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当时什么也没说？到现在为止，你仍旧不考虑还我一个清白。到现在为止，你想的还是你自己，还是沈家，还是公司！”
这句话像炸雷一样在沈青海父子间响起，说完，两个人都愣住了。沈公子看见沈青海眼睛里有什么东西陡然间熄灭，又陡然间升腾，再陡然间熄灭，他不由自主的将身体往后靠，也许，自己刚才说的话是有点儿太过份了。
不！不应该！他是自己的父亲。他不能够那么对待自己的父亲，他当然也不会那样对待自己的继母，多么憎恨一个人也应该有个底线，所以他不会杀害他的继母。因为继母的另外一个身份，是他父亲沈青海的妻子。尤其是以这样的方式结束掉她的生命，不，全裸从酒店楼顶跳下，那太香艳、太过刺激、同时也太过有失体面。
正如沈青海所说，他怎么可能不顾及到家族的脸面呢？他沈公子难道没有脸面吗？他在这城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啊。
沉默再一次吞噬彼此，两个人的身体由僵硬到柔软，眼神由愤怒到平和，沈青海率先重新坐回到沙发里。
“不走？”
沈青海问。
沈公子居高临下的看了父亲一眼，从他这个角度看下去，父亲的白头发那么多，他几乎全部都是白头发了。沈公子心里一缩，旋即轻轻坐了下来，他颓然的摇摇头，叹了口气，“不走。”
他咽下一口唾液，再一次艰难开口，“不是不走，是不能走，现在不是时候。”
“警察会把你跟她之间，从前所发生过所有事儿都扒出来，你还有-----弟弟。我们会成为全城的焦点。”
沈公子笑了。“现在已经是了。”
他搓搓手，“不是焦点。”沈公子补充道，“是------笑话。”
人生就是一场笑话，没有人可以成为例外。
但他把这句话放进心里，没有跟父亲说。
“我再问你一遍！”
“不是。”
沈公子斩钉截铁。

沈青海看了看自己的儿子，他觉得自己跟这个儿子从来未有的远。他身上流淌着自己的血，他本来应该是这世界上跟自己最亲近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现在自己跟这个儿子仿佛越来越远。
他不相信他！
这个想法有时几乎可以把他给生生撕裂：一方面他看到儿子的极尽窝囊，他觉得儿子根本不可能有那个胆量去杀人。可是另外一方面，他无法猜透他，无法看透他，他把握不了他，他沈青海阅人无数，从来没一个人能让他如此费尽思量却依然那么的难以琢磨。这个儿子......
他手指不由自主的在沙发上轻轻弹跳，像在弹奏一首美妙的音乐。他叹了口气，缓慢的站起来。
这个儿子，在他沈青海这里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失控。
一个彻底失去控制的孩子是可怕的，可他看起来偏偏又是那么的无公害。沈青海的人生经验在跟自己的至亲骨肉搏杀，但到最后，他发现自己所谓的人生经验被杀了个片甲不留。
世界变了啊，现在是年轻人的世界了，而他已垂暮，原是该退出历史舞台了啊。从客厅的沙发走到门口，他用了超出常速一倍的时间，到了门口，他回过身来，却发现自己的儿子沈公子像一滩泥一样四仰八叉的摊倒在沙发上。
他无声的嘲笑了一下自己。

