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纶

向阳街道是一条老街区，整条街清一色的最起码有二三十年历史的老建筑，它处于本国最繁华的H市的边缘地带。因为这条街治安不好，所以在好几年前，人们就陆陆续续地搬离了这里。白天这条街道几乎没有一个人影，死气沉沉地恍若一座鬼城。但是，一到了晚上，这里的景象却全然不同。

一到夜晚，年久没有整改修理过的路灯，发出忽闪忽灭的昏黄灯光，并不足以照亮这条道路。但是反常的是，一辆辆各式各样的轿车不断驶过，还有街道两边不时晃动着一群群打扮新潮，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青年，使白天死气沉沉的向阳街多了许多人气出来。

深夜十二点，一个中年男子手捂着腹部，脚步有点踉跄地快步走动，频繁不安地看看身后，似乎正在躲避着什么人的追捕。前面出现一条黑暗狭窄的巷子，他往身后再看了看，就很快地钻了进去。

那男子刚进去不久，两辆车窗都完全黑色的奔驰车在巷口停下，车门打开，一个身穿着刺绣着彼岸花图案的玄青色旗袍的女人和六个光头大汉从车上下来，而其中有个光头大汉最特别，他身上穿的似乎是一件武僧衣，但颜色却是黑色的，而他的全身都纹着密密麻麻的小字，就连脸上都布满，使人无法看清他的真实面目，显得略微狰狞。

那个旗袍女子穿着一对绣花平底布鞋，左手捻动着一串玉质的佛珠站在车旁，她似乎是刚刚起床，脸带倦意地打了个哈欠，慵懒地问道：“跑哪去了？”

其中一个光头大汉手里正拿着一个仪器，屏幕上一个红点正在慢慢地移动着，他仔细看了一会指着那条黑暗狭窄的巷子，对旗袍女子恭敬说道：“大小姐，应该是从这条巷子跑了。”

旗袍女子点点头，有点寓意阑珊地看了一眼那条巷子，似乎一点也不紧张自己所追捕的人会跑掉，语气慵懒地说道：“继续追吧。”

两辆全黑色的奔驰很快地启动，速度极快地离开了这里。旗袍女子坐在后面的那辆车上，一边手肘撑住下巴，眼神迷离地看着车窗外，对坐在身边那个全身纹着文字的狰狞大汉很随意地说道：“经纶，等下又要死人了呢。”

经纶听到这话，双眼露出一片怜悯神色，双手合十放在胸口，“吾会为他念诵往生咒。”

旗袍女子听到嘴角勾起，笑了起来，气质瞬间便变得犹如颠倒众生的妖孽，分外妖娆，她涂着胭脂红色口红的嘴唇显得特别显目，犹如血液般地鲜红，她转过头带着点恶意的挖苦看着经纶道：“经纶，你身上刻满经文，就是为了向佛祖赎罪，可是……你跟着我，只能使你的罪孽不断加重，我想……继续跟着我就算你把所有的佛经背负在身上，也无法洗清你的罪孽了。”

经纶听到她的话，并不为所动，连表情都没什么变化，他闭上双眼，语气深沉道：“三十年牛马，六十年诸佛龙象。吾受你母亲之恩，受你母亲之托，保你人身安全，你要做的事我无法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生命的流逝，这罪孽……吾背得当然。”

旗袍女子感觉有点无聊地笑了笑，转过头继续看着车窗外，心中想着又是这套被这老和尚说得快要馊掉的话，真无趣。

一个腹部受了枪伤，只依靠步行的中年男子，不用想肯定是无法逃脱两辆轿车，还有一部追踪仪器的追捕。那个中年男子最终被堵截在另外一条死巷子内。他绝望地依靠着巷子尽头地墙上，脸上带着恐惧地看着包围着自己的一群人，最终他把目光定在那旗袍女子的脸上，带着恐惧哀求道：“大小姐，求您放过我，藏老的死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旗袍女子一手捻动佛珠，一手捂着嘴打了个深深地哈欠，眼睛眨了眨挤出犯困而溢出的泪水，伸出一只纤长的手指抹了一下眼角的泪水，慢悠悠道：“我知道我爸的事和你无关，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个中年男子脸上刚刚露出欣喜，旗袍女子却眯起了眼睛，气质瞬间冷冽，犹如毒蛇一般盯着那个男子，阴冷地说道：“但是你不该如此愚蠢，你不该为了偷取一本无聊的日记本，而泄露了你是警方卧底的身份。”

什么？日记？中年男子听到这话，带着不信地惊讶神色看着旗袍女子好一会，才紧张地从西装内口袋里掏出一本黑色的笔记本，慌乱地打开翻了好几页，才发现自己拼着性命带出来的笔记本竟然真的只是一本日记，一个叫藏玄青的人的日记，也就是眼前那位旗袍女子的日记。

藏玄青见那人竟然翻动自己的日记，眼睛变得更加阴冷，她偏头示意一下，几个光头大汉马上上去按住了那个男子，把那日记本抢了过来，然后小心翼翼地双手捧着，交给了藏玄青。

藏玄青接过日记本，在皮质的封面上轻柔地抚摸着，一边轻柔地说着恶毒地话，“除了我，看过这本日记的人都死了，所以……你该死。”

那被几个人压制住的男子听到这话，慌恐地拚命挣扎起来，却怎么也无法挣脱压制。藏玄青看着那男子的挣扎，慢悠悠地向身边的光头大汉吩咐道：“处理掉，细心一点，不要留下任何的把柄。”

身边光头大汉听到，恭敬点点头，冷冷地看着地上挣扎的男子，“大小姐放心，最近刘氏地产公司的新开发项目，听说正在打地基，只要搅碎混合到混凝土里，就算是神仙也无法找到一点痕迹。”

藏玄青想了一下点点头，然后看了那男子最后一眼，拿着日记本转身先行向停在巷口的轿车走去。而经纶眼露怜悯之色，很不忍地看着地上挣扎的男子，双手合十地说道：“施主，生死有命，望勿恋，勿念，勿怨，勿恨，方可通往西方极乐。”

那男子听到藏玄青的话之后本来更加剧烈地挣扎着，可是听到经纶的话他愣了一下，许久之后才破口大骂起来，如此死掉，叫他如何勿恋，勿念，勿怨，勿恨？去他见鬼的西方极乐，他是无神论者！

而经纶说完那段话之后，便闭上了眼睛，带着慈悲，带着虔诚，念诵着往生极乐大悲咒。

日记

藏玄青坐在车内，低头抚摸着黑色真皮封面的日记本，犹豫了一下，翻开了第一页……

1979年2月5号晴

我叫藏玄青，今年六岁了，我有一个漂亮的妈妈和一个很帅的爸爸。

今天是我的生日，妈妈送了我一本日记本，妈妈说我已经差不多认识了所有的汉字，希望我能学着写日记，要记下生活中所有美好的事，以后伤心的时候就可以拿出来看看。

我高兴的拿过日记本，然后期待地看向爸爸，不知道爸爸会送什么礼物给我呢，好期待。但是爸爸看着我手中的日记本，他的剑眉微微皱着，应该是不高兴了吧？我知道爸爸每次不开心的时候就会这样，但是……爸爸为什么不高兴呢？

爸爸没有送我生日礼物，只是抱了一下我，用手摸着我的头说：“生日快乐。”

虽然今天没有收到爸爸的生日礼物，但是我还是很高兴，因为爸爸从来不抱我的，今天他不仅抱了我，还摸了我的头。

1980年2月5号阴

今天开始，我七岁了，但是我从来没有出过家门，爸爸妈妈都不肯带我出去，只让我在家里的后花园玩耍，说外面太危险了，有很多的坏人。真的是这样的吗？好像出去看看啊，每天自己一个人玩好无聊。

妈妈今天送了我一串玉质的佛珠，妈妈说是前几天她特地去庙里帮我求回来的。佛珠很漂亮，但是似乎太大了，比我的手腕起码大了一圈，根本戴不了，我说：“妈妈，这佛珠太大了，我戴不了。”

妈妈抱起我放在腿上，把佛珠绕了一圈套在我的手腕上，笑着说道：“这样就不大了，我的宝贝。”

我把手伸过头顶，玉质的佛珠晶莹透亮很漂亮，妈妈摸着我的头对我说：“这佛珠是为保你一生平安求的，青儿，一定要好好带着。”

这佛珠很漂亮，但是这佛珠真的能保我一生平安吗？为什么我听爸爸说永远只有自己才能保护自己呢。

1981年2月5号晴

上年过得好累，自从上年过完生日以后，爸爸就要我跟他学武功，学刀法，学枪法……我不想学，那会很累的，而且妈妈也说过，女孩子只要学好知识，学好文艺就好。

我对爸爸说了之后，有点害怕地等待着爸爸的反应，爸爸听完皱了眉，他果然生气了，我以为他会骂我的，没想到他只是摸了摸我的头，“青儿，你想保护妈妈吗？”

“想。”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妈妈，我当然要保护妈妈。

爸爸蹲□子，放在我头上的大手变得好重，我想他应该是用了力气的，他很严肃地看着我的眼睛说：“青儿，想保护你妈妈就必须学这些，外面有很多的坏人想要害你妈妈。而且作为我藏天海的女儿，一定不能是个废物。”

真的有很多坏人想害妈妈吗？应该是吧，怪不得妈妈总是跟我说不要出去，外面有很多的坏人，我要跟爸爸学，外面的那些坏人好讨厌，害我整天只能呆在家里，而且还想害妈妈。等我长大了，变厉害了，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们！

1982年2月5号晴

今天是我九岁的生日，但是妈妈前几天去了庙里，现在已经下午两点了，妈妈还没回来，爸爸已经带着一帮叔叔去找妈妈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在家里，这生日好无聊。

我站在自己房间对着大门的那扇窗，看着大门紧锁着，两边还站在几个叔叔，爸爸妈妈的车子怎么还没回来。

下午五点的时候，终于看见爸爸和妈妈的车子回来了，我高兴地跑下了楼，却看见爸爸的那些手下从车上抬出一个全身写着很多字的光头叔叔出来，那上面好多字我基本都认识呢。

我问妈妈那个受伤的光头叔叔是什么人，妈妈说那是她在半路上救下的一个武僧。这个世界上原来还真的还有武僧这种东西，我还以为只是小说和电视上才有呢，但是这个武僧为什么和我在小说和电视上看到的不一样，我不记得武僧是要全身刻满文字的。

我问妈妈为什么要救他，妈妈说“救人如造七级浮屠，是积累功德。”

“功德是什么？为什么要积累功德？”

