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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国晚秋-两宋繁华往事(第一部 最爱东京)我用心写 你认真读

楼主:未央0810  时间:2021-03-21 11:54:32
(13)
更吃惊的是徽宗。
雪夜一别,他写给师师的信,都石沉大海,没有了回音。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又有些惶恐,担心自己失去了芳心。
当然,最吃惊的,还是看到梁师成抄来的一首词。
正是周邦彦的《少年游》。
任是徽宗再脑洞大开,他也绝不会想到,彼时彼刻,周邦彦距离他不过数尺。他以为,这定是师师转述给周邦彦的。徽宗倒不太担心身份泄密,师师原本也不知。他忧心的是,师师对他虚情假意,否则总能将如此私密之事,泄给外人。
这令他很苦恼。当然,更多的是愤怒。
他随即下旨,将周邦彦贬出京城。此人,太可恨了。
整日惴惴不安的周邦彦,接到了朝廷诏书,反而坦然了。虽是意料之中,却也在意料之外。他知道这件事不会完,只是没想到处理的竟如此之轻。
东京城外,汴河码头。
冬日的郊外,格外萧瑟,实在不是个送别的季节。师师,却再次送别一个人。几年的相处,他们早已难舍难分。这些年,师师一再的送别,却也没习惯这种离愁别绪。
两人相拥无言,泪流满面。
周邦彦,想起初来东京时的意气风发,再回东京时的踌躇满志,不禁悲从中来。即便这次侥幸活命,这辈子也回不了东京了。
他并不遗憾。有了师师,这千古知音,他一生无憾。
师师,则充满了自责。她觉得自己是个不祥的女人。秦观如此,周邦彦也是如此。而后者的被贬,更是直接源于她的疏忽。
她自诩阅人无数,应该早就猜到赵乙的身份。试问天下,又有几个商人,能有那份气度?又有几个商人,能有那份华贵?又有几个商人,能有那份才情?
这种自责的情绪,一直在她心里发酵。
自从,知道了徽宗的身份,师师对他的情感已变质。先是被一盆冷水浇透,急速地降温。渐渐地,只残留了些好感。再后来,就变成了丝丝的恨意。
这一切,与周邦彦被贬关系并不大。
说到底,是师师的心变了。
对女人来说,美好的爱情,更多的是靠想象。那种美妙的感觉,建立在一些或实或虚的支柱之上。往往一根柱子倒了,整个爱情也就不复存在了。
当然,女人不会承认,是自己的想象破灭了。而是会说,她们最讨厌被欺骗。或许,有的男人确实是在欺骗,但更多的,不过在配合女人的想象而已。
对师师来说,她对赵乙的感情也充满了想象。这个人,符合她所希望的托付终身之人,所有的想象。像天下所有女人一样,她也认为这是上天之选。其实,他即便不是赵乙,而是世上任何一个人,她都能接受,也都能继续想象。
除了皇帝。试问,自古以来,皇帝会娶一个妓女吗?
赵乙变成皇帝,师师的这根柱子就倒了。她焉能不恨?至于是恨徽宗,还是恨命运,或者恨自己?可能她也说不清楚。
当然,还有个原因。
虽是女儿身,但这么多年周旋于读书人之间,儒家经义、尧舜之道,她还是知晓的。皇帝,是天子,是普天之下的主宰,手里握着乾坤,身上系着天下,自然应该行正道、走大道。
流连青楼,无论如何也不是圣君所为。
于公于私,她都无法再接受徽宗。
于公,她不想留下骂名。历史上那些红颜祸国的故事,她是清楚的。只要红颜沾上了皇帝,无论什么错,最终都是红颜的错。她负担不起。
于私,她自惭形秽。是的,在她心里,青楼女子是低贱的。即便她就身在青楼,即便她身不由己。干一行,却恨一行。这不奇怪。我们有多少人,从心里鄙视自己的职业。之所以苟且,不过是生活所迫而已。
再自私点想,她是想给自己找一个依靠,既然这个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依靠了,那又何必继续呢?
