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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鸾别鹤

楼主:jiywen126  时间:2019-06-14 17:52:57
21
孙叔叔领着杨晓风到一台机器旁,简单的指点了一下操作步骤,杨晓风就此开始了他的新工作之旅。新工作不难,出的力反而轻,钻头由电动机带动,杨晓风需将钻头穿过一个铁环,铁环就被上了牙,成为一个螺丝。当然,这样的螺丝是某种机械的零件。上牙比手工好赚,三个小时可以挣十元钱。杨晓风破了的那双鞋是今年刚过春节时买的,也买了将近一年了。当时那家鞋店在春节后大降价,每双十元。杨晓风本打算过年不买新鞋,当时还有一双鞋可穿,也是降价买的,买了20元,虽然也破了,可从去年年初到去年年底都没赶上阴雨连绵,仍可凑合。十元的价格打动了他,他很后悔前年用20元买现在脚下的这双,如果之前那双继续坚持穿,让妈妈再缝一缝,补一补,20元留到现在就可以买两双了。可懊恼已经于事无补,他面临一个抉择,买或是不买。如果再观望一下,鞋子的价格会不会降到五元一双?他像股民或者炒房客一样,谨慎地选择入市的时机。最终断定鞋的价格已经跌到谷底,十元应该已经是鞋子的出厂发行价,不会破发的。他决定买了!现在回想起来,他后悔了,应该买两双,甚至三双。如果是巴菲特,说不定会买下店里所有的鞋。现在市面上已经碰不到鞋店大降价了,也碰不到十元一双的鞋了。
转头在给铁环上牙的时候,两者会发生剧烈的摩擦,摩擦生热,被掏出的炙热铁屑,被飞速转动的转头甩得四处飞溅,往往会溅到杨晓风的脸上。杨晓风顿时会感到像被蜂蛰了一下一样,有股辣辣的刺痛感。铁屑飞溅毫无规律,避无可避,它偶尔会钻到杨晓风的眼里,这就麻烦了,可真成了眼中钉。杨晓风眼睛很痛,眼泪会不由自主的流个没完没了。杨晓风坚持到九点半,把工作做完,眼泪汪汪的跑回家向妈妈求救。妈妈把杨晓风的眼皮翻上去,用沾了盐水的卫生棉,把铁屑清洗出去,并叮嘱杨晓风下次去工作要带个眼镜。杨晓风打起了她奶奶的那个弃用了的老花镜的主意。那个老花镜是十年前奶奶买的,才200度,用了几年就太浅了,现在奶奶带个三百度的,200度的已被爸爸预定,正躺在抽屉里静静地等候发挥它的余热。
第二天早上杨晓风整装待发,两个塑料袋在脚,一个提在手,“哩啦哩啦”地奔赴学校。刚踏出家门,碰上柳月,手里也提着个大塑料袋。杨晓风大吃一惊说,柳月,你也要……提着个塑料袋?
柳月把大塑料袋递给杨晓风说,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一双鞋,赶紧换上去学校,要不然迟到了。”
“我的生日还没到啊?”杨晓风奇怪地接过塑料袋,从鞋盒里拿出一双安踏,孔令辉说:“我选择我喜欢”,杨晓风当然也喜欢,脸上不由浮起了笑容,多漂亮的一双鞋啊!可转念一想又说,“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再说,我的生日出没到。”
杨晓风立即感到自尊受到伤害,他从来不向父母伸手要钱买东西,即使是父母,他也觉得拿他们的东西,有点过意不去。他觉得他是一个男人,应该照顾家人,而不是由家人照顾。他把做手工挣的钱存起来,一旦交完学费还剩下一些,他会拿去买球鞋,专门踢足球的布鞋,乒乓球拍和羽毛球拍,这时他会感到非常满意。同样一件东西,别人送的与自己挣钱买的,那感受是有天壤之别的,他不想接受施舍,不想接受柳月送他的这双鞋。
“哎,想不到第一次送生日礼物给男生,就被人家拒绝了,我好伤心啊!”说罢,柳月作出哭泣的动作,还用手拭着并不存在的眼泪,双肩悲伤地耸动,转身准备离去。
杨晓风见状心如刀割,勉强地说,“喂,别哭了。我收下不就得了。”
从背面看过去,笑得肩膀一耸一耸的柳月似乎哭得很伤心,而实际上她笑得肚子疼,拼命地忍着不笑出声更加剧了她的痛楚。
“别哭了,我现在就穿给你看。”杨晓风正要换鞋发现了脚上还有两个塑料袋,就对柳月说你等我一下,我进屋里换,马上就好。别伤心了。杨晓风像风一样冲进屋里,单纯的他就怕柳月伤心,自尊心暂时被他抛诸脑后了。杨晓风脱下塑料袋,换上柳月给他买的新鞋,感觉很舒服、很温暖、很合脚。
转过身来的柳月在杨晓风看来已经破涕为笑,正满意地打量着自己。穿上安踏的杨晓风,威风凛凛,柳月大呼好帅。见到柳月破涕为笑,杨晓风不禁心满意足,觉得为了柳月他能够上刀山下火海,别说是穿双名牌鞋了。
天气依然阴冷,雨很小,风却很大,吹着雨像冰针一样袭人而来,可二人的心里都暖暖的,当然,还有杨晓风的脚。
楼主:jiywen126  时间:2019-06-14 17:52:57
22
穿着柳月送的新鞋,杨晓风心里美滋滋的,尤其是在这种阴冷的冬天,倍感温暖。杨晓风心想,也送柳月一件什么东西吧,思前想后,他决定送一件羽绒服。
他背着柳月,偷偷来到步行街一家叫做维多利亚的女装专卖店。看着琳琅满目的外套,他看上了一件红色有毛领的羽绒服。一问,着实把他吓了一跳499。他翻遍全身,总共才只有490。
这一切被旁边一个打扮时髦,妆扮华贵,富婆模样的女人看在眼里。她走过来问杨晓风,“怎么了?”
杨晓风支支吾吾说不出口。
“怕什么,告诉阿姨,别不好意思,我帮你想办法解决。”
“我想买那件红色的羽绒服,可惜带的钱不够,差了九块钱。”杨晓风指了指挂在墙上的那件羽绒服。
“小伙子眼光真不错,我也喜欢那件红色羽绒服,这样吧,我就不跟你争了,让给你。”富婆说着拍了拍杨晓风的肩膀,“我帮你砍价,看能不能把那件羽绒服买下来。”
“阿妹,把那件羽绒服拿下来给我看一下好吗?”富婆阿姨亲切地招呼服务员过来。
“阿姐,你真有眼光,这种款式的羽绒服卖的特别好,只剩下这最后一件了。还是大码。”
“多少钱?”
“打完折后,499。”
“499倒是不贵,我也买得起。不过这位学生想买,我就不跟他争了,打算让给他,你能不能算便宜一点。”
“对不起,价格都是总店统一定下来的,我们无权擅自更改。”
“哎,就减九块钱就行了。”
“就是减一块钱我也做不了主。”
“这样吧,阿妹,你减他九块钱,我就再帮你买一件外套,我看你这里的外套最少都好几百,卖多一件,怎么都不止赚九块钱吧。”
“我们这里是专卖店,不讲价的,阿姨。”
“就算我不帮你买多一件,你卖一件衣服的提成,都不止赚九块钱啦。”
“对不起!阿姨,我真的不能降价卖给你。”
“叫你们老板出来见我。”
“我们老板在深圳,恐怕没有时间过来见你。”
“那叫你们店长过来。”
“我就是店长,请问能有什么可以帮得到你吗?”售货员小姐依然笑嘻嘻的说。
“哼,以后再也不在你们这里买衣服了。”说完,富婆阿姨怒气冲冲的走出店门,刚走出门口,他突然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又折回店来,把发呆的杨晓风拉出门,“走,小弟,咱别在他这里买,去别家买。”
今天无功而返,还浪费了一个多小时。杨晓风打算回家找多几十块钱,明天再来买这件羽绒服。
第二天杨晓风再次来到步行街维多利亚女装专卖店,惊讶地发现那件红色的羽绒服不见了。他问昨天那位售货员小姐,那件羽绒服呢?
小姐说,诶?刚才还有看见的。有一个年轻的小女孩在试,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莫非是被她买走了?我到收银台查一下。
杨晓风心情低落的走出专卖店,迎面见到一个穿着黑大衣,神色惊慌十二三岁的小女生,她双手紧紧的抱在胸前,还不时回过头张望着什么,好像有人在追她。她那件黑外套特别宽大,奇怪的是,领子是红色的,还毛茸茸的。
“站住,别让她跑了!”杨晓风循声望去,见到一个保安在追着小女孩,“看你往哪跑。”保安一把抓住小女孩的胳膊。
“怎么了?不要对一个小女生这么粗暴。”杨晓风对保安说,试图松开保安紧紧抓住小女孩的手。
“我怀疑她偷了这里专卖店的衣服。”说着,保安拉开了小女孩黑大衣的拉链,里面露出一件红色的羽绒服。杨晓风发现正是昨天他看上的那件羽绒服。
这时,维多利亚专卖店的那个销售小姐走了出来说,“我刚刚问了收银台,她说这件羽绒服还没有付款。”
“走,跟我去派出所。”保安凶神恶煞的拉着小女孩就往外走。
“等一下!”杨晓风制止了保安,“我妹妹不懂事,看上喜欢的,穿着就往外走,我来帮她付款吧。”
销售小姐看着杨晓风说,“我认得你,你昨天来看这件羽绒服,嗯,原来是要买给你妹妹啊。”
“是的哦!”杨晓风拍了一个响亮的巴掌,“你猜对了。”
保安狐疑的看着杨晓风,又看着小姑娘,“真的?”
“对不起,我妹妹不懂事,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她吧!”杨晓风满脸堆笑。
“既然是这样,好吧,你以后要注意看好你妹妹,别让她乱跑,万一跑丢了呢。还有教导你妹妹,看上喜欢的东西,要买了才能带走。”
“知道了,知道了。”杨晓风不停的点头哈腰,他转过身对受销售小姐说,“走,我们进去结账吧。”
从专卖店出来小女孩还跟着杨晓风。“你还跟着我干什么?”
“哥哥,我肚子饿。”小女孩大眼睛一眨一眨的。
杨晓风把身上剩下的几十块钱都给了小女孩。“以后别再干这样的事情了。”
当杨晓风刚到家门口时,见到柳月站在那里,“鬼鬼祟祟,跑去干嘛了?”
“一言难尽。”
“咦,你车后架夹着一包什么东西?”
“没有啊!”杨晓风转过身,果然看到车后架夹着一个巨大的黑色塑料袋。
柳月打开一看,“哇好,真漂亮!”竟是那件红色的羽绒服,杨晓风也惊讶得瞪大了双眼,“想不到你还会给人惊喜。这种羽绒服我们家卖400,你一件买多少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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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上崭新的鞋子,做着全新的工作,我们的班长杨晓风同学看什么东西仿佛都是新的。尽管工作时,他戴着奶奶十年前买的老花镜。初戴时感到头有点晕,看着地面好像塌下去,可是戴久了,也就习惯了。脸和手仍可能被炙热的铁屑烫到,眼睛则无中钉之忧,杨晓风于是做得十分开心。当前道工序加工来的半成品比较多时,有时工作时间会延长,甚至要做到12点才下班。学习的时间减少了,为了保持成绩,树立班长的威严,杨晓风只得减少与柳月在一起的时间。在学校他几乎把时间全部用在学习上。通常是上文科类的课,在课堂上就尽量记,争取把老师讲的在脑海里记下来;上理科类的课,就尽量边听边做与老师讲的知识点相关的题目,争取灵活运用知识点和提高解题技巧。杨晓风就这样,白天努力学习,晚上尽力工作,与柳月在一起的时间一般只有在周末。由于晚上出去工作,柳月即使晚上想他,也无法硬着头皮去拨李叔叔家的电话。但柳月理解他,从不在杨晓风面前抱怨,甚至装作若无其事,愚钝的杨晓风当然不会了解柳月的苦闷,只是觉得柳月的话比以前少了。而他自己话的总量是不变的,因见面的次数减少了,故每一次见面,他的话似乎都说不完,说着说着,就到了分手回家的时候。以前的谈话百分比是柳月占七成,杨晓风占三成,现在反过来了,柳月占三成,杨晓风占七成。杨晓风为这一改变而沾沾自喜,认为自己的口才,像他的身材一样高,拥有这二才,自己将来一定是个人才。他开始用泛泛而谈,侃侃而谈,夸夸其谈,口若悬河,来形容自己口才的变化。然而此时的柳月却越来越沉默了,甚至变得有些忧郁了,她无力抗拒,特别是夜里,想杨晓风想得无法呼吸。她坐在台灯下,书看不进去,她想杨晓风现在是在工厂里,聚精会神的工作,他的心只有螺丝而不会有她。她漫无目的,无边无际的想着,突然听到妈妈说有电话找她。他拿起了话筒里面传来了陈读光的声音。陈读光是柳月初中同学,两个人同样爱看书,经常将自己的书相互借给对方看,看完还会交流一下看书的心得体会。所以两个人很熟,有空彼此都会打电话聊一聊。
陈读光的声音对柳月来说是个极好的安慰,她这个时候非常需要有个人来说说话。
陈读光说,“干什么呢?”