“只有积累了功德佛祖才会保佑你，多做好事不做坏事就是积累功德。做人要心底善良。”

爸爸说佛祖是保护不了人的，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能保护自己，可是为什么妈妈却说积累了功德，佛祖就会保佑我们呢？我不懂，但是我想还是问爸爸吧，爸爸说过他跟我说的话一定要对妈妈保密，要不然妈妈会伤心的，我才不要妈妈伤心呢。

我偷偷地问了爸爸，爸爸想了一下跟我说：“想办法让自己的念想顺畅，欲望得到满足就是功德。”

我问爸爸和妈妈说的话总是不一样，这功德到底谁说的对，爸爸解释说：“你想啊，人们信佛就是想让自己心里不会愧疚，不会不安，所以只要自己的念想顺畅了，欲望得到满足了，就不会愧疚不会不安了，是不是？”

我想了一下，好像真的是像爸爸说的这样。原来功德就是要想尽办法使自己念想顺畅欲望满足。

爸爸还说，做人不能太善良，应该作七分恶，留三分善，七分恶是对别人的，三分善才是留给自己的，这样才是对自己最好的。

1983年2月5号多云

今天我十岁了，但是我还是没有出过家门口，听说好多小孩都是六岁就上学的，可是为什么爸爸妈妈不送我去上学呢。

我问爸爸妈妈，妈妈听我问之后，眼睛有点红地摸了摸我的头，却什么也没说。爸爸把我抱过去，他说：“因为那些小孩子太笨了，比我们的青儿笨了一百倍，难道青儿你真的想跟他们呆在一起吗？”

听爸爸这样说我才知道是这么回事，哼，我才不要去上学呢，我最讨厌笨的人了。

今天的生日礼物是很多漂亮的衣服，每件我都很喜欢，看着那些很多款式的衣服，我才发现妈妈好像从来都是穿着玄青色的旗袍，从来没有变过，我问妈妈为什么，妈妈开心地笑着说道：“因为你爸爸喜欢，他说我穿玄青色的旗袍是最美的。”

原来爸爸最喜欢的是玄青色旗袍，而且穿玄青色旗袍是最美的，我马上丢掉手里的白色裙子，我也要穿最美的玄青色旗袍。

1986年2月5号雨

今天是我十三岁的生日，但是我不开心，我很难过，因为早上妈妈在从寺庙回来的路上被枪打中了胸口。

家里的医务室里，医生已经抢救了三个小时了，我相信妈妈一定会好起来的，因为爸爸说我们家里的所有私人医生都是全国最好的医生，外面医院里的医生没有一个能比得上他们的，可是为什么我心里觉得越来越不安。

我好想哭，可是爸爸说过我一定不能哭，因为我哭的话他会生气，而妈妈会伤心，可是我快要忍不住了，怎么办？不行，我一定要找点事情来转移注意力。于是我问坐在对面安静低着头的爸爸：“爸，开枪打伤妈妈的人抓到了吗？”

爸爸抬起头来看我，他的眼睛好红，他应该和我一样很伤心，忍住不哭忍得很难受吧。爸爸闭上眼睛，抬起头靠在了椅背上，声音很平淡没带一点感情地说道：“嗯，抓到了，现在正关在地下室的刑室里。”

地下室的刑室我知道，爸爸的手下犯了错误就会被关进去，他们出来的时候总是全身是伤。我好恨那个开枪打伤妈妈的人，我要杀了他为妈妈报仇，“爸爸，我要杀了那个人。”

爸爸好像睡着了，听到我的话很久都没有回答，我正想要叫醒他的时候，爸爸突然说：“好，等你妈妈手术完成之后。”

过了一个半钟之后，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爸爸看着医生问道：“怎么样了？”

医生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说：“藏先生，大小姐，你们还是赶快进去吧，还有一点时间。”

医生说的话好深奥，我不懂什么意思，我看向爸爸，却看见爸爸脸色很凶地瞪着那些医生，我从来没有看见这样的爸爸，他好像生气地要杀了这些医生一样。最后爸爸还是让那些医生走了，但是他一拳打在了墙上，那声音好大，吓了我一跳，我不知道爸爸为什么这么生气，也不知道妈妈怎么样了，为什么我心里好慌，好不安。爸爸的手从墙上拿开，我才看见墙上一个鲜红的拳印，爸爸的手受伤了，正在滴着血。

爸爸还想不知道自己的手受伤了，我刚想告诉他，却听见爸爸说：“你妈妈快不行了，我们进去看看她吧，记住，千万别哭，要不然你妈妈会走得不安心的。”

爸爸说千万不能哭，可是我现在就哭了，眼泪根本控制不住，我的心好痛，为什么那么善良美丽的妈妈竟然有人会那么狠心地用枪对准她，妈妈从来没有做过坏事，妈妈帮助过很多的人。

不是说只要不做坏事多做好事佛祖就会保佑我们吗？为什么妈妈还是会受到伤害？我好恨！什么狗屁积功德！什么狗屁保佑！我不信！我今天开始全都不信！还是爸爸说的才是对的！根本不能信那些所谓的保佑，只有自己强大才能保护自己！

妈妈的脸色很苍白，只有她嘴唇上的胭脂红色才最鲜艳，美丽得好像彼岸花的颜色一样。妈妈临终前只对爸爸说了一句：“好好保护青儿，我去地狱等你。”然后对却我说了三句：

“青儿，千万不要让自己的手染上鲜血。”

“青儿，毒品千万不能碰。”

“青儿，一定要找到你真心爱，也爱你的人，才能让他们碰你。”

我信誓旦旦地点头答应了妈妈的全部要求。
妈妈离去之后，我和爸爸虽然都很伤心，但是我们都没有流眼泪，要不然妈妈看到会走得不安心的。

离开妈妈的病房，我和爸爸来到了地下室的刑室，两个钟前我才答应妈妈临终前三个要求，但是两个钟后，我就破了第一个誓言，我亲自把一把长长地武士刀在那个枪手身上插了一共三十五个洞，刚刚好是妈妈今年的年龄，我看着流得满地的血，哭得快要晕倒过去，爸爸允许我怯弱一会，我很小心，妈妈不会看见的。

回到房间我就拿出日记本记下了这些事，因为妈妈希望我记下的，但是爸爸看到了我写日记之后，跟我说：“像我们藏家的人不应该做这样的事，要不然从日记中很容易就找到我们的弱点。”

这是我最后一篇日记了，我以后不会再写了，我不会让任何人抓住我的弱点的！妈妈，走好！青儿永远爱你。

……
……

藏玄青刚看到这里，经纶已经念完往生咒回来了，等经纶上了车，藏玄青合起了日记本，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眼睛里挤出了泪水，不知道是因为犯困还是因为内心的伤悲……

她纤长的手指抹去脸上滑落的泪水，对前面的司机慢悠悠命令道：“开车，该是回家准备爸爸的葬礼了。”

价值

开车离开H市的市中心，进入郊区，再行进200公里便有一座监狱，这座监狱看管很严密，但它却不是正规的监狱，它只是临时的。一般被认为危险度极高，但是却未被定罪的人才会被送来这里。比如……那些变态杀人狂。

因为这座临时监狱的特殊性，所以这里常驻着国内知名的心理分析师，而50岁临近退休的莫任就是这里心理分析师的组长，穿着白大褂的他和一个穿着黑色皮甲的人站在一间玻璃屋子之外，看着玻璃屋子里面一个少女正在认真地做着一份问卷。

莫任和那个人都没有说话，分别站在玻璃墙的两边，静静地看着那个少女，等她做完问卷。那份问卷就是国家结合国际经验专门制定出来测试一个人的心理异常状态，也就是测试一个人是不是“变态”，或者成为“变态”的可能性有多大。

屋子里面的少女叫慕容菲，今年才十六岁，但是谁也没想到混迹街头的她会是政府线人记录中年龄最小的正式线人。政府的线人一般分为两种，一种是普通线人，就是在街上找的那些随便阿猫阿狗的人，警方只要抓住了把柄，就可以逼迫他为警方提供情报。但是正式线人却不同，正式线人应该算是政府承认的一种隐蔽职业，就如间谍一般，正式线人每个月都会通过秘密的金融通道领取到薪金，而且根据情报的重要程度，偶尔还会有额外的奖金。

慕容菲其实很讨厌每年都要参加一次的心理状态测试，她耐着性子看着题目，然后照着外面那个穿着夹克男子跟自己说的，每道题都要仔细想，然后填写相反的答案就可以了。

等慕容菲做完问卷从玻璃屋里面走出来，莫任就从她手里拿过了问卷，然后什么话也没有说，向自己办公室的方向走去，那个穿黑色夹克看了一眼慕容菲也跟了过去，慕容菲在原地呆了一阵，也低着头跟了过去。

莫任坐在办公位置，低头仔细浏览了一般慕容菲的答案，然后抬起头来看着那个黑夹克男子竟然带着一点怒气，声音带着压抑愤怒而呈现的低沉说道：“楚秋，我有话需要和你单独说一下。”

那个黑夹克男子，也就是楚秋静静地看了一会莫任，注意到莫任脸上的神色似乎带着点怒气，于是他带着疑惑皱眉地看了一眼慕容菲，停顿一下开口道：“慕容菲，你先出去等一下，离门口六米远。”

慕容菲原本一直低着头，极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听见楚秋的话，她抬起头不带任何表情，然后冷漠地点了一下头便走了出去，还不忘把门带上。

慕容菲一走，莫任心中的怒气马上爆发，他把慕容菲的问卷狠狠地摔在楚秋面前的办公桌上，看着他怒极而笑道：“楚秋，你自己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看看慕容菲的问卷！”

楚秋面对莫任突然的怒气很平静，似乎早就预料到一般，他低眼看了一眼那问卷，却不拿起，抬头看着莫任道：“你们这些科学家的东西我看不懂，有什么问题直接说就是。”

“呵！看不懂？那你自己清不清楚你自己在做什么事？”莫任见楚秋这态度，更加地生气，脸上微微被怒气冲得通红，冷笑地看着楚秋说道。

楚秋心中暗叹一口气，原来莫任是真的发现了，可是他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他依旧很平静地看着莫任，却不做任何解释。

莫任知道楚秋是怎么样的人，所以他也没有等着楚秋解释，从来很冷静地他竟然被楚秋激怒道有点失态地说道：“哈！楚秋，我就知道你一直在骗我！我早就怀疑你叫慕容菲做问卷时写相反的答案，所以我这次很聪明的把问卷的题目也弄成相反的问向，于是你想怎么着？”

