是白色的,看上去比橘红色的路灯亮了很多。沿江花园已经近在眼前了。
“怎么这么快就到家了?”柳月喃喃自语。
“第一次听到有人嫌自己的家太近了,难道你想家住得远一点吗?”杨晓风皱了一下眉头,用手把额前的头发捋到头顶上去。
“笨蛋!”柳月用力一踩,超到杨晓风前面去。
“又怎么了?真是女人心,海底针。”杨晓风自言自语,也用力踩追上柳月。
“不见我的那些天,心情怎么样?”柳月到了小区门口停了下来,杨晓风也跟着她停了下来。
“只要想到这样做是为了你好,为了你将来的幸福,我自己就觉得没什么了。”杨晓风把头低了下去,不让柳月看到他的表情。
“傻瓜。快回去吧,天都黑了。”柳月催促杨晓风道。
“你先进去吧,我看着你进去我再走。”杨晓风默默地注视着柳月。
“不嘛,你先回去,我再进去。”柳月摆出一副刁蛮公主,野蛮女友的架势。
“哦,怕了你了,那我先回去了,拜拜。”杨晓风从人行道穿过沿江南路,到马路对面又向柳月挥了挥手,然后踩起车向前骑,渐渐地消失在黑夜里。直到杨晓风的背影完全看不见了,柳月才转身进入小区。
“干嘛去了,这么晚?”柳妈妈妈已经做好晚饭,就等柳月回来吃饭。
“去看林同坚了。”柳月说着,把书包扔在沙发上去,冰箱里打开一罐可乐,喝起来。
“他妈妈没说什么吧?”柳阿姨坐到柳月身边。
“没有啊。可以吃饭了吗?我肚子很饿了。骑了很多路。”
“你就知道吃,他妈妈有没有提起,跟咱家结儿女亲家的事。”柳阿姨不安地问柳月。
“没有。”柳月到厨房给家人装饭。
“那就好。林同坚现在毁容了,我可不要一个这么丑的女婿。”柳阿姨笑了。
“妈,你怎么这么……”柳月一脸嫌弃,“我饭装好了,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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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第二天放学,杨晓风和陈读光又来人民医院看望林同坚。见是他们两个人来,由于太熟了,他连招呼都不想打。依旧眼神空洞地,呆呆地望着前方。
“口渴吗?要喝水吗?”陈读光关切地问。
林同坚好歹摇了摇头。
“那我削个苹果给你吃吧。”杨晓风满脸堆笑地说。
林同坚摆了摆手。
杨晓风和陈读光聊了一下学校的奇闻趣事。杨晓风说早上班上有一个女生亲切地叫黄山杰道,过来看一下这道题好吗?黄山杰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才发现那个女生是叫黄山杰身后的数学老师。黄山杰当时那个尴尬啊……说着,杨晓风跟陈读光哈哈大笑起来。林同坚的嘴角也露出一丝笑容。
两人觉得有戏。陈读光接着说,下午赵欣宁上课迟到,刚毕业的物理老师问她干什么去了,搞到要迟到?她答来早了,就赶回家换裤子,换完裤子再来学校就迟到了。物理老师生气了,说来早了就好好自习,等我来上课,还回家换裤子干什么?结果全班都笑得翻了,连杨晓风都笑了。
“我没有笑,下午我也来早了。我就在教室里好好自习呀,干嘛跑回家换裤子。”杨晓风笑了起来。
听到这里,林同坚也笑了,“能回到学校真好啊。”
“你安心养伤,积极配合医生治疗,早日康复,就能够再回到学校了,到时候我们再一起打篮球,横扫黄德理他们。”陈读光激动地说。
“新建的外科楼很高啊,看来有20层以上。听说现在已经在搞内部装修了。”林同坚突然冒出这句话。
“是啊。”杨晓风和陈读光都不知道怎么接话。
“如果外科楼早盖好一点,或者我迟一点才被火烧,我就可以到新的外科楼里面接受治疗了。啊,人生无常,无法预测啊。”林同坚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新的外科楼感叹道。
“是啊,那里设备应该更加齐全,装修比较新,住到里面住肯定会舒适一点,心情应该也会好一点。”杨晓风说。
“住医院,谁会心情好?”陈读光不赞同杨晓风。
“那是当然,来医院心情肯定不会好,可是相对而言,住新的环境比住旧的,心情就会更好一点点。我是指相对而言,例如相对速度啊。”杨晓风努力解释。
“如果可以住进新的外科楼。”林同坚顿了一顿说,“搭电梯到最高层,从上面跳下来,多久才会落到地面呢?”
“假如外科楼有25层,每层三米,那么总共有75米。代入自由落体公式,75÷5等于15,再开方,不到四秒就落到地面了。”杨晓风半仰着头,右手食指在空中划来划去。
“这么快?我以为会飞很久的。”林同坚说,“我真想体验一下飞翔的感觉。”
“你那不是飞翔的感觉。真正的飞翔,不管是飞机也好,小鸟也好,它的机翼或翅膀会提供一个上升的力,以对抗下落的重力,那才是在飞翔。你从楼上掉下去,这个只是在往下掉而已,体会到的感觉是失重,就像在外太空一样。”杨晓风滔滔不绝地说。
“咦,那也不错哦。”林同坚笑了。
这时候,听他们对话的陈读光脸都吓绿了,“你说你想体会这种感觉,你想怎么体会啊?”
“很简单,从楼上跳下来就行了。可惜只有四秒。”林同坚叹了一口气。
“台北的101大楼,应该有300多400米高,从上面跳下来,下落的时间可就长多了。”杨晓风说。
“混账,你们两个在说什么?什么从上面跳下来,谁要跳啊?”陈读光气急败坏。
“没有说我们要跳,我们只是在探讨一个学术问题,你看你……”杨晓风转过身看着林同坚说,“是不是?”
“我就是想跳啊。”林同坚平静地说。
“啊!你说什么?你不要吓我。”杨晓风这时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你要跳楼?你有什么想不开的呀?”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我毁容了。”林同坚右手食指指着自己的左脸说。
“毁容就要跳楼吗?”陈读光大声说。
“当然还可以服毒,上吊,跳河,跳海等。”林同坚可能是一个姿势坐太久累了,伸了伸懒腰。
“你怎么能这么不珍惜生命?”杨晓风问。
“这样烂的生命,有什么值得珍惜的。”林同坚回答。
三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言地说来说去,好像在参加辩论赛一样。
“生命诚可贵。”陈读光说。
“可是爱情价更高,我毁容了,还能得到爱情吗?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林同坚又说。
“那么不珍惜生命,当初你为什么要去救柳月?你去救她就证明你其实还是在乎生命的。”杨晓风看着林同坚说。
“我在乎的是柳月的生命,而不是我的生命。”林同坚也看着杨晓风。
“你要是死了,她会很伤心的。”杨晓风说。
“过一段时间她就不会那么难受,就会好起来的。有你的陪伴,她将来会幸福的。”林同坚眼神呆滞,面无表情地说。
“柳月的母亲反对我们交往。”杨晓风黯然神伤,“我们有没有未来还很难说。”
“柳月的母亲还说要跟我们家结为儿女亲家,现在她肯定不说了吧。”林同坚苦笑。
“柳月跟我说过,她心里还是有你的。”杨晓风支支吾吾地说。
“什么!你说什么?她什么时候说过呢?我怎么没有听她对我说起过。”林同坚一下子来了精神。
“昨天,昨天我跟她一起骑车回去,她跟我说的。”杨晓风见这一招奏效,用力的挠了几下头,努力的思考着该怎么说,“她说自从你救了她以后,她感觉到你给她带来很大的安全感,她还说跟你在一起很舒服。”
“你没有骗我?”林同坚盯着杨晓风,一脸狐疑。
“你要是死了,她一定会伤心欲绝的。”杨晓风来了精神,“你认为柳月是一个在乎外表的人吗?”
“不是,她不是。”林同坚想了一会儿说。
“所以她不会因为你毁容而不喜欢你,反而因为你救了她而喜欢上你。”杨晓风越说越顺,越扯越远。
“柳月,真的喜欢我。”林同坚的双眼两天来第一次出现了光彩。
“嗯。你还死吗,你死了就更好,省得跟我争。”杨晓风拉起陈读光说,“陈读光,我们走了,让他去死。”
“你这样骗他是不对的。”走出病房,陈读光担忧地说道。
“小声点,别让他听见。想不了那么远了,先解决燃眉之急,让他不要有轻生的念头再说。”杨晓风把食指放在嘴唇上。
“对,也只能这样了。”陈读光笑了,还向杨晓风竖起了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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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晓风寻思着,想要林同坚完全打消轻生的念头,还需要柳月的配合。
“歌唱比赛的时候,你唱一首歌给林同坚吧,鼓励他战胜病魔,祝福他早日康复。”下课了,杨晓风转过身对柳月说。
“我也正有此意,可是唱那一首歌好呢?”柳月歪着脑袋努力思考。
“你不是要唱《傻女》吗?”杨晓风假装不经意的问。
“可是《傻女》是……”柳月说着低下了头,“是唱给你听的。”
“你一唱出来谁都听得到啊,那也就算是唱给他听了。”杨晓风右手放在柳月的桌子上,左手挠了挠后脑勺,“林同坚好像有点不妥。”
“是啊,我看他情绪十分低落。”柳月啧了一声,嘴巴憋成一条线。
“不仅如此,哎,他还流露出轻生的念头。”这时预备铃响了,杨晓风又转过身去。
“什么!”柳月双手抓住杨晓风的肩膀,用力把他扭过身来,“他是开玩笑的,还是认真的?”
