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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灵短篇小说集《失踪与谋杀》

楼主:闪灵时刻  时间:2019-06-30 16:35:11


消失者


1

我明白。小孟说,眼睛里满是肯定。
她用手来捉住我的一只胳膊,
你的皮肤又滑腻又冰冷。他说,然后把我往他的胸前拉。
小孟你究竟晓得我是谁不?我被他拉着,并不想投进他的怀抱,我说,你还不知道你的处境。
小孟怪异的笑着,嘴角两边渗出淫秽。
我喜欢你,今晚上我们一起过吧!他猛的一用力,把我拉了过来,嘴巴就对着我的脸孔扑动。
我撇过头,说,小孟,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这么急切,你太不像话啦!
看见你,我就忍不住。小孟尽量温柔的说,我太喜欢你了!
喜欢跟我上床?我悻然的说,我感到恶心。
小孟抓我的手更紧,另一只手去搬我的头,非要亲我,
爱情不就是为了床地之乐么?他笑嘻嘻的说,我有钱,我可以给你最富有的生活!
那就是去开房?
别说的这么难听啊。是创造温馨的浪漫!
呵呵。我转过脸,怒视着他,我冷笑,身体在发抖。
你声气的时候也这样漂亮!小孟终于热切的把留着哈喇子的嘴巴凑了过来,迅速的用伸出的舌头舔着我的嘴唇。
你完蛋了!我心里不无遗憾的这样咕哝着。

在宾馆的床上,他凶猛的把我扑倒,连洗澡都省略了,
先让我上一回!他因激动声音都走了调。
小孟其实长得颇帅气,二十五岁,比我还小两岁,可是很粗鲁,或者叫粗鄙更确切。
他接过一次婚,又离了,大约已经离了半年多了,现在他扑向我,让我联想到一条凶悍壮硕的饿狗,-----
他可以得到的是毁灭!我心里念叨着。
小孟的身体压着我的身体,我被她剥得精光,他要进入了,我无奈的闭上了双眼,然后,他的身体分解,渐渐变成一滩烂泥------
最后,小孟化成了水,弄的床单湿了一大片。
你怎么会明白呢?
看着湿透的白色床单,我自言自语,别怪我,这是你自找的。如果你不这么急,而是先关心爱护我,我也不会这样对你!
我暗自叹息,穿好依附,走出宾馆,在秋夜的冷风里踽踽向西街踱去。

楼主:闪灵时刻  时间:2019-06-30 16:35:11

2

小孟!小孟!
一个童稚的女声在唤我。
我忽然看不见她,连同这个世界。
你是谁?我茫然而带着惊恐的问。
平鹃啊!我是平鹃,你的老婆!
她叫着,你怎么了,你睡一觉就不认识我呢?
昨晚你喝多了。是你同事送你回来的。躺到床上就睡个不休。
现在已经是中午,你快起来。
她凉嗖嗖的手来推我,掀开我的被子,
快点起啦,今天早上公司的李总给你打来了电话,问你为什么不来上班,我都不敢说你喝醉了,我说你胃病犯了,难受得很,下午才能上班。
她说,李总非常不高兴,说下午必须到公司,否则就扣这个月的工资。
我在想。我说。
什么。她好像想把我抱起来,胳膊穿过我的后脖颈,另一只手抬我的腰,使我不得不从躺姿变为坐姿;
你想什么?有什么好想的。她显得有些不耐烦的问。
好像有李总这个人,好像又没有。我不知道。我说,现在我脑袋里只是糊涂。
啊。酒还没醒,真不晓得你喝了多少。她带着愤怒对我说,快点,把依附穿好,出来吃中饭。
她出去了,把卧室的门关得山响。
我正准备问她的年龄,她却走了。
我现在不敢说我看不见,我现在只能感觉,脑子里的世界和外在的世界对接不上。
我摸着下床,用光脚去寻拖鞋,踩到一个软塌塌的东西,捡起来才知道是一只毛绒玩具。
应该是一只胖大的熊,我把它抱了一会儿,然后把它放到床上。
我摸到衣橱前,找到依附穿好,然后走到门口,听外边的动静。
屋外的 客厅里放着电视,是动画片,一个孩子的声音随着动画片的播放而不时的嘟嘟囔囔。
我想是一个男孩,嗓音里脆而带刚。
我拉开门走出去,听见孩子的叫声。
老爸!他过来用小脑袋撞撞我的腰,说,你依附穿反了!哈哈、、、、、、
他快活的笑声使我也忍不住开怀大笑。
我不知道是反的。我摸着孩子的头说,我马上换过来。
你现在真是变得越来越搞怪了。平鹃走过来,帮我把短袖衬衫脱掉换到正确的一面;
喝点酒就这德性,她嚷嚷着,冲着孩子道,快牵着你这个傻爸爸去饭厅。
今天给我炸鸡腿没?孩子问不悦的妈妈。
有。妈妈回答。你们俩都有鸡腿吃!
孩子拍手欢呼,与此同时,,我却被一只塑料小板凳绊住脚,扑倒在松木地板上。

楼主:闪灵时刻  时间:2019-06-30 16:35:11

3

西街的月亮比东街的圆。他点上一只茶花牌香烟,低声对我说,这是事实,你可以留意一下。
隔着德克士的落地玻璃木墙我们朝外看,霓虹灯的上面,夜空中清淡的一轮小月,象一片鸡蛋的蛋黄。
真想上去一口把它咬下来。我co饮着大号纸杯里的玉米汁,笑吟吟的说。
有翅膀就可以的,小于,你想象你的两只胳膊撑开,疯长出羽毛,他说,想到了没?
我现在就想飞!我说,然后微闭上眼,似乎我站起身了,后面有个男子帮我展开了双手,飞翔,撞开玻璃墙壁,直冲上天。
你去看了,月亮会很大的。他装着很认真的样子说,月亮比你的拳头大多了。
他以为我要发笑,静静的等着,末了,失望的看着我面色阴冷,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怎么了?他问,显得很关心的模样,想到了什么。
我刚才杀了一个人,师哥。我抬眼盯着他的脸说。
是个男人?他问,面色从窘迫变得自然。
当然是男人,你又不是不晓得,我从不杀女的。我答道。
你又是通过微信搜附近找到的?他问。
是的。无聊就搜一搜。我答。
怎么杀的?他明知故问。
老办法。我回答。
他又被融化了。他撇撇嘴,欣然的笑道。
是的。我说,扑过来,我就启动了咒语。
你那功夫越来越熟练了!他带着赞许的口吻说,师傅老讲你厉害,看来他也不是白夸你的喔。
我本来不想那样做,可是他太不知好歹,太色,太迫不及待,象一条癞皮狗。我说。
这种家伙留着也不好,处理掉是对的。他嘴角浮着轻松的微笑说,我要给你点赞!
他竖起两个大拇指在我面前晃晃。
真该多杀几个这样的色鬼。他说。
你也很色啊!我笑道。
那不一样。他一本正经的说,我不是色,我是喜欢,比如师妹你,我不急,我懂得尊重女士。
你不想跟我上床?我单刀直入的问。
也不是啦。他答,我喜欢你,可我明了你不喜欢我,所以,只能单相思,我不会硬要你那样。如果那样,就辜负了喜欢这个美好的形容词。
这么神圣。我拿腔拿调的说。
这就是爱啊!。他脸色变得羞红,不好意思的说。
这一刻,他丑陋的面貌显出十分的可爱。
我忽然觉得应该拥抱一下他。
后来,我们出了德克士,我即报了她一下,让他促不及防,也把他吓了一跳。
怎么了?他忙推开我问。
觉得你今晚特别帅气啊,师哥。我嘻嘻的笑道。
是吗?他若有所悟。转瞬来拉我的一只手,说,那再抱我一下。
别得寸进尺啊。我打开他的手,佯装恼怒的气呼呼的嘟起嘴。
啊。对不起。他说,手足无措的看着我。我以为你对我产生了好感。
没有那种意思,我说,我只觉得师哥你确实很正直。
我是一本正经。他苦笑,说,可是我也想耍耍流氓呢。
你耍也耍不象的!我大笑着说。
哦,看来我在你面前只是你的师哥了。他沮丧的点头说,真让人恼火。
楼主:闪灵时刻  时间:2019-06-30 16:35:11