柳月答:“发呆。”
发什么呆,不学习,也不上网。
上网没什么意思,学习又学不进去。
怎么会学不进去,有哪里不懂可以问我,除了数理化生地之外,你随便问。
那我可以不用问了,除了数理化生地。
那就聊天吧,我也无聊得很。跟我说说你跟杨晓风吧。
他没什么好说的,他现在晚上要工作,没时间陪我。
我就说嘛,这几天你总是魂不守舍的,情绪低落,原来是遭人冷落了。
柳月叹了一口气,“唉,连你都看出来了。在学校,他总是听课。记笔记,做习题。放学了一遛烟跑回家干活,一天到晚我跟他说不上半句话。”
“杨晓风也真是不懂怜香惜玉,马大哈一个,不过他的家境并不富裕,工作也是帮家里减轻一点负担,你也应该理解他。”
“我当然理解,可这样我好难受。”
“郑音美也真奇怪,我和她每天都见面,每天也都有说话,她还常常在我面前抱怨说我冷淡,对朋友不够热情,说我没为她做过什么。”
“对朋友不够热情?哈哈。那你为什么对不对她热情一点。例如来一下拥抱或者牵手,搂着肩膀一起走之类。”
“这是朋友之间的行为吗?”
“我不知道,你自己去想。”
“我们现在才上高一,有好多都不懂,我们虽然看了很多电视,看了很多小说。以为就懂了,其实我们根本不懂。有些事情我想还是先缓一缓,等年龄大点,成熟一点,再去琢磨也不迟。将来,就什么都懂了。”
“将来,太遥远了,我连现在都抓不住。不敢去想将来。”
“改天我去对杨晓风旁敲侧击,让他多关心关心你,多陪陪你。”
“那谢谢你了!”
“其实……”陈读光支支吾吾,开不了口,“你跟郑音美那么要好,我想问一下,如何能够增进我们之间的感情,我是说比朋友稍微进一点的关系。”
“哈哈,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郑音美非常喜欢看科幻小说,你也看过那么多书了,也是写过诗的,你有没有办法写一些她喜欢的科幻小说给她看呢?”
“科幻小说?哎,这个我还真的没看过,也不知道怎么写。”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你看着办吧,好自为之。”
柳月洗漱完上床睡觉,她的思绪,思念又回到了杨晓风身上,她好想明天快点到来,可以见到他。陈读光呢?从那天晚上与柳月聊过天后,他开始狂看科幻小说,而且着手打算自己写一些科幻小说来给郑音美看,以搏红颜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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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以后,郑音美收到陈读光递给她一本笔记本,里面写得密密麻麻的。此后,每隔一段时间她就会收到陈读光小说的章节。笔记本第一行写着:《来自天花板的怪声》。
郑音美还没读完陈读光那篇《来自天花板的怪声》,陈读光又拿给她一篇新的小说,题目叫《被诅咒的13班》。郑音美从没看过如此烂的科幻小说,可苦于陈读光经常要来找她聊小说的情节,再加上陈读光为了写这些小说也是费了巨大的心血,也只好硬着头皮看下去。这不,陈读光的新小说又来了——《地板上的血字》。那篇《地板上的血字》还没有写完,陈读光就又交给郑音美一篇新的科幻小说,说是最近不断向杨晓风请教物理问题,尤其是相对论相关的问题,有感而写。这篇科幻小说的题目是《再见陈果》。看着陈读光呕心沥血写给自己的这些小说,郑音美陷入沉思。她给出的评价是:小说故事还算比较完整,点子也算有趣,但是稍显稚嫩了一些,这不仅体现在故事的搭建上,也体现在语言上,小说的语言较流畅,但缺乏小说应有的语感和节奏感。总而言之,写作技巧还有可以进步的空间。陈读光为了写这些小说,一定殚精竭虑,绞尽脑汁,一定付出了巨大的心血,一定经历了许多个不眠的夜。陈读光对自己无疑是很好,甚至可以说是极好的。可这些我需要吗?如果一个男人一味的对我好,但是我又感受不到那种好的好处,我该接受他吗?不过不管怎么样,两个人因为写小说,看小说,讨论小说的关系,交流增多了,感情也更进一步了。接下来,陈读光又给出了《地板上的血字》的下半部。最近陈读光又向杨晓风请教量子力学的问题,居然写出了一篇叫《虚幻的世界》的小说,写完后立即就拿给郑音美看。郑音美几乎要崩溃了,也只能硬着头皮看起来。
与陈读光通了那通电话后的第二天,柳月迫不及待的来到学校。她心里的话已经积压了一晚,她觉得不向杨晓风一吐为快就有如泰山压顶,透不过气来。她不惜利用上课的时间,在第一节班主任何老师的语文课上,趁何老师不注意,转过身板书的时候,迅速而准确地将一本笔记本,扔到杨晓风的桌面,上面写着:我好想你,你想我吗?
可是,笔记本划出完美抛物线落在杨晓风桌面的时候,扰动了空气,笔记本本身受到了空气的反作用力,翻动了几页,来到杨晓风面前时,竟写着一道物理题。杨晓风三下五除的解决了这道题,班主任还没板完书,杨晓风已经把那道题扔还给柳月了。
柳月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虽然知道是误会,是空气惹的祸,可她仍然有点生气,认为杨晓风太粗心,太不关注与理解她,她会在语文课上问物理问题吗?柳月再次翻到那面写着:“我好想你,你想我吗?”的那一页,并且用回形针别住,再次扔给杨晓风。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柳月扔出笔记本的同时,班主任恰好转过身,他虽然没有见到笔记本凌空的一幕,但由于柳月此时心里有情绪,在力道方面控制不好,以致笔记本没有实现软着陆,啪的一声重重的摔在杨晓风的桌上,并滑到他同桌陈读光面前才停下。这时反而陈读光看到了上面的字,杨晓风却以为柳月又来问问题了。
班主任厉声喝道:“谁在搞小动作?”
诚实的杨晓风立刻站起来回答,“是柳月问我问题。”
“现在正在上课,问什么问题?”
“是物理问题。”
杨晓风不说还好,班主任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不禁怒斥:“把笔记本拿上来!”
在班主任读高中的时候,计算机是热门专业,好多学生挤破了头想上,班主任也在这些学生之列。不过很快他的梦想就被击碎了。要考计算机专业,必须选考理科,而理科包括物理和化学,化学班主任还凑合,虽然没有语文,外语好,但起码还过得去。就是这物理科,弄得班主任焦头烂额,任他如何刻苦学习,始终考不及格,于是在选择文理分班的最后时刻,他只得无奈地选择了文科班。从那时开始,他就极不喜欢物理科。现在毕业分配了,班主任喜欢上同时分配来学校教英语的孙老师。他倾心于孙老师大方美丽,气质高贵,可自己性格软弱中带着羞涩,遇事犹豫不决,思前想后,顾虑多多,与孙老师仅有同事间工作上的交流。而同样新来的物理老师雷老师则外向,活泼,幽默风趣,还擅长他不会打的,该死的篮球。使雷老师与孙老师的关系比他更进一步,起码达到朋友的程度,他还见过他们在德保一起吃过饭。物理,物理,我恨死你。
杨晓风说:“拿上去就拿上去。”
“别拿刚才那本,拿我这一本。”陈读光小声说,他想来个狸猫换太子,偷龙转凤。
可杨晓风一身正气,不做偷鸡摸狗之事,还是把柳月的笔记本拿出来给班主任。班主任一看,笑了说,“本班班规第二条,不得在上课做与学习无关的事情,违者罚五元。”
杨晓风当然知道,他还记得第一条班规是:尊敬老师,不可欺师,尤其要尊敬班主任,不能欺骗班主任。
“我并没有做与学习无关的内容。”杨晓风振振有词,第二条班规并没有明确规定,语文课必须学习语文题,也可以学习其他科目的题,同样是在学习,并没有违反班规。
班主任说:“你说这个本子是柳月传给你的。”
“是的。”杨晓风答得斩钉截铁。陈读光拭着额头的汗水,心想完啦。
“上面写着:我好想你,想我吗?这也是学习?这怎么是物理题?”班主任说着把笔记本摔在讲台上。
杨晓风睁大了双眼说,“我刚才明明是给柳月做了一道题,怎么变成了这几个字?”杨晓风转过去看柳月,她一脸失望,想不到还要老师来告诉你。
奇怪的是,同学们没有哄笑,而是对柳月杨晓风投以同情的目光。林同坚对他的同桌王崇东说,“我能理解,我是过来人。唉!”
班主任接着说,“杨晓风,你首先犯了欺师,罚十元;第二,你犯了第二条班规,罚五元;第三,你强词夺理,不思悔改,一意孤行,犯了第15条班规,再罚五元,数罪并罚,处以罚款20元。杨晓风你可以向政教主任提出上诉,不过我相信会被驳回的。”
二十元,杨晓风又有多少汗水付诸东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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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后,杨晓风急忙想赶回家,把被罚的钱挣回来,柳月叫住他,“杨晓风,我们谈谈吧。”
杨晓风坐到柳月身边,“都怪我不好,没有看到那行字,我当然想你。以前我是边干活边想学习,现在我是边干活边想你。昨晚我干了五个小时,就想你想了五个小时。”
“既然那么想我,为何不和我聊天?没有你在身边,我空虚寂寞有点冷。”
“上个周末不是在一起吗?”
“现在都周五了。”
“就是嘛,都周五了,周日我们又可以在一起啦。”
“一个星期才有一天在一起,太少啦。何况整个晚上都是我一个人过,我受不了啊。”
“可是晚上我要干活啊,我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我必须得工作,我不像你,千金大小姐,养尊处优,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还整天喊无聊,要人陪。”
柳月听了这句,眼泪流了出来,“你是不是烦我了,讨厌我了,我家境好,我的确不用干活,家务也有保姆做。可我生在这里,我有什么错,可你为我作为我的男朋友,不关心照顾陪伴我,反而说一些伤人的话,你太伤我的心啦。”
杨晓风也觉得自己说话的语气重了,“好了,以后中午放学后我都陪着你好吗?我连篮球都不打了,午睡也不睡了。”
“这么懒,还要午睡。”柳月破涕为笑。
“睡一睡午觉,下午听课就有精神了。”杨晓风解释道。
柳月拭拭着眼泪,偎依在杨晓风身旁,拍打着杨晓风说,“说我养尊处优,说我衣来伸手,说我饭来张口,可是我告诉你,我做饭可好吃了。你别不承认。”
“是是,我试过你的手艺,的确不错。”
“就这个周日吧,家里人又去玩了,你早上就过来,早点。”
“知道了。”杨晓风抚摸着柳月柔顺光滑的秀发,闻之沁人心脾的幽香风,杨晓风觉得自己亏欠她,心里说,柳月,对不起!我又何尝不想和你在一起啊。可是,哎!他吻了一下柳月,接着,他们热烈的吻了起来,那个吻,有五分钟。
可到了晚上,柳月又想杨晓风了,由于没有办法联系到杨晓风,她只得打给了陈读光。
“柳月,今天好险呐,还好你走运,老师没罚你。”
“我倒希望班主任罚我,而不罚杨晓风。我才不怕他罚我钱。”
“是啊!杨晓风家又不富裕,他还要打工挣钱,班主任还这么铁面无私,真是太没人情味了。不懂得人性化的管理。”
“这件事根本就是我引起的,与杨晓风无关,他吃了哑巴亏。”
“你替他交罚款不就得了。”
“如果是你被罚款,我替你交,你会怎么想?”