送别之前,她早已下定决心,不再与徽宗来往了。所以徽宗的书信,她不复一言。不过,目送周邦彦登车离去,渐渐地消失在视线里,师师改变了主意。
至少,她要让周邦彦再回到东京。
楼主:未央0810  时间:2021-03-21 11:54: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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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未央0810  时间:2021-03-21 11:54:32
(14)
望眼欲穿。徽宗,终于收到了师师的回信。
匆匆阅完。没有喜,只有悲。
只是看抬头,他就明白,师师已知道他的身份。
与其说,这是一封信,倒更似是一份奏折。
除了恭敬和检讨,就是辞藻华丽、反复堆砌的奉承。当然,信里还提到了周邦彦,并附上了他离京时所作的词,暗示这样有才华的人应该留在朝廷为官。
除了字迹,可以确认是师师无疑,这封信里,几乎找不到任何师师的痕迹。信里有谦卑、有赞美、有客气,唯独没有温度,更没有情感。
身在爱情里的人,对文字有天然的敏感。一句话,一个字,都能传递出冷暖。文字,还是风向标。文字是长、是短,是客气、是撒娇、是随意、还是抱怨,彼此都心领神会。
反复读了几遍,徽宗心里发酸。他清晰地感受到,有些东西正在失去,而他却完全无能为力。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下诏让周邦彦回京。没有什么理由,师师提到了他,就是最大的理由。
一连多日,徽宗都迷失在复杂的情绪中。
有好几次,他几乎都要走出宫门了,又折返了回来。他很矛盾。有时候,他很勇敢,恨不得马上见到师师。向她解释一切,可转瞬之后,又不知道该解释什么。有时候,他又很懦弱,甚至不敢去见师师了,他害怕被拒绝。
说到底,他不知道如何以皇帝的身份,去见师师。
是的,他能以天子之尊,驾临于一切之上,自然包括李师师。他也可以,像对天下所有其他的女人一样,不必顾虑她们的感受,自顾自地拿到想要的东西。甚至,他都不用再去小楼了,只需给点暗示给早已跃跃欲试的梁师成,他就会很快在寝宫里见到师师。
只是,她真要出现在了寝宫里,还像信中那样恭顺,那还是师师吗?那与宫中的嫔妃,又有什么分别呢?
凭天子之尊获得的女人,他不从不缺,也不稀罕。
这段时间,他也想明白了。他之所以会如此迷恋师师,正是因为师师不知道他是天子。
毕竟,每个人,都希望靠自己本身,赢得女人的芳心,而不是身外之物。那些身外之物越尊贵的人,越存有这份希望。不过,这又怎么能分得清呢?更多的,是有权有势有钱人的矫情罢了。
矛盾,纠结,徽宗终究强迫自己把师师放下了。至于,是永远的放下了,还是暂时放下了。他没给自己答案。
不过,对师师来说,寄出的信,倒很快有了答案。
周邦彦回到了京城。
不仅人回来了,还升了官,被任命为大晟府提举,专管宫中的乐舞。这既是专业对口,也是人尽其才了。徽宗,到底还是有些帝王气度。
周邦彦又回到了师师的小楼。劫后余生,两人相拥而泣。不过,关于他如何回京的事,一个没问,一个没说,两人都自觉略过了这个话题。就当一切没发生过。
赵乙也好、徽宗也罢,似乎只是一个插曲。
楼主:未央0810  时间:2021-03-21 11:54:32
(15)
冬去春来,又是一年端午佳节。
朝廷照例,要在金明池举行龙舟赛。这是东京城,一年一度的大事,也是万众瞩目的盛事。
金明池,位于东京城的西郊,是个方圆十里的人工湖。因是近郊,路途又方便,百余年来,渐成了游览胜地。一年四季,东京人常来此踏青、消夏、秋游、赏雪,乐此不彼。
说起来,这与当初开凿此湖的初衷,相去甚远。
后周,世宗年间,柴荣为南征江淮的割据政权,在此掘地凿湖,用以训练水军。赵匡胤代周建宋,继续在此操练水军。
太祖太宗之后,天下承平,水军之事渐渐也就松懈了。由于,湖面宽广,烟波浩渺,杨柳依依,确实好风光,慕名前来游玩的人倒是越来越多。朝廷也乐得与民同乐,索性就将此湖改成了市民游园之地。
朝廷疏浚扩充湖面,沿湖新建亭台楼阁,湖中还修建了几座人工岛,中间以廊桥相连。园中遍种各种奇花异草,百花争艳、落英缤纷之际,美不胜收。游人到此,移步换景,不觉之中,渐入湖心,凭栏望水,宛如仙境。
到徽宗时,金明池与原本之用途,已大相径庭。唯一有些关联的,就是龙舟赛。这是当年水军操练时,自娱自乐的活动,现在成了东京城每年的盛举。其盛况,堪比每年的元宵灯会。
与元宵灯会一样,金明池的龙舟赛,也是由朝廷主办,而且大宋天子,几乎都会亲临现场观赛。
