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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绝处》(套马杆的汉子瓶×下乡插队吴,慢热,长篇)

楼主:碎碎九十三  时间:2019-08-27 18:4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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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耳朵其实是一种面条,不过因为形状类似猫的耳朵,因此得名。是把小面团儿用手指头一卷而成的,据说大饭店里做这个还要放什么干贝啊,虾仁啊什么的。
我小时候吃的猫耳朵就没这么奢侈了,过一遍水拉倒。不过因为当时的精面很珍贵,能吃上一碗猫耳朵已经是很值得在小伙伴面前炫耀的事情了。
还记得那时候我很单纯的以为吃的猫耳朵和猫的耳朵是一回事,曾经去揪过邻居家的猫的耳朵,结果就被它一爪子挠在了脸上,顶着三道血痕回家哭了一晚上,还被三叔嘲笑了。
不过这件事的后续是,三叔把自己那份精面省了下来,让我妈给我做了一碗猫耳朵,让我吃了以后别再去惦记人家真猫的耳朵了。
我吃着猫耳朵,把这事跟张起灵说了,他看了看小面卷,道:“不是很像。”我就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笑我蠢啊,他把一勺面叶放进我碗里,让我抓紧吃,还得去公园呢。
我忘了现在正值放暑假,又是礼拜天,公园的人多的要命。到了地方一看那湖面上密密麻麻的全是船,岸上还有一大堆小情侣在排队,这要轮到我们至少还要一个小时。也不知道这么热的天划船到底有什么意思。
张起灵问我要排队吗,我看了看大太阳,道:“小哥我们先去玩别的吧,这排队还不排到晚上去啊。”
这是一个老公园了,树都长的很高很密,有很多小贩在树荫下摆摊,因此公园里能玩的东西很多,不过能让我们这个年龄的男人玩的就实在太少了。
路过一个卖气球的摊子的时候,张起灵居然买了一个气球给我,我心道这人肯定是自己童年没玩过气球好奇想玩,但是他又嫌自己拿着丢人才给我。
不过这毕竟是他给我买的,礼轻情意重,我也没好意思拒绝,把气球绑在了手腕上。氢气球晃晃悠悠的飘起来,我就道这下不怕走丢了,你看着这玩意就能找到我。
不远处有很多人围在一个小摊上,我就拉着张起灵也挤进去看,发现是一个套圈的小摊,地上划了一道红线当做界限,里面五花八门的小礼物摆了一地,除了小孩喜欢玩的玩具,还有时髦的丝巾啊项链啊,甚至还有一些放在笼子里的小狗小猫。
这种活动除了小孩子喜欢,情侣也喜欢,男的就乐意玩这样的游戏,套中了能在女朋友面前好好显摆显摆。不过现在套圈的几个男的手艺都不咋地,每个圈都能刚刚好的躲开物品,弹到了地上。
老板拿着一大堆圈儿,不停的吆喝着:“套圈套圈咯,便宜的很咧,一分钱三个圈!只要圈完全落地!套中什么您都拿走!”
我一看这不是撞到枪口上了吗,这活动我们小哥最擅长了,以前在内蒙古我就想过,如果他来套圈的话,可能真的会把老板给套哭。
为了弥补我没有划成船的遗憾,我当机立断套了一分钱跟老板买了三个圈。本来看着那些圈儿在老板手上显得挺大的,真的拿到手才明白买的没有卖的精。这圈儿的大小非常微妙,想要完全落地,必须正正好好的从东西上头落下,稍微偏一点也不行。
站在我身边的小年轻估计来了挺久的了,手上攥着一大把圈儿,他的小女朋友站在旁边指挥着,急的直跺脚:“哎呀,就差一点了,你怎么这么笨啊!都扔了多少个圈了!老是套不到!”
小年轻已经热的满头大汗,不停的道:“你别着急嘛,我这不就快套到了吗,你放心,今天我肯定给你把那个丝巾套到!”
我心说小伙子还是太年轻了,能套中一个圈就套中了,套不中你就是把摊儿买下来也没用,不如掏钱给女朋友买一个呢。那丝巾看着也就五块钱,为啥要为难自己呢。
“小哥,圈给你。”我把圈儿塞到张起灵手里,准备好好显摆显摆我对象是怎么套圈的。张起灵问我要点啥,我看了看也没什么特别需要的,都是女孩和娃娃喜欢的东西。
看了一圈儿,我看到有一个笼子里装着一条小狗,它比较倒霉,正好被放在了太阳底下,被晒的眼瞅着都要不行了。我仔细看看,发现还是条小黑背,老板估计不想它被套走,特意放在了离红线最远的位置。
我摸了摸下巴,道:“要不把那个狗套上吧,怪可怜的,再晒都要晒死了。”
张起灵看了看,道:“只要那个?”我点了点头,道就只要这个,其他的东西我要了也没用啊。
他听我说完,把三个圈拢在一起,轻轻一抛,三个圈先后落在了狗笼子上,每一个都卡的刚刚好,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地上。
老板看的都愣住了,他可能没想到这样都能被套住,拿狗的时候很不情愿,但是这么多人看着呢,三个圈都套中了,他要是不给我们,这生意今天就甭做了。给我的时候他还道这狗是纯种的,可贵了,他本来没想着让给任何人的。
眼见张起灵一击就套中了东西,小年轻的小女朋友更生气了,小皮鞋一跺,扭头就走,小年轻丢了那些圈儿,跟在后头哎哎的叫。我莫名有点心虚,不过这事也不能怪我不是。
狗约莫五十天,长的圆滚滚的,有点傻头傻脑的,我把它从笼子里掏出来的时候还不乐意,直哼哼。我戳了戳它的小鼻子,道:“小毛毛~小哥你说给它起个什么名字好?”
张起灵拎起狗子的后腿看了一眼,道:“是小公狗。”
我有点可惜的道:“怎么又是小公狗,我都养了三条公狗了,公狗调皮,哪有母狗温顺。”
可能是感觉到我在说它,狗子哼哼唧唧的挣扎着跳到了地上,摔了一个大跟头,它皮糙肉厚的也不在意,甩了甩身上的毛,用后腿挠自己的耳朵。
这个年龄的狗是最可爱的,毛茸茸圆滚滚的,还容易犯蠢,最重要的是它们吃的不多。黑背的体型比蒙古獒小多了,我一想起以前同时被三条大狗扑的样子就不寒而栗。
我把狗子带到公园的湖边,让它下去喝了一气的水,看它在水里游来游去的蠢样子,决定要叫它小满哥。这是长沙的方言,意为小伙子,小帅哥,反正从驴蛋蛋身上我已经吸取了经验,名字对狗可是很重要的。
张起灵对狗叫什么名字一贯没兴趣,不过他提出了一个现实的问题,那就是狗要养在哪里。我们肯定没办法把狗带回北京,就是带回去也没地方养。
我道这还不容易,给我二叔养呗,他以前也在我爷爷的狗场帮过忙,他自己一个人住多没意思啊,有条狗陪着就不寂寞了。
“是不是啊小满哥,嗯?”我搓了搓小满哥的小脑袋,它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张开嘴啃我衣服上的纽扣,我掐了它一把,让它别把口水糊我一身。
二叔没想到晚上回来家里居然多了一条狗,有些无奈的看着啃他鞋的小狗子,道:“你倒是会给我找麻烦。”
我道:“二叔你看这狗多好玩啊,还是黑背呢。”
二叔道黑背有什么了不起的,这种狗原来在狗场里到处都是,我就道话不是这么说的,这狗可是只用了两分钱套回来的,意义非凡啊——其实叫它两分钱好像也不错。
“行了行了,我帮你养着还不行吗,公狗母狗?”
“公的,叫小满哥。”
二叔一愣,用脚把狗子拨开,笑了:“你爷爷以前也养过一条黑背,也叫小满哥,还是我小时候养的呢。”我道这证明我是爷爷的亲孙子,隔代遗传了。
为了让狗子睡得安稳,张起灵弄了点木板来打了一个小狗屋,他的木工手艺真是没话说,狗屋弄得很漂亮。可惜小满哥不给他面子,经常跑到老槐树下面刨坑睡进去,对那个小木屋看都不看一眼。
我安慰张起灵,这完全是天气的过错,等到天气冷了,在狗窝里放点麦秸秆,它肯定就进去睡了。张起灵不置可否,他可能并不在意狗屋里有没有狗,他只是手痒痒。

楼主:碎碎九十三  时间:2019-08-27 18:4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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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总有人羡慕我们做老师的有寒暑假,但是其实做老师并不轻松,暑假学生有暑假作业,我也必须准备教案。
本来这些教案我可以慢慢的写,结果去广西耽误了大半时间,眼看开学的时间要到了,我只好在家埋头苦写教案,有一种回到了学生时代补写作业的错觉。
张起灵绝对是个穷苦人家的劳碌命,这位主趁着我在家写教案的空档,把我家能修的东西都修了一遍,高超的修东西的手艺获得了邻居的一致赞誉,在二叔的授意下,他把邻居家的东西也修了一遍。
“小哥你帮我把这个抄一下,就按照这个抄就行,你把上面的日期改一下,内容随便改。”我把已经写好的教案和一本空白的教案本递给张起灵,让他别乱跑了,帮我把教案写写。
张起灵把教案接过去翻了翻,应了一声,我道:“得抓紧写写,后天就得回北京了,你给胖子打过电话没有?中秋节他回不回来啊。”
“打过了,他没明说。”张起灵把本子翻开,一边抄一边道,“他的语气好多了,可能会回来。”
“随便他吧,安静种地也没什么不好,总好过他天天乱跑。”种地唯一的危险就是被锄头砸到脚,下斗的危险性可多得多了,他要是再打眼一次,我和张起灵还不又要赔的倾家荡产的。
二叔从外面回来,一进屋就看到我铺了满桌子的教案,他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慢悠悠的进厨房去做饭了。我连忙喊道:“二叔,给我弄点方便吃的!”
抄了整整两天,教案还是剩下了一点尾巴,最后连在火车上我都埋头苦写,这才勉强保证了开学前把教案上交。
开学对每个人来说都是折磨,我无精打采的站在讲台上,学生无精打采的坐在下面,我们互相埋怨对方害自己忙了一个暑假,全都恨得牙痒痒的。
我趁着转身在黑板上写字的功夫打了三个哈欠,这天让人提不起精神来,半大的小子最爱玩,全都晒的跟小泥鳅一样,我扫视了一圈,发现黎簇没来,这也算在我意料之中的了。
开学第一天不上课,只是收个作业,再讲几句废话。我本想着在结束后找苏万问问黎簇跑哪儿去了,没想到苏万先来找我了,他跟我说黎簇暑假的时候跟着几个人去广东打工了,让他来跟我说一声,他不来上学了。
“其实老师,我觉得黎簇是对的,他本来也考不上大学了,不如去广东那边打工呗,听说那边一个月给一千块钱呢!”苏万的语气中隐隐透露出几分羡慕。
我顿感头疼,道:“还给一万呢,他一个高中生,遍地黄金他又能捡几块?你不会也想不考大学去打工吧?”
苏万连忙摆手:“我不去我不去,吴老师你放心,我肯定考大学。”
我摆摆手让苏万走了,告诉他我知道了。其实学生退学这种事常有,尤其是暑假这么长的时间,小孩一放假心就野了,家长又不管孩子。不过我也已经尽力了,黎簇这孩子也确实不适合上学,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希望他能真的混出点名堂来吧。
胖子一不在,张起灵就没事情做了,出于私心考虑,我不希望他继续做倒斗的活儿了,一是危险,二是现在严打,万一被抓住了可是会被枪毙的。
但是他可以做什么工作我也不是很清楚,底层工作太累人了,高端一些的工作他又做不了,他没有学历,即便有可能也已经过期了,难道也让他去沿海地区打工去不成?
左右现在没事干,我想跟领导申请一下,让张起灵暂时在我们学校做个保安,包吃住就行。
“你上次找的那个根本不行,什么发音啊,念都念不清楚,不行不行。”我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发现校长正在打电话,颇有几分气急败坏的意思。见我来了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招手让我进来。
校长挂了电话,让我坐下,然后道:“吴老师,我记得你是北师大毕业的吧,你英语怎么样?”
我心说怎么还问起英语了,就道:“还行吧,凑合能说几句。”
“那太好了!你能不能先顶替于老师给学生们上几天英语课?”校长一拍大腿,丢给我一个重磅炸弹。
要知道我的英语也仅限于能够顺利毕业的水平,如果我英语特别好,我为什么不当英语老师呢。我连忙道:“别啊校长,我还有好些课呢,你说我那些学生马上考大学了,我哪有时间啊。”
校长道:“这不正是因为他们要考大学了,我才着急的嘛!你也知道咱们这小学校,好的老师根本不愿意来,你说最缺的就是这英语老师,拢共就俩老师,其中一个还是返聘的,初中高中都得他们教,可这于老师偏偏这节骨眼上病了,说是什么癌,你说她这一病,学生全扔下了!不瞒你说,咱们学校这么多老师,就数你学历最高,你先凑合上两天呗。”
于老师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这岁数病了也很正常,这次大病她估计就回不来了,校长找了一圈儿的人都没能找到合适的。要知道这年头英语老师紧俏着呢,我们学校福利又不是特别好,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一张嘴英语里透露出一股子方言味,根本不行。
我的水平临时带个初中没问题,带高中那不是赶鸭子上架吗,再说也不是能说英语就能上英语课的啊。我正发着愁,突然想起我来的目的是给张起灵介绍工作的。
刚回来的时候我带张起灵去见过卫教授,他俩居然还用英语聊了一会,卫教授跟我开玩笑,说张起灵看起来年纪轻轻的,使用的语法怎么特别老旧,听起来像他爸爸那一辈的,是不是教他的老师年龄特别大了。
如果张起灵可以用英语和美国人交流,那说明他的发音还是挺标准的,那他教教高中生应该没问题吧?我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是这样的校长,我肯定不行,我带着两个班呢,又是班主任。但是我有一个人选,或许可以试试,不过他没当过老师,只是会点英语。”当老师比当保安好多了,至少是个铁饭碗不是,而且我们在同一个学校上班,能相处的机会也更多了。
校长大喜过望,让我快去把人找来,不会教书不要紧,去紧急培训俩礼拜,有基础就行。反正只需要带个初中和高一高二,高三有另外一个英语老师带呢。
张起灵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我弄到学校了,校长让他说几句英语,他也乖乖的说了。校长很高兴,打了几个电话,说要安排张起灵去培训。
我趁机道:“可是校长,我这个朋友刚从内蒙古回来,还没有地方能住呢。”
校长道:“没地方住啊,我想想……王伟老师是本地的吧,我记得他最近要结婚了,这样吧,让张老师暂时住着招待所,等王伟老师搬出去……对了,吴老师你来找我是什么事?”
估计是住的问题很为难,校长硬生生改了一个话头,我本来是想给张起灵介绍工作的,但是现在变成校长有求于我,我当然不能再提原来那茬,顺势道:“哦,我其实是想来问问分房子的事儿,听说马上要分房子了,校长你也说了,我是咱们学校学历最高的……我也不能老和学生住在一起吧,我也知道我是个单身汉,不求房子大位置好,要是有剩下的,能考虑考虑我不?钱我可以多补一点。”
一提起房子的事,校长本来眉开眼笑的脸立刻就垮了,毕竟狼多肉少,谁家都想要大房子,几乎全家轮番上阵来缠校长。我作为单身汉,是唯一一个没有来缠他的,现在我也来了,他的头估计都要大了。
我拽过张起灵,道实在不行,给我俩分一套,反正都是单身汉,我俩凑钱住一起呗。再说你给我兄弟分个房子啥的,说不定他以后就不走了呢。
校长哭笑不得,说自己会考虑的,先培训,等培训回来再说住的事情,绝对不会让老师没有地方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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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碎碎九十三  时间:2019-08-27 18:41:51
不接受任何形式的寄刀片,略略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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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起灵要培训的地方在另外一个区,已经开学了时间太紧了,所以一共只培训两个礼拜,刚开学我实在太忙了,也没时间陪他去,就给他买了点点心,让他去了以后好好的和同学们相处,脾气控制一下,别和人家打架,有空给我打电话。
王伟沉浸在要结婚的喜悦中不可自拔,每天都乐的找不着北,他们的婚期定在10月1日,祖国的生日,他说这样全国上下都会庆祝起来,好像在庆祝他结婚似得。
我是管不了他怎么想了,反正我到时候准备个大红包呗,王伟却道不行,我必须去给他当伴郎去,他拢共也没几个兄弟,我再不去,人凑不齐不热闹了都。
“好看不?我媳妇给我买的,哎呀,真是太好看了。”王伟穿了一条牛仔裤,在穿衣镜前显摆来显摆去的,给我晃的眼晕。也不知道谁啊,前几天还跟我抱怨女人结婚要买的东西实在太多了,这会又全给忘了。
“好看……你穿什么都好看……”如果把那个大肚囊子减掉,这条牛仔裤就会更好看了。我闲闲的搓了搓橡皮,琢磨着不如过几天也去给张起灵买条牛仔裤,他那身材穿上这衣服,肯定特别时髦。
王伟道:“你瞧你那个死样子,对了,跟你说个事,咱们学校要来个英语老师啦,是个单身的男老师。”
我窃笑,心说你猜这人是谁给引荐的,不过他下句话我就笑不出来了,他道:“听说那小伙子长的挺帅气的,你知道咱们学校未婚的女老师还挺多的吧,我看啊,这人过不了几天就得某个老师拿下咯。”
“不一定吧,虽然人家没结婚,说不定已经有对象了。”
王伟恍然大悟,道:“是哦,可能像我一样已经有对象了,没办法,好男人总是抢手的。”
我已经懒得跟他说这方面的问题了,越接近结婚他就越膨胀起来了。我看了看手表,差不多要到午休的时间了,我趁着学生还没放学去食堂。
临走前我问王伟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食堂,王伟道他下午没有课,中午要和他媳妇吃饭,下午去拍婚纱照。我只能一个人默默的拿着饭盒去了食堂,说真的,要不是张起灵去培训了,我也能两个人一起吃饭,我也可以去拍照。
吃午饭的时候看门的老大爷也在,他特别跑过来把一封信给了我,说是从美国寄过来的,因为他第一次收到这种跨国信件,怕给弄丢了,特别揣着给我送来的。
“美国来的信?”我有些奇怪,我从来也没有美国的朋友啊,难道是小花的朋友?还是说小花的叔叔寄给我的?
我接过了信,发现信上没有写寄件人,连地址都写的很含糊。我有些捉摸不透,把信随手塞进了兜里,预备等吃完饭回到宿舍再看。
如果我一开始就知道这信是谁寄的,我一定会把这封信塞进食堂的炉子里。但是这并不是因为我还恨着他,恰恰是因为我已经不恨了,所以不想看到这封信。
归根结底是我还没有做好准备,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去面对他,面对我们的过去。要知道恨一个人很容易,想要原谅一个人却很难。
拆开那封信以后,我便意识到这信是谁写的了,我认识的人中只有他一个人习惯把信纸的最上面折一道,他说这样写的时候墨水就不会沾到桌子了。