4

扑倒的一瞬间,平鹃和孩子都发出了尖叫,我的耳朵一下木了。
之后,我模糊的听见孩子的哭,越飘越远。
你真的看不见了么?平鹃费力的把我扶起,让我坐在餐桌的雕花红木靠椅上,怎么会这么严重。她带着哭腔叫着。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细声细气的回她。
我听见她的声音既渺小又凄凉,童稚的音色带之以黯哑,我不安的说,现在我什么都记不清了。
你可以先体谅我一下吗?我问。
天啊!平鹃终于哭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她摇着我的胳膊说,你就喝了点酒,为什么就变成废人了呢?
你让我清静下。我说,现在我脑子里一团乱麻。
你就如一个死人。她突然叫嚷着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
我不能相信你了,她对我喊,至少现在,你不值得我相信了。
她继续啼哭,促使孩子哭得更大声。
我什么都听不见。我心里对自己说。我挪动着身体,摸出了饭厅,摸回了自己的卧室,起初我以为这很难,可当我完成这一切之后,
竟觉得它是那么的简单。
我忽然不害怕了,不恐惧我变成一个瞎子。
我叫孟云,今年二十五岁,住在都江堰平义路七十九号岷电小区三单元六栋五号。这是我现在对我的全部记忆。
年龄地址非常明晰,其他的却一片朦胧。
感觉脑子里进了水,花花的,能听到时断时续的流淌声。
迷茫在水气里扩展,我的周围是浓雾,脑子里的河流,被迷惑笼罩。
我想进入这条河里,把它看真切。
拨开那些迷惑,那些烟瘴,找回我自己。
我坐在床头的书桌前,两只胳膊肘支在桌面,双手托腮,专著的开始琢磨我脑袋里的河流。
世界和我在一条河里,我们孤独的依偎,欣赏着太阳,它闪亮的移动,耀眼得让我们抓狂,许久我们都是灿烂的红光萦绕,直到它落山,藏入西天。
唯有太阳是清楚的,其他的都是模糊浑浊,你可以直视太阳的明朗,周围却无法看清晰。
世界的形象和我的面目大抵一样。我想着,去摸世界,触碰它滑腻的脸孔。
世界就是这样的。我对自己说,又扁又圆,又滑又冷,又可爱又让我费神的抓不住。
我爱世界,我在里边又不在里边。
我想起了世界,我捉住了世界,我就俨然要做世界的主人!
我的妄想促使我达到一种疯癫的欢喜状态。
我疯了,于是我感到了健康。
所以,我不需要再了解我自己了,我要认识的只是我现在,变成一条未知的河流。
那是我的,和世界共享的河流,它只是朦胧,于是,我就把它朦胧的搂紧,
和世界一起恍忽但又不失真实的随它而飘动。

楼主:闪灵时刻  时间:2019-06-30 16:35:11

5

秋老虎还在作祟,热气有增无减,到了夜晚也并不十分的凉快。
我们坐上一辆出租车,向更西的方向去。
西山街二百二十二号,师哥对司机说,那儿有一个祥云宾馆。
哦。我知道。四十岁上下,生得消瘦苍老的司机说,就是原来的火葬场就址吧。
对。我在后面说,现在火葬场迁到东区去了。
真遗憾。司机迎合我说,但立刻意识到这话的不妥,补充道,最好是搬到月球上去,眼不见心不烦。
可是那死人怎么火化呢?我问,语气中含着几分嘲弄。
可以做宇宙飞船去火化啊。师哥插嘴道,那样不是很有趣吗?
哈哈,司机大笑着,说,确实有意思,不过那成本就太高。若世界上所有的火葬场都建在了月球上,人们死起来也就很不方便,
要等着宇宙飞船来接,得预约排队,那队就不知道会排多久,到时候轮上了,约摸人也烂得只剩一堆白骨。
可以剩下白骨已经很不错了。我说。
什么?司机茫然的问。
没什么。我答。
就是没有彻底的烂完,很幸运啊!师哥笑着对司机言道。
司机脸上略过一丝疑惑,但转瞬即逝。就是!就是!他说,跟着呵呵的笑,我说的时间还不够长,没有彻底的腐烂。
躺到祥云宾馆的床上,已经凌晨两点,努力使自己睡着,勉强挤进了梦乡,看到自己沉睡的模样,在一条河里,绿油油的水草在四周飘荡。
祥云宾馆下面有条暗河。翌日在宾馆餐厅吃早饭时,听了我的梦,师哥对我说,你是梦到了它。
他说真不容易。据说可以梦见的几率是千万分之一。所以你好幸运。
那又怎样?我问。
据说暗河能帮你实现一个愿望。你想要什么?师哥认真的盯着我的眼睛看。
不知道。我说,现在没什么愿望,见了师父再说吧!
现在就该想好,否则我怕暗河到时候要反悔。他说。
无所谓。我说,本来就没什么愿望。
啊。他有些不安的点点头。
就事这样的。我说,什么想法都没。什么也诱惑不了我。
可怜的家伙,真的觉得你不象你了。他说。
我本来就不象谁。我是一个不属于任何种类的东西。我说。
是啊。他面色变得灰白,你我都是这样的,不属于任何世界,也不属于宇宙,我们是完全的真正的独立的。
是啊。绝对的存在。我说。
楼主:闪灵时刻  时间:2019-06-30 16:35:11

