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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北堂】大宗师(宜昌鬼事终结篇)

楼主:蛇从革  时间:2021-10-23 02:07:00
周一更新:
黄坤和邓瞳手里的宝剑已经不受控制,黄坤的赤霄宝剑已经指到了王鲲鹏的肋下,王鲲鹏用手指格挡赤霄,黄坤也用手掌将赤霄宝剑的剑身紧紧握住,“我师父怎么啦,按道理,方浊现在已经到牛扎坪了。”
邓瞳还没有反应过来,手里的灭荆已经脱手而出,在他头顶上盘旋了一圈,然后迅猛的刺向王鲲鹏,王鲲鹏和黄坤两人都在极力阻止赤霄对王鲲鹏的攻击,没有余力来抵抗暗器一样的灭荆。
而邓瞳对眼前发生的一切,一片茫然,根本就来不及去阻挡灭荆。并且无数的黑影也从七眼泉山顶的各个方向涌到了沟壑,与沟壑下的怨灵相互撕咬。

灭荆宝剑直直的刺向王鹏的的眉心,眼见王鲲鹏要死在徒弟邓瞳的灭荆宝剑之下。
但是灭荆宝剑的剑尖距离王鲲鹏眉心不远处的时候,停顿在空中,不再向前刺入半分。
王鲲鹏对黄坤说:“一,二……”
黄坤明白王鲲鹏的意思,当王鲲鹏喊道“三”的时候,黄坤把所有的力量都灌注在赤霄宝剑的剑柄,王鲲鹏的手指把赤霄宝剑的剑身向下弹去,赤霄宝剑深深的插入地面,黄坤双手握柄,把赤霄摁在地下。
王鲲鹏看着眉心前的灭荆,扭头看着身旁不远的马接舆,“多谢。”
马接舆一脸的凝重,“七星阵法,哼,七星阵法。”
黄坤跪在地上摁着赤霄,对着邓瞳大骂:“你还在等什么,把你的宝剑快收回去。”
邓瞳这才恍若初醒,跑到仿佛被凝固在空中的灭荆,伸手把灭荆宝剑攥住。
王鲲鹏后退一步,看着灭荆宝剑被邓瞳收入剑鞘。

但是天玑的冉遗和百鬼朝拜的黑影和红水阵中的怨灵已经开始相互残杀,尖叫和呼号声不绝于耳。
七星阵和红水阵拼起来了。

“咚——”一声巨大的鼓点传来,这次声音更大,看来距离更加近了。
“我的老朋友来了。”马接舆对王鲲鹏说,“他们真会找准时机。”

七眼泉的来路,走来了一群人,漫天的老鹰在这群人的头顶盘旋。这群人中,分别有四个人抬了两样东西,一个是巨大的皮鼓,一个是轿子。
这群人走的越来越近,走到了沟壑的边缘,冉遗的身边。他们全部穿着厚厚的长袍,即便是现在南方的天气,穿成这样,也十分的不合时宜。
马接舆看着轿子上的人,“乌兰,我们又见面了。”
轿子上是一个蒙古女人,年纪在四十左右,看来是和马接舆交手过几次,立即用汉语对着马接舆回答:“你走吧,今天的事情跟你没关系,我们之间的恩怨,以后再解决。”
“我不走啦。”马接舆大喊,“当年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我的确答应过你,这辈子不踏出边境。”乌兰的声音十分的高亢,“可是这次我没办法。”
“这次你可走的远了,”马接舆的声音不卑不亢,“都走到中原腹地来了。你说你在漠北养马放牧多好日子不过,跑到这里来凑个什么热闹。”

“都是老熟人了,”乌兰大声说,“你难道不知道我来做什么。”
“这里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马接舆说,“是故意把你弄来送死的。”
“谁说一定要死,”乌兰说,“我帮了张天然,大家才能活下去。呆在家里,倒是必死无疑。”
“张天然就是这么糊弄你的吧。”马接舆说,“他的许诺,你真的信吗?”
“真的信了。”乌兰在轿子上抬脚伸出,抬轿子的汉子匍匐在乌兰的身前,乌兰的脚踏在汉子的后背,然后才踏上了地面。
邓瞳看着乌兰,“我靠,这装逼装的到家了。”
乌兰的眼睛立即看向了邓瞳,“这个小孩子在说什么?”
“我再说你装逼装得……”邓瞳话还没说完,头顶一黑,一个巨大的老鹰扑倒了他的面前,巨大的利爪闪电一样伸出来,就要把邓瞳的眼珠子勾出来,这一钩,别说邓瞳的眼珠了,就是脑髓也要被掏的干干净净。
邓瞳连躲避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本能的低头。但是一低头,后脑勺的破绽也露出来,鹰嘴向下啄,坚硬的鹰喙堪比钢铁利器,邓瞳的后脑勺根本不堪一击。
但是老鹰啄下的一刻,却突然被硬生生的拉开,然后在空中旋绕一圈,狠狠的摔在地下。王鲲鹏捏着老鹰的鹰腿,一脚把老鹰的脑袋踩在脚下。
乌兰看着威风凛凛的王鲲鹏,“我知道你是谁,你就是王鲲鹏对不对。”
“正是。”王鲲鹏对着乌兰说,“这里是我们的地盘,你巴巴从蒙古跑来,还轮不到你威风。”
“这小孩说话不讲究,我给他个教训而已,”乌兰说,“你放了我的鹰,我就算了。”
王鲲鹏哼了一声,把老鹰高高的扬起,送了手,老鹰惧怕,远远的飞开。

“你我之间交手几次,”马接舆说,“你觉得这次,你有机会吗?”
“当然有。”乌兰对马接舆说话也不客气,“我带了一些人过来。让你瞧瞧。”

乌兰说完,她身边的汉子把巨大的套头戴在头顶,然后地面上泥土破开,一个一个的死尸从地下破土而出,全部穿着锈迹斑驳的盔甲,死尸都是枯骨,手里拿着马刀。不多时,全部整列成队。

马接舆呆住了,“是张天然告诉你的地方?”
“当然。”乌兰冷冷的说,“在宁夏的沙漠里。”
王鲲鹏听了,看着马接舆。
马接舆点头,“是的,就是当年给蒙哥陪葬的士兵。”
黄坤看着冉遗和无数黑影正在和沟壑里的怨灵厮杀,他和邓瞳的宝剑都不能随意控制,不免焦急起来,“方浊在等什么?”
邓瞳对着黑影大喊:“你们他妈的认错人了,快过来帮我对付着老女人。”
乌兰听见邓瞳说的话,对着王鲲鹏说:“这是谁的弟子,太没教养。”
“我的徒弟。”王鲲鹏对乌兰冷冷的说。


马接舆走到了王鲲鹏的身后,轻声在王鲲鹏的耳边说:“我不知道你之前遇到的对手有多么厉害,但是现在面前的蒙古萨满,一定是超过你之前的任何一个对手。”
王鲲鹏手伸在背后,对着马接舆摇了摇,脸部仍旧直面对着乌兰。一个又一个士兵从地下冒出来。这是当年蒙古人最实力最强盛的骑兵卫,千年不死的阴兵。
七眼泉上,邓瞳束手无策的看着百鬼黑影被沟壑里的怨灵击败,不断的后退,,眼看着怨灵一步步爬上来,天玑冉遗的身体被沟壑之下的怨灵攀附到身体上,立即趴到了地面,七眼泉的地面重重的抖动。邓瞳的七星天玑不是红水阵内的道教怨灵的对手,那些怨灵有的已经显出了当的身体形状,在空中飘忽不定。
而黄坤的开山符已经施展,他正跪在地面上,双手握着赤霄的剑柄,却发现,赤霄宝剑在慢慢发出细微咔咔声,仔细看的时候,原来是赤霄宝剑的表面,从下至上,慢慢的化作岩石的模样,而且这个趋势随着赤霄宝剑一直蔓延到剑柄。当黄坤意识到不对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不受自己的指挥。接着发现,双手已经也变成了坚硬的岩石,这个转变是从外部开始的,刚开始黄坤还能感觉双手的麻木,当手臂的表面开始岩化的时候,黄坤的双手完全没有了任何知觉。
楼主:蛇从革  时间:2021-10-23 02:07:00
黄坤的身体在变成了石雕,王鲲鹏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乌兰这边,不能有任何的松懈。邓瞳的冉遗和百鬼朝拜被红水阵的怨灵压制。马接舆看着现在的场面,不知道王鲲鹏心里到底有什么底气解决即将面临的问题。
马接舆想破脑袋也完全想不到王鲲鹏现在想什么,因为王鲲鹏脑海里正在想着当年和徐云风在学校里的情形:
黑夜里,徐云风躺在学校的操场上嘴里嚼着草根,看着天空中的星辰,跟一具死尸一样的躺着,即便是王鲲鹏来了,也视若无睹。
“你打算躺多久?”王鲲鹏问。
徐云风冷冷的看着天空。
王鲲鹏坐下来,指着天空,“你看见北斗七星没有?”
“全部都是星星,”徐云风没好气的说,“我那里认得出来。”
王鲲鹏说:“你看啊,那七个星星,如同一个勺子,就是北斗七星,他们的斗柄永远指着远处的那颗最亮的星星北极星。”
“我失恋加上挂科,最后的五十块也输光了,每天只能吃一顿饭,饿的在这里躺着,”徐云风哼哼,“你却跟我说这些。”



——徐云风也在回忆当年的情形:
有人天生就是傻逼,只会看着天空,但是如果一辈子都做这么一个傻逼的话,总有一天,他能让所有人震惊。
徐云风得知了董玲的遭遇,在时代广场前面把王鲲鹏狠狠的揍了一顿之后,拿出了赵一二留给自己的沙漏。王鲲鹏的脸肿的厉害,“我还有两个问题没想明白。”
“第一,赵先生这么会知道这么清楚?是不是?” 徐云风把沙漏拈在手上,里面的沙砾和水各自分到两边,但是沙砾这边留了一个水泡,水这边留了三千五百四十四颗沙砾,“他在最后的日子,勘透了算沙。”
王鲲鹏在地上画了八卦。
徐云风说:“竖起来,太极是圆球,不是圆圈。”
王鲲鹏闭着眼睛冥想,嘴里说道:“鱼嘴就只有一个了。”
“从来就只有一个。”
“你做到了,阴阳平衡。”
徐云风点点头,“这就是算沙。”
王鲲鹏说:“这个世界如果有人能够做到将阴阳互换,那么就只有一个人。”
徐云风皱着眉头,“是的,就是我。我堪透了算沙,能够将阴阳调换。”


方浊奔跑上了牛扎坪,来到徐云风的面前,“徐大哥我知道了,什么都知道了。让我来吧。”然后对着老严行了一个礼,“严师叔,你也在。这位师叔你好。”
张家岭看着方浊,又看看徐云风,“看来你们哥俩还真的是受了老天爷的眷顾,这当口,还能有人替你们破局。”
老严哼了一声,“这是他们两人之前为人处世厚道,可比你高明多了去了。”
张家岭愤恨的说:“照你这么说,你当年的所为好像挺光明正大似的,这句话不由我来说,等张真人出来了,看他怎么说。”

方浊走到开山宝剑之前,两手握住剑柄,深吸一口气,顿时将开山宝剑拔出了两寸,顿时长江的水流收缩,江面上卷起一连串的漩涡。一艘小渔船被漩涡紧紧吸附在江面上,不停的转着圈子。

“怪不得开山宝剑无法拔出来,”张家岭吸了一口气,“原来被江流的力道吸引住。”
方浊继续用力,开山宝剑又被拉起来一寸,七星阵法的势道立即减弱,阵法开始分散。

方浊身上的道袍全部鼓起来,她全身所有的经脉穴道都在以超出身体机能的方式运转,她决不能放弃,而且就要成功。
就在方浊咬破了自己的牙齿,奋力继续要将开山拔出一截的时候。一只手扶在了方浊的双手之上,把方浊的双手按住。
方浊抬头看着徐云风,“徐大哥,你要做什么,两大阵法不能同时并存。你应该知道的啊。”
徐云风摇摇头,对方浊轻声说:“北极星。”

张家岭和老严两人相互看了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
“王鲲鹏真的敢这么涉险?”张家岭问老严。
老严说:“以他的性格,真的会这么做。”
“看来他是真的十分信任这个不靠谱的疯子。”张家岭说,“换做你我,我可不敢相信你。”

“七星阵法的星位,永远朝着北极星,”徐云风说,“你王师兄把这个星位留给了我。”
方浊和张家岭、老严看着徐云风,表情十分的惊讶。
徐云风从怀里掏出七个沙漏,放在地上,然后一个又一个翻转,“北斗七星和北极星分属阴阳,只有我能把他们调换过来。”
七个沙漏里面的砂砾瞬间流逝。徐云风重新拿起了手中的旌旗。
(笔者:徐云风堪透算沙相见《大宗师前传诡道》之《诡道算术之算沙》)
楼主:蛇从革  时间:2021-10-23 02:07:00
周四更新内容,昨天有事耽误了。
之前徐云风把七星阵化为四星,现在干脆舍弃了北斗七星,将阵法的运势全部融合在北极星位上。除了天枢和开阳星位仍然和当年何家封印的四个冤鬼对峙。七星阵法和北极星之间的阵法转换,可以追溯到更加久远,几乎被道教的主流法术给抛弃。
但是诡道是极为稀少从龙虎山道教开宗之前就存在,并且一直坚持到如今的原始门派。所以王鲲鹏和徐云风两人当年在研究算沙的时候,王鲲鹏就理解到了北斗七星,和北极星之间还能有一个变化。
到了现在的情况,徐云风在这么漫长的术士之争中,也在紧要关头,懂得了王鲲鹏当年领悟的诡道法术。北极星又名勾陈,是中国古时候天空中亮度稳定,并且永远在北方,恒古不变。所以北极星的运转,相比千变万化的北斗七星相反,是极为稳重和固定的法术。
也只有徐云风这样已经超越了道法的术士,才能真正的适合这个位置。即便是徐云风的性格浮躁,也是当然不二的选择。

至此,王鲲鹏耗尽心血的七星阵法消解,但是阵法不尽,徐云风驱动的北极星复燃。
七星阵法的所有的运转规则已经停滞,所有的限制全部烟消云散,徐云风再也不需要固守在玉衡-天权星位。
而且北极星的运转并不固守阵法星位的布置,完全跟随徐云风的移动,由徐云风来控制。

道教紫薇天命北极星既然显现在术士身上,按照道理,天下所有的道士和术士都要诚服跪拜,以尊其位。
现在北极星在徐云风身上显现。这是老严和张家岭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但是事情的确已经发生了。
方浊首先跪拜在徐云风的身边,张家岭和老严两人犹豫片刻,只能把身体匍匐在徐云风的身边。
方浊低着头,对着徐云风说:“徐大哥,王师兄宁愿性命不要,也要把北极星的星位交给你,他真的是把你当兄弟。”
“我已经知道了。”徐云风的声音十分平静,“这都是他早就谋划的事情,七星阵法在他手上只是运转起来,他送了这么一个大礼给我,就是让我明白,他不是我想象的不顾他人性命的冷酷无情的王抱阳。北极星应该是他的,可是他宁愿给我,过阴人本来也应该是他的,但是他也宁愿给我。我认为这个世界是虚无寒冷的八寒地狱,但是用了这么长的时间,做了这么多事情,告诉我,我错了。”
方浊抬起头,“徐大哥,你其实没错。”
“我错的大了去了。”徐云风深吸一口气,“这个世界即便变成空无一物,没有任何意义的虚无,但是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和坚持即便是烟花一现,也必当是坚守的目标。”
“徐大哥。”方浊看着徐云风,“你不再生王师兄的气了?”
“方浊,不要拔出开山宝剑,除非等到我回来,或者是你王师兄。”徐云风迈开大步,朝着牛扎坪山下走去。
老严和张家岭抬起头的时候,徐云风已经走远。
张家岭无奈的说:“诡道、诡道……”
老严一言不发,在短短时间里,张家岭和老严这样的道教顶尖人物,分别迫于无奈给王鲲鹏和徐云风跪下,这事情,如果不是真的发生了,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人相信,简直是荒谬绝伦的笑话。

徐云风要去的地方当然是七眼泉,当北极星的运转和红水阵在一起,才有机会真正的对抗阴魂不散的张天然。其实这一天,王鲲鹏自己也没有完全计算到。
七星阵法从摆布开始,开阳星位,要用魏如喜的命来换。
天璇星位是黄莲清对赵一二的往年交情,黄家与诡道的几百年交好而来。
天玑星位是当年的邓药识对诡道叶珪再造之恩的报答。
天权星位是王鲲鹏用强大的意志力,将犹豫不定的申德旭招揽。
天枢星位是用方浊与苗家宋银花的交换。
摇光星位,是钟家宁愿覆灭也不愿意吞忍的一口血性换来。
玉衡星位的代价,依靠的是清静派和开山派对诡道的信任。

这一切,每一步,每一个关口,都是王鲲鹏慢慢的经营谋划而来。抛开王鲲鹏的道术,能够把这么一个几乎不可能实现的阵法布置下来,这也是千百年来,不出第二人的辉煌。

徐云风不再捏着螟蛉,而是把长长的炎剑扛在肩膀上,大步流星,持剑而行。事情到了今天,徐云风还有什么纠结和犹豫的。

就算是游戏,这也是一场惊天动地,极为刺激,让人无法拒绝的游戏。而且徐云风知道,这都不是理由。而是王鲲鹏的所作所为,他已经彻底的理解了。

徐云风走在路上,想起这些年来王鲲鹏的努力,热泪盈眶,看着七眼泉的方向,嘴里说了一句:“王八,你给我挺住。”
是的这句话并不陌生,当年菜鸟学徒神棍王鲲鹏七月半走阴,当徐云风知道了王鲲鹏内心里对浮萍的亏欠是他行为的动力的时候,他也这样说出了这句话。

当年徐云风救了王鲲鹏,现在徐云风仍旧要再一次把王鲲鹏从危难之中捞起来。徐云风心里有百倍于当年的信心!