倒真希望是他干的，至少，那还证明他多多少少还有一些血性，还是他沈青海的儿子，还像他的种。可你瞧他现在到底像什么？
他摇摇头，打开门，苍老的目光迎接扑面而来的黑暗，“我走了。”他说，但是声音很小，自己听起来都实在费力，他不知道儿子有没有听到他说这句话。但，这重要吗？
出了门，拿了车，打开车前灯，夜里暗黑的空气在车灯前舞蹈，灰尘从来没有过的如此清晰。这夜有些凉，但他还是按开了车窗，车窗缓缓降落，沈青海的一支脚松动离合，轻轻踩下油门，方向盘有些冷，但没关系，很快就会被他的体温捂热。
近几年他倒是常开车，想到开车，他突然间想到一个细节。他心脏开始剧烈的、超负荷的跳动，他似都能感觉到那心脏的二尖瓣在轻微的颤抖，沈青海果断的踩下刹车，车子停在道路右侧，双闪在黑暗里明明灭灭，他急切的将左手送进自己的右边衬衣口袋，从那里掏出速效救心丹。六粒，不，八粒，后来他又加了两粒，十粒，一股刺鼻的味道钻进他的鼻孔，那些明亮的橙黄色的小药丸此际正安静的等候在他掌心，他将手掌就唇，将十粒药全部送入自己舌下，然后以头枕车，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不，不会的，也许不会查到他头上来。他做得一直十分隐蔽，不会有人发现。只要儿子不说。儿子没有理由说，算了，别自己吓自己，那件事儿跟林韵梅的裸死没一丁点儿关系，不会查到他身上。他稳定了一下心神，感觉救心丹的药物随他唾液析出，在他口腔里带着一股凉意被咽下喉咙，他觉得心脏处的紧张和微痛稍有缓解。直到药物只留下辛辣的味道在他口腔，沈青海这才缓缓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有一辆白色本田快速从他车旁边驶过，沈青海觉得有点儿冷，于是按上了车窗，重新启动汽车，汽车沿回城公路拐了一个弯，然后直接朝青牛屯方向驶去。
“青牛屯？”
陈刚坐在车里，江山开车。这是一辆黑色二手国产车，看起来脏污不堪，他们远远的跟在沈青海的座驾后面。
“他不是回家，他要去哪里？”
江山问。
“谁知道！”
“二奶？小三？有钱人怎么可能只有一个老婆？唉，妻子尸骨还未寒呢，他也不害怕。”
陈刚嘿嘿笑一声，没接他的话，江山偏过头去看了陈刚一眼，他发现这小老头儿属耗子的，白天总瞅着迷瞪的，但是一到了晚上，他那一对小鳖眼儿就嗖嗖的似能放出光来一样。
“别跟太近。”
陈刚交代。
“放心吧。前辈，不过，为什么要跟他？不是应该跟沈公子吗？”
陈刚沉默，从兜里掏出烟来，点上。沈青海的车一直往前开，在下一个高速路口，他车头一拐，竟然钻进了一条便道。
“这人，究竟要去哪儿？”
江山不由抱怨。
“福鼎墓园。”
陈刚抬起头来，目光停留在那个交叉路口的指示牌上，如果一直按原路直走，沈青海的车会出城驶往某地，但，如果按他现在的路线行驶，再走不到五公里，则是福鼎墓园的所在地。
“墓园？他妻子的案子还没有定性，他媳妇儿还没埋啊。他不会半夜三更的来给媳妇儿挑墓地吧？！有钱人果然难以捉摸。”
“那墓园里埋着另外一个人。”
陈刚轻声说。
“谁？”
“江姗！”

“江姗？”
陈刚点点头。
“你是说，他是来看江姗？这个差点儿成为自己儿媳妇儿的女人？”

“别跟了。”
“为什么？我们不去墓园里看看，看他究竟是去看谁？”
江山手握方向盘问道。
“又不是乱葬岗，这个点儿墓园的大门肯定是关着的，他进不去。”
江山踩下刹车，他现在是越来越喜欢跟这个外号叫做陈麻子的小老头儿在一起了。
江山不等陈刚吩咐，自己找了个好的角度很隐蔽的把车停好。他见陈刚朝他露出赞许的神情来。也不知为什么，江山有些渴望陈刚的赞赏，那种感觉很奇怪，像他突然间就小了很多岁，回到小时候，而他则是那个在岁月深处等待夸奖的孩子，所以现在陈老头儿对他的丁点儿赞许都能让江山在心里头乐半天。
他喜欢跟老陈头在一起，过这种刺激又简单的生活。偶尔，江山会怀疑自己之前一直在“机关”里呆过的那些日子，真有意义吗？他为之而努力奋斗的目标真有价值吗？
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如此真切的怀疑过他自己。