6

世界是不存在的,而我是存在的。
我说我昨晚听到了这句话,但这句令人费解的话,我感觉已经说了一年了。
时间忽然被硬生生拽长,如线索被绷得又细又紧,我缩进细小的时间中,每一秒变成了一分,分换做时,如此类推,时间翻倍,生命也随之增加。
想到昨晚,昨晚既遥远又不现实。
可是就是从昨晚起,我变成了另一个人,与原来的那个孟云没一丁点关系。
现在坐在一个女人的对面,暗色的玻璃茶几被壁灯照得苍白而刺眼。
长头发的女人,只有长头发好看,着米黄色的吊带衫,可以看到幽深的乳沟,我立刻会想到生活,那里边的刺激与无奈,显现在两粒粉红的乳头上。
女人相貌年轻但不美,不是所有人都获得了美丽,世界上的丑八怪比比皆是。
就脸而言她不漂亮,但就身段,她却很出色,这样就足够了。
你是谁?我细声细气的问。
我是你喜欢的女人。她微笑着回答。
我不喜欢。我说。
没感觉出来。她说。
应该是这样。我缺乏底气的说。
你在撒谎。她凑近我,说。
我看清了她的眼睛,穿过她的双眼,我看到邪恶的欲望。
这激起了我的冲动。
我猛的双手捧住了她的脸,我热切的吻她的面孔,把她细长的身躯按在了我身下。
我们一起溶解。她低声的呢喃着,身体扭动,俨然蛇一般将我缠住。
好的。我吮吸着她扁扁的乳房,气喘吁吁的说,一起容入高潮。
之后我听到了她的冷哼。冷漠的女人的那种鄙视的腔调。
你总喜欢完蛋!她两腿把我夹紧,最后咆哮着,我即刻被她的气势所碾压。
这引起了我第二次的消失。
我在同一块石头上绊了两回。
我即是这样无力自拔。
唯有任她的摆布。
起初以为自己可以占据主动,可以把她喜欢个够,结果却总是我被装进套子里。
我绝望!我叫嚷。
你是自愿的。她在后面回我。
我喜欢你,但不能被你杀两次!我几乎快哭出来了。
还会杀第三次!她笑道。
可怕的女人。我终于抽泣着喊道。
是你字找的。她冷静的回答。
周围开始有了雨水,一线的天合上,光明被黑暗抹平。
我只能这样!我痛苦的想,只能这样!
潮湿黑暗,秋夜的消极面开始紧紧的束缚我。
我在莫名的世界,在深渊,在明白与不明白里彷徨。
我是谁?
这将成为一个无法确定的谜。
楼主:闪灵时刻  时间:2019-06-30 16:35:11

7

当你确定你发现了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可以给你带来崭新的未来,你便会老忘不了它,你总想着要把它揭开。
在见到师父时,我说了祥云宾馆下面的黑色河流。
我说,诗歌讲它是存在的,对我是一种幸运的展现。
师父严肃的说,暗河在任何一个地方都可能出现,这是没定数的。你可以晚上到宾馆的地下停车场找找。
师哥笑嘻嘻的对我说,你去吧,师父会在这头帮你的。
师父屡了屡自己下巴上长长的白胡须,瞪了一眼师哥,转过脸冲我说,暗河属于真实的象征,你可以拥有的,这同样能提高你的内在功力。
这天晚上下着大雨,我去外面看了看,打着一把刚买的朱红色的天堂牌雨伞。
师父他们早早的吃过饭就回房间休息了。师父叮嘱我,今晚你可以到任何一个低矮的地方去捕捉暗河。他说你肯定能有收获。
我踏着水花,过了两条街,在迎宾广场的电信大厦入口处看,发现了一个地下通道,下面是商城和沃尔玛超市。
我随意的走了下去。
下面共有三层,我到最底层的果汁店,要了一杯柠檬茶,喝到十一点过,我去了卫生间,听着他们打佯的广播。
我没有离开,也没人注意到我,一个保洁大婶来看过,我选择了引申,她什么也没看到,或许看到我吐在地上的一点唾液。
没过多久所有的人都走完了,灯光瞬间熄灭,黑暗瞬间坍塌而下。
我有了一种置身冥界的感觉。然后在黑暗里摸索,到了一个玻璃橱柜前。
我心里想,暗河就在我脚下,我随着它的波动而摇曳。
放平我的呼吸,沉溺在黑暗的世界。
原来我可以这样的,拥有整个彻底的黑暗,随之尽可能的主宰于它。
我的思维停留在黑暗这个点上,耳朵缓缓的水声萦绕。
暗河过来了,到了我的脚边,到了我的足踝,然后一点点的上升,末了,蔓延进我身体的每一条血管。
暗河渐渐汹涌,把我带走,离开这个城市,离开这个国家,离开海洋和山脉,离开地球,离开而进入永恒的宇宙。
第二天早饭的时候,师父问我,你昨晚找到了吗?
我说,没完全找到暗河,但是充分感觉到了它的存在。
师哥在一旁打趣道,你这话等于没说。
师父想了想,做了个OK的手势,说,你已经拥有它了,以后暗河会给你更多修炼的动力。
暗河会一点点的进入我的内在,我会习惯它。
我离开师父和师哥,是两天后,我去了乡下的青瓦山,那儿原来有我的居所,在半山腰一片茂密的竹林中。
竹林靠东的一片坡地,盖着两间砖瓦房,以前师父给我安排的修炼地,后来,成为我常住的房子。
没事情我一般都在这儿。
想来这段时间我就要搞暗河的事情,具体操作,有师父传的口诀。
一入夜,我就到竹林里转悠,心里默诵师父的口诀,
心按人按,
心明人明,
自河向西往东,
世界尽在从容气场间
伟岸之事,
为时隐时现最大!