徐云风走到了葛洲坝下游的江边,江边停着一艘快艇,快艇上的驾驶员看见了徐云风走过来,大声喊:“徐云风!”
果然申德旭安排的快艇已经等候在这里。
徐云风跳上快艇,“多久到红花套?”
“比你想的要快很多。”驾驶员把脸转向徐云风,徐云风看见这不就是申德旭本人吗。

申德旭立即驾驶着满油的快艇,在长江上急速行驶。航道上的大小船只,都已经把航道让出来,快艇在江面几乎要飞了起来。
在浪花的飞溅中,申德旭问:“想明白了?”
“不能更明白。”徐云风坚定的说。
“恭喜诡道双星并世。”申德旭的手紧紧把握方向盘,“炼丹术士能和你们共事情,是我们白丹派的荣耀。”

徐云风把草帽带上,江水中的无数鬼魅,全部腾跃起来,然后紧紧的跟随在快艇的后方。十几只江豚被惊动,从江面上惊慌的跳跃。

徐云风把炎剑捏在手上,飞溅起来的江水浪花靠近剑身,都瞬间被炙热的剑身化作白汽。


在马接舆看来,王鲲鹏断然是无法在乌兰面前挺下去。
乌兰和同断武、詹森都不一样。
同断武的祖先是道教早期九龙宗的传承,只是在唐初东渡日本,开宗立派。
而詹森本来就是一个中国人,虽然在东南亚声名显赫,他的降头术的根源之一也是当年中国西南的黑苗法术。
乌兰的萨满不一样。
萨满教可能是现存的所有宗教中,存在时间最长的宗教。远远比道教成立的时间要久远。从时间上更加比佛教、回教、景教的时间更长。
萨满是唯一延续到如今的原始图腾宗教,而且这个宗教传播的范围突破了如今各个文化圈的范围。萨满的分部范围是北半球高纬度寒冷地区。无论是西伯利亚的蒙古利亚人种,还是北欧的哥特人种,还是北美的爱斯基摩人种,他们都信奉着萨满同一个宗教。
所以从地域属性来讲,萨满教是最有生命力的信仰。并且越靠北,特别是北极圈内,这个信仰就越根深蒂固。
而蒙古人是将萨满教从北方带到南方的主要文化势力。
只是到了后期,蒙古人种的萨满教就渐渐式微。这个宗教就是只能存在于高纬度寒冷地区的信仰,到了南方就水土不服,逐渐消亡。蒙古铁骑纵横欧亚的时候,中下层的蒙古人就分别信仰了佛教和回教,也有少部分改信了道教和景教,还有拜火教。


楼主:蛇从革  时间:2021-10-23 02:07:00
周四更新:
但是第一排的阴兵义无反顾的扑向沟壑里,身体变成枯木,瞬间搭桥。后来的阴兵就要踏着前方阴兵的身体越过沟壑。
红水阵与七星阵的对峙形势并未消解,沟壑里的怨灵仍旧凝固在黑水里,否则怨灵就会在下方把阴兵全部拉下。

乌兰看到了这个端倪,更加不骄不躁,减慢了进攻的速度。并且犹有余力,让阴兵的列队重新调整,现在骑兵退后,步兵前进。为的就是让沟壑被阴兵架起一道桥梁通过。

乌兰托大了,她本以为王鲲鹏的红水阵施展不开。反而拖慢了进攻的速度。但是她不知道的是,徐云风在申德旭的帮助下,正在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七眼泉。

申德旭把一路上各种交通上的问题都解决了,一个普通的省级公路,轿车能开到一百公里的时速。申德旭的下属在一路上布置,通过对讲机,疏通道路。申德旭十分的焦急,徐云风坐在副驾驶,眼睛闭着,脸色平静。
轿车已经距离七眼泉不远了,已经可以看见七眼泉山顶上的七个山峰。
轿车的挡风玻璃突然撞上了一个黑影,挡风玻璃瞬间裂开,显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纹。申德旭遇到这种意外,并没有慌乱,而是继续驾驶车辆,挡风玻璃上一团模糊的血肉和羽毛。

“鹰。”申德旭看到车前方的空中,飞过来几十只老鹰,“萨满已经跟王所长动手了。”
雨刷刮不掉老鹰撞在挡风玻璃上的血肉羽毛。接着又有两只猛烈的撞到了挡风玻璃上。申德旭驾车的视线被遮挡,轿车在看不见的情况下,很容易冲下路边的悬崖。
徐云风干脆用拳头把挡风玻璃全部击碎,轿车前方空荡荡的一片。徐云风把上半身探出了车头,“你开你的车。”
申德旭微笑,只是看着露面,徐云风的本领他已经见识过多次,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徐云风和王鲲鹏两人都已经放下了所有的芥蒂。他们两个兄弟要做成的事情,就不再有任何的障碍。
前方萨满的老鹰,虽然是蒙古萨满教最运用最纯熟的灵物,在徐云风和王鲲鹏面前应该是没有什么威胁。
即便是申德旭心里这么想,当他看到徐云风手中的螟蛉炎剑,不断的扩大,剑身都已经超过了开山宝剑一倍的时候,仍然心中震惊。
空中的老鹰看见通红的炎剑,难免会恐惧,野兽怕火,这是天性,只是它们被训已久,也不能退避。所有的老鹰只能飞散后,在空中盘旋后,又重新对着徐云风冲过来。只是在炎剑强大的火焰下,老鹰如同飞蛾扑火一般,瞬间被炎剑的烈焰烧灼。
老鹰似乎受了什么命令,全部退却。空中连一只老鹰都看不见了。
申德旭心里想着是不是老鹰被召回的时候,突然觉得天空一下子暗了下来,头顶一片乌云笼罩。抬头看的时候,发现不是这样。
徐云风对着申德旭说:“看来蒙古人也保留了神兽。”
申德旭不用徐云风提醒,已经看到了一只巨大的飞鹰在空中盘旋,老鹰的翅膀舒展,一动不动,缓慢的在空中盘绕,身体巨大,把阳光都遮住。两翅展开,几乎有了十几米宽。
申德旭看到眼前的烈焰顿时熄灭了,徐云风的身体已经全部钻出了车外,并且收了手里的螟蛉炎剑。随即徐云风的身体消失,一个巨大的蟒蛇头部昂在车前,头部高高的扬起,蛇头戴着草帽。

而蟒蛇的下半身把整个轿车缠绕住,固定身体。
巨鹰俯冲而下,双爪扣住了徐云风的身体,可是蟒蛇的蛇头张口把巨鹰的脖颈下方咬住,然后蟒蛇的身体立即把巨鹰的身体缠绕起来。
巨鹰和蟒蛇纠缠,势道不尽,在地面上翻滚,一直滚到了公路边的悬崖下。申德旭立即停车,走到公路边的悬崖,看见巨鹰重新飞了起来,在山涧之间冲撞。
而蛇属牢牢的把巨鹰的一个翅膀缠住,巨鹰歪斜着飞翔。突然蛇属的后部身体从巨鹰的身上伸出来,卷到了悬崖上的一个凸出岩石。接着巨鹰在蟒蛇身体的摆动之下,狠狠的撞在了悬崖的岩壁上。
巨鹰立即身体受伤,蟒蛇的身体不断的摆动,将巨鹰一次又一次的砸在岩壁上。
胜负已经定了。
自然界中飞鹰和蛇是天敌,在被术士修炼之后的神兽,仍然不能改变本性,只是飞鹰在天,蛇行于穴,这一对天敌之间,老鹰永远是占据在上风。
只是现在徐云风的蛇属已经到了极为高明的境界,因此徐云风用蛇属对付巨鹰,有巨大的信心。并且结果也不错意料。蛇属在别的术士手里,可能在巨鹰面前处处别压制,这也乌兰心存侥幸,让巨鹰来拦截徐云风的本意。
可是徐云风的蛇属已经超越了犁头巫家《蛇经》里面记载的法术的高度,怎么可能会被萨满训话的猎鹰给难倒。至多也只能耽误一下时间而已。甚至连耽误的时间长短,都与乌兰想的不同。
徐云风的蛇属松开了巨鹰,在悬崖之间来回摆动几次,蛇属收回,站到了申德旭身边。申德旭看到徐云风的脸颊上鲜血淋漓。忍不住问:“你受伤了?”
“不是我的血。”徐云风用手背摸了一下脸颊,“还有多久能上去?”
“不出意外,”申德旭老实的回答,“四十分钟。”
“不行,”徐云风说,“二十分钟就得上去。”

申德旭继续开车,在山路上更加快了。好在这人入门道教白丹派时间不短了,炼外丹的术士身体感知和动作速度都十分出色,开车对申德旭来说,真的是大材小用。
申德旭开车,在公路转弯处都不减速,轿车在盘山公路上飞驰,嘴里还能跟徐云风对话:“要说你的蛇属已经这么厉害了,移动迅速我也看见,为什么不用在走路上面?”
“以前的术士,什么日行千里的法术也是有的。”徐云风哼了一声,“只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全部失传了。如今任何厉害的术士,现在哪里比得上四个轮子跑得快。”
“也许术士慢慢被取代,就是大势所趋,”申德旭叹口气说,“这点小事都能看出来。”

徐云风沉默,看了申德旭一眼,“我以前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我觉得吧,我们老祖宗延续了两千年的东西,怎么可能就说没就没了。就算是古赤萧和吕泰、孙拂尘布下了这个大局,也不见得我们非要去妥协。”
“古赤萧和吕泰可是你的师祖辈。”申德旭说。
“是王八的师祖辈,”徐云风哼了一声,“我是挂名,爱怎样就怎样。”

——王鲲鹏的灭荆并不顺手,灭荆是一把短剑,还是淬毒的小兵器。跟王鲲鹏的道法并不合拍。只是目前这个状况,桃木剑更加不堪。
七眼泉的这片平坦的山顶空地上,乌兰的百人阴兵步步紧逼,把王鲲鹏面前的沟壑填平,后面的阴兵已经跨过了沟壑。
最前方的阴兵,驻守不动,等着后面的骑兵成为先锋。这是乌兰对王鲲鹏十分的敬重和忌惮,就算是只有王鲲鹏和马接舆两个人,她也不敢托大。另一方面,是乌兰拿了木华黎虎符,调动军队的能力高明,只要她牢牢稳住阴兵,王鲲鹏一人,万万不能抵挡百人阴兵的压力。

王鲲鹏最前面的阴兵,浑身腐烂,充斥泥土腥臭的战马已经距离王鲲鹏只有不到五步。乌兰不再等待了,所有的阴兵听到乌兰身边的萨满敲了一声打鼓。鼓声一响,阴骑兵手里的朴刀全部横在手里。鼓声二响,步兵竖起了手里的长刀。
第三声鼓声响了,一声令下,百人阴兵洪水般涌向王鲲鹏和马接舆。

“守住,”王鲲鹏大喊,“保护好自己。”
邓瞳的百鬼朝拜,把他团团的围绕在中心。外围的鬼魂和阴兵对持,邓瞳一时间没有危险。
黄坤的身体已经变成了岩石,阴兵只是砍杀有生气的人物,察觉不到黄坤的存在。

“往后退。”王鲲鹏对着马接舆大喊。马接舆保护着策策和寻蝉,一步步退到了红水阵内的十七根木桩之间。而王鲲鹏一人稳稳的立在阴兵之间,迎面而来的阴骑兵,被王鲲鹏用灭荆挑落。
王鲲鹏不退反进,朝着乌兰的方向冲过去。

乌兰并不着急,身边的阴兵列阵,竖起了三排盾牌,把乌兰保护的严严实实。王鲲鹏想用扔出灭荆刺杀乌兰的想法也被识破。

“张天然要现身了吧!”王鲲鹏对着乌兰大喊,“都到这个时候了,他还不出来见我?”
王鲲鹏面前的盾牌里空出了一块,一个中年道士冒出来,“我们又见面了。”
熊浩,果然是他。王鲲鹏并不在意这个手下败将。
让王鲲鹏忌惮的是熊浩身后站出来一个竹竿一样的僵尸,这是一个僵尸,并非是阴兵,王鲲鹏看的很清楚。这个僵尸有十分强大的威慑力,身体的四周都包裹着一片黑雾。仔细看了黑雾是细微的蚊虫,发出嗡嗡的声音。
当王鲲鹏看到了僵尸身后冒出了两个巨大的蜥蜴的时候,他知道自己遇到了老熟人了。
少都符。

楼主:蛇从革  时间:2021-10-23 02:07:00
周一更新:
张天然手里没有底牌了,熊浩把乌兰鼓动,找到了木华黎虎符,并且把老严禁锢的少都符也跟着萨满一并带了过来。已经到了与王鲲鹏紧身厮杀,全力以赴的地步。

越临近决战,面对的压力就越严峻。
少都符是没有真身的,当年就是被武当道士封印在张三丰的雕塑里,现在不知道张天然和熊浩用了什么法子,把少都符引到了这个竹竿一样的僵尸上。

两个巨大的蜥蜴,王鲲鹏是见识过的,当年他和徐云风的本事低微,在玉真宫的地宫里,被这两个畜生折腾得够呛,如果不是方浊,两个难兄难弟早就命丧在地底,做了老严的炮灰。那里还有今天的王抱阳和徐云风两个诡道宗师并世。

少都符对王鲲鹏的印象一定是记忆深刻,黑漆漆的一张脸木然的看着王鲲鹏,嘴巴一张,黑雾一样的细小蚊虫就扑向王鲲鹏,少都符是散布阴瘟的,传递媒介就是各种毒雾和小虫子。

现在乌兰的阴兵和少都符的阴瘟,都是黑暗至阴的力量。王鲲鹏再厉害,也难以抵挡。好不容易红水阵被他摆布出来了,却又被七星阵法里的天玑冉遗和邓瞳给拖住。

没有阵法作为依靠,王鲲鹏作为术士个人,难以招架乌兰和少都符的共同夹击。少都符不受乌兰的驱使,黑雾把王鲲鹏笼罩后,少都符就迈开大步,朝着王鲲鹏逼近,伸手就要把王鲲鹏的衣领提起来。
马接舆要帮忙也帮不上,两个大蜥蜴已经冲过来了,马接舆抵挡不了。

乌兰看见少都符带着蜥蜴给自己做了先锋,那里还会放过这个机会,阴兵顺势把王鲲鹏团团围住。王鲲鹏就算是再厉害,也挡不住这萨满和少都符的夹击。

马接舆的力量不够控制巨蜥,好在巨蜥的目标并非是马接舆,不过乌兰指挥的阴兵对马接舆并不客气,疯了一样的扑向马接舆。两个蜥蜴已经到了王鲲鹏的面前,王鲲鹏瞅准时机,拿起灭荆宝剑,将其中一只的前爪顶在地下。另一只的尾巴横扫过来,王鲲鹏向后跳跃,躲闪开,可是身体就被两个骑兵和七八个阴兵围住,阴骑兵的马匹还在张嘴要咬王鲲鹏,王鲲鹏回旋的地方太小,躲避了马匹的撕咬,头顶两把朴刀迎头砍下来,地面上的长刀也刺向他。
王鲲鹏勉强能用符咒来引开阴兵的攻击,乌兰已经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后面的阴兵源源不断的跟上,受伤的巨蜥前爪抬起,把灭荆也带起来,和另一只巨蜥同时爬向王鲲鹏,少都符顺势跳上了巨蜥的身体,稳稳的站在巨蜥的后背,控制两个巨蜥。王鲲鹏看见少都符空荡荡的眼眶,一刻都没有离开自己的身体,看来少都符被老严抓住后,也没什么好日子过,现在把愤怒都发泄在了王鲲鹏的身上。

