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教会了你很多做人的道理，我以为我把你教育的月来越优秀才是对你负责。但你竟然因为怕我，可以连自己的安全都不顾。做错的不是你，是我。该打的人也不是你，是我。”除了这一次，我从来没有在他的话语里听出过这样的疲惫，失望甚至是悲凉
“我不是。。不是。。那么想的”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魏冉，老师错了，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明白，我打你，是我一直认为你应该可以做到最好，我是真的恨铁不成钢。可我没想到我会这么失败。”
他俯下身子坐到我身边。
我这回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眼睛里真的有泪水
他拿起电话，拨给了他妻子，让她到学校来一下
“真不该打得这么狠，还是个孩子啊，”他好像在和自己说
我看着他，心痛，心酸，身上痛，头也痛
他从来没有向我解释过这么多，他也从来没有过那么自责和痛苦的表情
看过的小说和电视剧里，这时候的主人公应该哭吧，应该说老师是我错了吧？
可是我没有。
我无法做到小说中一样那么快的转换
不是我无情，不是我冷漠，也不是我不知好歹
可是，十几岁的我，还做不到能带着满身的伤痛一下子听懂他所有的话
连坐都不敢坐了，我怎么能意识到他只是为我好？
“老师，我想回家，行吗？”我觉得心里好乱，只想一个人静一静，想找个没有人的地方大哭一场
他理了理我的头发：“先在这趴一会儿吧，一会儿你阿姨来了让她送你。”
我没有趴，只是侧了侧身靠在沙发上。我疼，可是我不能让自己在他面前那么丢人。也没有强撑着和他说我自己可以回家，我知道我自己连站起来都困难

阿姨几乎是冲进办公室来的
“孩子，让阿姨看看，打哪了？”
“没事，阿姨，不用看了”我努力的冲阿姨笑笑，可是她竟然哭了
我一下子不知所措了，“阿姨，不怎么疼得，阿姨别哭”
“傻孩子啊，都打成什么样了还不疼，”她说这把我搂过去，其实，她那时候只看见胳膊上的那两道而已
我靠在她身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
楚老师进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盒药，显然是刚刚去买的
“你把孩子打成这样，你还是人吗？！多大的孩子，天大的错误你不能和他讲道理吗！”阿姨气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楚老师一直没说话
“阿姨，你别说楚老师了，是我的错，我应该的。”我心里应该还是没有原谅楚老师的，可我这句话就那么自然的脱口说出去了
“你自己去和魏冉爸妈交待吧！”阿姨说完之后就扭过头来看着我，摸着我的伤
楚老师把药递给阿姨，“你带她回家吧！我晚上还有事。我会和他父母说的。”语气很平静
阿姨扶着我起来，我像软了似的又倒在沙发上，她显然没有想到楚老师打得那么重
她一惊，双手抱着我，“他怎么下手那么重！”
“阿姨，没事，是我滑到了，哪有那么重”我忍着全身的疼尽量说得很轻松
她无奈的摇头
她一路扶着我，我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和力量能走那么远的路
上了出租车，
“到北林”
“阿姨，我想回家，好不？”
阿姨愣了一下，说，当然了，那就回家
“麻烦去嘉林花园吧，”我和司机说完就继续把头靠在阿姨身上，好温暖

其实我知道家里根本就没有人
一年中至少有三分之二的时间，那个三层的别墅就只有我自己在住
现在在德国，见到爸妈的次数甚至比那个时候都多。
我回去之后也顾不上什么优雅什么体面就直接趴在了沙发上，肆无忌惮的哭。
那个时候我和阿姨已经比较熟了，在她面前，我不用再掩饰什么，而且我知道，她看了我的伤之后，我不哭他就更伤心
“阿姨，疼^"”
阿姨知道，小冉你哭出来吧，阿姨给你上药，阿姨真对不起你
我没有抗拒阿姨给我脱下衣服和裤子
也咬着嘴唇尽量保持不动
阿姨看见我的伤口之后本来已经很平静的声音又变成了抽泣
她一边给我上药，一边埋怨楚老师
我能感觉到她很轻，努力不弄疼我，可是其实还是像刺着一样痛
“小冉你爸妈不在家吗？”
“出差了。可能下周回来吧！”
“给他们打个电话吧，楚老师把你打成这样，他们一定心疼死了。”
“不用告诉的，我没事，过两天就好了。”
告诉爸妈？？我不知道他们会有什么反应，如果真的追究，大概一个电话楚老师就再也不可能教书了吧？
我执意不肯打电话，我自己答应过的，我怎么能让楚老师负责？
阿姨看我坚持，就把我抱上床，让我先休息一下，她去做点吃的