老吴,好久不见,我知道你一看到信纸就知道是我了,我也明白现在给你写信,实在太过冒昧了,但思来想去,除了你,我已经不知道还能给谁写一封信了。
决心让我写下这封信的理由其实很可笑,我前段时间出门的时候,看到隔壁太太家的两个孩子打了起来,两个人都气冲冲的说再也不理对方了,可第二天我再看他们的时候,他们又亲亲密密的在一起玩了。
我看着他们,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我们,这几年我总是做梦,梦到我们小时候,那时候我们总闯祸,有时候也会闹矛盾,打的不可开交,可只要回去睡一觉,第二天谁都不记得了,还是在一起玩。
我总在想,为什么我们不能像小时候一样,睡一觉,所有的事情就都过去了,我们还是好朋友,还是好兄弟。
但是不可能了,我犯下了一个无法被宽恕的罪过,没有人能原谅我,包括我自己。我害了你,我害了很多人,我也害了我自己。这么多年,我不敢跟任何人交朋友,我害怕有朝一日我又会重蹈覆辙,害了他们。
我无法将一切的罪过都推给那个年代,因为那个年代虽然疯狂,也总有坚守了自己底线的人在。比如你,哪怕我们的处境互换,你也绝不会出卖我。因此我会犯下这样的错,我想,只是因为我本身就是这样可悲可笑的人吧。
也许是报应吧,我拼尽一切回到了家里,希望能够见到我妈妈的最后一面,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把我做人的底线都扔掉了,可最终我还是一无所有,孑然一身。
说来可笑,我这一生只出过三次远门,第一次去北京,丢掉了我的理智,第二次去内蒙古,丢掉了我的良心,第三次来了美国,丢掉了我的故乡。幼时不知离别苦,一别相隔万重洋。
老吴,你说我们要是能回到小时候,无忧无虑的那个时候,该有多好啊。


此致敬礼
解子扬


信很短,看完却用了我很长时间,我下意识捏住了鼻梁,想要缓解我的耳鸣和头疼,这些字凝成了一股无法挥开的阴霾,击碎了我这些天来虚构的阳光。
我明白,这些负面的情绪并不是因为这封信,它充其量只是个诱因罢了,我无法面对的不是老痒,而是我自己,我无法回顾的也不是那些悲惨的过去,而是它们留给我的那些深刻的伤口。
是啊,如果能够回到小时候该有多好啊,可惜我们谁都回不去了,当初我们一起玩的时候,也曾经幻想过很多种未来,可谁知道真的到了未来,身边却已经没有对方了。
现在再说起过去如何如何,未免有些太可笑了。
头疼的越来越厉害了,这种痛苦实在让人绝望,它们好像在我的身体里不停的膨胀,几乎要把我整个人撑裂开来,我需要一个口子把它们发泄出去。
下意识的,我开始寻找屋里的利器,那把小刀在广西的时候已经被张起灵丢掉了,一时之间在宿舍里我竟无法找到趁手的东西。**草的拽起了被子,隔着门子狠狠的把脑袋撞在了墙上。
猛地撞了大概二十几下,那种剧痛才缓解了几分,但是这远远不够,我头晕眼花的在屋里找了一圈,才在王伟的抽屉里找到了一把剪刀,是他刚刚用来拆牛仔裤上的线的。
撸起袖子的时候我突然想到,张起灵还有三天就要回来了,如果我割胳膊的话肯定会被他发现的。略微迟疑后,我把剪刀转了个方向,朝着大腿狠狠的扎了下去。
皮肉破开鲜血崩出的时候人是没有理智可言的,可等到体内的痛苦略作缓解后,悔恨便会浮上心头。我看了看剪刀,又看了看一瞬间就被鲜血染红的裤子,这才真正的意识到我刚刚做了什么。
“老吴老吴,你快帮我找找,我忘了带票了……哎呦我的妈呀,老吴你这腿上咋了?!”王伟忘了带东西,去而复返,一推门看到我满腿是血的模样,吓得一个踉跄。他拽过了洗脸架上的毛巾,冲过来捂住了我的伤口,道,“快快快,我送你去医务室,这么多血!不会是戳到动脉了吧!?”
我张了张嘴,发不出什么声音来,王伟把毛巾撕开,紧紧的绑住了我的腿根,背着我朝医务室跑去。路上遇到了几个同学,看到一路洒下的血都吓得大叫。
医务室的老师其实是我们学校的老师轮流在做的,看到我血流不止的样子都吓蒙了,只能拿着纱布随便给我裹了两道。
我看着那些血,心中叫糟,难道我真的这么倒霉,一剪子下去戳到了大动脉?还真让解雨臣说对了,我早晚有一天会真的把自己杀死。
一行人手忙脚乱的把我送到了医院,医生检查包扎以后说没有戳到动脉,只是伤口深才出血多,他给我封了三针,让我回去忌口,不要沾水,一个礼拜以后来拆线。
王伟累的满头是汗,夸张的喘气,问我到底是咋弄的啊。我哪能说是自己戳的,就道我只是想用剪刀拆信封,结果剪刀不小心掉了,我下意识去按,结果戳进腿里了。

楼主:碎碎九十三  时间:2019-08-27 18:4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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腿受伤我走路很不方便,就在医院稍微休息了一下,王伟跑去给他对象打电话,我一看时间午餐点早就过了,连忙让他别忙活了,快走吧,别因为我把下午拍照都给耽误了。
王伟有些犹豫的道:“我走了,你怎么办,怎么回去啊。”
我道:“我有朋友接,你快去吧,耽误你这么久,哎呀,你身上都粘上血了,真是这事闹的。”
“没事,这洗洗就行。”王伟看了看身上的血,满不在乎的道:“就是你,吴邪,你说你也这么大的人了,下次当心着点使剪子,掉就掉了,能咋地,你看这下弄伤了,天还挺热的,发炎了呢。”
我赔笑道这次都是不小心惹得,下次我肯定小心点弄,这样,他先回去换衣服,把衣服送去洗衣店让人家洗,我付钱。王伟摆摆手道没事,他媳妇洗衣服可干净了,他先走了,再不去真来不及了。
他走之后就剩我一个人在医院,我当时脑子一热就把腿给戳了,这下后悔死了,好歹戳个不影响自己活动的地方啊。这下好了,别说张起灵回来不回来,我现在唯一的选择只有给解雨臣打电话了。
解雨臣半个钟头就到了,丫开着新买的小轿车来的,汽车一进医院就招来了一堆人看热闹。他用看贼一样的眼神看着我,给我看的心里直发毛,愣是没敢吭声。
“行啊,你越来越厉害了,准备给自己净身吗?你疯了啊你?”解雨臣拿着我的病例,又戳了戳我的伤口,凉凉的道。
我道:“我说是不小心的,你信吗?”
解雨臣道:“我想揍你,你信吗?”
“我信了,你也信吧,反正事都这样了。”我算是破罐子破摔了,这么大的伤口瞒也瞒不住。他被我的无耻打败了,有些头疼的坐在了我身边,问道:“吴邪,你到底想干嘛?”
我道我要是知道就好了,我就是不知道想干嘛才这样的,解雨臣道那最好你别知道了,你要是想去死,还不如想不明白。
“没,我不想死,好死不如赖活着,我好不容易才活到现在,死了多赔本啊。”我唯一清楚的是我要活下去,当初那么苦的日子我都捱过来了,现在多好的日子,我才不死。
“你不想死,我想弄死你。”这要是胖子,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弄死我了,好在解雨臣是个假斯文的人。
我让解雨臣开他那车送我回宿舍把信拿了,顺便去趟卫教授那儿,我需要帮助。解雨臣咬牙切齿的开车把我送到了卫教授那里,让卫教授好好的教育教育我,再这下去他都疯了。
卫教授本来在喝茶,看到我一瘸一拐的很是惊讶,因为我最近情况好了很多。他给我倒了一杯暖暖的热茶,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把信递过去给他,没说什么,他把信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道:“这个人,是你以前说过的那个朋友吗?”
“嗯,我们已经很多年没联系了,今天收到他的信,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我指向腿上的伤口,无奈的苦笑。
卫教授问我是恨意吗,我摇头,我心里的恨意早就被生活磨没了,大的方面都没了恨,这种小的私人恩怨自然也不会有。我其实也会想念老痒,只是暂时还不能接触到和他有关的东西,也许我无法面对的不是他,而是那段岁月。
我尽量把内心的感受描述清楚,问他要不要我吃点百忧解,上次我去医院的时候,看到医生给别人开了这种药。卫教授道:“这种药有很大的副作用,你以前吃了那么多药,身体已经很差了,我不建议你再吃药,你明白的,容易成瘾。”
他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怎么说呢,我突然很希望张起灵快点回来,相较于无助,被他发现我的伤口似乎也不算什么了。
最后卫教授建议我写日记,尝试用这种方式纾解内心的情感,我就在回去的路上买了一个厚厚的笔记本。
三天时间足够我想一个很好的借口来应对张起灵,我想了好几个理由,虽然漏洞百出,但是我知道张起灵不会说什么的。
他回来的那天正好下了小雨,淅淅沥沥的小雨打湿了整座城,银杏叶已经开始飘黄,秋的气息逐渐浓郁起来。有个老头在卖冰糖葫芦,我买了一根,站在路边等小巴车来。
腿受伤以后我站着的时候要把重心放在另外一条腿上,所以姿势肯定和平时不一样,张起灵下车看到我,就问:“腿怎么了?”
我把吃了一半的糖葫芦递给他,去接他背上的包,道:“回去跟你说,一时半会说不清。”
他不肯把包给我,只是接了糖葫芦,我问他培训的怎么样,能不能讲课,要是不能我就去跟校长说说,这事还是算了吧。
张起灵这个沉默寡言的性格要当老师,我心里还真有点含糊,当时是想着给他找个活干就行,忘了考虑他是不是适合。他道:“挺好的,先试试吧。”
我道:“行,要是你不喜欢这活就跟我说,咱们再找其他的,反正我现在工资还够用,我养活咱俩。”风水轮流转,我也总算硬气了一回不是。
校长怕流失人才,硬是安排张起灵在我们学校的招待所住下了,房钱由我们学校出。这种便宜的小招待所弄什么都不干净,我昨天帮他去打扫了一下,今天正好就能住了。
进屋以后张起灵把包放下,开始扒我裤子看我腿到底怎么弄得,伤口被绷带包裹住了,只能看个大概。我心里冒出了好几个谎言,最后还是道:“老痒给我写信了,我看完脑子不清楚,拿剪子戳的,你别难受,医生说不严重。”
张起灵没吭声,我捧起他的脸,硬让他看向我,道:“真的没事,我以后不这样了,你别生我的气。”
“我没生气。”张起灵握住我的手,抱住了我,他把脸压在了我肩膀上,所以说起话来有些闷闷的,他道:“我只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帮你。”
“小哥,只要你在这儿就够了。”我抱紧了他,也许我不明白我在焦躁什么,但是我知道我需要什么,卫教授说的对,吃药会上瘾,张起灵于我而言也是如此吧。
总算把这件事告诉张起灵了,我心里好受多了,他问我什么时候去医院复查,我道还要几天,到时候肯定让他陪我一起去。张起灵似乎想起了什么,道给我买了礼物。
他居然还想着给我买了礼物,我很惊讶,让他快把礼物拿出来我看看。张起灵从背包里拿出一条牛仔裤,道:“可能得你好了再穿。”
我把裤子翻来覆去的摸了摸,牛仔料子有些发硬,估计得等我腿彻底好了才能穿,嘴上道:“小哥你咋知道现在流行这样的裤子?没想到你还挺时髦的,我还说给你买一条呢,结果你抢先了一步。”
张起灵道人家说这种料子结实耐穿,我道合着你不是冲时髦,我说嘛,我们这些人中和时髦有关系的恐怕只有解雨臣了,他早就有这种牛仔裤了,光他那车,北京城里就没几个人有。
“对了,解雨臣买新车了,你说他怎么那么有钱。胖子以前还说要开着小汽车满大街跑呢,现在真有车了他又不回来坐。”我把牛仔裤仔细的叠好,想起了胖子,随口道。要不是上回打了那个眼,胖子可能早就买个小轿车了。
张起灵道:“你想要车?”
“不要,拢共就那么一点路,买那干啥,我看买个自行车就够了,有空还能骑着去个香山八大处。”我想也不想的拒绝了,要买车就得下地,还是别冒这个险为妙。

