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总一走，老钱当了仓内老大，原先以为能上位的三个九希望落空，令一众英雄街的小喽罗们好生失望。老钱一上任，就宣布“宽松的改革开放政策”，每天下午让大家统一坐在风场透透十几分钟的新鲜空气。而且老钱让小乔专门负责在早上整理大家的毛巾、牙刷和口杯，避免了手脚不一标准不一的毛病。这两招一出，马上得到大家的拥护，都说老钱会管理，比只会挑三剔四的胡总强多了。

因为少了一个轮值员，大家都在猜到底谁能补上这个缺。平时大家都在私下议论，说轮值员不是谁都能当的，首先得有关系，比如柳哥是单管教的老乡，三个九也是所里另一个管教的老乡，老钱没有露出底细，但肯定不会无缘无故而来。除了关系，还得有钱，还得舍得花钱，没钱或不花钱的，鬼都看不上你。结果当单管教宣布一个叫老毛的人当新轮值员时，大家都觉得很意外。老毛不姓毛，只是下巴上有一颗痣，就被喊作老毛。老毛其貌不扬，说话不流畅，拿笔不会写，操练也喊不来口令，平时只会说粗话骂人，一点都没有轮值员的范儿。老四和老毛一直坐在一起，比较谈得来，老四就悄悄告诉金志海，说老毛家里人给单管教塞了两千块钱，才当上了轮值员。金志海不相信，说单管教好歹也是公务员待遇，不至于为了两千块钱就卖个位置。老四说现在仓里穷人多，找不出几个有钱的，有些有钱的又不屑于当什么轮值员，那位置空着也是空着，有两千元总比没有好吧。而且你下次钱跟不上了，还可以换个人来做的。这话是老毛自己亲口说的，他肯定不会拿这事来开玩笑。

金志海问老四为什么不弄个轮值员当当，老四说算过经济账了，不划算，再看看才作打算。如果在这里关得久，还是要当轮值员日子才好过，不用一天到晚打报告，又可以多抽几支烟。家里人在外面给我活动呢，如果能早点出去，就没必要当这鸡毛狗屌的轮值员。

以前胡总管事时，每天早上都要让人诵读心灵鸡汤，据说这是他老婆从女仓那边传过来的。“如果你清晨醒来，发现自己还能呼吸，那你就比地球上的一百万人要幸运，因为你的生命还在运转，你还有幸福的人生。如果你家里有充足的粮食，那你就比世界上五亿人要幸运，因为那五亿人正挣扎在战争与饥饿之中。如果你的冰箱里有食物，柜子里挂着衣服，还有自己的房子，那你比70%的人都富足……”金志海非常讨厌这种于丹式的心灵鸡汤，他在监务会上说：“如果你正在坐牢，你应该感到幸福，因为你可以避免外面的车祸、雷劈；如果你被判了无期徒刑，你起码比那些死刑犯要幸运；如果你的双腿截掉了，你仍然有理由感到富足，因为还有一条命在，好死不如赖活……”

当然，这是在胡总走了以后才敢说的。另外胡总还自创了一套六节的保健操，用来代替所里要大家做的保健操，每天都要大家做，但又不好好教，一众人做起来七扭八歪，活像群魔乱舞。金志海看多了，干脆给这套操起了个新颖的名称，叫做猴子跳、手铐操、拜官揖、荡妇扭、僵尸跳、求神佑。老钱看来看去还蛮形象的，也真的是那么回事，于是一声令下，早上不再念心灵鸡汤，也不做这套操了，仍然恢复所里的保健操。

金志海把自己的观察告诉圆圆，说其实很多所谓规矩都是轮值员自己定出来的，所里并没有统一规定。比较一下24仓就看出来了。旁边的方方也说是，他来了快一年了，觉得轮值员的权力有些过大，而单管教很多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轮值员去发挥。因为胡总走了，方方的地位一落千丈，本来睡在前面第二位，现在被调到靠后面来了，也没有了以前的诸多便利。不过方方无所谓，他家里每月都汇钱进来，自己够用，根本不用看别人的脸色。