“看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本来热情如火的一个人,突然变得冷若冰霜。对我和陈读光不理不睬,我们真是十分担心他。”杨晓风瞅了一眼讲台,看见老师还没进来,“后来他又跟我们说他想体验一下飞的感觉。”
“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你看,左半边脸都被火烧伤了,他不哭不闹,这样的反应已经算十分坚强了。”
“他说想飞的意思是想跳楼。”
柳月还想说什么,这时正式上课铃响了,老师在铃响前的一秒跨进教室。
“上课!”随着物理老师进入教室的还有他那洪亮的声音。
全班同学齐刷刷地站起来。
“同学们好!”
“老师好!”
全班坐下,老师开始讲课。
“我们去开导开导他吧。”柳月趴在课桌上,小声地对杨晓风说。自从发生上课扔笔记本被老师罚款后,柳月就不在上课找杨晓风说话。
“能说的我们都说了,没用。”杨晓风背靠课桌,侧着脸,小声回应柳月。
“那怎么办?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柳月急了。
“小声点。也不是没有办法。”杨晓风嘴角露出一丝奸笑。
“什么办法?”柳月兴奋地打了一下杨晓风。
“需要你的配合。”杨晓风转身看了柳月一眼。
杨晓风的这一眼,被物理老师看在眼里,“杨晓风,干什么呢?”
“老师,柳月问我问题。”杨晓风站了起来。
“我讲到哪里了?”物理老师一脸和颜悦色。
杨晓风看了一眼黑板马上说,“带电粒子在电磁场中的运动。”
“好,既然你有听讲,那你上来做一下这道例题。”物理老师递了一根粉笔给杨晓风。
柳月心想完了,不过还好物理老师不罚钱,顶多罚站。
杨晓风接过老师递过来的粉笔,三下五除二把题目做出来,潇洒的把粉笔扔回讲台,留下呆若木鸡的物理老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柳月,杨晓风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你看出来哪里不对了吗?”物理老师皮笑肉不笑。
柳月慢吞吞的站起来,心想我哪里知道他哪里做得不对,只得说,“我没有看出来他哪里做得不对啊。”
“还说你没有看出来他哪里做得不对!我把粉笔递给他,他做完题目以后没有把粉笔递还给我,而是扔在讲台上。你看,这多么不礼貌,多么没有教养,我作为物理老师,对于学生的品行,也是应该教育的。杨晓风,你说你做得对不对?”物理老师开始强词夺理。
“老师,我错了,我下次一定改正。”杨晓风立刻站起来道歉。
“好,你们都坐下吧,下次上课时一定要认真听讲,不要自己在下面小声说话。我讲课的内容可都是精髓,万一听漏了什么,以后要补,就没有那么容易了。你自己去看书,时间会用得非常多,而且还看得不明不白,没有我传授给你知识的1/10。”物理老师找到台阶下了,还疯狂的做广告,自我吹嘘。
杨晓风若无其事,柳月则捏了一把冷汗。
“你说要我配合,究竟要我配合什么?”放学了,柳月拉着杨晓风的领子,使劲向后拉,使他的后背撞到自己的课桌。
“快放手!快放手!你还让不让人呼吸呀?”杨晓风右手努力伸向后,拍了拍柳月的手。
柳月放开了杨晓风,杨晓风转身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那个,这个,你……”杨晓风又坐正身子收拾书包。
“快说,不说我掐死你。”柳月从身后掐住杨晓风。
“别闹,别闹,好痒,让别人看到了多不好。”杨晓风挣脱,“你能不能假装喜欢林同坚?”
柳月一言不发,自顾自的收拾书包,收完就走,把杨晓风晾在一边,杨晓风马上追了上去。
“为什么你做事情总是不考虑我的感受!”柳月头也不回,快步如飞。
“救人要紧,他救过你一命,你就想这样做是报恩。”杨晓风紧紧的跟在柳月后面,想不到她走路这么快,他都快跟不上了。
“他救过我一命,就算用我的命去换他的命,我也心甘情愿,但是,我不会以这种方式去报答他。”柳月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杨晓风,两行眼泪刷的流了下来。
看到她这样杨晓风也不忍心再逼她。他温柔的擦干她的眼泪,“走,回家吧,我再想想办法。”
杨晓风被革去班长的职务,无法持外卡直接参加决赛。这次他经过一轮海选,一轮初选,一轮复选,成功晋级于周六举行的全校歌唱比赛。比赛的地点仍是在大礼堂。评委由全校音乐老师组成,阵容极其豪华。看到杨晓风第一个走到台上,评委老师都摇了摇头。他们以为他还是持外卡直接晋级决赛的,又想上来鬼哭狼嚎。
伴奏响了起来,杨晓风把眼睛闭上。柳月是压轴,最后一个才登场,现在正在后台准备。杨晓风不知道柳月能不能看见自己,但他知道她能听到他唱。杨晓风演唱的是他这几天一直在苦练的《比我幸福》。
“不错,基本上还在调上,比去年好多啦。”一位音乐老师说。
“唱腔属于直抒胸臆,音色没有经过任何修饰跟雕琢,不是特别好听,可是情感表达的特别到位啊!”另一位音乐老师惊讶的说。
“还会运用哭腔,听得我都起鸡皮疙瘩,完全被他打动了。”又一位音乐老师说。
“这个哭腔特别赞,跟张学友有得比。”第四位音乐老师说着还竖起了拇指。
最后一句歌词唱完,杨晓风才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红红的,满含着热泪。他努力的克制自己,不让眼泪掉流出来。
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好多同学都站起来,有些甚至跳起来欢呼。评委老师也频频点头。由于心理预期过低,大家对杨晓风现在的表现惊为天人。
柳月最后一个上场,唱得依然婉转动听,音色也比去年更加甜美,但是似乎没有多少感情在里面。
孔祥尧拿录像机全程录了像。
经过评委老师激烈的讨论,比赛结果出来了。柳月依然获得全校歌唱比赛的冠军,杨晓风依然没有获得123等奖之一,而是获得最佳进步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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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晓风,你的的演唱令人惊艳啊!”看着孔祥尧录制的歌唱比赛,林同坚感叹道。
“可惜只拿了一个最佳进步奖。”杨晓风耸了耸肩。
“你要是能去参加,起码也能进前三。”陈读光对林同坚说。
“我这个是三度烧伤,算是比较严重的,篮球比赛可能都参加不了了。”林同坚一脸落寞。
“那太可惜了,我本来还打算今年要夺冠。”王崇东也是摇了摇头。
“将来会留下疤痕吗?”赵欣宁问。
“要植皮,具体还要看恢复得怎么样。可惜了,可惜了,本来这张脸多英俊。”林同坚已经会开玩笑了。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在意。”赵欣宁眼睛看着病床,双手不安地搓着。
“虽然现在只能看见半边脸,依然很帅哦。”陈读光说。
“帅是帅,不过只有我的一半帅。”杨晓风潇洒地将头发甩到脑后。
“为什么只有你的一半帅?”林同坚不服。
“你遮住了半边脸,当然,只有我的一半帅了。”杨晓风说着也用左手遮住了自己的左脸。
大家都笑了。
“他就是遮住半边脸,也比你帅。”赵欣宁怼杨晓风。
不知不觉,歌唱比赛的视频看完了,“咦,柳月呢?”林同坚合上DV,交还给孔祥尧。
“她……”杨晓风不知道如何对林同坚说好。
“哇,你们都不等我,把我丢在学校,自己就来了。”柳月打开病房的房门走了进来。
“柳月,你来了?”林同坚仅剩的半边脸就像一朵绽开的花。
“嗯,脸还痛吗?”柳月关切地问,坐在林同坚的床头,身体挨着他。
赵欣宁的脸立刻乌云密布。
“不痛了。”林同坚不好意思,身体向后缩了缩。
柳月用眼角瞟了一眼杨晓风,用手轻轻地摸了一下林同坚脸上的纱布。
赵欣宁立即制止柳月,“柳月,别动它,小心感染。”
柳月赶紧把手缩了回来,还吐了一下舌头,又偷瞄了一眼杨晓风,只见他无动于衷。
林同坚想喝水,柳月能拿起一只小勺子喂他。
“来,嘴巴张开。”柳月坐在林同坚身边,左手拿着水杯,右手一口一口的喂他,“嗯,乖。”