听莫任这么说，楚秋心里才豁然问题是出在哪里，想来慕容菲那孩子一向来非常谨慎，如若不是她故意和自己作对，是绝对不会出问题的。满了这么多年，心中也愧对了朋友这么多年，他此时似乎有种解脱的感觉，心里反倒轻松起来，叹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语气轻松地问道：“结果？”

“结果是……”莫任说到一半停顿一下，站了起来双手撑在桌面上站了起来，带着怒火的双眼盯着楚秋低吼道：“结果就是……这慕容菲就是他（河蟹）妈的一个变态，你知道吗？她问卷答案与心理变态的符合度竟然是70%！也就是说，她起码有70%的机会会成为一个变态。”

楚秋眯了眯眼，眼神中也出现了一丝惊讶，但是他却隐藏地极好，瞬间便隐藏了下去，他依旧不说话，莫任这个人太过妇人之仁，一点也不知道有时候正义也是需要采取极端的手段才能完成的。

莫任见楚秋不以为然的态度，以为他只是针对自己所说的话，于是他继续拿出一份证据，两份脑层面切析图，放在身后的光板上，指着对楚秋道，“你看这两张图，有什么区别。”

楚秋抬头一看，便知道这是什么，两张脑层面切析图，一张左半脑稍微比右半脑稍微大了一点，而另外一张却是右半脑比左半脑大了一倍不止。他不明白这图到底代表着什么，又有什么意义，于是他疑惑地看着莫任。

莫任指着那张左半脑比右半脑大了一点点的图说道：“这是我们国内正常人普遍的脑层面切析图。然后你看这张……”手指向那张右半脑比左半脑大了一倍不止的脑层面切析图，“这张就是我们国家在这二十年来，收集了全国所有变态杀人犯的脑层面切析图，这是里面出现最普遍的一种现象。”

楚秋看着两张区别很明显的图，皱着眉想了一会，才疑惑地说道：“有些人左半脑大点，而有些人右半脑会大点，这不是很正常吗？比如那些艺术家，他们的右半脑不是大都比左半脑大的吗？”

莫任无奈地看着莫任，知道他还是想狡辩，于是他再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图，放在光板上，指着对楚秋说道：“再看这一张，这就是慕容菲的脑层面切析图。”

楚秋仔细一看，发现属于慕容菲的那张脑层面切析图也是右半脑比左半脑大了许多。莫任继续解说道：“的确，很多艺术家都会右半脑比左半脑大，那是因为右半脑是情感控制的主要区域，所以艺术家基本都会比较感性，比较极端。而那些变态犯，他们的右半脑比左半脑会更大，也就是说，变态犯会更加感性，感性得受不了一点刺激！极端得可以毁灭一切！”

两人安静许久之后，楚秋才皱着眉依旧不死心地道：“莫任，你的一切只是推断而已，70%的可能，也就是说她现在还是个正常人！”

莫任重新坐下，有点无奈苦笑着说道：“楚秋，你别告诉我你忘记慕容菲的母亲是怎么死的，她就是因为做你的线人，然后被人用电锯锯成了肉末，而慕容菲那孩子，三岁的时候就眼睁睁地看着她的亲生母亲被锯成肉末，而且还孤独地坐在那摊血水中独坐了三天三夜！你别告诉我你忘记了这一切！”

楚秋听到莫任又再次提起这事，脸上的内疚和痛苦一闪而过，然后目光带着怒气冷冷看着莫任。但是莫任不理会，继续说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楚秋，两年前老头子给了你一个去哈特大沙漠特种培训的名额，而谁也没想到你竟然派了十四岁的慕容菲去！楚秋，她还只是个孩子啊！她的心理已经崩溃过一次，要是再次受刺激崩溃的话，她就会变成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

楚秋突然豁然起身，脸色很深沉严肃地说道：“莫任，我并没有亏待慕容菲，我们政府是有每个发酬金给她的，再说，如果我不让她做线人，你们会怎么处置她，把她关在精神病院过一辈子？而且……正义总是要有人付出的，即使是牺牲了，那也是一种光荣！”

说完之后，楚秋直接转身往门口走去，莫任看着楚秋的背影有点苦涩地笑笑，有点疲惫地说道：“楚秋，有时候正义太过了便不再是正义了。”

楚秋拉开门，听到莫任的话停顿了一下，然后什么也没说，走出去关上了门。

一辆有些破旧的桑塔纳从临时监狱驶出，楚秋安静地开着车，慕容菲低着头坐在后座。似乎这个气氛有点太过压抑了，楚秋打开车窗，单手点了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从车镜看后座低头坐着的慕容菲，牛仔裤加上纯白的T恤，再加上长长垂落的黑发，这个女孩犹如精灵一般，却没有人知道，这个女孩是多么地危险。

楚秋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再吸一口烟，问道：“慕容菲，最近有没有关于青联会的消息？”

慕容菲抬起头，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她停顿了一下，楚秋知道她在思索回忆，过了一会才听见慕容菲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说道：“有，三天前有一个大约四十岁的男子，受了枪伤从藏玄青的家中逃出，藏玄青带人追捕。”

楚秋听到这话，心中暗道了一句果然，十年前安排在藏天海身边的卧底，这么久没联系果然是因为出事了，他眼睛里带着暗暗地担忧，继续问道：“然后呢？”

“没有消息了。”慕容菲此时就像一个机器人一般，用着如电脑合成般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回答着向她搜索答案的人。

烟雾微微眯了楚秋的双眼，他眯着双眼看着前方地路，继续问道：“能得到更多的消息吗？”

慕容菲想了想道：“能，但是必须混入青联会内部，接近藏玄青是最简便的方法。”

单手开着车，另外一只手夹着烟放进嘴中，狠狠吸了一口，楚秋当然知道慕容菲说的那个方法是最简便，但也是最危险的方法，甚至随时都会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但是……或许这样的结果会更好吧。

楚秋似乎在做着什么重大的决定，看着前方路的双眼深沉如水！最终他把剩下的烟蒂从车窗弹了出去，说：“那就混入青联会，接近藏玄青。”

被弹出车窗外的烟蒂，掉落在坚硬的水泥地上，再弹起落下几次，溅射出微弱的星火，一根烟在被人点燃之后，等它的利用价值燃烧殆尽，便如垃圾一般被随手丢弃。

警花

顾瑶上个月刚从警校毕业，很幸囘运地，也让很多人嫉妒地，她是唯一没有依靠关系，而是依靠自己在学期间优异成绩被直接分配到H市重案组预备队。在如今的社会，不管是哪个区域都需要关系来支撑，至少顾瑶在表面上没有让任何地方可以让人怀疑，首先她是一个孤儿，然后她进入重案组预备队的考核成绩都是实打实地。

重案组的预备队队员都要经历一段时间的治安维护，说直白一点就是**，然后等上级评定之后，才能真正进入重案组。今天是顾瑶第一天**，本来身材高挑，容貌甜美的她，穿上崭新的警囘察制囘服，再加上那贝雷警帽下的马尾长发，简直就是年轻警花的典范。

几年的训练生活让她早已习惯时时刻刻地保持着身材的挺直，双手放在背后，直视前方，在喧闹的街道上不紧不慢地前进，俨然成为了一道亮丽的风景，不觉间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

今天本来不应该是顾瑶自己循街的，按规定应该是一个前辈负责带一个新人，但是不管哪里都会存在着钻空子，潜规则，所以那个前辈在刚走出警局不久，然后叫顾瑶先自己巡视一般，等自己吃完早餐之后机会去找她，然而现在已经是临近中午了，那个前辈到现在还么出现，顾瑶其实一点都不在意，她只是想着，不知道那个前辈的肚子会不会给涨破了。

在离顾瑶不远的一个小食店内，一个长发染得金黄，耳朵，鼻子，嘴唇都打了洞，打扮地流里流气的年轻男子正拿着一罐啤酒往嘴里灌，桌面上已经摆着满满的空瓶子，他脸色因为酒精而通红，看似离醉不远了，但是却谁也没注意到，他的眼睛是那么清明地注视着街面上的情况。

透过密集地人群，看到一个身穿警服地亮丽身影，那流里流气的男子用力地把啤酒瓶放到桌上，看到店里面其他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很得意地笑笑，然后大喊道：“老板娘，快过来结账，要不然我就要喝霸王酒了！”

店里面每个人都对这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不满，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多说一句话，而是默默地转过身去，装作若无其事，而老板娘听到之后，马上快步走过去，客客气气地帮那年轻人算好了帐，那速度比她平时算账的速度快了一倍不止。

一共是49.8元，那年轻人先囘摸了摸两个衣袋，然后再摸后裤袋，依旧还是没有摸出一分钱，老板娘在旁边僵硬地笑笑，口里却很体贴地说道：“不急，不急……慢慢找，总会……找到的。”

找遍了身上所有的口袋，那年轻人才最终从前裤袋里摸出了皱褶得50元钞票，他很潇洒地丢在桌面上，然后很大方地挥了挥手，如个阔绰大囘爷般说道：“不用找了，剩下的当做少爷给你的打赏。”

老板娘速度很快地拿过桌面上的钞票，动作很温柔地抚平，听到年轻人的话，她很僵硬地笑笑，然后嘴里说着谢谢。

此时，顾瑶正好走到了店门口，那流里流气地年轻人看到她，马上撇下老板娘不理会，对顾瑶大喊道：“那位……那位警囘察同志等等！”

顾瑶停下脚步，看到那个流里流气的青年，不自觉地厌恶皱眉，但是不管那个国家里，都不会有法律去强制公民的装扮，所以顾瑶很快就隐藏了厌恶情绪，脸色平静地看着那个青年，一丝不苟地问道：“这位先生，请问您有什么事需要帮忙？”

那青年走近顾瑶，似乎是才发现这警囘察竟然如此漂亮，眼神一点也不掩饰地打量着顾瑶，目光停留在顾瑶胸口位置的频率超过70%，听到顾瑶的话，才回过神来，直勾勾地看着顾瑶美丽的脸，表情简直可以用猥琐来形容。

一直到顾瑶忍不住厌恶再次皱起了眉，那青年才说道：“啊哈，没事，只是第一次看见这么漂亮的警花，所以特地打个招呼而已。”

周围驻足观望的人听到那青年的话，都露出了只维持瞬间的厌恶表情，心里想着这个流氓一定是喝醉了，要不然怎么敢公然调戏一个警囘察呢？

顾瑶看着他通红的脸和闻到那浓浓地酒气，也想这个男子应该是喝醉了，正想跟他说如果没有需要帮忙的，自己就离开了。却没想到那个青年突然把手伸到她跟前，打了一个嗝说道：“警花同志，来握一下手，以示我对警囘察同志的……嗯……崇高敬意。”