楼主:闪灵时刻  时间:2019-06-30 16:35:11


8

去漂泊,去迷惘。
有这么一句师,我忘记谁写的了,它老在我耳朵边打转。
我说,你不会知道的,我的老婆说我在发疯,是这样的吗,我是和一个女人在一起,然后他们讲我们从此无影无踪。
将孩子和老婆都丢下,我去自由里,我的虚空和我想得到的无形状的快乐。
我和那女人拥抱,接吻,相互品咂彼此的肉身。
她嘴巴里的气体和我的一样发着腐烂味,这其实碰到一块儿,就没有腐烂的臭味了。
我们隐居在天上的一角,向下看,可以见着山和绿水,还有紫色的烟气,从南飘到北。
女人说,现在是虚无的。我们什么都不是,风把我吹着走。
我说,你我这样最好。
女人说,你是我的幻象,我是你的想象;然后我们交媾,虚空的实际便是意念。
我说,我以前的老婆不喜欢那样。
哈哈。女人大笑,我们作为房间的那个云朵也跟着颤动起来,它也跟着瞎乐呢。
她叫什么?
我老婆吗?
对。
我得想想,最近,以前的事情老记不起来。
大约过了五分钟,我想起来了,我高兴的做了个胜利的手势,我叫孟云,她叫平鹃,我们同龄,大一的时候认识的,大二开始相处,毕业两年后结婚,现在,现在、、、、、、
过了五年了吧,有一个女孩,不,不,是一个男孩。
我想不起他的样子了,好像已经过了三岁,我们把孩子的头发刘长,对的,就以为他象个女孩,男孩变成女孩,在打扮上很容易做到的。
然后,叫他蚯蚯,把他当做一只蚯蚓,哈哈,、、、、、、
蚯蚯喜欢让我给他讲聪明的狐狸的故事,其实聪明并不属于狐狸,只是人们觉得狐狸是聪明的,在狐狸那儿聪明又变成了一种狡诈的坏!
我就跟他说,狐狸大多是好的,只是我们爱说狐狸的不好,因为这是人最最无聊的地方。
蚯蚯问我什么叫无聊。
我说,无聊就是不好耍。
你还想回去吗?女人问我,表情严肃。
是的。但回不去了。我突然感伤,眼中擒了两颗泪。
现在不比以前好吗?女人怪笑着问我。
她的脸有些扭曲,目光从下到上飘过我的头顶,她看上去还可以,可是总有一种不对称的感觉,感觉五官总是搭配不协调,
或者说一只眼睛小一只眼睛大这类的问题。
我想,她是奇特的,不对称不协调的难得一见的家伙。
这种奇特很不寻常,因此,我喜欢问她你从何处来。
她回答的很简单,从地里生长出来,然后在地上过活,最后因为一些纠纷被某君给砍死了,于是到了这儿,恰巧我们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我问,我忘了,我们是在哪儿见面的啊。
她提高了嗓门说,那时候你以为你还在家里,其实早变了,你已经到了亡灵饭店。
想起来了吗?她甩着她的长发,笑盈盈的说,第一次见了就发生了关系。
象以前我们是人那样吗?我大笑,满是嘲讽的问,虚空的肉体交媾的快乐?这多怪诞。
她脸色微红,回答,不象人,象狗那样,这样你会满意点吗!



楼主:闪灵时刻  时间:2019-06-30 16:35:11

9

平鹃在一家化妆品公司上班,主要是业务推销,孩子交给乡下的妈妈带,每个月去看两次。
孟云去后,她一直单身,时时会感到疲惫与空虚。
过了一年的功夫,一个女性朋友给平鹃介绍了一个男朋友,三十五岁,在西区的交通局上班,离过一次婚,没孩子。
那女性朋友说,人高高大大,很帅的,性格也好呢!
平鹃没拒绝,和那男人见了几次,感觉不错。
男人生得一般,不过个子确实到了一米八,很有绅士风度,他说平鹃太漂亮了,是他见过最美貌的女人,是那种越看越有味道的女性。
平鹃说他夸张了,不许这么讽刺自己。
他说,我讲的是由衷之言啊!
其实,平鹃也能感到他的真诚,她不反感他,想来他是比孟云老实,孟云太花心,从结婚起就偷着她在外面乱搞,她一直容忍着,到最后忍无可忍,
于是经常做梦杀孟云,各种杀法都有,总计这样的梦大抵超过了一百回,直道孟云消失为止。
你的丈夫现在还管孩子吗?那个男人温和的问。
没有了。他去了另一个城市。平鹃回答,故意自然的一笑,我们已经彻底断了联系。
哦。这样啊。那男人跟着平鹃的笑容说道,你笑起来有两个酒窝,有点象张曼玉。我以前看过她很多电影,读书的时候她是我的偶像,我的女神。
你太夸奖了。我都有点无地自容。平鹃说,我这个人其实很普通的,没有什么特色之处。
我就喜欢平凡过日子的女人。可惜我前妻不是。他说,我前妻一天到晚就觉得自己与众不同,最后去绑大款,被人给骗到广州,我去找她,
她还趾高气扬,要同我离婚,我不同意,她就闹,最后我同意了,最后听说,包养他的那个家伙是个卖假货的商人,给判了十年,家产一分不留,
全充公。
那她现在怎么样?
她回来找过我。我本来打算原谅她,觉得毕竟是原配夫妻,希望她从此能改正,但没想到,她居然偷着我们的房产证想去贷款,后来,被我发现,
我把她、、、、、、
说到这儿他停住了,长长的叹了口气,说,后来,我把她赶走了。
你揍了她?
哦,、、、这个、、、,当时我气得昏了头,你知道吗,她和我在一起从来都很霸道,我一直容忍让着她,她回来了,我也没说什么,照样让她在家住,然而她还是那样自以为是,对我虽然没以前那么凶,可是依旧不改她傲慢喜欢给我下命令的性格。
那天我实在到了极限,我给了她两嘴巴,她就要来咬我,于是我就象火山猛烈爆发,你见过榕江冲天而出的场面吗?我想电视上你肯定看过,
当时的我就这样,脑袋里除了愤怒,什么都没了。
他说着说着好象回到了当时那个场景,全身因为气恼哆嗦个不停,我把她按倒在客厅的长沙发上,撰紧了拳头给了她几下!
你给了她多少拳?平鹃严肃的问。
啊。一拳两拳三拳,有十来拳吧,我看她鼻子流了血,眼睛也乌了一大片。
其实呢,我全然是魔鬼附体,我那时候脑子里全然空白,这个世界上我最看不起的便是打女人的男人,你知道吗,之后,我后悔死了,骂自己怎么变成了这样的人!
我真的太后悔!!!
为什么要那样呢?
我也不知道,大约压抑得太久了,怒火、、、、、、
不是。我是问你为什么要后悔?
什么?
有什么好后悔的!平鹃突然森然的笑笑,说,你要做的不是后悔啊。
那是什么?男人有些诧异的盯着平鹃,原来她温良的形象在他心里起了变化。
应该杀死这样可恨的人,不管是男女,这种人就不应活在这个世界上折磨善良者。平鹃认真的一字一顿的说。
那男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刷白。
他说,不。不。杀人,这个怎么能行。
他变得有点语无伦次,平鹃却说,这种人就该死。他们死了,世界会更好。

楼主:闪灵时刻  时间:2019-06-30 16:35:11

10

那男人礼貌的告辞。
下回有机会在约。他的笑容仍是那般灿烂,主动握着平鹃的手说,你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美好的印象。
你太客气了。后面我告诉你的话,你应该认真考虑。平鹃浅浅一笑,然后率先离开了那家叫做良缘的茶楼。
不会有下一次,那男人被她吓到了。完全是个懦夫,算我高看了他!
平鹃这样想着,在街上疾步行走。
她回到家,在厨房,用菜刀在案板上一阵乱跺,表情狰狞。
平鹃的手变得很有力,眼前出现了丈夫孟云,每一下都把他砍到,如此的实在和如此的剧烈。
她想象着,那天是在卫生间,血积了大半浴缸,干了大约一晚上。
最后平鹃感到了如释重负,虽然手脚都已经发木发疼。
她胸中的积怨一点点的散去,仔细的把血冲得干干净净。然后又将浴缸注满热水,洒满浴液,搅出大朵大朵白色的泡沫,自己赤身裸体的躺进去。
她喷了不少空气清新剂,现在她已经嗅不出浓浓的血腥味道。
她躺在浴缸里,刚才丈夫就血糊糊的躺在这儿。她还能感觉到他,他们曾经还是很好的。
丈夫最后说他看不见了,他就喜欢装疯卖傻,热情不减的折磨自己。我原来尚且指望他可以让家庭的经济宽裕,对于他外面乱搞女人的事情,
我就尽量的忍吧。可是他居然赖在家里,装成一个瞎子,神神叨叨的说我已经不是我了。
我越看他越心烦,他居然恐吓我,说要把我和孩子带到他黑暗的世界中。说他什么都不相信了,只信黑暗。
可恶的男人!那我就送他去好了!
这样大家都轻松嘛!。
平鹃就那样在浴缸里泡着,想着,时而哭一阵,时而又笑一阵。