柳月如此旁若无人,别说众人了,就连林同坚都觉得不好意思。赵欣宁恨得牙痒痒,杨晓风也觉得很不是滋味。不过这有什么办法,都是为了帮助林同坚重拾信心,重新振作,而且主意是他自己出的。
柳月殷勤的关心照顾,果然是最好的良药。林同坚整个精神状态脱胎换骨,犹如一只初生猛虎。
“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哟,争取能够参加篮球比赛,把冠军拿回来。”柳月撒娇地说。
“嗯,我尽力而为。”林同坚右手握拳。
“王崇东,孔祥尧,”林同坚向二人挥了一下拳头,“你们一定要加紧练球,等待我的回归。”
“没问题,你安心养伤吧。”王崇东举起拳头,跟林同坚碰了一下。
“冠军,冠军!”林同坚先喊了起来,王崇东也跟着附和。
“喂喂喂,有我们呢,你们能够拿冠军吗?”杨晓风抗议。
“对,要拿冠军,首先得问我和杨晓风。”陈读光于也不服。
“同室操戈,相煎何太急。”孔祥尧摇头晃脑,唉声叹气。
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
“王崇东,把你的语文笔记,政治笔记,历史笔记都拿来给我看一下。”林同坚说,“我整天待在这里,怪闷的。”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竟然主动要学习。”孔祥尧对林同坚说,“难怪你能跟杨晓风成为好朋友。”
“爱学习是优秀的品质。”杨晓风说。
“好了好了,我们走了吧,不要在这里打扰林同坚休息了,我们也该回家吃饭了。”赵欣宁说。
大家纷纷跟林同坚道别。赵欣宁本来也住西门老城区,可她有事要跟柳月说,就跟她一起往东骑。杨晓风和陈读光往西骑。
王崇东和孔祥尧则往北骑,沿着榕华大道,来到红绿灯十字路口,再向北拐上先贤门大道,来到榕湖路,王崇东沿着榕湖路向南,而孔祥尧沿着榕湖路向北,两人才分开。孔祥尧住在龙凤苑,也是一个高档小区。王崇东住在流水楼,是水厂的职工宿舍。
陈读光住在先贤门附近,他跟杨晓风在先贤门就分开了,杨晓风继续向西骑。陈读光住在先贤门附近一栋叫“德安楼”的楼里,楼高有八层,每层有四个单元,这里没有小区。陈读光家在五楼。陈读光的父母以前也是国企职工,不过他们所在的国企也早就倒闭了。陈读光的父亲以前在厂里面负责修理机械,下岗后自己出来开一家摩托车修理店,日子过的还可以。母亲除了在家里料理家务,有空闲就去店里帮忙。
“有什么事吗?特意跟我骑到这边。”柳月问赵欣宁。赵欣宁住在池内里,据说以前那块地是个池,所以得名。池内里所在区域也是出了名的老城区,所有建筑都是平房,有些建筑物的年龄差不多有100年。赵欣宁家还好,他家的平房是解放后才建的,不过,面积也不大,只有几十平方米。赵欣宁爸请人搭了一层木板作为二楼,我们这边俗称“木楼”。一楼作为客厅,厨房,洗手间还有赵欣宁父母的卧室。赵欣宁和两个弟弟住在木楼。木板搭的二楼比较低矮,还好赵欣宁不高,没有碰头的危险。到了夏季,南方的天气酷热难耐,二楼就更加热得不行。赵欣宁和两个弟弟就要跑到楼下客厅去睡觉。直接睡在地板上固然凉快,可是地面太潮湿了,早上起来就会腰酸背痛。赵欣宁十分羡慕柳月,开着空调睡床垫盖大被子。她非常渴望能过上柳月那样的生活,对于柳月,自然会有点妒忌。如果柳月和林同坚在一起,那他对柳月就不仅仅是妒忌了,而是憎恨。
“林同坚毁容了,将来一定会很丑吧。”赵欣宁说。
“你别这么说他,还得看手术的恢复情况。”柳月说。
“你,喜欢他?”赵欣宁试探。
“他救过我一命。”柳月无法正面回答。说不喜欢,赵欣宁万一跑去告诉林同坚,岂不前功尽弃;说喜欢,又违背自己的意愿。
“那究竟喜不喜欢他?”赵欣宁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
“其实我也不知道。”柳月采用蘑菇战术。
“那没什么事了。我先回去了,再见。”赵欣宁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打道回府,回家吃饭。
“拜拜。”柳月看了赵欣宁急匆匆远去的背影,笑了一下,踩动自行车向家里骑行而去。
北风突然大起来,将她的头发吹到脸上,于是她用右手将左边的头发拨到耳后,继续向前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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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晚饭,赵欣宁自动自觉的到二楼学 在楼下看《新闻联播》,妈妈在洗碗。两个弟弟不想在楼下陪爸爸看《新闻联播》,又不想坐在他旁边,被他说要努力学习不要整天玩耍,于是跑到二楼上来打闹。曾爸爸以前也是国企员工,现在下岗了,在先贤路的银行前摆地摊。摆地摊的收入十分微薄,要养育三个孩子,压力非常大。卑微的工作,巨大的生活压力,使得他脾气暴躁,动不动就会发脾气,打骂孩子,孩子们都十分怕他。
二楼是木结构,两个弟弟在上面打闹追逐,就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吵得赵欣宁根本无法静下心来学习。这时,她想到了姚艳。自从姚艳高一时制定了要结识这些各科学习尖子的计划,真正跟姚艳成为推心置腹好朋友的,就只有她的同桌赵欣宁。只要不是期中,期末那种单人单桌的大考试,而是阶段考试或各种小测验,赵欣宁都努力帮助姚艳搞好成绩。姚艳也投桃报李,常带她出去玩吃东西逛街,甚至把自己一些不要的衣服送给赵欣宁。看着姚艳送给她那些时髦款式新颖高档靓丽的衣服,赵欣宁对姚艳嘴上是感激不尽,心理上是感恩戴德。姚艳把男生当成解闷的对象,当成向上爬的阶梯,当成利用的工具。对赵欣宁,刚开始也仅想利用她帮自己作弊。后来慢慢的相处中,对她有了感情,渐渐地把她当成真正的闺蜜,真正的知心好朋友,对她推心置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赵欣宁同样是真心实意的对姚艳,真心想帮助她把成绩搞上去。可无奈姚艳根本无心向学,每次赵欣宁给她辅导功课,听没十几分钟,姚艳就头昏脑涨,表示听不下去了,想和她去吃东西逛街。赵欣宁不答应,姚艳就提议不如去养老院或孤儿院,帮助一下孤寡老人或孤儿,残疾儿童,也比坐在这里学习强。
“你的家庭条件那么好,只要读好书,家里肯定是有钱给你读大学的。考上好的大学,将来前途一片光明。”赵欣宁总是这么开导姚艳。
“前途一片光明,并不只有通过考大学,嫁个好老公也可以呀。”姚艳不以为然。
“没有知识,没有一张大学文凭,好男人是看不上咱的。”赵欣宁悲哀地说。
姚艳不说话,站起来开始跳孔雀舞。姚艳含情脉脉的表情,雪白光滑的皮肤,曲线玲珑的身材,柔软轻盈的舞步,把赵欣宁看傻了。就连赵欣宁这个女人,也被姚艳这个女人中的女人征服了,看得脸红心跳加速,不禁称赞姚艳太美太惊艳了。
“我到底还需不需要有张大学文凭,男人才肯要我啊?”姚艳向赵欣宁抛着媚眼说。
“不需要不需要。”赵欣宁目瞪口呆。
由此也在赵欣宁心中种下一个种子,想要改变命运,不仅需要知识,更需要嫁个好男人。而她心目中的这个好男人无疑只能是林同坚。孔祥尧家里也许比林同坚还有钱,但是他性格软弱,长得细皮嫩肉的像个女人,身材特别瘦小。赵欣宁还看不上他。可是在她与林同坚之间,插着一个柳月。柳月跟杨晓风成了一对以后,她松了一口气。没想到柳月妈妈的反对,他俩竟然分开了。现在林同坚脸部烧伤,很可能会毁容。她料定柳月一定不会接受现在的林同坚,没想到她竟然还是跟林同坚打得火热,这令赵欣宁恨得牙痒痒。
“欣宁,电话。”爸爸的叫喊声,把赵欣宁从胡思乱想之中带了回来。弟弟的吵闹使赵欣宁无法聚精会神学习,她开了小差,想着她和柳月,林同坚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喂,你好。”赵欣宁有气无力的拿起话筒。
“喂!是我,姚艳啊,你怎么半死不活的,还没吃饭吗?”听筒里传来姚艳欢快的声音。
“刚吃完。”
“在学习吗?想不想出去?”
“学不进去啊,去哪?”
“随便。”
“你还没想好呢?”