加油更啊

这点，有人没？有人就更。。。。。。

他很挫败。
“儿子，”他声音哑着，朝沈文山招了招手。“过来。”
沈文山迟疑了一下，这才一步一步慢慢朝自己父亲踱过去。
“爸爸，我妈不是自杀，对吗？”
沈青海推开刚被自己拥入怀抱的小儿子，面露惊恐，他声音有些发抖，“谁？谁对你说这些？”

“这女人是沈青海家的保姆？”
江山点点头。“在他们家干了二十来年，最长的一任保姆，沈家的事儿，她应该知之甚多。但是警方传唤过她，没问出来什么。这女人牙很紧，撬不开，问来问去就一句答复，主人家的事儿我没有留意，我就管收拾屋子做饭，剩下的事儿啥都不管。一问三不知，神仙怪不得。”
陈刚听罢，微微一笑。
隔天，老头儿换了一身行头，下巴粘了一小绺山羊胡子，整了一副圆镜片黑边墨镜，江山乍一见都没认出来他。
“师父，你干啥？”江山没忍住，噗呲一声笑出来。
陈刚从墨镜里翻了江山一个白眼，嘴角十分不屑的抽动了一下，没理他。
“走，沈宅。”
“沈宅？”

“对。沈青海的老窝。这老狐狸肯定有事儿。保姆每天都这个点儿出去买菜，我踩完点儿了。”
这老头儿，行动可真够迅速的，啥时候踩完的点儿的呢。
江山知道老头儿的分寸，遂不多说，驱车直奔沈家。沈宅小区门口就有一家大型生鲜超市，江山混进超市，假意买菜，但眼睛一刻也没离开那保姆。江山见那保姆买青菜，买了肉，买了排骨鸡蛋，又买了海产品。
保姆朝出走，江山的电话已经透过蓝牙耳机通知了陈刚。而江山则远远尾随而出。出来后恰巧赶上直播，陈刚正一头直撞到那保姆身上。
“哎哟哟，对不起对不起。”陈刚恨不能把头低到地上，一个劲儿的跟保姆赔礼道歉，保姆手里东西不少，只淡淡看他一眼，没说话，径直欲离开。
“哎哟，”陈刚停下身子，摘下眼镜，一对鳖灯似的小眼儿瞪着保姆，目露惊恐。
保姆嫌弃而厌恶的横他一眼，那潜台词是----有病吧。陈刚不理保姆的嫌憎，两条麻杆似的小瘦腿紧走几步，追上保姆，拦在那保姆面前，那张皱得跟个柿饼子似的小脸儿几乎贴到保姆那张肥腻而光滑的脸上。
“咝！”
陈刚倒吸一口凉气。保姆则眉头紧皱，看样子都快要骂人了。
“家里最近有凶事啊！”陈刚说道。

保姆疗听此言面色一惊，刚才的厌弃表情不翼而飞。保姆的目光在陈刚脸上停留了短暂的数秒，这才故作镇定，假装若无其事的仍旧想要离开。
陈刚却一伸手把保姆拦了下来。
“大妹子，这人来者不善啊！”
说完这话，陈刚举步欲走，那保姆开头儿没拦，但随后反手一把拽住陈刚一条胳膊。
“师父，”保姆整理一下自己的表情，“什么意思？”
陈刚像作贼似的左右观瞧，仿佛害怕旁边有人偷听似的。其实街上所有人行色匆匆，哪里有人注意到这样胖瘦的一对？即使有人真留意到了，但自己要办的事情才要紧，也不过多瞅他们两眼罢了。
陈刚看火候差不多了，这才将嘴巴轻轻凑到保姆耳边，“我观妹子面罩黑气，似有凶煞。再细一瞧，感情有鬼！”
“有鬼？”保姆嘴唇都白了。
陈刚点点头，语气愈加轻，“还是一只横死的鬼。”
“横死的鬼？”保姆脸色更差了。
陈刚进一步引君入瓮。“妹子，想一想，最近，身边有没有人横死？”
在保姆愣神的当儿，陈刚则像模像样的运指如飞，“是个女的。女人横死难缠啊，她不走啊，她舍不得。”
陈刚只听得那女人“妈呀”一声失声低呼，陈刚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底，他知道，这事儿成了。这女人的牙这就算是撬开了。