晚上,慢慢的入睡,楼上有人当当的敲打,然后谁把卧室的门推开,平鹃起身瞧,没有人,拉亮床头灯,是从客厅里吹来的一阵强风,
她走去把客厅的窗户关严实,再回身进卧室,就在这时候,平板等粒子电视里倒影出一张男人面孔。
那面孔闪着蓝幽幽的光,她一下子没认出来,吓得连连倒退,末了瘫倒在长沙发里。
男人的脸移出了电视机,拖着长长的蓝色光带,浮在半空,向平鹃靠拢过来。
是我呀。你把我的头丢进了大粪坑,把我臭惨了!那男人的面孔渐渐在平鹃的眼前清晰,她的丈夫现在只有一颗头,静悄悄的跑了回来。
我不会怎么你的,你放心。孟云的头说着,和平鹃面对面,目光里却带了几分柔和。
平鹃紧张得什么话也讲不了,全身震颤,口里发出呜呜的声响,仿佛在哀求着,千万不要弄死自己啊!
我是爱你的啊,你不必显得这么害怕啊。我只想回来再看看你。那张面孔完全的贴近了平鹃,默默的吻了她一下。

楼主:闪灵时刻  时间:2019-06-30 16:35:11

11

在竹林里,在秋色的夜空,威风徐徐。
我就在这其间走动。
吸收大自然的灵气,然后等待着小宇宙的爆发。
我身体里的能量,与暗河的能量终于契合在一起了,接下来,我要实现完全的对接。
我看到了我自己无限扩张的身躯,蔓延覆盖青瓦山,笼住夜空,天地万物尽收我心。
有一晚,我照常的漫步,忽地一阵大风在竹林里掀起哗啦啦的嘈杂响声,眼前起了银色的烟瘴,随之我听到了哗啦啦的水声。
我便溶进去,潮湿的悠悠浮动。
我大声喊,我喜欢呢!你这家伙再凶猛一点吧!
那时是暗河彻底的与我合而为一,我的功力成几何级数的增长,后来我跑去同师父讲,我彻底占有了暗河!
师父听了哈哈一笑,说,你如今可以杀更多坏蛋了,是不是?
我腼腆的笑道,是的。我的理想啊,丑恶的男人都该消失。
师哥在一旁不满的说,按你的标准,有几个不是丑恶的男人?师妹,你这是烂杀无辜啊!
师父说,算了。你别多嘴。我相信我这女徒儿是有分寸的。
我感激的看着师父,眼前竟有点模糊了。
多年前我到青瓦山的顶头崖上,准备跳下去,那是个凄凉的秋夜,我丈夫再次毒打我,这回我拼命反抗,末了,我满脸是被他揍出的血,
我使出了凭生吃奶的劲,举起床头柜的玻璃灯罩朝他头上猛砸,然后他从我身上滑下去,抱着脑袋在地上翻滚。
他边滚边疼的叫嚷,说今晚非把我宰了,把我大卸八块。
我听了这话,气得全身发抖,手里拿着什么都朝他扔去,他恶狠狠的向我扑来,然后我听到扑哧一声,我才发现我手里已经抓着一把长柄的剪子,
剪子大半已经钻进了他的下腹部。
他疯了似的要来卡住我脖子,但没了力气,我膪开他,操起一张木制矮凳盯着他的头疯狂的砸,最后直道他的头裂开为止。
白色的脑浆溅到我的眼睛里,脸上也是,我忙到洗手间去擦拭。
我终于杀了他,以前只是想象中杀,现在实现了。
杀多容易啊,原来我把它想的多么的困难。
那之后我逃出了家,一直顺着夜风跑,最后心里涌动的只有绝望,深入骨髓的念头便是,活着难受,死了干净。
我爬上了青瓦山的主峰顶头崖,附近好多想不开的人都选这儿结束,据说跳下去后并不痛苦,反而有一股飘飘然的快感,当然这也是传说,
很久前有个跳下去却侥幸没死的人就这么讲,且大谈他看到了仙女,飞过来抱他,用身上的红丝巾来缠他的身。
他说他运气好,那天仙女在,救了他,他跳下去竟挂在了一颗老榕树杈上,离地也就两米。
以后,他的这种说法传了下来。
我问过其他人,那家伙为什么要自杀?
没有一个人知道。
我由此想,这个故事多半是假的,这个家伙就是个虚构人物。
那晚我上到顶头崖已经凌晨三点,身体酸软,气喘吁吁,看看黑天,半轮钩月发着淡黄的微光漫不经心的瞅着我,好像在说,等了半天,你终于来了,最近到这儿来寻短见的人很少啊!
我心里顿生厌恶,到了崖边,使力踢了脚,两块石子被我踢下去,传出幽深的回想。
我深呼吸了一口,低垂眼看到灰蒙蒙的一团白色的雾气,我一咬牙,两脚一用力朝外登,身子横飞了出去。
下落的时候,后面有个东西把我吸住了,最后知道是 一只 有力的手。
一个白须白发的大眼睛的老人,把我拽了上来,听了我的哭诉,说,死很容易啊。但这样没意义的死了,不觉得太可惜了吗?
他后来让我做了他的徒弟,跟着他修炼,这样一晃就过了n多年。


楼主:闪灵时刻  时间:2019-06-30 16:35:11
@冷月888 2019-04-20 18:16:53
过来拜访问候文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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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好!
楼主:闪灵时刻  时间:2019-06-30 16:35:11