“只要不呆在家里就行了,去哪都好。”姚艳无所谓的说。姚艳家住明珠花园,小区十分漂亮,绿化很好。姚艳家住的那栋楼还有电梯,有十八层楼高,正好对着北河。
“如果有你那样好的条件,我宁愿整天待在家里。”赵欣宁小声说,“我被弟弟吵到无法学习。”
“呵呵。”姚艳笑了,“去外省街吃烧烤吧,有一家还提供水果冰。”
“总是让你请我吃,真不好意思。”赵欣宁咬了一口烤鸡翅,觉得真心好吃。
“我们两个谁跟谁呀,说这样客气的话。”姚艳也咬了一口烤鸡翅,“味道不错,就是不够辣。”
“柳月跟林同坚好像在一起了。”赵欣宁神情落寞的说。
“那不正好,林同坚现在这个样子,你也应该重新树立目标,再度起航,不要再单恋一枝花了。”姚艳毫不在意。
“可自从我喜欢他的那一天起,我就没想变过。”赵欣宁目光坚定地望着姚艳。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他的?”姚艳也停止了大快朵颐,抬起头看着赵欣宁。
“初一。”
“初一就喜欢上了?”
“是啊,第一眼见到他就喜欢上他了。”赵欣宁摆弄着盘子里的竹签。
“为什么不早点动手?”姚艳喝了一口芒果水果冰,打了一个冷战。
“当时我怎么敢啊。要不是你唆使鼓励我,到现在我也还是不敢。”赵欣宁喝了一口西瓜水果冰,冷得哇的叫了一声。
“林同坚现在都这样就算了。”
“不,恰恰是他现在这样,我才有机会。”赵欣宁拿起一串烤普宁豆干咬了起来,“他虽然家庭条件很好,可是他已经,已经不再像以前那么英俊了,柳月的家庭不会再接受他。我虽然出身寒门,可毕竟还有一点姿色。”
“你这样分析也是有道理的。如果你实在放不下林同坚,”姚艳放下手中的插着牛肉丸的竹签,“我帮你。”
“这个你还能怎么帮我?拿刀架在林同坚脖子上,逼他做我男朋友?”赵欣宁摇了摇头。
“拿刀我不在行,化妆打扮我还是有两下子的。”姚艳左右手拇指和食指摆成一个长方形,自己眯着一只眼睛,从摆着的长方形里面看赵欣宁,“你也是一个美人胚子,打扮起来绝对不输柳月。”
赵欣宁噗呲一笑,把嘴里的东西都喷了出来,“你为什么对李隆生那么绝,连我都看得出他是真心的。”
“正因为他是真心的,我才必须绝,早死早超生,避免他越陷越深,将来指不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你爱他吗?”
“我只能说他是对我最好的,若论实力,他要排到二十名以外。我跟他在一起有一年了吧,对他也算仁至义尽,我不欠他什么。”
赵欣宁哈哈大笑起来,姚艳跟着大笑起来。
深秋的夜空下,清劲的北风,扬起外省街的红土,伴着两个女生爽朗的笑声,吹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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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也这么晚?”一进院门,杨晓风就听到他妈妈的抱怨。
“我去看望林同坚了,他的脸部三级烧伤,将来很可能会留下疤痕。”杨晓风解释。
“这么严重?”杨妈妈大吃一惊,“怎么会搞成这样呢?”
杨晓风简要的解释了一下,然后问,“咱爸呢?”
“还没回家。”
“这不六点多了,孙叔叔那边不是五点多就下班了?”杨晓风也纳闷。
“是啊,真不道他跑去哪里了。”杨妈妈担忧地说。
“男人有钱就学坏,一定到外面去搞三搞四了。”听到他们娘俩的对话,李叔过来搭腔。
“可是我爸没钱啊。”杨晓风有点哭笑不得。
“杨嫂,你可要看紧点啊。”李叔不理会杨晓风,跑过来贴到柳妈妈面前说,“周先生开始也是晚回家,接着发展到晚上不回家睡觉,结果被人发现搂着小蜜进酒店,你可要注意呀!”
“这个……”杨妈妈不知如何是好。
“我来给你支个招吧。”李叔诡秘一笑,“你去跟踪他,就知道他去干什么了。”
“跟踪他?”杨妈妈一脸茫然。
“对,看他有没有跟某个女的去酒店。”李叔说着还瞪着眼睛,样子好像突眼金鱼。
“我想他不会干出这种事情的。”杨妈妈坚定的说。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说完,李叔迈着八字步,哼着小曲,走进了自己的小屋。
“我爸会领着小蜜进酒店,哈哈哈。”杨晓风大笑起来,见她妈妈一脸严肃,就停止了笑声。
进到屋里,杨妈妈忧心忡忡,坐立不安。
晚上七点半左右,杨爸爸才进家门。他边脱掉外衣边嚷嚷,“饿死人嘞,有什么好吃的吗?”
“你今天又加班吗?”杨妈妈给杨爸爸添饭,还把菜热了。
“当然啦。”杨爸爸已经端起了碗。
“我五点半打电话到小孙那,小孙说你已经走了。”杨妈妈看着杨爸爸说。
“哦,小孙那缺人手,我兼做了营销部门的工作,出去外面跑客户了。”杨爸爸淡淡的说,“以后没有什么事别打到小孙那去,那是工作的地方,不是闲聊的地方。”
第二天早上,杨爸爸一去小孙工厂,杨妈妈就去李叔家打电话,询问杨爸爸是否要到外面跑客户,得到杨爸爸同事肯定的答复是,不用。
下午,杨妈妈躲在小孙工厂对面的小书摊前。
四点半不到,杨爸爸踩着自行车从工厂出来。杨爸爸没有骑回家,而是往先贤门方向骑行而去。杨妈妈赶紧跟上去。
杨妈妈一路尾随杨爸爸,来到先贤门大酒店。杨妈妈心想,难道真的是来会小蜜?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女人能看上又没钱,脾气又臭的老头子。
杨爸爸在大门旁停好自行车,径直穿过酒店大堂,来到了位于酒店后方的厨房。他一边走还一边脱掉西装,挽起衬衫的袖子。他不时左右张望,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看见以前的老同事老李,他赶紧把脸扭向别的地方,生怕被老李撞见。
杨爸爸接着穿过厨房,来到了酒店后面的小巷。一个40多岁的瘦女人迎了上来,她穿着一套黑西装,胸口别着一块铭牌,像个主管。
“今天这么早?”女主管问杨爸爸。
“早点干完,早点回去,孩子他妈还不知道呢。她对我这么晚才回去吃饭十分不满,但我怎么能让她知道我干这种事?”杨爸爸说。
“你们男人喜欢什么事都放在心里,不告诉别人。什么事都自己扛,这样会造成许多不必要的误会。”女主管说。
“其实也是开不了口。难道要我跟她说,我在这里……”杨爸爸叹了一口气,“我堂堂的一名厂长,怎么能让她知道我做这种事情?”
“这有什么开不了口的,你又不偷不抢,堂堂正正靠自己的劳动获得报酬。”女主管说。
杨妈妈躲在后巷旁边一堆杂物后面偷听,可是越听越糊涂。
“多说无益,干活了。”说罢,杨爸爸走向一堆小山似的碗筷盘碟。接下来的一幕让足以让杨妈妈跌破十付眼镜,怎么能想象一个堂堂大老爷们蹲在地上洗碗,而且这个男人还是一家国有餐具厂的厂长。
“给,这是上个月的工资。”女主管递给杨爸爸一个信封。
“多谢多谢!”杨爸爸立刻站了起来,双手在西裤上擦了又擦,才接过了那个信封。
杨爸爸小心翼翼的打开信封,从里面掏出一叠钞票,仔细的数了起来。数的过程中,他还不时用手指在嘴巴上沾一点口水,用于增加手的摩擦力,数起钱来更加容易。其实总共也没多少钱,也就1200,十二张百元钞票。杨爸爸整整数了两遍,耗时多达五分钟。杨爸爸心满意足地把钱放回信封,再把信封插在西裤的后袋。
“没有少吧?”女主管显然对杨爸爸数钱的速度有意见,有点不耐烦了。
“没有。这是要给孩子他妈的生活费,还是小心谨慎一点。小孙那边被人拖欠了货款,工资还拿不到,下个月就指望着这些钱过日子了。”杨爸爸得意的说。
“没有少就好,那我走了,你洗干净一点。”女主管走了。
杨妈妈也走了,对于自己听信李叔的妄加揣测,而跑来跟踪杨爸爸,她感到十分不好意思。
杨妈妈回到进士第的时候,恰好碰见李叔也下班回来了。
“杨嫂,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李叔一副多管闲事的样子。
“去买菜呀。”杨妈妈这才发现对于刚才的所见所闻过于震惊,以致忘了买菜。
“咦,菜呢?”李叔的小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杨妈妈,嘴角露出一丝奸笑。
“哦,这个菜……”杨妈妈不知如何应对。
“你去跟踪老杨了吧?”李叔露出十分惊讶的表情。
“没,没有。”杨妈妈慌了。
“看到了?”李叔突然来了精神,“他跟谁去了?那女的漂亮吗?年轻吗?”