@美人如玉玉如意 2018-12-02 10:51:14
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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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观赏，我继续加油！

金志海也喜欢方方，这小伙子没心计，聊起天来除了开心没有其他，不用防备。有次购物单上列了两款奶茶，方方刷刷地就打了钩，金志海问他以前喝过么，怎么知道这一款好喝？方方说没喝过，可是这一款把周杰伦印在上面呵，有周杰伦的肯定好喝！金志海慨叹这就是代沟了，老一辈的喝饮料，要比较哪种的味道更可口；而新一代只要有偶像，就毫不犹豫地选择。难怪现在帅哥美女大行其道，只要颜值高，比什么都强。金志海以前在云南呆过几年，能讲一口流利的云南话，没事时就和方方、小刚讲云南话，“逼咕噜逼咕噜”的，三个人自得其乐。

胡总走了以后，仓里面的形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这是金志海首先看出来的。老钱和柳哥的友谊进一步发展，好得好像糖粘豆一样，而且老钱频繁地找人谈话。谈到金志海这里，就是说三个九的坏话，说他们四个轮值员一起吃饭的，但三个九只吃别人的，自己却不购物。也不知留着账上的钱做什么。金志海听三个九说过，快要回家了，一出看守所首先要买一套新衣服，然后到酒店开个房洗个澡，换上全套新衣服吃喝一顿，然后再回家，所以要留着钱备用。这种借口听起来很可笑，你不花钱可以，但没道理吃别人的吃得这么心安理得，不过这话金志海只是放在心里，别人怎么做是别人的事。

三个九敢说敢做，把他们英雄街的老乡全都扶持起来，安排到床上睡，那些睡在地下的敢怒不敢言，只有小胖哥无所谓。天气已是盛夏，仓内的温度高达三十五度，大风扇二十四小时吹着都不起作用，小胖哥说睡在地下反而凉快些。金志海想还好现在是夏天，若到了冬天，只怕要把人冻成冰棍。但愿不要在这里过冬，能早点回家去。咦，对了，怎么最近没有人因为“三十七天魔咒”而放出去呢？

没有人出去，进来的却一直在增加，特别是又来了两个英雄街的人，给64仓增加了不少麻烦，这两人一个叫黄飞鸿，一个叫烂头疡。每逢新鬼进来，都要在监务会上介绍自己，拿着一个轮值员给的本子，照着上面写好的台词念一遍。基本程序都是这样的：

新鬼道：“大家好。”

众人一起吼：“好！”

新鬼道：“我叫方方。”

众人一起吼：“好名字！”

新鬼道：“我来自云南。”

众人一起吼：“好地方！”

新鬼道：“因犯故意伤害罪进来。”

众人一起吼：“打得好！”

新鬼道：“下面我要送一样礼物给大家，希望大家喜欢！”

众人一起吼：“喜欢！”

新鬼道：“我要为大家唱三首歌。”

众人一起吼：“好！”

然后就是荒腔走板地嚎叫几首歌，然后就是大家使劲地拍掌。只有一个人例外，就是金志海没有走过这个程序，原因不明。黄飞鸿进来时也是说的这几句话，金志海听了就叫老四要小心你这个老乡，这人不是个善茬。老四问原因何在，金志海说他一进门就在墙角蹲下，这是坐过牢的人才懂的规矩；还有你听他说话，每一句后面都跟着“呵呵嘿嘿嘿”，这叫典型的皮笑肉不笑，总之直觉上感到这人很麻烦。