楼主:碎碎九十三  时间:2019-08-27 18:4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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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张起灵嘴上说不生我气,但是好几天脸色都不好看,我赔着笑脸他也不乐,天天压着我去换药,那个医生还特别事儿,一直絮叨说我这剪子差点就戳到动脉啦,如果戳到动脉血就会刺啦一下涌出来,然后人就会死掉了云云。
张起灵本来气就不顺,听医生说的这么危险,更不顺了,我只好装乖,凡事都顺着他点,省的他生气。
休息了几天之后,我和张起灵一起上岗了,他拿着教案还真像那么回事,他第一个教的是二班,我还不了解这个班吗,七八个混世小魔王,最喜欢欺负新老师了。
我把我的教棍给了张起灵,告诉他如果有孩子在下面起哄,就用小棍抽丫的,不过力气要控制住,别太使劲了,有点疼就行。
张起灵接过那根小棍,朝空中挥了挥,那么细的一根小棍子,愣是给他抽出了破空之响。我想起了他在内蒙古的种种,默默的把小棍抽了回来:“算了,我看你也用不上,你要是用了这个,再把孩子给打死了。反正你上课的时候压着点嗓子,别太大声了,不然上几堂课你的嗓子就废了。我给你泡了一杯胖大海,渴了就喝一口,讲话的时候间隔大一点,要是累了你就出个题让他们做。”
我还是很担心他的,因为他本身又不是一个特别喜欢说话的人,上课可累人了,还要收拾小崽子,要不是我今天也有课,我都想跟着他一起去。
张起灵揉了揉我的头,道:“知道了,你也别老站着,有机会就坐会。”
“哎,放心吧,我上了这么多年课,早熬出来了,你今天第一天上课,别迟到了。”
我请了几天的假,料到这些崽儿不会安静,果然,我一进屋刚写了几个字,就发现学生们都盯着我的腿看。
“看黑板,看我干什么?”我敲了敲黑板,让他们把重点给我放在学习上,别老是盯着老师看。我容易吗我,腿受伤了还坚持站着给他们上课。
黎簇走了,苏万这小犊子就显出来了,他大喊道:“老师,人家说你是为了房子的事跟校长吵架,动起手来才把腿弄伤的,是真的吗?”
“……你听谁说的?”
“全校都传开了。”苏万眨了眨眼睛,一副居委会大***心神情,我告诉他下课把我今天教的课文抄一百遍,谁叫他上课接话茬。
一百遍课文很有威慑力,课堂终于安静了,我给他们讲了李白的诗,让他们先把课文熟悉一遍,我坐下喝口水歇歇。
二班就在我们班隔壁,学校设计的时候有问题,大部分教室都是黑板对黑板。也因为教室的隔音不太好,老师上课声音大一点,学生们就左耳朵是历史右耳朵是政治,频道都窜了。有一回就因为说话问题,俩嗓门大的老师还差点单挑。
我以前一直挺讨厌这个的,现在才觉出好来,我和张起灵只有一墙之隔,我只要不说话,就能很清晰的听到从隔壁传来的张起灵的声音。
他的声音一贯很好听,念起英文来很有味道,我坐在黑板前面,听着他的声音穿墙而过,恍惚间似乎回到了有些遥远的内蒙古,那时候我们也经常这样,我缩在屋里偷懒,听着他在屋外干活。
我很需要张起灵,即使只是听听他的声音,都会让我觉得心情很好。快下课的时候苏万跑来磨我,希望把课文减少一点,我用小棍敲了敲他的脑袋,让他滚边儿玩去,他乐意抄我还不乐意数呢。
因为是临时代课,张起灵还没有属于自己的办公桌,我让他和我暂时用一个,反正桌子也挺大的。一下课,我就连忙拽着张起灵朝办公室跑,问他第一堂课上的怎么样,崽儿们听话不,有没有不服气的。
张起灵就道没什么,学生都挺听话,只是他们的英文底子都很差,怕自己上的内容他们听不懂。我摆了摆手:“能有个英文老师就不错了,小哥你不知道,咱们这学校生源不好,上一天少一个学生,他们能坚持上完高中都不容易了,咱们认真教就行,考不考得上看他们自己吧。”
现在的学生早就不是我那个年代的模样了,我们那个时候除了考大学没有别的机会,也没有人知道错过了一次高考后,迎接我们的将是什么。
但是现在可以选择的出路变多了,即使不考大学,也有改变命运的方法。当然从我这个角度,我还是希望孩子们能够多读书,不过如果他们坚持想要走别的路,我也不多加阻挠就是了。
“对了小哥,二班你可以不用太管,但是一班你还是抓紧点好,这个班是加强班,里头都是想考大学的孩子,如果他们有什么问题,你可以把时间稍微多拨一点给他们。”我把他主要带的几个班是什么情况给他分析了一遍,做老师的时间就那么一点,得按需分配,不然在一些明显不想考大学的孩子身上花费太多时间,就会耽误另外一些想考的孩子,没办法,我们也确实没有那么多的精力。
张起灵听得很认真,我给他把一些重点需要照顾的学生的名字勾了出来,让他上课的时候多照顾一下,总归是当了老师,就得负责不是。
上完四节课,我和他一起去食堂吃饭,我怕他上了一上午的课太累,给他打了一份红烧肉吃,米饭也多打了二两。
王伟正巧也下课了,来吃饭,看到我打了红烧肉,立马凑过来夹了一块:“哎呦,吴老师,今天这么大方,我得来一块。你平时不老打那最便宜的青菜吗?怎么,发财了?”
我道:“发什么财啊,这不是受伤了补补吗,你不是快结婚了吗,怎么还来上课啊。”
“结婚就那几天,不能耽误孩子考大学啊,我这几天给他们恶补最后一个大题的题型呢,这不是吗,嗓子都说哑了。走走,咱们一起吃。”
王伟一看到张起灵就道:“哦,这不是给你送书的那个小伙子吗,我就说看着面熟的很,哎,你俩能和好,可全仗着我,今天这顿饭你俩请啊!”
“行啊,请你吃几顿都行。”我挨着张起灵坐下,道:“小哥,王老师可快结婚了,到时候他一搬出去,那床位就归你啦。”
王伟道:“合着你在这等着我呢,不过吴邪,这床位你可能惦记早了,你不是说过吗,想分房子,我昨天路过校长室,觉得可能有门。”
我一听房子有门,立刻来了精神,问他是怎么回事。王伟就道这次分房子有大有小,有一些是六十平左右的,准备分给普通老师,补的钱也比较少。但是因为户型的关系,还有一些九十平的,其中有一间好像有个一百平方左右,本来是准备分给一个退休老领导的,没想到前几天那个领导去世了,房子一下空出来了。
说到这,王伟问我:“你这几年省吃俭用的,省下钱来没有?我听说这间房子可以分给咱们普通老师,但是需要补两万块钱,只要能补得上,房子立马分到手。要不,你和张老师凑凑,指不定能分一间呢,这么大的房子,到时候做个隔断就是两间,你俩关系好,我觉得这不是个事。”
这当然不是个事,我和张起灵那关系,可比他想的要近多了,就是这钱上有点问题,怪不得房子空出来了,一般老师一个月才多少钱,省吃俭用一年到头也没有两千。
我道我俩回去商量商量,等下午放学我再去问问校长,反正要是能便宜点更好,这么贵,我砸锅卖铁也补不起啊。
王伟咂嘴道:“可惜我现在娶媳妇了,钱都给她了,要不我也能帮衬你点,你说你在北京也呆了这些年了,有个房子好落脚也不过份,等放学我跟你一起去,让校长再说说,便宜点给你算了。”
“行,这事要是成了,搬家的时候请你吃大餐。”
“说好了啊,北京饭店啊!”
“没问题。”

楼主:碎碎九十三  时间:2019-08-27 18:4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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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秋天已经竣工,现如今只等着过年前分了入住,谁家的位置好,谁家的房子大,家家户户都看着呢,总之分不公平就等着家属上门哭闹吧。
校长可能也听到了什么流言蜚语,过来跟我说房子的事,意思反正就是那么个意思,如果我想要房子,可以破例把那间大的分给我,只是要补两万块钱,这已经是特殊照顾了,一般我这样的小员工是没有机会要这么大的房子的。
说的比唱的好听,其实我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他肯定觉得我拿不出来这两万块钱的,但是直接说不分给我不好听,干脆把同样是烫手山芋的大房子丢给我,我要是付不出钱来也不能多说什么了。
至于其他的老师虽然也眼红大房子,可钱实在补的太多了,他们也不多想了。我心说怎么着一个两个的都觉得我掏不起,我要是真掏不起还不正中你们的下怀?不争馒头还争口气呢。
为了确保我花两万块钱能分到好房子,我问校长要了钥匙,抽空和张起灵一起去看看,如果真的好,机会确实难得,钱再想别的办法吧。
家属楼一共有四个单元楼,都是五层的建筑,已经有别的学校的老师住了进去,窗口有一些腊肉之类的年货。我搓了搓手,道:“哎,咱们是一单元的二零一,还是二单元的二零一来着?”
张起灵掏出笔记本,看了一眼, 道:“一单元的。”
“是那间吧?朝向还挺好的,不怕西晒。”我一看这屋坐北朝南确实挺好的,而且我觉得二楼比一楼好,一楼虽然有院子,但是容易有老鼠还容易潮,至于五楼爬着麻烦还容易漏水,所以二楼三楼都是好选择。
房子是三室一厅的户型,还有单独的卫生间和厨房,不用出去跟人家挤公用。主卧比次卧大一些,但是次卧连着一个小阳台,可以出去晒晒衣服什么的。
我指着阳台道:“这个阳台挺大的,咱们可以弄点花盆,种点菜什么的,胖子正好住这屋,他喜欢捯饬这些。我刚刚看那边有个小屋,给胖子放古董吧。小哥你觉得这屋咋样?你喜欢吗?”
张起灵着重检查了厕所和厨房,发现没什么问题以后就道:“都挺好的,你要是喜欢就买了吧。”
我摸了摸下巴,道:“你说的轻松,哪有钱啊,现在年关大家手头都紧。”我认识的人中解雨臣确实是个大款,不过我没意思从他手里借钱,借来的钱总归是要还的,房子是自己的,要用自己的钱才好。
二叔那边更不可能,大过年的不孝敬他还反过来跟他伸手,我脸皮还没厚到这份上呢。
提起钱来我就很想揍胖子,要不是他,我和张起灵凑个两万块钱还是能凑出来的,他倒是跑去躲清闲了,把烂摊子都丢给我了。
听我提到钱,张起灵拉开外套的拉链,在内兜里掏了半天掏出一个存折来,递给我道:“这是上次倒斗分的钱。”
我接过来一看,这折子上足足有五万多块钱,着实有些惊讶,问道:“哪回啊?去广西的时候?”他点头,道其中有一部分是解雨臣给的劳务费,至于我上次跟解雨臣借的钱,他已经帮我还过了。
“行啊小哥,你还学会藏私房钱吗,就这些了吗?你没背着我再开一个存折什么的吧?”我一把箍住他的脖子,让他老实交代,肯定还有别的钱吧,咋不提买房子就不打算把存折给我了?这个习惯很不好。
张起灵被我一通乱晃硬是没倒,从兜里掏了一把毛票,数了数,告诉我确实还有九毛两分钱。我很大方的摆摆手,让他自己留着吧,当零花钱。
两万块钱的新票子放在校长面前的时候,校长的下巴都要掉了,问我这钱是咋来的。我道钱是我和张老师一起凑的,要是没问题就抓紧办手续交房子吧,快过年了,我想在新房子里过年。
张起灵坚持要用我的名字办手续,我坚持要用他的名字办手续,最后校长让我俩别争了,他来安排办手续,既然是你俩凑得钱,那就一人分一半吧。
正式拿到钥匙以后,我给胖子拍了加急的电报,告诉他快回来吧,家里等着他拍板装修呢,他不回来我们弄得不满意了,他又要抱怨了。
电报发出去的第二个星期,胖子大包小裹的回来了,他自己从火车站坐汽车回来的,因为我和张起灵正忙着给房子刮大白呢,这种能自己干的活不用请工人,一个是省钱一个是自己做的放心。
“呦呵,这房子真不错,胖爷我喜欢,天真你长本事了,这么好的房子愣是能分给你小子!”胖子在各屋转了转,假模假样的道,“以后窝棚要是没地方睡了,这屋弄个床,胖爷还能来借住几天。”
我把刷子丢给他,让他麻溜干活,这屋还能没有给他睡得地方?成天的就会装委屈,不知道的以为我真欺负他了呢。
胖子用报纸给自己弄了个帽子,嚷嚷着我弄得这都什么玩意,他的屋得他自己弄。我倒了两杯水,一杯给张起灵递过去,一杯自己喝了,道:“我弄得不好行了吧,正好,客厅和厨房也没弄好呢,既然你这么厉害,顺便全给刷了吧。”
“我弄就我弄,还不是一天就能干完的事,瞧好吧你,对了,大花呢?咋他没来帮忙?”
“解老板那么有钱,怎么会干这样的活,不过他说了,等我弄好,他送我一套沙发,可好看了我跟你说。”
胖子立刻道:”那感情好啊,沙发是个好东西,他不顺便送个电视机啊电冰箱啊啥的?我听说现在有人弄空调了,夏天特别凉快,要不也给整一个?才两千多块钱调度费,床啊柜子啊的找工人做了没有?”
我拍了拍张起灵的肩膀,骄傲的道:“有小哥在,木工还用得着请人?我们早就定好木料了,冰箱也不用你操心了,全安排好了。”
其实房子装修起来说快也快的很,只要水电通了,家具搬进来就能住人。不过胖子是一个热爱作妖的人,他非要在客厅里装那种歌舞厅才装的彩灯,说这样特别有气氛。说了好几天,被我坚定的否决了,好家伙,大半夜的就看我家窗户七彩斑斓的,不知道的以为猪八戒抢亲来了呢。
期间解雨臣抽空来了几次,他也是个能接地气的主,西装一脱真的能够干活。等装修好以后,他如约送来了一套沙发,这种沙发特别先进,从旁边放下去可以当沙发床,他说以后他要是来住就可以睡在沙发上了。
胖子很嫉妒,觉得小哥做的木板床没有沙发床洋气,决定要给自己的床加席梦思,他说自己以前睡土炕睡蒙古包太委屈了,居然从来没有享受过资本主义的奢侈,现在要全部补回来才行。
我是懒得管他,反正我喜欢张起灵做的床,沙发再舒服不也是沙发吗,我们小哥的手艺怎么比不过这些资本主义毒瘤了?