“虽死无憾。”
“杨晓风跟我们来自完全不一样的家庭,他不会这么想。他会觉得我在侮辱他,伤他的自尊,他觉得自己有能力交罚款,不需要我帮助,他会跟我争,跟我吵。”
“你这么做完全是对他好啊,而且事是由你引起的,负责任也很正常。20元就觉得被侮辱,被伤自尊心。至于吗?”
“都说他与我们不一样,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但我能感受啦。我了解他,我清楚他心里在想什么,喜欢的什么,他需要什么,他讨厌什么。”
“你认识他才短短半年不到,就那么了解他。那你们在一起一定很开心吧。”
“在一起总是要慢慢磨和,才能彼此适应和了解对方,可我们不能想在一起就在一起,想聊天就聊天。”
“那倒是。可见面太多了,反而没有激情,反而没有什么话好说。如果总是腻在一起,总想不停的要,要到他想逃。爱情需要距离,需要空间,小别胜新婚,这是情趣,更是浪漫。”
“可我不觉得在一起不好。特别是晚上,觉得好空虚寂寞。”
“你们的问题其实好解决,他要打工挣钱,他一个月能挣多少钱?几百块吧。你给他几百块钱,他就不用去打工了,就有很多时间陪你了。”
“如果我哪一天想跟他分手了,就可以这么跟他说。他打工主要不是为了钱,钱是次要的,他要的是靠自己挣钱,什么都靠自己干,尽管有些事情他根本无法靠自己,他就是喜欢靠自己,讨厌别人的施舍。他需要通过努力工作与刻苦学习来充实自己,如果他像我们一样,整天无所事事,昏昏噩噩的混日子,那他会崩溃的。我也就不强求他来陪我了。”
“是你在混日子,我可没有。我只是醉心于创作,痴迷于写作,没有把无用的知识太放在心上而已。你说学那些数理化有什么用?特别是数学,小学数学就有用,初中高中的都可以不用学,起码,我不用学。话说回来,杨晓风并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不需要什么都迁就他,其实他很强,他比我们所有人都经得起打击,这是他从小磨炼起来的。”
“也许你说的对,王安忆说选择男人就是选择坚强,希望你说的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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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艳可根本不管什么自尊心不自尊心的,看到她想要的,就算不择手段她也要得到手。
不在,姚艳嘟囔着,又走到另一排,妈的,又不在!
阅览架有许多空位子,姚艳的《娱乐周刊》一定让哪个混蛋拿了,阅览厅里每个角落都没有它的踪影。
没法子,将就吧,姚艳拿起一本《黄金时代》,翻着翻着,一个醒目的标题落入她的眼帘,新时尚穿着打扮。哇塞,酷毙了。姚艳聚精会神的看了起来,时间过得如此之快,以致姚艳刚看到精彩处,上课铃声无情地敲响了。姚艳依依不舍的把书本放回原位,立起身,可刚跨出一步,她就想,一定是哪个王八蛋把她的《娱乐周刊》拿走了。我为什么不来个瞒天过海。她瞅了一下四周,见没有人注意,马上拿起书,飞奔到无人问津的文学架,把它插在人民文学和青年文学隔壁,心满意足的去上课了。
放学铃一响,姚艳如同小燕子一般,直飞往图书馆,找她未曾看完的黄金时代。它一定还在文学架上等着我吧。来到文学架旁边,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有人比她先来一步,并在如此之多,而且如此崭新的文学刊物中,夺去了黄金时代。姚艳的怒火从脚烧到脸,把脸给烧红。
算了,姚艳拿了一本校园生活,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好啦,同学们,时间到了。”听到管理员老师那熟悉而又令人害怕的声音,姚艳只得无奈的站起身来。这次姚艳又出奇招,把校园生活小心的藏在一本散文之后,心里盘算着如果是呆头呆脑的文学小子,拿起散文以后,一定不会注意后面的校园生活的。而对于像她这样追求时尚,而且又赋予时代气息的跨夸世纪青年,却吃了她这一招。她不禁在心里大笑起来,跟我斗,门都没有!
第二天做课间操的时候,奇迹发生了,被她藏在散文后面的校园生活,竟也不翼而飞。天呐,谁在跟我作对!她一定偷偷的在监视我,拿走我藏的书,故意气我。好吧,她自言自语。
她在图书馆阅览室里闲逛,走着走着,眼明手快的她如同猴子,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少男少女。可恶!我都已经青年了,还看少男少女,可不看就只能去找寻文学类书籍。搞文学的人,就是在玷污文字。特别是像鲁迅和闻一多这样的人,有事没事还搞几篇文章给我们当课文学习,简直无聊到死。
姚艳无心看书,心里一直在惦记着王力宏的新专辑,谢霆锋与张柏芝的近况。不过她也在盘算着如何保存这本书。她终于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把封面放在里面,把书页放到外面,再把它小心翼翼地摆到僻静的角落里,并把旁边的人民文学的封面盖在它上面。她在心里喊着,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下午放学,姚艳揣着坎坷不安的心情来到书架边。哦!不,还是没了,而且人民文学的封面被同学们翻回了。她放眼整个阅览室,同学们都在专心地看书,完全无视她的愤怒。终于让她找到一个出气筒,一个同学看着一本书,可在他的左手下还按着两三本,其中就有《娱乐周刊》。
妈的,一定要把它抢回来。姚艳摆出一副要杀人的样子,走到他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同学。
干嘛?那个同学转过脸来。
没什么,你怎么手里拿了一叠书?
哎,我帮朋友,嗯,保存。
那他们什么时候来?
关你屁事?他转过脸继续看书。
气死我了,你这个乌龟王八蛋。他妈的!姚艳在心里对他大骂一通,掉头就走。
姚艳在阅览厅里转啊转,又来到文学架旁,随手拿起一本翻了起来。
看着那本书,姚艳心里这么想着:太好了,我是一个多么幸运的人。无论我把没看完的文学类书放在何处,都没有人去动我的。我可以尽情地乱翻乱看,乱摆乱放,犹如赵子龙入曹营,如入无人之境。文学,我发现我有一点喜欢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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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周末了,林同坚提议到风门古镇玩。来到这里,大家逛了一下,发现时间还早,就提议分头行动。杨晓风和柳月在一起,陈读光和郑音美在一起,李隆生和姚艳在一起,林同坚和赵欣宁在一起,王崇东和范丽纯在一起,消失在各个隐秘的角落,把孔祥尧一个人晾在那。这时孔祥尧确实感到寂寞,他也在想着一个女生,不过这个女生不是他班里的同学,而是他的政治老师。蚌阜相争,渔翁得利。班主任追求英语老师未果,转而去追求政治老师。而政治老师是地理老师先看上的,故两人常常为政治老师争风吃醋,并对她纠缠不休。为了摆脱他们,政治老师利用了总是前来向请教的孔祥尧。孔祥尧是政治科代表,政治老师于是常常主动找孔祥尧,甚至在放学后与孔祥尧一起回家。孔祥尧的内心也暗暗喜欢政治老师,可是他不敢对老师表白,只能默默地对老师好。就像今天这种旅行,孔祥尧无法像其他五人一样,把自己喜欢的人约出来一起玩。孔祥尧有个姐姐,大她六岁。母亲在他八岁时就去世了。做外贸生意的父亲工作非常忙,照顾家庭与孔祥尧父子的重任落在了姐姐的肩上。姐姐勤劳懂事,14岁就把家管得井井有条。做饭,洗衣,收拾,打扫样样精通,特别是把孔祥尧照顾得十分周到,让他感受到姐姐浓浓的爱,冲淡了失去母亲的痛。孔祥尧也对姐姐最亲,遇事都跟姐姐说,而不跟忙碌的父亲说。在他心中,姐姐就是母亲。有一次跟姐姐聊天,姐姐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时,他笑嘻嘻地说,他喜欢像姐姐这样,比他大又懂得照顾她的女孩。姐姐权当他是一句玩笑,谁知这个想法,却犹如播种在孔祥尧脑中的种子,生根发芽,现在已根深蒂固。政治老师的出现,打破了孔祥尧平静的生活。孔祥尧立刻发现政治老师就是他心目中的女神,老师对他的关心照顾,也使着他这份奇特的情感可以继续进行下去。站在风门古镇的古城楼上,眺望之广阔平静的北河,孔祥尧在想着政治老师是否也对他一样的思念。
夕阳西下,催促之众人回到城门口集合,准备收拾行囊回家。孔祥尧独立于城墙存楼上,迎着北风,他们看到后立刻想到那句词:断肠人在天涯。大家到李隆生家的大排档吃晚饭,李隆生还亲自下厨,为大家炒了几个拿手菜。陈爸在给客人点菜,只过来打了声招呼。陈妈则热情的过来招呼大家,还频频亲自端菜,并且介绍说这是他们家的特色小吃,让大家尽管吃。林同坚抱来一箱青岛啤酒,吆喝着大家喝酒。女生们见状颇有微词,可今天那么高兴,也没有强行阻拦,只说别喝太多。六个男生迅速消灭了一箱青岛,李隆生又搬出一箱。这时女生们表达了强烈的抗议,经过协商,每人再加一瓶。大家非常珍惜这最后的一瓶,打算玩吹喇叭,看谁快。结果林同坚第一,李隆生第二,王崇东第三,杨晓风第四,陈读光第五。孔祥尧还没喝下去就吐了,连同晚餐一起吐出来。孔祥尧醉了,还说没事没事,我没醉。姚艳说人失恋了喝酒特别容易醉。李隆生说孔祥尧都没有恋爱,怎么可能失恋。姚艳说说不定人家玩暗恋。杨晓风不禁奇怪,暗恋也能失恋?陈读光说,对啊,暗恋就是偷偷喜欢别人而不表白,既然不表白,就不可能跟对方谈恋爱,也就不可能失恋。柳月说,爱一个人并不是你们男生想的那么简单,说爱就爱,说散就散,不表白,不代表不爱,不代表不失去,也不代表不痛苦。王崇东说孔祥尧看样子挺痛苦,是不是看到我们都成双成对,而对比自己则孤家寡人,触景生情,感到苦不堪言,所以借酒浇愁,把自己灌醉。范丽纯说什么我们都成双成对。郑音美说也许喜欢上某个女生,又不便开口才如此郁闷吧。林同坚说都别在那里唧唧歪歪了,把他搬上车,到我家摸麻将吧。说罢,就要给李隆生饭钱,李隆生立马跟他急了。大队人马开赴林同坚家的一栋旧房子,在没搬进新楼之前,他家住在那。现在那里空着,没有人住。
林同坚,王崇东,杨晓风和李隆生四个人打麻将,陈读光在旁边给他们斟茶递水。五个女生边看电视边聊天喝茶,孔祥尧在房里睡觉。杨晓风借了林同坚的手机,打电话向孙叔叔请假,说他今晚有事,明晚再把工作补上。孙叔叔说没问题。杨晓风不愧是班长,麻将一学就会,而且面对三个老手,还能抗衡,互有胜负并不是任人鱼肉。林同坚考虑到杨晓风的经济状况,提出打一角,如果自摸加一翻,两角。这无疑打的非常小,李隆生说没意思。王崇东也知道杨晓风的情况,就说打麻将玩的是心跳和刺激,又不是真赌钱,就打一角吧。
女生们聊到十点左右,就要回家,林同坚开他爸的车把她们送回家。陈读光补充了林同坚的位置,现学现打,杨晓风还传受了不少麻将秘诀。而孔祥尧则被推醒,接替陈读光冲茶的任务。陈读光不好意思,又把自己的打牌位让给孔祥尧,自己去冲茶。孔祥尧睡眼惺忪,喷着酒气,一上来就糊了一局清一色。林同坚一个小时左右后回来,孔祥尧又倒在沙发上睡着了。大家玩到三点才散。李隆生和王崇东都有摩托车,于是李隆生送杨晓风回家,王崇东送陈读光回家。林同坚输的最多,他屡屡要做大胡,如十三幺,清碰,大三元,小三元,大四喜,小四喜,结果只糊了一局清一色。李隆生,王崇东,陈读光都不输不赢,就杨晓风一个人赢。他利用自己唯一会的鸡胡,屡屡抢在大家还未听牌之前,就糊了。第一次打麻将,杨晓风满载而归,赢了30多块。
孔祥尧酒醒后被林同坚开车送回了家,杨晓风坐李隆生的摩托车回了家。进士第的院门,只闩上了中间的门闩,中间的门闩可以用钥匙打开。杨晓风打开了门进去后又把门关上。闩上包括中间在内的上中下三根门闩,然后摸黑回到自己的房门前。正想打开开关,听到他妈喊,去同学家怎么玩的这么晚?杨晓风说妈你还没睡啊?我不是叫你们先睡,不用等我嘛。杨妈妈说锅里还有碗粥,盘里还有一些鸡肉,你去吃吧。杨晓风发现肚子确实饿了,狼吞虎咽的把东西消灭干净,然后爬上床睡觉。他内心有些惭愧,晚上没有工作,还害父母为自己担心,又没有学习,又没有好好的陪柳月……杨晓风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口中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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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到了,陈读光整天躲在家里构思小说,那也不去。杨晓风多日不见他,就跑来他家里找他,看看他到底在搞什么鬼。见杨晓风来找自己,他就兴奋地跟杨晓风讲起了他新构思的故事:
讲完了故事,陈读光问杨晓风,“怎么样?”