马接舆对着王鲲鹏大喊:“扛不住了,要不要离开?”
王鲲鹏没有回答,马接舆焦急起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走吧。”
王鲲鹏勉强用符贴镇住阴兵,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少都符身上,可是巨蜥的体型巨大,王鲲鹏无法接近。
反而在巨蜥张开巨口,几次差点把王鲲鹏咬住。马接舆喊出的话王鲲鹏不是没有听到,可是他现在怎么能够放弃这几年来的心血,放弃红水阵与张天然面对面来个了断的机会呢。
马接舆是老江湖,瞬间决断远超于常人,他知道王鲲鹏的心思,于是继续对着王鲲鹏大喊:“你和徐云风已经是天下齐肩的术士宗师,难道还怕没有机会吗?”
王鲲鹏从巨蜥的身体下,钻到另一边,本来是朝着少都符的方向,突然改变路径,冲向乌兰,这一下出其不意,乌兰也没有防备,可惜少都符对王鲲鹏的一举一动都十分警惕,两个巨蜥同时一前一后用尾巴扫向王鲲鹏,王鲲鹏被阻拦,乌兰的身前的阴兵盾牌立即变成了圆形,将乌兰紧紧的包围在中央。

马接舆的打算是用他最后的修为把王鲲鹏、策策、邓瞳、寻蝉等人一起带走,冉遗太大,他拉不动,黄坤已成岩石,也带不动。以他的能力,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可是王鲲鹏已经铁了心,坚持不愿意放弃。

马接舆无奈,只能勉强隔空帮助王鲲鹏化解阴兵的长刀。让王鲲鹏能有余力对付少都符。毕竟马接舆对乌兰相对熟悉,而王鲲鹏对少都符也曾经交过手。在这种情况下,马接舆也只有这个选择。

现在冥战的形势十分清晰,黄坤被开山符禁锢,邓瞳的天玑冉遗被红水阵牵制,策策和寻蝉两人虽然不被对方攻击,但是也帮不上忙。只有王马两人竭尽全力,尽量让对抗对方。
而对方乌兰已经掌握了木华黎虎符,阴兵是当年的蒙哥亲兵铁骑,已经是势不可挡,这还罢了,少都符是道教地位崇高的瘟神之一,寻常术士绝对无法抵挡。
以王鲲鹏和马接舆这两个顶尖的术士,也很难支撑下去。除非有一个破局。
就是谁也无法预料到法术高明到什么地步的徐云风。
熊浩的本领低微,却是张天然谋划布置,鼓动参战术士的口舌。张天然已经把徐云风受让北极星位的可能预料到了,也让熊浩布置了在七眼泉下拖住徐云风片刻的巨鹰。
只是任张天然和王鲲鹏这种机关算尽的人杰,也不能把形势谋划到分秒。
这也是古今中外各种战争和冥战胜负的变化,有时候就差那么一点点。
比如徐云风战胜巨鹰的时间,比张天然计算的就短了那么几分钟。就这几分钟,就决定了这场冥战的胜负。

王鲲鹏赌的就是这几分钟。
王鲲鹏赌赢了。

当冉遗身上的红水阵怨灵纷纷的跃入沟壑里,王鲲鹏心里终于一个石头落地。
徐云风来了,天玑星位在北极星的号令之下,攻势不再对着红水阵,而是重归邓瞳指挥。冉遗身型比少都符的巨蜥要大很多,上古神兽之间的神力早已在千百年前封印,如今的术士没有人能够发挥神兽的神力。神兽之间的比拼就是体格强大。
冉遗身上的怨灵解脱,头部立即朝着巨蜥。神兽之间本来就水火不容。冉遗一只脚踏向少都符,少都符驱赶巨蜥躲避。
巨蜥前爪上的灭荆,自行飞起来,在空中旋转,邓瞳伸手,灭荆到了邓瞳的手上。

乌兰的阴兵后方有人来了,立即转身,但是沟壑里的怨灵也已经被解脱。阴兵纷纷从沟壑里落下,沟壑如同一个长长的嘴巴,把阴兵不断吸入。
红水阵终于摆脱了天玑的牵制,发挥出了威力。

而乌兰和少都符最大的威胁,已经到了。徐云风站在乌兰阴兵的后方,手里拿着泛出炙热火焰的螟蛉。阴兵对螟蛉十分的忌惮,纷纷躲避。乌兰的阵型顿时大乱。

徐云风对着王鲲鹏大喊:“少都符也来了。”
“是啊。”王鲲鹏平静的回答,“还记得当年这两条蜥蜴吗?”
“谁来对付?”徐云风对王鲲鹏轻松的说,“我听你的。”
“我对付萨满,你跟少都符比划。”王鲲鹏隔着阴兵对着徐云风说。

“好。”徐云风立即精神抖擞起来,“我是要跟这个家伙聊聊了。”
“那你还等什么?”王鲲鹏已经冲入了阴兵的中间,现在冉遗把两个巨蜥逼到了一边,再也没有能力来阻拦王鲲鹏逼迫乌兰。

乌兰本以为徐云风手里的炎剑是阴兵的克制神器,对徐云风更加忌惮。只是没想到即便是炎剑不砍杀阴兵,王鲲鹏指挥的红水阵也并不弱于螟蛉。
红水阵运转起来,沟壑在地面上纵横交错的延伸,把阴兵隔断成几十片。沟壑里的怨灵不断的拉扯阴兵。乌兰身边的阴兵一个个减少。
萨满的阴兵列阵已经全部陷入王鲲鹏的红水阵,王鲲鹏终于扬眉吐气,利用阵法对抗乌兰的木华黎阴兵。
阴谋诡变示形出奇鬼神之道。
韩信当年的兵法,被王鲲鹏使用在了冥战红水阵发里。
现在跟着徐云风过来的申德旭,和留在王鲲鹏身边的马接舆两大高手,已经没有帮助徐王二人的必要了,如果这两人联手,连乌兰和少都符都无法战胜,那也没有资格跟张天然一决雌雄。
他们两人就看着诡道的并世宗师能够将道法使用到什么高度。胜负本身,已经一目了然。

徐云风扛着炎剑,慢慢的走到了两个巨蜥前面,徐云风看着巨蜥上的少都符,偏着脑袋,对着少都符说:“我们这是第三次见面了吧。”
少都符虽然是僵尸的模样,可是立即被徐云风吸引。是的,当年在大鲵村,他就对徐云风产生了巨大的兴趣。并且在铜镜里用近乎于绝望的黑暗和寒冷恐吓过徐云风。导致第二次在玉真宫,徐云风对少都符的恐惧达到了极点。
当年被少都符玩弄于鼓掌的徐云风现在不再是当年的那个胆小懦弱的小小术士。
八寒地狱的绝望已经折磨了徐云风很多年,徐云风怎么可能还会对少都符有所畏惧。
徐云风和少都符之间的比拼,已经不是术士道法之间的比试,而是对无尽空虚的理解。谁的心理更强大,谁就能赢。

少都符和徐云风相互对视,虽然徐云风站在地面,少都符站在巨蜥之上,但是徐云风的气势没有因为地势高下有半分的示弱。
邓瞳瞅准了机会,指挥冉遗,冉遗一脚把另一只巨蜥狠狠的踩在脚下。邓瞳嘴里大骂:“比个头吗,妈的,现在我的个头比你大多了。”

少都符竹竿一样的身体,慢慢的从巨蜥的身体上滑下来,跟徐云风面对面。两脚刚好落地,冉遗的头颅绕过来,把这一只巨蜥的后背咬住,狠狠的抛到了几十米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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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瞳还要继续用冉遗对付少都符,可是看见少都符已经几乎和徐云风贴在了一起,难分彼此。对着徐云风大喊:“老徐,你给我挪挪,让我来解决他。”

“帮你师父去,别他妈的给我碍事。”徐云风的声音不大,“我和他之间的恩怨,用我的办法。”
邓瞳这辈子不敢得最的人只有一个,连师父他都不怕,他唯一心虚的就是徐云风,因为只有徐云风真的敢动手打他,而且比干爹赵猴子打的要狠。这点邓瞳是绝对相信的。
邓瞳拉着金线,指挥冉遗踏入红水阵,王鲲鹏现在不仅是怨灵加持,冉遗也开始配合他的阵法。
乌兰本以为拿着木华黎虎符,能够追寻当年的蒙古铁骑一样,横扫中原的术士,可是现在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徐云风到来之后的瞬间,冥战的形势就立即倒转。
乌兰的信心在崩溃,阴兵的阵型更加的溃败。

徐云风和少都符面对面而立。
徐云风的脑袋慢慢的向左偏了一下,少都符的脑袋随即向右。这是他们两人曾经玩过的游戏。现在徐云风如法炮制。
徐云风的脑袋继续朝着左边扭转,整整绕了一圈,蛇属的脑袋做到这点毫不费力。少都符也只能跟着徐云风照做。
徐云风的头颅变成了蛇头,少都符的脑袋也戴上了草帽。

少都符开始反抗,嘴里冒出黑雾,把徐云风笼罩,徐云风的衣服立即凝结了一层白霜,白霜加厚,变成了坚冰。但是坚冰立即破裂,炎剑的强大火焰,将坚冰融化,黑雾也被驱散。

徐云风把手慢慢抬起来,动作十分缓慢,一点点的摁倒了少都符的脸上,而少都符要伸手,却一点都抬不起来。

“张天然到底躲在那里?”徐云风不用说话,把这个意识强加给了少都符。
少都符的身体在变化,变成了徐云风的模样,但是徐云风怎么可能还会被这种幻像扰乱心神,少都符的模样又变成了熊浩的模样,变成了方浊的模样,又变成王鲲鹏的模样,但是始终没有变成张天然的样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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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四更新:
王鲲鹏已经完全占据了上风,红水阵下的地下黄泉,黑水反克黄土,地下的泉水如同快刀一般割裂地面。沟壑所到之处,阴兵纷纷掉落下去,被无数怨灵吞噬。
张天然不在少都符这里,徐云风回头看了看乌兰已经在开始溃败的阴兵之中,熊浩在躲避脚下开裂的土地。徐云风看见冉遗对付少都符的两个巨蜥完全占据了上风,并且依靠巨大的身躯,踩踏阴兵。

这批阴兵如果不是当年纵横天下的蒙哥汗铁骑,早就已经溃不成军,现在虽然落于下风,还在勉强支撑阵型列队。
徐云风对着邓瞳大喊:“把熊浩给我带过来。”
邓瞳从来就没见过熊浩,只能询问:“熊浩又是那一个?”
“你眼睛瞎了吗,”徐云风破口大骂,“萨满旁边的那个牛鼻子。”
邓瞳不敢再跟徐云风顶嘴,他看见了熊浩正在红水阵里躲避,站在了一根木桩旁边。熊浩见识过红水阵一次,并且当时和王鲲鹏共同关闭了红水阵的石闸,所以他对红水阵有所了解,比乌兰和萨满的情况要安全很多。

熊浩正在全力以赴躲避红水阵的沟壑和怨灵,结果看到一个年轻人跳到了自己的跟前,熊浩知道这是天玑星位驱赶冉遗的邓瞳,他知道邓瞳自身的本领有限,靠的是冉遗和百鬼朝拜的身份。而且邓瞳心浮气躁,这种人十分容易控制他的情绪。
就在熊浩要用他的能力去挑拨邓瞳和徐云风之间的情绪的时候。熊浩发现面前的邓瞳突然消失了,猛然意识到对邓瞳还有一点没有了解。
王鲲鹏身边必定会有一个五通。熊浩一直暗中观察王鲲鹏所有的帮手,只有五通是无法察觉到的。熊浩只能认为王鲲鹏和五通之间一定是保持了默契,不让人察觉出来五通的存在。这样的想法,让熊浩忽略了邓瞳是五通的可能性。

春茂恒邓家每一代都是五通,却是五通的另类。在非同寻常的情况下,邓家人可以做到身体透明。常日里没有任何的异样。这个事情,天下人都不知道,除了诡道。邓药识是叶珪的药僮,后来离开叶珪到了江陵开馆,这件事情诡道传人是知道的。
这也是王鲲鹏无论如何也要收邓瞳的原因。

熊浩看不见邓瞳,在冥战里邓瞳面前,连个瞎子都不如。
徐云风看见熊浩还站在红水阵的木桩下,对着邓瞳大喊:“你磨磨蹭蹭的干什么,他都看不见你了,你跟一个呆子一样站着干嘛?”
邓瞳回头看了看,徐云风。徐云风大骂:“你看什么,你真的以为所有人都看不见你吗?抓牛鼻子的耳朵后面的下关穴!”
熊浩听了连忙把耳朵护住。幸好邓瞳是春茂恒中医世家,再不济,从小耳闻目染,也对人体的穴道有所认识,熊浩无论怎么躲避,也躲不开看不见的五通。邓瞳转到了熊浩的身后,一手抓住了熊浩的头发,另一只手用手指摁住了熊浩耳朵后方的下关穴。
熊浩的下关穴是命门所在,但凡是修炼的道士,周天穴道经脉运转,需要留一个气口,也就是命门,这个穴位就是弱点所在。到了徐云风和王鲲鹏的修为,就是马接舆这样的道教最顶尖的道士,命门都能一眼就看出来。就更别提熊浩这种修为的道士。

熊浩的命门被控制,身体瘫软,被邓瞳轻轻松松的提到了徐云风面前。然后松手,熊浩周身气血不通畅,勉强支撑身体,单膝跪在地上。
熊浩问徐云风,“你看得见?”
“我当然看得见。”徐云风指着邓瞳说,“你还在这里做什么,怎么不去帮你师父。”
邓瞳心中大怒,却又不能跟徐云风顶嘴。他看见过徐云风揍王鲲鹏,知道徐云风对自己动手,根本就不会半点犹豫。

熊浩神情萎靡,他作为张天然的属下,无论在什么人面前,都信心满满。可是现在他参与到了这种道教罕见的冥战中的时候,才发现,无论是自己的身份,还是自己的法术,在这些人面前,都十分的渺小——连王鲲鹏看起来如此不靠谱的徒弟,都能轻松的把自己制服。
邓瞳是个五通,可是在徐云风面前也只能服服帖帖,这个当年看起来名不副实,在众人面前畏畏缩缩的过阴人,到了今天,熊浩才第一次真正的意识到,这个当年自己并不太看重的人,现在竟然到了这个境地。

熊浩知道徐云风存在的时间并不长,第二轮之后,张天然通过万永武的失败,才意识到了王鲲鹏留了一个厉害的后手。一旦知道之后,所有当年的事情就全部翻了出来。细节都清清楚楚。不过王鲲鹏的目的已经达到,徐云风帮他挺过了七星阵的两轮,就够了。

可是张天然和熊浩都对徐云风大意了,在他们的眼中,徐云风还是当年的那个空有天赋,但是毫无担当,不成大器的小瘪三。王鲲鹏就是靠着对徐云风一定会成长起来成为宗师的信任,跟张天然对赌。
结果王鲲鹏赌赢了。熊浩也完全明白这点。
熊浩的这些心思,在徐云风的探知下,一览无余。
徐云风对着熊浩说:“你知道为什么王鲲鹏会赌赢,而你们失算了?”
“因为王八他对我从来就没有放弃过信任。”徐云风指着站在红水阵里从容指挥怨灵,攻击乌兰阴兵的王鲲鹏,“而张天然看到的,永远只有背叛。”

熊浩对徐云风说的话,彻底信服。于是对着徐云风说:“我知道你要问我什么,不过你既然能探知我的心思,应该也知道不仅是我,还是少都符,我们都不知道张真人的下落。再说,你自己也明白,用不着你找他,他马上就要跟你们见面了。”

徐云风点头,“那好,现在我就要做当年黄裳一生追求的事情。”
熊浩额头上汗涔涔的,“你真的认为你能有这个能力?”
徐云风盯着熊浩看了很久,终于开口了,“诡道到现在只有两个挂名,一个是黄裳,另一个是我,你为什么还要问这种奇怪的问题。”熊浩这才发现,在徐云风跟自己说话的片刻,少都符的身体在慢慢的融化。却无法摆脱徐云风的手掌。
“你是武当派,”徐云风看着熊浩说,“应该知道当年武当七子之一殷利亨,收服少都符用的其实就是道衍教授武当派的法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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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浩已经完全明白徐云风要做什么了。
徐云风和少都符之间的胜负已分。当徐云风和少都符对视的时候,少都符就知道自己输在了徐云风面前。上一次少都符和王鲲鹏对峙,王鲲鹏凭借强大的毅力,勉强将少都符压压制到了塑像里。但是少都符并不甘心。
当时王鲲鹏当时报了必死的决心。而少都符在玉真宫地下被封印几百年,并不想在弱于自己的王鲲鹏面前同归于尽。
王鲲鹏当时就是用玉石俱焚的方式以弱胜强。少都符再次被张天然从塑像上解脱,跟随在萨满乌兰的阴兵里,挑选了一个身材高大的僵尸作为自己的身体。本来是想在七眼泉,在王鲲鹏面前报复当年的失败。他现在解脱封印已久,认为王鲲鹏即便是能驱动红水阵,也奈何不了他。
这也是张天然和熊浩的计划。只是计划被徐云风破坏。

上一次还算是少都符输得冤枉,在能力未恢复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不要命的小术士。但是这一次,少都符输的彻彻底底。因为徐云风比他更加明白八寒地狱的真谛。而且徐云风已经放下了心中的绝望,内心里不再犹豫和迟疑。
而且徐云风手里还拿着螟蛉,螟蛉是少都符最为害怕的东西,诡道黄裳当年就是他克星。虽然黄裳去世这么多年,但是现在徐云风手里的螟蛉,不会再放过他。