徽宗,从记事起,几乎每年都会去金明池。或是游园、或是观赛,或是随兄长哲宗皇帝宴饮群臣,有很多的美好的回忆。登基之后,他去的更多。每年的龙舟赛,高兴时,他还会在赛前召见双方的队员,也会在赛后,给予获胜方奖励。
在赏赐上,徽宗从不吝啬。曾有人壮着胆子说,希望得到皇帝手绘的丹青。所有人都以为这家伙疯了。徽宗呵呵一乐,还真就赐了一副画给他。这张御赐的画,很快就在京城高价出手。此人,成了富家翁,衣锦还乡,娶妻生子、起屋纳妾,好不快活。这也成了传奇,激励着很多后来人。
这年的金明池龙舟赛,朝廷早已开始筹备。总负责人,就是梁师成。这样的事,他早已驾轻就熟,总是安排的非常妥帖,几乎不需要徽宗过问。事实上,他不仅将所有行程,安排的妥妥当当,还为徽宗准备了一份惊喜。
端午日,东京的好时节。
这天,万里无云、艳阳高照,还伴着阵阵清风,
皇宫里,天子仪仗早就备好。加上随行的一应人等,整个队伍弯弯曲曲,从皇帝寝宫一直排到宣德门,足有几里长。
徽宗,格外高兴,还特地穿了一身新的龙袍。这件龙袍并非出自宫内,而是梁师成安排人缝制的,专为今日所备。据说,是出自东京城内最有名的巧妇,苏三娘子之手。足足用三个月,一针一线缝制而成。
这件龙袍,徽宗穿在身上,就如同长在身上一般,不长不短、不胖不瘦。将原本就身材修长、玉树临风的徽宗,衬托得更加高大挺拔,更加儒雅俊俏。
这让,即将出宫的徽宗,更加自信满满。
每年的今天,都是他接受欢呼的日子。
也是,他期待的日子。
楼主:未央0810  时间:2021-03-21 11:54:32
(16)
东京人,承平百年、富足百年,最爱热闹。
每年几次最热闹的场景,皇家都会参与。元宵灯会、金明池龙舟赛等,皇帝都会与民同乐,或登上宣德楼、或去金明池。天子所到之处,人头攒动、人山人海,一片沸腾的海洋。
比起先祖们,徽宗是个更爱热闹的人。
每有如此场合,他必会参加,还毫不吝惜与臣民的距离。有时候,他甚至会主动向百姓挥手,以赢得人群更大的欢呼声。这样的场景,则会迅速成为热门话题,在东京城的酒肆茶楼发酵传播。那些挤在人群中最前面、又恰好被皇帝眼神远远掠过的人,则是人们羡慕的焦点。
比起元宵灯会,徽宗更钟爱金明池的龙舟赛。元宵灯会,出不了皇宫,最多只能登上宣德楼;去金明池,则要穿越大半个京城,去往郊外。沿途,有更多的热闹,更多的欢呼。
从皇宫到金明池,有两条路线。
一条,由宣德门出宫,沿着御街一路向南,从南薰门出京城,再右转沿官道行进。这是条陆路。道路宽阔规整,也是天子出行之路。
还有一条,是水道。在城内的汴河码头上船,先由西南方向的水门出皇城,再由通津门出京城,离舟登岸,不远处就是金明池。平日里,因为直线距离更近,百姓多选择走水路。不过,赶上端午日,河中舟棹相连,航道堵塞难行,就比走陆路慢了。
徽宗的御撵刚出宣德门,围观的人群,就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御街两旁,早已挤满了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还有许多孩子骑在父亲的肩上,也在奋力地挥舞着小手。
原本宽阔的御街,也只剩下一条窄窄的车道。街道两旁,禁军正在维持着秩序,但也只是象征性的。他们脸上的表情是放松的,甚至挂着浅浅的笑容,还不时与人群进行着交流,尽可能用他们所知道的一切,来回答各种各样好奇的问题。
眼见天子仪仗,人群的气氛更加热烈。随着前排的阵阵欢呼声,后面的人纷纷掂着脚、伸着脖子用力往前挤。即便如此,大家也都大体遵守着秩序,保持着必要的克制,不会让禁军太为难,更不会堵塞御街的通行。
人群里,既有东京人,也有刚到京城的外乡人。其实,东京人和外乡人,是很容易区分的。东京人,大都熟悉皇家出行的规矩,不仅知道重点在哪,还掌握着欢呼喝彩的节点。他们虽然很兴奋,但还努力保持着见过大世面的克制。许多外乡人,则完全没个章法,自始至终都很亢奋。
这时候,东京人的身边,如果恰好有个外乡人,那么他绝不会吝啬自己的热情。他会眉飞色舞地,给外乡人当起义务解说员。从太祖太宗到当今天子,从朝政到军政,从皇家典故到仪仗队伍,一边说还一边指点,哪个是太子的车驾,哪个又是贵妃的车驾,哪辆车里坐的是公主、皇子等等。
当然,介绍的重点必是皇帝的御撵。从拉车的马匹来自哪里、到用什么草料喂养,从车辆的尺寸规格、到哪位工匠打造,还有御撵配饰的诸多讲究等等,都是信手拈来,翔实且具体,不由得人不信服。外乡人越点头称是,东京人说起来就兴奋。