“老李,今晚我发工资加菜。你也一块来吃吧。”杨爸爸高昂的声音犹如杨妈妈的救命稻草。
“不了不了,我们家饭也做好了。”李叔落荒而逃。
“来,新鲜的鲈鱼,清蒸正好。”杨爸爸把鱼递给杨妈妈。
“嗯。”杨妈妈欲言又止,“他爸……”
“还磨蹭什么,赶紧蒸鱼去啊,肚子饿坏啦。杨晓风也快回来了。”杨爸爸催促,手掌向前一扬,做了一个赶快的手势。
酒店有个同事跟杨爸爸说起有个女人尾随他而来,他就知道那个女人是谁了。
望着妈忙碌的身影,杨爸爸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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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杨晓风几天前就发工资了,他最担心的是爸爸的咳嗽,于是花了200多块钱买了两瓶燕窝枇杷露给他爸,听说这个治疗咳嗽特别有效。爸爸似乎没有别的嗜好,就喜欢抽烟。他又不舍得花钱,经常抽那种最便宜的烟。随着一股浓烟从他口腔里喷出,他就像一台出了故障的机器一样,咳嗽个不停,听得让人揪心。
不巧的是爸爸回家比较晚,而他离家的时间又比较早,爸爸还没回家吃饭,杨晓风已经吃完饭离开家去茶座了。这样两个人的时间就错开了。今天难得他去探望林同坚回家比较晚,而爸爸又回家比较早,爷俩终于见面了。
“爸,这给你。”杨晓风把燕窝枇杷露递给他爸。
“这个很贵吧?”杨爸爸拿起燕窝枇杷露,仔细打量了一番。
“两百多。”杨晓风轻描淡写。
“哇,那这个能……两百多能买两条不错的烟了。”杨爸爸连连摇头,“太可惜了。”
“这对治疗咳嗽挺好的。”杨晓风解释。
“可是我不需要啊。”杨爸爸为难的说,“我宁愿你给我买两条烟。”
“你太不知好歹了。”杨妈妈过来数落杨爸爸,“儿子这么孝顺,花钱还不是为了你,怕你咳嗽难受。”
“好了好了,”杨爸爸问杨晓风,“这两瓶燕窝枇杷露在哪买的?”
“北皇城路的健康大药房。”
“好了,吃饭了,吃饭了。”杨妈妈招呼。
杨晓风摆好桌子,收拾出碗筷,母亲端上菜,全家人有说有笑的吃饭。
第二天,杨爸爸就拿着两瓶燕窝枇杷露,来到北皇城路健康大药房,要求退货。
“你好,这两瓶枇杷露是我儿子几天前在这里买的。现在我不想要了,我想把它退回去。”杨爸爸陪着笑脸。
“有发票吗?”一个脸上长着痘痘的女售货员问。
“没有。”杨爸爸说。
“没有发票怎么知道是在这里买的?”女售货员反问。
“我儿子亲口告诉我的,难道还有假。他为人十分老实,不会撒谎。”杨爸爸强调。
“可是口说无凭啊。”女售货员又说,“凡事都讲证据是不是?”
杨爸爸没有办法,只得提着两瓶燕窝枇杷露回来,还顺便去买了两条烟。
一进家门,杨妈妈看见杨爸爸买了两条烟,就不高兴了。
“哎呦,又去买烟。”杨妈妈开始唠叨,“这不咳嗽才刚好没几天,就又买烟了。”
“你哪只耳朵听到我咳嗽了?”杨爸爸不满。
“你还有理了是不是?”杨妈妈生气了,“你为什么说杨晓风买的这两瓶枇杷露没有用。这是儿子辛辛苦苦赚钱给你买的。你还说什么没有用,还说什么还不如给你买两条烟。”
“这两瓶燕窝枇杷露确实没有用,我买的这两条烟才有用。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杨爸爸也生气了,加重了语气,“买这两瓶燕窝枇杷露要两百多,又不让我退货,就是浪费钱。”
“人家给你买治病的药,说成是浪费钱,你买那些香烟——毒药,就不浪费钱,还有用。”杨妈妈气得语无伦次,一把抢过杨爸爸手里的香烟,往地上就摔。
杨爸爸望着摔在地上的香烟,气得饭也不吃了,扭头就走。
下午杨晓风回到家里,发现气氛不对,地上摔着两条香烟。两个大人都把头扭向一边,彼此不看对方。
“怎么了?”杨晓风把两条摔在地上的香烟捡了起来。
“你妈把我两条香烟摔烂了。”杨爸爸气鼓鼓地说,“要两百多呢,现在……哎!”
“他说他的香烟有用,说你的枇杷露没用,我一听就火了,香烟有什么用,除了能吃死人,还有什么用?我就把它摔了。”杨妈妈恶狠狠的说着,还做了一个摔的动作,表情显得特别解气。
“所以说你们女人妇道人家,孤陋寡闻,”杨爸爸说着不停用手指着杨妈妈,“在某些监狱里,或者是在解放前,或在希特勒即将失败的德国,香烟能够当钱花。”
“就算香烟能当钱花是真的。”杨妈妈不以为然,“现在是在监狱里?是在解放前?是在即将失败的德国?吸烟就是在烧钱,还得病,哦,对了,还污染空气,影响别人。你说香烟还有什么作用?”
“能送礼。”杨爸爸落寞地说。
“送给谁?”杨妈妈问。
“周先生。”
“你吃饱了撑着!没什么事,送烟给他干什么?”
“那当然是有事了。”杨爸爸跳了起来。
“有什么事?”杨妈妈不屑一顾,一脸都不相信,“听说周先生还包养小蜜了。你求他帮忙也包养一个。”
“求他帮我,”杨爸爸像下定了很大决心似的说,“我求他帮忙,介绍我到先贤门大酒店洗碗。”
“你求他这种事?”杨妈妈更加不相信。
“我答应送他两条烟,他就给我介绍,但是我还没钱,就说让我先洗一个月,等拿到工资了,再给他买烟。”杨爸爸说着拍着胸口,“现在烟摔烂了,如何是好?”
“我弄好了,就是表面有点皱巴巴的。”杨晓风一直在修复香烟盒,“爸,你拿给周先生就说不小心碰到,你自己吸没事。反正周先生也没说一定要表面完好无损的香烟。”
“弟呀,还是你聪明。”杨爸爸喜出望外。
“爸,你说你不需要枇杷露了,难道你不咳嗽了?”杨晓风不解。
“不咳嗽了,你没发觉吗?”杨爸爸得意地半瘫在椅子上,椅子随即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这一个月来你都早出晚归,我都没碰见你。”杨晓风笑了。
“是你小子早出晚归吧,别只怨我。”杨爸爸也笑了,把茶从茶盅了冲到三个杯子里,“来,吃茶。”
杨晓风父母的卧室兼客厅只有两张椅子,杨晓风来到这里一般都坐在父母大床的床沿。这时杨晓风站起来,到小茶几拿起小茶杯一饮而尽。
“我戒烟了。不是为了省钱,是为了自己的身体健康着想,省得你们担心我。”杨爸爸平静的说,“你这两瓶枇杷露的发票还在吗?”
“干什么要?”
“小妹说退货要用发票。”
“哎呦,我扔了。”
“那这两瓶枇杷露怎么办?”杨爸爸又冲了三杯茶,一人一杯。
“你们俩一人一瓶,现在秋燥,吃了滋润。”杨晓风拿起茶杯又一饮而尽。
杨晓风离开父母的卧室,回到自己的房间。他翻出两瓶燕窝枇杷露的发票,把它揉成一团,扔到角落的垃圾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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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想不到林同坚恢复得这么快,能够参加决赛了。”杨晓风脱下校服,露出一身健壮结实的肌肉,换上篮球队服后,两条犹如大理石雕刻一样精美手臂从紫色的队服里伸了出来。杨晓风穿着湖人队的队服,号码是一号,他说这个号码比较节约印刷油墨,陈读光听后简直无语。
“他们班本来就有王崇东,孔祥尧,曾步朗和黄德理,实力并不在我们班之下,现在林同坚回归,更是如虎添翼,我们凶多吉少啊!”陈读光没有脱校服,直接把篮球服套在外面。他觉得自己太瘦了,不好意思把一堆排骨展示出来。
“别管输赢,只专注于比赛就行了。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杨晓风大摇大摆地走出男厕,很拽地绑紧裤腰带。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陈读光怯生生地跟在杨晓风身后,看到篮球场满满的白校服黑头发的人,听到山呼海啸般的呐喊,瞬间就低下了头。
“对,干了!”杨晓风一把搂住陈读光,和他跑步入场。
决赛在全校唯一一块橡胶篮球场举行,平时都不让学生打,是教职工专用的。橡胶场四周是四块水泥篮球场,此时站满了人,别说打球,就是人也走不进去。当看到杨晓风和陈读光跑过来,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爆发出一阵欢呼。杨晓风向同学们左右挥手,陈读光则依旧低着头。
班里另外三个主力和几个替补都来了,对方穿着公牛队红色的球衣,已经在场上热身了。
杨晓风简单地布置了一下战术,自己还是打控球后卫,让陈读光在外线盯住林同坚,别让他投三分。
“平时怎么打,今天就怎么打。好,上!”杨晓风和队友击掌,大家又把手叠在一起,大喊一声为自己助威。
就要比赛了,杨晓风和陈读光的目光都在拉拉队里搜寻。杨晓风看到柳月了,她看了他一眼,随即大喊,“林同坚,加油!”