顾瑶看着青年伸出的手，皱眉站在原地，她现在很有转身就走，或者直接教训这猥亵的流氓一顿的想法，但是今天是她第一次**，而且握手不管在哪里都算是一个礼节，一时间竟站在原地，不知如何处理。

那青年见顾瑶竟然不理会自己，有点好像自己被落了脸面地微怒道：“怎么？高高在上的人民公仆，高人一等的警囘察同志，难道真的这么不屑于和我们这些纯良公民握个手？”

青年的话一出口，周围的群众都在心中暗骂这个人的无耻不囘要囘脸，我呸！还纯良公民呢！

顾瑶皱着眉站在原地，眼神有点冷地看着那个青年，但是她没想到那青年竟然一点都不示弱地与她对视着，看来这个握手是怎么也逃不过了，顾瑶心中冷冷一笑，握就握吧，她确定这个青年一定不知道她腕力在警校里一直保持着最高记录。

伸出手主动握住那青年的手，顾瑶刚想发狠用力，却感觉到那青年在她手心速度很快地画了一个圈，然后在画了个斜杠，顾瑶脑子里马上就反应出一个英文字母“Q”。

顾瑶楞了一下，虽然脸上还是保持着厌恶怒气的模样，但是双眼之中却完全没有了怒气和厌恶。她突然冷冷喊道：“放手！”然后才把手往外抽。

两人的手开始拉扯起来，看起来好像是那青年占顾瑶的便宜，但其实却是顾瑶抽手的时候，隐晦地抓囘住青年的手往后拉，那青年从头到尾根本一点也没有出力。

过了一会，那青年也反应了过来，猥琐地笑着，“再握一下子嘛，没想到警花的手竟然是这么软，这么滑啊。”

顾瑶脸色故作一怒，手抓囘住那青年地手一扭，一转，很快地就把那青年的手扭在了身后，然后一直把那青年推倒墙上压制住，看似为了压制住那男子而把头靠近那青年的耳边，轻声问道：“什么事？”

那青年假意挣扎，但是听见顾瑶的问话之后，动作停了下来，脸色黯然，低沉着细声说道：“藏老……藏老去世了，大小姐说今晚回去还能见他最后一面。”

顾瑶听到一震，感觉力气从身体里慢慢流失，连假装压制都无法做到，双手放开了那青年垂了下去，呆立着眼眶红了起来。那青年意识到顾瑶松开了自己，皱着眉看了一下还在围观的众人，心想着坏了，刚想要以故作挣扎提醒顾瑶这里还有很多人在，没想到顾瑶却突然抓囘住他的衣领，把他狠狠地推撞在墙上，红着眼睛吼道：“你说什么！再说一次！！说清楚！！！”

围观的众人这时才反应过来，刚刚奇怪为什么那漂亮的警囘察突然放开了那个流氓，原来是因为那个流氓用什么话骂了顾瑶，所以顾瑶才会这样恼羞成怒。

还能说什么？青年自己也不知道，于是什么话也不说，脸色黯然地沉默看着眼眶发红，紧囘咬着嘴唇的顾瑶。

“发生了什么事？”背后突然想起一个清冷但是却很动听的声音，顾瑶头也没回过来，依旧凶狠地瞪着青年的双眼，说道：“警方办事，请勿靠近！”

那青年越过顾瑶看过去，却心中突然一惊，暗道坏了，说话的那个人他认识，是赫赫有名的重案组副组长，楚清风。

楚清风原本是准备去吃午饭，然后看见这里围着一群人，于是警囘察的天性便驱使着她走了过来，因为她是不用穿制囘服的，所以众人并不知道穿着便衣的她是警囘察，等她挤进人群一看，却见一个女**把一个流里流气的青年压制在那里，还喊着：“你说什么！再说一次！！说清楚！！！”

楚清风听到这话皱了皱眉，作为一名警囘察怎么如此不淡定，怎么能轻易被一个小流氓的言语激怒。她走上前去，问了一句，却没想到那个女**竟然这么回答她：“警囘察办事，请勿靠近！”

她做警囘察这么多年，从未听过如此的话，怎么感觉跟听到“此处有狗，请勿靠近”一般，她对这个女**的不专业很不高兴，皱着眉从顾瑶身后绕到她身边，掏出警员证，举着对顾瑶说道：“我是重案组副组长，楚清风。请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楚清风？顾瑶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豁然转过头来，便看见一个留着中长发的女子，完全斜向一边的留海下是一双很美丽，很有气势的大眼睛。难道这就是那个被很多警校的同学当做偶像的楚清风？顾瑶把目光转向楚清风举着的证件，才证实此人竟然真的是楚清风。

顾瑶虽然是第一次见到楚清风，但是她对楚清风却并不陌生，在警囘察这个队伍中，她算是一个传奇人物，总是会不断地听到她破获一件有一件大案的事例，而且年纪轻轻的她就当上了重案组的副组长，而顾瑶自己也一直把楚清风当做偶像，她心中佩服着这样的一个女子。

初次见到自己的偶像，顾瑶心中一紧张，马上放开了那青年，“啪！”地一声站得笔直，作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对顾瑶说道：“报告楚副队长，这里发生了……没什么事。”顾瑶刚说到一半，却发觉自己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所以做出了前段很完美，后段很糟糕的报告。

而那青年见顾瑶放开了他，马上撒腿就往另一个方向跑掉了，顾瑶没注意，而楚清风注意到了，想去追却被顾瑶挡住了路，于是想想便算了，她并不是那种很古板的人，其实她也很懂得变通，想着看这情景都应该不会是什么大事，所以也懒得去追了。然后她便看见了顾瑶那很标准地动作，和很奇怪地报告。

顾瑶转过身来，楚清风这次注意到这个女**竟然这么年轻，也就是刚上20岁的样子，而且不仅长得很甜美，连身材都那么高挑均匀，她突然感觉自己面前站的不是一个警囘察，而更像是穿着警服的模特。

楚清风也注意到了顾瑶红着的眼眶，想来这个年轻的漂亮女警应该是新来的，看着她红着的眼眶和甜美的容颜，竟然不忍去难为她，于是她只是淡淡点点头，“嗯”了一声接着问道：“新来的？第一次巡街？”

顾瑶这时才注意到刚刚那个带给她消息的青年跑了，虽然自己本来就准备放他走，但是在楚清风面前被他这样跑掉，还是红了脸，听到楚清风问话，马上站得笔直，很严谨地答道：“报告，是新来的，第一次巡街。”

不知道为什么楚清风看见顾瑶这副样子觉得有点好笑，感觉自己像看见一个小孩子一般，明明刚刚被气红了眼睛，现在又红了脸，而且还保持着这副严谨的模样。但是楚清风一向来不习惯表露太多的表情，所以她淡淡地挥了挥手告诉她不必紧张，也不必这么认真严谨。然后安慰了一下顾瑶说慢慢就会习惯的，下次遇到类似的事情不必考虑太多，对那些流氓可以狠一点，出了什么事她会帮她担着。

楚清风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顾瑶红着的眼眶，就像维护她，于是便说出了会帮她担着的话。接下来楚清风觉得没有什么话可说了，便告别了顾瑶。

顾瑶看着楚清风远去的背影呆呆的，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拥挤的人群中，才在心中暗暗对自己说道，原来楚清风是这样的人，蛮好的。

等楚清风走后，顾瑶又想起了那青年刚刚告诉她的消息，于是眼眶又红了，用只有自己可以听见的声音说道：“干爹，你是真的……去找干妈了吗？”

业障

是夜，月凉如水。

顾瑶因为是重案组预备队的，而且还是新来的，所以任务会比较重，一直到晚上八点她才下班，连饭都来不及吃制服也没换下，就急忙忙地坐上了公车。

藏玄青的家位于远离市区的郊区，方圆十公里之内除了她家之外，再也没有一所建筑。藏玄青的家很大，大到就像一座公园。四周全部有3米高的墙围着，就像一座城堡一般，每隔20米就装有一盏日光灯亮着，而且每50米的范围内就有一个穿着黑衣的光头大汉巡视着。这种奢华程度，也许只有H市内，被称为第一大家的张家才能比较。

一条修葺得很好的泊油路，一直从20公里远的高速路口延伸到藏玄青的家门口，这路是藏家自己出钱修建的，因为路政局肯定不会把一条路规划到任何一家的门口。宽5米的大门，精铁制造的栅栏门紧紧锁死，在门的两边各站着一个光头大汉，如果仔细看，可以发现他们的腰侧微微鼓起，那里可是放着大威力的沙漠之鹰手枪，除了藏家，想来没有任何一家敢在枪械禁制严密的今时今日如此明目张胆。

两个看门的光头大汉犹如训练有素的军人一般，双手放在背后站得笔直，目光紧紧地凝视着门外那条笔直的泊油路。

一个纤长的身影，出现在泊油路上，正在往藏家这个方向慢慢走来，因为隔得太远，并不能看清是什么人，两个光头大汉对视一眼，不懂声色地看着来人。等那人再走近一点，两个大汉再次对视一眼，从对方的脸上看到和自己一样不善，和深深的不解疑惑，因为他们看见那人身上穿的明显是警服。

两个负责看门光头大汉之所以不解疑惑，只因为从来没有一个**敢穿着警服靠近这里，除非那个**真的有做好随时牺牲的准备。

再等那人靠近门口，两个光头大汉才真正看清来人，脸上的不善马上消失，换上恭敬的表情，齐声地叫了一声：“瑶小姐。”

来人正是顾瑶，她在20公里外的高速路口边下了公车，因为没有一辆公车会开往这里。然后她拦了一辆出租车，再往前开了17公里，然后那出租车司机就不管如何都不愿意再往前开了，剩下的三公里她只好步行过来。

一路上她心里都饱含着悲伤，和一丝强烈的期望，虽然知道可能性极小，她还是期望着今天中午那个年轻人说的都是假的。但是如今看到两个看门大汉手臂上别着的白布，她感到了一种绝望，她红着眼眶，咬着嘴唇忍着不哭出来，低沉地对说道：“开门！带我去见大姐。”

等顾瑶来到藏玄青所在的大厅门口，她站在门口停了一下，她看见穿着玄青色旗袍的藏玄青连脚上那刺绣着鲜红彼岸花图案的鞋都没脱，一手撑住头侧躺在沙发上，另一只手拿着一根细细长长的烟枪，放在嘴里轻轻地吸了一口，然后吐出淡淡的烟雾。