几乎所有介绍的高潮,定是某年的时候,他亲眼见到了天子。天子或坐在掀起车帘的御撵里、或高立于宣德门的城楼上,还向着他的方向挥手示意等等。每每说到这里,东京人脸上的表情是郑重而严肃的,外乡人则是一脸的惊讶、向往和难以置信。
好一个,与民同乐。
楼主:未央0810  时间:2021-03-21 11:54: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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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历朝帝王,最善于和百姓同乐的,或是两宋。
这种同乐,不是从上到下的施舍,也不是从下到上的谄媚。在这个互动,更是自愿的过程中,没有人去动员、胁迫市民夹道欢迎,也没有人能强迫皇帝掀起御撵上的珠帘。
这种同乐,无论是贵为天子的皇帝,还是蹲在路边看热闹的厨娘,双方都是自由的,且彼此情愿互为风景。虽然相互欣赏的角度不同,但最终收获的快乐,是一致的。
这种同乐,当然有作秀的成分,甚至本身就是一场秀。
大宋皇帝,作为帝国唯一的、至高无上的主宰,展示了皇家的威严、威仪和威风,既获得了作为天子,江山在手、俯瞰人间的愉悦,也享受了作为一个人的,简单的快乐。
东京的百姓们,也是在作秀。男人们簪上了最鲜艳的花,女人们拿出箱底最好的罗裙。他们在朋友、家人面前,秀出自信和得意;在外乡人面前,秀出东京人的骄傲和渊博。更重要的是,京城居不易,在这样近乎全民的狂欢中,可以暂时忘却生活的琐碎和重压,享受简单的热闹和开心。
老百姓,从来要的都不多,丰衣足食,快快乐乐。
如此而已。自古亦然。
自古以来,帝王们,或许都有一颗与民同乐的心。他们或多或少,会去做这样的秀,乐此不彼地也不在少数。在这其中,帝王们的乐,是一致的;百姓们的乐,则千差万别。
百姓,或是跪在路边,整齐划一、秩序井然地与帝王同乐。这是多数。又或是,挤满街道,伸长脖子、掂着脚,闹腾着、乱哄哄地与帝王同乐。这是少数,可遇不可求。
此乐与彼乐,天壤之别。
像此时,徽宗正坐在御撵中,珠帘高高卷起,将自己置于万众瞩目之下。他放松而随意,自信而优雅,或端坐、或斜依,或目视前方、或挥手致意,尽情地享受着臣民的欢呼。他甚至还要求车撵旁的梁师成,适当放慢车驾的速度,好让更多的百姓,有机会把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比较而言,随行的官员们倒显得有些拘束。
不过,他们中有些人,还是被热烈的气氛所感染,放下了好不容易才端习惯的架子,也与旁边的百姓一样,交头接耳、手舞足蹈、喜形于色。不过,在短暂的舒展后,在周围同僚,特别是上级犀利的眼神下,他们又迅速地收敛,恢复了常态。这前后的变化,被百姓们敏锐地捕捉到了,引来了大家的指指点点和并无恶意的哄笑声。
欢呼声中,徽宗的车驾出了京城,来到金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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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金明池内外,早已人山人海。
经过几代人的扩建,金明池规模宏大,连片的建筑群,雕梁画栋、繁华奢侈,已是离宫的水准。沿着金明池四周,朝廷修建了蜿蜒迤逦的围墙,就连墙体所用的涂料,都与皇宫完全一样。这让金明池,更多了几分皇家气派。
围墙的四边,开有四道门。正东偏南的是正门,也被称为棂星门,修的最为气派,可容数辆马车并驾而入。门顶之上,仿照宣德楼的样式,修了一座宝津楼,是整个金明池的最高建筑。
宝津楼,坐东面西,巍峨高耸,美轮美奂。登上楼,极目远眺,东西皆景。往西看,金明池水天一色、波光粼粼,拂面的风中夹杂着潮湿的水气,让人心旷神怡。往东看,正是东京城,气势恢宏、雄壮厚重,隐约可闻京城的繁华喧嚣,让人陡生英雄豪迈之气。
正因为此,历代皇帝来金明池,定会登楼观景。这宝津楼也成了皇家御用之地,并不对游人开放。不过,此地距离水面稍远,观龙舟赛,看的并不真切。观赛,另有所在。
此刻,徽宗的御撵,正穿过棂星门而入。
进入之后,沿着御道前进,不远处就是一处巨大的建筑,也被称为水殿。建筑的主体延伸到了水中,远远望去,如同漂浮在湖面上一般。据说,这是梁师成的主意,也是由他主持修建而成。这座亲水建筑,专为观赏龙舟赛而建,也是徽宗的专属行宫。
以水殿为中心,附近散落着一些建筑。按照身份的尊贵,依次是皇亲国戚、王公大臣们的休息观赛之地。