“还不错。”杨晓风若有所思地说。
“才不错而已啊!”陈读光有点失望。“不知道郑音美会不会喜欢呢?”
“你为什么会想到写这个故事?”
“我一直在思考,肉体与灵魂哪个更重要。”
“都重要。”
“我觉得灵魂更重要,姚艳是我们学校最漂亮的,可我一点也不喜欢她。”
“李隆生可不这样认为。”杨晓风心里说,我以前也不这样认为,“假如郑音美不漂亮,你会喜欢她?”
“当然,不过她确实不怎么漂亮,顶多中上。”
“被她听到你就死定了。”
“她不是应该感动吗?我不因她美丑都喜欢她。”陈读光说着挠了挠后脑勺,不解地看着杨晓风。
“关键是当事人怎么看,我们也说不准。”
“是啊!”陈读光叹了口气。
“但是你这个故事不仅是灵魂与肉体的问题,还有其他内涵,就是写作技艺不精,没有表达好,但可以看出很有想法。”
“你确定你是在夸奖我?”
“我对作家的看法有所改变了,作家不仅仅是无病呻吟,有些东西,确实只可意会不可言传,需要通过故事来告诉别人,来启迪世人。”
“知我者杨晓风也!”
两人都大笑了,夕阳下长长的影子不停地抖动,时而分开,时而又聚拢,慢慢地消失在城市一片巨大的阴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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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高二了,分班选文理时,有些同学需要分别了,空气中弥漫着离别的哀伤。杨晓风当然选择理科,选择理科的还有郑音美,沈依依,赵欣宁,陈读光也跟着郑音美和杨晓风选了理科,奇怪的是,柳月也选择理科,另大家刮目相看。同学们普遍认为是爱情的力量,夫选妇随。姚艳选择文科,李隆生毫无疑问的选择跟着姚艳;追随政治老师的孔祥尧当然也选择文科。王崇东,范丽纯,林同坚也都选择文科。范丽纯的强项是生物,可她也选择文科,实在耐人寻味。
回顾高一上学期的生活,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快乐的。对杨晓风来说,也十分充实,每天上课学习,放学打工,和柳月恋爱,与朋友们打球,打麻将,喝酒。柳月充分理解杨晓风,在没有杨晓风与她陪伴的日子里,与陈读光不断的交流,建立了深厚的友谊。杨晓风非常感谢陈读光对柳月的陪伴关心与照顾。可是由于陈读光喜欢看书,所以他也没有太多的时间。这时候,柳月就和林同坚交流的比较多。赵欣宁对于林同坚跟柳月的交流,她就持否定的态度,她认为林同坚其实还是喜欢柳月的,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林同坚才一直不肯与自己恋爱,始终保持着朋友的关系。赵欣宁的家庭经济一般。林同坚不仅自身优秀,家庭又有钱,是她非常理想的对象,如果将来能嫁给他,绝对是鲤鱼跃龙门,野鸡变凤凰,过上丰衣足食乃自锦衣玉食的生活。她只能采取主动,不管林同坚对她多冷淡,对柳月多热情,她都紧咬不放。表面上,她与柳月从小学开始就是同学,但她在内心深处,对柳月怀却有深深的嫉妒。后来林同坚出现了,而且林同坚喜欢上了柳月,使得她对柳月更加产生了深深的恨。赵欣宁对柳月依然很好,没有任何人看出她的想法。连柳月也依然把她当成自己最好的姐妹,对她推心置腹,无所不谈。赵欣宁一直在找寻机会,把柳月远远的推离林同坚。李隆生与姚艳的关系也不稳定。姚艳对于男生的邀请与讨好来者不拒,与任何男生都谈笑风生,打情骂俏。李隆生脾气暴躁,见姚艳如此这般,就与她吵架。两人经常吵得面红耳赤,彼此拂袖而去。可过不了几天,李隆生又想姚艳了,去找姚艳,姚艳就当没有发生过任何不愉快的事一样,与李隆生一起逛街,吃东西。好景不会很长,两人又会因姚艳的交友问题继续大吵,然后再度和好如初如此。如此周而复始的循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陈读光陷在书山里无法自拔,郑音美则在语数外物理的题海里奋斗拼搏乘风破浪,两人最多的交流就是陈读光写的小说。陈读光先写完小说,然后拿给郑音美看,最后两人一起交流小说的情节。王崇东与范丽纯的关系倒非常稳定。王崇东风趣幽默,又有男子气概,很受女生欢迎。她们纷纷借各种名义接近王崇东,可王崇东全然不为所动,坐怀不乱,对范丽纯一心一意。他喜欢上的是范丽纯的气质,范丽纯的内在美。范丽纯生于书香世家,父母都是教师,从小耳濡目染,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样样皆能。在父母细心的栽培下,范丽纯不能说学富五车,可也算是知识渊博,在同龄人中数佼佼者。父母的管教甚严,她与王崇东都没有牵过手。孔祥尧十分幸运,进入文科班又被政治老师教。他又可以做政治老师的学生了,每天去听她讲课,就像去见自己的梦中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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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人们选择对象,通常不选择同单位的,因同一单位拖欠工资,那就要全家挨饿。孙叔叔接不到订单,工厂打算停工,杨晓风和他爸同时失业,家庭再次陷入了经济危机。杨爸爸又有半天空闲,他就跑到小河边,榕树下,陪老人下棋,聊天,同时希望找份工作。可他不愿意放弃原来副厂长的职位,更不愿意放下副厂长的尊严,结果就一直找不到工作。
李隆生爸认识一些做餐饮的朋友,便把杨晓风介绍过去到一家茶座帮忙。这家茶座位于区政府前面一块还没有开垦的荒地,还都是黄土,不过地点倒是清幽,紧紧地贴着南河。杨晓风的工作时间是从傍晚六点到凌晨三点,时间还是挺长的,可工资是一个月600元,应该说不错,而且不耽误上课。杨晓风负责把全部桌椅炉具用三轮车从铺里拉到南河,再把桌椅按一定排列均匀地摆放在这块空地上。杨晓风以为骑负重的三轮车跟骑自行车一样简单,谁知骑上去才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驾驭,只得下车推。茶座占据的这块空地长50米,宽20米,杨晓风要把桌椅平均分布在这上面,然后为客人斟茶递水,打烊了再把桌椅收拾到三轮车上再拉回铺子。杨晓风收工回到家差不多要到凌晨三点,小睡一下,六点半又要爬起来洗簌,准备上学。但是,他不觉得累,心里反而美滋滋的,又能为家庭做贡献了。
第一次去时,杨晓风兴高采烈地哼着小曲踩着自行车去了。可来到李隆生所说的地点时,哪里有见到什么“茶座”,只见到在区政府面前是一片千沟万壑的黄沙石旷地,大约有个足球场那么大。旷地布满了大小不一的沟沟梁梁,像个狼藉的战场,又像个微缩的黄土高原。一个黑胖的中年男子走过来对杨晓风嘿嘿地笑着说,“来干活的?”杨晓风答是。“跟我来吧。”黑胖男子说完爬上自行车自顾往前骑。杨晓风跟着男子来到区政府后面一家铁卷门关着的店铺,卷门上挂着一块招牌,写着“沿江烧烤”。男子拉起卷门,杨晓风见到里面放着一辆堆满塑料桌椅的三轮车。男子让杨晓风把三轮车骑到刚才那儿,自己推着辆摆满锅碗瓢盆炉具的板车。杨晓风一边应着一边爬上三轮车,心想这还不简单,跟骑自行车一样。可坐上座位后刚用脚踩动三轮车,杨晓风就感到不那么简单了,跟骑自行车很不一样。踩起来很重不说,车把一直不停地在摆动,以致三轮车走的是“Z”字形。三轮车如大象般庞大的身躯却以蛇的方式前进,看着十分不协调。幸亏附近比较偏僻,路上车辆行人很少,杨晓风才晃晃悠悠地安全抵达目的地。老板已经候着了,“刚开始不习惯是慢了点,没关系,过几天习惯就好了。现在把桌椅摆了吧。”
这时,过来一个老板娘模样的高大女子,开始指挥杨晓风摆放。从南河到区政府,一共摆三排桌椅,每排摆四张桌子,每张桌子配四把椅子,并把靠南河的四张桌子从左到右依次命名为:河一、河二、河三、河四,把中间那排命名为:中一、中二、中三、中四,把靠近区政府那排命名为:府一、府二、府三、府四。杨晓风十分佩服老板娘,河、中、府是纵坐标,一、二、三、四是横坐标,这不就是笛卡尔坐标系吗?
忙活完了这些以后,如果还没有客人,杨晓风就闲下来了。等到客人来了,他们到老板娘处点菜,由老板下厨,杨晓风则上梁下沟,风尘仆仆地上菜。桌椅都摆在三条最宽的梁上,三条梁之间分布着零点几米到十几米不等的沟和梁。最远的“河”字桌,距离老板设在路边的摊位足有五十米,有时为了给客人拿一包纸巾或一根不小心掉在地上的筷子,杨晓风都要像在战场冲锋一样从这头跑到那头。“茶座”,顾名思义,是喝茶的地方,类似露天茶馆。可客人往往几杯浓茶下肚,肚子饿了,就会到老板娘处看看有什么吃的。茶座的招牌菜有炒田螺、煎豆腐、烧鸡翅等,还有各式潮汕小吃。有些客人茶翁之意不在茶,却在酒,以茶会友、把酒言欢、对酒当歌、望月畅怀,“茶座”也备有啤酒。一般在九点后客人会慢慢多起来,一直要到凌晨两点后才渐渐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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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茶座生意很好,已是高二生的杨晓风依旧每个晚上都要工作,而李隆生晚上在自家大排档帮忙,两个人基本没有什么共同的时间。这个时候李隆生来找杨晓风,一定不是想看看杨晓风干得习惯不习惯,怕是遇上什么事了。杨晓风猜测。李隆生一边走一边使劲踢着路上的小石子,到茶座后一屁股狠狠地砸在椅子上,对杨晓风说,“抱一箱青岛来!”