她可以看清楚，藏玄青根本没有眼泪，连眼睛都不见红色，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如此的藏玄青，她觉得眼前的画面很美，但是却透露着驱之不去的悲伤，这种感觉很奇怪，虚幻地连顾瑶自己都不知道如何形容。

静静看了许久，看到藏玄青旗袍和布鞋上刺绣着的鲜红彼岸花图案，顾瑶才发觉，此时的藏玄青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彼岸花，虽然极度鲜艳美丽，却透露着最深沉的悲伤。

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出自《佛经》的这句话……正是彼岸花沉重的悲伤。

藏玄青斜躺在，眼神迷离，慵懒地像一只猫一般，她透过自己吐出的淡淡烟雾，发现了站在门口的顾瑶，打了个哈欠，眨了眨眼睛，有气无力地慵懒得道：“瑶，进来吧。”

“大姐。”顾瑶听到藏玄青的话，回过神来，叫了一声走了进去。其实里面还有两个人，只是顾瑶刚刚一时只被藏玄青吸引住了注意力而已，这时顾瑶才把目光转向另外两人，全身纹着佛经的经纶，双手合十闭着双眼站在藏玄青的背后。

在藏玄青左边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穿着紧身白色背心，黑色紧身皮外套，黑色紧身皮裤，留着齐下巴中长发的女子。她双手舒展开各放在两边的沙发扶手上，两条修长的脚交叠着，一边的头发全部别在耳后，露出一颗晶闪的钻石耳钉，带着一股狂野性感的美丽。

顾瑶走近先对着经纶叫了一声“经纶大师”，然后再看着那个正在对自己微笑的狂野性感女子叫道：“紫韵姐。”

经纶睁开双眼看了顾瑶一眼，点了一下头，然后又闭上了双眼。而林紫韵也点点头，微笑着道：“嗯，瑶，这身警服很适合你，很漂亮。”

顾瑶在这三个人身上看不到任何悲伤的表情和情绪，但她也并没有因此而奢望干爹没有离开，因为她知道眼前这三个人不像自己是如此简单就能看透的人，藏玄青永远一副睡眼惺忪的慵懒模样，经纶永远平淡如水，林子涵永远只会笑，越是生气，越是悲伤的事就笑得越发邪魅。

藏玄青也不招呼顾瑶坐下，她知道顾瑶今天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她把细长的烟枪轻轻地敲了两下桌面，微微提高音量对门外道：“进来一个，带瑶去见爸爸最后一面。”她说得极为平静，甚至平静地就像说日常生活的琐事一般，说完之后她还打了个哈欠，挤出一点泪水，然后伸出一根纤细地手指，轻轻拂去。

这里的气氛是如此诡异，明明所有人都是为了一件丧事而聚集在这里，却感觉不到一丝的悲伤。甚至林紫韵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淡淡的微笑。

等顾瑶再次回来，她的眼眶更红，脸上悲伤的表情明显的任谁都能一眼看出，她声音有点嘶哑地看着藏玄青问道：“大姐，干爹是怎么……去的？”

因为刚刚顾瑶看见臧天海的时候，臧天海的表情很安详，身上穿着崭新的寿衣，所以顾瑶看不清臧天海的死因。

藏玄青迷离地看了她一样，并没有带什么情绪地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说道：“狙击手，枪法很准，爸爸并没有受太多的痛苦。”

“那凶手抓到了吗？”顾瑶马上迫不及待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股阴冷的恨意。

然而身亡臧天海亲生女儿的藏玄青却依旧平淡无波，她用一种纯描述的语气答道：“作案的应该是个很有经验的老手，一击即中，等兄弟们达到射击的位置的时候，人早就没影了……而且，现在还不清楚背后是什么人指使。”

顾瑶听完刚想说什么，但是藏玄青却眯着眼看着顾瑶说道：“这事你别在管，还有……明天爸爸的葬礼你不准出现。”

藏玄青虽然语气很轻，脸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别情，但是当她眯着眼的时候，就会让人不觉自主感到一种威严的存在，或者这就是一种上位者沉淀许久之后的气质。

“大姐，为什么？”顾瑶情绪有些激动，很疑惑地问道。

藏玄青眯着的眼重新变得迷离，让人恍惚刚刚的藏玄青指使错觉一般，因为相差实在是太大了。她上下看了一眼顾瑶，慢慢说道：“紫韵说得很对，这身警服的确很适合你，你穿着很漂亮……你竟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应该知道你要和我们藏家保持距离，至少在表面上应该如此。”

顾瑶知道藏玄青说得对，可是……干爹对她这么好，她怎么能如此不孝，不经意见看见正微笑看着自己的林紫韵，她转过头看着藏玄青依旧不死心地道：“可是紫韵姐呢，她是律师，为什么她就能参加？”

藏玄青不答话，反而把目光看向林紫韵。林紫韵一边嘴角微微勾起，笑得有些邪魅，“瑶，我和你不一样，我虽然是律师，但是我并不属于政府人员，所以只要我遵守法律，不管我和什么样的人来往对我都不会有影响，更何况……谁不知道我现在是青联会的‘法律顾问’？再说这不仅对我没有任何坏处，反而是使我的招牌更亮，律师而已，谁管你是好人还是坏人，只要能把客户打赢官司就行。”

“可是……可是……”顾瑶听林紫韵说完后，视线有点焦急地在藏玄青和林紫韵之间转动，却说不出可以反驳的话。

藏玄青静静地看着急于辩解的顾瑶，叹了一口气说道：“瑶，紫韵，你们都是我妈瞒着我爸和我收养的，然后等我妈死后，我爸找到了你们，替代我妈一直照顾你们到成年，期间我爸从来不曾让你们参与任何和藏家有关的事。不管是**也好，律师也罢，这些都是你们自己的路……既然选择了，就应该好好地走下去。”

顾瑶听完藏玄青的话，一时无语，她紧紧皱着眉，似乎在纠结着什么地坐在那里，许久之后她才似乎决定了什么，对藏玄青说道：“大姐，紫韵姐可以帮你，我也一样可以帮你。我知道重案组一直都在关注着青联会，只要我进入重案组，我就能得到重要的情报，到时……”

顾瑶还没说完，藏玄青再次打断她道：“瑶，我说过，你自己的路要怎么走，你自己决定，不管是我爸还是我，绝对不会阻止你的选择，如果……你要是提供重案组的情报给我，我自然不会跟你客气，自然会承你这份情，但是……我了解我妈，想我妈应该跟你说过，她希望你做个好人，做个善良的人。相信你应该也向我妈保证过……所以，我的话依旧不变，要怎么选择是你自己的事，我绝对不会阻挠你。”

顾瑶听到沉默了，低着头让人看不到她的表情，许久之后她抬起头来，眼神坚定地看着藏玄青道：“大姐，我听你的，明天干爹的葬礼我一定不会出现，但是……我只知道，也只记得，大姐你是干妈最爱的人！”

说完之后，顾瑶似乎是怕藏玄青再次拒绝她，立即站了起来，对藏玄青和林紫韵说道：“我明早还要上班，大姐，紫韵姐，我先走了。”

说完之后不等两人回应，便转身走了。藏玄青看着顾瑶的背影走出门口，转过头对林紫韵说道：“紫韵，想来瑶应该是还没买车，你去送送她把。”

“嗯，那大姐我走了。”林紫韵站起身，对藏玄青说了一句，便追着顾瑶的背影去了。

藏玄青等两人走了之后，把戴在手上的那串佛珠拿在手里，轻轻捻动，许久之后对门口道：“陈阳，进来。”

陈阳今年才30对，但是他在黑道名声很响亮，基本都知道他是青联会老大臧天海的左右手，而且足够凶狠足够毒辣。一般人肯定想不到，有着这样凶名的人，却是带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长得如教师一般的斯文模样。

陈阳站在藏玄青面前，头低着叫了一声：“大小姐。”

藏玄青眼镜眯了起来，慢悠悠地说道：“你去安排一下兄弟，给他们足够的安家费，让他们在牢里先呆个两三年……我要瑶能更快地正式进入警方重案组。”

等陈阳退了出去之后，藏玄青又打起了哈欠，而一直静立在身后的经纶依旧闭着眼，声音带着一股对世人的慈悲怜悯道：“玄青，你母亲慈悲为怀收养她们，想来并不想她们踏上你和你父亲的老路，你虽然给了她们选择的权利，但是你如此推波助澜，所造下的业障……你依旧无法逃脱。”

藏玄青听到不在意一笑，站起身来慢悠悠地走向门口，背对着经纶冷笑道：“自己的路自己选择，自己的承诺也自己去承担……罪孽么？如果真有佛祖，我也不怕承担更多的罪孽。”

经纶听到藏玄青的话，睁开眼睛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再次闭上眼睛，嘴巴张张合合地念起经来。如果懂佛经的人听见，一定知道，他在念诵的是洗涤罪恶的《净业障经》。

心魔

这是慕容菲第一次见到藏玄青，之前她完全不知道藏玄青模样，但是在众人中，她却一眼便知道，那，就是藏玄青！

今天是臧天海的葬礼，但是藏玄青却没有穿孝衣，她依旧是一身玄青色旗袍，只是极简单地在头上别了一朵白花。

慕容菲站在墓区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底下，她安静地注视着墓区入口，她得到消息，臧天海的墓地就定在这里，和他的发妻将会葬在一起。在两个钟一动不动的等待之后，慕容菲终于看到一群全黑色装扮的人从墓区里走了处理。

走在最前方的是两个女子，一个穿着玄青色的旗袍，脚底踩着平底绣花鞋，步步生莲花；另一个穿着性感的黑色紧身皮衣，齐下巴的中长发型，带着一副全黑色的大蛤蟆镜。慕容菲的目光瞬间便被那个旗袍女子红得刺眼的胭脂红口红和旗袍上的彼岸花图案吸引住，红得如此妖异，红得如此美丽，她心中一下便确定，这个就是藏玄青。

等一群人数众多的人走近，慕容菲走出树荫，站在路中间，面无表情地看着最前方的藏玄青道：“我想跟着你。”

这话很奇怪，但是如果是道上的人肯定能一下子明白，说白了就是我想跟着你混。一群人停下脚步，藏玄青眼神迷离地看着慕容菲；林紫韵饶有兴趣地微笑，而身后的那些全黑色装扮的人面色不善。

慕容菲站在那里，只是看着藏玄青，神情专注地似乎她眼前只有一个藏玄青。

藏玄青打了哈欠，懒洋洋问道：“凭什么？”