黄裳练就的螟蛉炎剑,发散出来的火焰,瞬间从白色变成了黑色,并且比少都符身体散发出来的黑雾更加的浓密。少都符作为一个游神,抵抗不了螟蛉。螟蛉的黑烟将少都符笼罩,少都符的身体在黑烟中慢慢的融化消失。
炎剑的火焰熄灭的时候,徐云风把炎剑横在面前,仔细的看着剑身。炎剑的颜色变成了乌黑色。随即在徐云风的手里化为知了壳子,红褐色的知了壳子,背部显现出黑色的斑纹。
螟蛉作为诡道的信物,本就是万千厉鬼修成,现在加入了少都符,威力进一步强大。

少都符被螟蛉炼化之后,两个巨蜥也没有了指挥,在冉遗面前几乎毫无反抗的能力。冉遗的脚掌分别把两个巨蜥踩成了肉泥。
萨满乌兰失去了少都符的配合,在王鲲鹏面前更加的窘急。只是王鲲鹏现在还不能随意控制红水阵,因为红水阵下的七道水系,需要黄坤用九龙宗的法术来破解。

申德旭已经走到了徐云风身边,徐云风向申德旭示意,两人慢慢走到已经石化的黄坤面前。徐云风用手指按到了黄坤的膻中穴,按了很久。
策策在一旁问:“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我的徒弟,那就这么容易死了。”徐云风转头对着申德旭,“鹿矫。”

申德旭这才明白,原来自己辛辛苦苦炼丹炼出来的鹿矫,是为了黄坤来驱使七眼泉的红水阵所用。
于是立即把鹿矫递给了徐云风。
徐云风把炎剑轻轻抬起来,把黄坤已经变成了岩石的头顶,削开了一个小坑,然后把鹿矫按到黄坤的头顶。
黄坤的身体从上至下,慢慢的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黄坤终于身体自如了,手里的赤霄宝剑被徐云风拿在手里。黄坤对着申德旭说:“我需要九龙宗的东西。”
申德旭立即把随身的和泉守鉴定毫不犹豫的递给了黄坤。
黄坤拿着和泉守鉴定,看着师父,跪拜下来,“师父,我知道你要教我的东西是什么了。”

徐云风摆摆手,“动手吧。”然后转身走到了王鲲鹏面前。
王鲲鹏正在乌兰身前的不远处,乌兰虽然暂时没有落败,不过支撑的十分狼狈,现在徐云风也和王鲲鹏站到了一起,胜算就更加渺茫。
而黄坤将和泉守鉴定祭起来,地下的七道水系,立即喷涌而出,怨灵集合在一起,慢慢的形成一个巨大的人体。

“你手上的灭荆不就手,”徐云风把赤霄扔给王鲲鹏,“还是用这个吧。”
王鲲鹏把赤霄拿在手里,轻微晃动,赤霄发出嗡嗡的声音,红水阵就此毫无滞涩的受王鲲鹏的驱动。七道水系在王鲲鹏的纵横十九道沟壑里均匀分布。怨灵集结的人体也开始把阴兵扫荡进入沟壑。

申德旭和马接舆带着策策和寻蝉走出红水阵,诡道的四个门人,到了这个境界,应该是不需要他们的任何帮助了。

王鲲鹏和徐云风并肩站立,黄坤站到了徐云风的身边,邓瞳站在王鲲鹏的身边。
四个人的嘴角都露出了微笑,这是极度自信下的表情。

王鲲鹏开口了,“这里缺一个守门人,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乌兰在犹豫,这是她唯一的生路。

“你不会还想着能全身而退吧。”王鲲鹏继续问,“我没有时间给你考虑。”
乌兰看着身边,阴兵虽然强悍,但是也抵挡不了红水阵的威力,更何况还有刚刚击败了少都符的徐云风,还有一个巨大的冉遗。
乌兰只能把手中的木华黎虎符,扔给了王鲲鹏。
乌兰的计划失败了。
第三轮的攻击,已经结束。
何重黎与宋银花面对的四个厉鬼,他们之间的战局,已经影响不到整体的形势。王鲲鹏的努力没有白费。他精心谋划的计划,终于一步步走到了现在。
张天然再也没有任何的棋子,供他驱使,现在他必须要出现在王鲲鹏的面前,诡道和张天然之间的恩怨,终于要来一个交代。


乌兰认输了,阴兵全部溃散。剩下的萨满,已经不成气候,无法在对中原产生任何威胁。王鲲鹏准许乌兰向剩下的几个萨满交代几句善后的事物,然后放萨满下山,重回漠北。

这一场冥战从早晨打到了傍晚,终究还是王鲲鹏胜了。王鲲鹏在道教的地位,走到了巅峰。
徐云风看着王鲲鹏,“恭喜你,王抱阳王道长。”
“还记得我当年给你说过的话吗,”王鲲鹏说,“我要做一个术士。”
“你已经不是术士了。”徐云风说,“我服了你,竟然做到了天下一等一的术士。”
王鲲鹏拿着手里的赤霄,“我也没想到我真的能走到今天。”

徐云风和王鲲鹏同时看着夕阳西下,他们走到了最后一步。两人同时深吸一口气,“那就来吧。”


楼主:蛇从革  时间:2021-10-23 02:07:00
周一更新:
七眼泉是一个很奇怪的地方。这里是一个恩怨了解的地方。特别是在王鲲鹏和徐云风看来,两人的命运节点几乎都发生在这里。
且不论当年铲截的最后一场道教大阵,当年王鲲鹏作为一个道术爱好者,就对七眼泉的术士聚集,耿耿于怀。也是在这里,徐云风和王鲲鹏真正的用法术比拼了一次。而现在,两人分别走了不同的道路,最后在七眼泉走到了术士的巅峰。
诡道再一次脱颖而出,震动道教。


铁板仍旧牢牢的掌握在王鲲鹏的手里,位置只有王鲲鹏和徐云风、老严三个人知道。七星阵发已经转换为了北极星,王鲲鹏的红水阵在黄坤的帮助下已经彻底的发挥出来。
局面到了最有利于王鲲鹏的地步。

王鲲鹏把头转向熊浩,“告诉张真人,他要进入三峡古道,现在可以来找我了,他肯出现,并且击败我和徐云风,铁板的位置我就告诉他。”
徐云风补上一句,“你认为张天然真的能击败我们吗?”
熊浩神情萎靡,但是随即强打精神说:“张真人还有一个你们都无法解决办法,这个办法,他一直都不愿意去做,这也是为什么一轮又一轮的术士来对付你们的原因。张真人不是一个品行低劣的人,但是到了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他只能这么做了。”

“把话说明白了,”徐云风指着熊浩,“我不认为张天然的本事能真的对付我和王八,看来你说的办法,一定是非常的无耻。”
王鲲鹏没有说话,他已经隐隐猜到了熊浩在暗示什么。
王鲲鹏把眼睛看向了寻蝉,“寻蝉师兄,能不能过来说话。”
寻蝉走到了王鲲鹏的面前,“其实你看到我到七眼泉来,就已经想到了吧。”
“想到了。”王鲲鹏说,“清静派已经可以脱离阵法,可是你们还是回来了。”
徐云风听了王鲲鹏和寻蝉的对答,也差不多明白了他们之间交谈暗指的内容。徐云风的身体开始战栗起来,这种事情让他真的无法接受。但是看样子王鲲鹏倒是早有准备。
也是,以王鲲鹏这么七窍玲珑心思的人,他怎么看不出来寻蝉的反常,并且寻蝉根本就没有刻意去掩饰。

“你见到了谁?”王鲲鹏盯着寻蝉,“是不是张天然?”
寻蝉摇头。
王鲲鹏想了一下,“你的师父见清?”
寻蝉默认了。
“见清早就死了,”徐云风对着寻蝉说,“被孙拂尘……”
徐云风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人死不能复生,这件事情,即便是孙六壬也做不到。但是张天然能幻化出见清的样子,并且告诉寻蝉,见清被孙拂尘害死的细节。这就已经足够了。
这一招是釜底抽薪。
寻蝉被说服之后,会产生一个严重的后果。这个后果,是徐云风和王鲲鹏都不能去面对的局面。

方浊。
方浊是最合适的人选,而且她很早就被张天然盯上。老严做的最无耻的事情就是这个,老严把方浊纳入到研究所,在玉真宫里,让张天然注意到方浊。都是他一点点的计划而来。
现在张天然找到了寻蝉的弱点,这件事情,就并不意外了。方浊对寻蝉是不会有任何的防备,现在张天然的下落已经非常明确。

张天然在牛扎坪,方浊的身上,寻蝉已经不再掩饰,那么牛扎坪上的方浊,已经不是方浊了。

张天然已经知道了红水阵的厉害,他根本就不正面跟王鲲鹏在七眼泉上一决高下,方浊作为人质就够了。
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也是非常的冒险,因为这本来就是老严的陷阱,张天然将计就计,干脆就顺着这个陷阱来做了。张天然比老严更加理解王鲲鹏和徐云风,他能抓到这两人的把柄。

徐云风和王鲲鹏都呆在了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这个困境。


牛扎坪上,老严、张家岭和方浊都看着东南方七眼泉的方向。然后看着夕阳落下,黑夜慢慢的把天空侵袭。
方浊开口了,“崇光,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在这里的?”
“我既然过来,”老严低声的说,“就已经知道了。”
“但是你还在抱着侥幸,”方浊说,“认为王鲲鹏和徐云风不会对方浊这个丫头手下留情?”
“我认为王鲲鹏不会。”老严实话实说,“当年我是这么想的,现在还是。”
“那你错了。”方浊—张天然指着老严,“他们必然不会对方浊动手。”
“那我们等着瞧吧。”老严还在坚持。
“好,”方浊—张天然慢慢的坐下来,“跟当年一样,我们等。只是这次没有古赤萧来搅局了。天亮之前,王鲲鹏和徐云风两个小子,就一定会赶到,他们会跟我妥协,你信不信?”

老严的身体在颤抖,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真正的信心,而张天然这么自信,老严的胜算很小。张天然对老严的背叛永远不会消减,过了这么多年,只会更加的强烈。张天然知道怎么才能让老严最痛苦。那就是他要老严亲眼看着自己培养的王鲲鹏和方浊同时堕入黑暗。让老严一辈子经营的事情化为乌有。
这就是张天然对老严最大的报复。远远胜过从肉体的痛苦,甚至超过杀掉老严。
张家岭看着方浊,“张真人?”
张天然在方浊的身体里,并不理会张家岭,和五十多年前一样,闭上了眼睛,等着一切水落石出。

王鲲鹏和徐云风走的每一步都十分的沉重,两人不说话,就一步步的下山。黄坤知道事情的严重,不敢说话。就连邓瞳也不敢张嘴,徐云风的头发已经竖起来了,他两手都紧紧的攥着,手掌的骨节都是煞白。

寻蝉没有跟着下山,只是对着王鲲鹏说:“师门的仇恨,我不能就这么罢了,希望你能明白。”
王鲲鹏扭头看了看寻蝉,“她是你师弟,相依为命的师弟。”
“我师父也和我们相依为命,”寻蝉脸色冰凉,“孙家人做过的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方浊也是我师父的徒弟,对不对?”

王鲲鹏和徐云风已经走远,两人都默不作声。到了山下,上了申德旭安排的船,徐云风终于开口了,“把铁板带上。”
王鲲鹏没有回答。
徐云风又说:“真希望永远走不到牛扎坪。”
即便是徐云风和王鲲鹏多么不愿意去面对,但是已经由不得他们两人。
王鲲鹏、徐云风还是走到了牛扎坪的山路上,黄坤和邓瞳默默的在后面跟着。申德旭马接舆等人留在了山下,看着诡道的四个门人,一步一步顺着山路走上去。

王鲲鹏远远的看见了山顶上的老严和张家岭,还有方浊。回头对着徐云风说:“疯子,我们把事情推到了这个境地,我是不是该后悔?”
“不后悔,”徐云风说,“无论你怎么去努力,最坏的结果,还是一定会到来的。我已经认了。但是!认命不等于就放弃了。”
“没有余地了,”王鲲鹏苦笑,“张天然老奸巨猾,手段不是我们能想象的,其实这事也就是老严和张天然能毫无顾忌的做到。现在老严一定很开心,他的目的也达到了。”

徐云风听了王鲲鹏这句话,对王鲲鹏说:“如果你刚才的话,放在一个月前,我会认为你是在用言语激将我,让我等会不要阻拦你。”
“那你现在为什么不这么想了。”王鲲鹏问。
“如果你真的这么想,”徐云风说,“你就跟老严没什么区别。”
王鲲鹏又苦笑了一下。
徐云风接着说:“这个七星阵法,论法术来讲,你比老严高明不到太多,可是只有你能把整个七星战法摆布出来,运转起来,老严能做到吗?”
“是啊,他做不到。”
“这就是他要做接班人的原因,”徐云风说,“魏家、黄家、苗家、白丹派、邓家,还有我们都不抱希望的钟家,老严叫得动他们任何一家吗,他们愿意跟随你进入七星阵法,真的是因为巴结你是王抱阳,是研究所所长?我想明白了,这些都不是原因,他们宁愿跟随你,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你不是老严,不是孙拂尘,甚至不是古赤萧,而是王鲲鹏。王鲲鹏不是一个机关算尽,为了目的要牺牲他人的小人。就这个理由。足够了。”

王鲲鹏把头扭回,不让徐云风看见他的眼泪。摆摆手,示意徐云风不要再说了。

黄坤和邓瞳知道自己也要面对的是一场最难以解决的战斗,他们两人的身体都微微战栗。做好了一切可能发生的准备。

路再长,也走到的时候,更何况这段路并不远。
四人走到了山顶,方浊,不,张天然看见诡道的徐云风和王鲲鹏走到跟前,对着两人说:“你们来了。”
“来了。”
“让你们的徒弟去旁边歇着吧,”张天然说,“不要牵扯年轻人进来了。”
邓瞳看着张天然,“果然不是方浊的声音,我他凭什么听你的,我师父还在这里呢。”
“你离远一点,”王鲲鹏对着邓瞳说,“去吧。邓家和诡道的账了了。”
徐云风也向黄坤示意,黄坤拉着邓瞳走远。邓瞳轻声的对黄坤说:“我们是不是级别不够。”
黄坤无奈的笑笑,邓瞳的话虽然难听,但是也不算说错了。
邓瞳又说:“这些老家伙死绝了,是不是就该我们最牛逼?”
“你说什么呢?”黄坤低声呵斥。
“你眼睛瞎了吗,”邓瞳辩解,“你看不出来,他们几个老家伙是要同归于尽的样子?我们在场,可能能帮到我们的师父。”
“我们得活下来,”黄坤说,“我听我师父的。”
“你他妈的就是怕死。”邓瞳一脸的鄙视。
“我们不捣乱,师父可能还有机会。”黄坤说,“这种时候,我们就老实的呆着,有机会就出手,你瞎嚷嚷个什么。”
邓瞳这才释然,用手拍了拍黄坤的肩膀。黄坤心里却知道,师父们是用不着他们来帮忙了,他在骗邓瞳。
楼主:蛇从革  时间:2021-10-23 02:07:00
周四更新:
张天然看着老严,然后又看了看张家岭,“你也走吧,跟你也无关。”
张家岭脸色铁青,他好歹也是一代道教的气功大师,可是很明显,在张天然面前,他什么都不是。

张家岭知道自己的本事和地位的确是在张天然面前不值一提,张天然甚至连侮辱他的意思都没有。但是他只有这个层面,也是无可回避的事情。当然也不会傻到跟张天然去理论或者是比划。愣了一会,只能慢慢的走到了远处,但是和黄坤、邓瞳保持一点距离。挽回自己一点颜面。


山顶上只剩下张天然、老严和王鲲鹏、徐云风了。
这一天终于到了。
张天然看着徐云风,上上下下,打量了很久。又看向了王鲲鹏,也是仔仔细细的看了很久。
虽然张天然的样子是方浊的样子,但是他的气质,神态完全是气场强大,目空天下的宗师气度。

“以我们的身份,就不要动手了吧。”张天然说,“该动手的都已经动手了。”
徐云风的手里的螟蛉突然脱手,在空中化作了炎剑,看样子是张天然把方浊的能力发挥到了更加强大的层面。并且还是徐云风心中起了要比拼的念头,就被张天然提前预知。王鲲鹏的赤霄还在背后,张天然也就没有去夺王鲲鹏的兵刃。
徐云风伸手把炎剑给夺回了手中,紧张的护在胸前。
张天然多活了这么多年,谁知道他在那边修炼到了什么样的境地。
老严突然大喊:“动手!”