杨晓风真的抱来一箱青岛,帮李隆生开了一瓶,刚想倒在杯里,李隆生一把抢过酒瓶,一饮而尽说,“你去忙吧,客人少的时候过来陪我说说话。”李隆生接着又开了一瓶喝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在李隆生喝到第七瓶的时候,杨晓风过来问他。
“今天是周末,我本想约姚艳去爬青岐山。这个地方我已经谋划了一个多星期,觉得合适,早上去,中午可以在半山腰吃真正的农家鸡粥,吃完了逛几座寺庙、钻几个山洞,下午爬上山顶,登上九浮屠,远眺一下北河区,感觉应该挺有诗意。她也说好,让我到她家小区门口等她。我放下电话,二话不说,兴冲冲地赶去了。谁知到那一看,傻眼了,小丫头浓妆艳抹,花枝招展,手舞足蹈地奔向一辆红色的飞度。那不就是孔祥尧的车吗?孔祥尧下来为她打开车门,她还嬉皮笑脸地打了孔祥尧一下。我一看就火大了,摔了自行车怒气冲冲地跑过去挡在他们车前。孔祥尧那小子做贼心虚,一脸奸笑,对我点头哈腰,给我递烟,说他们一定会等我的,绝不会放我鸽子先走,要我消消气。听他这么说我能消气吗?我无名火三千丈,朝他吼道,‘开什么国际玩笑,我约姚艳去玩,你小子跑来凑什么热闹?’小丫头居然还帮着孔祥尧说,是她找孔祥尧开车来接我们去玩,让我那辆破自行车载她,踩到青岐山太阳都下山了。”
李隆生又灌了一大口啤酒,继续说,“这小丫头真是给三分颜色就开染坊,还大声责问我为什么在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无理取闹,既影响了市容,又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最可恨的是……”
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喝酒,或者两者兼而有之,李隆生满脸涨得通红,“她还拉着孔祥尧的胳膊说,‘这种粗鄙的人我们不要跟他玩了,我们自己去。’孔祥尧朝愣在一旁的我露出一个满怀歉意的微笑,竟真的踩油门走了,还溅了我一身污水。”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孔祥尧好心好意开车送你和姚艳去玩,你还凶人家,难怪姚艳会打抱不平指出你的不是。姚艳一片好意,她不希望你载着她骑十公里自行车,到青岐山腿都软了,哪还有力气爬山呀?”杨晓风试图去抢李隆生手中的啤酒,真后悔把一箱啤酒抱给他。
“姚艳是个骚包、是个婊子、是个欠×的……”李隆生虽口齿不清,手上劲还很大,杨晓风竟抢不下他手中的啤酒瓶。
“别再喝了,你醉了,趴下休息一会儿吧。”杨晓风终于夺下酒瓶,把它放在桌上,然后轻轻地拍着李隆生的后背,似乎这么做李隆生会好受点。
“他们就那样走了,去玩了,扔下我一个人站在那里。我就一直站在杜小娜家小区门口等,连中饭都没吃,气都气饱了。我等啊等,等到大人都下班、鸟儿也归巢,他们才回来。姚艳下车后还专门跑去抱了一下孔祥尧,接着扭着屁股走进小区,最后还转身给孔祥尧一个飞吻。”李隆生哈哈大笑起来,“她对我可从来没这么好。”
杨晓风沉默了,他意识到事态的严重,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哗”的一声,李隆生吐了起来。李隆生吐得地动山摇,污物排山倒海般从李隆生口中喷涌而出。还好桌子旁就有一条深沟,李隆生跪在地上,双手撑地,一上一下地抽动,每吐一下,都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呕吐声。杨晓风难受极了,他不断地拍打着李隆生的后背,生怕他呛到。等李隆生吐完了,杨晓风把他扶回椅子上,用纸巾把李隆生的嘴擦干净。杨晓风用脚踢了一些沙土到沟里掩埋呕吐物,以掩盖它发出的强烈腥臭味。李隆生整个人瘫在椅子上,头勾着,哭了起来。李隆生说他心很痛,胸口像火烧一样难受。杨晓风轻轻地抚摸着李隆生的胸口说,“是胃酸灼伤了你的食道,过几天就好了,没事的。”
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多,茶座以没有客人,空荡荡的,有点儿冷清。路灯黄橙橙地照着,空地或明或暗、影影绰绰,有些斑驳、有些光怪陆离,更显得荒凉。老板正在收拾炉具、锅鼎,老板娘则在洗碗、洗筷子、洗盘子。杨晓风征得老板同意,用三轮车把醉得像一滩烂泥的李隆生载回家。李隆生躺在车上还不停地说着胡话,有时哭一阵、有时笑一阵。杨晓风隐隐约约地听到李隆生说,“要是姚艳像柳月就好了。”一想到柳月,杨晓风烦闷的心顿时泛起一丝温暖,他默默地说,是的,柳月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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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月到铺里帮忙,却意外的碰见了在买衣服的姚艳。姚艳正在试一件红色的吊带裙,那件裙子使姚艳一半的背和1/3的胸露在外面。柳月忍不住说太露了。姚艳抚媚一笑说没走光就行,好看吗?柳月说她光看到姚艳洁白无瑕的背和曲线玲珑的胸,看不清裙子的具体造型,不知道她问哪好看?姚艳笑得更加抚媚,不置可否。
“柳月,”姚艳换回自己的衣服,把裙子交给服务员让她装包,“昨天我狠狠地伤害了李隆生。”
“伤害?”柳月嘟着嘴说,“大小姐,你也不小了,都17了,快成年了,别尽干这些既幼稚又无聊的事情好不好?你又和别的男生出去玩来气李隆生?”
“不仅如此,这次还让他亲眼所见,眼见为实,不在耳听为虚了。”姚艳莞尔一笑,“真可惜没把他当时的表情拍下来留念,你要看到一定会笑趴下的。”
“我才没有你那么变态。”柳月在姚艳高耸的胸部上掐了一下就往外跑。
“起码我知道他对我是真心的,”姚艳追上来在柳月丰满浑圆的臀部上狠狠地拍了一下。
柳月尖叫一声,和姚艳嘻嘻哈哈的扭打起来。
“杨晓风给我打了电话。”两人打闹累了,坐在麦当劳外的长椅上休息。
“干嘛?”
“还能干嘛,痛心地描述了李隆生酗酒后的惨状,尖锐的批评了我的薄情寡义。无私的为我指明了前途,认为我如果浪女回头,做出深刻的自我反省自我检讨,是能得到包括他和李隆生在内的广大人民群众的原谅。如果我执迷不悟,一意孤行,必将作茧自缚,自食其果,受到全国人民的唾弃跟鄙视。”姚艳拿出随身携带的小化妆盒,对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补了一下妆,满意地一笑,将化妆盒放回包里。
“对你的批评十分中肯,谁叫你玩弄李隆生的感情!”柳月冷酷地说。
“咦,我这不是跟别人去玩而已么,又没干什么出格的事。这么罗里吧嗦的男人甩了算了,找个成熟稳重点的。”姚艳阴阳怪气地说。
随着步行街购物广场传来的澎湃激扬的音乐声,姚艳摇头晃脑,“柳月,你有想过自己的前途吗?”
“那还用想吗,当然是去读大学了。”柳月不加思索地说。
“什么叫当然去读大学,你这不是寒碜人吗?”姚艳一脸坏笑,“我上哪读大学,你建一所让我读吗?”
“那你有什么打算?”
“跟老爸要5万块开一家服装店。兼营饰品,鞋帽,包包,再把商品放到网上开一家网店。”姚艳十分不雅地将整个人躺在长椅上,与多年以后出名的葛优躺差不多,头枕在椅背上,两条光滑的长腿伸得老远。
“坐好,人家都在看你。”
“看看又不会有什么损失。”
虽然姚艳不在乎被人看,但如果要说到她想被谁看的话,那李隆生算一个。她料定李隆生还是会来找她。吃完饭后,她马上洗澡,换上新买的裙子等待李隆生。
当李隆生在沿江路见到姚艳的时候,他惊讶的嘴巴张得大大的,久久忘记合上。
“你真美!”
“谢谢!”
“跟孔祥尧玩得开心吗?”
“一点也不,他胆子太小了,送上门都不敢要,怕被你打,真没出息,孬种。”姚艳不时用余光观察李隆生的表情,“我去玩你干嘛去了?不会也约个女生去玩吧。”
“呆呆地站在大门口等你。”
“后来呢?”姚艳神情黯然,甚至有点哀伤。
“喝酒。”
“酒后容易乱性哟,没有发生什么风流韵事吧。”姚艳有点故作镇定,用毫无在乎,玩世不恭的口气说。
“酒后乱性是乱了,酒后我胡乱的吐了一通。醉得不省人事,还是杨晓风用三轮车把我拉回家的。”李隆生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喝了几瓶?你白痴啊!喝太多酒精中毒怎么办?”姚艳带着哭腔说。
“八瓶,本来想喝一箱的,谁知喝了八瓶酒倒了。”李隆生得意扬扬地说。
“你还好意思说,你喝八瓶,喝死你。谁让杨晓风送你回家,有种喝那么多,还醉得像死猪一样,就在南河边过夜,干嘛还回家。”
姚艳十分难受,他还以为杨晓风骗她。
李隆生停下脚步,看着姚艳说,“你以后别这样好吗?我难受。”
“你难受,”姚艳气鼓鼓地小声说,“我还难受呢,我要的那三个字在你那就那么难开口?你不说很多人排着队抢着说,我得罚你一下。”
李隆生苦笑,叹了口气,别过脸望向北河对岸。江对岸灯火灯光点点,一个巨大的屏幕正播放着本地台的节目,估计又是一部悲催的爱情连续剧。画面依稀能辨认出是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在对话,可无法听到他们的声音,也无法看清这幕。有几个小孩在沿江路的草地上追逐,他们的父母在不远处兴致勃勃地聊着什么。有几个老人零星的坐在石凳上纳凉表情怡然自得。几个小贩在卖小玩具,小灯饰,冰糖葫芦,也围着几个小孩。树荫下,草丛中躲着几对情侣卿卿我我。远处还有经营电动汽车,旋转木马,充气垫跳跳乐园的,孩子们的欢笑声,尖叫声此起彼伏。月亮已升到半空中,又大又圆,还很亮,能见到上面的坑坑洼洼。岸边柳树随风摇曳,宛如袅娜的舞者,扭动得既轻柔又有节奏。江面上映着点点灯火,随波逐闪,上上下下,仿佛一只只探头探脑顽皮的活物。
李隆生花了五分钟环视一圈,把所有四周的东西都仔仔细细地看了三遍,才把目光投到姚艳的脸上。“有些话是不需要说的,彼此知道就可以了,难道你不能感受到吗?你没有感觉吗?”
“我当然就感觉,我又不是木头,可人家就是想听嘛。”说着,姚艳像只小猫一样挤进李隆生的胸膛,李隆生用力地将她紧紧抱住,用下巴轻轻地婆娑着她的头顶。
“快说!”
“我……”
“说呀!”
“……你。”
“中间那个字没听清。”
“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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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不知不觉,柳月的生日快到了,杨晓风决心送一件像样的礼物给柳月。
工作一段时间,杨晓风已经适应了,他不觉得累,心里反而美滋滋的,已经在计划拿到工资时要为柳月买什么礼物了,三轮车已能控制的很好了。一天晚上,正当他给客人点菜时,猛然看见柳月正坐在茶座里与妹妹说笑,原来柳月一家来茶座喝茶。柳月转过脸看到了杨晓风,刚想开口喊他,杨晓风马上用手势制止了柳月。柳月不清楚他的意思,她此前听杨晓风说过他在茶座工作,还是大声地叫了他的名字:“杨晓风!”
杨晓风快步走了过来,尴尬地笑了一下说,“柳月,这一定是叔叔阿姨还有弟弟妹妹,你们好!欢迎光临。”
柳阿姨笑着说,“你好!是柳月的同学吧?”
“是的,现在是同班同学。”
柳月还要补充点什么,杨晓风立刻说,“阿姨,你们想吃点什么?”
“给我们上一份炒田螺、五份酸甜炸虾、五份烤章鱼、二十支羊肉串、五个烤鸡翅,你们还要什么吗?好,先上这些,需要什么我再叫你。对了,还要五瓶王老吉。”
杨晓风端菜去了,柳月的目光则追随他忙碌的身影,眼睛里还闪烁着晶莹的光芒。这一切都被不动声色的柳妈妈看在眼里。
“妈,你觉得杨晓风怎么样?”柳月将目光从杨晓风身上收回来,转过脸来看着母亲说。
“看上去倒是一表人才,可在这里当服务员,是不是家庭经济特别困难?”
“的确不好,杨晓风从小就要自己打工挣学费。”
“他可真懂事,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你觉得他很好、很勤劳、很能吃苦是不是?”
“嗯……柳月,你不会是对他有意思吧!”
“你倒是觉得他怎么样?我觉得他很好。”
“他在这里一个月挣多少钱?”
“600元。”
“600元,女儿啊!这个月你已经向我要了1000元去花了,你们在一起,将来怎么生活啊!”
“将来,用得着担心将来吗?将来他读完大学,就能赚很多钱了。”
“上大学?他连小学、中学的学费家里都交不起,要他自己打工挣,他哪来的钱上大学。”
“还是可以自己挣的。”
“现在一个大学生连同学费、生活费,一年要一万元,他就算再有能耐,能边学习边打工挣这么多钱?”