杨晓风噗呲笑出声来,连连摇头。陈读光也看见郑音美了,她安静地站在那里,眼神里却透着紧张。
林同坚带着个类似面具的保护面罩,像钢铁侠,听到柳月给自己打气,立刻气势如虹,带领队友发出震耳欲聋的嚎叫声——“必胜!必胜!必胜!”走向中圈。
体育老师杨老师充当裁判,他将球高高拋起,曾步朗和陈读光同时一跃而起,陈读光的反应快了一点,体重也轻了一些,首先碰到了球,顺势将球拨给了杨晓风。杨晓风接到球,左手拍着球,右手向上伸出食指,大家明白杨晓风想打快攻,当即向前插。杨晓风晃过孔祥尧,带球吸引林同坚过来防守,迅速将球传给无人盯防的陈读光。陈读光接到杨晓风的妙传,顺势起跳,稳稳地将球投进,拿下头两分。
比赛进行地异常激烈,比分你追我赶交替上升。经常是你得两分,我得两分;你得三分,我也得三分。
孔祥尧这个位置是一个弱点,他作为控球后卫打法不够硬朗,处理球来拖泥带水,经常被杨晓风抢断。针对这种情况,林同坚制定了快攻战术,利用他,曾步朗,王崇东,黄德理的个人能力穿插扯动,孔祥尧迅速出球。四人得球后要嘛直接突破上篮,要嘛直接跳投,极少做复杂的配合。
杨晓风这边由于他个人控球能力强,能突能投,经常突破对方一人,另一个人就要来协防,这样就会形成四打三,甚至四打方二的局面。杨晓风再把球传给位于空档的队友,队友就能轻松得分。于是杨晓风这边打阵地战,等四人站好位置了,杨晓风再突破或分球。
双方制定战术得当,充分的发挥了各自的特长,打得旗鼓相当,难分难解,不分伯仲,比赛自然极其精彩,将前来观战的同学们完全吸引住了。大家的目光追随着篮球的跳动和队员们的奔跑,为得分欢呼,为失误叹息,也为犯规大嘘。全校还没有一件事情能使大家如此一致的同关注,共悲欢。整个篮球场像一个生命体,篮球的跳动有如心跳一般,观众的呐喊宛如这巨型活物喊出的生命强音。
一直打到比赛的最后三分钟,比分依然没有拉开,杨晓风他们稍稍领先三分。三分的优势有可能转瞬即逝,胜负的天平有可能瞬间倾斜,杨晓风和队友们一点也不敢放松警惕。
杨晓风带着球,眼角瞄到对方右边底线有一个空档,他突然加速向自己的右边突破,对方果然随着他,向自己本方的左侧移动,企图堵截杨晓风。右边的空档一下子暴露了出来,杨晓风眼疾手快,将球传到对方右侧底线,陈读光早已等候在那里。陈读光接到球,抬头就是一记跳投。杨晓风这个战术运用得太多了,早被林同坚看在眼里,他早已洞悉了杨晓风传球的路线,提前移动到本方右侧底线协防。
陈读光起跳的同时,林同坚也跟着他起跳,右手伸得高高的,试图盖陈读光的帽。陈读光没想到林同坚会这么快扑上来,下意识的向后一仰,变成一记后仰投篮。球划出一道美妙的抛物线,正好绕开林同坚,准确投进篮框,三分。
“好球!”杨晓风挥舞着拳头大叫。
由于后仰投篮在陈读光的计划之外,他是在空中失去了重心,落地的时候没有站稳,向后狠狠地跌坐在地面上。陈读光右手向后一撑,听见咔嚓一声,他心想坏了。
杨晓风高兴的跑过来想拉起陈读光,陈读光制止了他,“我可能骨折或脱臼了,你赶紧找一个人换我。”
“什么?这么严重,痛吗?”杨晓风蹲了下去,关切地看着陈读光。
“没什么,你快回到场上吧。”陈读光此时已经跌坐在场边了。
“要不我送你去医院吧,骨折非同小可啊。”杨晓风哭丧著著脸说。
“这个我能坚持,差不了这几分钟,你一定要把比赛打完,别留下遗憾啊。”陈读光脸色惨白,嘴唇也没有了血色,可还是强忍着剧痛笑了笑。
“怎么了?陈读光没事吧?”林同坚也过来了。
“来,尽快打完比赛吧。”杨晓风不想让林同坚知道陈读光受伤。
接下来杨晓风他们被连追了四分,控球权还在林同坚他们这一边。比赛已经剩下最后几秒钟了,球落到孔祥尧手里,防守他的正是杨晓风。
孔祥尧举起球像是要做出最后一击,杨晓风立即跳起来试图封堵,谁之孔祥尧没有投篮,而是向杨晓风旁边拍了一下球,巧妙的躲过了杨晓风。这一拍,正好来到了三分线外,孔祥尧咬着嘴唇,投出了最后一记三分球。
杨晓风此时刚好落回地面,想要再封堵孔祥尧已经不可能了。他只来得及转过身,目送篮球精准地落入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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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
杨晓风和班主任一起将陈读光送到了中医院。中医院也位于先贤门大道,距离学校只有几百米,在学校的西边。考虑到比较近,班主任和杨晓风一合计,就把陈读光送过来。比赛结束后,郑音美过来关心了一下陈读光的伤势,面露愁容,很明显是替陈读光难过,但她没有陪他一起去医院。
医生替陈读光固定好手臂,并嘱咐他不要随便乱动。
“都怪我,要不是我受伤,这冠军一定是我们的。早知道不要后仰跳投了,宁可硬上,还能搏林同坚犯规。”从中医院出来,陈读光感到深深的自责。
“你受伤了,怎么能怪你!应该怪我?要是我最后能防住孔祥尧,冠军就到手了。啊~”杨晓风仰天长啸。
“你们俩的表现让我感到自豪,你们是我们班的骄傲。”班主任江老师动情的说,“杨晓风,这段时间我一直没有选新的班长,就是在考察你。现在,我想重新任命你为我们班的班长。”
“可是老师,我是犯过错误的人了。”杨晓风受宠若惊。
“知错能改就好。”江老师说得云淡风轻,“陈读光,你手受伤了,语文课代表的职务暂时让柳月代吧。”
“好的!”陈读光看了看杨晓风,杨晓风对他眨了一下眼睛。
柳月被撤销英语科代表职务的时候,英语科代表一职就由陈读光暂代。现在,很明显班主任想让柳月恢复英语课代表的职务。虽然他没有说出口,但彼此心照不宣。
“接下来我可能要有一个月写不了字,不知道怎么做笔记。”陈读光轻轻的敲了敲自己受伤的右臂。
“我帮你写。”杨晓风自告奋勇。
“我帮你写吧。”第二天在教室碰到郑音美,她这么说。
陈读光上下学由杨晓风顺路载,而抄写笔记的任务就交给了郑音美。陈读光受伤,她想为他做点什么。陈读光嘴上还说着这怎么好意思,心里却是暖暖的。
周末,陈读光照例想去图书馆,可小伙伴们都跑去青岐山秋游,没人来载他。他坐在自己的小房间里,寻思着下午如何打发。
早上他起的很迟,刷过牙洗把脸之后,正好赶上跟家里的中饭。吃过午饭后,他陪父亲看了一下午间新闻,午间新闻播完了,父亲就去睡午觉。接着妈妈来接爸爸的班,和陈读光看了一集连续剧连续剧,是古装片,名字叫神奇镖局。看完了这一集,妈妈去做家务了。爸爸午睡醒了,但他没有要看连续剧的意思,打开门到店里去了。陈读光自己也没有看这部连续剧的意思,他于是关了电视机,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本想找一本没有看完的书来看,可是发现房间里的书他都看完了。他坐在自己的书桌前发了一会呆,还是决定去图书馆。真笨,没人载我去,我可以走路去啊,反正也不远。
陈读光大概两点钟出发,两点半就走到图书馆了。果然不远,他想。他猛然意识到今天是星期天,图书馆下午要两点半才开门。他自嘲似的笑了笑,走上二楼社会科学馆。
图书馆管理员有两个,一个是黝黑精瘦,烫着花白卷发的老阿姨;另一个是肥胖白皙,留着直长发的中年妇女。他们见陈读光架着一挺机关枪进来,先是吃了一惊,后来认出是陈读光,也就会心一笑。不管刮风下雨,酷暑炎夏,数九寒冬,都抵挡不住陈读光的到来。即使有一天陈读光坐着轮椅,从电梯里出来,她们也不会太吃惊。
陈读光在图书馆里慢慢地踱着步,仔细的挑选要看的书。他的眼睛被一本精美的书吸引,书很大很厚,侧面写着《哲学的迷失》。陈读光用左手把那本书拿下来,发现书很重,看来少说也得五六百页。陈读光想用一只左手把书翻开,谁知一不小心,把书弄掉在地上,发出很大的声音,在图书馆里看书的人,都下意识的扭过头来看他,他感到十分不好意思。他蹲下去,艰难的想把书拿起来。
“我来帮你吧。”陈读光抬头一看,是郑音美。
“郑音美,怎么是你?你没有去青岐山吗?”陈读光惊讶得嘴都合不拢,“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都不喜欢爬山。”郑音美吃力地把书抱起来,“哇,还真重,这么厚你看得完么?”