除了皇家之外,剩余的地方就是百姓的了。
很多商贾大户,也在湖边修了豪华大宅。从规模上看,有些仅稍稍逊色于水殿而已。曾有大臣为此上书徽宗,指出这些建筑明显僭越,要治他们的罪。徽宗一笑了之。原本就是与民同乐之事,不计较也罢。
有人气,就能聚财。商家们,自然不会放过赚钱的机会,他们沿着湖边修建了很多酒楼。有些还是京城酒楼的分号。比如,樊楼就在湖边有家分号,楼高三层,修的豪华气派,丝毫不逊色于京城的主店。尤其是位置非常好,靠湖的几间雅座,不仅可以俯视整个湖面,甚至还可以望到水殿一半的景象。这样的雅座,往往提前半年,就已被人预定一空了。
当然,更多的是一些小的酒楼。各种风味小吃、珍馐美味,与东京城内并无太大分别,味道似乎还更好一些。价钱上,也只是略贵一两成,还算是公道。百姓们出了游玩,图个热闹开心,也并不在意。
更多的百姓,还是挤在搭在湖边的彩棚里。这些棚子属于半临时的建筑,是朝廷专为龙舟赛准备的。棚子的圆柱和屋顶上,缠绕着五颜六色的彩带,看上去很是喜庆热闹。不过,里面就要寒酸的多了,有的甚至连个桌椅都没有,大家都得站着观赛。不过,胜在免费,人气还是最旺的。
百姓们来金明池,多是拖家带口,一家人就图个热闹开心。当然了,最开心的还是孩子们。这天清晨,孩子们早早就起床了,一路赶到了这里。几个小伙伴们打打闹闹,穿梭与人群之中,流连于点心摊前,好不开心啊。或许是玩得太起劲了,比赛还没开始,有些孩子已经累的趴在父亲肩上了。不过,只要龙舟赛的鼓声响起,他们立马就又精神起来了。
百姓和王公大臣们,都已早早就位了。皇室成员和最尊贵的徽宗到的最晚。龙舟赛,将由徽宗正式宣布开始。
五月的东京,天已稍热。一路行来,徽宗觉得有些疲乏。稍事休息后,在梁师成的引导下,他来到水殿的围栏边。凭栏望水,微风拂面,整个人很快就神清气爽了。
这时,水面之上,驶来一叶小舟。这是来向徽宗报告的,比赛已准备就绪,就等皇帝下令开始了。徽宗会意,接过梁师成递来的黄色小旗,挥舞了几下。小舟上的人收到指令,随即挥舞一面红色的大旗,并开始擂鼓。
龙舟赛,正式开始。
一时间,湖面上,百舟竞发,鼓声震天。岸边的百姓,早已沸腾,不时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
比赛进行的异常激烈。
徽宗看到真切,不时从御座上起身,接连鼓掌喝彩。
眼看喜欢的龙舟接连获胜,徽宗心情大好。
这时,梁师成凑到徽宗耳边,小声说道,师师也来了金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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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师师在哪?金明池!
徽宗以为听错了,反复追问了好几句。
梁师成,用手指向宝津楼,师师就在楼上。
确信无误,徽宗眼前一亮。眼前的龙舟赛,瞬间失去了魅力。
虽然,上次事后,徽宗就再未与师师联系,甚至都没再提及过她。但是,梁师成琢磨,徽宗心里并没有放下。他揣摩着主子的心思,想着再给徽宗一个惊喜。
要说,伺候徽宗,整个大宋朝无人能出梁师成之右。
伺候人,最重要的是,投其所好。看似简单,人人都知道。但要把这四个字做好,确是异常的高难度。
首先,在于对喜好的把握。那些在上面的人,当然知道下面人的心思。他们或是为了显示自己的睿智,或是出于自我保护,总是在下面人面前隐藏自己的爱好。越是道行深的,隐藏的越好。不过,隐藏的深,并不表明不需要。有时候,他们只是用这样的方式来增加难度,用以考验下面人的悟性和能力。这本质上,这是一场的人心博弈。所以说,并不简单。
摸清了喜好,还不算是心腹。满足了喜好,才算一般的心腹。恰当好处的满足,才是真正的心腹。妙就妙在恰到好处。通俗的说,就是时机。恰当的时机,会让原本同样的事情,变的大不同。伺候人,不懂得掌握时机,天大的本事也无济于事。
梁师成,就抓住了端午日、金明池龙舟赛这个时机。从时间上看,师师的事过去已有数月之久,如果时间再长些,或许徽宗对师师的劲头真就过去了。炒冷饭,再好的厨师也没信心。
另外,过去的经验表明,每年的这天,徽宗都是心情大好。一路上,接受百姓的欢呼,帝王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进而生出了无比的自信豪迈之气。到了比赛时,梁师成早就做好了安排,既让徽宗看的惊心动魄,又要最终取胜,还要不露痕迹。
然后,就在徽宗最兴奋的时候,他端上师师这道大餐。
这样的梁师成,如此的贴心,徽宗怎能不宠信呢?