“我相信他能做到的。”
“他怎么能做到?他一个月挣600元只够他一个人过生活,你跟他在一起,喝西北风啊。不是妈太势利,要反对你,而是这个社会太现实了。想要在这个社会生存,样样都要钱。我们家的情况要是和杨晓风家差不多,你能天天穿名牌、顿顿吃大餐。你在这里吃,他在这里给你服务,为什么?说白了,就是因为你有钱,他没钱,所以他就得给你服务。你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古往今来,有哪对婚姻不是要门当户对,你跟他在一起,不仅你不会幸福,他也不会幸福,他养不起你呀,大小姐……”
“你别再说了!”
柳月愤然离席,结束与母亲不愉快的对话。她想找杨晓风诉说她母亲的霸道、蛮不讲理,她甚至想过去帮杨晓风端盘子。正当柳月气咻咻快步走向杨晓风时,她见到三个以前的初中同学也来这里吃东西,她的怒气慢慢平复了下来,脚步也随着放慢下来。柳月看到他们大声吆喝着点菜,杨晓风立刻颠颠地跑了过去。三人你一言我一语比划着向杨晓风叮嘱,杨晓风拿着个本子像个好学生认真地做着笔记。三人点完菜,其中一人大手一挥,杨晓风又颠颠地跑向厨师那汇报,然后又端了一盘菜向另一桌走去。柳月终于停下了走向杨晓风的步伐,返身回到家人身边坐下,吃着杨晓风端上来的菜肴,默然无语。
杨晓风在茶座工作的事不胫而走,很多同学在杨晓风背后指指点点,对他的家庭经济情况横加推测。当这些话传到柳月耳朵里时,她立即站在杨晓风的立场为他说话,跟对方据理力争,哪怕红脸也在所不惜。她一直在为她那次没有在初中同学面前去帮助杨晓风而内疚惭愧,她豁出去了,哪怕伤害到女性宝贵的虚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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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杨晓风依然很忙,没有时间陪柳月。而柳月母亲开始监视柳月,对她严防死守,围追堵截,阻止她与杨晓风接触。柳月再也无法与杨晓风在家里无拘无束的亲热了,他们只能跑到外面去,在外面自然无法旁若无人的做这些他们喜爱的事情。晚上也不行,杨晓风要工作,柳月处于空前的郁闷之中,这一切,她不敢也不能告诉杨晓风,而陈读光忙着写小说,其他人也都各有各忙,只有林同坚愿意听她诉说。柳月频频给林同坚去电,一切都让柳妈妈妈看在眼里,林同坚她是认识的,是柳月初中同学,家里办起玩具厂,相当富裕,与柳月才是一对。
林同坚这边也同样郁闷,对于赵欣宁,开始他觉得没有感觉,只想与赵欣宁做朋友。随着一年来多与赵欣宁频繁接触,他对赵欣宁渐渐产生了好感,可他心里清楚,那不是爱情。赵欣宁还曾毛遂自荐到林同坚家里拜访过,林同坚的父母在向赵欣宁了解她的家庭后,同样不支持他们交往,认为林同坚应该找个门当户对的女生。不管赵欣宁对林同坚如何热情,林同坚对她依然不咸不淡不冷不热。他心里只有柳月,并对她极其的好。而赵欣宁,看到林同坚与柳月聊的热火朝天,反而认定是柳月想从她手中抢走林同坚,心中对柳月记恨起来。
柳月没有告诉杨晓风,她父母坚决反对他们交往,她甚至没让杨晓风感觉出一丝异样,只是说去到家里不方便,还不如去公园和学校。
天真的杨晓风问,“你父母对我印象怎样?”
“很好,吃苦耐劳,将来必是好老公。”
两人辛苦的寻找约会地点,他们不满于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与别人分享爱情的甜蜜,都迫切地认为,很有必要找到一个清静无人打扰的场所。
他们走了一条又一条大街,逛了一个又一个公园,敏感的杨晓风感觉到了自己工作的卑微,认为柳月父母一定看不起自己,柳月不敢把他带到家里去了,他感到深深的悲哀。
柳月将他父母反对她与杨晓风交往且没有地方约会的事告诉了赵欣宁,赵欣宁一听,计上心来说,不如你们周末到学校来约会吧,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学校没有学生住校,一到周末学校空空如也,人去楼空,的确是约会的好地方。
这个周末杨晓风和柳月偷偷潜入的实验楼,躲在通往天台的楼道里热烈的拥抱。这一切都让赵欣宁看在眼里,她偷偷跑到值班主任的办公室打了小报告,杨晓风柳月被值班主任抓了现行。在当时谈恋爱,特别是做出出格动作还是比较严重的。因此杨晓风柳月被通报批评,分别被格去了班长和英语科代表的职务,还通知了家长。杨晓风被他父亲骂的狗血淋头,说他把持不住自己,做男人当然无所谓,可害了人家好女孩就不应该了。柳月妈妈也狠狠的批评了柳月一顿,认为她执迷不悟,迟早毁了自己。这件事让赵欣宁十分内疚,她原本只是想整蛊一下柳月,没想到把事情搞得那么大。为了掩饰自己的错误,她还对柳月说,真奇怪,主任怎么会跑到那里去呢?柳月却一直蒙在鼓里,依然把她当成自己的好朋友,对她关心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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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晓风和柳月没有被学校开除,而李隆生却因姚艳被学校开除了。姚艳到了文科班,马上喜欢了班上一个叫曾步朗的男生。曾步朗长得高大英俊,同样打得一手好篮球。曾步朗与姚艳经常在校园里散步,有时到学校附近吃冰。那次曾步朗正与姚艳吃冰,姚艳已经吃了两杯冰,一个炸鸡翅,两只棉湖豆干,一串鸡柳,曾步朗正兴致勃勃的说着什么,李隆生鲁莽地闯了过去,拉起姚艳就走。姚艳感到手腕疼痛,她愤怒的甩开李隆生的手,这时曾步朗也追了过来,姚艳站在了曾步朗的身后。李隆生说姚艳是我女朋友。姚艳马上说我们已经分手了,请你不要再缠着我。李隆生还想去拉姚艳的手,曾步朗这时推了李隆生一下说,人家都说不要缠着她了,你怎么还这么不要脸。李隆生被推了一下,已经被点着火了,接着,曾步朗说的这句话就有如火上浇油,李隆生一拳打在曾步朗脸上。那一拳打得稳准狠,一下子把曾步朗的鼻梁打断了,再加上姚艳的供词没有提到曾步朗先推李隆生,而是李隆生对自己动手动脚,拉自己的手腕,曾步朗见义勇为,打抱不平,出手相助,才被李隆生打的。结果李隆生被学校开除,而且赔了曾步朗家5000及负责医药费。所幸曾步朗家没有对李隆生提起诉讼。
李隆生别无选择的回到家里开的大排档,当起了厨师,跟他爸学习厨艺。陈爸爸对这个结果竟觉得很好,这样儿子就能留在自己身边,且继承自己的衣钵,不像有些朋友的小孩,读大学然后在外地工作,一年才回家几天。
李隆生已经被开除了,所以去学校找姚艳已经不可能了。他总是在放学的时间等在校门口,希望可以见到姚艳,并且跟她解释清楚。这时曾步朗正住院,姚艳无法与他吃东西,逛街,就找了黄德理陪她。李隆生见到姚艳与黄德理走出校门,便兴奋地跑过去。姚艳眼角瞥见李隆生过来,就对黄德理说,有个流氓过来找她麻烦了。与黄德理在一起的还有他的五个哥们,他们见来了个五大三粗丑陋异常的男人,想侵犯他们的嫂子,二话不说,对李隆生就是一顿爆打。在打的过程中,李隆生不断叫着姚艳的名字,姚艳冷静的看着被打的李隆生,当她估计李隆生被打的无力再抓她的手时,姚艳示意他们停手。然后她蹲下去,对正竭力昂起头的来看她的李隆生说,别再来找我了,这样对你好,对我也好。说完与黄德理他们跑到附近一家据说好吃但却不贵的小饭馆吃午饭。
杨晓风陈读光他们这时才从学校出来。杨晓风首先见到趴在地上的李隆生,马上跑过去问谁干的?李隆生在大庭广众之下留下了男人的眼泪。林同坚边说操他妈的边在地上捡起了一块砖头。陈读光立即拉住他和杨晓风说,算了,先把他扶起来吧。
李隆生简要的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依然泪流满面。林同坚打发几个女的先回家,四个男生一起陪着李隆生。林同坚说姚艳那婊子还要她干什么,拿来丢人现眼啊。杨晓风也说姚艳不是个东西,我真看不出她有什么好的,值得你为她这样。陈读光也说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别太伤心了。王崇东说你以后别再去找她了,省得又被人打。你因为她被学校开除了,还不醒悟吗?
李隆生说你们说的道理我都懂。从刚开始交往我就知道她是那种人。我也想与她分开,可她就像是有魔力一样。当我主动离她而去时,就会想她,我只好又回去找她。后来她经常终于说要与我分手,我感到轻松,以为我从此可以忘记她。可是我的心在痛。我的泪在流,我呕吐确吃不下饭,我难受,我终于明白什么是生不如死的滋味,我除了去找她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李隆生恸哭,并把东西吐了一地,杨晓风不忍见他这样,把脸别人过去。从柳妈妈的脸色是可以看出,她并不赞成女儿与杨晓风恋爱。其实这也是可想而知的,杨晓风和柳月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起码不是一个阶级的人。杨晓风想到了与柳月分手,他马上不敢往下想下去了。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这时感到一股颤栗的寒气弥漫全身,杨晓风选择了沉默。
林同坚说我父母反对我与赵欣宁交往,本来我对她也只有好感而已,既然二老反对,我当然更不会忤逆他们。这样也好,事情还没有开始就结束,免得将来赵欣宁跟李隆生一样伤心。
王崇东笑着说,孔祥尧才是没有开始就结束呢,我听说他喜欢上了政治老师,可政治老师没有要等他的意思啊,人家年底就结婚了。
陈读光说其实孔祥尧也挺幸福的,每天都可以看到自己喜欢的人,给自己上课。
王崇东又说给自己上课有个屁用,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哎,我跟范丽纯的关系也这样,她家教森严,到现在我还没有牵过她的手。
陈读光说我跟郑音美的关系都是感情交流,我觉得能够这样已经很好了,其他的我不敢奢望。人要知足常乐。
王崇东听到陈读光这么说,摇了摇头,转过脸对杨晓风说,你和柳月是硕果仅存的一对,你们一定要珍惜对方,一定要坚持,一定要加油啊!
杨晓风叹了口气说,一言难尽,剪不断理还乱。
陈读光却笑了笑说,吃饭了,就算是天大的事,饿着肚子也是解决不了的。
范丽纯的家长对她的学习十分重视,明确反对她谈恋爱,说一切等到高考后再说。范丽纯怎敢造次,跟王崇东太过张扬的在一起?所以对他总是不冷不热,绝不跨越朋友同学的雷池一步。
王崇东的父亲是水厂职工,自己还做一些水管生意,对王崇东的学习不是十分上心。王崇东由于从小家境优越,根本没有刻苦学习的习惯,所以学习成绩一直很不理想,想考上一个好的大学根本不可能,就是想考上大学都不容易。范丽纯因为这事没少说过他,一直在敦促他学习。这令他相当烦恼。以范丽纯的成绩是铁定考上大学的,还会上重点大学,而自己却连大学都考不上,将来可就配不上人家了。王崇东一想到这,也不竟唉声叹气。
这顿饭吃的相当沉闷,空气的密度似乎十分巨大,让每个人都感到呼吸困难,必须用很大的力气才能将肺里的废气排出体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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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大家商量了一下,决定利用中午的这段时间大家聚一聚,晚上杨晓风要工作,其他人好多都要学习。
李隆生还没有从失恋的状态中走出来,人好像变了,变得沉默寡言,暴躁的脾气也不见了,变得温文尔雅。他有时会跑到校门口,默默地望之姚艳,然后跟踪她,一直跟到无法跟,如进了女厕或回了家。他开始用心学习厨艺,一些简单的菜,他爸已经放心让他炒了。李隆生家的大排档,从下午五点开始营业,视乎生意的好坏,会营业到一点到三点。中午不营业,杨晓风他们就到陈家大排档,此时李隆生正好刚吃完早餐,其实也是午餐。他会炒两个菜,让大伙吃,自己则跑去跟踪姚艳。
李隆生来到校门口的时候,看见姚艳正从学校附近一个小饭店走出来。姚艳穿过先贤路来到飞燕小区。说是飞燕小区,其实只是一栋栋陈旧的楼房。这些楼房楼龄足有30年了。楼高六楼,七楼不等,但都破破烂烂,有些甚至墙体剥落,露出里面的红砖。走廊和窗户的防盗网也布满深红色甚至黑色的铁锈,一阵风吹过,还会飘下一些。
姚艳拐进一条狭小,昏暗,污水横流的小巷子。巷子里生活污水流得到处都是,脏兮兮的,不仅臭气熏天,而且十分滑,姚艳小心翼翼的走着,一不小心就会摔倒。来到小巷子中间一扇破旧土黄色的木门前,姚艳停了下来,敲了敲。为姚艳开门的是一个皮肤黝黑,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穿着蓝黑尼龙衣服的老太太。老太太手里还牵着一个四五岁,穿花格裙子,短头发的小女孩。小女孩前额的头发剪的特别短,显得头非常大,小女孩憨厚的对着姚艳笑。
“妹呀,麻烦你了。”老太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不麻烦,反正我中午这段时间也没什么事。她正好帮我打发这段时光。”姚艳说着从老奶奶的手中牵过小女孩。
姚艳拉着小女孩,小心地避开污水,走出小巷子,来到了附近一个市场。姚艳拉着小女孩,经过一家糕点店。姚艳问小女孩,“你肚子饿不饿?姐姐买个蛋糕给你吃好不好?”