楼主:碎碎九十三  时间:2019-08-27 18:41:51
感谢 FINNNNN 太太的 插图!简直完美还原了我对绝处的幻想!此图为绝处同人本的黑白插图之一,先贴出来做一个预告~所以请勿用作其他用途哦!
绝处逢生的本子正在筹备中,全书上下两部,预计在60万字左右,番外6个,番外字数控制在10万字以内。本子共四册,分为普通和豪华两版,排版和封面相同,区别在于装帧,用纸,插图,海报,以及周边等。豪华版除了有书盒外,另有共4张3拉页海报,屋设海报,20张黑白插图,并附送全部周边。
周边包括10张每套的明信片,一套四组的邮票样贴纸,人设小册子,一套四张的书签等,可能会有立牌或者其他有意思的周边。
定价方面,因为本子选择工艺复杂,册数偏多,因此普通版在200上下,豪华版在400上下,因为豪华版成本非常高,所以特别提供了普通版供大家选择,如果有意向入手豪华版,可加扣扣群:658695502,此群为豪华版的专用群,本子进度会在此群更新,购买也要在此群完成。有意向购买豪华版的可以加此群哦,并不是一定要买的才可以加。
如有意向入手普通版,可加扣扣群:108946516,等淘宝链接出来以后,会在此群做同步更新。
不方便加任何群,想用微信或者支付宝直接购买的也没关系,在正式预售前都会在微博/LOF/贴吧等连载处进行同步通知,也会专门留给大家购买的时间,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鞠躬。


楼主:碎碎九十三  时间:2019-08-27 18:41:51
2017年只剩下最后一个礼拜啦~~看到有很多人想知道小哥这些年是怎么度过的,特别写了这个番外送给大家~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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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漂洋过海来看你》



他睁开眼睛,突然有些不适应起来,因为他做了一个梦。
很多年没有做梦了,这让他有些分不清楚哪些是真实存在的,哪些是他的梦境。
破天荒的,他闭上眼睛多在床上躺了五分钟,这五分钟里他的感官达到了一种极致:他听到蒙古包外的每一只羊的叫声;马在咀嚼食物,有一匹打了一个响鼻;有流浪的野狗路过门口,略微停顿后继续前行。
这五分钟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时间,也许要换个说法,因为他一贯是一个人生活的,没有同伴,没有朋友。
五分钟后他起了床,洗脸、刷牙、换衣服、点炉子、热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自从少年走了之后,他就恢复了最原始的生活方式。
吃完饭之后照例是要干活的,时代发展的很快,内蒙古也开始修建楼房了,越来越多的人搬进了两层小楼,从游牧改成了定居。
他还是坚持住在了蒙古包里,随着春夏秋冬更换住所,倒不是他无法接受新生事物。事实上,他见识了太多改革变迁。
今天的天气非常好,冬天的阳光再足也不会猛烈,很适合晾晒一些堆积多日的被褥、书籍。干完活之后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决定把书搬出来晒一下。





书很多,他把每一本都小心的摊开,仔细的晾晒,很久无人翻动的书籍散发出霉和尘土的味道,即便再怎么小心的保管,边角也难免有些泛黄。
这些书原本应该被销毁,每个人都以为他把书拿去烧了,其实他只是把书存在了一个斗里。会铤而走险,只是因为少年很珍惜自己的每一本书,他便不舍得拿去烧了。
他看着书,忍不住想起了昨天做的那个梦,因为从小接受了一些异于常人的训练,使得他能记住梦境中的每一个小细节。
梦境勾起了他堪称惨痛的回忆,他看向自己的手,过于良好的身体记忆,让他再次体会到了那种触感,回忆袭来之后,仿佛身处炼狱。
他回到了那一天,手中抱着的是少年冰冷的身体,触目所及的是少年满脸的鲜血和伤口,血和冰凝结之后,那些皮肤表面形成的了难以形容的模样。
如此的惨状,他要用外衣包裹之后才敢小心的把人抱起来,生怕动作粗暴一点点,那个人就会在自己怀中碎成几块。
对死亡他并不陌生,从他开始记事,身边就有人不断的死去,他敬畏、尊重每一个死者,不过也仅此而已。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当他抱起一个人的尸体的时候,竟然会懂得了何谓心如死灰。
那天早上他离开的时候,怎么也想不到再次见到少年会是这样的局面。
抱在怀里的人永远也不会动了,永远也不会说话了,同样永远也不会对着他笑了。他试图告诉他,吴邪,我们回家了,可话说出口后,无人回应。
天再也不会亮起来了,黑暗吞噬了整片大地,永远,永远。





当他咬碎蜜蜡,把里面封存了近四十年的秘药拿出来,然后和着自己的血喂进少年嘴里的那一刻,他知道自己真正意义上成为了一个“背叛者”,彻底失去了“身份”。
多年来他一直遵循着“本能”,死死的守着这些药,即便张家早已不复存在,即便他早就众人所遗忘。但是无所谓,只要他守一天,那么他的身份就不会变,他依旧是张家的死士。
名存实亡的家族和少年相比,他的天平毫不犹豫的倾斜了。他甚至开始庆幸自己是张家的人,使得这件事情还有一丝回旋的余地。
好在麒麟血起了作用,他抱着少年逐渐回暖的身体,放下心来的同时,有一股陌生的感情涌上了心头,后来他才知道,这种感觉叫做恨。
为什么自己辛辛苦苦保护到现在的人,会在别人手里变成这个样子,少年惨死之前,到底经受了多少折磨?他的无能造就了现在的局面,他清楚的很,药虽能救活少年,却再难让那颗年轻的心恢复跳动。
就在此时,那些年轻的红小兵找到了他,要他帮忙带路。
出于某些目的,他成功将他们带入了斗中,一路上那些年轻人的眼神闪烁着,腰间别着的手枪在手电筒的照耀下闪着黑色的光。他假装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只是沉默着朝前走着。
当毒气弥漫开来,那些人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先是破口大骂,后来便接二连三的跪了下来,企求他能救他们一命——他们想看看少年的骨头有多硬,却没想到自己的骨头那么软。
他向他们询问当天的细节,他们毫不犹豫的说了,每个字都敲在他的骨头上,每一处细节都让人绝望。





回想是又一次的凌迟,他感觉脸上有一点湿,很快变得更湿,是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他忙把所有的书都收了回去,好在及时,没有沾湿太多的书页。收完书之后,他把挂在屋檐下的腊肠收了回来,至于牛粪,早在很多年前就没有人再烧了。
一个人吃过晚饭,他照例把屋内烧的暖暖和和的,搬出了那张老桌子来,小心的在桌角点上了一根蜡烛。现在这东西被电灯所取代,变得富裕起来,已经不必再小心翼翼的把蜡油收集起来,珍惜的来回使用上几次。
他坐在桌前,摊开了一本书,在书边压上了一支钢笔。
他幻想着,有一个少年笑着坐在了桌子前,懒洋洋的把全部体重压在他身上,然后就着一豆灯光读着昨天没有看完的小说。
少年会间或拿起笔勾上几个字,或者主动跟他讲起书中的剧情来,讲完之后也不期望他能回应,兴致勃勃的又回到了书中的世界。
有三条狗挤开门帘,悄悄的跑了进来,见主人没有责怪的意思,就满足的、横七竖八的在少年脚边睡倒,即使少年把脚搁在自己柔软的肚皮上也毫不在意。
他闭上了眼睛,这便是一天中,最为幸福的时刻了。







梦持续了好几天,内容都是相同的,在此期间,他收到了一封信,是从北京寄来的。
他靠着一个胖子朋友的通信来了解少年的近况,他选择尊重少年的每一个选择,每一个决定,即使这个决定让他们相隔千里。
胖子在信中絮絮叨叨的写了很多,其实胖子是个半文盲,写太多的字对他来说是种折磨,不过为了自己的好朋友,还是尽量事无巨细,把所有的鸡毛蒜皮都写了上去。
少年曾经跟他说过,胖子很会描述生活上的某种细节,简直活灵活现,现在他深以为意,因为只要看到这些文字,他就能在脑海中勾勒出少年生活的样子。
他把信来回看了几遍,小心的叠好放进铁盒中,里面已经装了厚厚的一沓信,每一封都反复看过多次,变得有些皱巴巴的。
收信封的时候,从里面掉出了一张彩色的相片,明显是偷拍的,因为后来的少年很讨厌照相,他畏惧一切对准自己的镜头。
相片里少年穿着白色衬衣,趴在办公桌上批阅一些学生的作业,大抵是怕被发现,相片拍摄的时候有些抖动,导致相片拍出来不是很清楚,只勉强能看清少年的小半边脸。
他仔细的端详着照片,惊觉梦境中少年的脸和相片上的对不起来——原来他们已经有十年没有见面了,少年在他没有参与的时光中,悄悄的长成了什么样子?
十年间,思念在他的心中茁壮成长,肆无忌惮的盘踞在身体的每一处。他盯着相片看了整整一宿,冒出了一个念头。
他要去北京,这并不算是违约,只是去看看,看看少年过得好不好。