黄飞鸿一点都不怯场，把64仓当成家里一样，大大方方走到前面去和三个九攀老乡，说自己在外面做砂石生意，这次是被警察冤枉进来的，说是什么强奸罪，可自己根本没有强奸，估计很快就能回家去。黄飞鸿还说自己从十七岁就开始坐牢，前后坐了三四次了，和这里的管教很熟，而且自己表哥也是这里的管教。三个九见他能说会道，又是多次坐牢的老江湖加上老乡加上粉友，就把别人孝敬的萨琪玛拿了一包给他。黄飞鸿又说自己有艾滋病，希望大家不要歧视他，大家都是朋友，以后出去一定请大家吃饭云云。到了晚上睡觉时，黄飞鸿按惯例是睡在厕所边上，成了金志海的邻居。金志海不想和这人睡，就对三个九说自己来了这么久了，好几次轮到前面去了，又多次调回到后面来，有点不大好，看能不能调到床上去睡。三个九想想多次叫金志海帮忙写家信，不关照一下似乎说不过去，就把金志海调到了床的最后面。没料到黄飞鸿也找三个九要求睡床，说自己有病睡地下不合适，结果三个九同意了，把黄飞鸿放到了最后，还是挨着金志海睡。金志海心里叫苦不迭，早知这样还不如睡在地下算了，倒不是说黄飞鸿有艾滋病，主要是这人身上有一股特别浓的臭味，天天在身边真的很难受。说起来很奇怪，英雄街的人好几个都有臭味，三个九和老四都有，只是不太浓，微臭而已。黄飞鸿不一样，走到哪里臭到哪里，令人非常讨厌。

烂头疡也是身上发臭，仅次于黄飞鸿，另外头上还长一种像癞不是癞像癣不是癣的什么鬼东东。三个九让烂头疡也睡到床上，这下子金志海真的如下地狱，左边是黄飞鸿，右边是烂头疡，每天臭得生不如死。可烂头疡偏不识趣，有事没事往金志海这边蹭，有天晚上还把头蹭到金志海脸上来了。金志海一不做二不休，疾言厉色训斥了烂头疡，这才收敛了点，可是没几天又嘻皮笑脸地来套近乎，金志海干脆板着个脸，再也不和他搭腔。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请勿对号入座。

柳哥看出了其中的蹊跷，找金志海私下问艾滋病的事，黄飞鸿也是艾滋病，为什么金志海看起来就那么精神奕奕？金志海解释其实艾滋病不是一种病，而是一种病毒，这病毒专门破坏人体的免疫力。我们每个人都有免疫力，能有效抵抗外来疾病的入侵，比如感冒，你不吃药的话大约过一个星期也能好，就是人体自身免疫力在起作用。衡量免疫力的指标叫CD4，正常人应该在700~1000之间，金志海是艾滋病毒疑似携带者，但坚持吃药后现在的CD4是961，所以各方面都很好。黄飞鸿的CD4还不足100，是个危险分子，就是说对于任何外来的病菌他都没什么抵抗力，比如感冒了，你三天能好，他打针吃药也一个星期不能好，药物只用来苟延残喘。

柳哥明白了，就是说不管是什么病，黄飞鸿都很难好，严重的话就只能等死了。那这个病有没有什么需要戒口的？金志海说只是不能喝酒，每天按时服药就行，其他的随便吃。黄飞鸿主要是他自己不珍惜生命，常常喝酒，药有时吃有时忘了吃，怨不得别人。这可是他自己漏嘴说出来的。柳哥也认定黄飞鸿花言巧语的，不会是什么好人，大凡连自己犯什么罪都遮遮掩掩不敢说的，肯定有问题。警察给你定的罪名有什么不敢说的？你有没有做是另一回事呵。

黄飞鸿才来了两天就开始弄鬼，躲在后面和三个九嘀咕，说老钱领导得不好，假公济私，拉帮结伙，要把这事向管教汇报，整老钱下台。然后就说金志海有文化，叫金志海来写这个汇报。金志海才不会上当，对三个九说当是没听见你们说的话，帮写家信可以，什么汇报之类的免谈，傻瓜才会做这种事。黄飞鸿很生气，给金志海起了个外号叫老狐狸。金志海暗暗发笑：你当我今年十四岁呵，一碗馄饨就能骗上床？你还说你三十七天就能放回家哩，你怎不问问我的膝盖会不会相信？

不好意思，今天早上有点忙，来晚了。

第五章到此结束，接下来是第六章：《选择题》

金志海将面临一个艰难的选择：坚持无罪？还是认罪？

六、选择题

黄飞鸿坐牢坐多了，一天不撩事逗非就不得安宁。有天黑猪在风场里分饭被他从窗口窥见了，就撺掇烂头疡闹事，说牢头狱霸先把饭多的挑走了，难怪我们吃不饱。烂头疡本来就顿顿只吃个半肚子，听黄飞鸿一说就冒火了，大声嚷道：“你们这些牢头狱霸，养得像黑猪一样，吸血鬼！”