小女孩不是可否,只是呵呵地笑。姚艳给小女孩买了一个红色的草莓蛋糕,小女孩接过蛋糕,依然不说什么,只是继续傻笑,还流了口水。姚艳拉着小女孩走出市场,来到大门口一张长椅上坐了下来,打开蛋糕包装,拿出小勺子,一口一口的喂小女孩吃。
李隆生悄无声息的跟在姚艳旁边,看到这一幕,真是大惑不解。
“姚艳,这个小女孩是谁?”李隆生冷不丁的问。
“啊!”姚艳大吃一惊,“李隆生,你怎么在这里?你跟踪我?”
“我是正好路过,看见你在喂一个小女孩吃蛋糕,所以走过来看一下。”李隆生连忙解释。
“这是一个脑瘫儿童,她的父母都去打工,留给奶奶照顾。脑瘫儿童生活不能自理,奶奶照顾她十分吃力。中午这段时间,我就过来帮忙照顾一下小女孩,让奶奶可以休息一下,例如睡一下午觉。”姚艳解释。
“看不出来,你还挺有爱心。”说着,李隆生坐到她们旁边的长椅上。
“李隆生,对不起,害你被学校开除。”姚艳没看李隆生,依旧在喂小女孩。
“没什么,反正我也不想读了。我也不会读书,继续读下去也没出息,只是浪费时间。现在倒好,回去帮我父亲忙,我已经学会几个拿手菜,我父亲可高兴了。”李隆生也没有看刘,红眼睛茫然地望着前方,“姚艳,你为什么跟曾步朗在一起。你跟他在一起开心吗?”
“我花他的钱很开心。现在我的学习成绩这么差,我父母都不肯给我零花钱,说我有钱就到处去玩到处去花,都不学习。”姚艳侧过脸来看着李隆生说,“曾步朗他们家很有钱,要不是我苦苦哀求他放过你,你以为你打了他一拳,人家会这么就算了吗?”
“那,黄德理呢?他们家也很有钱?”李隆生不由的提高了嗓门。
“没有,不过他爸是我爸单位的领导。我爸能不能升上副科全凭他爸一句话,我必须跟他搞好关系。”
“我明白了。”说完,李隆生站起来,头也不回的径直往前走。
这时,蛋糕吃完了,姚艳牵起小女孩重新回到那条污水横流的小巷子,把小女孩交还给她奶奶。姚艳看了看时间,嗯,现在走过去正好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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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晓风在听到他爸说他爷爷的病情时,他不信。他爸说他爷爷得了胰癌晚期。医生建议动手术,说有50%的成功率,手术费要3万,家里根本没钱,只能去跟亲朋戚友借了,这一动杨晓风将来就甭想读大学了。杨晓风先是想到他爷爷会死,接着想到他的失学,再想到他无法和柳月一起去报到,他的心里就有点乱了。这时家里也乱成一团。
爷爷躺在床上,一直虚弱地喊着他不动手术,都80岁了,还要花几万块钱在肚子上划一刀,太划不来的。要是有钱就给娃升大学。奶奶和妈妈手拉著手,坐在床边。一直不停的流眼泪。爸爸坐在门槛上耸拉着头,一根接一根的抽烟。杨晓风家采取民主制,少数服从多数。家里针对爷爷是否实施手术进行了投票,结果是四票同意,一票反对,反对无效,手术将按计划于三天后如期进行。爷爷被民主专政了,于是采取极端方式表达自己的意愿,他开始绝食。爷爷绝食三天滴水不进,饿得话也说不了了,还是被推进了手术室。
手术进行了一个小时,医生就出来了。杨晓风一家围了上去询问,医生说手术基本成功。把看得到切得了的肿瘤都摘除了。可是爷爷却一直昏迷不醒。杨晓风爸再去找医生咨询,医生就不耐烦了,他说这是医学,这是科学,你懂吗?你当然不懂。我给你解释,你能理解吗?不能嘛。像这种巨大而复杂的手术,有一半病人就死在手术台上。你爸身体太虚弱,才会昏迷,只要把身体养好了,就能醒过来的。你还想咋样?杨爸爸爸不想咋样,只想问个究竟,求个心安。爷爷毕竟没有死在手术台上,算是基本成功的接受了医学科学的治疗,3万块没白花。杨晓风希望爷爷能尽早苏醒,可以出院,不要再继续躺在这昂贵的病床上睡天价觉。爷爷倒是没躺多久,只躺了三天,就咽气了,被转移到医院后方的太平间。医院慷慨地将太平间租给杨晓风家,并请来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在太平间搭起了灵堂。又过了三天,爷爷的遗体被送往火葬场火化,骨灰被装在一个绿荧荧电饭煲大小的骨灰盒里,寄放在火葬场隔壁的善堂。
存放好爷爷的骨灰,杨晓风才回到家里。他已有六天没有回家了,三天在病房陪护,三天在灵堂守灵。他觉得有点恍惚,事情进行得让人应接不暇,九天前爷爷还能高声抗议,高喊反对手术,并进行了艰苦卓越的绝食行动。现在爷爷只剩下几斤骨灰,连个电饭煲都装不满。杨晓风觉得不真实,好象在做梦,梦一醒,爷爷就会笑吟吟地喊他下棋。正当他在琢磨何时是梦醒时分时,李叔来叫他听电话的声音将他惊醒了。
“喂!”杨晓风拿起听筒有气无力地应着。
“杨晓风,听你的声音,你应该很伤心,很憔悴吧,别太悲伤了,要节哀啊!注意保重身体!”柳月打来慰问杨晓风。
“谢谢!”
“第一次阶段考成绩出来了,你知道你考了多少分吗?”
“没有。考好考坏都一样,都是没钱读书了。哎,早知道别做这个手术了,花了3万块钱,倒把爷爷做死了。”杨晓风说着流下了眼泪。
“杨晓风,振作一点!怎么可以这么轻易的放弃。读大学是你的梦想,是你的未来,是你的前途,是你的一切。怎么可以说放弃就放弃。你得坚强点了,怎么能被一个小小的挫折打败……”
“好了!”杨晓风粗鲁地打断了柳月,“我现在没心情听你进行思想政治教育。”
杨晓风怒气冲冲地摔了电话,可他不知道,柳月看似在对他进行思想政治教育,在为他打气加油,在安慰他,鼓励他,实际上是柳月在对自己进行思想政治教育,在为自己打气加油。在安慰自己,鼓励自己。自从柳妈妈见到杨晓风之后,她就不断劝说柳月,希望她和杨晓风分开。柳月当然是绝不答应,宁死不屈。但面对母亲的唠叨与纠缠,柳月的心理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一想到要跟杨晓风分开,柳月就感到恐惧。到了晚上她都失魂落魄睡不着,好容易眯一小会,又被噩梦惊醒。醒过来就又睡不着了,躺在黑暗中,她感到十分害怕。她多么想找个能说心里话的人,来排解排解内心的苦闷,安慰一下她,开导一下她,安抚一下她受伤的心灵,对她说一些阳光总在风雨后,不经历风雨怎见彩虹的话。可这几天杨晓风不是在病房,就是在太平间,实在不适合去那儿找他,让他说一些开导自己的话。好容易等到杨晓风回家,竟被他粗声冷言地挂了电话,柳月的心在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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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柳妈妈见到杨晓风之后,她就不断劝说柳月,希望她和杨晓风分开。柳月无论如何也不肯,逼急了就说要离家出走。柳妈妈清楚女儿的性格、了解她的脾气,她是绝对不会同意和杨晓风分手的。虽说现在两人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可二人天天出双入对难免别人要说闲话,流言蜚语对女孩子是极其不利的。柳妈妈还指望柳月将来可以嫁入豪门,过上幸福富贵的生活,可不能让杨晓风坏了女儿的名声,葬送了女儿的幸福。柳妈妈决定找杨晓风推心置腹地谈一次。
杨晓风放学回家匆匆扒了两口饭,用手抹抹嘴就赶往茶座。他刚踏出院门,柳妈妈就叫住了他,“杨晓风!”
杨晓风转过脸来见是柳妈妈,先是怔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认出是柳月的母亲,露出憨厚的笑容,“阿姨,你好!”
“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一聊好吗?”
杨晓风上班迟到会被扣工资,不过相比柳妈妈的接见,扣工资就不算个事了,杨晓风当然说好。
柳妈妈开着摩托车把杨晓风带到位于进发步行街的一个叫“宝岛”的咖啡厅。她点了两杯巴西咖啡。
柳妈妈单刀直入问杨晓风,“你是不是和柳月谈恋爱?”
杨晓风脸红了,他的确是这样认为,可又觉得不好意思承认,把低下头当作默认。
柳妈妈很满意杨晓风的诚恳,继续说,“柳月说跟你在一起很开心,你也是吧。你们这些小孩,找对象要有感觉,要有feel,不考虑一些现实的因素,乐呵呵地瞎闹一气,最后不是都不了了之,各奔前程。”
咖啡端了上来,柳妈妈优雅地往杯里面加糖,杨晓风则端起来就喝,眉头皱成一团,觉得这咖啡比药还难喝。
柳妈妈继续说,“杨晓风,我年轻时,跟柳月一样漂亮,你信不?有个男生从初中开始追求我。他热情大方、相貌端正、身材魁梧,迷倒不少女生。他读了中师毕业后当了初中老师,我则在一所工厂上班,我们谈起了朋友。但是,我当服装厂厂长的父亲坚决反对我们交往。他看上他厂里一个跑经销的小伙子,认为他聪明机智,是块做生意的料。我和老师正处于热恋中,说什么也不肯听他的。我爸最终以跟我断绝父女关系为要挟,逼迫我跟老师分手。刚分手,我的心很空,整天堵得慌,眼泪总是莫名其妙地流,常常想起与老师在一起的快乐时光,特别是想起我们最经常去谈恋爱的西湖,心就更加地痛。我恨我爸,也恨我爸厂的那个经销员。此时,经销员开始努力地追求我,我却理也不理他。我认为是他破坏了我的爱情、我的幸福。他来我家里,我就躲在房间里,扔下他和我爸聊天。我爸强迫我和他出去走走,我就故意走得很慢。有一次,他不知道说什么说得特别开心,没注意我落在了后面,我故意停下来不走,让他一个人自顾自说地往前走,让别人像看神经病一样看他。当他发现我落在后面时,我哈哈大笑起来,他窘得涨红了脸。可他没有生气,反而跟我一起笑了起来。从那次以后,我开始和他说起了话。”
柳妈妈经过长长的叙述,感到口干舌燥,将杯里的咖啡一饮而尽,又叫了一杯。
“杨晓风,想必你已经猜到了,我说的这个经销员就是我现在的丈夫。我们育有三个子女,有房有车,生活幸福美满。年初五我去参加初中同学会,见到了我的初恋情人。他的妻子下岗后一直没有找到工作,全家五口(包括他父母和儿子)仅靠他那一千五的工资维持。他还和父母挤在一间30平方米的平房了,骑一辆很旧的自行车,身上穿的衣服比我们家抹布还旧,整个人瘦得只剩一个骨架。他一见到我就不断向我诉苦,说他非常困难,父亲生了场大病,住了院,花了两万块钱。这些钱都是向亲朋戚友借的,不知道怎么还。儿子就要考大学了,学费不知道怎么筹。我请了他给柳月的弟妹做家教,还请了他妻子到我们家当钟点工打扫卫生。他对我千恩万谢,激动地流泪,还差点给我下跪。当初我提出要跟他分手时,他怒目圆睁,指着我的鼻子声嘶力竭地说,‘将来你会为你现在的决定而后悔的!’唉,人啊。”
柳妈妈眼睛茫然地望着窗外,看见步行街人潮汹涌,打扮入时的青年男女穿行于各名牌店。
“杨晓风!”柳妈妈突然转过脸,眼睛直直地盯着他说,“你爱柳月吗?”