12

平鹃不止一次的告诉自己,我在梦里,让那颗头给咬了,太滑稽了,她鼓足勇气把那颗头给拨开,然后又猛踢了它一脚。
那头如皮球,撞到墙壁上,又弹了回来。
之后,平鹃把它塞进垃圾桶,气呼呼的说,再来烦我,就把你这脑袋劈成八瓣,然后敲成碎末!
平鹃当时的表情比鬼还狰狞。
她又回到床上躺好,认真的命令自己睡觉。
你这个坏女人!凶残的下贱货!
孟云的声音在床边响起,在黑暗里愈发刺耳。
平鹃拉亮灯,朝四周看,那颗头悬浮在天花板上,靠着荷花式的灯罩,两眼瞪得老圆,眼球快掉出来了,嘴巴照旧一张一合,发出咒骂的声音。
平鹃恼怒的将一只保温杯朝它掷去,却一阵火花四溅,灯被打灭了。
她跑出卧室,收拾了必备的一些东西,连夜出门,在附近找了家宾馆住了一宿。
次日,她就考虑搬家的事情。
想了半天,心中的怒火却越积越多,眼前那颗做着怪相的孟云的脑袋,正在冲他大笑。
她内心喊着,驱逐恐惧,说,我为什么要怕他!
晚上下班她照常回到家里,一进门就看到那颗头在客厅的茶几上,微闭着眼,听见动静,刷的又睁开,恶狠狠的盯着她。
平鹃把那颗头提起,把它搁到高压锅里煮,听到孟云在高压锅里笑,同时说,现在啊,你别想把我毁灭掉!
孟云说,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平鹃不再理睬她,自顾自的去做饭吃。
那颗头被煮了两个多小时,末了平鹃打开来看,里面只有白花花的一锅油水。
她想真的全部都溶解了吗?
把那些白腻的油水倒进了马桶抽走。
夜里她不安的躺着,等着,然而,那颗头并不曾再出现。
第二天她起床去上班,做到公交车上,拉开背包,准备给自己补点妆,手伸进去,就碰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她没细看,以为是笔记本,之后补了妆又拉上。
到傍晚回来,她就觉得那包里边有东西在蠕动,她坐在沙发上把背包里的东西一骨脑的倒出,然后怦的声那颗头就滚到了地板上,头滚进了卧室,
她追过去,头却不见了,她四处找也没寻着。
之后,孟云那颗脑袋就时而显现,又时而藏匿,平鹃渐渐便习惯了,也不想多理睬这颗头的恶作剧。
于是,他们便相安无事,和平相处;那颗头对她的威吓逐渐成为一个笑话,平鹃有时候即回他两句,说我也当你是在逗我开心!
她说,你再讲得恐怖一些,不然我不会欢乐。

楼主:闪灵时刻  时间:2019-06-30 16:35:11


13

平鹃常常回忆起那件事情,每个细节都仔细斟酌,反复回想,-----
是的,孟云现在就一个头,下边的身体都被我切割得一块一块,我用原先买来包饺子的通达牌搅拌机把孟云脚成了肉末,骨头也尽量的敲碎,
一点点搁进去,
那是多功能的机子,一切弄成了粉末,然后再拿来一个炭盆,每天就在那里边烧,这样处理了一个多月才处理干净。
只有那头留下来,用黑色塑胶袋笼了几层,装进一个手包,夜里带到郊外的青瓦山上扔到那儿的一口枯井中。
平鹃想,他的头是在一个月之后爬出了枯井,一路摸索着回到了自己原先的家。
她自问自答,
他那头是飞回去的吗?
是的。低飞啊!没有身体和脚,只能头脑里生出的意念的翅膀飞翔。
这倒确实有点意思。
平鹃得意的想,我杀了你,我用最残酷的方式,这样我积怨已久的内心得到了释怀。

在彼岸世界,孟云与结识的女人,时常拥抱在一起,心里总有一个念头,她有点象平鹃了,有点象到愈加的象,越来越象,最后身段面容看起来与平鹃没了任何区别,
只是她俩话音迥然的不同,平鹃的嗓子很细,很稚气,甚至尖尖的,平鹃撒娇的时候声音很甜很悦耳;这个女人却有个粗嗓门,低沉如女中音,
似乎要显示她有几分男子气概,或者表现出很成熟的韵味。
孟云搂紧她,现在的身子和她的似乎要融合成一体。
他想,我被平鹃支解了,我现在又拥有了另一个平鹃,这就象我找老婆的模式,都逃不过平鹃这个女人的形象。我啊,只有一个叫平鹃的老婆。
好像有个诗人表达过类似的意思,
所有男人找的女人都会是他初恋时的那种感觉和模样,所以他始终无法摆脱初恋印象的俗套,因此一个男人只会有一次爱情,
后来找的女人都是在寻找与修复初恋的痕迹。
女人是不是也如此呢?孟云想大抵差不多吧。
由此推定,眼前这个女人只是他认识的另一个平鹃,啊,这个平鹃,看上去比原来的那个要顺眼一些。
孟云晓得平鹃早对他不满意,他偷偷出去粘花惹草,其实平鹃后来都知道了,只是没捅穿。
他也明白,所以在平鹃跟前总觉得自己矮了那么一头。
他让着平鹃,平鹃在表面上也使大家都过得去。
那天他勾搭上的那个女人,是在微信上认识的。
见了面,的确美貌如花,孟云告诉她自己是某公司的部门经理,收入颇丰厚,刚离婚半年,正想找个女朋友;
他夸口说,经济方面不是问题,主要是两个人合得来。
女人说,看你形象我还挺满意。可以处处看。
孟云说,不用看了吧。早点交流起来多好!
随之孟云便请她去吃鸳鸯火锅,大家吃喝尽兴,便提议到宾馆。
她有点不悦,但没反对。
结果孟云遇见的不是一个美女,他感觉是一个女怪,她用妖术把自己融化掉了。
自己被她化做水,然后消失,在几个钟头后,又回到了家,可是在家里就变成了个瞎子。后来想想这才是最厉害的报应啊!

楼主:闪灵时刻  时间:2019-06-30 16:35:11


14

关于那颗头,在青瓦山的枯井里自行的钻出,是否还是孟云的真身,这个就要打个大大的问号。
孟云和平鹃都有所怀疑。
孟云在亡灵饭店就推测他的那颗头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就是以那颗头的形式存在。
在枯井中发生了变异。
平鹃有一回重返那口枯井,用大号的强力手电筒朝里边照,看到灰绿色的苔藓生满井壁,井下最深处,漆黑的感觉,-----有淤积很多年的污水。
她想孟云的头便是在那儿呆了若干时间,然后象午夜凶铃的女主角那般,又爬了出来,钻回了尘世。
而回来的便是非原来的那个人!
是个怪异的滑稽的头的形象。孟云琢磨着,既感到悚然,又忍俊不禁。
平鹃如今就和这个头相处在一起,即是被迫的,到后来也便成了一种习惯。
这个头无处不在,你想把它毁掉,也不可能,那索性就让她存在好了,它爱干吗就干吗,少理睬它即可!