——这么久你都没来,干嘛现在来啊。
——梦到你哭了,怕你过得不好,来看看。


我们只是,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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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碎碎九十三  时间:2019-08-27 18:4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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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的装修有胖子操办,我和张起灵就省事多了,胖子干的很起劲,我知道他是希望我们能在过年前搬进去,这样过年也算有自己的家了,不然住在别人的房子里没有那种气氛。
别看他总是大大咧咧的,其实他是一个很讲究气氛和仪式的人,虽然不太讲究,做的时候总是缺斤短两让人哭笑不得。
和他不同,这几年来我一直觉得节日本身是没有意义甚至无聊的,早几年我甚至厌恶憎恨这些节日,不论是中国的还是外国的,节日似乎都离不开团圆这两个字。
可这份团圆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的人生注定凑不出一个完整的圆来了,直到这种时候我才开始明白鲁迅说过的那句话的真正的含义,人类的悲喜原来真的不相通。
不过今年的我愿意去尝试度过一个不一样的新年,如果旧的那个圆残缺不全了,那就尝试着画一个更大的圆,把那份残缺裹在里面吧,对我来说张起灵就是那个拿着笔画新的圆的人。
我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好好享受这个春节,可惜我忘了年也不是那么好过的,和胖子这个无业游民不同,我们做正经工作的要忙的事情太多了。放寒假之前还有一个期末考,老师和学生一样绝望,他们考完就没事了,我们还要批改试卷。
为了让小崽子们打起精神来,我决定开一个考前动员会,毕竟这对他们来说是最后一次高中的期末考试了。
“同学们,看黑板,我知道你们听腻了,听腻了我也得说,没办法,你们老师我拿的就是这份工资,你们就当给我一个面子。”我清了清嗓子,认真的道:“这次期末考试也是摸底考试,大家以后能上什么大学,这次考试至关重要,我希望大家能够认真起来,反正只剩下半年时间了,拼也是半年,不拼也是半年,为什么不吃点苦,努把力呢?”
有个同学举起了手:“可是老师,我们反正也考不上好大学,既然考不上干嘛要努力啊,不如直接去打工咯。”
我就道:“打工你这辈子随便什么时候都能去打工,念书就不一样了,十几岁和三十几岁能一样吗?我高考那会儿,天天只睡几个小时,一边蹬三轮一边看书,半夜三点睡第二天照样起来干体力活。可我现在呢?你让我晚上晚睡一个小时,第二天我就能死在这讲台上。你们现在熬熬夜,吃点苦,是为了以后不熬夜不吃苦,明白吗。”
小兔崽子们满脸的不耐烦,有的人甚至已经趴下睡觉了,我晓得这些说也是白说,他们这个岁数正是热血沸腾的年纪,说啥都当耳旁风,只有等他们真正长到我这个年龄,回过头看人生才能发现一些道理。
其实我也不是唠叨,就是希望他们以后不要后悔,很多事儿是没办法回头的,人生这么多坎儿,少摔一次是一次吧。
相较于苦口婆心的我,张起灵要轻松多了,他不是班主任,只是一个代课老师,上完课就能回家去了。他不会先走,每次都在办公室里等我一起回去,哪怕从办公室到宿舍只有三分钟的路程他也要等着我一起走回去。
到了宿舍,我忙着把外套脱掉,屋里烧了热乎乎的暖气,一会儿功夫一身的汗都出来了。就为这个我决定以后年年都把二叔接到北京过年,杭州的冬天没有暖气简直太冷了。
换上舒服的衣服后,我想起了一件事,问张起灵道:“对了小哥,体检报告拿回来了吧?刘老师说他把我的也给你了,放哪儿了?有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啊。”
每年年底学校都会组织一次体检,也没什么技术含量,只是量量身高体重,握力肺活量什么的。当时张起灵那握力差点把人家的握力器搞坏,体育老师见他这么厉害,不服气的也想展现一把力量,结果最后把自己的手腕弄得抽筋了。
张起灵从桌子上把两张薄薄的纸抽了出来,递给我道:“都挺正常的。”我接过来看了看,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细节,那就是我俩的身高,他的身高是一米八,我的身高是一米八一,很神奇的比他高了一厘米。
我扬着那两张纸,打趣道:“哎,小哥,我比你高了哎,你是不是这几年在内蒙古活抽抽了?你以前就这么高吗?你是不是变矮了?”
张起灵不理我,我就绕到他面前,故意垫脚。他掐住我的腰,一用劲把我举了起来,我吓得连忙扶住他的肩膀,让他赶紧把我放下来,多大岁数了,像什么样子啊。
他不撒手的情况下我根本无力挣脱,他一本正经的道:“以前说过,你会比我高。”
“哎呀哎呀,知道了知道了,你说的都对,快把我放下来,腰痒痒!”我扑腾着两条腿,嚎了半天他才撒手,我揉着我的老腰,心说老张这脾气不行,经不住逗。
胖子住在我们隔壁的宿舍,今天他回来的早,可能是听到我俩闹的声音,跑过来敲门,探头进来道:“咋啦,吱吱哇哇的,狼再给你招来,天真你注意点影响,这住的可都是祖国的花朵。”
我让他进来坐,门开着暖气都跑了,又道我咋影响不好了,我作风好着呢,不像他似的,没事就盯着我们学生看,小心给当成流氓抓进去。
胖子一口唾沫呸在地上:“我看啥了,你这个人心里龌龊,小哥你给我评评理,就上次我发呆的时候正好一个女学生站我前面,天真这小崽子非说我看人家了,有啥好看的,大冬天裹得跟个球一样,不过天真,你们保健室那个女老师长的真挺漂亮哈,要是胖爷我年轻个十几岁,我肯定得多去瞅两眼。”
我冲了一杯板蓝根给张起灵,道现在也没耽误你看。冲好以后张起灵还没伸手,胖子先把板蓝根给夺了,说自己这几天有点着凉,喝点预防一下。
“对了,咱们那房装修的差不多了,我找人算了算,说下个月二号是黄道吉日,适合搬家,要不咱们搬了吧,老吃食堂多贵啊,搁家有个大厨房做饭,胖爷给你们做好吃的。”胖子念念不忘的是新房子里的大厨房,他就做这个一身的劲儿。
我道:“可是小花不是说,刚装的房子要晾几天吗。”
胖子把板蓝根一口干了,啪的把杯子拍在桌子上:“又不是做菜,还晾啥,净整些洋事,以前人家住进去才装修呢,地板都装好了,水电都通了,还晾啥?”
毕竟是张起灵出钱买的房子,我问他有什么看法,他道都行,早点搬也不错,也该准备年货了,宿舍放不下。
胖子立刻眉开眼笑:“对嘛,小哥说的对嘛,现在还不买年货,过年吃啥?我听说学校福利可好了,过年有发东西,天真你们学校发不?”
我想了想,道:“发啊,每个老师都有一桶油,十斤米,两斤肉,好像今年还发苹果。”
“就这啊?”胖子有点失望,我道你还想要什么啊,这已经很不错了,我们一个月工资才多少钱啊,我觉得挺好的。
胖子咂咂嘴,拍了拍腰包:“得了,你那点东西能过什么年,还得胖爷我来,得亏这几年攒了点钱,小哥你也出点,买瓶好酒,咱们好好地喝一场。”
想让张起灵出钱的愿望注定是要落空的,张起灵兜里根本没钱,他的钱都给我了,不论是存折还是这个月发的工资,连零头都没落下。胖子说张起灵堕落了,经济大权交出去就收不回来了。
我让胖子不要嚎了,不就是想搬家吗,下个月二号我喊几个同事,大家热热闹闹的搬,新家要有人气压,他就等着做厨子给大家做饭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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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家也好,过年也好,都是大事,需要很多准备,胖子带着铺盖自己搬了进去,说要准备一些年货什么的,也省的正式搬进去以后手忙脚乱。
我看他就是稀罕房子,着急进去感受一下,以前让他买他不买,现在倒是第一个抢着进去住。
年货说来说去也就那点东西,吃的和用的,年肉必不可少,大白菜也需要储存一些。胖子给我弄了一些冻梨和梨子罐头,说当初在内蒙古的时候见我就爱吃这东西呢,现在有钱了随便买。
我哪是爱吃梨啊,是以前在内蒙古根本没有什么水果能吃,只有一些酸梨,直接吃牙都要酸掉了,所以才做成冻梨或者梨罐头曲线救国。还记得有一次我和张起灵一起做了好多罐头,还做了一些果酱送人,那是在内蒙古难得能吃到的甜蜜。
不过现在再吃这些罐头早就吃不出当年那股子欢喜劲了,再说一只梨吃下去太多了,我的胃近年来不太好,吃凉的会很不舒服。
买年货的时候售货员总是看胖子,我才发行新年都要到了,胖子还穿着那身破棉袄,棉花都从肩膀的线里崩出来了。趁着这次机会,我给他买了一套新的衣服,胖子嚷嚷说很喜欢我的牛仔裤,可惜试遍了全部的摊位也没有那么大的裤子,只能叹息着买了一条有松紧带的裤子。
可能是过年买东西的气氛太过浓郁,张起灵也跟我要了一点钱去买烟花,剩的钱给我买了一包糖炒栗子,我俩分着吃,胖子很不平衡,一伸手掏了一多半走。
除了吃的东西,为了喜气我们还买了一些装饰物,我觉得贴对联要自己写才喜气就没买现成的,只买了一些红纸。
北方有灌腊肠过年的习惯,今年我们回来的晚,只能随便弄一弄。解雨臣倒是给我们送了一些,从车子的后备箱里拿出来的时候胖子还很期待,以为是什么洋玩意,结果打开一看是腊肠。
“不是我说你,阿花,这腊肠谁家不灌,你不弄点新鲜的给我们吃吃,我听说人家外国人过节兴弄个奶油蛋糕,你也给咱们弄一个尝尝啊。”胖子一边絮叨一边把腊肠挂在窗户上,他灌的腊肠比解雨臣的要肥很多,胖嘟嘟的差点把肠衣撑破。
解雨臣靠在沙发上嗑瓜子,闲闲的道这可是正宗的四川腊肠,是他堂口里的一个伙计专门从老家背来的,他都没舍得吃,奶油蛋糕哪儿没有,花十块钱随便买。
“瞧你说的,十块不是钱?你问问天真一个月能赚几个十块钱。”
说着说着又说到我身上,胖子对我的工资一直很嫌弃,觉得我天天早出晚归的赚不了三瓜两枣。当然说我不是目的,说张起灵才是真的,他的心思还在倒斗上,觉得小哥当教书匠屈才了。
解雨臣难得符合了他的话,跟我道:“吴邪,你跟钱有仇啊?要是你让哑巴张跟我下几次斗,看到外面的那小汽车没有,你们也能买一辆,有钱不赚***。”
我不是跟钱有仇,反正通过房子这事我算是明白了,有钱是真过瘾,没钱是真憋屈。问题是还有一个月就过年了,他们仨结伴跑出去玩,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想得美。
张起灵正在厨房倒水,我跑过去要了一杯,边喝边道:“小哥,胖子说年后倒斗去呢,你去不?”
他在这种时候格外的乖,问我是什么意见,我道没啥意见,不过我要跟着一起去,万一跟上次一样有突发事件,我一个人在北京还不急死。
张起灵应了,想起了二叔的事情,便问我道:“二叔来北京吗。”
“谁知道,本来答应的好好的,又说出什么事了过不来,可能得初二才能到,让我们先过年,他给我们带礼物。”我二叔可是大忙人,我也不指望他能年三十来了,年初二能赶上压岁钱也不错。
如果二叔不来,我们年三十就不用特别准备什么,四个老爷们一桌,娱乐活动完全可以打麻将打到天亮。去年我们仨就想搓麻,无奈少一个,今年总算补上了。
年底的日子过得很快,二号一转眼就到了,搬家那天正是个大晴天,我喊了几个相熟的同事还有卫教授,一群人热热闹闹的吃顿饭。同事们凑钱给我们买了一块镜子,卫教授则带了一瓶洋酒作为礼物,还给我们带了奶油蛋糕。
都是老爷们放的很开,胖子买的几瓶红星二锅头全给干光了,卫教授都喝的只冒洋文。张起灵顾忌我的胃,不让我多喝,我道今天高兴,硬是偷着喝了好几杯。
喝的烂醉的一群人靠自己根本回不去,解雨臣果然如愿以偿的睡到了自己的沙发床,卫教授年龄大了,让他去睡胖子的床,其他人就地打上了地铺,反正有暖气。
酒量这东西不进则退,我很久没喝的这么尽兴了,扶着墙摇摇晃晃的走进了卧室,直接合衣躺在了床上。在胖子的坚持下,我们最后还是买了席梦思铺在了床上,软乎乎的还挺奇怪的。
我踢掉了鞋子,深深的吸了一大口气,新房子里还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涂料的味道,还真挺难闻的,给我闻的直犯胃疼。
张起灵端着姜汤走进卧室,就看到我因为胃疼缩的像个煮熟了的虾子似的,他把姜汤摆在床头,走过来抱住我,让我靠在他怀里,好方便帮我揉肚子。
“嘿,今天高兴,多喝了一点。”我有些心虚,不等他开口先做了一番自我批评,虽然平时看起来是我管着张起灵,可真的犯了错,在他面前我也是真怂。
他没说啥,认真的帮我揉肚子,我攥住他的手腕,在他怀里蹭了蹭,道:“小哥,咱们又有家了,真好。”
张起灵嗯了一声,我有点不满意,让他反应的再强烈一点,搬进了自己买的房子啊,多少也要激动点吧。
跟酒鬼是没有道理可以讲的,张起灵不笑我就爬起来拽他的脸,非让他笑不可。他想躲我也不让,两个人在床上滚成一团,最后他没拗过我,咧嘴笑了笑。
我指着他傻乐:“小哥你这样笑好傻啊,哈哈哈哈。”张起灵戳了戳我的脑门,压着我让我喝姜汤,再不喝就凉了。
房间的门没有关好,客厅里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传了进来,我感慨道:“以前胖子睡在咱们隔壁的时候,也是这么打呼噜,隔着两层蒙古包的墙都挡不住,他还说咱们吵他,明明就是他吵咱们。”
张起灵捏住我的脸,把姜汤灌进我嘴里,让我不要借机转移话题,姜汤还是得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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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房子住起来很舒服,至少有个属于自己的厨房了,不用天天吃食堂,想煮点什么也不用再跑到后厨借地方。胖子是个心细的人,记得把水管全部用保暖材料裹紧,避免降温冻爆。
唯一不方便的是这里离学校有一段距离,如果用走的至少要走二十几分钟,也没有直达的公交车,通行有些麻烦。
最近北京城又飘起了鹅毛雪,徒步去上班未免太冷了。要么说还是内蒙古好,有马哪儿不能去,还记得以前小红花的速度,缰绳一抖就窜出二里地去,马蹄子也不会轻易打滑。
胖子倒是不担心出行,他干的事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我们早上走的时候他还呼呼大睡,看电视能看一天。
站着说话不腰疼,他先是蹿腾我买马,后又蹿腾我买小汽车,说这个天开车多好啊,暖呼呼的一脚油门就到了。我让他少来了,我又不会开车,再说了他见过有开车上班的高中老师吗,还嫌我不够扎眼是咋地。
深思熟虑后,我托解雨臣买了一辆自行车,本来想买两辆的,被胖子给否了,他说反正目的地就一个,还骑两个车干啥,安个后座就行,还要装个菜篮子,礼拜天他能骑着去买菜。
因为积雪地上很滑,怕我不稳当,所以一直是张起灵骑车带着我,不论是骑车还是骑马他都能很好的掌握平衡,不服气不行。
有时候天气不好下雪,他会弄个雨披,我得把头塞在雨披里面,然后抱住他的腰才行。看不到外面的时候听觉会特别敏感。大街上嘈杂的声音混着张起灵心脏跳动的声音,让我觉得心里很安。
但是搬家的喜悦并不能抵消我要监考的烦闷,监考完还要批卷,批卷完还要开会,最后才能放寒假。而且分组的时候运气不好,没和张起灵在一组,更无聊了。
我靠在讲台上打了个大哈欠,看着学生们奋笔疾书的样子,开始考虑过年的时候要不要请卫教授一起来过年,去年他就没肯来,今年要是还不愿意,只能先拎点东西去瞧瞧他。
至于我二叔已经确定过年不能来了,最快要年初二,最迟要年初五,他说会给我们带些礼物来。
“叮叮叮——”
“好,同学们,时间到了,交卷了,不要再写了,后面的同学收卷子。”我敲了敲了桌子,让他们不要再写了,下午还有两场考试,别在不擅长的科目上浪费时间了。
趁着收完卷子休息的时间,王伟连忙掏出烟抽了一根,见我直打哈欠,也递了一根给我:“怎么样,来一根吧,妈呀,我下午还得监考两场,快累死了。”
他一直抽很呛的那种烟,我抽的不太惯,不过挺提神的。我俩正在走廊抽烟聊天,张起灵突然从隔壁教室里走了出来,我没来得及丢掉手里的烟蒂,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朝我们走了过来。
王伟见他来了,也递了一根烟过去,道:“张老师也来一根吧,提提神,你下午监考几年级的?”
张起灵没有接烟,目光在我手里的眼头上转了一圈,道自己不抽烟。王伟有点惊讶,戳了戳我:“不会吧,张老师不抽烟?那你俩咋住一块啊,你个老烟枪再把人家熏着。”
他这一说不要紧,张起灵立刻扭头看我,我连忙掐了烟,让他少瞎说了,我一包烟能抽一个礼拜,怎么算是老烟枪了,根本没抽过几根。
在内蒙古的时候我是很讨厌烟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我自己也不记得了,有一段时间心情特别郁闷抽的很凶,一天就要抽掉两三包,还曾经抽到鼻子流血不止。
张起灵来了以后,我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抽过烟,也记得把烟盒藏的很好,他应该不知道我学会了抽烟。
我之不在他面前抽烟,一是怕他担心我的身体,本身教书时间长了就有点职业病,嗓子经常沙哑失声,每次我嗓子不舒服他都会专门跑去食堂借炉子,给我煮润肺的梨水喝。
第二个原因则是我的一点小心思,抽烟毕竟不算是什么好事,我想自己抽烟的时候看起来一定会愁苦很难看,我担心自己的形象和以前的差别太大,会让他觉得我变了,进而会对我失望。
如果我们一直在一起,这些变化是很不明显的,但是如果很久不见,一丁点变化都会显得很扎眼。虽然我的想法可能有点杞人忧天了,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谁还能一直不变啊,多多少少总有些变化,张起灵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
变化有好的也有不好的,只是对他来说,现在的我是变得更好了还是变得不好了?我不敢问。
好在张起灵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只是跟我道早上胖子给我们带了盒饭,他去热热,一会儿回办公室吃。我问王伟怎么解决午餐,他道吃食堂,他媳妇最近忙,没时间给他做盒饭,他就不回办公室了。
胖子是个急性子,根本等不及过年才吃腊肠,等吃饭的时候我打开盒饭一看里面满满的都是蒜蓉炒腊肠,下层的米饭几乎都被油浸泡了,特别油腻。
“小哥,这给你吃吧,太油了。”我把腊肠全夹给了闷油瓶,只留了两片尝尝味道,这是四川口味的腊肠,又麻又辣的,吃多了我肯定犯胃病。
张起灵递给我另外一个饭盒,里面是炒白菜和干净的米饭,他道:“吃这个吧,刚去食堂打的。”
我夹了一筷子白菜,不由抱怨道:“你说以前吃不上好的时候,啥都想吃,现在生活越来越好了,却吃不了了。胖子多好,这么多年了,胃口一点没减。”
张起灵道:“你最近瘦了。”
“有吗,我还以为我胖了,天冷贴膘,让胖子多煮点好吃的我就胖了。”我有些心虚,不太自然的道。胃病让我吃的不多,消化的也不太好,能胖才有鬼。
我尽量把饭多吃了一点,把饭盒拿去洗了,米粒黏在上面会很难洗,胖子那么懒肯定不会洗干净就会继续装饭。
抽烟这种事,被抓到第一次,很快就会有第二次,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当天晚上我站在阳台上抽烟又被张起灵看到了。这次只有我俩,他上来就把烟拿走了,放在自己嘴里。
他很少抽烟,不代表他不会抽烟,抽完以后他道:“进去吧,外面太冷了。”
我抓住张起灵的袖子,不让他进去,他回头看我,我却不知道想说什么。他抱住我,亲了亲我冻的冰冷的嘴唇,烟味在唇舌间扩散开来,有些发苦。
“小哥,我……啊!”我正想跟他说我最近真的抽的很少了,没想到余光一撇看到了胖子的大脸,吓得大叫一声,差点跳起来。
胖子抓着自己的大白肚子,把脸贴在玻璃窗上,眼神古怪,像看俩傻子,我们进屋以后,他道:“大半夜不睡觉,零下十几度在外头玩啥呢?这么大的屋容不下你俩了?胖爷我听着外头有动静还以为进小偷了,哎呀,明天得去看眼科,说不定长针眼了。”
我给了他一个胳膊肘,让他滚蛋,他动了动鼻子,闻到了我们身上的烟味,很是嫌弃,说我俩就是穷矫情,要抽烟搁哪儿不能抽,扰人清梦如同杀人父母,很可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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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声告诉我,今天的糖甜不甜!!!你们这些潜水的小坏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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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把胖子撵回去睡觉,我只感觉到胃里一阵翻腾,晚餐吃的不多,这个点饿了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吃肯定消化不良,不吃肯定睡不着。
张起灵见我弯腰捂胃,意识到我是胃又疼了,扶住我道:“胃疼?”
“嘶——还行,不是特别疼,可能是那根烟闹得,小哥你给我倒杯水。”年轻的时候吃不上饭,岁数稍微上来立刻遭报应,加上当老师的总是不能规律的吃饭,偶尔还要熬夜,身体越来越差了。虽然很多人常说我看起来没有实际岁数大,可惜那都是虚的,不顶用。
张起灵半抱着我让我在沙发上坐下,倒了一杯温开水给我喝,又撩开我的衣服用手掌帮我按摩肚子。他的手很有劲,比我自己按有用多了,我攥着水杯,整个人歪倒着靠在他身上。
见我这半死不活的样子,张起灵给我下了禁烟令,直接道:“以后不许抽烟了。”
我看着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阴森的他的脸,愣是很没出息的咽了口口水,把头点的像捣蒜一样,难道我还能说不吗,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应该早点过来的。”张起灵突然又道,我有些不懂他为什么又提起了这个话题,他摸了摸我的头发,把嘴唇贴在了我的眼睛上,我下意识眨了眨眼。只听他继续道:“早点来,就能早点照顾你了。”
他居然把我的这些不好的变化全都归咎到了自己身上,我鼻头有些发酸,我们互相错过了对方十年的时光,他一心在意的只是我的健康,我却还在想一些肤浅的问题。
也许是因为夜太深了,我看着窗外飘起来的雪花,鬼使神差的问道:“小哥,我把你一个人扔在内蒙古就走了,这么多年来你恨我吗?你跟我说实话好不好,我真的一想到这件事我就特别难受。”
也许是吃药吃的太多了,对我的神经产生了一些影响,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没有由来的恨每一个人,也包括张起灵在内。那股恨意现在想起来都让我的骨头发凉。
人家说爱恨只有一线之隔,我有多爱张起灵,那时候的恨就有多深。我恨自己为什么当初要选择和他在一起,我又恨他这么多年不来找我,这些恨意在深夜发酵,最终都转换为了深深的想念,欲语无言。
张起灵牵过我的手,把它按在了自己的心口上,低声道:“吴邪,你没有把我一个人丢在内蒙古,你永远都在这里,你的心也永远都在这里。”
我的眼泪一下就从眼眶中滚了出来,怕被他看到我哭,我使劲的弯腰把脸埋进了他的胸口,胡乱说道:“小哥你跑题了。”
他抚摸着我的后脖颈,语气中带着几丝笑意,道:“那吴老师准备给我几分。”
“跑题了没分,重新写。”我把眼泪一股脑的蹭在他身上,意识到晚上不是一个谈论感性问题的好时机。就道我饿了,煮点面吃吧,吃完睡觉去了,明天还要监考一天呢。张起灵跟着我站起来,道厨房没现成的面条了,要不拨个面鱼吃吧。
面鱼也叫面疙瘩,做起来简单快捷,把面加水调成浓稠的面糊状,等水开了以后直接用勺子把面糊拨进滚水里,稍微煮一会儿定型即可。要是想吃的丰盛点,可以放点洋柿子小青菜,或者打个鸡蛋进去。调味没什么讲究的,有香油放点当然更好了。
我对是不是面条没什么坚持,就是胃里不舒服想吃点面食,他提起面鱼来我才想起好久没吃了,道:“面鱼我不会拨啊,小哥你给我做一碗吧,我想吃稠点的。”张起灵应了一声,拉亮了厨房的灯,让我洗个洋柿子切切。
家里有玉米面还有白面,张起灵直接用白面调了面糊,坐上了一锅水。他的手特别有准,拨出去的面鱼几乎是同一长度的。我把洋柿子切碎,咂嘴道:“小哥你还记得在内蒙古的时候不,过年的时候白面全被胖子拿去做饺子了,一共就那么点份额,有次我想蒸个馒头吃他都不让。搁在过去这么一碗白面,都够一家三口吃半个月的了,太奢了。”
给我做东西吃的时候张起灵从来都不考虑奢不奢,硬是把大半碗面都拨进了锅里,我把洋柿子一起倒进锅里,又磕了两个鸡蛋进去,闻着那味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煮了几分钟,热乎乎的面鱼就出锅了,我给张起灵也盛了一碗,一人捧着一碗坐在餐桌边吃。胖子本来睡下了,闻着味又起来了,问我俩吃啥呢,咋半夜吃独食这么不厚道呢。
“你想吃你自己盛去,锅里还有呢。”我捞了捞碗里,发现两个蛋黄都在我这里,连忙夹了一块放进张起灵碗里。
胖子眼见着我们都有鸡蛋,进屋一看自己没有立马不乐意了,打开煤气灶咔咔磕了三个大鸡蛋进去,看得我直咧嘴。
吃上几口身上胃里都变得热乎乎的,一锅面鱼把我们仨都折腾起来了,胖子边吃边问我道:“明天你们就放假了吧?咱们拿点东西瞧瞧卫教授去吧,他上回给我的那巧克力还挺好吃的。”
“放什么啊,监考完还得批卷子,还得开班会,等开完会再说吧。”我算了算日子,至少还要一个礼拜才能真正放假,张起灵比我早两天,他不用开班会。
“咋还这么多事啊,还有半个月可就过年了。”胖子让我少拿学校的事儿当挡箭牌偷懒,大过年的事那么多,总不能全他一个人干了。
我道:“不让你一个人干,不还有小花吗,让他来帮忙。”
胖子摆手,从烟盒里摸了一根烟点上,悠悠的道:“他还不如你呢,整个一小资主义,算了吧,还是胖爷一个人整吧,大过年的累死也算的上是光荣牺牲在劳动岗位上,到时候胖爷的锦旗上就写着劳动光荣,死得其所。”
这种时候要是顺着他说就没玩了,我懒得理他,把最后一口汤喝了,收拾收拾碗筷,拽着张起灵回屋睡觉去了。进屋前张起灵想起了什么,转头对胖子道吴邪戒烟了,以后别在屋里抽烟了。