王鲲鹏心思敏捷,立即用赤霄刺向了张天然,张天然一动不动,赤霄宝剑在张天然面前不到半尺的时候,赤霄被炎剑格挡开。
这是一定要发生的。
谁都知道这种场面会发生。
“他是方浊。”徐云风看着王鲲鹏,不断地摇头,“是方浊。”

老严大喊:“别管了。王鲲鹏,动手!”
老严的御鬼术施展出来了,他的御鬼术比王鲲鹏更加的精湛。但是王鲲鹏却没有接过老严扔过来的旌旗。
王鲲鹏对着老严说:“对不起,他是方浊。”旌旗斜斜的落在地面上,老严的御鬼术被王鲲鹏拒绝。

“还打吗?”张天然说,“我看是打不下去吧。”
老严绝望的喊起来,“王鲲鹏,你这么多年到底图了什么!你忘记了你师父是怎么死的吗?”

王鲲鹏和徐云风都一动不动,张天然抓住了他们的死穴,知道他们宁愿同归于尽,也不愿意搭上方浊。这事放在老严身上,就是不可思议。但是放在王鲲鹏和徐云风身上,却是不容置疑的选择。

“我会给你一个机会,我们来较量一场,”老严对着徐云风说,“毕竟只有我们是过阴人。我做事从来不赶尽杀绝,我给了你们这个机会,你们就得听我对你们说几句。”

徐云风顿时明白了张天然的意图,张天然没有说谎,他说的只有他们两人是过阴人,并且要较量一场,那么就一定是在另一个世界,守门人之后的世界比拼,在这个世界里,张天然就是张天然,不会是方浊。张天然没有打算用阴谋诡计来和徐云风比试,而是正大光明的用过阴人的方式。

但是现在,张天然要用自己的方式说服王鲲鹏,这个也许才是他最看重的事情。

“铁板已经过了葛洲坝了吧,是不是就在下面的长江里。”果然张天然说:“我不要做梵天,但是也不能让孙家人做。”
“别听他的。”老严说,“动手!动手!”
“谁来做?”王鲲鹏问。

“答应我一件事情,”张天然说,“我立即放弃,我也活够了。谁来做,王鲲鹏也行,徐云风也行,你们自己商量。”
“让我猜猜你要我们答应你什么?”王鲲鹏平静了很多。
“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张天然回答。
“做不到的。”王鲲鹏说,“白马过隙,势不可挡,这是趋势。你我都挡不住。”

“为什么不试试。”张天然说,“我倒不认为这么做了,就都结束了。”
“试不起。”王鲲鹏说,“我没有你这么视一切为草芥的心胸。”
“还有孙六壬,”徐云风说,“她怎么办。”
“为什么你们不早生几十年。”张天然感叹,“如果你们生在我的时代,我们一定是最好的兄弟,可惜了,我遇见的是庄崇光。”
老严听了,无言可对。他的确是背叛了张天然,而张天然当年真的是把他当做兄弟,不然他也没有背叛的机会。

张天然不再纠缠于这个话题,而是转过头来对王鲲鹏和徐云风说:“一九五零年,我要出阴,出阴之后,梵天的位置非我莫属,根本就没有后来孙拂尘的机会。可是古赤萧不答应,我被自己的好兄弟算计。这些事情我认了,我也能原谅崇光对我的不义。因为他认为有一个大义。可是你们为什么都这么懦弱,只能去接受,而不去改变。”

“改变的代价太大。”王鲲鹏说,“可能是一切都毁灭。”
“是的,”张天然说,“梵天不止一个,他们不愿意改变,并且把这个意图透露给了古赤萧,他们也是墨守成规的腐朽,宁愿慢慢的看着一切死去,也不想着重新建立。”
“太危险了。”徐云风说,“一触即溃。容不得尝试。”

“左右是个空无。”张天然盯着徐云风,“只是时间长短而已。我说错了没有。”
徐云风沉默很久,“没有说错。”
楼主:蛇从革  时间:2021-10-23 02:07:00
“好。”张天然把头转向了老严,“你花费了巨大的心血,把诡道的王鲲鹏培养出来,的确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过奖了。”老严的声音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我佩服你两件事情,”张天然说,“第一件事情是,你做事从不后悔,到现在你也不认为你在五零年的作为有任何的错误。”
“不错。”老严回答,“就是这样。”
“第二件事情,”张天然说,“如果我是你,我不会选择王鲲鹏。”
“看来这件事情,我也不见得就做对了。”老严叹口气,“方浊一岁之前生过病,她师父见清费了很大的精力才养活她,所以她即便是长大了,也不能受寒气。寒疾一直在她体内,王鲲鹏要是愿意使出御鬼术,方浊的身体受不了这个阴寒。”

所有人都知道老严说的不假,这是王鲲鹏对付张天然唯一的机会,可是王鲲鹏放弃了。张天然能做的事情,王鲲鹏做不到。而且张天然也表露了,他绝不会利用方浊来击败王鲲鹏,他会用光明正大的方式跟徐云风比试。

在这个对峙中,老严已经没有了任何发言的权力,他所有的布置全部落空。事情要按着张天然和王鲲鹏的路数来。

王鲲鹏对张天然说:“我也不谦虚了,我想天下的术士,我的法术应该是很难有敌手了。”
“可能有四五个,本事比你强一点。”张天然说,“但是他们都没有你聪明,即便是有跟你差不多聪明的,也没有你的坚韧……所以,你不用谦虚,你唯一的对手就是你身边的这个兄弟,可是真的比起来,他赢不了你。”

“那你觉得,”王鲲鹏迟疑了一下,“我和你之间呢。”
张天然笑了笑,“原来是这样,你还是不死心。”
王鲲鹏说:“我在拜师之后,一直在梦想,我能走多远,能不能做到天下第一的位置。”
“刚才我说过,你能赢过徐云风,”张天然说,“但是我如果输了,却不会输在你的手上,只有徐云风才有这个机会。不知道你懂不懂这个道理。”
“完全明白,”王鲲鹏说,“我就是想看看从世俗的法术上,我和你有没有过招的机会。”

“红水阵你是带不来了,七星阵也已经散了。”张天然说着话,把开山宝剑,慢慢的压入石壁,只剩下了剑柄,“也好,你手上有赤霄,也不算你太吃亏。”

王鲲鹏等这句话很久了,拿着赤霄宝剑走到张天然面前,“你如果输了,就别在拿着方浊作为人质。”
王鲲鹏出手很快,看蜡的法术施展出来,祝融咒添加在赤霄宝剑上,威力强大。张天然也信守承诺,根本就没有躲避,也不用方浊的隔空移物的本事,而是直接用手去抓王鲲鹏的宝剑。

王鲲鹏知道不能让张天然把赤霄宝剑抓住,就要把赤霄往回收,张天然的有了实体,道法精湛。速度比王鲲鹏要快得多,张天然的手掌把赤霄宝剑的剑身攥住。

赤霄宝剑的剑尖立即映出了黑色流光,顺着剑身,侵袭到王鲲鹏的手掌,王鲲鹏用看蜡的蜡烛,也就是祝融咒抵抗黑色流光。蜡烛一个一个的熄灭。

熄灭了一半的时候,熄灭的蜡烛重新复燃,又恢复到了十七支。
诡道的算法,王鲲鹏知道在张天然面前毫无用处。无论是王鲲鹏和张天然自己,还是老严和徐云风都看的明明白白。王鲲鹏这一回合输了。

随即王鲲鹏把眼睛正面看着张天然,两人的身体一动不动。老严心里顿时就冷了。王鲲鹏的确是在暗中学习催眠术。催眠术需要强大的心理才能做到,可是这一点,在张天然的身上,也是十分的强势。张天然控制信徒的方式,就是用虚幻的声音,和电视上显示他的幻象。这是十分高明的摄魂术。摄魂术在中国源远流长,其实跟西方的催眠术是同一个道理。

徐云风看见王鲲鹏的瞳仁在缩小,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线。而张天然的眼珠子正在滴溜溜的转动。徐云风也只能摇头。

平心而论,王鲲鹏的法术要达到术士的顶峰,必须要凭借阵法,如御鬼术,或者七星阵,或者红水阵。但是现在阵法在王鲲鹏这里都已经抛弃。

王鲲鹏手里的赤霄慢慢的在变弯,两人之间的法术把力道都集中到了宝剑上,宝剑的剑身变成了弧形,张天然是左手抓剑尖,王鲲鹏是右手持剑。
在这种僵持的局面下,王鲲鹏不断地用左手在空中凌空画符,雷咒的符贴刚显现。张天然的右手也凌空画符,也是雷咒,两张符贴在空中相击,同时消散。
但是王鲲鹏失去了先机,张天然右手立即画出了延内咒,速度飞快,王鲲鹏的左手也飞快的画出了甘露咒。虽然两咒相触,同时消散。可是攻防已经易位。
张天然凌空画符的速度更快,都离咒画得更快,王鲲鹏画出的宣雀咒已经很明显的慢了半拍。
王鲲鹏并非如同徐云风是左撇子,左手画符本就不如右手熟练,而张天然的右手就占尽了速度上便宜。
终于两人之间画符速度的优劣越来越明显。张天然占尽了上风,凌空在王鲲鹏的周身画下了道教最常见的符咒咒文: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每一个咒文文字都闪耀金光,而王鲲鹏的七煞咒刚刚画了一个开头。

赤霄宝剑的剑身立即绷直,剑柄将王鲲鹏的虎口弹开。王鲲鹏的手掌鲜血淋漓。

王鲲鹏披头散发,他很久没有这么输过了。张天然虽然赢了,表面上气定神闲,不过心里明白,他赢在了多活了大几十年。
两人之间的斗法,并没有驱动大局。只是用最低等的法术比拼,越是简单的比拼,就越是考验法术的基础。
王鲲鹏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天下找不到第二人。如果王鲲鹏真的一上来就用御鬼术,方浊的身体受寒,开山的隔空能力打折扣,加上走到到了八寒地狱层面的徐云风,张天然还真的必败无疑。

现在计较这些都晚了,这是老严去焦虑的问题。
王鲲鹏的目的也达到了,虽然他败了,不过也印证了他入道以来的努力。他一个普通人,做到了这一步,已经是一个奇迹。

“现在,”张天然把赤霄扔回到了王鲲鹏的手里,“可以好好的听我说话了吗?”
楼主:蛇从革  时间:2021-10-23 02:07:00
周一更新:
王鲲鹏的法术输给了张天然,这是一定的。一直以来,七星阵遇到的每一个对手,或者是道教的前辈,都坚定的相信王鲲鹏即便是走到了当今天下术士里的最高级别。他和张天然之间的法术还是有距离的。

谁也不会忘记,张天然在一九四七年之前,几乎已经是全国术士一致认可的首领,那时候的一贯道也是会道门中的道流的最庞大势力。张天然在三峡古道冥战,就已经确立这个崇高的地位。如果不是因为古赤萧……
今天的一切,将不会发生。
张天然比王鲲鹏早了五十八年。这五十八年,就是他们之间的差距。

张天然看了看牛扎坪长江的对面,目光又转向了江南。他的目光很平静,王鲲鹏和徐云风忍不住随着他的眼睛看向了四周。两人都默不作声,隔了一会,徐云风轻声的对王鲲鹏说:“这一天不就是你一直想要的局面吗?”

“真到了这一天,”王鲲鹏对徐云风说,“其实也没觉得有多激动。”
“我倒是感觉挺好的。”徐云风撇着嘴笑了笑,“众目睽睽啊。”
长江在三峡西陵峡口的两岸上,站满了来自全国各地的道教道士,民间术士。这些人都站立在两岸的山顶和山坡上。还有几艘船也停泊在长江的江面上,船上也站立着各种门派的人士。
所有人都看着牛扎坪的山顶。

黄坤和邓瞳两人也被这样的场面给惊呆了。
“真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邓瞳喃喃的说,“做术士做到这种份上,这辈子也就值了。”
黄坤说:“诡道和张天然的决战,关乎到场的所有人的命运。他们怎么可能不来。”

邓瞳尽量的把自己站的笔直一点,“我觉得这些人都挺傻逼的,把自己的希望放在旁人的身上。”
“不是每个人都是你师父王鲲鹏。”黄坤说,“很多人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他们只知道自己是一个道士或者是术士,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修炼,不断的修炼。多数人却忘记了修炼本身到底为了什么,即便是他们知道了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出了问题,时间久了,也懒得去想。把这一切都当做了本就理所应当。”
“就是被抛弃,走向灭亡,他们也认了。”邓瞳说,“这么说我倒是觉得张天然和你师父王鲲鹏的是对的,他们知道反抗。”

“所以,你师父王鲲鹏只有一个。”黄坤说,“绝无仅有的一个。”
两人唏嘘了一会,不再感慨。和山上山下、长江里的轮船的上的人一样,看着徐云风和王鲲鹏两人与张天然静静的站立。

到了今天的这一刻,所有的一切都该有一个了断。

王鲲鹏和徐云风相互看了一眼,徐云风点点头。
江面上的船只在移动,因为江水开始翻滚。船只上的道士都发出了一阵惊呼,接着两岸的道士被长江的现象吸引,也全部看到了江面。

王鲲鹏无法打败张天然,这是他自己也预知到的事情。他从来也没有想到自己会真的战胜张天然,因为要和张天然面对面,靠个人能力一决雌雄的,是徐云风。
王鲲鹏要做的,已经做完。七星阵、红水阵都是逼着张天然自己出现,决不能让他操纵其他的人来开启古道。王鲲鹏已经把张天然所有能差遣的各方术士都一一对付了。
张天然被王鲲鹏逼到了绝路。
张天然当然是不愿意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原因很简单,他没有把握击败徐云风。

徐云风是唯一一个见到了真实存在的孙拂尘,还能全身而退的人。张天然自己也不认为可以做到。当然这个跟孙拂尘的女儿有关系,但是,孙拂尘的女儿现在不就是梵天的地位吗。
这就是张天然不愿意和徐云风短兵相接的理由。

换做是王鲲鹏也不会这么做,道理很简单。
张天然一直想进入古道,面对孙拂尘,取代孙拂尘,然后跟另外几个终极的控制人交涉。
可是张天然被徐云风抢了先,抢先的理由也很简单,孙拂尘知道自己无法面张天然找到自己,于是主动邀请的徐云风。当徐云风经过种种考验之后,进入了三峡古道。
张天然的计划全部落空,陷入到了绝望的境地。

但是没想到徐云风破天荒的拒绝了孙拂尘。这让张天然十分的意外。于是张天然就有了巨大的机会。面对的困难就是三峡古道的入口被封死,只剩下一个入口,也被赑屃和傲天带着走,王鲲鹏留了后手,把赑屃和傲天给藏起来。
所以张天然计划得一步步走。首先,张天然要慢慢的收拢每一个当年的信徒,然后再说服本领高强的术士,让他们帮助自己,把三峡古道的入口铁板给找出来。长江断流那一次,就是张天然在来回寻找,引起了王鲲鹏的警觉。

王鲲鹏被惊动,立即就布置七星阵法。张天然最优的选择,就是让自己当年的信徒和如今的术士高手,把王鲲鹏的七星阵法击破。保护铁板的七星阵法溃败,铁板在张天然面前如探囊取物。
只是王鲲鹏用了各种手段,穷尽他的所有能力,让七星阵法坚持过了三轮。
替张天然卖命,或者是认同张天然的术士,都全部失算。现在只剩下了张天然自己,那么张天然就只能来接受王鲲鹏的安排了。

张天然的底牌是方浊,王鲲鹏的底牌是徐云风。

唯一不同的是,方浊这一张底牌,王鲲鹏不知道——也许他知道,只是他一直不愿意去面对。
而张天然却失踪在回避面对徐云风的这个最困难的结局。

现在两人都各自拿出了自己的底牌。导致王鲲鹏和徐云风不能在三峡古道之外铲灭张天然。但是张天然也走到了王鲲鹏设计的最后的布置,那就是跟徐云风共同进入三峡古道。

张天然的胜算只有一半。
在占尽优势的局面下,胜算只有五成,张天然其实是输给了王鲲鹏。
楼主:蛇从革  时间:2021-10-23 02:07:00
长江的江面还在翻滚。江面上的船只已经纷纷避开江中心,朝着北岸黄柏河码头行驶,进入了安全的地带。
张天然看着江面,眼睛眯起来,微微点了点头。
王鲲鹏也没有爽约,他既然输了,铁板就得拿出来。也许这也是早就计划好的事情。既然徐云风要和张天然进入到三峡古道,一绝高下,那么就没有再隐藏铁板的可能。

傲天在长江的河道之下行走,引起了江水的乱流。无数的道士和术士,一部分人能看见江水之下的傲天和赑屃,大多数人只能看见一个巨大的平台慢慢的从江水下浮起。

赑屃将铁板顶到了江面之上。从牛扎坪向下看去,铁板方方正正,上面纵横十九道。这是一个巨大的棋盘。
张天然身边的开山宝剑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岩石的表面显现出几道不规则的裂纹。开山在坚硬的岩石里正在抖动。

王鲲鹏和徐云风同时看着开山宝剑的剑柄,在剧烈的晃动。
开山宝剑和棋盘之间有巨大的关联。这个是一定的,否则怎么会这么巧合。

“我先说第一件事情。”张天然把手扶在了开山宝剑的剑柄上,剑柄抖动频率顿时减弱,“韩信当年本来是死不了的。”