这日,他早早地就派人去接李师师。
再说师师,听完宦官说明来意,她没有拒绝,也无法拒绝。先前,她可以将赵乙拒之门外,那不过是个商人。但普天之下,谁又能拒绝皇帝?哪怕她是李师师。甚至,她都没有多问几句。
梁师成,为师师准备的是贵妃的车驾。这是一种暗示吗?师师不愿去想。一路上,师师不喜不悲。对她来说,只是去赴一场无法拒绝之约。
到了码头,弃车登舟。这条去往金明池的这条水路,她很熟悉。张先带她去过,秦观陪她去过,她陪周邦彦去过。独自前往,这还是头一遭,尤其还是坐宫里的船。
她有些恍惚,觉得很梦幻,觉得不真实。有时候,她甚至有些想念赵乙,那个有些窘迫、有些痴态,玉树临风又才华横溢的赵乙。她甚至在想,如果真是赴赵乙之约,也挺好的。
可惜,有的事发生了,就再也无法回到过去了。
有的事,捅破了窗户纸,就成了;有的事,捅破了,就黄了。
对师师来说,世间已无赵乙,只有至尊无上的大宋天子。
宝津楼上,梁师成早已着人收拾好了房间。
这是徽宗的寝宫。是个里外的大套间,外面是书房,是徽宗吟风弄月、挥毫泼墨的地方;里间,供徽宗和随驾的嫔妃休息。
师师推开书房的窗户,整个金明池尽收眼底,风景绝佳。只见,园中人流如织、熙熙攘攘,一片热闹的景象。她不由的想到了秦观,曾经他们也在那热闹的人群里,自由的穿梭、流连忘返。那时,他们还一起遥望宝津楼,遗憾没有机会登楼远眺。
如今,物是人非。师师登上了楼,秦观却已不知魂归何处。睹物思人,永远是件伤感的事。这世间所有美好的风景,一定得有个同行之人。没了这个人,再好的风景,也都索然无味。
她无所事事,将楼上看了个遍。
宝津楼,风景虽好,却不是师师的小楼。在小楼,她是主;在宝津楼,她是客。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或者说,她知道,只是懒得去想。凡事,客随主便就好了。何况,这个主,还是天下最尊贵的皇帝,她又能如何?
湖面上,龙舟赛激战正酣,却激不起她丝毫的兴趣。
她只是在想,那个人应该快到了。
说曹操,曹操到。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应该是徽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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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
其实,我写的不过是大家的心里话而已。
人与人,远没有那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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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确实是徽宗。
知道师师在宝津楼,他几乎一秒钟,都不能再等了。什么龙舟赛,什么迤逦的风光,所有的这一切,都没有了兴致。他脑子里只有师师,要马上见到师师。
有时候,我们会对感情感到困惑。孰不知,困惑的时候,就已经入局了。局中人,会有不一样的情绪。除了困惑、纠结,还有渴望和急切。急切地想见到对方,甚至没有特定的目的。即便有,更多也是借口,就是想见而已。见到了,就安心了。见到了,就开心了。傻傻的开心。
梁师成,早已做好了安排。他马上宣布,陛下移驾宝津楼观赛。还再三强调,任何人不得靠近宝津楼。
徽宗急促的脚步,直到寝宫门口,才放缓了下来。他又犹豫了。他有好多话想对师师说,却又胆怯了,又似乎全都忘了。是的,他现在已不是赵乙了,而是大宋天子。一个皇帝,一个名妓,该说什么、又能说什么呢?
其实,这与皇帝和名妓的身份无关。男女之间,如果没有经历过磕磕绊绊、吞吞吐吐,甚至是词不达意的表白,很难想象那是真爱。真爱,永远是纠结、拧巴的,也是永远让人敬畏的。
好在,身后有梁师成,他轻轻地替徽宗推开了门。
徽宗刚迈进去,身后的门又被轻轻的带上了。
他终于见到了师师。
此刻,师师正立在窗前,面对着一池春水。
身后开门、关门的声音,她听得真切。不过,她并没有回头。这是犯大忌的。或许,还是赵乙给了她背对天子的勇气。
窗前的师师,如同一幅绝妙的画,胜过徽宗笔下所有的丹青。他深深地沉浸在这幅画里,甚至都不敢发出声音,怕破坏了这最美的意境。他就这样立在了那里。作为大宋天子,徽宗站在自己的寝宫,面对着一个青楼女子,却没有了天子应有的自信。
屋里的两个人,似乎都凝固了。
师师在等待。内心深处,她依然残留着对赵乙的等待,希望能找回那个人。那个人,曾给了她很多美好的回忆,还有一些对未来的期望。想起来,有丝丝的甜味,入心的那种。
可是,那个人还在吗,还会回来吗?