楼主:碎碎九十三  时间:2019-08-27 18:4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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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不睡早上崩溃,我监考的时候整个人都飘乎乎的,差点站着睡着了。王伟见我萎靡不振的,散烟给我抽,我眼见着张起灵从隔壁教室走出来,没敢要。
考完以后我们要在三天把卷子全部批出来,我负责批卷子上的作文部分,这是我最讨厌批的部分,作文那么长,又没有准确答案,有的学生写的字那叫一个丑,差点给我看出了老花眼。不得已只能把卷子带回家连夜批。
“喝点水。”张起灵给我倒了杯生姜水放在我手边,让我别只顾着批卷子忘了喝水。我喝了一口温度正好,抬手拽住他让他帮我批一部分作文,看着给分,期末考试别太严格,多给个几分让学生们能回去过个好年。
胖子从厕所出来,美滋滋的哼着小曲儿,见我俩埋头批卷子,搓了搓鼻子:“怎么作业还带回家里了,要胖爷我帮忙不。”
就他这文盲还想帮我批语文卷子,我随手抽了一张卷子给他,头也没抬:“行啊,作文题,你要是看得懂你就帮我批批。”
胖子一听立马绕开了那张卷子,问张起灵有没有适合他批的卷子,他也想过一把知识分子的瘾,拿着红笔在卷子上打叉多好玩啊。
张起灵就把卷子给他了,这家伙比我幸福多了,他负责英文卷子上的选择题,照着标准答案打勾差就行。胖子虽然不认识英语,照着看总没问题,兴奋的把我挤到一边子去,还拿走了我的眼镜,冒充知识分子。
“天真你说我戴这眼镜咋样,好看不,要是好看我明儿也去配一副,我看人家知识分子都戴眼镜,看起来就很有文化。”胖子的视力很好,戴上眼镜肯定很晕,他硬是把小眼睛眯的像一条缝,臭美的不肯放下。
我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捏捏鼻梁,道:“神经病吧你,有钱烧的,你把眼镜还给我,你那大脸再给我撑大了。”
胖子不给我,一转手把眼镜戴在了张起灵脸上,张起灵突然看不清字了,不太适应的抬起了头。胖子道:“小哥赶明咱俩一起配眼镜去吧,你当老师不戴眼镜哪有老师的样子,天真还知道弄一个呢。”
张起灵的气质还挺适合戴眼镜的,不过眼睛好好地干嘛要戴眼镜,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把眼镜拿了回来,让他俩不要闹了,好好批卷子。
胖子注定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主,我就去开了个班会回来,他的胖脸上就多了一副眼镜。他说这是平光镜,专门戴着好看的,二十多块呢,他还给张起灵也买了一副,有范儿。
“就这东西二十多块钱?”两副就是近五十块钱,我算是管不了这家伙了。
“啊,咋啦,这可是进口的,人家眼镜店的说胖爷戴着特别像教授。”胖子把眼镜摘下来,搓了搓太阳穴,我一看就知道他是被镜腿儿夹的,还嘴硬呢。
我懒得理他,问他小哥呢,他指了指厨房,说小哥炸丸子呢,今天炸出来过年好煮汤。
平时家里都是胖子做饭,他没空才轮得到张起灵,胖子做饭的时候喜欢放重料重油,什么好东西都一锅大杂烩,我年轻的时候喜欢吃,现在扛不住了,还是更喜欢张起灵做的菜。
听说有好吃的,我连忙跑进了厨房,我回来的时间巧,前面几步都做完了,丸子已经炸成了金黄的颜色,张起灵正拿着漏勺把它们捞出来放进盆里沥油。
我眼巴巴的凑过去,道:“今天炸的什么丸子?挺香的,给我吃一个。”
张起灵捏了一个吹了吹,凑到我嘴边,道:“萝卜丸子。”
萝卜丸子做法很简单,就是把萝卜丝擦成丝,捏出多余的水分,放入鸡蛋和淀粉搅匀,炸的时候用虎口挤出丸子的形状。我估计这一锅丸子鸡蛋放的不少,特别香,张起灵的手劲又大,水分控制的好,吃起来很劲道。
我吃了三个还意犹未尽,准备偷第四个来吃,张起灵用筷子敲了我的手一下,道:“油炸的,吃多了胃不好。”
“没事,我自己的胃我知道,再吃一个。”平时能勾起我食欲的东西不多,我肯定不愿意这么轻易放弃,抓了一把丸子溜出了厨房。
张起灵炸了两大锅丸子,等全部炸完出来发现只剩一盆半了,我和胖子吃的肚子滚圆,晚餐直接省了。他看了看放丸子的盆,又看了看我俩,我立刻指胖子:“都是他吃的,我就吃了几个,真的。”
胖子摸摸肚子:“你个小玩意,吃的时候不停嘴,现在怪到胖爷头上,都是胖爷吃的行了吧,做出来不就是吃的吗,过年吃现在吃都一样,小哥你也吃点,这玩意刚炸出来好吃,放一个礼拜就不好吃了。”
张起灵没我俩这么没出息,只捞了几个给自己煮了碗汤喝。我找了两个干净的塑料袋装了两袋,准备拿去给解雨臣一些,再给卫教授一些。
胖子让我别忙着装,明天还要炸点沙琪玛,不如炸完了每一样装一点,明天他亲自下厨,多炸点果子。
作为一个天南地北到处跑的老江湖,胖子做的点心不限于某个地区,他可惜那些油,把能想起来做法的炸点心都给做了,面粉用了好几袋。
我去看望卫教授的时候店门紧闭,贴了一张店主外出的纸,我不明所以去找解雨臣问,他说卫教授嫌北京冷,坐飞机去海南了。
“那咋不跟我说一声啊,我还带了这么多点心给他。”
“老外都这样,想起一出是一出,点心好办啊,给我拿走,我分给伙计。”解雨臣解开一个塑料袋,捏起里面的点心尝了尝,道,“还挺好吃的,这叫什么?”
我也捏了一根,道:“好像是叫蚂蚱腿,是安徽那边的点心,胖子以前去过,不知道做的正宗不正宗。”
解雨臣本来也不太吃这些东西,能吃几根已经说明东西做的好吃了,他擦了擦手上的油,点了一根烟,笑着道:“正宗不正宗,好吃不就行了,你们还挺有功夫的,过年做这么多吃的。我的事已经办完了,要不提前去你家住,方便吗?”
“有什么不方便的,想来就来呗,大家一起住热闹热闹,咱们四个人还能搓麻将。”我的目光落在了桌子上的烟盒上,解雨臣抽的是外国烟叫万宝路,以前给过我几盒。
烟酒和药一样容易上瘾,不过副作用没有药大,我一直觉得我的烟瘾不是很大,加上年末学校忙没时间休息,给我造成了戒烟很容易的假象。没想到这才闲了几天我就受不了了,嘴里总是空荡荡的,胸口发闷,精神也不太好。
对我来说身体的戒断反应不是最难受的,难受的是精神上的空虚,尼古丁可以有效的安抚我的焦虑,现在连这都不给我抽了,太折磨人了。
解雨臣还不知道我要戒烟,见我盯着烟盒看,递了一根给我,我接过来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咬牙把烟盒拿了过来,解雨臣就道:“哎,别整盒拿啊,你要是喜欢这个,过两天让我伙计给你带两条。”
我把烟装回了烟盒,丢到他怀里:“免了吧,告诉你爷戒烟了,以后少拿这些帝国主义的糖衣炮弹腐蚀我。”
解雨臣呸了我一口,让我别两天不抽烟就嘚瑟,有本事坚持下去,前几天他的伙计还看到我偷着去买安定呢,别逼着他给我打小报告。
我立刻道:“怎么我去哪儿你都知道,你跟踪我啊?”
“跟踪你干嘛,有钱拿啊?是你自己做事不严谨,北京城才多大。”
我道药房能卖我凭啥不能去买,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我还要跟特务一样东躲西藏的啊。解雨臣轻飘飘的道:“行啊,你光明正大,你去跟张起灵说去,别跟我说,我又不在乎你吃什么。”
“说……我还真不敢。”我抠了抠手指头,警告解雨臣不要当叛徒,叛徒是没有前途的,叛徒是要被批斗的。