阿姨出去之后我拿着镜子照着背后，屁股上几乎都是紫的，后背和大腿上也是一条条触目惊心的伤痕
身上还继续疼，但不是那么强烈了，可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
老师，我也会疼啊，你知道吗？你会心疼吗？
以前你打我的时候，我认错了，你都会停下的呀，可是，今天，老师，我认错了，你为什么还打下来呢？是你对我彻底失望了吗？是你认为我不可救药了吗？
老师啊，我也想和你请假之后才去网吧的，可是我怕呀
老师，你眼睛里的眼泪我看到了呀，是舍不得吗？还是你觉得你的付出白费了呢？
阿姨的粥熬好之后喂我吃了一些，还安慰了我一下，可是我什么也听不下去，只是想着，以后到底该怎么办
大概是晚上九点多的时候楚老师来了，我赶紧把被子盖在身上盖好，那么轻的一条被子还是让我身上的伤剧烈的疼了一下
“我都不知道你怎么下的去手的！你和小冉谈谈吧，我告诉你，你做的太过分了！”阿姨生气地说完之后就走出去了
楚老师坐在床上，我挣扎着也想坐起来，他告诉过我的，这是基本的礼貌
他有点惊讶，“魏冉，你就这么怕我吗？”
“嗯。。。没。。嗯。。。”怕不怕呢？我自己也不知道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是我太过分了，我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了”
我还是趴着不说话
“今天早上，我接到的第一个电话，就是管理宿舍的老师告诉我，你从二楼顺着床单下去上网了。”他说的时候还是有一点激动“我心里多担心你知道不知道？你要是从二楼摔下来怎么办？还有，你昨晚十二点多出去的吧？那么晚了，你一个小女孩，你就没想过安全不安全？”
“我，我没想那么多，老师。”他说的时候其实我就已经觉得自己特别对不起他了，可是身上那么疼，我又不甘心说对不起
“没想那么多？你想什么了，就想着怎么怕我是不是？”一贯的严厉的语气
“我知道错了，对不起。”
“知道了？”
“嗯”
“那该怎么办？”
我心一颤，怎么办？不会是又要挨打吧？我身上，哪里还能再打啊，可我又想不出别的答案
“那，那你打我吧？”
他举起了手，我吓得闭上了眼睛，可是却没感觉到疼
“傻孩子，都打成这样了，怎么能还在打你？但是我告诉你，以后，你再做出这种冒险的事情来，我还是要打，就算你的腿没摔断，你看看回来我敢不敢给你打断！”
“嗯”
“给你爸打个电话，我得把这件事情告诉他，把你打成这个样子，我得做个解释。”
“啊？不要，不用了。”
给我爸打电话？我爸是多宠我的一个人，连骂我都没有过，要是知道楚老师把他宝贝女儿打成这样，肯定会让楚老师连老师都做不成啊