黑猪因为长得黑，最恨人家喊他黑猪，把饭盒往地下一扔，冲过来就要揍烂头疡，幸好大家眼明手快拉住了，不然这回烂头疡可要吃大亏。老钱揪住烂头疡质问他为什么搞事，烂头疡说黄飞鸿看见黑猪挑饭了；老钱回头去问黄飞鸿，黄飞鸿却说不知道这回事。这一下烂头疡气得竟说不出话来，变成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只是恨恨地瞪着黄飞鸿。黄飞鸿更横，道：“你他妈的别瞪着我，有本事和我打一架试试！我先把自己抓出血来，在你身上抓一把，让你也得艾滋病！”

这一招直接秒杀烂头疡，全仓再没人敢吱声。从此黄飞鸿在仓里无人敢惹，比轮值员还要牛。其实烂头疡也是很牛的，他从小就是没爹的私生子，母亲又死得早，一直靠外婆抚养，才二十二岁就坐了两次牢。这次是他向外婆要钱花，一开口就要三万元，外婆说我去哪里找这么多钱？他就把汽油浇在屋里，把门锁上，点了一把火。后来听见外婆的惨叫声有点于心不忍，又把门打开了，把外婆抱出来送去了医院，被警察以故意伤害罪抓了进来。他在仓里巨受人鄙视，都说再怎么杀人放火也不能点火烧养大自己的外婆。加上他头又烂身上又发臭，脾气还坏得很，说话弱智兼无厘头，就没人愿和他交往。他自己没有一个钱，却学了一身有钱少爷的毛病，好几次吃饭嫌没有菜，把饭盒一扔就不吃了，还是三个九看在都吸毒的份上，给点吃的用的，他才不伦不类地勉强混得过去。

大家都以为烂头疡会找黄飞鸿晦气，或者找黑猪晦气，没想到，他却和等民居扛上了。等民居是湖南人，因为偷手机进来的，偷的手机中有一部是格力手机，被大家耻笑了很久，说就算你不偷爱疯，好歹也偷部三星吧，怎么去偷那董明珠的老太婆手机呢？比聚美优品还巨没有品！他的湖南话乡音重，把董明珠说成了等民居，大家就都叫他等民居。

等民居大约三十岁，个子长得矮小，又瘦，却很白，忧郁中带点阴鸷，一眼看上去有点精神不正常的样子，总之就是很难相处。也怪，他平时很少说话，却独独会和金志海聊天。他也会看书，但金志海怀疑他究竟有没有看进去。有天他看完了《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就道：“老金，你觉得这本书怎么样？”

仓里的人都称金志海为金叔，只有等民居喊成老金。金志海想了想，说这部小说在五十年代的中国风靡一时，几乎成了所有青年人的必读书。书中主人公保尔•柯察金是那个时代的青年偶像。不过从今天的眼光看来，它不是一部文学类的小说，充其量只是一部洗脑宣传教材。它所鼓吹的意识形态、思维方式、行事方法，都是很偏激、很具危害性的。

不知道等民居听懂了没有，反正他把这话思考了很久很久。圆圆告诉金志海，要小心等民居，这人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等民居在仓内是专门负责摆拖鞋的，他会用那支晒衣服的胶竿子当尺子量着，把鞋子放得一丝不苟。但是，他在骨子里认为摆鞋是对他的污辱，一直耿耿于怀；还因为他没有钱，也痛恨那些有钱人，这些都可以从他的眼光中看得出来。有一次有个人的鞋没有摆好，等民居叫那人重新放好，那人没动，等民居就从床上跳下去抓起那人的鞋掀开垃圾桶丢了进去盖好桶盖再跳回到床上坐好，这一切他竟然才用了三秒钟！