楼主:碎碎九十三  时间:2019-08-27 18:41:51
凑合看吧


楼主:碎碎九十三  时间:2019-08-27 18:4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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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雨臣这***一看就是没挨过批的,扭头就把我给卖了,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都告诉了胖子。我坚决不承认,结果被胖子在抽屉里缴获了二十片安定和小刀。
胖子一直不知道我吃药,也不知道我自残,这回可好,全被他给知道了。他和张起灵不一样,抓住了就不撒手,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
他抓住我的手,恶狠狠的把我的袖子全撸了上去,翻来覆去的查看我手上的伤口。
现在天气冷,连我都很久没有看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伤疤了,我看的眼疼,想用手去捂,胖子不让我遮。道:“遮什么?敢作敢当!你说说你,以前胆子都没有针鼻子大,手指头上裂个口子都得捧着跟小哥哭半天,现在怎么胆子这么大了?你不嫌疼吗?小哥知道这事不?他咋不管管你?”
我低头不吭声,我俩住一起张起灵当然知道了,他只是不知道我最近依旧在吃安眠药罢了,反正我是个小骗子,骗他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胖子还在喋喋不休,一开始我还能虚心接受,不过他老这么说我心里也不好受,最后把我给说毛了。胖子太了解我了,看到我的表情就知道我心里不服气,敲了我一个脑瓜崩:“怎么着,说你你就听着,还不乐意了?你小子从小就矫情,这么多年了还矫情,好好地日子过着,就属你小子最闹腾。我说你最近笨的很,安眠药能随便吃?小哥也不管管你,你等着,小哥回来我就告诉他,让他收拾你这个小犊子。”
我让他闭嘴吧,张起灵是随便惹得嘛,我俩吵架对他有什么好处吗,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这件事不能告诉张起灵,说了我跟他没完。
“呦呦呦,你跟我没完,你来,我看你怎么没完……”胖子还没说完,门突然响了,是张起灵午休回来了,他手里还拎着一袋烤红薯。
我拼命想把手抽回来,特别害怕张起灵过来看到,因为我前几天没忍住又割了一道,不深特别浅,但是以他的眼力肯定能看出来一些什么。
胖子死死的钳着我的手,大嗓门的嚷嚷:“哎哎哎,小哥你过来,你看看这小崽子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了?你来看看你来看看,这把自己胳膊划拉的跟个搓衣板似的,***乱吃药。”
他的嘴一贯跟个大漏勺似的,喋喋不休的把我吃安眠药的事都说出来了,我几乎都要崩溃了,这种感觉很羞耻,像是在大庭广众下被脱光了衣服推上批斗台一样。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劲儿,一把推开了胖子,声嘶力竭的吼道:“够了!你到底想干嘛啊你?!”
吼完我没有看他们,冲进了卧室把门锁了起来,我不想见任何人,我不想见任何人。
躲起来那种害怕的感觉还在,我把所有的被子都裹在了身上,也不管这些被子压在身上会不会让人窒息,反正我也总是喘不过气来。
卧室里没有利刃,我只能用老办法,隔着棉被用头撞墙,这样一是不会发出太大的响声,二是不会留下伤口。撞击是一种钝痛,和利刃割肉的疼感不一样,犹如我憋屈多年的人生。
昨天张起灵刚刚晒过被子,上面有一种类似阳光的温暖的味道,不过我知道这只是螨虫被烤死以后散发出的尸体的味道,真相往往就是这么残酷,你以为的美好背后说不定是上千上万只虫子的灾难。
就这样,我在卧室里待了一整天,一声没吭,胖子一开始还来敲过几次门,从骂我到求我,后来外面就安静了,可能是被张起灵阻止了。
我知道他们是为了我好,可到底怎么样才算是对我好,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有时候特别释怀,觉得一切都过去了,天是蓝的,草是绿的,花是香的,过去的事情早就过去了。
可有时候,没有任何由来的,那些负面情绪会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将我淹没,这世间一切的美好都无法将它们驱散。
天已经黑透了,我看到对面的人家拉亮了电灯,抱着小孙子去够挂在防盗窗上的腊肠,小男孩特别可爱,不知道他是不是看到了我,突然朝我的方向挥了挥小手。
“吴邪?”张起灵轻轻的叩响了门,隔着一扇门听他的声音很飘忽,像是在不同世界响起的,他道,“吃晚饭了,出来吧,有你爱吃的菜。”
我不理他,他等了一会儿又道:“那我们先吃,给你留着。”
这一留就是一整晚,直到第二天早上我实在想上厕所,悲痛终究无法抵御的只有生理反应,再怎么还是想尿尿。
门推开的时候我感觉到有一丝阻力,一两秒钟的样子就没了,我探头一看发现是张起灵站在门口所以才挡住了一点,他应该是在门口站了一整夜,见我出来没说什么,只是问我饿不饿,给我热点饭吃。
我道想吃鸡蛋饼,他点点头,牵着我的手走到厨房,让我帮他打鸡蛋,想吃几个打几个。
六点多的时候胖子起来了,我坐在桌边慢吞吞的咬张起灵给我烙的鸡蛋饼,对他道:“吃饼吗?对门送了咸菜来,挺好吃的。”
他抓了抓肚子,不太自然的道:“有好吃的干嘛不吃,胖爷洗个脸去。”
我们谁都没有再提昨天发生的事,好像昨天根本没发生什么事儿,我们哥仨正常的吃了晚饭,坐在沙发上看新播出的热门电视剧,边看边吃张起灵买回来的烤红薯。
卫教授走的太不是时候了,他一走我心里没着没落的,找不到人倾诉自己心里的难过。我问过解雨臣他什么时候回来,解雨臣说不知道,可能要过年以后才回来。
胖子明显是怕再刺激到我,试图粉饰太平,他越这样我越难受,他说的也不错,我是个矫情的人,怎么做都不对我的心思,怎么做怎么错。
在这种压抑又诡异的气氛中,新年悄悄的来到了,解雨臣搬了进来,还带了不少好东西。
提到过年就是吃饺子,张起灵和面,胖子搅馅,解雨臣和我铺红纸写对联。
“哎,大花,有空给胖爷也弄几件港货啊,你们一个个的穿的那么时髦,让我穿破衣服,好意思吗。”胖子抓了一把面粉揉进已经成型的面团里,很嫉妒的看着我们身上的新衣服。
解雨臣带过来的东西里有一些时髦的衣服,全是外国寄过来的,国内还没有这样的款式。他没有又不能怪我们,衣服这么多他自己穿不上,一身的肉可是他一口一口吃上来的。我道:“你少难为小花了,再说我没给你买衣服?你身上那件买了超过一个月没有?”
胖子狡辩:“那不一样,你们身上的都是外国货。”
解雨臣在红纸上写下“抬头见喜”四个字,欣赏了一会儿,道:“那不是有帽子和围巾吗?也是外国货。”
胖子一听就乐了,嘴上道:“真的假的,搁哪儿呢,胖爷一会得好好挑挑,不许给我抢啊。”

楼主:碎碎九十三  时间:2019-08-27 18:4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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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巾和帽子谁想跟他抢,我让他做完饭再去摸布料,不然好好地料子都被弄皱了。
年夜饭讲究年年有余,一方面要剩一些,剩的多说明日子好,一方面要有鱼,毕竟听起来余和鱼很像。胖子很讲究这些,光鱼就做了一条糖醋的一条红烧的。
其他的例如红烧肉,烧小鸡也是必不可少的,当初在内蒙古没有鸡吃,胖子想的慌,买了一整只鸡亲自拔毛放血,炖了一个小鸡蘑菇,还贴了一圈儿烧饼。
为了顾及我未老先衰的胃,张起灵给我炒了两个清淡的小菜作为点缀,饺子也在他的建议下包了荤素两种。我特别喜欢看他包饺子,他的发丘指攥饺子特别利落。胖子说这是大材小用,我觉得反正能用上就行,管他怎么用呢。
有酒有肉才算是过了个好年,解雨臣带了一箱茅台来,不是自己花钱买的胖子一点不心疼,上来就起了两瓶,给我们每个人都倒了满满一杯。
张起灵看着我的杯子,正想开口,胖子先表了态,举起酒杯道:“哎,先说好,我们天真胃不好,小哥呢又疼媳妇,这样,胖爷我做个主,今天吴邪只许喝两杯,多了不给,多的胖爷替他喝了啊!”
我也举起手里的酒杯,道:“***的,要你替,小哥千杯不醉知道不。来,先走一个!今年我们小哥也来了,这个年过的更团圆了,谢谢大家了,干杯!”
四个杯子碰的撞在一起,好像是在和过去说再见似的,我喝干了杯子里热辣的酒水,大笑着皱起了眉头。
我已经不记得上一次有张起灵的年是什么样的了,反正那一年也不怎么愉快,真正的心怀喜悦的期盼着过年是什么时候来着?
咽下酒以后,我仔细的想了想,发现那好像是到内蒙古的第一年,那时候的我单纯的期盼着未来,以为长大以后的世界里全是光明,懵懵懂懂的从六五年跨入了六六年。
这样也好,至少我把最开心的时光永远封存在了那一年,记忆是永不褪色的纪念品。
第二杯酒是张起灵给我倒的,只倒了小半杯,道:“最后一杯,过年也不能多喝。”
我看着那浅浅的一杯酒,只好珍惜的喝,不然吃饭的时候只有我没酒喝,太没气氛了。
胖子嚷着让我们吃糖醋鱼,说这鱼不是半成品,是他买回来改刀现炸的,酥脆的很,如果不吃完明天再吃会变软不好吃了。我挑了一块好的放在张起灵的碗里,让他多吃几块。
“怎么样啊大花,来咱们走一个,你们在美国是咋过年的啊?也贴对联吗?”胖子喝酒要找人陪,他总说一个人喝的是闷酒,两个人喝的才是痛快酒。我是不能陪他了,张起灵又是个闷葫芦,他只能和解雨臣说说话。
解雨臣陪他喝了一杯,道:“不是说过了吗,美国不过咱们的春节,他们过圣诞节,和过年差不多吧。只有中国人聚集的地方才过春节,没什么气氛,还是国内过年热闹些。”
“可不咋地,国外肯定没有国内好,首先吃的就不好,有空带你去内蒙古,胖爷当初上山下乡那会儿,天天打野味,吃过狼吗小子?那家伙,一条几十斤,剥了皮一锅乱炖,用东北话讲,硬菜!”胖子对自己在马背上的生活还是很得意的,尤其怀念当时吃的獭子和狼肉,当然现在狼是保护动物了,獭子呢因为有鼠疫也不让吃了。胖子当时吃了那么多,居然没感染上什么传染病,真是福大命大。
解雨臣道你还上山下乡过呢,我让他别听这胖子乱吹,他是盲流,自己跑去内蒙古的,我才是正儿八经的知青,当年骑马打狼拴狗放羊,什么活没做过。
胖子拆我的台,说你算什么知青,还不都是靠着小哥养着,那时候懒得要命,天天睡觉,家里活都是小哥做的。我拽住张起灵的胳膊,道:“那怎么了,我们小哥乐意养我,能者多劳对不对小哥?”
张起灵嗯了一声,给我夹了一块没怎么沾到油的贴饼,让我不要光顾着喝酒,吃点东西垫肚子。
我咬了一口没滋味的贴饼,看着那条红烧鱼下饭,当初在内蒙古过年根本没有这么多好吃的,现在在北京是肉贵,以前在那边都是菜和粮食贵,我那时候缺菜缺的厉害,天天想不吃肉了只吃菜,现在还真是只能吃菜了,看来人闲着的时候不能乱想。
张起灵不怎么喝酒,和我一起吃菜,胖子教解雨臣划内蒙古的拳,解雨臣就教胖子美国的年轻人玩法,玩到最后嫌不过瘾,拽着张起灵一起喝。
茅台再是好酒也醉人,胖子也不是当年的岁数了,喝了一波明显发晕,抱着酒瓶子不撒手,非说自己没醉,还问我怎么有两个头。
“是是是,我两个脑袋行了吧,睡你的觉去吧,就你这样还守夜呢。”我无奈的扶着胖子,让他不要朝我脸上喷气,臭死人了。
解雨臣比他好多了,说话还算清晰,就是站不稳了,我看他这样也没办法守夜了,让他去我们卧室睡,我和张起灵在沙发上守夜算了。
张起灵喝的不比胖子少,好在他是真千杯不醉,脸都没怎么红。我安置好两个醉鬼出来,他也正好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一杯热水,对我道:“喝点热水解酒,胃难受吗?”
我摇摇头,拉着他的手坐在了沙发上,道:“胃还行,就一杯多,我还是个壮小伙子呢,喝杯酒没什么的。不过我觉得我脸上特别烫,是不是很红啊?”
张起灵捧起我的脸左右看了看,道没事,喝酒喝红的。我心说我还不知道是喝酒喝红的?顺势抱住他的胳膊赖在了他身上,道:“过年有你在,真好。”
“以后我会一直在。”张起灵摸着我的头发,郑重的道。我知道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承诺,说到做到。
酒精会让人很放松,所以自制力会有所下降,有时候你明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第二天会丢脸到姥姥家,但是当时的你就是控制不了这种行为,我也不能例外。
温馨的相拥时刻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我的眼泪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始流出来,跟泪腺坏了一样止都止不住。我从来也没有这么哭过,张起灵都吓到了,他用拇指帮我擦掉那些泪水,问我怎么了,不停地哄我。
我哭的说不出来话,只能打几个嗝,紧紧的攥着他的衣摆不撒手。要说难过我也没有太难过,心情甚至可以用平静来形容,我无法解释为什么哭,也或许,这些眼泪在我的心里存了很多年很多年,现在存期到了,它们便尽情的释放出来了。