话说到这儿，陈刚拔腿欲走。保姆岂能放他离开。他一把拽住陈刚，“老师父，一看您就是高人。这事儿----有无破法？”
“破法？”陈刚重新戴上那只黑色圆框墨镜，手捋那绺山羊胡子，沉吟不语。那大姐额上开始冒汗，鼻尖上也开始冒汗，大姐出门前脸上涂了粉底，那晶莹而细密的盈盈的汗珠浮在那白色的粉底上，大姐的妆就有些融了。
“师父，多少钱都行。”保姆一狠心。
陈刚一听，眉毛一挑，笑容把小脸给团得更皱起来，五官几乎都挤到一处。陈刚留意到，那保姆脸上一闪而逝的嫌恶。陈刚才不在乎，他就要扮个见财眼开的老神棍，神棍不为钱？难道还为你的色？
陈刚上下打量这肥腻的妇人，陈刚心里实际上是喜欢胖一点儿的妇人的，因为他瘦......啊呸！想到哪儿去了？
妇人心思恍惚，此刻也没什么主意，她心想，破财消灾吧。一辈子听这个词儿，到此间才真正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原来还真有破财消灾这回事儿，财去人安乐，就当买个心安吧。
陈刚嘻皮笑脸，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只见那上面写着：急危救难，普渡众生，与六道结缘，化因果孽债。那名片右下角是他的名字和电话，事后江山看了那张名片，竟发现陈刚这老小子果然是艺高人胆大啊，他竟连个化名都懒得用，直接陈刚，电话倒还真是换了一部。

@青春正年少123 2020-03-30 21:55:39
老头儿挺顽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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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

江山于此提出质疑，陈刚说：虚则实之。你小子毛嫩，懂个屌。大真就是假，大假就是真。大恶就是善，大善就是恶。
说完这话，陈刚看似漫不经心的看了江山一眼，“人这辈子，他妈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江山当时不由喃喃自语。
话说，陈刚将名片塞给那大姐，另一边却作着急状，拔腿欲走，一边走他一边交代。“我今天要去外地给人看个阴宅，三日后回来，你打电话联系我，这事儿得做场法事，不能马虎，就这，我也不能保证能把她送走。你打我电话，电话联系，电话联系。”
说完，不等人应，陈刚自顾小腿倒动得飞快，消失于茫茫人流，只留下沈家的保姆瞪一双迷茫的眼睛，无所适从的立在当场。此时日光正有繁盛的势头，她也不知自己究竟立在日头底下多久了，汗流浃背，浑身却感觉莫名的发冷。
冤有头债有主啊。
她转过身去，却觉得自己浑身似罩在一股寒气里。她疑神疑鬼的回过头去，不知怎么，她就觉得眼花花的，好像后面总有人跟着自己。
保姆快速走了几步，到家时仍旧觉得惊魂未定。