圆圆说得活灵活现，金志海仿佛看到了陆小凤的灵犀一指。等民居真的那么神奇？没想到这神奇的一幕果然又发生了。那天等民居和金志海又在聊看书的心得，烂头疡在旁边听得发呆；呆了半晌，烂头疡突然叹了口气道：“唉，金叔，我真是担心呵，如果家里人在外面被人欺负，那可怎么办？”

等民居谈兴正浓，被这么一个讨厌鬼打断了，就臭着脸冷冷地道：“你少来这一套，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你不把家里人烧死就谢天谢地了，还担心他们被外人欺负？”

烂头疡被说中了心病，又羞又急，伸手就给了等民居一拳。金志海正要阻止，却见眼前一花，烂头疡就一头栽到床下去了。众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以为烂头疡自己掉了下去，却听烂头疡鬼哭狼嚎的，说等民居打了他。这事闹到单管教那里，单管教把监控调出来放慢了镜头看，才看清楚是烂头疡先动的手，然后等民居一拳把他揍到床下去了。烂头疡先挑起打架，戴脚镣十四天，调仓到63仓去；等民居还手打人也不对，戴脚镣七天。这七天金志海主动要求挨着等民居睡，帮他拿枕头盖被子，白天还帮他拧毛巾擦脸，把等民居感动得一塌糊涂。金志海道：“我还要感谢你呢，你把这个垃圾赶走了，省得我每天晚上被他臭得睡不好觉。Oh my God！你出手比李寻欢的小李飞刀还要快呢，我都没看到你出手，他就掉到床下去了！”

等民居颇为得意地笑了，圆圆说这是第一次看到等民居笑。黄飞鸿就在大家面前炫耀说：“这是我向管教汇报了，才把烂头疡调仓的。哼，想和我作对？谁敢惹我，我就叫谁吃不了兜着走，我和所长是老相识了，所长都给我几分面子呢。”这话兜售到老四面前，老四冷冷地道：“你去和年轻的吹吧，我听不懂这些，我只知道若是厉害角色，很快就能回家去了。”黄飞鸿闹了个倒憋气，从此就恨上了老四，在背后说老四是个乡下土贼，搬到晓山来才吃上了饱饭云云。

黄飞鸿也恨金志海，金志海人缘好，大家都拿各种各样的东西给金志海吃，黄飞鸿看得眼中要滴出血来。其实几个轮值员怕黄飞鸿搞事，也会给东西他，可是他喜欢在背后搬弄是非，在三个九面前说老钱坏话，在老钱面前又说三个九坏话，说多了就容易穿帮。他还总是和人吵架，不管这人有没有关照他，随时都会翻脸吵一场。大家都觉得此人不可理喻，别人关照你了，你还吵吵嚷嚷的到底算不算个人？结果弄得仓里没一个人和他做朋友，他也没有不恨的人。

金志海才没功夫去和黄飞鸿计较，不和这种人说话就万事皆休了。金志海觉得看书还不是最重要的事，最重要的事是要把仓内涉案者的案情都分析一遍，看看有没有值得借鉴的地方，不然昏头昏脑地呆下去，死了都不知死字怎么写的！

柳哥举的一个例子令金志海吃惊，本仓曾有同案五人酒后打架的，其中一个跑了，警察抓了四个人进来。这四个人都没有认罪，一直拖到开庭也是如此。法院判不下来，隔段时间又开第二次庭，他们还是不认罪；再过段时间开第三次庭，仍然不认罪。最后是律师来劝他们认罪，说法院发话了，如果不认罪就一直关下去，反正按法律最高可以判你们五年，难道你们情愿坐五年牢么？如果认罪了，马上判马上放人。四个人权衡了利弊，最终选择了认罪，法院就判了他们十个月；判决下来后过几天就满十个月，他们回家了。

因此圆圆有这样的认知：金志海有没有打人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警方认定你打人了，关进来了，也逮捕你了，你就得坐牢。你看看现在警方手头的证据：第一是有你路过案发现场的视频，第二是有两个保安指认你到过案发现场，第三是被打的那个姓韩的说你和他五十年前是邻居，这就足够了呀，你坐牢是跑不掉的。