楼主:碎碎九十三  时间:2019-08-27 18:4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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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熬一宿,我哭了没一会就睡着了,因此我们这四个人中只有张起灵真的熬了一宿。半夜他可能还出去放了一次鞭炮,赶走家里的不详。
我起来的时候是靠在张起灵身上的,天还没有亮,他应该一直在盯着我看,所以我醒了他立刻就发现了。我揉了揉眼睛,问他几点了,他道:“五点了,要不再睡一会。”

楼主:碎碎九十三  时间:2019-08-27 18:41:51
“不睡了,嘶——小花买的什么沙发,还说舒服,睡的腰酸背痛的。”这种沙发床对我来说确实太软了,我站起来以后忍不住扭了扭,怪不得说大年初一扭一扭,熬一宿腰酸背痛不扭还真扛不住。
张起灵问我要不要吃点什么,做点早餐给我吃,我道昨天剩了这么多菜,别做新的了,凑合吃吧。

楼主:碎碎九十三  时间:2019-08-27 18:4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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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是在年初一晚上到的,给我们带了很多干货,还分发了红包,胖子蹭着我,硬是矮了一辈,也要到了一个。
年三十菜做的太多,足够吃到年初五,胖子让我陪着二叔唠嗑,他去把剩菜热一热。
**在沙发上看着二叔点了一根烟,他手上磨出的粗茧依稀还能看出一点痕迹,不过二叔本来就是气质稳沉的人,几经沉浮后他的气度依旧不减,过往的苦难被他转化为了阅历,我很佩服他。
“二叔,三叔过年回来吗?”我摸了摸手腕上的手表,忍不住问道,每逢佳节倍思亲,我已经有快二十年没有见过三叔了,以前是不敢见,现在他都平反了,我不懂他为什么还不回来。
我这些年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人生苦短,有些人说见不到就见不到了。在我脑海中的三叔还是个毛毛躁躁的青年人,撸着袖子上树要捉我下去,现如今我们院子中的那颗树依旧挺立,可惜当初的那种心境不在了。
二叔听我问,便道:“打过几个电话,没联系上,老三行踪不定,不好找,他要是想回来,这几天自己就回来了。”
我道那你来北京了,他会不会回杭州啊,他又没有我学校的电话,找不到我们怎么办。二叔道他已经和邻居交代过了,不会有问题的。
听他这样说我才放心,给他削了一个苹果吃,他问我最近过的怎么样,我就道挺好的,上班也不累,和胖子一起住,他天天做好吃的,我都吃胖了。
解雨臣和我二叔在生意上挺熟的,两个人又聊到了生意,我听着好玩问了一些细节,解雨臣就道:“怎么样,来跟我混吧,把哑巴张一起带过来,教书育人不适合你们。”
我道你的目的是张起灵吧,少来,我挺喜欢现在的生活的,就算要去,也得等我把这一届带出来再说。
聊了一会,胖子把菜热出来了,招呼我们吃饭,我偷偷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被张起灵截获了。解雨臣幸灾乐祸的凑到我旁边,给我杯子里倒了点茶。
喝酒很容易上头,胖子拽着二叔和他划拳,他太小看我二叔了,连着输了好几把,喝的脸都红了。
这是一个好的开端,我看着满桌的亲朋,由衷的想着,虽然桌子边上坐着的人总在变化,好在总是开心的。希望这样的好开端会带来一整年的好运,日子总会越过越好。
日子总能过好,但是学生的成绩不会,开学以后我立刻做了一次摸底考试,拿到卷子以后我头都大了,过年的喜悦被试卷上一片鲜红的叉叉完全冲掉了。
成绩还是其次,学生们老想去打工是我最头疼的。我们做老师最怕放长假,一放长假学生们的心就会活泛,果不其然开学几天又有十个学生没有来,我抽了三天功夫挨个做了家访,只拉回来两个,班里拢共只剩下二十三个学生愿意参加高考。
还有三个月就要高考了,我决定给他们恶补,晚上全部给我留下来补课。
为了补课,能利用上的我都利用上了,张起灵被我拽来补英语和数学,我补语文和物理,胖子帮忙做饭送过来,连解雨臣我都用上了,他有朋友开复印店,我手写出一些题目,让他帮我印成试卷。
我想过了,除了那些成绩不错的,还有不少学生可以努把力上中专,中专包吃住又包分配,很适合他们的家境,不会增加太多的负担。
事到如今再讲习题已经没用了,我每天给他们发一张试卷,第二天白天抽空批出来,当天晚自习把大家做错的部分讲了。效果不错,整体成绩都提升了,就是太累人。
其他班的老师见我们班这么做的效果不错,也跟我学,我们互相换着给各自的班级补课、出试卷。因为说太多话,每个人的嗓子都哑哑的,胖子干脆批发了一箱胖大海,每天给我们灌一瓶水带着。
“同学们,我今天发下来的试卷回去要全部做了,明天早上交给我,晚上我们统一讲,现在发昨天做的卷子。孟建军!在底下说什么呢?再说你上来讲试卷!”我捏了捏鼻梁,感觉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疼,我已经连续加了一个月的班了,好像回到了自己高考的时候,上火上的鼻腔火辣辣的疼。
“老师,下个礼拜就清明了,我妈让我回家扫墓,我想请几天假,不参加补课了。”孟建军犹豫了一下,举手站了起来。他这一说,把其他人的心思也勾起来了,七嘴八舌。
“对啊老师,我们都一个月没放假了,让我们回去扫墓吧!休息几天又不会怎么样,我们也很累啊!”
“好歹休息几天啊!”
“对啊对啊!”
我听得头疼,使劲的拍了拍桌子:“够了!不许说话!还有六十八天就高考了,你们考多少分自己心里没数吗?想休息,考完彻底休息!就这两个月不能拼一把吗?什么不放假,礼拜天没放假吗?一个礼拜休息一整天还不够?不许请假!”
孟建军很不服气的道:“凭什么你不让就不让啊,校长也没说不许请假啊,我看是老师你们家没死人,不需要扫墓吧!”
我被这句话呛的心口一疼,脸色慢慢的阴沉下来,坐在孟建军旁边的王芳芳拽了拽他的衣角,他自己可能也意识到说的太过分了,不情不愿的坐了下来。
气氛凝重,一时之间没有人再说话,我看着他们还过于稚嫩的脸,很疲倦的叹了口一口气。也许是我太过带入自己的感情,也或许对现在的孩子来说,高考真的不再是唯一的选择了,我只顾着想让他们考上,却忘了想他们是怎么想的。
我调整了心情,拿着黑板擦转身擦掉了黑板上的字,一边擦一边道:“晚上的补课取消,大家都回去吧,清明想去扫墓的不用跟我说了,这是你们自己的事,你们可以自己做主。今天就上到这里,下课。”

楼主:碎碎九十三  时间:2019-08-27 18:4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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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教室里出来,我去找张起灵,但是他还在给学生补课,我不想一个人回办公室,只好默默的靠在了他班级的后门上等他下课。
今天风有点大,虽然已经春天了,天黑了以后还是有点冷,我没有穿外套,只能搓了搓胳膊。
实在等的无聊,我从窗户朝里看。这个班是一个尖子班,底下的学生很努力地在做笔记,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问问题的机会,连张起灵喝口水的时间,都有人不停的举手,甚至走上讲台。
苏万因为摸底考成绩还不错,我不想让他错失机会,所以开学的时候我把他调到这个班里了。他好像注意到有人在看自己,回头一看发现我站在窗户边,吓得笔都掉了,整个人正襟危坐,一副很认真的模样。
明明只隔一面墙,两边的孩子却是完全不同的样子。我一直不愿意以好学生坏学生的名头去区分学生们,总觉得那和当年的好分子坏分子差不多,但是现在他们自己放弃了自己,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
仔细想想,我当初也是这样,不论老师说什么都不屑一顾,每个年龄有每个年龄的想法,我并非希望他们太过成熟,我只是不想他们像我一样,等到失去了才去后悔,人能够拥有的东西实在太少了。
看着乖乖念书的苏万,我不由想起了黎簇,他也走了年把了,他是一个能吃苦的孩子,只是可惜家庭没有给他一个好的环境,即使后来他靠生意发家,失去的东西也永远回不来了。
我叹了一口气,其实仔细想想,学校里这么多学生,高考结束后一大半都不会去上学,哪怕是中专他们都嫌耽误赚钱了。六月七月后,这些孩子多半会背上行囊,顶着一张稚嫩的脸,涌入广州等沿海地区。
可打工哪有他们想的那么容易,大老板也不是躺着当成的,没有学历又没有本事,去了只能做个小学徒,万元户真那么容易,人人都有上万块的红存折了。
我在他们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当他们发现生活不易的时候,会发现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我无法拯救他们,我也没办法拯救我自己,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的。
“大家记一下,这是一个很重要的考点,如果有谁不理解,一定要说,我会讲到每个人都懂。”张起灵敲了敲黑板,把一个考点讲了将近十次,直到每一个人都烂熟于心。
我默默的站在门外等着,一直等到十一点快熄灯了,补课才总算结束了。有学生说明天要带手电筒来,如果熄灯了,就自己照明。
张起灵等全部的学生都走了才整理了教案走出来,看到我有些惊讶。我朝他挥手,笑着道:“小哥,咱们吃宵夜去吧,我饿了。”
他握住我的手,发现我的连手心都是冰的,皱了皱眉,脱下自己的薄外套给我披上,道:“想吃什么。”
我想了想,道:“吃面吧,就咱俩吃,偷偷吃。”
张起灵答应了,我俩满街乱窜着找没有收摊的大排档。今年倒春寒,天一会儿冷一会热的,很多小贩都受不住收摊了。我走着走着打了个大喷嚏,震得自己鼻粘膜生疼。
“小哥,明天晚上你想吃什么,我和胖子一起做,到时候给你送去。”大街上没有人,我便拉住了张起灵的手,大晚上的如果只有一个人当然会觉得很寂寥,两个人就不同了,会觉得宁静。
张起灵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道:“是不是学生说了什么。”
我笑着摇了摇头,道:“不是,是我自己想开了,你说我带不带的出来他们,跟我有什么关系啊,工资一分钱不少给我的,管的太严还被骂,还不如不管,反正未来是他们自己选的,怨得着咱们吗。要不带完这一届咱俩都辞职,跟着小花他们倒斗去,多赚钱啊,到时候给我二叔买个大彩电。”
我絮絮叨叨的抱怨了一大堆,张起灵没有打断我,他很清楚我只是在说气话而已。我说的嘴都干了,我们俩才终于找到了一个没关门的小摊子,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偎在她身边,就着昏黄的路灯津津有味的看小人书。
“两位老板,吃点什么?”她看到我们眼睛一亮,慌忙站起来,打开了锅盖,殷勤的招呼着我们,又道,“有爆肚,炸酱面,还有自家做的点心。”
我道:“来两碗大碗的炸酱面,再来份爆肚,点心也来一份吧,小哥你吃点什么?”
张起灵知道我的饭量,没有再点,只是让老板娘倒一杯热水来。
能摆摊到这个点的,家里肯定挺苦的,我朝那小孩儿招了招手,掏了两颗大白兔奶糖递给他。这算是我现在的习惯吧,虽然已经很少吃了, 兜里总要装两颗奶糖。
小男孩眼睛一亮,想伸手又害怕的看了看妈妈,老板娘很认真的在煮爆肚,没有注意我们这边。
“叔叔送给你,吃吧,我不跟你妈说。”我小声的道,剥开糖纸放在了他手里,他先是试探着舔了舔,才全部放进了嘴里,捂着腮帮子躲到了妈妈看不到的地方。
老板娘的手艺不错,炸酱面做的很劲道,我问她怎么这么晚还不收摊,她笑了笑,道回去也没啥事,不如等等有没有生意做,等做完我们这一单就回去了,孩子也该困了。
我点的确实有点多了,没吃完,我让老板娘帮我打包带回去给胖子吃。小男孩送了我一张卡通的卡片,当做是我给他糖果的回礼。
折腾了一圈到家已经快两点了,胖子已经睡了,呼噜声打的客厅都听得到。张起灵这些天太累了,头沾在枕头上以后,呼吸很快平稳了。
我知道我一动他就会醒,只能躺在床上挺尸,盯着张起灵的脸发呆。
窗帘没有完全拉上,透进了一丝光,正好打在张起灵的脸上,这种昏暗的黄光很像当年我们在蒙古包里点的油灯,恍惚间我耳边响起了狼嚎,悠长的像孩泣女哭。
时间的流逝真的很慢,我感觉自己躺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太阳还是不出来。我脑子的那根弦崩断了,悄悄的站了起来,看到张起灵没有动,我才光着脚晃晃悠悠的走进了厕所,跪在地上使劲的用头撞墙。
撞到第二下的时候,有温热柔软的东西垫在了我的额头上,撞在墙上发出咚的闷响。
那是张起灵的手,他捂住了我的额头,就地坐了下来,紧紧的抱住了我。我攥住他的手,控制不住的、神经质的一下一下的撞向他。
他没有动,任由我用头撞他,抱着我在阴冷潮湿的地板上坐了一整夜。

楼主:碎碎九十三

字数:449117

帖子分类:瓶邪

发表时间:2016-09-11 08:00:00

更新时间:2019-08-27 18:41:51

评论数:8838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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