“看久一点就看得完。”陈读光也站了起来。
“走,到那边那张桌子去看吧,那里有两个空位。”郑音美把书抱在胸口走了过去,陈读光紧随其后。
郑音美把书放在土黄色的实木桌上,拉开一把同样是土黄色的椅子,用眼神示意陈读光坐下。陈读光被她巨大的丹凤眼看着,完全不知道身处何方,呆呆的站在原处。
“坐啊,还愣着干什么!”郑音美轻轻的瘪了一下眉,依然美得没有边际。
“哦。”陈读光机械地走过去,大腿还撞到桌子,疼的他啊地惨叫了一声。
郑音美笑了起来,眉毛轻轻向上扬,“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小心把腿也撞坏了。”郑音美也拉开椅子,坐到陈读光旁边。
“诶,你不到自然科学馆看吗?”陈读光扭过头看着郑音美,心跳不由得加速。
“今天我陪你看。”郑音美摇了摇头。
“哦。”陈读光脸刷的红了,心想你在我旁边,待会只顾着看你,怎么还看得进书。
“来,我帮你翻吧,你想看哪一页?”郑音美凑上跟前,手臂不小心贴到陈读光的胸口。陈读光先是闻到一阵淡淡的清香,接着感到一块海绵撞入怀中。
“随便,其实我还没有开始看,刚拿下来就从我手里掉下来了。”陈读光说得断断续续,口齿不清,语无伦次。
因为要帮陈读光按住书页,不要让书页随意翻动的缘故,郑音美身体向左前倾着,用左手按住书页,整个人几乎淹没在陈读光怀中,脑袋正好在陈读光嘴巴下方。陈读光多么想伸出左手,一把把她揽入怀中,一把把她搂住,再用嘴亲她的头,她的短发,但是他控制住了。
他们俩一共在图书馆度过了两个小时,在这两个小时里,郑音美翻了100页书,陈读光连一个字都没记住。
“这本书在讲些什么?”郑音美问还在发呆,心猿意马的陈读光。
“哲学。”陈读光回过神来。
“哦。我还以为讲的是迷失。”郑音美笑了,嘴角向上,像嘲讽,可依然很迷人。
“哲学是很哲学的,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讲得清楚。”陈读光还想辩驳。
“那我们还是去干一些能够讲得清楚的吧,我肚子饿了,请你去吃冰吧。”郑音美半闭着眼睛说,眼睛却依然比别人大。
“不行。”陈读光说,“你帮我翻书,要请也是我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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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
陈读光和郑音美来到一楼停车场。
郑音美去拿自行车,见陈读光还立在原地,“怎么了,不去拖车?”
“我没有骑车来,我走路来的。单手骑车不安全。”陈读光晃了晃自己的右手。
“我真服你,走这么远的路也要来。”郑音美牵着车来到陈读光身边,“走吧。我可没有能力载你,我陪你一起走。”
“去哪吃?”陈读光问。
“就近吧,到飞燕小区四巷。”
“好。”
两人从图书馆出来,向右拐入旁边一条小巷,进入榕华市场。从榕华市场延伸出无数条大路小巷,全都是卖各种商品的小贩,路边摆满了琳琅满目的青菜鱼肉,虾蟹果瓜。街上挤满了人,有的低头翻菜,有的细心看鱼,有的挑肥拣瘦,有的讨价还价,有的刚刚前来,有的大包小包满载而归……
街道本来就小,堆满了商贩与行人后就显得更小。郑音美牵着自行车,小心翼翼地挡着陈读光,怕他被别人撞到。地面坑坑洼洼,里面满是肮脏的积水。郑音美穿着一条白色纯棉连体吊带裤,上身穿着一件天蓝色长袖t恤,脚上穿着一双白色的运动鞋,再配上一个干净的短发,显得十分清爽。不过这时白色的裤脚已经溅了好几个小黑点。陈读光穿着一件长袖红花格子衬衫,一条黑色的牛仔裤,一双黑色的篮球鞋,看不出他究竟有没有的被溅到泥水。
走过这条污水横流,拥挤不堪的小街道,两人在向右拐进一个非常狭小的小巷子,巷子走完就来到了飞燕四巷。
“在哪一家吃呢?”来到第一家冰室,陈读光问。说是冰室,其实也提供很多小吃。
“就在这一家吧。”郑音美把自行车停在店门口。
一个老板模样的大叔拿着一张简单的菜单过来,陈读光用左手做了一个手势,让郑音美点。
“你想吃什么?”郑音美接过菜单问陈读光。
“我没有什么不吃的,你随便点吧。不要点太多,够我们吃就行了。”陈读光心不在焉的打量着小店。
郑音美给自己点了一杯草莓冰,给陈读光点了一杯芒果冰,点了一盘普宁豆干,一盘炸豆腐,两只烤鸡翅,两串骨肉相连。
两杯冰和普宁豆干,炸豆腐先上来。陈读光用左手拿勺子,舀芒果吃还没什么问题。可是要拿勺子舀豆干和豆腐就没那么容易了。
陈读光于是一个劲的吃芒果,郑音美看在眼里,心领神会的拿筷子夹一块普宁豆干,送到陈读光嘴边。陈读光抬起头来,郑音美又是扬了一扬眉。陈读光略一迟疑,一口把豆干吃了。郑音美收回筷子,笑得合不拢嘴。
“笑什么?”陈读光大口地嚼着豆干。
“好吃吗?”郑音美还笑个不停。
“好吃,炸的很脆。”陈读光边品味还边点头。
“我夹给你的,敢说不好吃。”郑音美又夹了一块炸豆腐,蘸了一点盐水,再次送到陈读光口边。这次没等郑音美的筷子递过来,陈读光就主动将脖子长长的向前伸,一口把炸豆腐吃进嘴里,左手竖起大拇指说,“好吃,好吃!”
郑音美笑得合不拢嘴,自己也夹了普宁豆干和炸豆腐吃。陈读光留意到刚才自己的口水也许不小心沾到筷子上了,觉得十分过意不去。
郑音美一口把剩下的半截炸豆腐吃进口里,空出来的筷子夹了块普宁豆干,蘸了盐水递给陈读光。这次陈读光没有一大口把整块豆干都吃下去,他小心翼翼地用牙齿叼住豆干的一头,生怕自己的口水碰到郑音美的筷子。
“怎么了?怎么突然变得斯文了?”郑音美满腹狐疑地收回筷子。
“我怕我的口水碰到你的筷子。”陈读光牙齿跟舌头共同配合,把才咬住半截的豆干,整块吃到口里。
听到陈读光这么说,郑音美脸红了,她不禁佩服陈读光的细心。
还好这个时候烤鸡翅和骨肉相连老板也弄好了,端了上来。
“郑音美,你吃烤鸡翅。”陈读光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这两样我们都一人一串,赶紧的,趁热。”郑音美自己先拿起烤鸡翅吃了起来,“嗯,真脆,真好吃。”
陈读光吃完鸡翅,拿穿鸡翅的竹签当刀插,用来插起普宁豆干和炸豆腐,这样他就不用郑音美夹给他了。
跟郑音美认识一年多了,今天是第一次和她单独出来吃东西,陈读光刚开始还十分紧张,十分拘谨,现在慢慢的恢复以往他们交往的正常状态,他又开始大谈书,大谈小说,特别是他写的小说。
“我可能有一段时间不能写小说给你看了。”陈读光说。他吃东西很快,属于他的鸡翅跟骨肉相连已经吃完了。
“不是可能,是肯定。”郑音美还在吃鸡翅。
“应该是可能,就说非要写,也是可以写的。”陈读光见到豆干跟炸豆腐也剩得不多了,他就没有用竹签插来吃,想留下几块给郑音美。
“怎么写,用左手。”郑音美不以为然。
“用键盘打字啊。用单只左手打,虽然慢一点,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陈读光把芒果全部吃完,连冰水都喝光了。
“强词夺理。”郑音美的鸡翅也吃完了,它把鸡翅骨头放回盘里,拿起骨肉相连吃。
“如果你喜欢看,多么辛苦我也会去打的。”陈读光还不愿意放弃他刀叉似的的竹签,拿着竹签不停的捅着杯底,不知道在捅什么。
“算了吧,等你手好了再说。”郑音美看到陈读光在捅杯底,“豆腐和豆干,你把它们吃了吧,吃完我们走了。”
“你吃啊。”陈读光抬起头来看郑音美。
“我吃不下啦,要是我吃得了,哪里会留给你。”郑音美吃力地咬着骨肉相连,还出了一口气。
陈读光把豆腐豆干吃完,郑音美还在吃骨肉相连,不时还要喝一口冰水,帮助吞咽。陈读光起身去老板那结账。
“诶,我说的,我请你呀。”郑音美见状说。
陈读光走回郑音美身边,“吃得饱?”