孟云喜欢在亡魂饭店的卧榻上问自己,我呢,现在究竟是谁?
那和他如胶似漆的女人就笑他,你啊,是我们彼岸世界的一个帅哥!我们这儿生得好看的男人不多,你还是很出类拔萃的!
她把一只圆镜递给他,说你瞧瞧,你那漂亮的模样。
孟云端详着自己镜子里的脸,并不觉得有多英俊,只能说五官尚且端端正正。
他感谢女人对他的赞美,说,你是喜欢我这张面孔?
女人说,是啊。从面孔开始,现在全身都喜欢了。
女人指着,脖子、胸腹、双手,下面、两腿,现在连脚丫都喜欢了!
哈哈!女人说,我全部都已经喜欢了!
她笑得颇淫荡,也非常的认真。
孟云突然感慨,最初他也是如此这般热忱的爱平鹃,只是结婚后便迅速的平淡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再提不起精神,剩下的仅是乏味。
人是会变的,亦是说,人的感情是会变的,尤其是男女的感情是变换无常的。

他和女人携手走出亡魂饭店,在开阔的原野上,月亮变得又大又圆,就在天上悬着,离他们似乎近在咫尺。
现在这是在另一颗星球上吗?孟云问女人。
是天界啊!你不明白么。女人答。
我们现在在天上,在天上的某颗星上?我是这个意思。
也许吧。
能看到月亮,就说明离地球还是不远。
是啊。我想我们死后会向天上飘,大约也需花些时间,才可以抵达这个地方。
好像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
是啊,这儿就是我们两个人的空间。每个死亡后的空间我听说只可以容纳两个人!
听谁说的?
饭店里的宣传手册上有说明啊。

楼主:闪灵时刻  时间:2019-06-30 16:35:11

15

两个人就住在足有十层的亡魂饭店,乘电梯到九楼,九一二房间专属于他们,,其他楼层房间都只是他们的陪衬,吃食也会在冰箱里,自己拿出来做。
今天夜饭他们就吃红烧猪肘子,里面加了糖醋,甜甜酸酸的,这是女人的拿手菜,
孟云吃得很饱,拍着鼓胀的肚皮,笑道,真是可口啊!最大的遗憾,便是没酒。这儿好像不提供酒啊?
女人边洗碗边回答,手册上说可以申请需要的东西,不是卧室里有部电话么,可以按照手册上留的号码拨过去。
孟云说,你到把那手册看得仔细。
他进了卧室,翻开手册,找了半天才找到号码,随即抓起床头柜的红色电话机打过去,通了后,等了一会儿,一个机械的女生接了,说,
这儿是天国服务办,请问你有什么需要帮助?
他说,我想喝酒。能送来吗?
那边安静了半分钟,才回答,不知道,这要问更上面,我给你先请示下,又等候了几分钟,事情明白了,有酒,但是年头很长了,现在早已没生产了。
机械的女生问,你需要吗?
他回答,当然,多多益善!
送来的酒两小时后便自己出现在了冰箱里,用一个青色的陶罐装着,打开,倒到碗里,是绿油油的液体,鼻子嗅着淳酒的香味,
但喝上一口却既腥辣又苦涩,甚是不好。
这酒据说有四千二百年了,孟云说,同时让女人也尝尝。
女人抿了一口,然后吐掉了,嗔怪的看着他说,这东西还能喝?赶紧扔了。
他不无惋惜的说,天国老早就不生产酒了,这真是一件愚蠢的事情!
孟云坚持把那碗酒喝光,然后感觉喝下的是中药,把剩余的倒进了洗手池。
女人要那陶罐,说可以给他坐葡萄酒,成熟的葡萄密封在罐里,等到它腐烂发酵,然后打开再进行塞取,滤掉里边的残渣,
然后就可以装到瓶子里慢慢享用。
孟云为女人的周到甚是感动,近身抱住她,说,先让我好好吻吻你吧!
孟云想,我和她就在这个天国的一角安然自得。
这种日子不错,等我们觉得太无聊太乏味到时候在想着改变吧!




楼主:闪灵时刻  时间:2019-06-30 16:35:11


失踪


1

初秋的黄昏,下过一阵细细的雨后,凉风轻薄的吹动街边的榆钱树,数片落叶飞起,在李瑞清的目光中摇曳不定。
他走出自己熟悉的家门外的巷子,要去隔着两条街的一个摘着许多法国梧桐的居民小区。
那儿住着李瑞清新认识的一个女性朋友,比他长七岁,已经过了二十五的年纪,生得有几分妖娆,个子未到一米六,却很丰满,也就是人们常说的,
该凹的地方凹,该翘的地方翘,比例搭配恰到好处,-----是一位迷人的姑娘。
在想象里,李瑞清觉得这个姑娘便是他的梦中情人。
她让他叫她姐姐,她姓红,李瑞清有时候也叫她红红,好像她真的在他的眼中一片鲜红,由此迷了他的双眼,即要在这红色里去报住她,将她紧紧圈住。
一个少年的想象和欲望在李瑞清的血管里奔腾,一次次的欲扑上去,和他的红红无理性的缠绕,一次次的冲动却不能实现,
一到关键时刻,一股猛烈的羞涩感总能钳制住他。

姐姐。在楼梯口的拐角,正好撞上她,背着一个绿色的小坤包急切的下来,李瑞清大声的唤她。
红红低头边快步下楼边摆弄着手机,听到李瑞清叫她,啊哟着停住,说,你要吓死我啊,小东西!
我来找你玩,姐姐,你,要出去吗?
哦,是的,要去见一个朋友。
能带我一起去吗?
好啊。你跟我走吧。
是什么样的朋友?
见了你就知道了。
两人在街边上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城西的翠竹公园。

夜晚的潮湿的风拂着翠林,他俩在林中的幽暗里晃动,红红压低嗓音,说,再往里走一点就可以了。
李瑞清问,再朝前就是乌鸦河了。我们要去河里吗?
不。就在河边。那人在河边的八角亭中等我们。
是个男的还是女的?
哦,.......咋个同你讲呢?也许就是那种无性别的家伙吧。
什么?无性别的人么?红姐姐,这我无法去理解。
那就不用理解,你只要知道,是个无性别的奇特东西即可。
那叫什么呢?
叫子虚乌。
子虚乌,啊,是子虚乌有吧。
不知道。反正你就这么叫好了,或者感觉绕口,叫小乌也成。
李瑞清的好奇心被调动起来,于是非常激动的催促起红红,说那快点吧,姐姐,我迫不及待的想见识见识那东西啦。


楼主:闪灵时刻  时间:2019-06-30 16:35:11

2

秋月钻出来,洒下乳白的光辉,在蒙胧的乌鸦河边,可以看见小巧的八角亭内有一个人影朝他们这边张望,李瑞清赶上前,仔细观瞧,
一个瘦高的家伙,穿一身酱色的长衫,续着分分头,戴着啤酒瓶底般厚的眼镜片,面部五官浑浊,好像即是没有五官。
你是子虚乌?李瑞清有点不安的冲那家伙笑一笑,然后脱口问道。
子虚乌你等久了吧。不好意思。后面的红红插进来,我来介绍,这是我认的小老弟李瑞清,这小东西非要跟我来,啊,别理他,他烦着呢。
他挺可爱的。子虚乌把两人让进亭子,带着笑意咕哝着。
李瑞清睁圆了眼看子虚乌,目光要嵌入其皮肉里似的,他就想弄明白这个打扮得如民国时期知识分子的家伙究竟长什么模样。
真的没有脸,平平的皮肤,为什么还要戴眼镜,李瑞清暗自惊讶,觉得后备起了一层冷汗。
亭子里有一个方方正正的石桌,他们就坐在石桌前,桌上有一根电子蜡烛闪着温暖的桔红色的光彩,周围摆着一些吃食,有薯片、葡萄、花生,
几瓶可乐和一包福陵榨菜。
子虚乌说,我正在用晚饭,不嫌弃的话,一起来吃点吧。。
李瑞清倒也不客气,拿了一块薯片就塞进嘴里。
红红笑笑,看着李瑞清冲子虚乌说,这小子不懂什么规矩,是个蛮货。
子虚乌说,他很讨人喜。
李瑞清看看他俩,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子虚乌说,在晚上睡觉的时候碰上的。
红红说,说了你也不懂。
李瑞清说,我晓得啦,你们是微信里摇出的情人。
红红揪了一把李瑞清的左胳膊,羞恼的说,你尽胡说八道!