藏玄青不问为什么，只问凭什么，在这条道上，目的不外乎就只有一个——为了上位！她更看重的是实力。

慕容菲听到藏玄青的话，微微偏了一下头，却没有答话，依旧专注地看着藏玄青。距离并不近，但是藏玄青却能感觉到，眼前这个小女孩把目光定在她的口红上，她暗暗观察着眼前这个小女孩，年龄大约十五六岁，简单的牛仔裤和白色T恤，柔顺的乌黑长发，小巧的脸，小小的嘴，小而微挺的鼻子，大大的眼睛，白皙的皮肤，看着恍如一只精灵。

这个女孩的形象和她说出的话完全不符合，她一点都不像是出来混的，反而像是一个乖巧的学生，藏玄青突然心中有了微微的兴趣，见她似乎没明白自己的话，从来不二话的她第一次对人详细再次重复自己的话，“你凭什么？计谋很厉害？懂得枪械？懂得毒品？还是……你很能打？”

慕容菲听完藏玄青的话，头再稍微偏一点，却依旧没有答话，专注地看着藏玄青，她似乎是一个机器人，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即使是此时应该有的疑惑。

藏玄青的耐心从来不会支持太久，她现在已经感到不耐烦了，她纤长的手指随意指了一个站在她左后方的一个光头大汉，眯起了眼对慕容菲道：“你只要能打得过他，我就让你跟着我。”

被藏玄青指到的那个光头大汉，马上站得笔直，全身微微用力，紧身的衣服下露出强壮的肌肉，自信满满地盯着慕容菲。

慕容菲听完藏玄青的话，偏着的头慢慢摆正，然后在慢慢地转动头部，看向那个被藏玄青指到的光头大汉。她的动作真如一个机器人一般，每个动作都做得缓慢。当她的目光接触到那个光头大汉的时候，一瞬间眼神阴冷无比，带着一股阴狠，只见她的手速度极快地往腰间一摸，然后一甩，一道银色的光芒划过，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那个光头大汉突然惨叫了一声，众人惊讶地看过去，只见那个光头大汉的肩膀上深深地插着一把飞刀。

众人又把目光转向慕容菲，眼神里带着震惊，速度好快，好准的飞刀。慕容菲对那些目光完全忽视，再次转头专注地看向藏玄青，面无表情。

藏玄青眯着眼与她对视，却依旧没有开口，于是慕容菲手再次在腰间一摸，一甩，银光，惨叫，又是一把飞刀准确地刺中那光头大汉的另一边肩膀，而这次她竟然连眼睛都没转过去，只是看着藏玄青。

藏玄青依旧不说话，只是眼睛更加地眯了起来，她心中已经微微有了点兴趣，但是她还不想开口，她就是要看看这个小女孩到底有多狠。

而那个光头大汉在藏玄青还没开口之前却连躲闪都不敢，他紧紧咬着牙根忍受着两边肩膀的疼痛，额头上布满了冷汗，他甚至能感觉那两把飞刀甚至伤到了他的骨头。

这次慕容菲换了手，在另一侧的腰间摸了一下，一把飞刀刺中那光头男子的一边大腿上，藏玄青还是没说话，于是再一把飞刀刺中那光头大汉四肢中唯一还完好的那只脚。藏玄青还是不说话，于是慕容菲的表情终于起了变化，但是那表情却完全是她无意识的行为，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自己一边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那丝诡异的微笑极其隐晦了，注意到的只有藏玄青和经纶，藏玄青微微皱眉，而经纶看到那笑容，眼神一凝，马上先前一步，在藏玄青耳边凝重齐声道：“玄青，别玩了，这个孩子有心魔，下刀她会要了那人的命。很危险，绝对不能留在身边。”

心魔？藏玄青皱着眉撇了一眼经纶，见他表情凝重，于是她手中的佛珠捻动了起来，心魔……么？这种说法太玄乎，藏玄青没有多想，只是想着这个孩子很危险这句话……眼睛眯着注视慕容菲，手中佛珠慢慢捻动，心中暗暗地思索着什么。

经纶猜得的确没错，慕容菲打算下一刀对准那个人的心脏，她甚至感到一种兴奋的感觉，然而在她把手刚想往背部摸去的时候，藏玄青这时突然开了口：“可以了，你以后跟着我。”

慕容菲终于是接近了藏玄青，而且现在就坐在她的对面。藏玄青的加长奔驰车里空间很大，后排有两排座位，而且是相对的，中间的空间完全足够让两边的人舒服地摆放自己的脚。

藏玄青这部专属座驾价值接近上亿，只因为这里车是经过特殊处理的，不仅加装了防弹玻璃，而且底盘也用特殊材质加厚了两公分，几乎能承受起任何炸弹的突然袭击。这部车开动起来很平稳，要不是能看见车窗外景色的变动，坐在里面的人几乎感觉不到车子在移动。

藏玄青坐在慕容菲正对面，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头偏着眼神迷离地看着她。林紫韵坐在藏玄青身边，修长的双脚叠在一起，双手十指交叉地放在腿上，脸上带着一种奇特的微笑，探寻地看着慕容菲。而经纶坐在慕容菲旁边，双手合十，正襟危坐，时而皱皱眉看看藏玄青，又看看慕容菲，最后叹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慕容菲端正地坐在那里，低着头看着自己放在腿上的手，像个认真地学生一般，谁也不知道她此时正在脑海里搜寻着关于林紫韵和经纶的资料，根据她们的形象，把得到的信息慢慢契合上去，最终确定了她们的身份。

林紫韵，青联会的法律顾问，联络会里所有的法律事务都由此人打理，据说是藏青玄的养妹妹，深得藏玄青的信任，此人心机深沉，脸上总是带着微笑，长相美丽非常，人称“笑面狐狸”。

经纶，没有人知道这个人是来自哪里，但是不管是谁只要见过这个人就绝对忘不了，因为此人特征太过明显了，以佛经纹遍全身，连本身的样貌都被遮掩住。最夸张的是，有很多人传闻此人真的练就了一身的铜皮铁骨，因为据说有一次三十个刀手围住了藏玄青的车，而当时下车的只有经纶一人，但是最后他毫发无伤，而那三十个刀手全都被废了一只手。据说此人是藏青玄的保镖，不管在任何场合，藏玄青的身后一定站着这个男子。

慕容菲从脑海中找出跟林紫韵和经纶形象相对应的资料，但是从始至终都没有抬起过头望她们一眼，她懂得如何才能最好地保护自己的秘密。

“今年几岁？”藏玄青就像是个永远都睡不足的人，她像一只慵懒的猫一样迷离地半睁着眼看了慕容菲许久，才语气有点懒洋洋地开口问道。

在慕容菲等待许久，藏玄青终于是开始问话，她抬起头看向藏玄青，只是她的视线又一下子被藏玄青嘴唇上妖异的鲜红随吸引，声色平得没有带出一点感情。“十六。”

“还在读书？”

“没有。”

“为什么呢？”

“不喜欢，那些人太弱智，生活太平淡。而且……没钱交学费。”最后这句话，慕容菲依旧平述直叙，有的只是平淡，就像是永远不会起波澜的一滩死水。

听到慕容菲最后一句话，藏玄青嘴角突然微微勾起，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那些人太弱智，生活太平淡，这话让她想起了某些往事，她已经开始在心中对慕容菲生起了兴趣。停顿了一会再问道：“飞刀跟谁学的？”

“自己。”慕容菲答道。

藏玄青不再说话，深深地看了慕容菲许久，然后又犯困地打了个哈欠，仰起头靠在椅背上，闭起了眼睛，声音逐渐低下去地说道：“以后你就跟在我的身边吧……”说完之后再无动静，似乎已然睡着了一般。

慕容菲说的话，藏玄青也没有什么好不信，天下武功说得再神奇，也不过是力量和技巧而已，当到达极端的时候，便成了神功。

罂粟

藏玄青是孤独的，她总是会给人这种感觉，不管她身后跟着多少人，但是你一看见她，就会生出一种感觉……她是孤独的。无神迷离，犹如醉生梦死，美丽妖异，犹如花开荼靡。

林紫韵和顾瑶算是她的妹妹，而经纶算她的长辈，除了这三人，藏青玄从来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有的只是手下，从小到大，从来如此。认识藏玄青的人都知道，她是个美丽的女人，但同时也是极度危险的女人，她就像是一朵罂粟花，开得最妖艳美丽，却让所有人望而却步。

藏玄青的生活很规律，规律就像是日月星辰，即使是臧天海出事当天，她依旧守着自己的规律。傍晚六点，是她准时吃晚饭的时间，等佣人摆好饭菜退下，藏玄青坐在餐桌旁边，复古的摆钟刚好敲响六下。

今日有所不同，藏玄青坐在餐桌旁，而面前还站着一个面无表情的慕容菲。但是这样也无法打破藏玄青给自己定下的规律，她把佛珠放在一边，然后左手端起碗，右手从筷驾上拿起那洁白的象牙筷子，整套动作优雅至极，整个过程美的如一幅画，总是有那么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夹起一块芦笋，轻轻地放进口中，然后再夹一点白饭送进口中，细嚼慢咽，等吞下之后，再夹第二块芦笋的期间，才似不经意地问慕容菲：“家里还有什么人。”

慕容菲自小钟爱红色，大红如血的红色，于是藏玄青嘴唇上的胭脂红口红，便总是吸引她专注的视线，看着藏玄青吃饭时优雅微小动作的嘴唇，看着藏玄青问话时微微张合的嘴唇，声音平淡地回答道：“没人，只剩下我自己。”

藏玄青再吞下第三口饭，抬眼微微看了慕容菲一眼，又低下头伸出筷子准备夹起第三块芦笋，“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奶奶靠捡垃圾养我到两年前，然后她去世了剩下我自己……之后我离开了学校，在我家附近有一条街，那里是红灯区，来来往往的男人很多，而且那些男人都很胆小，只要把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他们就会乖乖的交出身上的钱财。”慕容菲目光只是盯着那片胭脂红，慢慢平淡述说，语气不悲伤，不自怜，亦不自傲。

这是一个坏女孩！一般人听见这话一定会这样想，但是藏玄青却不这样想，只有她才最了解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太多的无奈，这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不做强者就只能做弱者，你不伤害别人，别人就会伤害你，想过得好一点，想过得风光一点，那么就应该坏一点，自私一点。藏玄青听完慕容菲的话，想的是……这是个很有趣的女孩，懂得如何生存的女孩。

藏玄青想了想道：“那你只有初中程度的文化知识？”

慕容菲偏头想了想，摇摇头说：“那些课本太简单了，我在初二的时候就已经把高中三年的课本看完了。”