等待的时间,无比的漫长。
师师有些失望了。不知过了多久,她转过身来,没有说话,只是浅浅地向徽宗行了个礼,迟疑了一下,便向里间走去。
师师走的很慢,她将最后的机会,交给徽宗自己去选。
是做赵乙,还是做皇帝?
楼主:未央0810  时间:2021-03-21 11:54:32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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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未央0810  时间:2021-03-21 11:54:32
(21)
师师还想赌最后一次。
她用自己的身体作赌注。
卖笑之人,身体是有价的,还用赌吗?
这就得看人了。如果拿钱来买的,价格公道,童叟无欺。如果拿情来换的,则另当别论了。
如果,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可以交易。那东西的价值,永远在于买家,而不在于卖家。只有买家动了心思,卖家的东西才有意义。
师师的赌注,即是如此。
在很多人看来,青楼女子的身体,原本就是最低贱的。这没有错,但那样的身体,不过是躯体,是没有心的。而有心的身体是无价的。无价的东西,不可以买卖,但可以交换,得用真情。
徽宗,纠结了许久。
或许,他没有看出这是个赌局;或许,他看出来了;或许,他是昏了头;或许,他就没清醒过;或许,他忘记了自己要的是什么;或许,他要的就是这个。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做皇帝,跟着走进了里间。
一偿夙愿。
湖面上,擂鼓声惊天动地,比赛正渐入佳境。
该怎么说呢?至少,我们无法去指责徽宗,只是替他惋惜而已。一个男人,面对这样的赌局,又有几个人能做的更好?徽宗的选择,只能说他虽然顶着皇帝的名头,也不过是个普通人。
这个选择,在师师的意料之中。这样的赌局,对她来说,不是第一次,也绝不是最后一次。输赢之间,她已经有些麻木了。有些东西,她曾经视如珍宝,也渐渐地放下了。有些东西,她曾经笃信不疑,也不再相信了。
我们不都是这样吗?人生路上,一次次倔强的相信,一次次残酷地面对现实。最终,我们不再相信。
许久。
师师整理好了衣衫,向徽宗辞行。
徽宗,不舍地抓住师师的手,有些哀求的问道,她是否愿意进宫?师师没有回答,不过她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徽宗无奈地放开了手。
师师走了,没有回头。
徽宗听着脚步声,渐渐地消失。他非常强烈地感觉到,正在失去师师,一种彻底的失去。他已经开始后悔了,为得到的后悔,更为失去的后悔。得失之间,他是全输。
可惜,捅破的窗户纸,再也糊不上了。
这个世界上,破镜可以重圆。但破碎的心,永远都有裂痕。他用皇帝无上的权力,得到了师师,却彻底失去了她的心。
师师的身体,屈从了权力。但她的心,走远了。
师师走了,徽宗陷入了无比的空虚之中。
男人的心,就像个充气的皮囊。它会被欲望吹得无比的膨胀,光鲜无比,又会在欲望得到满足后,迅速地瘪下去,满是皱褶。
空虚之中,还夹杂着挫败感。一个富有四海的帝王,被一个青楼女子,用顺从打的丢盔卸甲。有时候,顺从比反抗更令人绝望。顺从的背后,是心死了。
哀大莫过心死。
爱情,只能以爱情的方式开始,爱情的方式结束。权力的介入,只会让爱情变成交易。师师明白这个道理,可她没有选择。徽宗有选择,却被权力抢了先。
皇帝,权力的拥有者,也是权力的囚徒。
楼主:未央0810  时间:2021-03-21 11:54:32
(22)
后面的事情,徽宗记得不太清楚了。
印象中,他多次去过师师的小楼,却再也没有了深刻记忆。而且,其中的滋味,越来越淡,到最后,竟至于索然无味。他也就不再去了。
京城传言,他为了师师,修了一条地道,从宫里连接宫外。他倒真希望有这条地道。起码,说明他和师师如胶似漆。可惜,师师没给他这样的机会。这是没影的事。
不过,在京城,他和师师的事,确是路人皆知。这当然有损圣誉,但他不想去追究。说不好是因为什么,可能就是希望和师师保持着某种联系吧。
就连皇后,也曾问过他,师师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
怎么说呢?他想了许久,告诉皇后,如果将宫里所有的女人和师师放在一起,穿着同样的衣服,梳着一样的发髻,带着一样的饰品,师师依然是人群中最耀眼的那一个。
所谓,三千粉黛无颜色,大抵如此吧。
皇后未必信,更未必爱听,但他说的是心里话。
爱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千万人中的第一人。
师师的生活,重新回到了过去。徽宗虽然过来,也不过多个客人而已。唯一不便的是,周邦彦经常需要回避。
对于徽宗,周邦彦除了回避、保持沉默,还能做什么呢?仕途挣扎,两鬓斑白,他有些厌倦了。他曾经想过,带着师师回钱塘老家。可惜,如今这个念头也只能咽下去,吞进肚子里。
如果,日子就这样过下去,他也认了,甚至心中还有一丝满足。可惜,还是有人不愿意。这次直接出手的,倒不是徽宗,而是宰相蔡京。