“这个事情,”王鲲鹏说,“我为什么不知道,我师父从来没有提起过。”
“守门人也从来没说起过。”徐云风疑惑的看着张天然。

“开山宝剑!”张天然说,“曾经是韩信开辟陈仓古道的神兵。使用之后,残剑流传在诡道,犹豫威力殆尽,只是一个破铜烂铁。而能让开山起死回生,重新具备开山劈地的威力的人,只能是由诡道的后人。”
张天然说这话的时候,开山宝剑在他借用了方浊的巨大能力之后,慢慢的安静下来,岩石上的裂纹不再蔓延。

牛扎坪整个山,就是一个整体的石头。看来开山宝剑能够破开岩石,整个牛扎坪就会崩塌到长江。
“不过看来你们诡道是不可能再发挥出开山的威力。”张天然继续说,“你们一直隐藏的棋盘,只知道他是进入到古道的入口,却不知道这个棋盘的真正来历。诡道自己没有记录,守门人更加不知道。”

王鲲鹏和徐云风两人同时明白了张天然要说什么,异口同声的问:“韩信?”
张天然继续说:“当年尉僚收了两个徒弟,延续诡道,一个是韩信,一个是陈平。韩信是长房,陈平幺房。陈平拿了赤霄宝剑,而韩信没有得到尉僚的赠剑。倒不是尉僚真的偏心,而是尉僚给了韩信天下最凶猛的利器——纵横十九道,也就是阴谋诡变示形出奇鬼神之道。也是你们诡道名号的来历。”
王鲲鹏和徐云风听了,都看了看长江上的铁板,铁板在江面静止不动,现在看起来,铁板上的纵横十九道发出凌厉的杀意。是的,棋盘是一个兵法。

“韩信平定齐国。”张天然说,“就倾尽齐国全国之力,在齐国开凿铁矿,熔炼棋盘。但是这个举动被刘邦探知。刘邦和陈平、张良认为韩信开凿矿山,目的是为了锻造兵器,为了日后谋反。于是将齐王韩信迁徙到楚地做楚王。韩信到楚国就国,暗中将铁板凿刻完毕,然后带到了楚地。”

王鲲鹏和徐云风知道张天然说的不假,因为只有到了楚地,棋盘在长江出现,才顺理成章。

“棋盘被韩信带到长江,立即杀死了所有运送棋盘的民伕和船工。韩信到死,都没有吐露这个秘密。”张天然说,“并不是他真的比拼不过陈平,而是他所有的能力,都放在了棋盘之上。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王鲲鹏无法回答,他想不出来,这些事情是毫无依据可循的。
“跟什利方有关?”徐云风回答,“一定是什利方。”

“对。就是跟什利方有关。”张天然说,“连你们诡道都不知道韩信暗中的作为,所以棋盘的秘密一直保留。什利方见过陈平,也见过张良,可是他还见过一个人。”

“韩信!”不用张天然提醒,王鲲鹏和徐云风也知道是谁了。
“什利方能说服张良和陈平,但是他说服不了韩信。”张天然说,“他被韩信杀死在邯郸。”

王鲲鹏和徐云风同时一凛,事情在开始融会贯通了。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也是唯一的解释。不然无法理解汉初的陈平和韩信之间的恩怨为什么会如此的你死我活。

“什利方就是控制我们真个道家和术士整个世界的缔造者,就是他告诉了陈平、张良、徐福等人,这种妖言,让我们一直认为真的需要什么梵天体系来维持,”张天然激动起来,“当所有的顶尖术士都信了,这个世界就真的成了他希望达到境地,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你说错了。”徐云风对着张天然说,“我见过孙拂尘,我知道八寒地狱。”
“都是印度吠陀教对你们的操纵,”张天然说,“什么梵天,什么八寒地狱,哪一个是我们中国道家本土的东西,竟然信了这么多年,你们就不觉得奇怪?”
“你说的这些不能说服我。”徐云风坚定的说,“我见识过,包括我自己的存在,现在站在你面前,都是源于梵天的操纵。”
“说到点子上了。”张天然哈哈的笑起来,笑了很久,笑的徐云风身体发毛,他突然意识到了张天然的想法可能,有那么一点点可能——是对的。

“你认识的梵天是什么?八寒地狱是什么?”张天然问。
“空无,梵天维护着空虚中衍生出来的意识,小心翼翼的维护,不能被破坏,崩塌。”徐云风冷静的说,“只是每隔一段时间,术士中能明白这一点的人太多,就需要消失一批,到了如今,术士已经不再需要了。”
楼主:蛇从革  时间:2021-10-23 02:07:00
周四更新内容:
“好,”张天然说,“那么我问你一件事情。”
“你问。”
“谁告诉你过,”张天然一个字一个字的慢慢问道,“这个事情就是一定是朝着这个方向发展的?”
“当然是孙拂尘。”
“你相信孙拂尘的原因是什么?”
“因为他是梵天的维护者。”
“你相信他,仅仅是他到了这个位置上,而并不是他讲出了真正的道理。你相信的是他的地位和能力,还有其他的理由吗?”
徐云风开始冒冷汗。
张天然说:“给你一个假设,如果孙拂尘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坚守的事情是错的呢?”
“我们的世界没有假设,我只相信我看到的一切,和经历的一切。”
“你刚刚对我说过。”张天然说出了让徐云风彻底绝望的一句话:
“都是空无一片,那里来的你看到的一切,和你经历的一切。”

王鲲鹏不能去理解张天然和徐云风的对话,但是他从交谈的气势上,已经完全看到了徐云风已经从心灵上被彻底摧毁。王鲲鹏焦急起来,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功亏一篑。

“韩信!”张天然怒喝一声,手向着长江的江面一挥,“就是看到了这一点,才铸造了这一块棋盘!”
所有人都被张天然的气势征服,连王鲲鹏都不例外,都把头看向了棋盘,铁板上的纵横十九道,血迹斑斑,黑气在铁板蔓延,杀意源源不绝。这是韩信坚守的强大的信念,超出了他对性命的认知的信念,在涌动。

“八思巴!”张天然再一次大声怒喝,“在洛阳和天下道士论道,我们今天的对话,曾经出现过一次,八思巴带领三十六名喇嘛与天下道士论道,将道士们驳斥得体无完肤,但是当时一个道士挺身而出。跟八思巴进行了一场论道,而论道的内容,就是我和你刚才所对话,除了当事人不同,全部别无二致。而那个道士,籍籍无名,我只知道,他也是你们诡道中人。旋即被八思巴杀害。从此天下术士,无人敢质疑梵天。”


老严已经无法说出任何话来了,他输的彻彻底底,过了这么久,他还是输了。
张天然能走到今天,并非仅仅靠着天下无双的法术,和势力庞大的一贯道势力,而是他认为自己是能够看明白一切的那个人,就跟韩信一样的人。

长江南北两岸所有的道士和术士,仿佛都感受到了张天然和徐云风之间的气氛,与牛扎坪山顶上的四个人一样,都悄无声息,天空连一只飞鸟都没有掠过,虫豸都没有发出声音,长江的流水也静寂无声。

“我在这里,站在你面前,我也付出无数的代价,”张天然说,“当年的信众,一贯道的点传师,各方的术士豪杰,他们都是天下一等一的人物,但是都折损在了七星阵法。是的,你们认为七星阵法冥战,是你们要跟我直接对话的途径。而于我来看,这一场冥战,何尝又不是我要面对你们,跟你们交谈的努力。没有这些惨痛的代价,你们会相信我现在说的一个字吗?”

徐云风和王鲲鹏都冷汗淋漓,身体瑟瑟发抖。壮士屠龙,在他人看来,何尝不是自己化身为孽龙。

“我被自己的兄弟陷害,”张天然把头转向老严,又看向徐云风,“我若杀他,易如反掌,我现在若要杀王鲲鹏,易如反掌,你徐云风仅能自保,能保护他们的周全?”


“不能。”徐云风诚实的回答,“你有方浊的能力,加上你的修为,我打不过你,你说我能自保,也是在抬举我。”

“那你为什么还要阻拦我?”张天然对着老严和王鲲鹏说,“他们不明白,是他们的天赋有限,而你为什么还不相信我。”
“我相信孙拂尘是错的,”徐云风说,“相信你,也不见得就是对的,你也无法证明你的正确。”
“为什么不试试,”张天然大声说,“为什么不试试,已经到了绝境了,道家和术士,都撑不过百年,百年之后,就真的一切太平,我看不是。”
“是的。”徐云风说,“即便是没有术士,极度黑暗和寒冷也会侵蚀一切。”

“我就等你这句话。”张天然说,“我无肉身几十年,现在我放过方浊,你也知道我回不去了,但是只要你答应我的事情,我立即如你们所愿,彻底消失。”

老严和王鲲鹏同时对着徐云风说:“不能答应。”
徐云风看着王鲲鹏,“你们知道他要我答应什么吗?”
“无论什么,都不能相信。”老严在恳求徐云风。

徐云风冷漠的看了看老严,王鲲鹏把眼睛闭上,他现在也什么都做不了。
“我不答应。”徐云风轻声说,“我做不到。”
“因为孙六壬?”
“是的。”徐云风说,“也许你觉得这个理由很可笑,但是,对不起,我这人就这样了。因为我有点想法和你不同,我认为即便所有一切都归于虚无,但是人和人之间的情谊是不该被抹杀的。”
“什么都没了,情谊有什么用。”

“你错了,”徐云风说,“我的兄弟,王鲲鹏。”
徐云风说道这里,拍了拍王鲲鹏的肩膀,“他让我明白了这个道理,即便是什么都是假的,什么都会消失,一片黑暗,但是人之间的情感只要曾经存在过,就应该去尊重。这是唯一不同于八寒地狱的异数,我宁愿为了这个异数,去坚守我们的信念。”

“看来我刚才所说,都是白费唇舌。”张天然虚弱的说,“棋盘已经出现,我进入古道已经是势在必得。你们拦不住我。”
“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靠能力说话了。”徐云风说,“如你所愿,你进入古道。”
王鲲鹏大惊,看着徐云风,“疯子,你什么意思?”

徐云风没有理会王鲲鹏,继续对着张天然说:“我,和你一起进去。在古道里,谁赢了,谁去见孙六壬。如果我猜的没错,她就在古道尽头等着我们。至于谁见到了她,要做什么事情,谁也没法再干涉了。”


“好。”张天然说,“我这一生,不亏欠任何人的恩惠,你们本来有机会击败我,但是你们放过了这个机会。现在我就把这个恩惠还给你们。我答应你了。”

“你先,”徐云风说,“我后。”
“你真的放心我?”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徐云风回答,“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再说,你进去了,又关不上。”

张天然点头,“我等着你。”
……
方浊茫然的看着徐云风和王鲲鹏。

长江的铁板瞬间竖立起来,赑屃离开了,棋盘慢慢的朝着江底沉没。

徐云风看着王鲲鹏,“我没什么好说的了,跟上一次在七眼泉一样,回去找董玲吧,好好过日子。别他妈的再折腾了,你还没折腾够吗。”

王鲲鹏嘴巴颤抖,眼睛不停的眨动,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徐云风把身体转向方浊,用下巴挑向了长江上的棋盘,“帮我一个忙。这个忙只有你能帮了。”

方浊瞬间明白发生的一切,毕竟刚才,就是她的身体在跟王鲲鹏和徐云风对话。方浊不断地摇头,徐云风看着棋盘已经慢慢的没入江面,焦急起来,但是说话的声音仍旧平静,“我本来就是不该存在的人,这段日子,我已经赚了。”

方浊哭起来,王鲲鹏对着方浊点头,“让他去吧。我们努力了这么久。不就是等着今天。”

方浊把徐云风的肩膀抓住,狠狠的抓住,“你答应过我的。”
“没有这个机会了。”徐云风说,“我说的时候,心里可没骗你,只是,你和我的命,都不太好。”

老严爬到了悬崖边,看着江心的棋盘,他并没有催促徐云风,只是看着江面。他经营了一生的事情,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毫无意义了。

当老严把头转过来的时候,牛扎坪的山顶上,只剩下了方浊和王鲲鹏。

王鲲鹏和方浊搀扶着,慢慢的走向山下,邓瞳和黄坤迎接过来,分别把两人扶住。王鲲鹏把邓瞳推开,对着黄坤说:“你师父没了。”
黄坤和邓瞳都不说话。
王鲲鹏对着方浊说:“我兄弟没了。”
王鲲鹏双膝软到,两手撑在地上,眼泪滴落在泥土上,“我兄弟没了。”

大地开始发出剧烈的震动。
所有的道士都被连续不断的震动所惊动。

1(笔者:韩信暗中谋划棋盘,对抗什利方的秘密,不被诡道门人知晓,因此方浊所书写的《大宗师》水分部里,无法记录。)
2(数据:公元二零零八年五月十二日,星期一,下午两点二十八分零四秒,中华人民共和国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汶川县映秀镇与漩口镇交界处。发生里氏8.0级地震,地震烈度达到9度。地震波及大半个中国及亚洲多个国家和地区。北至辽宁,东至上海,南至香港、澳门、泰国、越南,西至巴基斯坦均有震感。湖北省宜昌市地震强度达里氏5.2级。三峡地区震感强烈,有部分房屋倒塌,无人员伤亡,长江三峡西陵峡航道12公里+,河床部分塌陷。)
楼主:蛇从革  时间:2021-10-23 02:07:00
周一更新内容:
老严趴在悬崖边,呆若木鸡了很久,张家岭走到了他的身边,把老严往安全得地方拉动,地面还在震动,老严很可能被抖到悬崖下。
“你信吗?”老严看着张家岭,“古道堵上了。他们两人被堵在了古道里。”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张家岭唏嘘的说,“我也不相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我们还有机会。”老严看着张家岭。
张家岭说:“是的。”
“王鲲鹏也无法拒绝。”
“是的。”张家岭说,“他不会拒绝。”
“到头来,没想到让你的计划走到了最后。”
张家岭哼了一声,“我从来就没有认为我做错了什么。”

地面的震动还在持续,山峦在晃动,地面在翻腾。
张家岭走到了王鲲鹏面前,“还有机会。”
王鲲鹏抬起头,“三铜?”
“是的。”张家岭说,“三铜。”

邓瞳和黄坤,站立在不断摇晃的地面上,勉强保持平衡。邓瞳问黄坤:“地震了?”
“地震了。”黄坤回答,“这种事情都赶上了,你能说是巧合吗?”
“巧合什么?”
“古道塌了。”黄坤说,“我师父和张天然走不到尽头,被堵在了地下。”
“好事还是坏事?”
“不知道。”黄坤说,“但是还有点回旋的余地。”

“三铜。”张家岭看着王鲲鹏和方浊,“三铜。我只能提醒你们这个事情了。”
王鲲鹏和方浊相互对视了一眼。

张家岭对着王鲲鹏说:“除了张红玉,从研究所成立至今,历任的所在都到齐了。”
的确是的,老严,张家岭,王鲲鹏,方浊都在这里。

“当年我和老严之间有分歧,”张家岭说,“他认为最大的威胁来自于张天然,而我认为解决这个困局的最终手段是三铜。现在只有我的计划才是唯一的途径了。”

“我累了。”王鲲鹏说,“我不想再参与了。”
“你不想把你的兄弟从古道里解救出来?”张家岭好奇的问。
“他本来就是一个不该存在的人,”王鲲鹏说,“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我得认可。”
“那以后的事情怎么办?”张家岭问,“你就这样不管了?”
“不管了,”王鲲鹏说,“该我做的一切,我都已经做过了,我也做到了。我不想再成为你们的棋子,我有我自己的生活,疯子不会怪我的。”

“你真的这么认为?”张家岭问。
“我很确定,”王鲲鹏看着长江,“我和他十几年的交情,我知道他想的是什么。”

张家岭没有想到王鲲鹏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出来。愣在原地。
老严嘿嘿的笑起来,“我就知道会这样,这种结局,有什么不好的。”

余震结束了。
王鲲鹏看见地面不再抖动,向张家岭拱拱手,然后看着方浊说:“我得走了,以后来宜昌,我们在江边喝喝酒,陪一陪疯子……别的,我……就到此为止了。”
王鲲鹏说完,就慢慢的走下山去。他没有看老严一眼。

邓瞳和黄坤看着王鲲鹏走下山,刚才王鲲鹏的话,他们都听见了。现在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方浊看着张家岭,“前辈刚才说,还有转机?”
“是的,”张家岭回答,“三铜齐聚,能解决这个困局。”

“好,”方浊回答,“这个事情,就放在我身上了。”
“可是王抱阳不做,”张家岭沮丧的说,“这事还是渺茫。”
“我不行吗,”方浊问,“为什么?”