“给你爸打个电话，我得把这件事情告诉他，把你打成这个样子，我得做个解释。”
“啊？不要，不用了。”
给我爸打电话？我爸是多宠我的一个人，连骂我都没有过，要是知道楚老师把他宝贝女儿打成这样，肯定会让楚老师连老师都做不成啊
“是不是你担心我？我如果自己都做不到承担责任的话，我怎么有资格教育你？我打你之前就已经有这个准备了。”
“别了，没事的”我还是不想
“快点！我没和你说过不能和我顶撞吗？”
我不情愿的抓起床头上的电话，拨了爸的号码。
他接了过去，调成了免提。他依然是平静的面无表情，我心里却翻江倒海一样，祈祷着没人接听
可是耳边还是响起了老爸慈祥的声音
“你好，我是魏冉的班主任。”
“哦，哦，楚老师吧，你好你好。”
“我想有件事得和您说明一下，我把魏冉打了。”
“啊？怎么回事？”老爸显然很惊讶，我在一边急得不行，可是楚老师又示意我不让说话
楚老师把事情的经过给我爸讲了一遍，甚至把怎么打我的经过都仔细的和他讲了，而且几乎把以前所有打我的事情都和爸说了
如果说我之前还指望着他轻描淡写的说过去，还有一丝丝侥幸的话，那么听着他触目惊心的描述，我心里就只剩下绝望了
“楚老师啊，你先听我说。我和小冉妈妈对小冉的教育都是西式的，说实话，别说打，就连批评几乎都没有过，都是和她很平等的交流。这半年多，我能感觉到，小冉变了不少，原来是你一直在帮我们教育着她。”老爸竟没有我想象中的震怒和发火
“我不会采用你那种方式来教育她，但是我想如果小冉接受的话，我没有什么意见，我相信她的判断力。你教给魏冉的那些东西，本来我是想让他自己慢慢体会的，但是既然你帮助她在短时间内学会了，那你的方法是有效的。”老爸继续平静的说
“我和她母亲都没有太多的时间，这孩子就麻烦你费心了。俗话说用人不疑，你不用考虑我的身份和地位，在这件事情上，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父亲。至于教育的方式问题，你和小冉都觉得合理就可以了。小冉虽然从小环境很优越，但是我的孩子我了解，他不是一个不能吃苦不懂道理的孩子。让他受点伤没关系，我希望，只要不要让孩子伤心就好。”
我对爸爸的反应简直是震惊了。从来没觉得老爸像今天这样让我敬佩。

很多人都说北京的孩子幸福，考大学比较容易，这一点我从来没有否认过，毕竟高考相差悬殊的录取分数线就是事实
可是，如果有人说北京的孩子竞争小，压力小，轻松的话，那我实在不敢苟同。至少我还不能在一个初中班级里的大部分同学都自学了高中至少一半的课程，高一开始已经几乎全班都在准备雅思和托福的环境中感到任何的轻松。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楚老师从来不会要求我的成绩，毕竟，在这个班级里，从第一名到最后一名的差距实在是小的微乎其微
为了保持我的名次和我当时自以为是的自由和叛逆，我不得不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冲着不加糖不加奶的咖啡一道接一道的做着竞赛题目来弥补我白天浪费掉的时间。
我不是一个在乎分数的人，但我也不能做到心如止水的坦然面对。
竞赛的题目每一道都不简单，所以我一直觉得做少量的竞赛题会让自己很有成就感，但是如果长时间连续
的被一道道让人崩溃的题目中挣扎，基本上会有两种结果，不再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我的性格注定我不会使选择后者。

每周固定我们班自己的活动课
本来兴致很高的带着我心爱的拍子跑去网球场，可是无奈仅有的四个场地都被占了
只好和几个好朋友站在篮球场边看着他们算不上比赛的打球
楚老师在球场上完全是一个大男孩，投篮的帅气，进球时候的阳光笑容都让我们和他的距离感缩小到最少
手机响起，是老妈，她总能记住我能接电话的每个时间
妈在地球另一端的嘱咐让我觉得无比的烦
“口香糖不能总吃了，口腔都会有问题的。。”
“家里的花记得要浇水的。。”
“做饭之后千万不要忘记关掉煤气。。”
“晚上睡觉的时候不要开空凋。”
老妈的声音绵绵不断的从听筒中传来，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已经开始有点不耐烦了
“我最近工作忙，可能还得一个多月才能回去，你要是没什么事就把家里的鱼缸换一下水吧！”
“就你忙？我还忙呢！我做题，我学习我容易嘛！我还累呢！怎么你总以为我天天没事一样！就你的事业是事业！”
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就发那么大的火，发现同学都看着我
“行了行了，别说了，忙你的吧，你不是忙吗！”我不耐烦地把电话挂掉。

“哎，我妈，烦啊，就像我天天没事似的。”我抱怨
“大人都一样，别往心里去，你爸妈够好的了。我爸妈一天到晚说的就是成绩。”思晨在一旁说
“对啊，对啊，我们都羡慕你呢！”同学也都附和