陈刚身在暗处，笑，后来发现自己的胡子掉下来半边，那情景十分滑稽，但江山看着他，并不觉得有一丁点儿滑稽。
“为什么？”江山问他。
“什么为什么？”陈刚有些不明就里。
江山就笑了，他说，“没什么。”
其实他是十分想问，你为这枚警徽扛了半辈子的活，但你依然是个无关紧要的nobody.为什么？你甘心吗？觉得真的值得吗？你还干得这样的甘之如饴，你傻吗？
但江山很快就意识到，这个问题对于陈刚来说，没有任何意义，连问题本身存在的意义都没有。总些人与大众不同，总有些人自己可以活成光。陈刚就是光吧，你看他长得黑不溜秋的，像一块煤。可煤这东西就得燃烧，给这世界上的其他人带来光明与温暖。
想到这儿，江山有点儿伤感。
于暗处的时候多了，人们也许会恐惧光明的。这世界就是这样，有人抱薪燃火，有人想拉下电闸。陈刚是前者，而他江山呢？
江山不知道，除伤感外，江山还有一些惆怅。
一个真正想要做好自己想要做的事情的人，不会考虑太多。陈刚就是这样，他很少就计算他去做一件事情的成败得失，他只是尽量去做，并且，尽量想把那件事情做好。陈刚似乎也不太在乎结果，江山有时调侃陈刚，说他应该剃了头发，了却尘缘，入山修道访真，江山说他已经是活到了一定的境界，已不必再与世俗同流合污。

陈刚于他这番说辞未置可否，江山见他正在积极准备三天以后跟保姆的约会。他不知从哪整了个个民房，倒好像没花多少钱，开始江山以为这钱会有人给他报销，后来发现没人给他报销，而类似这样的钱他总是自掏腰包。江山觉得陈刚这个人物有一些被命运虚构出来的意味，现在基本上没有他这种人了，哪怕是在他们这个行当里，热血为民，不计个人得失的人是越来越少了，早就不兴这个了，陈刚不合时宜的落了伍，所以他一直混在警察队伍的最底层，好在他安贫乐道，又或者，破案真是他的兴趣所在？他的目的就是破案，剥开每一宗案子的层层外衣，窥见真相，替天行道。
对，替天行道。
陈刚的道不是白日飞升，不是独善其身，他的道是替那些受到这世间伤害的人行的，他手里没有剑，不过他或者真可以斩妖伏魔。他的道是天理循环，善恶昭彰，是想要每个人最终都为自己曾经做下的蠢事情负责。
陈刚该有一点儿个人英雄主义，略带悲情色彩的，陈刚是飞蛾扑火的卫道者，这是江山为陈刚下的最后定义。
民房布置得十分像那回事儿，什么十方护法，天龙八部，现世修仙的仙界一些大佬们都被他立在那间狭小而逼仄的空间里，陈刚说这叫立堂口，人仙鬼畜，各道都有各道的说道与门道，各道都有各道的堂口，但其实又什么叫做堂口？无外乎归宿罢了。他这番话说得十分专业且深奥，让江山一度以为他真会点儿什么茅山道术、请神驱邪、跳大神儿什么的。
很唬人。

这人，江山以为，成人精了。他不用修了，他成精了。他是人精。他可能是真的活明白了的人。
那房中间一个黄色蒲团，那蒲团是去某庙旁佛教用品店买来的，陈刚进店里，说买那个，一指，人家给他拿一个，他买完了却跟人家换了一个旧的，江山知道他是想演戏演全套，陈刚当时跟人换时说我就喜欢旧的，新的消耗福报。说得跟真事儿似的，唬得那店主也一愣一愣的。
香炉香碗，香，圣水杯，一应俱全，他还整了一身旧海青，不过他太瘦，那袍穿他身上稍微有些晃荡，但没关系了，大丈夫不拘小节，这是陈刚的原话。
陈刚称得上是一个丈夫。江山以为。
三日后，一清早，陈刚早早就接到那保姆的电话，那保姆十分紧张，听语声便十分焦虑，陈刚报了地址，不大一会儿，那保姆来了，保姆脸色不怎么好，灰扑扑的，有黑眼圈，这几天估计都没睡好。
陈刚对这效果十分满意，三天，对于她这样的人来说，每一分钟都是煎熬，如果没有这么个煎熬的过程，她内心的防线不会那样轻易被打破的。或许，在过程中她甚至可以看出破绽。但人在极为恐惧的时候，会忽略掉许多常人看起来明睁眼漏的BUG。
那保姆就是这样。

谢谢捧场的亲。