“需要王鲲鹏或者徐云风来操纵三铜。”张家岭说,“天下只有他们两人了,徐云风已经被困在古道里,王鲲鹏却又不答应,这事成不了。”

“你只管告诉我这事该怎么办?”方浊说,“其他的事情我来解决。”
“你能说服王鲲鹏?”张家岭突然看见了希望,“对对,王鲲鹏和徐云风为了你,宁愿不对张天然下黑手。”

方浊看着黄坤,“铜镜在你这里吧。”
黄坤不做声,把铜镜递给方浊。
“铜炉在哪里?”方浊又问。
“在我师父手里。”邓瞳刚刚说完话,却发现,铜炉就在自己的脚边,原来刚才王鲲鹏离开的时候,就把铜炉无声无息的留给了邓瞳。

方浊把铜炉也收起来,看着张家岭,“你告诉我,这事该怎么做?”
老严突然插嘴,“方浊这事,就这样了,不要再节外生枝。”
“严师叔,”方浊对着老严说,“你对我有恩情,我心里一直没有忘记,不过你把我收留,从开始就要把我作为张天然的附身的替死鬼,这事,你也做到了。”
老严默不作声。
“严师叔,两件事情相抵,我不再欠你一分一毫了。”方浊的声音十分淡然。但是语气不容置疑。

王鲲鹏铁钉要退出了,徐云风不再了,寻蝉出卖了自己,方浊没有了任何可以依靠的人。也许只有到了这个地步,方浊才真正的长大。

方浊对着老严说:“我送你回崂山养老,研究所从今日起,跟你不再有任何关系。”
老严无法面对已经冷若冰霜的方浊,只是低声说:“好吧,我也老了,就过几天不操心的日子吧。”

方浊对黄坤说:“黄坤,你过来。”
黄坤走到方浊面前,“方师叔。”
“你送他回崂山,”方浊吩咐,“然后回秀山。”
“也好。”黄坤看着方浊,“就这些?”
“就这些。”

“邓瞳。”方浊又对邓瞳说,“你回你们荆州春茂恒吧。”
“这事还没完呢。”邓瞳睁大双眼,“怎么说走就走,何重黎跟宋银花还没有出阵?”
“不用你操心,”方浊说,“我来解决。我答应过宋银花,我得接手她们苗家的蛊术,这事我比你急。”

邓瞳满腹狐疑的看了看方浊,方浊挥手,“走吧。”然后又对黄坤说,“还有你。”

邓瞳不甘心的走了,黄坤背着老严也走了。
山顶上只剩下了方浊和张家岭。
方浊对张家岭说:“你来告诉我,这事该怎么办?”

张家岭想了很久才开口,“第一,你得劝说诡道的王鲲鹏参与,这事必须要有一个诡道的门人带头,黄坤和邓瞳现在还做不到,他们的能力和天赋没有到这一步。”
“然后呢。”
“第二,”张家岭看着方浊,
“你得把正统龙虎张天师的接班人请回来。”

“这两件事情,我一定想办法做到。”方浊回答,“我一定要把徐大哥带出来。”

算沙部完

——后续故事由黑暗传续上。

兑篇完
楼主:蛇从革  时间:2021-10-23 02:07:00
十二 未济篇

黑暗传

手里拿着一本《黑暗传》。坐在电脑跟前,电脑旁边放着《青冥志》和《大宗师》。
我已经把《黑暗传》里的唱词看了很多遍,这本书里面的唱词,跟我在葬礼上听见的不太一样。但是已经无所谓了。我不在乎里面唱词的内容,我所有的关注都放在这两本书的读书笔记上。
大家也已经知道了,我已经把《青冥志》和《黑暗传》里面笔记内容,写成了故事。发表在网络上。
我在巴基斯坦的时候,就根据《黑暗传》里的笔记写成了一个故事。笔记本本身就一个故事,我没有费太大的精力,就写成了《宜昌鬼事》,并且发表在网络上。而且这个故事出版了成了《异事录》,销量还不错。
我也因此莫名其妙的成为了一个灵异小说的写手,进而成为了作家。

我叫徐玉峰,今年三十七岁。我已经过了三十六岁的年龄,按照我们老家的说法,我可以把一些禁忌的事情都说出来了。

我的命运因为当年在机场一个女道士给我的三本书发生了改变。从一个工地上的材料控制工程师变成了一个作家。人生的奇妙,本来就是这么无法预测。

三本书里的内容,就到此为止了。
里面的人物和事件,我都已经了解的清清楚楚。我现在唯一困扰的问题是,这三本书里描写的事情,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作为一个无神论者,理所应当认为这仅仅是三个故事而已。只是三个故事,分别由三个人写出来。这三个人分别就是小说里的王鲲鹏——徐云风——方浊。
《宜昌鬼事》的原始内容来自于王鲲鹏在《黑暗传》里的笔记。
而徐云风在《青冥志》里混乱不堪的内容也被我写成了一个晦涩的哲学小说《八寒地狱》。
现在方浊留给我的《大宗师》,我也把里面的内容都写出来了。
看来故事就这么结束了,难道这真的这么结束了吗,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方浊都没有写出来。
只是我不知道的是,这三本书是一个黑洞,会张开狰狞的血口,把我也卷入进去。

方浊没有把这个故事写完的原因,只有一个,因为后面的事情,于我有摆脱不了的关系。

我已经从建筑公司辞职,准备去北京转行做编剧。但是我的人生要进入到一个我打内心里从来没有认同的事情,即便这个世界已经给了我很多无法解释的现象,我仍旧还坚持着自己的世界观。
只是这个世界观到了现在,发生了改变。

晚上八点左右的时候,我家里来客人了。
来人是郑刚。我曾经拜访过的那个阴差。

阴差在我们家乡是一种不受欢迎的职业。所以郑刚在我家门口,讪讪的站着。我邀请他进坐坐,喝口水。也被郑刚拒绝。
郑刚告诉我,他要带我去见几个人。
我收拾了一下,就跟他出门了。出门之后,走到大街上,发现潮湿闷热的天气里,冒着一点点的雨丝。
然后街边的人行道上,有人在烧着纸钱。我立即意识到,今天是什么日子。
——七月半。
在七月半的夜晚,的确是不太适合出门,这个是我们家乡的风俗,虽然我现在还不在意这个世界的诡异,但是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惴惴不安。

我已经见过郑刚一次,无论传说中的真假,他就是阴差,这个不由我的辨别而转移。而现在,我跟着一个阴差,在七月半的夜晚,行走在恍惚的沿江大道上,想起我写出的故事里,专门提起过,今天的这个夜晚,街上的鬼,比人多,要说不害怕,这肯定是假的。

我不禁去留意沿江大道上的行人,每一个行人我看起来都那么的不自然,他们行走的姿势,他们面无表情的脸色,我甚至发现,其中一半的人都打着雨伞,而雨伞全部都是黑色的。
我心里更加的不安。我不知道郑刚要带我去见什么人,我能够确认的是,我将要见到的人,一定不是普通的老同学。

这事是我自己找上的,所以我没有理由去拒绝,去抽身而退。
郑刚走路姿势仍旧是一瘸一拐,他应该走得不快,可是我跟着他,却要不停的加快脚步,小跑起来。他把我带到了沿江大道的河边,河边的江堤上,也有三三两两的人在烧纸,间杂着沙哑的哭声。

我看着郑刚的背影,不止一次的要告诉他,我想回去了,不想去跟着他见什么人。但是我当我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郑刚回头朝着我笑了笑,黑夜里,路灯下,他的牙齿焦黄,面目可憎。

我们走了一个多小时,天色已经彻底的黑了。
空气中的雨丝把我的衣服全部浸透,我的身体开始瑟瑟的发抖,却不是因为我觉得寒冷,我极力想控制自己不要发抖,却抖动得更加厉害。

终于和郑刚走到了镇江阁的江边,对面是江心西坝的庙嘴,长江大江的对面,是点军区的朱市街,城市里永远是不会沉默在黑暗里的,但是这种影影绰绰的光线,只能让我更加的觉得心慌。

突然就没来由的,我听见了打笳乐的声音,这个声音可能是一直在延续,而我却猛然见刚刚听见。
我顺着笳乐的声音看过去,江边一个花花绿绿的船停泊着。上面有人,笳乐声就是从那艘花花绿绿的船上传过来。

我最不愿意的事情发生了,郑刚牵起了我的手,把我一步步的带向那艘船。我心里的反感到了极点。但是我的脚,却不听从我的指挥,我一步步的走向花船,脚下湿漉漉的。

一个老头的声音在夜空里传来:“小伙子,你在做什么呐。”
我被老头的声音惊醒,这才看到自己已经走到了江水里,水面已经淹到了我的大腿。我茫然的看着老头。
这个老头应该是河边的一个渔夫,但是随即我看到这个老头朝我走了几步之后,然后面对着我,一步步的后退,退到了他刚才所在的位置,收拾了渔网,拿起了鱼篓,飞快的离开。
我顺着老头离开的方向,看向长江的大堤,大堤上一个人都没有了,而我明明记得,我来的时候,江堤上是有人在烧纸的,难道在片刻间,这些烧纸的人,都立即消失不见?只剩下了还在燃烧的火堆,在证明我刚才看到的并非幻觉。

郑刚看到我在踌躇。他慢慢的走到了我身前,躬下身体。我知道我今天是不可能全身而退,没有任何的选择了,我只能伏在郑刚的背上。
距离江岸已经好几米了,但是郑刚在水中仍旧是一瘸一拐的走着,丝毫没有淹没的迹象。

我心里空荡荡的,让郑刚一直把我送到了花船的旁边,毫不费力的,我爬上了花船。花船上一个笳乐班子正在奏乐。
我茫然的看着这些人,听着耳边嘈杂的乐声,我看到了李小福李小禄两兄弟,还有几个我不认识的人,都是老年人居多,有两个中年人。分别敲着平鼓,小锣,吹着唢呐。
我想起了我写的故事里的疯子第一次见到望老太爷的时候的场景,不也是看见一群人在打笳乐吗。
我笔下的人物和场景,真实的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这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恐惧感,让我无法摆脱。

我在努力的镇定,我还在寻求一个可能,那就是我意识是否真实。我仔细的回想,在郑刚来找我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黑了,我坐在电脑前面,家里就我一个人,我在发呆。但是没来由的,郑刚就来了。
那么是不是有一个可能,我根本就是在思考整个故事的时候,自己睡着了。如果是这样,那么我就一定是在做梦。

就在我杂乱的笳乐声中胡思乱想的时候,笳乐声嘎然而止。
所有人都放下了手中的乐器。都死死的盯着我。
楼主:蛇从革  时间:2021-10-23 02:07:00
周四更新内容:
李小福和李小禄我认识,他们是我的小学同学,但是他们已经长大了,看起来比我还老一点。我之所以能认识他们,是因为他们身上穿的衣服,他们的衣服都是寿衣。黑色的棉袄——是的,就是在这么热的夏天,他们也穿着棉袄,但是一点都不觉得突兀,仿佛这一身寿衣,就是天生长在他们身上似的。

一个刚才没有参与打笳乐的老太太,死死的盯着我看。我被看得发毛,这个老太太应该有八十多岁了,但是身上穿着大红的呢子上衣,裤子是军绿色的肥大军裤。
“这个是秦大妈。”不知道什么时候郑刚站在了我身后。
我想跟秦大妈打招呼,可是喉咙仿佛堵住了,无法说出声音来。

“这个是吴幺爹。”郑刚指着吹唢呐的那个老头,老头身上湿淋淋的,我斜眼看去,我看见了吴幺爹身后的船舷边,挂着一个僵硬的胳膊。
只有在长江溺毙的尸体,胳膊才是这种姿势。
我的牙齿在开始不争气的相互碰撞。

打平鼓的是王母狗子,郑刚继续给我介绍。王母狗子眯着眼睛看着我,嘴角裂开,露出了诡异的笑容。敲钹的一定是向豁子,吹另一个唢呐的一定是朱三憨子,我都记起来了。
这些人都是我笔下的任务。不对,这些人都是《黑暗传》里出现过的阴差。

这些人都活生生的站在我的面前,我突然有一种想跳入江水中的冲动,可是我看了一下船边的江水,江水里黑色的江水在翻滚,我似乎看见江水下有无数的人体……

我很想问郑刚,他们把我叫过来干嘛。可是郑刚已经走到了这些人的中间,一起冷冷的看着我。
我茫然的看着这艘船,发现这艘船竟然是一个长方形的样子,方方正正的,一头宽,一头窄,这不就是一个棺材吗。

里面年纪最长的朱三憨子,对着其他人说:“我们来吧。”
来什么?做什么?
我心里焦虑到了极点,他们把我叫过来干嘛,这些本应该出现在小说里的人物,为什么都活生生的站在我的面前,我是不是在做梦?我一定是在做梦。

但是这个梦境也太真实,太漫长了。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够醒过来。

我茫然的看着江面,然后又看着江岸,于是看到了让我彻骨心寒的场景,无数残缺不全的人,茫然从江水中冒出来,低着头,一个一个,一个一个的走上岸,成群结队,无边无际的队伍在行走。

七月半,阴关开。
这是我自己写的东西,是的,这是我的小说。可是真的出现在了我眼睛里。

我面前的这些人,全部走到了我的对面,然后全部把身体转过去,背对着我。他们在我面前站立成了一个半圆的圈子。
这时候,站在最左边的郑刚把身体转过来,面对着我。然后张开嘴巴,嘴巴张开了很久,我才听见了一个声音,只有三个字,放佛是从远处的江心传来一样的遥远。
“徐云风——”
我听到了这三个字,傻了。

没有人教我该怎么办,但是我非常的明确我该怎么做。
我无法控制的自己的身体,虚弱的回答:“我在。”

我不是徐云风,我是徐玉峰,可是我为什么要这么爽快的回答呢。
站在郑刚身边的吴幺爹,把身体转过来了,对着我喊:“回来吧。”
仍旧是没人告诉我该怎么回答。
但是我还是忍不住说:“我——回来了。”

“徐云风——”这次是李小福。
“我在。”
“你回来吧。”李小禄对着我张开了嘴巴,我甚至能闻他嘴巴里的腐臭。
“我、我回来了……”

接下来是秦大妈,然后是朱三憨子,然后是王母狗子……
我都一一的作答了。

我以为结束了,可是没有。
他们是阴差无疑了,就是我描写的阴差。
现在他们同时把身体转向了江心这边的船舷,一起撕心裂肺的喊起来:“徐云风——”
他们在做什么,我已经非常的清楚了。
他们在喊魂!


如果我是一个从来没有写过小说,没有看过这三本书的人,我处在这样的环境下,可能也会被吓尿吧。即便我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可我毕竟是在这个环境下长大,从小听说过灵异的故事无数。即便是内心里从来不相信,但真的到了这个地步,不害怕肯定是在吹牛皮。
更何况,我写了这几个故事,并且故事里的人物都出现了。
我无端的想起来了斯蒂芬金写的一个小说——《黑暗的另一半》,说的就是灵异小说作家,自己笔下的连环杀手复活了,并且要杀掉作者自己。
我现在也懵逼了,我根据莫名其妙的三本书上夹杂的笔记,虚构出来的小说里的人物,现在就活生生的站在我的面前。并且他们做的事情,就是我认为最可怕的桥段。

我坚定的唯物主义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击溃。我被这种恐怖的场景感染了,我相信他们做的事情——喊魂!至少在现在,是绝对客观真实的存在。
我看着江面,江面上什么都没有。
“各位,”我鼓起了勇气,对着这些走阴的阴差问:“我知道徐云风是谁,你们真的是要把他给喊回来吗?”