很好，是个聪明的女孩。藏玄青心中暗暗想到，她最不喜欢的就是笨人，对于慕容菲的好感再增加了一分，继续问道：“那朋友呢？”

慕容菲摇头，“没有。”

“哦？为什么？”藏玄青开始期待慕容菲的答案，她有种预感，慕容菲等下的答案一定会让自己很满意。

慕容菲答道：“聪明人太少了。”

于是，藏玄青笑了，放下筷子，轻拍了两下手，对应声而来的佣人道，“加一副碗筷。”

等佣人把碗筷在藏玄青对面摆放好退下，藏玄青对慕容菲道：“坐下，吃饭。”

慕容菲没拒绝，从容坐下，才发现桌上摆着三样菜，全是素菜，还好慕容菲对吃的东西从来没太多要求，食物，填腹而已，何必要求这么多。

慕容菲的吃相再次得到了藏玄青的好感，慕容菲吃得很慢，每口饭都是很小的一口，看着一点也不会粗俗，反而斯文得很。藏玄青记得妈妈说过，一个人的吃相代表着一个人的教养。

两个人相对安静地吃饭，安静地和藏玄青以往吃饭的环境并没有太多的区别，但是藏玄青却感觉不同了，至少……不再那么无聊。

藏玄青吃完饭之后，还喜欢泡茶，待佣人把饭菜全部收拾下去之后，重新摆上一套精致典雅的茶具。从洗杯、取茶、舍头炮、斟二道，整个过程动作纯熟优雅，浑然天成，藏玄青在两个杯子个只倒入七分满的茶水，眼神示意慕容菲自取一杯，然后单手以拇指和食指、中指、无名指轻捻住杯缘，尾指托着杯底，轻轻放在嘴边，轻轻地啜了一口，上好太湖碧螺春的茶香沁入味蕾。

藏玄青闭上眼睛细细体味，她想起了她爸爸曾经对她说过的话：“茶七分，饭八分，酒要满。不管任何事，都应把握好度。凡事留个遇地，不是给别人留的，是为自己留的，但触及原则时就再无回旋余地也要做满！”

慕容菲静静地看着泡茶和喝茶的藏玄青，她从未见过如此优雅美丽的女子，真如那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一般。等藏玄青喝完那一杯茶，她才拿起属于自己的那一杯，然而慕容菲不懂饮茶，也没有条件让她懂得饮茶，于是她一口就把杯子的茶水倒进嘴里。

藏玄青喝完一杯茶，轻轻放下杯子，见慕容菲竟然如此饮茶，笑笑摇头，却什么都没说，再次帮自己和慕容菲续杯。

两人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静静饮茶，慕容菲第一次做饮茶这种慢吞吞，浪费时间的事，但是却一点也没有觉得无聊，反而感觉心中安然了许多，当她喝下第五杯茶的时候，一个大约三十岁左右，穿着笔挺西装，带着金丝边眼睛，长得很斯文的男子走了进来，微微惊讶地看了慕容菲一眼，然后站在藏玄青旁边语气带着恭敬地叫了一声：“大小姐。”

慕容菲脑海里马上搜索出关于这个人的资料，她从楚秋那里见过这个人的照片，这个人就是臧天海生前的左右手之一，陈阳。

藏玄青放下茶杯，微微看了一眼慕容菲，然后对陈阳点了点头。陈阳微微低着头，看了一眼慕容菲，才对藏玄青道：“这个月的账本已经全部收上来了。”

“拿过来吧。”藏玄青吩咐道，等陈阳走出去后，她拍手叫来佣人把茶具收走，不一会陈阳就带着四个抬着两个打铁箱子的光头大汉走进来，每个光头大汉腰间都别着一把大威力的沙漠之鹰手枪。

慕容菲眼睛微微眯了一下，然而却只在一瞬间变回复自然，静静地看着那两个安装了精密密码锁的大铁箱子。

等陈阳输入密码，打开箱子，慕容菲看见里面装的全是账本，数量庞大的账本。慕容菲心中微微加快跳到了两下，她知道这里账本里几乎记载了这一个月以来青联会所有的生意，要是拿到这些账本，一定可以把青联会覆灭。

那四个光头大汉从箱子里搬出了那些账本，然后摆放在桌面上，顺便就把桌面堆满，犹如小山一般。然后陈阳和四个光头大汉退了出去，却并没有离开，而是严密地守住了门口。

藏玄青看着这些账本打了个哈欠，然后拿起一本仔细地看了起来。慕容菲在一边安静地坐着，连一点声响也没有发出来。

等藏玄青把所有账本都看完之后，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钟，叫陈阳和四个光头大汉进来把账本重新装入箱子，锁上密码。然后对陈阳说，“没有问题了，通知刘祖通开始这个月的洗数，把上个月的数补回来。”

慕容菲一直留心地观察着一切，当藏玄青说到刘祖通这个名字的时候，她马上就反应过来是何许人物，此人是和陈阳同称为臧天海左右手的人，陈阳负责管理青联会的武力，而刘祖通负责管理青联会财务问题。慕容菲还知道，“洗数”这个词语是什么意思，就是把黑钱洗白。

藏青玄等陈阳退下后，哈欠连连，似乎刚刚那些账本浪费了她太多的精力，以至于现在的疲惫，她看了一眼慕容菲问道：“懂帐？”

慕容菲摇头，藏玄青继续说道：“你看到了，我身边最不缺的就是打手，贴身保镖有经纶，法律顾问有紫韵，负责拚杀的有陈阳，洗数的有刘祖通。现在我唯一缺的救赎一个懂帐的人，帮我每个月审核财务的人，所以……”

说到这里，藏青玄停顿下来，微微眯起了眼，紧紧凝视着慕容菲说道：“所以，你明天开始学如何做账吧。”

慕容菲知道，不管是一个公司还是一个帮派，最重要的永远是经济问题，所以老板或者老大看重的也永远是财务问题，即使公司里肯定会有财务总监，即使帮派里肯定有财务管理，但是最后财务还是要通告最后的亲自审核，那些老板或者老大才会放心。

但是……慕容菲静静地对上藏玄青微微眯着的双眼，难道这个女人这么快地就信任了自己？还是这个女人那么有把握能绝对控制住自己？

极端

慕容菲在去墓园找藏玄青的时候，身上除了绑在腰间的那条皮制刀套，再加上十二把飞刀，什么也没带，连身上仅剩的那二十块也全部花在了交通费上，可以说是真正的孑然一身。

她就是这样极端的一个人，她做事从来不会像藏玄青那样。藏玄青虽然也狠而果断，但是她总是会留一条后路，为自己留的；而慕容菲则会把后路全部切断，不让自己有任何退宿的余地，这就是她的极端的性格。

慕容菲的极端布满她所有的生活，如只爱大红如血的红色；如不管做什么事都要追求完美；如不喜欢的事完全忽视，连敷衍都懒得；如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国际著名爱情心理学家曾发表过一篇很出名的论文，内容就是阐述和剖析这种有着极端心理的人爱情，里面这样描述着：有着这种极端心理的人，很难会爱上一个人，因为她太追求完美。但矛盾的是，她一旦爱上一个人，就会忽略掉她所有的缺点。被这样一个人爱上很幸福也很不幸。幸福，是因为她一旦爱上一个人，就会从一而终爱这个人，爱到可以抛弃一切，可以毁灭一切，只要那个人好；不幸，是因为她太过霸道，不管你爱不爱她，她都会使劲任何方法得到你，如果到她绝望的时候，你还是不爱她的话，那么……她就会爱你爱到杀死你！所以，被这样一个人爱上，幸与不幸都掌握在你自己手中，如果你也爱她，那么你将是这个世界最幸福的人；如果你不爱她，那么你将是这个世界最不幸的人。

慕容菲还小，才十六岁，刚刚迈入及笄之年，她还未对任何人有过情爱萌动，所以现在谁也无从猜测她会爱上怎么样的人，又会结出什么样的果。

留在藏家已经一个星期了，慕容菲的房间就被安排在藏玄青隔壁，再见识过自己的飞刀之后，还敢这样做，这点她很佩服藏玄青，也很疑惑她的目的。但不管如何慕容菲表面上好像是真的准备跟藏玄青混一样，安心地留了下来。

在第二天，藏玄青就派佣人送了一大叠的书给她，高等数学，会计学，财务管理要点……其中还有一本佛经《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据那个佣人交代，这是经纶特地要一起送过来的，而且还嘱咐慕容菲一定要仔细参悟。

然而，慕容菲从来对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没有多少爱，于是那本驱除心魔的佛教，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被她潇洒地丢在了一旁。

藏玄青就像一只慵懒的猫，虽然她生活作息时间很规律也很标准，但是她还是每天都想睡不醒一样，无事的时候，她总是喜欢侧躺在长长的沙发上，然后手里拿着一根细长的烟枪，优哉游哉地吞云吐雾，一种似有似无的萎靡感觉总是围绕在她的身周。

“大小姐。”陈阳在门口带着恭敬的声音打破了藏玄青的宁静，她打了个深深的哈欠，心里叹息一声，看来又不能好好地清净了……

“大小姐，这是梵老的请帖。”陈阳走到藏玄青面前，双手递出一封请柬道。

藏玄青懒懒地瞟了一眼，却并不接过，不在意地问道：“不是还没到提货的时间吗？这请柬又是为了什么？”

陈阳想了一下，摇摇头皱眉道：“不知道。不过应该跟老大……那事有关。”

藏玄青微微挑眉，想了一下，两只纤细的手指夹过那封请柬，慢悠悠打开，随意看了一眼，不明意味地轻笑一声，随意地丢在桌面上，对陈阳道：“知道了，跟他们说我晚上会去的。”

说完之后，藏玄青又打了个哈欠，然后闭上眼睛打起盹来，她必须养好精神，因为晚上还有事要忙呢。

晚上七点，藏玄青带着经纶和陈阳，再加几个光头大汉，准备去赴约，但是刚走到门口，她停顿下来，想了一下对陈阳道：“去，叫上慕容菲。”

陈阳微微讶异地看了藏玄青一眼，似乎没想到她竟然要带上慕容菲，今晚要见的梵老并不简单，而且和青联会的关系，双方都一直严密保守着。警方一直无法查出，青联会的毒品货源来自梵老，就因为青联会保密得极好，即使在帮内，知道的人也只有受信任的几个人而已。之所以能让其他帮派一直保持在青联会拿货，就是因为他们找不到比青联会提供的更好的货源。