“哎，我妈，烦啊，就像我天天没事似的。”我抱怨
“大人都一样，别往心里去，你爸妈够好的了。我爸妈一天到晚说的就是成绩。”思晨在一旁说
“对啊，对啊，我们都羡慕你呢！”同学也都附和
晚自习
“你出来一下。”楚老师敲了敲我的桌子
一路跟着他到办公室
他坐在电脑桌旁边的椅子上
“过来，站我旁边。”他冷冷的说
我预料到不是什么好事，慢慢蹭到他面前，低着头
“最近学习了不少吧？”
“还好。”
“累不累啊？”他的语气并不严厉
“还好，有点烦。”
“烦？然后就能随便发脾气是不是？”他一下子严肃了起来
“她本来就不理解我嘛！”我意识到他找我来的原因，但是还是没觉得自己有多不对
“你知道我最看不起什么人吗？”
沉默
“我最看不起的人，就是连自己父母都不懂的尊重的人。”
我心里想，你就直接说你看不起我得了，我的哪一点你不都是看不上吗？
“怎么了？你不服？”他问，不愧是学过教育心理学的人
“没有。”
“好，没有，你知道怎么办吧？”
我抬起头看着他，眼神一定是哀求的了，可是仍旧没有说话
“快一点，别耽误你宝贵的学习时间。”他的语气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我只好慢慢的走到他办公桌前，双手扶在桌子上，低下头，等着被打
啪！

一下抽下来，我挺直了身子，捂着屁股。
他没说话，我马上意识到他从来不让我的手去碰，又忍着痛把手放回桌子上
啪！
又是一下，钻心的疼，我咬着嘴唇，没动
“知不知道错在哪了？”
“不该和我妈发脾气。”
啪啪！连着的两下
我只能更紧地抓着桌边，身子还是忍不住上下的动
“你做一点题还委屈了是吧？你还忙上了？”
“没有。”我的声音一定变了调
“没有你还发脾气！”他手中的板子又毫不留情的落了下来，火辣辣的疼
“老师，，”我回头看着他。
老师这个词，可能是倔强的我表达求饶的唯一方式
“以后敢不敢了？”他好像没看到我的表情，继续他的责打
“不敢了，不该对妈妈不尊重。”我认错。
“转过来吧！”他的语气好转了一点点
我费了好大力气才直起身子转过去，却没有勇气看着他
“是不是还没意识到错？”他问
“不是，我知道错了，不该那样的。”
“以后记住，无论什么原因，都不能和父母发脾气。”

“嗯”
“你说你忙，你妈妈工作那么忙，她都能想着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接电话，都能关心着你，惦记着你，你不但不领情，你还发起脾气来了！你想没想过你妈妈去各地开会忙不忙？你没想过你妈妈的工作压力大不大？你没想过你妈妈惦记着你累不累？你没想过你妈妈听你说那些话会不会伤心？”他继续说，很平静
我心里感到一阵阵的内疚，从来没有想过这些吧
“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知道你还是个很懂事的孩子，以后心里要想着父母，知道了吗？”他好像第一次对我的语气这么和蔼
我受宠若惊的看着他，不相信他竟然会说我懂事
“你身上的毛病是很多，我也看不惯，但是我不得不承认你对其他人的关心，还有你对感情的重视让我很欣赏。”他竟然对我少有的微笑了一下
我很满足的笑了笑，原来，被他批评惯了，这一点点的表扬也可以让我高兴
“以后不许这样了，听见了吗？”
“听见了。”我的态度明显好了很多
“疼不疼？”
我对他撇了撇嘴。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不好意思回答这个问题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并不薄的书，递给我
“明天晚上之前把上面的题都做完，交给我，不许占用上课时间。”
啊？我简直不相信他说的是真话
“你还有力气和妈妈喊呢不是吗？看来还是不累。回去吧，别跟我讲条件，做不完你知道该怎么办。”他说话语气就像嘱咐我下雨要打伞一样平静
我不敢和他争辩，只能在心里默默地想这个男人的冷漠
一瘸一拐的回到班级，小心的坐下，无奈愤愤地打开那本中考模拟题，却发现里面有一张他夹的书签
很简单，很可爱
两件挂在雨中的衣服，大一点衣服用袖子给那件小一点的挡着雨。。
我的眼泪一下涌出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和妈妈爸爸发过一次脾气
从那以后，我不再觉得这个男人是那么无情冷血

直到某一天他觉得我的举动已经影响到了班级其他的同学，一天下午放学后，我照常不准备上晚自习，正在收拾东西准备闪人，他找到了我。

那天他不带晚自习，只是习惯性的加班。他在办公桌前批卷子、备课、写教案、改作业（后来除了备课，剩下的工作就都是我的活了……），我一直安静的站在一旁。他不说话，甚至不看我一眼。我也倔犟着不肯开口。期间来了几个问题的学生，怪异地看我。