@mark_zc 2018-12-04 22:11:51
我一开始没注意，今天看出问题来了。
小说中有这么一句话，“金志海是艾滋病毒疑似携带者，但坚持吃药后现在的CD4是961，”这话出现过两回，今天又提到“疑似”。
我想这是楼主的一个BUG，可能这里面和案件有很大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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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得很仔细，但我不能说，小说发展下去还有很多故事呢。

@mark_zc 2018-12-04 22:13:53
悬念小说都是这样，在你不注意的地方种一个BUG，以后会发作的，再让你恍然大悟
因为金志海不像一个罪犯，是不像？还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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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志海到底是不是罪犯？你不看到最后你可猜不出来。

@海上的一滴水 2018-12-05 10:55:49
点赞，支持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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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您的支持！

@冷月888 2018-12-05 12:01:14
继续支持！欣赏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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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支持，我要加油。

金志海明白圆圆的意思，他现在的目的不是不坐牢，这不现实，而应该是尽量少坐牢。也就是说，可以考虑先认罪，争取早点出去，出去以后再申诉什么的。圆圆说就是这个意思，要不然关你很长时间，吃亏的还是你自己。其实出去以后能不能申诉成功还是个很大的疑问，但两害相权取其轻，怎样选择你自己拿主意。你想早走的话，叫律师赶紧去找韩家的人，和他们谈判，要他们写个谅解，就是给点钱他们，大约几万块钱吧，就可以争取轻判。

金志海记得刑法上有相关条文，就找来又细看了一遍。寻衅滋事罪是第二百九十三条，第一款叫做“随意殴打他人，情节恶劣的”，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什么叫情节恶劣呢？致人轻伤，或者打伤孕妇、老人、未成年的，都可以叫做恶劣。记得装好人说过，两个轻微伤也可以视同一个轻伤。至于量刑，刑法也附有一个大致的司法解释，从轻外罚的可以在三个月到一年之间。还是那句话，判你三个月到五年之间，都是合法的。

有关认罪与谅解，刑法上是这样说的：当庭认罪的，可以减轻10%的处罚；积极赔偿受害者损失的，可以减轻30%的处罚；得到受害者谅解的，可以减轻20%的处罚；那是不是说，加起来可以得到60%的减轻处罚？这样做，不就是和以前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如出一辙么？

圆圆认为坦白从宽，肯定牢底坐穿，但那是指警察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可是现在警察分明要钉死某人了，那谁也逃不掉的。圆圆自己的案子就很能说明问题，他还没进派出所就得知警方有作案现场的视频，圆圆马上和律师商量，拿了五万块钱丢给派出所，谅解呵什么的由他们去做，弄了个自首情节。圆圆这一招用得很好，估计很快就能出去了。

圆圆大学毕业后做了好几个行当，都觉得来钱太慢，就进了一家大耳窿公司，专门放高利贷兼讨债。先是向高校的学生下手，放“校园贷”，后来扩展到各行各业，向所有急需用钱的人放贷。贷款的方法是几十年前的老法子，九出十三归，就是你借一万元，只给你九千，一个月后要还一万三。金志海听得毛骨悚然，说以前也接过很多这类的电话，只不过从没想过要借钱。圆圆说做企业的从银行借不到钱，有时为了应急只好饮鸩止渴。而学生，在当下这个金钱社会谁都想吃好穿好，不惜超前消费。被催债逼得走投无路的人多了去了，谁叫你明知是高利贷还要借呢！

圆圆坑人多了，也有被坑的时候。一个熟人向他借五十万，他给了，却没想到这个熟人欠的是赌债，五十万拿去填坑了。圆圆讨钱讨不回来，急了，找了个朋友把那个熟人逮到郊外，拖到小树林里一顿暴打，誓要讨回那五十万。没想到郊外居然也有监控摄像，把三个人拖拉进小树林那一段拍了下来；圆圆有个同校的学长师兄当律师的，在晓山市律师界混得不错，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个案子，马上叫圆圆去自首，圆圆把五万块钱甩给派出所，叫警察处理好被打人的赔偿与谅解，就以非法拘禁罪进了看守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