徽宗、李师师、周邦彦,这三个人之间的事,蔡京自然清楚。揣摩上意,正是蔡京的本事。虽然,他和周邦彦同属支持变法的新党,也算是政治盟友吧。不过,蔡京这个新党是会变色的,忽新忽旧,忽旧忽新。周邦彦的诗词里,就常有对他的讥讽之意。
如此,蔡京出手收拾周邦彦,就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既替天子出气,又泄私愤,两全其美啊。
可怜周邦彦,年近花甲,还是被撵出了东京城。
离京那天,周邦彦骑着瘦驴缓步出了城。夕阳西下,他最后回望京城。城墙巍峨依旧,街市繁华如昔,汴河绿波荡漾,两岸杨柳依依。几十载,白驹过隙,昔日少年,归去已是白发老翁。
这次离别,周邦彦执意不让师师相送。他也没再留词一首,知道回不来了。这就是生离死别。
年轻的时候,离别是个大日子,我们郑重其事,泪流满面,声嘶力竭、海誓山盟。到了两鬓斑白,看惯了生死,离别就成了平常事,没有大张旗鼓,只想悄悄地走。送与不送,我们都知道,愿意送自己的人,无论我们走到哪里,背后都有她的目光。
背负着师师的目光,他走了一程一程,又一程。
周邦彦、李师师,人生再无相见。
几年后,周邦彦病逝于南京(今河南商丘),终年65岁。
师师,欲哭,无泪。
楼主:未央0810  时间:2021-03-21 11:54:32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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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未央0810  时间:2021-03-21 11:54:32
(23)
很多人,回望自己的一生时,会忍不住地感慨,所谓人生,也就是那么数年绽放的光景,过后的时间,不过是活着而已。
送走张先、秦观、周邦彦,对了,还有赵乙,师师的人生就已经结束了,尽管她依然活着。那些最美好的人生光景,时常在梦中闪现,成了她生活最大的慰藉。
对师师来说,如果余生的时光,就这样度过,虽然平庸无趣,至少安宁平和。可惜,她和那个时代所有的人,撞上了历史巨变的洪流。他们安宁的生活,注定将被滔天的巨浪撕的粉碎。
不过数年后,金人南下,京城危急。
东京城人心惶惶、一片萧瑟。师师的小楼,也已门庭冷落。
冬日的黄昏,楼外雪花飞舞,这片刻的宁静,似曾相识的场景,让师师不禁想起了赵乙、还有那香甜的鲜橙。
巧的很,有个好久不见的人,来到了师师的小楼。梁师成。
这个曾经如日中天、不可一世的人,也变的谦卑、平和了许多,两鬓的白发、略显蹒跚的步伐,让他看上去更显的苍老衰弱。
他是来请师师一同离开京城的。当然,这是徽宗的意思。徽宗已将皇位传给了太子,做了太上皇,不日即将南下。
师师有些意外。徽宗已经许久不见了。她以为往后余生,他们都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了。没想到,徽宗还惦记着她。作为一个女人,她心里感受到了一丝温暖。可是,也仅此而已。
因为,她不但是个女人,还是个周旋在大才子们身边数十年的宋人。国家大厦将倾,东京危如累卵,这个时候丢下京城百姓、南下避祸,虽是青楼女子,她也不忍为之。
当然,她并非不知危险,也并非没有南下之念。最重要的,是同行之人。如是秦观、周邦彦,她自是毫不犹豫一起避祸江湖。甚至,她可以和任何人,一起离开京城。毕竟,她只是个女流之辈,国家兴亡的担子,未必需要扛在她的肩头。唯独徽宗,她绝不能随行。这里面有大义。
她谢绝了梁师成。语气坚定而坚决,没有丝毫余地。
梁师成摇了摇头,长叹一声,落寞而去。
这是师师和徽宗,留在彼此心中最后的记忆。
据说,徽宗听闻了师师的拒绝,许久不言,潸然泪下。
逃难的人,都会带上最珍贵的东西。能否再回到东京,他不确定,带上师师走,却是自始至终的念头。似乎没有理由,也不需要理由。他只是想着,师师能始终在他的生命里,无论是东京,还是天涯。大难临头,这应该是爱吧。
当然,这也是面子,皇帝的面子。
可惜,太上皇的面子,碎了一地。为了苟且,他已经放下了江山。而一个青楼女子的拒绝,让他的苟且,变得更加苟且。
楼主:未央0810  时间:2021-03-21 11:54:32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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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未央0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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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煮酒论史

发表时间:2019-08-10 21:38:58

更新时间:2021-03-21 11:54: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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