晚自习三个半小时，我不知道自己怎么熬下来的。放学铃响的时候，他起身穿上外衣。准备离开前，对我说：“从明天起，我用半年的时间，磨掉你身上所有的棱角，如果半年后你还是这样，我就彻底放弃你——我没有时间，你更没有时间。”（几乎是原话重现）

站了三个半小时，换了一句话。

后来他的确实现了他的诺言，用了多长时间我不确定，或许不止是半年——他一再威胁，却终没有放弃。毕业的时候，我在他眼中的棱角倒是磨得很光。性格不再尖锐、叛逆、冲动，多了一些友善、平和、理性。

他不会对我动手，即使是气到了极点，他也会抑制住情绪，等到气消得差不多了，再找我。不会有太多的废话，问题摆出来，然后把我晾到一边或是支到墙角，站到我主动认错。我很怕罚站，重力从左脚换到右脚，再从右脚换回来，累到双腿麻木，偷偷换个姿势时，常会招来身后冷冷的一声：“站好。”我那时是个最没有耐性沉不住气的孩子，漫无止境的罚站常常让我感到恐慌、无助。然而，那累计上百个小时的面壁，似乎真的让我想了很多很多。

两年里，他仅打我一次——一个耳光。因为，我和妈妈吵架，后赌气躲在朋友的网吧一夜，家里便找了一夜。他真的生气了，所以出手很重，当时就流了鼻血。那是我唯一一次在他面前流了泪，不是因为疼，而是真的感到了愧疚。或许是看到了我的眼泪，他第一次和我谈了很多。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和妈妈爸爸发过一次脾气
从那以后，我不再觉得这个男人是那么无情冷血”——引自芒果棒棒糖


谢谢mango！在这个贴吧，因为你的帖子，我第一次注册了用户名。因为你的故事深深地打动了我。写了一段我的故事与你分享。或许因为有过类似的经历，经历了类似的人，我第一次，肯在这里写出我的故事。今天，我在peking uni直研，我会毫不犹豫地说，我的今天，是他给的，是他教会了我做人。mango，谢谢你给我这份感动。

一直对自己的做题速度特别满意，甚至可以说引以为傲，可是面对这本厚厚的中考模拟题还是崩溃到抓狂
不但要做完这些题，而且要不占用任何的上课时间，这明显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何况中考模拟的题目就像艺术片一样没有任何悬念和挑战性，完全不会像竞赛题目一样带来任何成就感，机械性的重复这些题除了让脑神经变得麻木之外我想不到任何其他的作用
连续做了四个小时之后，我发现我已经能成功地把2*3算成5，把0*1算成1了，于是不得不利用更多的时间来检查这些低级错误。
面对这些数不清的题目我甚至没有时间去抱怨楚老师的残忍，也没有时间去思考假如做不完会给我带来怎样的痛苦
其实我知道就算我把所有的题都算错他也不会一道一道的检查，可我还是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找出自己到底错在哪里，永远不要自欺欺人，他告诉过我的
第二天晚上把作业交给他的时候我还有近四分之一没有做完
他翻了翻我写满厚厚一本的计算过程的笔记本，笑着说：“不愧是高材生啊，做题速度果然惊人。”
在我的耳朵里这句话的讽刺成分占了绝大部分的比例
“你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我没有做完，没有达到你的要求。”我机械的说，心里想着反正都是要罚得，问这么多，有意义吗
“那你认为是什么原因没有做完呢？”
什么原因？难道他自己心里不知道吗？我不知道谁能在他的限定时间内完成这个任务。他这么问，是有意让我难堪吧
“做题速度还是不够快。”我没有说题量太多，不要给失败找任何借口，也是他告诉我的
“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吧？”他微笑着说
我看着他，也尴尬的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回答了有什么用，该打还是要打得，该罚还是要罚得
“好了，回去吧！我只是用这些题目磨一磨你的脾气。还有，你要记住，争强好胜不是自不量力，争强好胜也要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有些即使努力改变也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承认自己做不到并不丢脸。”
我点了点头，尽管我当时还不能完全认同他的这个观点，可已经对他没有了最初的抵触