楼主:闪灵时刻  时间:2019-06-30 16:35:11

3

夜越来越深,子虚乌和红红谈论着乌鸦河里的事,-----
乌鸦河里的孤独的帕伦鱼让他们忧心忡忡,据说那些匾匾的如团扇的淡绿色的鱼儿越来越少,尽于灭绝。
想一个拯救它们的办法,其实方法很多,可是效果并不好,要选出最佳的方案。
子虚乌感慨的总结,帕伦鱼是天生的忧郁狂,要在心理上对它们进行矫正,可是,我们谁都不懂它们那蹩脚的语言?
红红说,是啊,劝它们也找不到沟通的方式,......
李瑞清说,可以学习吗。
子虚乌苦笑,说,我在这儿守了半年,就是为了研究和帕伦鱼沟通的方法,结果全无收获啊。
李瑞清说,那说明你花的时间还不够。
红红说,再花时间,帕伦鱼恐怕就彻底没了。
可以自己养呀。李瑞清嘟囔。
这用你说,我们早试过了,红红冷冷的哼了两声,道,捉上一条放进鱼缸里,不足半个小时准挂!
哎呀!烦人得很,那就别管它了,由它们去吧!李瑞清不屑一顾的嚷道。

他们不在理睬李瑞清,自顾自的继续讨论着,李瑞清觉得很无趣,起身到亭外的乌鸦河边捡薄薄的鹅卵石朝河面掷去,击出几片亮眼的水花。
他很擅长这个,老家的叫法是打水飘,最多的一回,他用一块石头打出了七朵水花。
一块、两块,鹅卵石从李瑞清挥动的手里飞出,然后听到当当的连续窜起的水花,构成一条直线,在清亮的月色中格外醒目。
乌鸦河无比的静谧,李瑞清打出的水飘声响亮得似乎可以传出几里地。
忽然,时间安宁的弦断开,河面激荡起银色的光彩,整个河面似乎正在急切的上升。
大地霎时被水淹没。
眼前的水流在跳跃奔驰,自己的身体也随其急切的运动,身体给抛起又落下,盲目的受冲击,无目地的飘荡。

李瑞清一直感觉兴奋,忘记害怕,似乎这是一次抄出了想象的极限运动。
他尽量抖动四肢,跟随着河水的汹涌的节奏,仿佛与这河水一起共同跳一支劲爆的舞蹈。
末了,李瑞清忘乎所以,与这泛滥的水波相辅相成,俨然变做一对不可分的好玩伴。
而八角亭内的两位却全然不绝,事实上在这儿的确什么也没发生,红红和子虚乌依旧研究着拯救帕伦鱼的方法,他们绞尽脑汁,
相互提出了若干的意见,提出又推翻,就这样谈到半夜;
红红方告别,于是去叫李瑞清,才发现李瑞清已经没了踪影。

楼主:闪灵时刻  时间:2019-06-30 16:35:11

4

现在沉溺在河底的是李瑞清的孤独的身体,水猛烈之后,复归平静,一大群帕伦鱼围过来,-----扁扁的,象一张张银灰色的光盘。
李瑞清睁眼望着那些旋转的鱼,它们看上去没有五官,只是扁圆的身子,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鱼,扬起手去摸它们,滑腻而阴冷,手逮不住,
于是两只手挥起,驱赶它们。
帕伦鱼散开,但迅即又靠过来,它们连带着发出嗡嗡的低吟,是一种无比熟悉的嘲弄之声。
李瑞清恼怒,在水下扑腾,嘴巴里吐着水泡,试图对帕伦鱼进行攻击,欲把它们打死几只,显示自己的威力。
帕伦鱼却围得更密,越聚越多。
李瑞清陷入它们的重围,陷入嗡嗡的,现在是如电流一般的声响中。
它们是要把他困着束缚起来,接下去,感觉他便将成为这些怪鱼的腹中物。
李瑞清感到非常的惶恐,想喊红红,红红或许就能来救自己。
但当时红红已经在自己家里,躺在床上,觉得李瑞清一准是先走了。
想来李瑞清仍是个孩子,脱不了孩子的多动症性格,所以等不了他们喋喋不休的关于帕伦鱼的讨论,先行一步,不告而别。
红红把李瑞清放到了一边,脑子里闪着帕伦鱼的形象,她一直担心着它们的灭绝,这对她是一件非常难以容忍的事情。
她无端的热爱它们,到了狂野的地步,竟荒谬的把帕伦鱼当做她生命的一部分。

红红即是在乌鸦河边碰上和她有同样癖好的子虚乌,他们全部的心思用在了那河水里隐藏的帕伦鱼上,他们确切的认定帕伦鱼在减少,
在不断的走向绝种的深渊,他们要义不容辞的肩负起拯救帕伦鱼的职责。
让人费解的是,他们口口声声要拯救的帕伦鱼,他们竟从未真正见过。
他们所看到的是他们所想象的,亦或是在梦中见到的。
具体来说,乌鸦河里究竟有没有帕伦鱼,这个问题对他们根本不是问题,即使没有,也没关系,他们将创造这种怪鱼。
帕伦鱼这种观念植进他们的脑海,于是有了这种鱼,深信不疑帕伦鱼的存在,进而忧虑起这鱼的减少,最后发展至相信它们濒于灭绝的地步;
所以他们时常碰面,说的也是帕伦鱼的事情,讲得那么真切,旁人听着,也会为帕伦鱼的生存焦虑不安。

现在李瑞清就被帕伦鱼围绕,它们的包围圈愈加缩小,李瑞清感到窒息,感到自己即将被这些帕伦鱼压成一汪水波。
起先以为它们要吃掉自己,然而这最后看来远不是这么简单,这些圆圆的鱼儿发狂的包裹着自己,为的是把他变成它们眼中的漠然之物,即抹掉他,
让李瑞清好像从来没存在过似的。
它们的目的便是抹平他,让他的存在不复存在,消失直插进他的身体,消失,无比容易的圈住他,他无声无息的变成水变成水下的空气,水下的无。

楼主:闪灵时刻

字数:41733

帖子分类:舞文弄墨

发表时间:2019-03-22 22:03:58

更新时间:2019-06-30 16:35:11

评论数:57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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