犹豫了一下，陈阳还是回头去叫慕容菲，而经纶皱眉看着藏玄青的背影，眼神里带着的神情，好像是在感叹藏玄青又带坏了一个好孩子一般。

等慕容菲跟在陈阳背后出来，藏玄青早就坐上了车等在那里，陈阳很自觉地向后面的那里车走去，而慕容菲看着两辆车犹豫起来，似乎不知道自己该坐那一辆。藏玄青坐在车内，看着还呆在那里的慕容菲，打开了车门，对慕容菲慵懒招手说道：“怎么还站在那里？快过来。”

慕容菲循着声音望过去，看见招手的藏玄青，然后很快地就被那显眼的胭脂红口红吸引住了眼神，专注地看着那大红如血的颜色，慢慢地走了过去，坐到了藏玄青的对面。

藏玄青能感觉到慕容菲很专注地看着自己的嘴唇，因为慕容菲那眼神太过专注了，而且一点都不知道掩饰，她轻轻地勾动了一下嘴角，难道自己的嘴唇真的有这么好看吗？

关上车门，藏玄青一点都不在意慕容菲不礼貌的注视，对前面的司机命令道：“开车。”

车子平稳地感觉不到一点震动，藏玄青眯眼看着慕容菲，微微勾起一边嘴角带着一点邪魅，美丽得犹如带着致命吸引力的罂粟，问道：“好看吗？”

慕容菲看见那张嘴唇的张合，听到藏玄青的问话，抬起头对上藏玄青微微眯着的眼睛，虽然话里完全没有主谓宾，含糊地很，但是慕容菲却知道她问什么，面无表情说出心里最真实的答案：“好看。”

藏玄青再问道：“美吗？”

慕容菲点头很肯定回答：“美。”

藏玄青笑容扩大一点，笑得更加倾国倾城，妖娆得像个祸害：“怎么个美法？”

慕容菲目光再次移动到那嘴唇上，专注看着想了一会道：“美丽得像罂粟花，即使明知道有毒，还是想靠近。”

“咯咯……”藏玄青听到这话呆了一下，然后笑出声来，而且笑了很久，笑得花枝招展……

而在慕容菲眼中，此时的藏玄青真如那罂粟花，开着最美丽妖艳的花朵，在风中放肆摇曳着，释放出最吸引人的香气，勾引着注视它的人。

威慑

青联会，是一个很特殊的帮派，而它特殊的地方，正好就体现在那个“联”字。并不像其他普通的帮派，只知道拼凶斗狠，青联会的组织和运作极其符合现下社会的“经济模式”。它就相当于商业链里面的一个中间渠道，带着垄断模式地，把毒品，枪火，走私轿车等等货源全部掐死，然后再把这些货源分散到各个分销渠道。这样的运作模式，使青联会始终占据着H市黑道的龙头地位。

而今晚藏玄青所要见的，就是毒品的生产商，梵老。

而梵老的巢穴，不用想肯定是在运输很方便的海边，藏玄青的两部车停在一个码头上，下了车便看见早有一艘快艇等在那里，而快艇上的一群人在藏玄青的两部车出现的一瞬间，便把手中的冲锋枪对准了她们。

藏玄青懒洋洋地撇了一眼那些对准自己黑洞洞的枪眼，一点都不在意，经纶和陈阳也似乎见惯了这样的场面，也没有一丝的紧张，而慕容菲在下车的那一刹那微微地眯了一下眼，露出一丝阴狠的眼神，然后见藏玄青等人的淡然，又马上收敛起来，转而面无表情，不再看那些用枪指着自己的那些人，反而专注地看着藏玄青的嘴唇。

藏玄青带来的那五个光头大汉，也同样镇定，没有一丝的紧张，却都谨慎地把手隔着衣服，放在腰上别着的大威力手枪，沙漠之鹰上。可以很轻易地看出来，这些人都不是菜鸟，各个都是经验丰富，而且胆大心细的“人才”。从这点可以看出来，青联会是个有着深厚底蕴的帮派。

依照规矩，陈阳拿着梵老的那张请柬，走上前去，和他们细声地说了一下什么，而那些人自己检查过一番请柬之后，便收起了冲锋枪，点头示意藏玄青等人可以上船了。

藏玄青觉得很无聊地打了个哈欠，为什么在本国，不管是什么样的人，不管在什么样的场合，都这么喜欢搞形式主义呢？

快艇载着藏玄青一群人，在因为夜晚而显得黝黑的海水中急速前进，很快就转进一片礁石群，这里的礁石群很密集，组成起来恍如一座迷宫一般。而在礁石群的中央，有一座很小的滩地，上面有一座完全以木头建起的小屋，而在小屋四周全部都是拿着冲锋枪巡逻的人，这里……就是大毒枭梵老的巢穴。

快艇在滩地边停下，负责接待藏玄青等人到这里的人先下了快艇，然后走在前头，带着藏玄青走向大约五十米远的木屋，但是刚靠近木屋，那群拿着冲锋枪巡逻的人就全部把枪口对准了藏玄青等人，而且慢慢形成一个包围的圈子。

下马威？藏玄青站定在原地，颇感无聊地看着这群人那副凶狠地作态，心中嘀咕了一声。她不开口，请定神闲地站在那里，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在夜色中露出犹如毒蛇般危险的信号，梵老……似乎破坏规矩了。

臧天海生前曾很仔细地跟藏玄青分析过现在道上每个有些份量的人，而藏老在他眼中，便是那种贪念绝对足够，而胆量却远远不足，此人做事太过谨慎小心，过之而不及，所以很多时候反而是落了其次。藏玄青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人，就是臧天海，即使是她怀疑这个世界上任何人的话，也绝对不会怀疑臧天海的话。

藏玄青带来的人也并非等闲之辈，更不是像大街上那些随便被枪一指就成了软脚虾的普通混混，他们动作几乎整齐划一，非常迅速地拔出了腰间的沙漠之鹰手枪，把藏玄青、慕容菲、经纶三人围在中间，以自己手中的手枪毫不示弱地指着对方。

陈阳走出两步，摘下金丝边框眼睛，阴冷笑着环视了一眼，最后仿佛一只凶猛的狼一般盯着领头的那个人，冷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陈阳之名，早已在黑道享誉盛名，练就一身纯熟的中国传统武术，咏春！此时凶狠毕露的他确实看着有些骇人，这是一种杀过人之后，而且是杀过不止一个人之后才会有的气势，那个领头的人被陈阳凶狠的眼神骇了一下，马上把枪口对准陈阳，才稍微找回安全感，对陈阳故作冷酷说道：“梵老的规矩，不管什么人来到这里，都必须先经过搜身才能进这间小屋。”

陈阳把金丝边框眼镜放进衬衫的口袋，咧嘴一笑，却是不带一点感情，反而确实看起来更加使人感到威胁，像一只不懂人性的野狼，“哦？那你可知道我们是青联会的？”

那个领头的人看见陈阳那诡异的笑，不禁心中寒了一下，心中想着，这是人应该有的表情吗？他故作在藏玄青一群人看了一眼，然后说道：“我没有看见藏老。”

这话很明显，意思就是说他们只承认有着臧天海的青联会，但是黑道上谁不知道臧天海已经不在了。藏玄青的嘴角勾了起来，妩媚一笑，心中已然明白，这完全就是给她藏玄青的下马威，想杀杀自己的锐气，或者是试试自己的胆色，但是……不管如何，藏玄青都生气了。

愈是生气，藏玄青就笑得愈加妩媚，她手指开始捻动佛珠，对挡在自己面前的人道：“让开！”

藏玄青带着足以倾城的微笑，走出人群，眯着眼睛对那领头的人道：“想搜我的身？如果真有胆量的话，你尽量可以试一试。”

藏玄青长得很美，她笑起来的时候就更美了，她的笑带给她一种难以形容，很虚幻的一种气质，再加上她一身古韵味道的打扮，给人的感觉就愈加不真实起来。她走出来那一刹那，便吸引住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再听她那仿佛在勾引人的话，那些人心中更是躁动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那领头的人，希望领头人能给他们机会，好试试这个仙女一般的女人身上，尝试一下那销魂的感觉，即使只是抚摸也好。因为在臧天海生前，藏玄青极少在道上露面，所以他们却不知道，开始最无害的藏玄青，却是这里最危险的一个人。

慕容菲的目光一直被藏玄青的嘴唇所吸引，当藏玄青走前两步的时候，藏玄青的位置变成了在她的前面，她再也看不见那美丽妖艳，对她有致命吸引了的嘴唇，微微不满地皱皱眉，下意识地也跟着走前两步，站在了藏玄青身边，再次把目光专注地放在那红得妖艳的嘴唇上。

藏玄青微微转过头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慕容菲，感觉到慕容菲似乎是专门为自己的嘴唇而来，于是很恶趣味滴伸出粉红色的舌头，眯着眼睛以舌尖轻轻舔过自己的唇边。

藏玄青这完全只是针对慕容菲的撩人动作，却是在不经意间更是因为了围观着的那些雄性生物的激素释放，一种骚动的气氛开始充溢，每个人都跃跃欲试起来，于是看着那领头的目光也更加灼热起来。

领头皱了皱眉，他记得藏老的吩咐，只要给藏玄青一个下马威，杀杀她的锐气就好，却千万不能真的闹出什么事，所以他一直在犹豫着。他仔细看了藏玄青和她身边的慕容菲很久，发现两人身上似乎并没有携带武器，想着应该不会发生什么大事，他不信藏玄青敢在这么多只冲锋枪指着的情况下，还敢轻举妄动，所以他对身边一个人点了一下头。

那个被示意的人马上兴奋了起来，但是他只是刚刚踏出一步，却有五只大威力的沙漠之鹰手枪同时对准了他，于是他再也不敢放肆，脚步停在那里退回来也不是，继续前进也不是。

领头皱了一下眉，手轻轻地挥了一下，围着藏玄青等人的那群枪手，马上把枪都端了起来，“喀喀喀”一整清脆的响动，冲锋枪全部上膛。

藏玄青依旧带着微笑，看似不为所动，眼睛却眯得更紧，对自己身边的五名光头大汉道：“不要紧，让他过来，我倒想真正见识一下，梵老的人是不是真的有这个胆量！”

那个幸运被领头点中的人，终于是再次试探地踏出一步，却见那五只沙漠之鹰手枪没有作出反应，于是才微微放开了胆子，在己方的那些冲锋枪的有力支援后盾下，放胆走了过去。

藏玄青依旧微笑，一张很薄的白色纸皮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她修长的双指之间，那就是藏玄青的武器，一会它可能会划过某个人的动脉，被染成鲜艳的红色。纸片杀人，并不是传说，至少在藏玄青身上不是，关键无非还是极端的力量和技巧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