难道大家不喜欢mango的文章吗

可是偏偏这次的时间特别难熬，一点也不情愿往前走
终于听到了铃声，做好了被他叫走的准备，可是他却什么也没说走出了班级

虽然心情万分的复杂，也知道不应该，可是我还是狠了狠心用下课的时间把卷子抄完了
数学老师的讲评我根本就一点也没有听进，不停的后悔内疚，好像那是我第一次做错事情会有这种感觉
可是下了数学课，他也没有来找我
自习课，他在班级，也没有找我出去
其实做错了事情被别人批评并不痛苦，大不了就是郁闷一阵。可是没人说，自己反省的滋味是最难忍受的，简直就是煎熬
我是一个受不起良心谴责的人，与其这样自己受折磨，还不如找到他承认错误
可是真到他办公室的时候又不能决定了，内心挣扎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进去吧，挨打是肯定的
不进去吧，又觉得对不起他
可又实在是不想忍受刺骨的疼痛，况且自己去承认错误，又实在是没有面子
转身准备回班，可是内疚和自责又让我的心无比难受
还是咬了咬牙决定不管进去是什么结果，都认了

“抄答案！越来越有本事了！”更狠的一下
“老师，疼！我知道错了！”我第一次和他说疼
他又一下抽在我的屁股上“不疼我打你干什么！疼你都记不住！”
“我错了，老师，能记住！”我疼得不停的跺脚
“转过来！”
我转过去看着他，没有了前几次挨打的惧怕和怨恨，“疼.”我说出疼得时候也不再觉得丢人
“记住了吗？ ”他的语气缓和了很多
“记住了”我点了点头
“以后听话一点，知不知道？”
“嗯”
“还疼不疼了？”他第一次问我这个问题
我点点头
“还有，今天老师很高兴你能自己来找我。”他拍了拍我的肩
我的心他说话的那一刹那柔软。原来，一点点地温柔都能让我感动
“回班级吧，把明天要做的都做完，以后这种错误不能再犯。“
我转身往外走，屁股上还是疼，可心里却很温暖
“老师，对不起。。”我还是忍不住在关门之前和他说了这句话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
我也对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关上门，眼泪却流了出来
第一次觉得犯错误是这么对不起一个人

这次事情过了没多长时间就是期中考试，也算是楚老师接班以来的第一次比较正式的考试了吧！我不是一个特别在乎成绩的人，但那次却强烈的渴望一定要考好，要用成绩来弥补以前的错
试卷不是特别难，可我还是一遍一遍的检查，不想出现一个错误。
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在别人看来再重要的东西，可我不在乎的，无论别人说什么，我都不会去争去抢。别人看起来无所谓的，只要我在乎，再难再不可能需要付出再多我也要争第一，这种心态并不好，但是我到现在也没有改掉。
考试之后是两天的假期，第一天和一群好朋友一起去了后海，打台球，划船，去酒吧。心里却总忍不住去想考试，觉得自己考得应该不错，可又怕这是一种错觉。
“嘿，想嘛呢？”嘉宁操着一口被我嘲笑了n次的标准北京胡同串子腔问
“考试，成绩。”
嘉宁嘴里的水差点没喷出来“姐妹儿，你可真逗嘿！”
“人家说真的呢！”我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
可能是我平时太没正形，嘉宁竟把我这么不耐烦地举动当成了我幽默的一部分
“成！你去考中戏绝对成啊！”
我没理他，继续在心里演算所有我能想起的题目，尽管我几乎已经确认不会出现错误
回家之后翻开所有能找到的练习册，以前做过的卷子，找和考试中类似的题，其实只是为了给自己一点安慰
一直折腾到半夜三点多才强迫自己躺在床上，脑子里翻来覆去出现的还都是那些数字
第二天陪terry去买书，大概是发现我的话不多，一路上给我讲了好多笑话来逗我开心，看着金发碧眼的他在阳光下笑得一脸灿烂，我的心情也好了很多。毕竟还是小孩子，从书店出来的时候我已经又像以前一样叽叽喳喳的和他说和不停了。晚上和他还有jessica在家里楼下的草坪上聊天，从中欧美的教育体制差异一直聊到猜今天晚上王菲会不会回家来，一直到凌晨两点才依依不舍的回家
那一晚上几乎没有闭上眼睛，想了无数种可能的成绩，无数种随之而来的命运
从来没有这么紧张的等待考试成绩，甚至高考没有，托福也没有