“我当然爱她。”
“那你一定希望柳月将来幸福,是吗?”
“是啊。”
“那你将来能给她幸福吗?”
“能啊。”
“真的能吗?你的境况与当年我那老师朋友差不多,可能比他还要差,你怎么能保证给柳月幸福呢?”
“我尽力而为,努力工作、勤奋学习……”
“杨晓风,你能放弃柳月吗?为了柳月的幸福,你放开她,以她的条件,一定能找到一个富家公子,给她幸福富足的生活。”
杨晓风怔住了,脑袋嗡嗡地向,不知身在何处,心里一片空白。
“我知道我提这样的要求十分过分,也很自私。可柳月是我的女儿,我希望她幸福,希望她找个经济条件好的,将来不用吃苦受累。杨晓风,对不起,我不是不喜欢你,我只是觉得你不能带给柳月幸福,才要你们分开。”
“阿姨,我知道怎么做了,我还有事,先走了,再见。”说罢,杨晓风把五十元放在桌子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柳妈妈望着杨晓风的背影,看着桌子上的五十元,慢慢地喝着早已冷却的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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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与柳妈妈进行那次掏心掏肺地促膝长谈后,杨晓风对柳月变得冷若冰霜。每当柳月兴高采烈地对杨晓风说了一大通话,换来的只是杨晓风目无表情地回应一个“哦。”放学杨晓风收拾完书包,骑上车就回家,没有和柳月一起骑,更别提手牵手逛校园了。柳月追上来问,杨晓风就说要赶着去茶座端盘子,然后加快速度,一溜烟骑得不见人影。
柳月失魂落魄地回到家,现在的杨晓风让她感到陌生。她感到心痛,更感到迷茫,人,怎么能说变就变?第一次阶段考过后,由于柳月跟杨晓风不同组,在学校柳月根本没有问这个问题的机会,所以晚上她来到了杨晓风工作的茶座。
杨晓风仍旧对柳月冷冰冰的,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见到柳月笑嘻嘻地跑到他面前,他连招呼也不打,从柳月身边擦身而过,径直去给客人点菜。柳月一腔热情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一脸委屈垂头丧气地找了把椅子坐下来,默默地看着杨晓风忙碌。见到杨晓风忙不过来,柳月过去帮他忙,却遭到他的怒斥,“你快点回家去,这不是你呆的地方。你那么有空,不用学习吗?再说,这里又没有请你,你别多管闲事。”
“怎么回事?”问话的是杜小娜,她是与杨晓风一起在茶座工作的女孩,香桥人,初中没毕业就出来打工,比杨晓风大两岁,“她是谁?”
“我同学。”杨晓风轻描淡写。
“仅仅是同学吗?”柳月眼睛已经红了。
“不是同学又是什么?”
“你说过你喜欢我。”柳月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说过?那是过去时了,现在我不喜欢你了。”
“你骗人!”柳月的眼泪终于如决堤的洪水倾泻而下。
“我骗你做什么?”
“之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说这样的话。”
“感情的事真的是很难捉摸?”听着杨晓风与柳月的对话,杜小娜有感而发,“昨天喜欢不能代表今天喜欢,今天喜欢也不能保证今后永远喜欢。”
“你知道什么?你根本不了解我跟杨晓风之间发生过什么,请你不要在这里添乱,该干嘛干嘛去,该洗菜就去洗菜,该端盘子就去端盘子……”
“端盘子怎么了!”杨晓风粗暴地打断了柳月,“我就是不能容忍你这种优越感,你自信满满,住在沿江花园,穿得亮丽光鲜,吃着山珍海味,完全体会不到我们穷人的疾苦,我跟你越来越没有共同语言了。也许同样来自贫苦家庭,我跟杜小娜惺惺相惜,在接下来的相处中,我渐渐地发现,她才是适合我的女孩,我们有共同的语言、共同的兴趣、共同的想法。我知道,像你这样的有钱人一定看不起像我这样的穷人,我们当初在一起就是错的。”
杨晓风留下泪流满面的柳月,和杜小娜有说有笑地去干活了。
柳月不知在茶座站了多久,才慢慢走回家。她觉得路很长,总是走不到家。冬夜寒风吹着她,她觉得很冷,冷得打了个冷战,她下意识抱紧了双臂,觉得这条与杨晓风走过千百遍的沿江路十分黑,好像有什么怪物会突然出来袭击她,她感到很害怕,怕得浑身发抖。
收摊了,杜小娜说她的自行车坏了,要杨晓风驮她回家。杨晓风驮着杜小娜上莲花大桥,十分吃力,杜小娜下了车,和杨晓风肩并肩走在一起。二人走到了桥身上,杨晓风说,“可以了,你上来吧。”杜小娜停住了脚步,不见杜小娜坐上后座,杨晓风转过身来,杜小娜扑上来把杨晓风紧紧地抱住,嘴唇对准杨晓风的嘴唇就想吻。杨晓风垫高双脚让杜小娜的嘴唇扑空了,吻在杨晓风的胸口上。杜小娜睁开眼,放开了杨晓风,双眼死死地盯着他。
“对不起。”杨晓风不敢看杜小娜,“我觉得我们这样也太快了吧。”
“那好,我们先从好朋友做起。”杜小娜幸福的抱住了杨晓风,将脸深深地埋在他的怀中。杨晓风没有看杜小娜,侧脸望向南河,此时的南河一片漆黑,好像一个深不见底的悬崖。
“我以为你和那个女孩在一起,没想到你喜欢上了我。她叫什么来着?”
“她叫柳月,我已经不喜欢她了。”杨晓风苦笑。
“哦,我明白了。”
“你明白就好。”
“啪”的一声,杜小娜狠狠地在杨晓风的胸口捶了一拳,“想不到你外表老老实实、斯斯文文,原来是个混蛋,喜新厌旧……那女孩叫柳月,我听你说她住在沿江花园,那家里一定很有钱吧?”
“嗯!”杨晓风茫然地应着。
“现在太晚了,你自先回家,如果送我你今晚就不用睡觉了,明天还怎么上学。我自己回家就行了。”杜小娜兴冲冲地走下桥。
杨晓风摸着疼痛热辣的胸口,对着杜小娜喊,“你的家不是在香桥吗?怎么往相反的方向走?”
“我回铺子骑自行车回家,我的车没坏。”杜小娜头也不回地答道。
杨晓风骑到家,已经两点了。他脱了裤子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捱到天亮。
楼主:jiywen126  时间:2019-06-14 17:52:57
40
“不好了,柳月,我听说他们要跟黄德理一伙打一场,你快去劝劝杨晓风吧。”赵欣宁气急败坏地说。
“啊!这怎么可以,得马上去制止他。”柳月又犹豫了,“可,我跟杨晓风已经……”
“你跟杨晓风怎么了,吵架了?”
“比那个还严重。”柳月口气变得哀伤。
“分了?”赵欣宁先是替柳月难过,但马上就感到威胁,万一她跟林同坚在一起了怎么办?
“哎,说清楚点啊,怎么支支吾吾的,怎么好好的突然说分就分了。”赵欣宁如临大敌。
“他好像喜欢了别人。”柳月几乎要哭了。
“别急,慢慢说,杨晓风喜欢上谁了?”
“跟他一起在茶座打工的女孩。”
“跟他一起打工的,那家境一定一般,杨晓风怎会喜欢她。”
“好像说得杨晓风喜欢我是因为我家里有钱一样。”
“那个女的长得怎样?”
“普普通通,皮肤挺黑,可能是农村来的。”
“那就有问题,既不漂亮,又没有家世,凭什么有男生喜欢。什么时候的事情?”赵欣宁皱紧了眉头。
“大概是从我们家去杨晓风打工的茶座吃东西,结果被我妈看出我们的关系,我妈就一直劝我离开杨晓风。接着,杨晓风也变得对我冷若冰霜,还说他移情别恋了。”
“哦!我明白了,问题可能出在你妈身上。”赵欣宁一拍脑门,“完了,倒把正经事忘了。他们约了放学后在篮球场打一场,为李隆生报仇。”
她两急急忙忙奔下楼,在楼梯碰见同样急急忙忙赶来的郑音美和沈依依。
“哎,沈依依,你来凑什么热闹?”赵欣宁阴阳怪气地说。
“我就是来凑热闹的,我听郑音美说他们要打架,我赶紧过来看免费现场直播。”
“还在这里聊天,赶紧去制止他们吧!”郑音美心急火燎。
“怕什么,打不起来的。”楼梯上传来姚艳的声音,“黄德理他们六个打李隆生一个就打得了,现在五个对五个,打不了的。”
“少废话了,赶紧去操场吧,去晚了都打完了。”沈依依催促。
大家快步走向操场,范丽纯也悄悄地跟在后面。
到操场一看,几个女生傻眼了,原来他们在打篮球。李隆生也来了,五虎将势如破竹,气势如虹,打得黄德理他们毫无还手之力。最后,比赛在李隆生一个暴力扣篮划上完美的句号。
黄德理主动走过去跟李隆生握手说,“对不起,兄弟,当时是我一时冲动。”
“没关系,不打不相识嘛。”说着,李隆生狠狠的握了一下黄德理的手。
接着,李隆生也主动去跟曾步朗道歉,“对不起。”
“说什么,我没听清。”曾步朗揉了揉耳朵。
“对不起!”李隆生大喊一声,整个操场的人都听见了。
“把我鼻梁骨打断,一句对不起就完了?”曾步朗鼻子上还贴着绷带,死死的盯着李隆生。
“你想怎样?”
“你也给我打一拳,咋们就两清了。”
“曾步朗,你别太过分了!”杨晓风也凑上去,李隆生用手把他推开,“行,是我不对在先,你打吧。”
曾步朗把手高高的抬起来,然后轻轻的打在李隆生的胸口上。
曾步朗哈哈大笑起来,黄德理跟着笑了,李隆生也笑了。
大家互相道别,各自回家。
柳月看着杨晓风,杨晓风别过脸,茫然地望着残阳,若有所思。看见柳月走向自己,杨晓风赶紧低着头躲开。
“杨晓风,你躲什么?”柳月走过去挡在了杨晓风前面,“你就那么怕我?我是狮子还是老虎?”
“没有我只是想赶快回家吃饭然后去打工。”杨晓风的口气比之前几天要缓和很多。
“我妈找了你是不是?”柳月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杨晓风说。
“你怎么知道的?没,没,没有啊。”杨晓风大吃一惊,仿佛洗完澡没穿衣服被人看见一样。
“她跟你说了什么?”柳月没有再盯着杨晓风,眼光变得柔和了。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杨晓风绕过柳月径直走向车棚。
“走那么快干嘛,等我一下。”柳月快步跟在杨晓风后面。
“我为什么要等你?”
“同学之间放学一起回家,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倒不是说有什么问题,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我们岂止是同学,起码是朋友吧,朋友之间可以这样冷冰冰的对待人家嘛。”柳月满脸委屈。
“你说我们是朋友?”杨晓风一脸惊讶,大脑飞快的思索着柳妈妈的话,好像跟柳月做朋友并不妨碍她得到幸福,“做朋友当然没问题了。”
“你载我回去。”
“什么?”
“我车胎没气了。”
“啊!”
柳月自顾自走往车棚,留下杨晓风呆立在原地。
“快点,还磨磨蹭蹭什么?天都快黑了。”
杨晓风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楼主:jiywen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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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舞文弄墨

发表时间:2019-06-11 18:47:13

更新时间:2019-06-14 17:5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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