这些异人听我说了这句话,终于不在凄惨的喊着徐云风的名字了,而是转过身,又重新把我看着。
看得我毛骨悚然。

“我带你回去。”郑刚面无表情的对我说。
“完啦?”我甚至觉得这个过程结束的非常无稽。

“结束了。”郑刚向我点头。李小禄和李小福也对我示意。

花船被他们划到了江边,我跳入江水,走到了岸上。而这些阴差都继续站在船上,没有下来的意思。我向这些人摆摆手。他们也都木然的把手举起来,慢慢的摇晃。

江面上起雾了,花船回到了江心,隐没在浓雾里。

我在七月半的夜晚,经历了这么一个恐怖的事情,心情当然好不到那里去。当我走到了沿江大道上,我想打一个出租车回家的时候,我发现我迷路了。
街道不再是我平日里记忆中的模样,变得非常的陌生。

路上别说出租车,连一辆普通的车辆都没有经过。
我茫然的走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突然前方的头顶发出了沉闷的钟声,这是电力大厦的大钟在报时。我慢慢的数着钟声,果然听见了十一声钟鸣。
我的心神立即被惊醒,电力大厦的钟声是不可能在夜晚敲响十一下的,除了一种场合——在我写的小说里。
当我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我的眼睛突然变得清晰了起来,四周的环境在我的眼前瞬间展现。
一条长长的队伍在沿江大道上拖曳行走,每个人都没有面孔,身体僵硬,双腿看不到移动,都在木然的前行。
而我,就在这个长长的队伍之中,我是其中的一员。我身体的前后左右,都是把头低垂的人,他们都默不作声。
我被包围这个长长的队伍的中央。前后都看不到队伍的尽头,左边是黑暗的深渊,黑沉沉的看不到有多深。而右边却是滚滚的长江。
我低头看着脚下,脚踏之处,是凹凸不平的岩石。队伍行走的虽然缓慢,两边还是不断的有人跌落,这些跌落的人,都没有发出声音,就悄然的消失在深渊里,或者被长江的江水吞噬。

我只能顺着队伍慢慢的行走,我内心里极端的害怕。可是也只能随波逐流。
我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看到了队伍前方,有一个人安静的站立,队伍里所有的人都从她的身边掠过,我知道这个人在等我。我心里也明白这个人是谁。

终于,我走到了这个人的面前,站定之后,我对着这人说:“把我带出去。”
那人转过来,对着我慢慢的点头,我看见她泪流满面。是的这个人必定是我在二零零九年,在成都双流机场见过的那个女道士,而现在我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和名字,她就是小说里那个神秘的部门,研究所所长——方浊。
清静派,开山派,苗家的传人方浊。
楼主:蛇从革  时间:2021-10-23 02:07:00
“我知道了,”我对着方浊说,“你留给我的书,我都看了。”
“我知道。”方浊在鬼魂的洪流里轻声的对我说,“我一直在等你。”

“我不是徐云风。”我还是把这句话说出来,“对不起。”
“能不能帮帮我,”方浊在恳求,“你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

“我不想进入到我笔下的世界里。”我对着这个可怜的女道士说,“我想这是一个梦吧,梦总是要醒的。”
“那么你能把这个梦做的长一点吗?”方浊的声音,让我无法拒绝。我看到身边所有人的人都把身体转向我,现在我看清楚了他们的面孔,他们每个人都长着一张蛇头的脸。我内心的震赫,让我无法动弹。
我慢慢的把手举起来,一点点的抬起,摸到了自己的头顶。
是的,我的头顶上有一顶草帽,我知道这顶草帽意味着什么。然后我把手慢慢下滑,摸到自己的脸部,我手指触碰到我的脸颊,指尖感受到的是坚硬且滑腻的皮肤。除了蛇,还有什么皮肤是这么冰凉。

“蛇属?”我看着方浊。
方浊点头,“他们喊回来了。”
那些阴差把徐云风的蛇属喊回来了,并且依附到了我的身上。但是我明白,方浊要做的事情,最终的目的,是把徐云风从古道里捞出来。
能够帮助她的人,只有我是唯一的人选。

我的人生,在今年的七月半,进入到了怪力乱神的世界里。而且无法逃避。
“再带你去见一个人。”方浊轻声说,“你认识。”
方浊说完这句话,突然轻松的笑了一声,“看我说的多荒谬,那一个人你不会认识呢。”

方浊说完,然后走在了前面,在无数的鬼影中穿行,我默默的跟着她。我们走到了一个路口,我看见所有的鬼影在这个路口没入了黑暗之中。
一个少年站在路岔口,稳稳的站着,所有鬼影都在他的指引下行走。
这个少年虽然长着一副年轻人的容貌,但是他的神态,远远超出了他的年龄。沉着又冷静,毫不慌乱。

我知道这个少年是谁。他守阴关的诡道门人金离。
不,现在他叫楚离。
楼主:蛇从革  时间:2021-10-23 02:07:00
周一更新内容:
我当然知道在这种时刻,是不能去打扰楚离的。于是和方浊肩并肩站在一起,走到了岔路口的后方。我看着眼前的建筑已经变得面目全非,放眼望去,都是两排古老建筑,一边是青砖黑瓦,层次鳞立,一边是江岸上的吊脚楼靠着长江。

无数的人影,慢慢的从吊脚楼和青砖大院里走出来,加入到队伍当中。天空中飘扬着纸钱,如同雪花一样纷纷飞舞。
我的脸一直看着前方,不敢看方浊,但是我的眼睛的余光很清晰的知道,方浊一直在盯着我,这让我很不自在。
我知道我不能拒绝方浊的邀请,我实在是无法拒绝。但是我是一个世俗中的芸芸众生,我有自己的生活,我有家人,有工作,我自己正常的道路还要去行走。我踌躇着,该怎么才能从这个虚幻的世界里抽身而退。

“徐、徐大哥,”方浊说话了,“我也叫你徐大哥吧,毕竟你也姓徐。”
“好的,”我讪讪的回答,“这样也挺好。”
“我知道你的顾虑。”方浊说,“所以我现在用我们所有人的性命,向你担保。你一定会回到属于你的世界里,而不会有任何的影响,你知道我说的意思吗,就是连时间都不会耽误你。”
方浊这么说了,我当然明白她的意思,这也是我一直在担忧的事情,看来方浊能够做到这一点,或者是有人能做到,比如——“梵天”。

我打消了顾虑,但是随即我另一个担忧又冒出来,不由得叹口气。
方浊看来是把我的心思已经琢磨透了,“放心吧,你能行。”
我哪一点能行呢,我能会徐云风所具备的一身法术?别说诡道的五大算术了,就是一般的画符驱鬼,我都一窍不通。不仅是一窍不通,我之前根本就不相信啊。
但是我已经进入了这个世界里来,我必须要遵守这个世界的规则,我从感情上,和方浊一样,不能够抛弃这一群热血的人。

我心意已决,转过脸,看着方浊,“告诉我,该怎么做?”
“三铜,”方浊说,“三铜我收集齐了,张艾德我也找来了,诡道的楚离也回来了。我们把当年七星阵法的其他人都叫回来,你和王师兄一起,带着我们,把三峡古道重新打开。”
方浊说的跟我想的一致,但是我还不明白,我到底能做什么。
“我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身份?”我问方浊,“总不能我真的是徐云风吧。”
“当年王师兄布下了七星阵法,七个星位,两个暗星。其中一个暗星是游离于阵法之外的魏家老爷子,”方浊娓娓的说,“但是王师兄也预测到阵法最后可能会输,所以他留下了一个一个暗星的空缺。这个暗星在七星黯淡之后,就能和北极星交相呼应。”

“张良的天下九星,”我对着方浊说,“我是最后一个入阵的暗星?”
方浊不说话了,“是的,从现在开始,所有事情,我们一起去面对了。”

楚离仍旧在守着阴关,我看见这个少年,忍不住问:“他的师父呢?”
方浊没有回答,我也不再问了。答案很明显,我见不到金仲了。诡道的三个杰出的门人,虽然大放异彩,震惊天下所有的术士,可是他们的结局,都不算不上圆满。物极必反,盛极而衰的道理,在诡道的传承里,一直都在不断的印证。

我问方浊:“王鲲鹏呢?”
方浊沉默一会,“王师兄还没有想明白,但是当年徐大哥,哦,那一个徐大哥不也是没想明白吗,我想王师兄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方浊的意思我明白了,诡道还没有断绝,还有楚离,还有黄坤,还有邓瞳。王鲲鹏和徐云风做的大事已经结束了,诡道死磕张天然,让张天然几十年的计划最后落空,他们诡道赢了。现在方浊要做的事情,是诡道内部的事情了,她要不顾一切,把徐云风捞出来。然后用三铜,破解这个轮回的困局。

事情都想明白了,我心里一片坦然,我虽然是个局外人,不过刚好就填补了方浊计划里最重要的一环,我必然不能退缩。

天亮了。街道恢复了原来的样貌。楚离的职责已经尽到。他走到我面前,看了看,然后对着方浊说:“方所长,这是你找来的人?”
“是的。”方浊回答。
“可是他什么都不会。”楚离缓慢的摇头,看他的神态,比我的年纪还要大上几岁。我心里明白,这个小孩从小就经历着常人不可能接触到的世界,而且他的生父是一个罪人,师父也病死于癌症。诡道他这个辈分的三个人,他的身份最为正统。他肩负的诡道责任,远远多于邓瞳和黄坤。
换做是任何一个人,都会少年早熟。

“现在我该跟着你们去做什么?”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方浊的计划了。既然是计划,她也找到了我,那么整个计划,就已经开始启动。

“去土城的鬼街。”方浊笑着说,“何重黎这小孩,还没有把自己的事情做完呢。”
“都过了这么多年,”我惊讶的问,“他还没把四个厉鬼摆平?”
“哪有这么容易,”方浊轻松的说,“不过何重黎做到了一点,那四个厉鬼也离开不了土城,就在土城的范围里游荡,宋银花帮了大忙,她设下了一个蛊,让四个厉鬼跑不掉。拖到了现在,该有个了解了。”

“不坐船,,不坐车”楚离对方浊说,“绕着走。”
方浊点头,我们三人从葛洲坝的大坝上走过长江,到了紫阳,顺着318国道,想着土城行走。

方浊走在最前面,楚离跟着方浊,我走在最后。看着这两个人的背影,他们的年龄都比我要小很多,可是他们都略微的有点驼背,似乎是身上扛着有形的压力。这可能就是宗师本来姿态吧。
楼主:蛇从革  时间:2021-10-23 02:07:00
周四更新内容:
楚离是一个很沉闷的少年,他的年龄比我小很多,却又年龄不相符的孤僻。这种孤僻绝不是一般在青少年身上的那种自闭症,不具备与人沟通的能力。我对楚离抱有强烈的好奇心,毕竟相较于方浊,我对他知之甚少。

到达土城的镇上了,我本以为方浊会和楚离,会马上带着我去找何重黎。
何重黎是赶尸家族的后代;宋银花,苗家放蛊。
我想,换做任何人,当知道自己要见到传说中隐秘的湘西巫蛊的神秘人物,内心里都会有点恐惧和兴奋吧。

可是方浊并没有立即带我去大山里面的鬼街,而是在镇上找了一个旅馆住下来。我们一人一间,吃了饭,就各自回房休息。方浊也没有再跟我交代任何事情。
而楚离一直都没有说话,相处了一天,他也没有看我几次。他们都是心事重重,我能理解。

我早早的就洗澡,准备睡觉了。躺在床上,打开电视,电视的节目都很无聊,我不断的换台。本来我的心事也没放在看电视上,而是心里想着我最纠结的事情。
在我的生活里,我身边的家人和朋友,来看,我应该是突然失踪了。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觉得我无端的消失,会引起什么慌乱。我在决定跟着方浊来土城之后,在路上,给家里人打了电话,我撒谎了,说我临时得到通知,湖北文联邀请我到恩施利川开会。我母亲一点都没有质疑,告诉我利川有点冷,让我过去了,自己买点衣服。然后电话就挂了。
我的确是收到了文联的邀请,去利川开会,刚好让我做了借口。也算是不让家里人担心我的安危吧。我要面对的事情,一定是非常危险的,我点毋庸置疑,即便是方浊郑重的想我承诺我的安全。这也刚好印证了,这件事情的危险性。
现在我躺在床上,想着我现在的状况。
首先,我对他们的认知,仅仅来源于徐云风、王鲲鹏、方浊三人给我留下的笔记,由于我看的实在是太仔细,导致我能放弃我的世界观,去认同这个世界的存在。
其次,我在他们的世界里,肯定是一个狗屁都不会的人。
再次,我的身份在逻辑上是有问题的,在方浊他们的世界里,徐云风是真实存在的,而我是徐云风的副本。这个我无法接受,我认为干好相反,徐云风是一个虚构不存在的人,是大家脑海中的一个记忆而已。
好了这个逻辑问题,我不能深究,再想下去,我一个工科男的脑袋会短路。我跳到下一个问题,根据方浊的叙述,按照他们的世界,我是王鲲鹏留下的一个暗星位置,这颗暗星,在王鲲鹏布置七眼泉的时候故意被忽略了。按照王鲲鹏的智商,他那么心思缜密的人,留下这么一个切口,是非常合理的。并且这个暗星的切口,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却有着颠覆性的作用。
或者王鲲鹏留下暗星的目的,并非是要寻找我来接替徐云风,毕竟徐云风和张天然被困与三峡古道里,碰巧遇上了地震。这个事情,就是王鲲鹏有通天彻地的能耐,他也计算不出来。
所以他留下暗星,可能有别的作用。只是现在刚好落实在了我身上而已。而根据我看到的《大宗师》里所说,三铜齐聚,必须要由诡道的王鲲鹏、徐云风来使用三铜破局轮回。
所以我被方浊找到,是方浊在二零零九年就已经决定的事情,不然怎么那么巧,她在机场里找到我。之所以,这么多年后,才正式的邀请我参与进来,那就是方浊有很多事情没有准备好。
而现在,方浊都准充分了。
以我为主角的计划,开始实施了。只是我到现在还不知道,我一个关键性的人物,在这个计划里,到底要做什么。
当我想到这里的时候,我突然无来由的想到了我写徐云风的故事的时候,他被王鲲鹏一次又一次的拉入到各种任务里,也是跟我一样的茫然无措。

这个想法,让我内心生气了一股寒意,我开始质疑我所感知到的宇宙的一切。

我不能继续思考下去了。如方浊所说,就权当是我做了一个超长的梦魇吧。既然是梦,就一定会醒过来的。

我模模糊糊的想着,就半躺在床上慢慢的睡着了。在半梦半醒之间,我眼前的电视机画面还能勉强的感知到。但是电视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我应该是睡着了,但是我猛然又能看见房间的窗户。我不知道为什么迷迷糊糊的就不由自主看着窗户看去。
我到底是醒着,还是在做梦,我也分不清楚。就只知道盯着窗户看。
接下来我看到的事情,证明了我内心的焦虑,一个长长的手臂,在窗外晃动。这个手臂上面挽着袖子,手指一点一点在窗户外摸索。然后就摸索到了窗户的缝隙。
我猛然察觉到了危险,可是身体不能动弹,眼睁睁的看着那条手臂的手掌,掰开了窗户,我非常后悔我睡觉之前,没有把窗户全部阖上。
手臂掰开窗户之后,手掌伸进来,又在窗户内侧摸索,不知道在摸什么东西。
我想站起来,把隔壁的楚离和方浊叫过来,可是我的身体不能动弹,被无形的力量压在了床上。
我对自己说,我被压床了,正常的生理现象,人在浅层睡眠的时候,大脑还在运转,神经已经在休眠,导致的这个恐怖的生理活动。
但是我眼前看到的手臂又是怎么回事?

手臂把窗户内侧所有插销一个个都打开了,我不知道这个手臂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这种情况下,我无法用常理来解释我看到的一切。
然后手臂的主人从窗户外爬进来了,我看见是一个女人。女人的年纪不大,跟我相仿,进来后,房间里的温度立即变得冷起来,我感受到了一阵阴寒。
接着一个魁梧身材的人也爬进来了,这个散发着恶臭,满脸胡须虬结。还有一个脏兮兮的道士也爬进来,最后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少年的嘴巴是地包天,看起来让人特别的不舒服。

这四个人走进来,站定了身体,走到了我身边,然后把他们的手全部摁在我的身体上,我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但是我极力的反抗。却无法打败他们。

无端的,我想起来我读书的时候,曾经临摹过一个字帖,字帖上的内容是“波若波罗密多心经”。当年临摹的次数太多,导致我能滚瓜烂熟的背诵。我也听说过这个心经有驱邪的力量。于是我偶心里就开始默念起来:“观自在菩萨形深波若波罗密多时,照见五蕴皆空……”
当我心里念着心经,这四个人的力气立即就减弱,我反客为主,以一对四,把他们揍的毫无还手之力。

我越打越勇,四个人抵挡不过。纷纷钻出窗户跑了。
我气喘吁吁,听见咚咚、咚咚的声音,我眼睛猛然睁开,发现自己还躺在床上,电视机还开着,房间的门还在咚咚作响,而窗户全部是敞开的。

门被撞开了,我警惕的看着门口,看见是楚离走了进来,刚才的恐惧和紧张顿时消退。
方浊也跟着楚离走进来了。
楚离在房间里快速的走来走去,方浊走到我跟前,“徐大哥,你看见了吗?”
我现在浑身脱力,只能不断的点头。

楚离不再移动了,对方浊说:“他们来过。”
方浊点头。
楚离不看我,继续对方浊说:“他不行,他不是徐师叔。”
我明白楚离说的意思,我不是徐云风,如果是徐云风在这里,那里会让这四个人跑了去。可是反过来说,真的是徐云风在这里,这四个人敢靠近吗。

楚离的神色恢复了平静,不再说话,离开房间。
留下我和方浊,方浊看我也恢复了正常,“徐大哥,你要明白,不是你往日的世界了。”
“我懂。”我点头,“我只是还没有完全适应。”
“不过你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方浊又说道,“何重黎跟他们周旋了很多年,他们的确是非常的厉害,也奈何不了你。”
“就不要安慰我啦。”我努力的让自己轻松一点,“我会尽量的装扮我的身份。”

方浊看着我很久,才开口:“你的确和他不一样。你脾气比他好,如果是他,现在早就跳起来骂人了。”
我知道方浊说的是谁,这让我很尴尬,谁也不愿意觉得有一个如影随形的副本存在,还要拿出来比较。

方浊叹口气,“我带你去见何重黎吧,他也在等你。”
我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方浊说完,走出房间,我立即穿好了衣服,走出门外。方浊在外面等着我,楚离不在,我也没有问。方浊带着我走到了土城这个小镇的街道上。
然后我看见了街道两边的门面,所有的商铺,全部都是寿材店。没有一间例外。


楼主:蛇从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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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莲蓬鬼话

发表时间:2015-03-17 22:03:15

更新时间:2021-10-23 02:0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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