早自习等着公布成绩的时候我的全身几乎都是冰凉的，麻木，手中的笔也不停的抖，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各种设想过的可能性又急速在脑中闪过
例行的成绩分析和统计，我大脑里却一片空白
终于发下了成绩单，我第一次如此痛恨把成绩按姓氏的拼音排序
先看了自己的成绩，还算满意，开始找别我高的分数
手抖得越来越厉害，紧张的根本不知道该从哪找起
“算成绩呢？”楚老师随意的问了一句
“老师，借我一下排好了的成绩单成吗？”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考了十多名还敢看啊？”边说边把夹在书中的成绩单递给我
我的心一下子跌到谷底，一阵寒流从身体中流过，眼泪几乎要涌出来
打开成绩单，赫然看见第一名后面是我的名字，竟然全身一下瘫软，眼泪夺眶而出，又赶紧忍住
深呼吸了几下之后才去办公室把成绩单还给楚老师
“你骗我！”我的语气一定夹杂着生气和埋怨
“你不是不在乎成绩吗？”他笑着说
“我在乎”
“是不是怕考不好我打你啊？”
“不是”
“那是为什么呀？”
我委屈的都快哭出来，我多想和他说出来，我想要考好，是我不想让你认为我只会犯错误啊！我想要考好，是为了弥补我上一次的愧疚啊！
“我刚才和你开玩笑呢，没想到你反应这么强烈，好了，别这么激动了啊，喝杯水回去上课吧！”他笑着给我倒了一杯水
我抿了一口水，心里还是没有完全的平静。
“老师，那我回去了”
“嗯，记住，只要你尽力了，我永远也不会因为你的成绩罚你。还有，不管你成绩怎么样，我对你的要求都是一样的，不会变。”

我并没有看出楚老师对我的成绩有任何的满意和赞许，甚至连成绩分析的时候，对我连表扬都没有一句，只是轻描淡写的地带过一句，这次的年级第一在我们班。
我不是一个爱慕虚荣的人，但如果说一点都不期待他的夸奖还是不可能的，虽然有些失望，可转念又释然了，本来就是想用成绩来和他说声抱歉的，何况，不是从来都不在乎成绩的吗？
也许是当时的我认为那一次成绩的优秀已经足够可以抵消自己心里的愧疚吧，我心里默默地认为错误和成绩之间是可以换算的，我没有继续小心翼翼的避免犯错误
那次期中考试我最好的朋友成绩并不理想，本来成绩波动是很正常的事，但升学的压力把我们折磨得都异常的敏感，一向很文静的她竟然向我提出要去喝酒。
我迅速的计算了一下，来回大概四十分钟的车程，点菜，吃饭，午休的两个小时应该足够用了

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别人，所以有伤心的人找到我，我能做的一般都只是静静地听，陪着她一起悲伤，一起发泄
事实证明在学校学习的理想化物理并不能应用在实际当中，我显然忽略了人的心情对吃饭时间的影响
等到她的心情几乎完全平复下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上课时间，我看表的时候心里一惊，
“完了，迟到了”，
平时从来都循规蹈矩的她反倒很轻松的说，“没事，第一节课是语文，和语文老师说一下就成了。”
我一路上紧张兮兮的想千万要在下课之前赶到班级，千万不要被发现，千万不要。。
我们两个冲进班级的时候还没下课，慈祥的语文老师还关切地问了一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回到座位上我心里暗自庆幸终于逃过一截

直到自习课上楚老师皱着眉头问我是不是喝酒了我才意识到自己的满嘴酒气

没有任何悬念的在活动课上又跟在他后面去办公室，一路上都在想他要是问起来该怎么解释
他没有坐下，靠在办公桌上看着同样站着的我
“你喝酒了？”
“嗯。”
“和谁在一起喝的？”
“别人。”虽然我知道就算我说实话他也不会去惩罚小萌，但我总觉得我要是说出来就是不讲义气
“别人？我教过你这么回答问题吗？”他对我不负责任的回答十分不满
我低下头，没敢看他的眼睛，看他手里摆弄着桌子上的一串钥匙
“说话！上课的时候不是挺能说得嘛！”他猛然提高的声音吓了我一跳
“你不认识的”我几乎不说谎，所以技术拙劣到了极点
“你别跟我在这耗时间!不认识的，不认识的你也得说出来！”
“就是我的朋友，别的学校的”
啪！他一个巴掌打在我脸上，脸像着了火一样疼。
“你挑战我的耐性呢是不是？能不能正常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