“当然。”
“糟糕。”
“怎么了?”
“晚上吃不下了。”
两人都笑了。
郑音美把剩下两块肉的骨肉相连,放回盘里,“不吃,免得今晚吃不下饭。”
“不知道杨晓风他们玩得怎么样。”两人走在先贤门大道非机动车道上,头顶是茂密的树木。汽车的发动机声,鸣笛声,乱轰轰的,好像他们散步的背景音乐。秋日暖暖的,从他们的左上方洒下来。
“还是去爬山好玩一点吧。”陈读光走到他家楼下说。
“我都不喜欢爬山。”郑音美骑上自行车,“今天下午我过得非常愉快。Bye。”
“Bye。”陈读光望着郑音美骑着自行车,沿着北环城路向北骑去,直到看不见她了,才转身上楼。
楼主:jiywen126  时间:2019-06-14 17:52:57
60
杨晓风他们玩得当然非常快乐,但准确的说,应该叫痛并快乐着。
青岐山是林同坚提议去的,他先约了柳月,柳月答应了,他再去约其他人。
“那我开摩托车载你去。”林同坚对柳月说。
“好。”柳月因为杨晓风要她假装喜欢林同坚,还在生杨晓风的气,便一口答应林同坚。
林同坚约王崇东去,顺便叫他去约杨晓风一起去。杨晓风第一反应是叫柳月去,可仔细一想,不行啊,还是自己去吧。
大家还是定于七点钟在作者书店集中。林同坚开摩托载柳月,王崇东开摩托载范丽纯,孔祥尧开着辆红色的飞度,副驾驶坐着赵欣宁。
“你们都开机动车,我这辆破自行车怎么赶得上你们。”杨晓风十分无助的说。
“你把自行车寄了嘞,坐我车一起去。”孔祥尧对杨晓风说。
杨晓风心想,我这辆车还用寄。他把自行车放在作者书店门口,让人以为是来买书的客户的车。杨晓风拉开孔祥尧车的后门,一屁股坐了进去,看见后座已经坐着沈依依。
“姚艳要陪黄德理去汕头玩,郑音美也不知怎么,哦,说是不喜欢爬山,就不想去了。”沈依依顿了一顿说,“范丽纯就把我也叫上了。”
“好像说得是别人不去你才来一样。”赵欣宁阴阳怪气的说,“李隆生昨晚工作太晚,他爬不起来,也说不去了。”
大伙上路。秋高气爽,不冷不热,爬山正好。男生基本上都穿短袖,女生也穿短袖,沈依依甚至穿裙子。这为他们后来的遭遇埋下了伏笔。
“诶,林同坚往哪走?”跟着林同坚开的孔祥尧奇怪地说。
“管他呢,你只管跟着他开就行了,他这个人认路能力很强。”赵欣宁看着林同坚载着柳月,眼中充满着嫉妒的火焰。
原来林同坚是带他们来到了青岐山的后山脚下。
“青岐山前山我们早就玩过了,今天我带领你们走一条从没有走过的路,从后山上去。”林同坚左脸还是蒙着纱布,不过被他用自己的长发遮起来,纱布若隐若现,并不是十分明显。
柳月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服,一双白色的运动鞋,戴着个黑色的太阳眼镜和一顶红色的帽子,从林同坚黑色的摩托车后座上跳下来。
杨晓风刚想上前打招呼,她就拉着林同坚的手臂说,“那赶紧带我们上去吧。”
“哎呦,杨晓风,扶扶我。”沈依依穿着一套淡绿色的连衣裙,脚上穿着一双天蓝镶钻高跟凉鞋。
“你穿成这样子不适合爬山的。”杨晓风说着,沈依依的高跟踩到一块石头,整个人扑倒在与杨晓风怀里。
杨晓风看见柳月搂着林同坚有说有笑的在前面走,此时沈依依的双手也紧紧抓住了杨晓风结实的手臂,杨晓风摇了摇头,小心翼翼地带着她往前走。
后山刚开始没有多么陡峭,是一片平缓的斜坡。
几间平房连起来的养鸡场,在里面铺着草,还用几个小门连着。公鸡母鸡小鸡到处乱走,所到之处留下一小堆一小堆鸡粪。
鸡养鸡场后面是一片桃林,无奈桃花竟然全死了。他们被一米多高的淤泥淹没,淤泥应该是建筑废料,多半是打桩抽出来的烂泥和水磨的石膏水,石膏水是有毒的。
大家沿着红土山路向上走,红土山路上印着重型货车的轮胎印,地上还随处扔着很多垃圾。
正经过一个涵洞时,一辆垃圾车装着满满一车垃圾,从后面驶来。垃圾车超过他们时,一阵恶臭伴随着一群苍蝇扑面而来,大家赶紧捂紧口鼻。
大概爬了几十米高,已经可以向下俯瞰了,竟然见到一座白色的工厂。
“希望不是化工厂。”沈依依偎依着杨晓风,小心地迈着步伐说。
走着走着,红土路越来越陡了,而且没有台阶。除了松柏杨晓风能叫得出名字,身旁更多的是足有四五米高,叫不出名字的树。当然,跟大家亲密接触的是那些低矮得多的灌木丛,它们占据了山路,大家只得把它们拨开前行。山路由于陡峭且滑,大家需要小心的扶着旁边的大树,才不会摔倒。
“树皮真粗糙,我的手咯的疼。”沈依依右手抱着杨晓风,左手扶着树抱怨。
“是你的手皮太薄了。”杨晓风也用手摸了摸树皮,一点感觉都没有。
本来已是深秋,而且山上的风呼呼地吹着,但大家仍爬得汗流浃背。走着走着,右边的树不见了,变成了悬崖峭壁,底下出现了一个深达几十米的潭。潭是黑色的,仿佛生了重病,看上去阴森恐怖。
脚下的红土也不让人省心,酥松湿滑。女生无不需要男生的搀扶,才能继续向上爬。林同坚柳月在最前,王崇东范丽纯紧随其后,孔祥尧赵欣宁第三,杨晓风和沈依依竟落在最后。
杨晓风右手抓着灌木,左手拉着沈依依,脚上一用力,红土就不停的往悬崖下掉,真是让人看了胆战心惊。这里的坡度有的多达七八十度,最小的也有四五十度,而且周围还布满大小不一的水沟,一不小心就会踩到水沟里,弄湿了鞋和裤腿。路走着走着就淹没在灌木丛里,又向上走了一段,路又原封不动的出现在面前。
“这里怎么有碉堡?现在又不打仗。”沈依依指着两个四四方方的水泥建筑说。
“这是两个大型蓄水池。”杨晓风说。
“大家快点过来。”林同坚爬上一块向悬崖延伸得很远的大黑石上呼唤大家,大黑石上面很平,足有20㎡。
这里应该已经爬了青岐山总高度的3/4了,极目远眺,山脚下的莲城一片烟雾缭绕,宛如人间仙境。
“可惜雾太大了,看不了多远。”杨晓风叹息。
“你真没情趣。像云像雨又像风,此时的风景就像一副泼墨山水画,美极了。”沈依依鄙视杨晓风。
风轻轻拂过沈依依的脸,牵扯着她的发丝,她突然说,“I am flying.”
“You're a fly.”杨晓风说。
“无聊。”沈依依再度鄙视杨晓风。
“走了。”林同坚跳下大黑石。
路边又出现一座小房子,上面插着几根天线,还顶着一个大锅。
“这是移动或电信的中继站。”林同坚解释,“应该快到大路了。”
果然,走不了一会,一条大路出现在眼前。当然也不能说是大路,可也有接近两米宽,比起他们刚才走的羊肠小道已经很大了。路上面还都铺着花岗岩大理石,路边还立着白色球形路灯。
路旁尽是大大小小的茶楼,餐馆,小卖部,甚至还有歌舞厅,这里好像一个热闹的小城镇。

楼主:jiywen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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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舞文弄墨

发表时间:2019-06-11 18:47:13

更新时间:2019-06-14 17:5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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